《一品女相:凤主江山》 1.第1章 楔子 神龙皇朝,天元五十年,夜。 “咳咳,咳咳咳……”华丽的龙塌之上,斜靠着一位身着明黄龙袍,年近花甲的老人。只是老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除了病态的苍白,还带着些许的青色。 “咳咳咳咳……”一声强过一声的咳嗽,让站在一边伺候,同样已经不年轻的总管忙不迭的掏出一方帕子,慌张的递给老人,同时口中劝慰着:“皇上,皇上您别急,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唔……”皇帝接过帕子,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是一连串猛烈地咳嗽。下意识的,皇帝就用帕子捂住了嘴。可当他稍微舒服了一些,把帕子拿开想要继续吩咐的时候,却看到那方洁白的帕子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大滩鲜艳的红色。 乍一看到那滩血红,皇帝微微愣了一下,而站在一边的总管,本是忍不住的想要下跪,又在还未跪下之时突然起身往外面赶去,一面跑还一面喊:“太医呢,太医呢,怎么还没到?1 “苏望……”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立马就阻住了总管苏望的步伐。苏望见皇帝叫他,立时又回到了龙塌旁边跪下,向前深深的一拜。 “皇上,老奴在。” “咳咳,”再次咳嗽了两声,皇帝淡然的望向苏望,似是自嘲般的勾了下嘴角,这才说道:“……扶朕坐好。” “是。”苏望不敢马虎,迅速的从地上站起,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帝,由原先的斜靠改为坐直。只是他虽然如此做了,却还是在扶起皇帝之后,关切的说了一句:“皇上,要不您还是先躺着休息吧。” 皇帝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正欲开口,就听外面传来一声:“臣刘世成,奉召前来。” “进来吧。”皇帝听太医来了,便咽下了自己本欲说的话,只是招了太医进来。 刘世成得了皇帝的许可,便立马提起自己的药箱,由殿外走到了龙塌边上,同时下跪叩头,嘴里喊道:“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皇帝听着这话,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想他在位已五十年,听这话也听了五十年,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觉得这话是那么的讽刺。万岁,那只是一个妄想而已…… “平身吧,刘卿,来给朕诊治一下。”虽然觉得不甚痛快,皇帝仍是没有失了自己本身的威仪。他靠着床沿,把右手稍微的往前伸了一点。 “是。”得了命令,刘世成跪着向前行了两步,伸手探向皇帝的手腕,细细的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没过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瞬间收回自己的手,仍是跪着退后了两步,接着全身伏在了地上,以头触地,说道:“皇上恕罪。” “你,你这什么都还没说,就恕罪恕罪的,是什么意思?”看着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刘太医如此反应,苏望气急,恨不能紧紧捂住刘世成的嘴巴,让他再不能说出一个字。 可刘世成却似根本没有听到苏望的话一样,只是直起身再次拜了一下,口中喊道:“微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如此的反应,能说明的事情只有一件,苏望皱紧了眉头,刚想开口制止刘世成继续如此的行为,旁边坐在龙榻上的皇帝却突然开了口:“刘卿,你只需告诉朕个数字就好。” 所谓的数字,自然是他还可活多久。 刘世成这才抬起头来,微抿双唇思考了一会儿,颤抖的抬起手,对着皇帝比出了三根手指。 “你……”看到那还停在半空中的“三”,苏望刚想发作,正坐着的皇帝却开了口:“朕知道了,你下去吧,今晚的事,不许泄露出一个字。” “是,微臣领旨,微臣告退。”刘世成再次对着皇帝一拜,便收拾好了药箱,站起身弓着腰,慢慢的退出了殿外。 看着刘世成走远,苏望立马挤出几分笑颜,转过身来想要安慰一下皇帝,却在看到皇帝那白中泛青的脸色之后,嗫嚅着嘴唇不知说什么好。三个月的寿命,他的主子,万民之主,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 幸好,此时的皇帝正陷入沉思之中,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苏望,去把朕的匣子拿来,另外,传三位皇子进宫。”沉默了一会儿,皇帝抬头看向苏望,手指向了一边的柜子。 2.第2章 被发现了 “蔼—哎呀1 “嘭!咔嚓咔嚓……” 一声尖叫从天而降,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再然后,便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之声响起。 “什么声音?”一道冷冽的男声响起,带着七分的警惕及三分的不容置疑。 站在男子身边的总管,把因声音引去的注意力拉回,立马拱手对着男子一躬身,说道:“回白大人,属下不知,属下这就着人去查。” 说完,总管立马退出了房间,招呼了一群人前往发出声音的后院跑去。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容不得有半丝差池,若真是出了什么事,那整个王府都要跟着遭殃。 “你们两个,去东院查看,你们两个去北院看看,你们,把整个院子的地皮都给我好好地翻一翻,认真查看,可不许有丝毫懈担快去1带着群人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总管一个个的指派了任务。这事是真的马虎不得,必须要查个清楚。 “是1简明利落的回答后,便是一阵兵戈碰撞的声音。所有得令的人,都开始认真的找寻着刚刚那可疑声音的来源。只可惜已届深夜,即使拿着火把,也对搜索帮助甚少。 众人搜索了很久,也没得到什么结果,可是总管没有下令,他们也不敢私自停下,只得忍下心中的郁卒,继续仔细的搜寻。 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总管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他确定那声音绝不是幻听,可现在却没有与之相配的事件,如此诡异莫名的情况,只能说明此事更需重视。 接连来报的“没有发现”,让总管的脸色在火把的映照之下,显得有些变幻莫测,令得站在他面前等候吩咐的几个侍卫,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他们已经在这里彻底搜寻了起码两遍,但就是没有结果。 至于站在总管身边的护卫们,则都低着头紧缩着身子,不敢乱动一下。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间给自己找不痛快,总管这时肯定正在恼怒着,若是不小心弄出一点动静,指不定就会引他发火。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僵局,就连空气似乎也已经凝固了。 总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侍卫,又扫视了一遍远处还在继续搜寻的其他人,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接着大手一挥,喊道:“都停下,随我去院外看看。” 既然院子里已经没有了线索,那就只能去宅院外面查看了。 “是1侍卫们如同一个人般,整齐划一声音洪亮的回了总管一声,接着便训练有素的整好队伍,向着院外进发。 没过多久,原先还嘈杂的小院,立马变得静谧起来。再加上失去了火光的照明,整个小院陷入了漆黑之中。若不是有天上虽不明朗却聊胜于无的月光,只怕这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在院子里终于没有了一丝杂声,且那些搜查士兵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之后,在正房房顶之上,悄悄地探出了一个人影。凭着那依稀可辨的模糊影像,应该是个女人。 楚将离用右手撑着房顶正脊的中间部位,有些困难的撑起了身子,接着就伏在上面开始大喘气。好家伙,刚刚那一通大面积的排查,要不是她聪明没有妄动,指不定就会被那群人给抓祝害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直屏住呼吸。 不过,那一群人也真是笨,她明明是掉在了房顶之上,他们只搜地面,能找的到她才叫有鬼。想着想着,楚将离忍不住的“噗嗤”一笑,为自己掉的地方感到庆幸。 可楚将离的嘴角才刚抬起来,却又迅速的耸拉下去。她刚刚不是因为训练迟到,被老爹罚跑操场一万米么,这……怎么就掉到了这么个地方来。这事,怎么就这么怪异? 不停地搜肠刮肚,楚将离试图将自己之前与现在的事情做个联系对比,可是很快她就悲哀的发现,对于中间的这段记忆,她完全的丧失了。所以,至于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还真的找不到。 郁闷的撇了撇嘴,楚将离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准备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修整一下。看刚刚那群人的样子,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个的都带着兵器,还那么训练有素,说不定是她不小心掉进了什么秘密基地里面。这种奇怪的地方,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当然,前提是她要先从房顶上下去。 只是计划虽好,却赶不上变化快,正待楚将离准备起身跳下房顶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走近。凭声音可以推断来人有两个,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可奇怪的是,两人在行走的过程中,并没有一点交谈。 楚将离皱了皱眉,右手扶着正脊缓缓的躺了下去,并再次放慢了呼吸。来的两人都是练家子,只凭呼吸就可以知道武术不俗,其中一个倒是跟她的程度差不了多少,但另一个她却绝对打不过。唔……不使用歪门邪道的话。 躺在屋顶之上的楚将离,心中期望两人只是碰巧路过。只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证明,那两人的目的地就是她身下的屋子。 等到两人进屋以后,楚将离默默的为自己的可怜哀叹了一秒钟,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被两人的谈话吸引。他们……在说什么? “亦文……”清爽干脆的声音,却带有两分的不太确定,而且听那语气,仿佛心事重重。 “王爷,怎么了?皇上半夜召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这个声音虽然冷冽,但其中夹杂的关心却显而易见。而且听那声音,就是刚刚询问总管的白大人无疑。 “哎……”白亦文口中的王爷,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半晌没有说话。这倒是把楚将离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恨不得直接跳下去掐着他的脖子狠摇,然后告诉他吊人胃口是狠不道德的行为。 想虽是这么想,楚将离可没有那么傻,会笨到自己跳下去暴露行踪。好奇是一回事,但在这种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的情况下,暴露是非常危险的事。 沉默良久,屋子里的王爷终于还是开口了:“亦文,父皇召我们兄弟三个进宫,各自给了一份差事,让我们好好调查。” “这……”白亦文不太明白,便问道:“王爷,那您干嘛这么担心,皇上不是经常会让三位皇子各自办差的么?” “这次不一样,”王爷的语调突然放轻,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若不是楚将离和白亦文耳力都不差,只怕也是听不清楚,“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但我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而且很强烈。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大事?楚将离躲在房顶,有些忍俊不禁。这人的疑心病也太重了吧,只是见了一面居然就有这种感觉,那怎么之前见面的时候没有。再说了,虽说帝王无情,可也总不至于…… 什么?!!! 父皇?皇子?办差?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楚将离的眼睛蓦然瞪大,眼神中是满满的惊诧。她这到底是来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称呼?难道……不!绝不!她宁可相信她是不知怎么的到了影视基地看人拍戏,也不愿意相信她是穿越了! 一时之间,楚将离的心神乱了。她的心慌了,自然也就忘记了要继续隐匿行踪的事,呼吸骤然变快。即使她立马就反应过来,重新调整了呼吸频率,可也别忘了,在那屋子里面,还有一个人的武功处于楚将离之上。 楚将离一手捂嘴,屏息静气,想要偷偷的离开这个地方。她想去找她的父母,想去找她的亲友,她想要证明自己,还与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时空。 但……终究事与愿违。 就在楚将离呼吸骤变的那一刻,屋子里的两人就已经发现了她的行踪,等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所待的位置旁边,突然从下往上爆开了来,接着就是一个人影站在了屋顶之上。 楚将离自小就被她老爸锻炼的身手极好,警觉性也比常人敏锐,所以在那人窜上屋顶之时,楚将离就已经有所察觉。本能的驱使,让她立时就往旁边一躲,正好躲过了那从上至下竖直刺下来的一剑。 眼见一剑刺空,白亦文眼睛微眯,对于对方能够逃脱自己的攻击表示惊奇。但接下来,就是更加危险的目光扫射过去,来人身手不俗,肯定带着些什么阴谋。他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来王爷府行刺。 楚将离看着自己身前那带着一身杀气,举着剑直指着她的蓝衣男子,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一看这人就不是个讲理的主,估计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对付这种人的最好方法,就是他牛,你比他还牛。 这么一想,楚将离就想站起身子与其对峙,可她只是稍有行动,白亦文的剑就再次刺来。也亏得楚将离身手够好,又一直注意着白亦文的行动,这才再次躲过了他的攻击,也总算是站直了身子。 看着面前那服饰怪异,又身手矫健的女子,白亦文再次将剑举起,直指着楚将离,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3.第3章 才不和你玩命 她是谁? 楚将离不屑的把头偏到了一边去,言语不忿的说:“在问别人是谁之前,不应该先自报门户么?再说了,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是谁。” 话音刚落,楚将离突然往侧后方一阵猛退,向房顶边缘处一棵大树跳去。原来,在她刚刚将头偏过去时,就已经趁机选好了逃离的路线。这棵大树距离房顶不远,又枝繁叶茂,甚至还有些粗壮的树枝延伸到了院外,若是借着这树逃脱,可能性是大大的有。 只是,今天的老天似乎就是要跟楚将离过不去,不仅把她丢在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总是不让她的打算如意。就在她起跳之后,力气用老不能使力之时,白亦文脚下一踢,将一块碎裂的瓦片踢向了前方的楚将离。 “噗1的一声,楚将离背后受了一击,直接导致她失去准头,一脚踏空从树上掉了下来。再加上刚刚那击正中后心,以及高处摔落的缘故,顿时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虽说这树的高度对于楚将离来说,真的算不得高,不然她也不敢贸贸然的就去跳。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不是她自己要从树上往下跳,而是被迫直接摔下去,所以这一下,是真的摔得不轻。 见楚将离摔落在地,白亦文也飞身下去,举着剑就准备刺下。这人来路不明装扮怪异,还是尽早除去比较好。 眼见剑尖马上就要刺入自己的胸口,楚将离恨不得把白亦文给生吞活剥了。拜托,这人的脑回路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啊,就这么的要杀人,简直是丧心病狂草菅人命! 可骂她现在是没有力气去骂的,更没有那个力气去躲。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尖下落,等待着预料之中的痛苦。 “等等,”在剑尖离楚将离的心口还剩两厘米的时候,另一个清爽的声音传来,阻止了白亦文的行为,“带她进来。” 剑尖适时的停止,接着就见白亦文收剑还鞘,然后毫不怜香惜玉的抓住楚将离的肩头,拉着她走进了大厅。 楚将离刚刚逃得一劫,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就被白亦文粗鲁的拉着,拽到了沈君宇的面前。然后用力一推,楚将离就再次悲催的跟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擦!楚将离的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人还是不是男人啊,居然这么对待女生,以后肯定娶不到老婆! 不过也算是托这次摔倒的福,之前四肢麻木的情形有了些缓解,倒是能够稍微的活动一下。可悲剧的是她的身上,再次增加了很多的青紫色。 楚将离缓缓的从地上坐起,开始小心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关节。她现在无比感谢从小在父亲那边所接受的魔鬼训练,不然就凭刚刚那一摔,即使不死也残,哪像现在只是受了点伤这么简单。 看着楚将离旁若无人的样子,白亦文怒了,刚想出言教训两句,又被沈君宇拦下。他现在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奇装异服的女子,到底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又是谁派她来的。 “你是谁?”清爽的声音被怀疑取代,沈君宇拿出了他的皇子架子,开始审问起楚将离来。 楚将离活动的手腕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始动了起来,而后就是她不满的声音:“我干嘛要告诉你,你又是谁?” 被楚将离以这种态度对待,沈君宇身为皇子的高傲瞬间被激发,不过他总算是个懂进退的,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楚将离的身份,所以先忍住了自己的不满,没有要白亦文当时就结果了她。 可既是皇子,即使可以忍着不走极端,却终是难忍那股子气。于是沈君宇蹲下身子,与楚将离维持在同一个高度,以扇子挑起她的下巴,不甚耐烦的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告诉我。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 被扇子挑起下巴,楚将离是不舒服的,可当她听到沈君宇的话时,却是面色古怪的笑了一下,接着一手扫开扇子,无不鄙夷的说:“话都不会问,我干嘛要冒着仍然有可能被你杀死的危险,把我是谁告诉你埃” 这话一说,沈君宇明显的愣了一下。好似,她的话的确有理,这……沈君宇顺势站了起身,以扇子敲手,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看着楚将离一直不肯合作,站在一边的白亦文倒是率先忍不住了。于是他猛地拔出宝剑,斜到了楚将离的颈间,无比不满的说:“大胆,居然敢如此跟王爷说话。” 说着,白亦文剑尖一挑,就要向楚将离横劈过去。 楚将离经过短暂的休息,虽然身上还是各处酸痛,终究是恢复了行动能力。眼见宝剑劈下,她便及时的向后一仰,躲过了挥来的宝剑。接着以手撑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拉开距离之后,变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警觉的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两人。虽说动作不甚雅观,但总归不像之前那样不方便行动了。 白亦文见楚将离逃脱,正挥剑想要再刺,忽然看见在楚将离刚刚坐着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小块牌子。眼睛一眯,白亦文立刻用剑挑起牌子上的流苏,将牌子挑到了自己手上。 “王爷。”恭恭敬敬的将牌子递给沈君宇,白亦文没有任何的迟疑。 “还我1在看到牌子的时候,楚将离下意识的就往自己腰间探去,当然的,她摸了个空。于是立马扑到沈君宇的面前,想要夺回自己的牌子。 可是楚将离忘了,她现在因为受伤,身手本就不似之前那般好,再加上还有一个武功更要高过她的白亦文在,所以没悬念的,她再次被白亦文制服了。 “把东西还给我1即使被白亦文缚住了双臂,楚将离依然在挣扎着。那块牌子是她一岁生日时,爷爷送给她的,一直被她当做是护身符带了二十一年,对她的意义何其重大。 看楚将离那么紧张,沈君宇明白这块牌子一定很重要,于是便把牌子拿到眼前,想要看个仔细。只是当他看清手中的牌子之后,不由得眼神一沉,隐隐射出一道精光。 牌子整个成暗绿色,散发着些好闻的沉香香味,上面还有些如凤尾般的纹路,稍微动一动,牌子上面的纹路似是就活了一般,也开始变换形状。牌子呈长方形,并不算大,也就和椅子腿的大小差不多。上面穿了个孔,挂着墨青色和白色相间的流苏。在牌子的正中间,刻着篆体的“楚”字,翻过另一面,上面则是刻了一朵惟妙惟肖的芍药花。 但最让沈君宇介意的,还是牌子上面,那一圈圈泛出来金丝纹路。 阴沉木金丝楠! 金丝楠木一直都是为皇室专用,若是民间擅用一分一寸,都属于逾越礼制。而且金丝楠木本就非常珍贵,更何况是经过了千万年物化过程的阴沉木。即使这牌子的纹理还达不到珍品范畴,却也已经是极品。所以不管怎么说,只凭着她身上带着这么一块牌子,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沈君宇握着牌子的手慢慢收紧,甚至连手上的关节都已经清晰可见。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上前用手狠狠的捏住了楚将离的下巴,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派?派你个头! 楚将离的下巴被沈君宇捏的痛的要命,心情更加不好。只是因为无法摆脱白亦文的钳制,她虽有不甘,却也无法反抗,只在心里将身旁的两人给骂了个体无完肤。顺带干脆的两眼一闭,充耳不闻沈君宇的问题。 “你1楚将离的不合作,将沈君宇的怒火彻底给勾了起来,但他更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她的身份。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接着,他捏着楚将离下巴的手便狠狠的往旁边一甩,直接对白亦文下令:“拖下去,斩了。” 斩?斩你妹夫啊! 被沈君宇那么用力一甩,楚将离的头登时迷糊了一瞬,但在一瞬过后,反应过来的楚将离恨不得直接扑到沈君宇的身上,狠咬几口泄愤。 可现实却是,她已经被白亦文压着,向着门口走去。 眼瞧着离门口越来越近,楚将离迅速冷静下来,眼珠子开始咕噜噜的乱转。要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杀了,那她的脸还往哪搁。要让自己的那群损友知道了,她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所以,她要反击! “喂,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1假心假意的挣扎着,楚将离没有让两人看出有任何破绽,却在经过房门的时候,故意没有抬起脚跨过门坎,让自己被绊了一跤。于是接着这股子冲力,以及白亦文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的松开双手,楚将离很成功的脱离了白亦文的钳制,扑到了屋子外面。 顾不得身上接二连三传来的疼痛,楚将离迅速的从地上爬起,就想往墙边跑。开玩笑,要是她速度慢了,肯定还会被抓,差距放在那里,她可不想找死。 只是,楚将离才刚跑了两步,却又突然的停了下来。 爷爷? 4.第4章 有人到访 楚将离似是被个大锤子猛砸了般,突然间有些晕眩,但紧接而来的却是狂喜。现在她非常庆幸,刚刚有往这边瞄了一眼,不然的话,不就会错过了和的爷爷见面。 太好了,爷爷在这里,也就是说,她并没有穿越,她还是和自己的家人们生活在一起。 兴奋中的楚将离,此时却完全忽视了自己对面的老人,身上穿的并不是现代的服饰。她只顾开心的扑了上去,拉着张栩的胳臂开始撒娇:“爷爷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么?” 爷……爷? 白亦文刚被楚将离摆了一道,正气不过想要再次上前抓住她,可张栩张大人的突然来访,以及楚将离的行为,让他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同样被楚将离的称呼惊倒的,还有沈君宇,他本来以为楚将离向自己老师扑去,是要挟持他当人质,可接下来的情况,却也让他有些搞不懂了。 张栩先是被楚将离的行为弄得一愣,后来又因为她的话变得有些糊涂。对面的这个姑娘,他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可为什么她竟会叫自己爷爷呢? 看着张栩脸上露出的疑惑表情,楚将离没来由的有些心慌,那眼神中的疑惑及疏远,绝对不是装出来的。那,难道说……楚将离忽的抓紧了张栩的胳膊,有些急切和慌乱的问道:“爷爷,我是将离啊,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将离,你的孙女将离啊,你不记得了么?” “将离?”张栩被楚将离拉着胳膊,虽说不太舒服,却还是耐着性子向她解释:“姑娘,你认错人了,老夫从未见过姑娘。” 没见过?怎么可能没见过! 楚将离急了,却还是拉着张栩的胳膊不愿意松开。猛然间,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松开双手,就要往自己的腰间摸去。但这一摸,她又反应过来,她的那块牌子,还在那个什么王爷的手里。 认亲心切的楚将离,此时也不管是不是还会被抓住,只是一个箭步的冲向沈君宇,想向他讨回牌子:“喂,把牌子还给我1 “锵1拔剑出鞘的声音。 白亦文见楚将离向王爷跑去,立马拔出佩剑,横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继续攻击。 被利剑拦住去路,楚将离非常不爽,不过她也不打算继续跟白亦文计较,只是稳稳地抓住了递到自己面前的剑刃,焦急的冲着站在白亦文身后的沈君宇喊道:“喂,我的牌子,快还给我1 看着楚将离此时急切的样子,沈君宇明白这是探听她身份的好时机,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接着,他缓缓地走到楚将离的对面,将手中的牌子递了过去。 楚将离一直盯着沈君宇的行动,此时见他递了牌子过来,便一把抢过,然后跑到了张栩的身边,将牌子捧在手心里,恭敬的伸到他的面前。带着些期待,小心翼翼的说道:“爷爷,这块牌子是你送给我的,你还记得么?” 张栩有些无奈,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姑娘认错了人,张口就想要告诉她实情,却在无意之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楚将离手中的牌子。 瞳孔猛地一缩,张栩攸的拿起牌子,在眼前细细的观察着。身为左都御史,即使他不够资格使用这种东西,却不代表他不认识这皇家的御用木料。更何况,还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阴沉木料。 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张栩的视线就又落到了楚将离的身上。眼前的姑娘,虽然穿着打扮都太过怪异,却仍然难掩她身上那独特的气质。再加上那颇为精致的面容,聪颖灵动的双目,只需一眼就能够让人深深记祝 而此时的她,也正用那有神的双目盯着自己,里面透露出深深地渴望,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不知怎么的,张栩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看着张栩那为难的表情,楚将离似是明白了什么,伸到他面前的手慢慢的垂了下来,眼珠子开始四处乱瞟,脸上的表情也是无法形容的怪异。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她的心,乱了。 难道……她真的和自己的亲人朋友,分开了么? 这个认知砸的楚将离头晕眼花,她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既成的事实。她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失魂落魄的向着院子的大门口走去。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人,耳朵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哎……”看着楚将离离开,张栩转过身来,举起右手想要叫住她。却在喊了一声之后,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将离低着头,步履有些蹒跚,再也不似之前的矫剑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却仍是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似是只要一直走,她就可以回到家,回到她的父母亲人身边。 眼瞧着楚将离已经走上楼梯,马上就要出了院子,沈君宇眼睛一眯,轻声唤了白亦文一声:“亦文。” 白亦文会意,对着沈君宇点了点头,身体便像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瞬间就堵在了楚将离的面前。然后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抓起她双手反扭过身,干净利落的擒住了人。 “呃……”许是白亦文太过用力,这么一下之后,便疼的楚将离瞬间拉回了神智。 “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1双臂被反剪在后,楚将离使不上力气,只能不停的晃动身子,想要摆脱白亦文的控制,却最后还是被他给拽到了沈君宇的面前。 一直摆脱不了白亦文的钳制,还被他给重新领了回来,楚将离是生气的,更何况还是在现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于是在站定之后一个抬脚,楚将离就往白亦文的小腿迎面骨踹去。 可因为之前打的交道,白亦文老早就防着楚将离如此,便比她更快的先抬起一只脚,踢向了她站着用来保持平衡的那条腿的膝弯处。于是一脚下去,楚将离便狼狈的跪倒在了地上。 “王爷,此女擅闯王府,且来路不明,该如何处置。”白亦文的声音,冷冽的让人发指。 “处置你个毛线啊,你以为姑奶奶我愿意来你这破地方啊,有本事你倒是把我送回去啊,我感激不尽1楚将离对于白亦文的态度,恨得是咬牙切齿的。更加对他话里的意思,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沈君宇看看白亦文,再低头看了看楚将离,沉思了一会儿后,看向早已来到他身边的张栩,默默喊了一声:“老师。” 张栩从一开始,视线就没从楚将离身上离开过,他只是用手捻着自己的胡子,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猛然听到沈君宇叫他,这才转过头去,问道:“王爷,唤老臣何事?” “嗯……老师,你说该怎么处置这……” “王爷1沈君宇话还没说完,院子外面便有人喊了一声。沈君宇听到喊声,抬眼往大门口瞧去,便见家里的一个仆人,有些慌张的站在那里,踌躇着似是有很严重的事情要说。 沈君宇皱了皱眉,对白亦文使了个眼色。白亦文便立马走到院门口,与那仆人耳语几句之后,立马便打发仆人下去,自己则是脸色不善的退了回来,向沈君宇回禀道:“王爷,三王爷他……来了,还说是要直接来内院见你,正往这里来。” “什么?三王爷来了?” “三哥来了?” 异口同声的两句话响起,让沈君宇和张栩对望一眼,心内都知三王爷沈承廷此时前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三哥这时候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沈君宇蹙着眉头,十分的想不通:“我们刚才在父皇那里见过,还有什么事会是需要私下里讲的?” “王爷,”张栩思考了一下,便对沈君宇说道:“先不管三王爷是因为什么事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看到这位姑娘。不然,他很有可能借题发挥。” 借题发挥?沈君宇眉头一拧,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立马便对白亦文说道:“带她进去里间,别让她发出任何的声音。” “是。”白亦文领了命令,拉着楚将离就向屋内走去。不过这次,楚将离倒是没有再行反抗,甚至是非常配合的跟着白亦文,乖巧的不像样子。 看着二人进屋,身形没入里屋的黑暗之中,沈君宇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接着转过身来,对着张栩说道:“老师,现在我们一起去看看,我那突然到来的三哥,今晚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栩捻了捻自己下巴上的小山羊胡,眼珠子转了两圈,突然大方一笑,对沈君宇说道:“王爷,依老臣看,您还是先回屋佯装休息,等那三王爷自己找来比较好。最好……让他亲自叫您起来。” “嗯?”张栩的提议,让沈君宇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之后,反应过来的沈君宇同样大方一笑,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如此甚好。” 5.第5章 敲打 “三王爷,三王爷,您先在这里稍候,待小的去禀报了我家王爷,您再过去也不迟。”只见一名家仆装扮的人,正在费尽心思的想要拦住一个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子。可惜不论他如何阻挡,也都挡不住那男子前进的脚步。 “三王爷,您……” “丢开。”沈承廷脚步不停,只是不屑的命令了一句,立即便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上前,一人架着家仆的一条胳膊,向着旁边随便一丢。 “哗啦——” “啊呀1家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便掉到了院子里的一处水池里。 “哎……三王爷,您……您别……”在水池里扑腾着,家仆眼睁睁的看着沈承廷进了后院,却是毫无办法。最后也只能小心的移到池边,狼狈的从水池里爬了上来。 沈承廷大跨步的走进后院,熟门熟路的转进了楚将离和沈君宇刚刚对峙的庭院,便看到从屋子里透出来的明亮灯光。略一沉吟,沈承廷的脸上便换上了一副高傲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看在眼里。 “王爷,要不要小的前去禀告一声?”沈承廷的侍卫队长往前一步,贴近他的耳边小声问道。 但是队长的一番话,换来的却是沈承廷教训的眼神:“禀告?哼!我要去找我弟弟,还需要禀告吗?他沈君宇何德何能,哪有那么大的架子1说着,沈承廷便挺起胸膛,迈着八字步,一副志得意满高傲到不行样子,照直冲了进去。 可是才刚一进门,沈承廷便有些傻眼。他本来见这屋里灯火通明,想着沈君宇一定是在熬夜用功,他就可以来这里问一个不去迎接不懂礼数之罪。谁知这灯亮倒是亮着,但是人却早已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顿时,沈承廷憋着找茬的一股子劲就没处可发,差点把自己噎祝扯着嘴角抽筋了好久,沈承廷才伸手给自己顺了顺气,深呼吸一口平稳了心情。接着,他便毫不客气的走到沈君宇的面前,故意大声的咳嗽了两声:“咳咳。” 毫无动静。 “咳咳咳1见第一声咳嗽没有惊动沈君宇,沈承廷只得再次挺高了音量,重重的又咳嗽了一遍。 依然是毫无动静。 沈承廷原就憋着气,这下更不满了。于是他干脆凑到了沈君宇的耳边,开始用力的咳嗽着。瞧那架势,似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沈君宇从一开始,便是以右臂当枕,半侧着头伏在桌子上假寐。沈承廷这照着他耳边一通咳嗽,的确是震的他的耳膜不太舒服。但若是此时醒来,就一定会受到沈承廷的嘲讽。于是为了先发制人,沈君宇果断的抬起左手,对着自己头顶的沈承廷,狠狠的扫了过去。 “讨人厌的苍蝇……”嘴里咕噜着说了一句,沈君宇又没了动静。 “王爷1眼见自家的王爷被打,侍卫队长立马便上前扶住了沈承廷,没让他很没形象的跌倒。 不得不说,沈君宇的那一下,真的是下手很重。刚巧又是在沈承廷的脸离他没有多少的距离,还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所以霎时间,沈承廷的脸上就多了一团红色。 这没来由的挨了一巴掌,沈承廷的心里非常恼火,所以借着自己侍卫队长站稳之后,他又重新走回沈君宇的身边,在他耳边喊了一声:“七弟1 仍旧是毫无反应。 沈承廷眼角抽了抽,伸手就探过去想要摇醒沈君宇。可他才刚碰到沈君宇的肩膀,还没来得及晃动一下,沈君宇却忽的站了起来,顺势还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佯怒道:“这哪来的苍蝇这么讨厌!来人……” “人”字才喊出一半,沈君宇就停了下来,装的非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三哥,奇怪的问道:“诶?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沈君宇这一招先声夺人,让沈承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禁表情有些迟钝:“我是……” “好了三哥,有什么事我们待会儿再说,我这刚刚有只讨人厌的苍蝇一直在打扰我睡觉,你先等我把它找出来,消灭以后我们再谈。”沈君宇没有给沈承廷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接着就开始在屋子里到处乱走,似是真的与那所谓的“苍蝇”杠上了。 更让沈承廷生气的,不止是沈君宇不理他,还因为他一边走一边在那里碎碎念:“你这讨厌的苍蝇,跑哪去了,大半夜的跑来打扰我睡觉,你不睡人家还要休息呢!看我抓到你以后,怎么对付你吧……” 可以说,沈君宇说的每一句话,句句戳中了沈承廷的心窝,让他浑身都不自在。最后,沈承廷到底是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便在一旁喊道:“七弟,别闹了。” “三哥,你先等等……”沈君宇一手拿着苍蝇拍在半空中飞舞,一边故作不好意思,实则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等我把这可恶的苍蝇给找出来打死,我们再聊。” “你给我住手1沈承廷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冲上来夺过沈君宇手中的苍蝇拍,口不择言的说:“你要找的苍蝇是我1 话刚出口,沈承廷就愣了一下,接着便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几个嘴巴。他这真是被气糊涂了,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想他平时多有威严,此时却…… 沈君宇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唇角,却装着很不能理解的样子问道:“三哥你刚说什么,我要找的苍蝇是你?三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你怎么可能会是苍蝇,你绝对不可能是苍蝇的嘛。你是我们神龙皇朝尊贵的三王爷,怎么能跟苍蝇那种生物相提并论……” “停1瞧沈君宇似乎还没有说过瘾,沈承廷即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如果说刚刚沈君宇的话是句句戳中他的心窝要他郁闷,那现在的话就是句句给他一个耳光要他丢脸。 “七弟……”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个词,沈承廷强迫自己不要再纠结刚刚所发生的事,而是尽可能的以一种“和颜悦色”的表情看着沈君宇,说道:“……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看着沈承廷那努力保持亲切,实则僵硬狰狞的面容,沈君宇心里淡淡一笑,面上却没显露一丝一毫。他仍旧用那种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表情面对着沈承廷,微笑的问道:“啊,是了,三哥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本来清晰印在脑海中的事情,被沈君宇这么插科打诨的一番闹腾,倒是让沈承廷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于是,在脑海中仔细回转了两圈之后,他才记起今晚来这里的目的。 他们的父皇,当今皇上,在一个时辰之前急招他们三个进宫,各自交代了一份差事去做。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皇帝将东西递给沈君宇的时候,却被他看见在那册子上面,写有“季春园”三个字。 季春园,是皇家新建的一座园子。而他的外公,正巧是园子的监工,也是工部尚书,这季春园的事,肯定与他的外公有着些什么联系。如此,既然知道了这事与他的外公有关,他就不能不来看一下。 “咳,七弟啊,”沈承廷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接着似是在自己家般,很自觉的走到前面的主位坐下,抬头看向沈君宇,说道:“这父皇这么紧急的召我们进宫,还各给了一份差事去办,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沈君宇微微的扯了下嘴角,故意忽视沈承廷的行为,反倒是恭敬的走到他的面前,低头做足了姿态回道:“这代表,父皇很重视这几件事。三哥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去办的。” “哼!父皇交代的事,本就要尽心尽力的去做,难道你还想偷懒不成?”沈承廷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教训着沈君宇。 听着沈承廷那言不由衷的话,沈君宇的头更低了,可在言语上,他还是非常顺从的说道:“是,三哥教训的是。三哥放心,我一定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定将这件事给查个水落石出。” “嗯……”听着沈君宇的回答,沈承廷拖长了腔的应了一声。只是这腔调太过古怪,让人听不太出来里面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样才对,”沈承廷一直在暗暗的观察着沈君宇的反应,见没什么异常后,便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支毛笔,轻轻的握好:“不过嘛……做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握好那个度。父皇年纪大了,经受不起什么刺激,更何况他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情的话,我看还是不要打搅他老人家比较好。” 沈承廷一直紧盯着沈君宇的表现,在心里判断着他的心理:“七弟,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明白,他当然明白。这是他的三哥来敲打他来了,要他看清楚形势,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沈君宇暗暗的压下一口气,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突然的抬起头来,直直的望向沈承廷,硬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三哥请放心,我有分寸。” 6.第6章 好,我说! 听到了想要听的答案,沈承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接着他便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沈君宇的肩头,非常满意的说道:“很好,既然七弟你知道该怎么办,哥哥我也就放心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是,三哥慢走。”沈君宇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微低着头将沈承廷送到了门房口,对着外面喊道:“来人,送三王爷出府。” 话音刚落,立即便有两名家仆上前,领着沈承廷往外走去。沈承廷也不与沈君宇多说什么,只是“嗯”着应了一声,便领着自家带来的侍卫跟着。 可他才刚走了两步,就又回转过身再次走到沈君宇的面前,将手中刚拿着的笔递了过去,状似抱歉的说:“啊呀,差点就把这东西拿走了,七弟,还给你。” 说是还,可沈承廷却在沈君宇还没接到的时候,猛然松了手。于是那支毛笔便做了自由落体运动,直直的掉到了地上。 沈君宇的手就那么伸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明白这是沈承廷故意为难他,想要他在他面前弯身去捡,却不得不将心中的愤怒隐忍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一直都知道的。 沈承廷见笔落地,又看了看沈君宇有些僵硬的脸色,之前被“打”的坏心情立刻一扫而光。不过他似是不知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仍旧咄咄逼人的说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七弟,你三哥我最近身体不适,你们几个是瞎子么,还不赶快扶好本王1 听到沈承廷的命令,他带来的那三个侍卫立即便靠了过来,两个扶着胳膊,一个推着后背,将他给扶的稳稳当当的。搞定之后,沈承廷就直直的看向沈君宇,一副忍也忍不住的骄傲模样。 瞧那意思,就是本王爷是不会帮你把笔捡起来的,至于本王爷的侍卫,那是要扶着本王的,同样不会帮你捡。你要不捡就是给本王爷脸色看,你要捡了那就顺便给本王鞠个躬问声好吧。 对方摆明了是这个意思,沈君宇自然也明白这代表什么,可是他要真这么做了,那以后在沈承廷面前,他就永远抬不起头来。但是……他现在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 “怎么?七弟可是在生为兄的气?”见沈君宇迟迟没有动静,沈承廷再次加了一把火。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沈君宇抽了抽嘴角,强自逼迫自己就要蹲下身去,却在此时听到一边传来翻墙进院的声音,接着就是白亦文突然出现,跪倒在沈君宇的侧边,回禀道:“王爷。” 白亦文的出现,打断了沈承廷的计划,但同样也让沈君宇吃了一惊。他不是正在看守着那名来历不明的女子么,怎么会出来了。那他出来了,那个女的又去了哪里? “咳,”尽管有很多疑问,沈君宇却还是非常镇定,他轻咳了一声之后便问道:“怎么了?” “回王爷,属下刚在府内巡查时见一黑影,却追赶不及。属下担心王爷,这便前来护王爷安全。”白亦文说的特别顺溜,一点都不像是说谎。当然了,其实他也算不得是完全说谎,只不过半真半假而已。 “黑影?”沈君宇眉头一皱,瞬间便明白了白亦文的意思,也就跟着他一块演戏:“你在何处看见的?” “回王爷,在离园附近。” “好,我们这就去看看。”沈君宇装作非常重视的样子,就要急冲冲的往外面赶。不过这次却轮到他向前两步后再折返回来,对着沈承廷说:“三哥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府上有些乱,让你受惊了,你先回去,等改日兄弟再去你府上赔罪。” 说完,沈君宇脚步再也不停,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沈承廷,就急切的冲了出去,不知跑去哪儿了。只留下沈承廷一个人,憋闷的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实在是气的不行。 “……回府1纠结了好一会儿,沈承廷终于扔出了一句话,领着自己的三个侍卫走了。 在王府里转了一圈,沈君宇携同白亦文回到了之前的小院。还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他就看到楚将离正和自己的老师坐在下首的两个位置上,似乎聊的不错。这是怎么回事?沈君宇疑惑的望了白亦文一眼,却看到他的视线在一直盯着楚将离,不由得就有更多的疑问。可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大步的走了进去。 张栩是面对着门口坐着的,所以沈君宇一进大门他就看见了,于是立即站起了身迎了上去。看着张栩起身,楚将离虽没有像他一样站起来,却也是转了个方向,变成了面对沈君宇而坐。 可楚将离一转身,沈君宇却看到她的两只手腕原来被绑到了一起,活动很受限制。再往下一打量,又发现就连脚踝,竟也是被绳索给紧紧的捆着的。 被人一直这么打量着,楚将离的心情再次不好了,于是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看够了没啊,看够了就把我这绳子给解开。” “……”沉默一会儿,沈君宇挥了挥手,对白亦文吩咐道:“给她解开。” 白亦文没有答话,只是上前几步,忽然的拔出佩剑,手起剑落之后,缠绕在楚将离双手和双脚的绳索便悉数断裂,掉落到了地上。 “呼……”绳索一断,楚将离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活动活动因为血流不畅而显得有些发麻的四肢关节,长出了一口气。 他喵的,她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如果不放心可以把她先绑妆,结果那个面瘫脸居然还真的拿了那么粗的绳子来绑她。真亏得她还好心帮忙出主意,早知道这样她打死也不管这个闲事。 咳咳,内个……好吧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她在冷静下来后,想要迫切的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所以才这么做的。 心里有气,楚将离也就自顾自的活动着,连理都没有理站在旁边的那三位。看着把自己三人当空气的楚将离,沈君宇终于忍不住,于是上前一步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活动着的手腕一滞,楚将离斜眼瞟了过去,阴阳怪气的回道:“那你又是谁?” 沈君宇一愣,忽而勾了下唇角,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么?楚将离。” 乍一听到沈君宇的嘴里叫出自己的名字,楚将离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接着就是心里一阵小小的慌乱。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说出过自己姓什么,即使他听见自己曾经对张栩说过她叫将离,那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姓楚的? 仿佛是知道楚将离此时心中的想法,沈君宇转身问张栩要来楚将离的那块牌子,先是指着刻了芍药的那面解释道:“你刚刚对老师说,你叫将离。据我所知,将离是芍药的别名,而这牌子上刚好就刻了一朵芍药花,所以我断定,这另一面上刻着的‘楚’字,一定是你的姓氏。” “……牌子还我。”不得不说,沈君宇的推测完全正确,让楚将离无话可说。于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楚将离忽然手心向上伸到沈君宇的面前,向他讨回自己的东西。 沈君宇却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将东西物归原主,他这王府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所以,沈君宇原先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接着又把牌子扔回给站在自己身后的白亦文,再次向楚将离逼近了一步:“你若再不回答,我就把牌子烧了。” “你敢?1一听这话,楚将离急了,怒瞪着两眼望着沈君宇。瞧那架势,似是只要沈君宇敢点头,她就一定会将他给拆吃入腹。 “你看我敢不敢?烧了。”沈君宇没有直接回答楚将离的问题,似是调笑着反问了一句,却在说完话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同样丢给了白亦文。 “不要1这下楚将离是真的急了,眼瞧着火折在半空中翻了两个滚,她想也不想的就要跳起来去抢。可惜的是,她的速度终究没有白亦文的快,转眼之间,火折便到了白亦文的手中。 抢夺失败,更可气的还是白亦文已经将火折燃起,靠近了她的那块牌子。楚将离没有办法,只好一跺脚急道:“好,我说1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沈君宇适时的阻止了白亦文的行动,在火折上的火苗离牌子还有一寸的时候,他将楚将离的牌子重新拿到了手里。 “你想知道什么?”确定牌子暂时安全,楚将离总算松了口气,视线却还是紧盯着沈君宇的手,生怕他有什么异动。 “我早说了,”沈君宇将牌子从右手换到左手,再从左手换到右手,语气颇带玩味的道:“你到底是谁?” 她是谁?她是楚将离。 可是接下来呢,她又该说什么? 她知道对方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说? 7.第7章 交易 楚将离沉默了…… 好久好久,她都没有再吭一声。她只是低着头,两手在身侧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停地分析着如今的形势。 至于沈君宇,虽说等的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出声催促。 忽然间,楚将离猛地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沈君宇。一会儿之后,不疾不徐,却又非常坚定的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沈君宇本以为楚将离会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再不济也会多告诉他一些事情。却根本就没想到,楚将离会以这种方式来回答他的问话。于是,沈君宇便玩味的问了一句:“你想怎么样?” 楚将离一直在注意着沈君宇的表情,在他回话之后,便将视线望向了他的眸子里。她沉吟了一会儿,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别再问我是谁,别再问我的身份,也别在追究我从何而来。还有……我需要一个能在这里生存的身份。” 楚将离的话,成功的勾起了沈君宇的兴趣。她所提的条件,对他来说都非常简单,可也正是因为简单,才让更让他觉得他的身份并不简单。于是,沈君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说:“哦?那你能拿什么东西来和我交换?” “随便,”楚将离整个人非常放松,说的也非常随意,“只要我能做到的,任何事情都可以。” “哼1沈君宇还没有什么表示,站在他身后的白亦文率先忍不住了,跳出来就指着楚将离将她数落的一文不值:“真是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以为你是谁,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在这里大言不惭。” 言语中的鄙夷之情,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可楚将离从来也都不是那个被人打了一巴掌,还会再把右脸伸过去的善茬。于是,她鄙视的看了白亦文一眼,用比他更加不屑的语气回敬过去:“第一,我说的是只要我能做到,既然能做到那我当然有自信。第二,我是谁和我有没有能力这是两回事,不能相提并论。第三,我是在和你家王爷谈事情,你又插什么嘴?” 不得不说,楚将离的口气是挺大的,可是千万不要以为她这是太过自负,也不要以为这是她傻。 因为一般来说,所有人在听到楚将离所说的话后,基本上都会被“任何”那个词所吸引,进而忽略了在那个“任何”之前,还有一个“只要能做到”的前提条件。 换句话说,就是你的确可以提任何的条件事情让她去做,但她同样可以用“做不到”这个理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回去。又或者,她可以在这里面,选择一个相对来说最轻松的事情。到时候,选择权,决定权和主控权,就全部落到了她的手里。 不过,这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伎俩,在面对警觉心较强,或者贪念不多的人的时候,它所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楚将离面对的,还是生长在帝王之家,自小锦衣玉食的王爷。 楚将离的一番话,堵得白亦文再无半点话语可以还击。只得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暗自生着闷气。 看着白亦文吃瘪的样子,沈君宇意外的心情很好。他和白亦文自小一起长大,看多了他冷冷淡淡一本正经的样子,如此表情鲜活的时候,倒真的是非常少见。不过“欣赏”表情这回事,还是没有楚将离这边的事情重要,所以一会儿之后,沈君宇的注意力便又放在了楚将离的身上。 “那……”以扇敲手,沈君宇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抬起眼眸,直接望进楚将离的眼里,说道:“你能帮我登上皇位么?” “王爷1 “王爷1 接连的两个声音,来自于站在他们身边的白亦文和张栩。两人都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似乎对沈君宇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表示了极大的担忧。 不过也是,这话对于古代人来说,的确是太“大逆不道”了点。先不提这里还有她楚将离这个不明身份的外人在,单就是只有他们三个,这话也是不应该说出口的。 楚将离因为沈君宇的话,一时有些发蒙。不过还没等她将这句话完全的消化完毕,沈君宇却突然走向他刚刚趴着假寐的地方,从桌子上抽出一份类似奏折的东西,举到了自己面前。 “或者说,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案子给查个水落石出,而且又能妥善的处理之后的相关事宜?” 案子?楚将离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想起刚刚那三王爷沈承廷与沈君宇的对话。貌似这个案子,与那三王爷有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怎么样,你能处理么?”沈君宇说着,便把奏折往前一递,似是要递给楚将离。 楚将离看看奏折,又望了一眼沈君宇,往前行了两步,就要伸手去接。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奏折的边角,沈君宇却又忽然的收回了手。 不解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沈君宇定定的看着楚将离,一字一顿,且又不容置疑的说道:“本王又凭什么相信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楚将离若是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她也就不用混了。但明白过来之后,却是心头火起,直直的冲上了她的大脑。 楚将离用力的握着拳头,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即使指甲已经嵌进肉中,她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当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之后,才怒视着沈君宇,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你耍我……” “耍?”沈君宇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明明就是你自己拿不出能让我相信你的理由,又如何能把这事怪到我的头上。亦文,带去柴房,帮她好好想想她到底是谁?” 沈君宇的命令一下,白亦文立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再次将楚将离控制。 楚将离恨透了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却又迫于无奈无力反抗。现如今这屋子里的人,除了一个张栩不会武功,另两个可都是武功不俗。若是要她一个人单挑沈君宇,也只能堪堪斗个平手,更遑论还有一个武功高过她的白亦文存在。 如今的情况,她是逃也不能逃,拼又拼不过,真真是要憋屈死她。再加上那白亦文似是就是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下手不分轻重,简直是恨不得要将她的胳膊扭断一样。 “放开我,你听到没有1双臂被制,楚将离只能不停地晃动着身子,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白亦文却连理都没有理楚将离一声,只是押着她,向着门外走去。能够对他下命令的人,从来就只有他家王爷一个,更别提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等等。”眼见着楚将离就要被带离房间,站在一旁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张栩却突然开口,在她还未跨出门口的时候制止了白亦文的行为。 接着,张栩便走到楚将离的身边,有些无奈的劝解道:“楚姑娘,老夫相信你之所以会闯入王府是个意外,可是,你最好还是把你的身份说出来吧,也免得白白受苦。” 看着张栩那颇显真诚的面容,楚将离的眼神不着痕迹的黯然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嘲讽的表情爬满全脸,就连语气也充满了不屑的意味:“说什么?凭什么要说?能给我一个说的理由么?” “你1沈君宇听楚将离如此不肯合作,不禁气愤的快走几步来到她的面前,伸出右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听着,我起码有一万种方法能够让你开口,你最好识时务,不要搞不清楚状况1 “呵呵……”沈君宇的话,听到楚将离的耳中,不仅没有起到威胁的作用,相反还“逗笑”了她。虽然下巴被他牢牢地控制在手里,要做一个笑容比较困难,但楚将离还是费尽力气,艰难的笑了出来。 不知道楚将离为何发笑,沈君宇却对她的笑声更加不爽,不仅就更加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气氛的问:“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虽然开口不怎么方便,但是楚将离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你说我笑什么?从一开始,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就是你,不是我……” 楚将离的话,将所有人都给弄糊涂了。尤其是沈君宇,他先是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接着眼睛一眯,声音低沉的问道:“什么意思?” “呵呵……”下巴恢复自由,楚将离活动了下脸部的肌肉,继而认真的看向沈君宇,语气轻缓,却似是带有魔力般说道:“意思就是,关于我的身份,重点不在于我说不说,而是你信不信。” 稍微的顿了一下,楚将离勾起唇角,继续解释道:“你信,即使我说的是假话,那也会变成真实。你不信,就算我说了真话,也会变成谎言。你说,我是说,还是不说?” 8.第8章 逃过一劫 沈君宇愣住了。他从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楚将离提了出来,到让他觉得是自己的错了。 的确,如果楚将离所说的话他并不相信,那就算她说的是真话,也会被他断定是假的。可若是她所说的是假的,自己偏偏又当了真,那就更加没有意义。 一时之间,整间屋子陷入了沉静。楚将离不说话,沈君宇没吭声,白亦文本就是个冷淡的,就只剩下的一个张栩,也是正用手捻着自己的山羊胡,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未几,张栩突然走向沈君宇,站在了他的侧边。接着行了一礼,说道:“王爷,楚姑娘眼神清正,浑身并无一丝奸诈伪佞之气,老臣相信她并无恶意,只是意外才会闯入王府。不若您不再追究,也显得您宽宏大量。” “老师?”沈君宇诧异的看向自己的老师,有些不明白为何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见自己的老师竟再次对着自己,深深地做了个揖。 这一下倒真的把沈君宇给惊的不轻,更加不理解为何张栩竟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如此的向他求情。 可张栩的这一拜,居然没有自己起身,而是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于是沈君宇只好先放下自己一肚子的疑问,赶忙上前将张栩扶起:“老师这是做何,快快请起。” 张栩借着沈君宇的力气,重新站稳了身子。但是刚一站稳,他就想再次开口:“王爷……” “老师,”这回沈君宇没等张栩说完,直接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我想要如此,实在是我不能冒险。”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想做坏人,只要楚将离愿意配合,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他一定不会为难她。可她自己不愿意配合,他也没有办法。 说着,沈君宇便又转过身去,面对白亦文挥了挥手,说:“去吧。” “慢着1眼瞧着白亦文又要带着楚将离离开,张栩绷不住了,于是再次出声阻拦了他们的脚步之后,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沈君宇,说:“既然如此,老臣愿意为楚姑娘作保。” “张大人1对于张栩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楚将离说话,白亦文是不满的。更何况看眼下这个情况,张栩为楚将离说话已经不算什么,他甚至还愿意为她承担风险。 至于楚将离,自从张栩开始为她说话,她就在也没有吭过一声。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一老一少,似乎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老师……”面对着张栩的执着,沈君宇有些无奈,却还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凑近他的耳边说道:“你也知道如今的情况,我是真的不能冒险。所以在查清楚她的身份之前,我不可能不追究。” 言语之中,句句都是斩钉截铁。 张栩同样无奈的看着沈君宇,又偷着眼往楚将离的身上溜达一圈,也和他一样有意的压低声音说道:“王爷,我相信楚姑娘不是坏人。如果您放了她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那老臣愿意负起一切责任。” 虽说两人都是有意的压低声音,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离得有些过于近了。再加上楚将离和白亦文都是属于耳聪目明的人儿,所以两人之间的谈话,他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谈话,之前一直充耳不闻似是事不关己的楚将离,终于微微瞥了下头,将注意力放在了两人的身上。 “不行1谁知沈君宇却突然拔高了音量,非常确定的说道:“老师,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时候也都晚了。我看……我还是宁可错杀,不要错放的好。” 说着说着,沈君宇的语气变了,就连周身也仿似围绕了一圈杀气。就好像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间所有的氛围都变了。 “亦文。”沈君宇看向白亦文,对他使了个眼色。 白亦文接收到自家王爷的命令,当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便也不多废话,推着楚将离就往外走去。而且似是被传染了般,他的身上也泛起一股杀气。 瞧这架势,仿似是沈君宇不愿再在这里跟楚将离磨叽,便想先杀了她以绝后患。 可明明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之前那心态还有些不稳的楚将离,此时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可看她的表情,既不像英勇赴死,更不是吓的不知反应。甚至连一点点的表情,都没有泄露出来。 她就那么的从容淡定,安静的完全不像是她。 “等等,别走1 张栩本来是想,如果楚将离肯开口服个软,他再跟沈君宇说上几句好话,最后再配合着告诉他们她到底是谁,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他完全明白沈君宇如今不敢冒险的心态,也知道沈君宇不会真的去为难一个对他没什么威胁的人,便想在这中间活活稀泥,将这件事对付过去,谁知这个楚将离,却完全不给面子。 自打与楚将离第一个照面,他就觉得她的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却又难以形容。后来三王爷来访,他为了避嫌与他们一起躲进了内室,却看到了本身似是机关炮一样咋呼个不停的她,很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吵不闹。 接着三王爷的刁难,他们在内室里听的一清二楚,却又不知该如何帮助自家王爷解围。此时的她又不计前嫌,扯着白亦文的衣服教他该如何做,甚至为了让白亦文放心,甘愿说出如果不放心可以先绑住她的话来。 那个时候,他看到了她身上的冷静,睿智,还有她的识大体懂进退。 再后来,当所有人都离开了院子之后,他们两个一起回到了大厅。因为无聊,他便和她聊了几句,也就是从这之中,他又发现了她的幽默风趣。 如此特别的一位姑娘,实在是太少得见。从那时候起,他便有了要把这姑娘留下的心思,总觉得她一定会带给他们更多的惊喜。 可是现在,她的一直不合作,实在是让他有些头痛。 没有办法,张栩只得再次出声阻止了白亦文离去的脚步,然后走到楚将离的身边,对着沈君宇深深的一拜:“王爷,老臣从未向你要求过什么。但是今天,老臣恳求王爷能够放了楚姑娘。如果您不放心,可以把楚姑娘留在府里,不一定非得要……” 说到这里,张栩停了一停,斜过眼去观察楚将离的表情。可他看到的,依然是面无表情的人。 沈君宇一直看着自己的老师,沉默着不做任何答复。良久,终于吐出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了老师的心愿吧……” “王爷?1白亦文没想到自家的王爷最后会答应,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可沈君宇却好像已经疲累,只是无力的冲他摆了摆手,轻声嘱咐道:“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老师,她……就由你安置了。” “多谢王爷。”张栩没有说那些感谢的多余的废话,他只是向沈君宇表示了一下感谢之后,便让白亦文放开楚将离,然后领着她往外面走去。 楚将离依旧没有吭声,反而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张栩的后面,任由他将自己领去外面。 王府是很大的,所以七绕八绕的走廊也多,若是一路上都不说话,那氛围就实在是有些诡异。所以在一路上,张栩便为楚将离做了一些小小的介绍。楚将离一直安静的听着,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嗯”一声以作回复。 就这么七拐八拐的,张栩将楚将离领到了一处客房小院,带着她进了里面的小厅。 “楚姑娘,这里是王府里的客院,你今晚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等到明天,我再让仆人们给你收拾出一间专门的院子。今天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一会让人给你送点伤药过来。” 仔细交代了一边,张栩便要跨出大门离开。而沉默了良久的楚将离,却在张栩一只脚跨出门口的时候,忽然叫住了他。 “张大人……” “嗯?”见沉默了好久的楚将离终于出声,张栩立马便转过身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楚姑娘?” “……没什么,”楚将离微微的抿了抿嘴,笑道,“张大人,你和我的爷爷,真的很像……” “是啊,所以一开始你才会认错吧。”听楚将离提起这事,张栩大方的笑笑,再次伸手卷了卷自己的山羊胡子:“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便想转身回去,却再次被她叫祝 “张大人,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为什么?张栩认真的看了楚将离一眼,忽而笑得很愉快:“可能,是因为我俩有缘吧。你看,我不就和你爷爷长得一样么?楚姑娘你放心,你的那块牌子,我会帮你像王爷讨回来的。” “嗯,谢谢。”楚将离真心的道谢。 “不客气。”张栩说完,便再也不在这里多加停留,向着庭中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关门声音。稍微的顿了一顿,张栩调转方向,从另一条小路回了沈君宇的小院。 从门上的纱窗看到张栩离开,楚将离轻轻的把门闩上。可她的嘴角处,却透着一抹若隐若无不可捉摸的笑容。 有缘么? 或许吧。 9.第9章 密谋 “王爷,你明知道那个女的来路不明,为什么还要答应张大人,将她留在府里面?”此时沈君宇的卧房之中,白亦文正在据理力争,试图说服自家王爷,不要轻易涉险。 对于白亦文的不满,沈君宇却只是笑笑,仍旧老神在在的坐在中厅的桌子旁,手中拿着楚将离的那块牌子,翻来覆去的观察着。 这爱搭不理的态度,让白亦文只觉得心中一阵发闷。忽然,他上前从沈君宇的手中夺过他一直把玩着的木牌,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面。接着双手扳着沈君宇的身子面对自己,皱着眉头担心的喊道:“君宇……” 看着白亦文那担忧的神色,沈君宇淡然一笑,继而安抚般的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声安慰:“亦文,相信我,老师一定有他的用意。” 虽然他也不明白张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如此上心,但他相信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他也不会趁着他去扶他的时候,偷偷在他的手心里写上“红白”两个字。 所谓红白,便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于是,当即便反应过来的他,为了配合张栩演戏,才会突然说要杀了楚将离。而接下来的事,一切都顺理成章,完全是按照他们的想法走了下去。 只是这件事是私下里商讨的,也就只有他和张栩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白亦文并没发现这个小细节,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就难免会担心,也就完全可以理解白亦文此时的心情。再说他们两个从小就一起长大,白亦文一直都像是个大哥哥一样处处照顾他,两人的关系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如此好的感情,要说不为他担心才叫奇怪。 看着沈君宇一副笃定的样子,白亦文虽然心里仍然很不赞同,却还是暂时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嚷嚷着说这件事处理的多么不妥。 既然有用意,他即使再不认同,也要先听完所谓的用意再说。 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两人便等到了送完楚将离归来的张栩。此时的他,好似是经历了什么好事一般,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开心与喜悦。 “王爷,”步履轻快的走到了沈君宇的旁边,张栩对着他微微欠身,“老臣已经将楚姑娘暂时安排在了客院,等到明天,还请王爷为楚姑娘打扫出一个新的院落出来。” “张大人,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眼见张栩一回来就还是在为楚将离说话,白亦文忍了好久依然没忍住,将心底里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沈君宇虽然不似白亦文那么直接,不过他亦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直视着张栩,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也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栩抬头望了一眼站在沈君宇身后,急的就差抓耳挠腮的白亦文,又把视线转到了沈君宇的脸上,嘴角那抹充满了智慧的笑容,慢慢的扬了起来。 瞧着自己的老师那成竹在胸的表情,沈君宇原先还有些拿不准的心情,也因此消失不见。既然他的老师会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他非常的有把握。 “老师,你发现了什么?”思及此,沈君宇也不再干坐着,而是起身走到张栩的身边,轻声问道。 张栩定定的看着沈君宇,面上那睿智的笑容忽而被古怪所代替,接着,他便说出了令沈君宇和白亦文想要吐血三升的话:“我什么都没发现。” “啊?” “什么?” 对于张栩的回答,沈君宇和白亦文两人皆是没有反应过来。在把他的话重新又在脑海中过了几遍之后,两人全都嘴角抽搐,感觉非常的难以置信。 这什么情况,什么都没发现,什么理由都没有,却愿意为她如此担保。这样的自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老师,你什么都没发现,为什么……”反应过来之后,沈君宇立即开口询问,想要知道为何张栩愿意承担这项风险。 张栩自然知道沈君宇是在担心着什么,便也不打算继续逗弄二人。他先是收起自己不甚正经表情,重又恢复成那个精明干练的左都御史,接着稍一俯身,将之前被白亦文扔到桌子上的,楚将离的那块木牌拿了起来,递到两人眼前。 “王爷,这木牌的材质,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金丝楠木一向是皇族御用,那为什么楚姑娘会有,这事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就是因为奇怪,我才会认为她有问题。想她一介平民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所以我想,会不会她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想来我这里探听什么。”沈君宇皱着眉,努力的猜测着会是他的哪位兄弟。 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巧合,他刚被父皇召进宫回来,楚将离就出现在了他的府里。而且她刚来没多久,他三哥也来敲打他,再加上她身上还带着只允许皇族使用的东西,要说这几件事没有关系,要他如何相信。 听完了沈君宇的想法,张栩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又开始捻他的胡子:“王爷,依我看来,除了楚姑娘为什么会有一块金丝楠木以外,其他的疑问和猜想都不成立。” “为什么?”一下子所有的想法都被否定,沈君宇不免有些不服。 张栩神秘的笑了笑,先后指了指那块牌子的正反面,不答反问:“王爷,你都能猜中楚姑娘的名字,为什么这会儿却犯了迷糊?” 乍一听到张栩的问题,沈君宇的确是迷茫了一阵。但是细细回味了一下张栩的话,他便瞬间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是呀,他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当初他听楚将离说自己叫将离,又联想到牌子上的芍药花以及那另一边的“楚”字,自然而然的就明白那块牌子上写的是她的名字。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却能证明这块牌子其实是她的随身之物,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绝不是其他的皇亲所送。再说了,所有的人都知道,这种木料平民不能擅用,任谁也不会傻到要拿有这么高辨识度的东西,去招摇过街。 “对了,我记得她刚好像说,这块牌子是她周岁时,她爷爷送给她的。”猛然间想起楚将离曾经说过的话,沈君宇的疑惑又多了一个:“可是……她爷爷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又能是谁?” “呵呵,王爷,”见沈君宇陷入了纠结之中,张栩淡定一笑,说,“这也正是我要保下楚姑娘的原因。只要她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她身上的秘密,又何必急于一时。” 听着张栩那自信满满的话,白亦文忍了好久,终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张大人,你想的也太过美好了吧。你怎么能保证,那楚将离最后会把这些事给说出来。” “就凭,我这张脸。”白亦文的打击,一点效果都没有。相反还让张栩更加的自信。 “脸?”白亦文还是不能理解,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倒是沈君宇好似已经明白了什么,频频在那里点着头。 “对1张栩用指尖轻轻地划过自己的下巴,眼眸中是一闪一闪的精光:“就凭我这张,和楚姑娘的爷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人在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的时候,会对自己熟悉的,或者见过的东西有所依赖,更何况,还是亲人的面容。” “所以老师你,才会要我配合着你演戏?你一直在为她说话,甚至还在她的面前,说可以为她揽下一切责任。这……是为了获取她的好感,好让她放下一些戒心吧?”沈君宇完全明白了张栩的用意,只觉得自己的老师果真是睿智的,若不是他现在一一解释,只怕他不知道还要疑惑多久。 张栩淡淡的看着沈君宇,笑了。只是他的笑容中,带着些少许的神秘,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突兀。 他又何止是因为这一个原因,才会帮楚将离说话。他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觉得若不如此做,便会影响到他家王爷今后的一切。只是这话,不太方便说罢了。 看着自己老师如此的笑容,沈君宇自以为自己猜对了,便也回以一个理解的微笑,各自心照不宣。 “对了亦文,”张栩忽然想到了什么,便交代白亦文道:“那楚姑娘可是一个心聪智明之人,在她面前你可要小心,不要露了马脚。” “我……”即使对张栩的交代有些郁闷,白亦文还是应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 “克制什么?”张栩奇了,继而又明白了过来,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谁要你克制了,你也不想想你今天是怎么对她的,要是突然换了态度,不净惹她怀疑么?所以啊,我是要你以后也像今天这样,总是找她的茬1 “……哦,知道了。”更加郁闷的白亦文,无奈的应了下来。 10.第10章 扳回一成 “还有,”张栩似是故意要为难白亦文一般,又说出了让他更加吐血的话,“我记得你那里有最好的伤药,去拿几瓶来,亲自给楚姑娘送去。” “什么?1白亦文彻底不淡定了。先是说要他去找茬,后又说要他去送药示好,这到底是要他怎么做。 见白亦文失声惊呼,沈君宇和张栩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笑意。看来这楚将离真正是他的克星,随便的一件事情,都能让他表现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态度。 “什么什么?”虽然明白白亦文心中所想,可张栩却还是故意装糊涂:“她那一身伤不都拜你所赐?虽然不严重,可毕竟是因为你,难道你不应该去么。” “可是……”白亦文还想要再努力一把,试图说服两人免了自己的这项苦差。 但既然张栩早已经做了决定,又明白白亦文的心中所想,自然不会给他争辩的机会。于是在他刚出口两个字后,拿出自己平时上朝弹劾大臣的气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可是1张栩的话中,完全没有可供商量的余地:“楚姑娘的出现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你不去送药,难道要王爷或者是我去送?” “……”张栩这话一出,白亦文立马噤声。没办法,人家说的有理。沈君宇身为王爷,张栩又是客人,这送药的任务,怎么样都不可能让他们来做。 思来想去,似乎这事,还真的只能由他来做。白亦文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将这事给应了下来。不过他也不想想,刚刚张栩怎么就亲自把楚将离送过去了。 “属下告退。”有气无力的说完这话,白亦文走了出去。 看着白亦文纠结万分的背影,沈君宇忍笑忍得很辛苦。直到等他确定人已经走远,听不到屋里的动静的时候,这才笑盈盈的看向张栩,说:“老师,你是故意的。” 言语中全无疑问,有的只是无比的确定。他的老师他最清楚,虽然在朝上是个耿介正直,敢说敢言的好官,但私下里却是一肚子歪七扭八的坏主意,稍不注意就会被他给拐进深渊出不来了。 对于沈君宇的评价,张栩只是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当做回应。 却说白亦文回屋拿了两瓶伤药,就往楚将离所在的客院走去,但这一路上,他却是走的异常缓慢。他是真的不想过去,倒不是说害怕见人,而是他实在不知道到时候他到底应该笑,还是黑着一张脸。 就这么无知无觉的走到了客院楚将离的房间门外,白亦文依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但是紧接而来的一种危险感,却瞬间拉回了他的神智。 猛地往右边一躲,白亦文只觉得左边脸颊上一股冰凉,伸手往上一摸,有些湿湿的触感。难以置信的将手拿到眼前,赫然见到上面是鲜红色的血。 “吱呀——”随着声音,白亦文身前的门被打开,接着就是披头散发的楚将离出现在门口。 乍一见到楚将离,白亦文下意识的就后退一步。等站稳了身子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不可置信的视线立马就落到了楚将离的身上,将她上上下下的扫描了一遍。 楚将离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白亦文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等他扫视完成之后,才幽幽的开口:“怎么,看够了?” 白亦文的眼神蓦地一冷,立即回头查看自己的身后,果然看见在自己左后方大概三步的地方,斜插着一支造型精巧的发簪。瞧那样式,似是府里的东西。 确定了心中所想,白亦文立即回头,戒备的看着楚将离,冷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瞧那神情,似是准备随时扑上去制服楚将离一样。 不过也难怪他如此戒备,实在是楚将离显露出来的能力,与之前太过不符。从一开始,楚将离就被他压制的死死的,虽然身手不错,却也难以对他造成影响。可是刚刚那支发簪的力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经过了短暂的休息,再加上楚将离知道现在自己绝对不会有危险,便不再似最开始的时候那样,浑身都带着火药味。此时的她,心平气和,甚至嘴角还带有一丝微笑。 “脚步声太重了,你心思重重,注意力不集中,还怎么能好好地保护你家王爷。”对于白亦文的质问,楚将离理都不理,反而还提醒他如今的状态非常不好。 白亦文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在楚将离答完话后将她再次制服。谁知她的这番话一说,顿时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大意,才会差点中招? 白亦文疑惑的看了楚将离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那支斜插入地的簪子,似乎……力道的确不大,只有簪尖一点没入了石板之中。 “我……” 回过神来,白亦文刚想开口,就又被楚将离截去了话头:“好了,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 “是要给我送伤药么?”没有给白亦文出声的机会,楚将离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是。”一直被楚将离打断,白亦文干脆只回答一个字,免得一句话一直被憋着难受。 “好,谢谢。”楚将离忽然走到白亦文的身边,从他的手中拿过伤药,转身便回了屋里。然后,干脆利落的关上了房门。只是在关门之前,隐隐约约的飘来了一句道谢。 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白亦文僵硬的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选择离去。不过也是,人都回屋了,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是要干嘛,当门神还是当雕塑? 但是在临走之时,白亦文忽然走到了插着簪子的石板前,拔出了那支刚刚割破自己脸颊的簪子。 悄悄的躲在房门后面,楚将离一直注意着白亦文的举措。当看到他去拔簪子的时候,终是忍不住的偷笑。 嘿嘿,她在来这儿的路上,可是看到满园的奇花异草,刚巧就看到了好几种自己认识的。于是,有优势不利用,可是会遭雷劈的。 虽说她和白亦文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可是导致自己身上多处伤痛的毕竟是他。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自然是要在他身上找补回来那么一些。 而且她真的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厚道了,只把东西涂在了那簪子的装饰处。也就是说,即使白亦文的脸被那簪子再划多十几道血痕,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但如果是他自己忍不住,偏偏要把那簪子拔出来,可就怨不得她了。 眼瞧着白亦文拔出簪子后出了客院,楚将离轻轻扯了扯嘴角,便安心的回到床上,放松的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楚将离早早的便起了床,自己去了院子里打水洗漱。等到一切准备好了之后,看看表才不过6点半,顿时就觉得有些郁闷。 时间这么早,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想来想去,楚将离还是觉得应该先去找沈君宇,拿回自己的牌子才是要紧。顺便……再看看白亦文经过一夜之后,成了什么样子。 想到就做,楚将离立马便出了院子,也不管自己身上的现代服饰是不是会惊吓到王府里的人,便照着昨晚的记忆独自摸了过去。 不知是她幸运,还是什么原因,总之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到这附近有人。隐匿行踪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若是有暗卫存在她不可能感觉不出,而这也是为什么昨晚她能够那么准确的知道白亦文位置的原因。 虽然心里奇怪,楚将离却并不将它放在心上。每个地方都会有所谓的秘密,而对于这些事情,她一向懒得使用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路上花了一些时间,但总算没有走错路,算是比较顺利的摸到了正地。只是楚将离刚一踏进大门,却看到沈君宇有些急匆匆的从自己的卧房里跑出来,甚至连自己身上的着装都不太整齐。 而沈君宇似乎也没料到,在这个时间会看到楚将离的出现,一时便站在了那里。 “你……”沈君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称呼楚将离。磨蹭了半天,也才只说出了一个“你”字。 相对于沈君宇的尴尬,楚将离却比他大方的多。只见她走到沈君宇的面前,自如的询问道:“你要去哪儿?” 第一次被人免去尊称,沈君宇非常不习惯。不过也正是因为楚将离的询问,才让他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办,连带着也不那么尴尬了:“楚姑娘稍等,我要去找亦文,” 说着,沈君宇便急匆匆的往隔壁的院子走去。平时这个时间,白亦文早就来了,可是今天到现在也没有过来,实在是让他有些担心。他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除非是已经病到无法起床。 白亦文? 听到沈君宇要去找白亦文,还是这么急匆匆的,楚将离不免皱了皱眉。接着,她便跟上沈君宇的步伐,说道:“等等,我也去。” 11.第11章 中招之后 对于楚将离的行为,沈君宇并没有细想,而且此时他正忧心着白亦文的情况,就更没闲心去在乎这些。所以在听楚将离说要跟去的时候,他也只是应付的“嗯”了一声。 白亦文住的地方,就在沈君宇院子的隔壁,相隔也就一百米左右。两人的速度又不慢,十几秒的时间便到达了他的门外。 沈君宇刚想敲门,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哗啦1的水声,紧接着便是水盆落地的声音。于是,沈君宇立即便放弃了敲门这一动作,而是向后退了一步,接着用力的把白亦文的房门踹开,迅速窜了进去。 “亦文,怎么了?”急切的冲进房间里面,沈君宇的焦急任谁都看的出来。 楚将离跟在沈君宇的后面,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 等到两人一起进了屋子,看清房间里的情况之后,面上的表情却都是一样的精彩。 只见白亦文只着中衣,正站在洗漱架边,在他的脚下,翻倒了一个水盆。而整个屋子的地下,则到处都是一滩滩的水。甚至连他自己的身上,都已经被水全部淋湿。 很明显,这些水是他自己往身上倒的。 看着浑身湿淋淋的白亦文,沈君宇禁不住的抽着眼角,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没人规定早上不可以洗澡,但这大早上穿着衣服还在房间里往身上浇水……是正常人一般都不会做吧。 而当楚将离看到屋子里是这么一个情形的时候,却是表情古怪的挑高了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这……亦文,”沈君宇缓步走到白亦文的跟前,顺手拿了一条毛巾递给他,不解的问道:“这大早上的,你是在干嘛?” 白亦文接过毛巾,刚想回答沈君宇的问题,却眼睛一瞟发现楚将离就跟在沈君宇的身后,手上的动作立时便停了下来。 用力握紧手中的毛巾,白亦文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扑上去结果了楚将离。自从昨晚他拔出那支簪子以后,先是手无故红肿发痒,接着就开始长出一些小小的红色斑点,最后凡是被那些斑点覆盖了的地方,就变成了又疼又痒,折磨的他根本就睡不着觉。 好在那些东西,只是肆虐了半个时辰,才让他能够在快要天亮之前,稍微休息了一下。 谁知他躺下还不到一个时辰,又突然被那种疼痒难当的感觉彻底的唤起,而且疼痒的区域,居然由手上转移到了整个上身,难受的他一直在床上打滚。 就这么折腾了好一阵子,直到他被折磨的口干舌燥想去喝点水润润嗓子,却不小心弄洒了一些水到身上之后,才发现往身上泼水非常有助于缓解这股疼痒感觉。于是,才会出现楚将离和沈君宇进门以后看到的这个情景。 见白亦文一直盯着楚将离看,沈君宇自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样尴尬的看向她所在的地方。这里怎么说都有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在,她待在这儿的确是不合适。 “楚姑娘,不如你还是先出去?”纠结着提了一个建议,沈君宇很无奈。想他堂堂一个王爷,什么时候需要跟人用这种商量的语气说话,可是昨晚老师有交代,对楚将离,尽量还是客气一点的好。 沈君宇下了逐客令,楚将离却似是没听见一般,仍旧是面容古怪的望着白亦文。良久,仿若“失神”很久的她,却突然“噗嗤”一笑,接着捂着嘴退出了房间。只是在离开之前,她的声音稳稳的飘了过来:“七王爷,半个时辰后,你来找我吧。” “不行1沈君宇还没来得及回答,白亦文便抢先一步抓住了他,急切的说道:“王爷,你不能去1 看着白亦文比之之前不再那么冷静,沈君宇不免就有些好奇。但他更加奇怪的,却是此时白亦文那副表情之中,还隐藏者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起来,似是纠结,又好像不甘。 眼珠子稍微转了一圈,沈君宇便大致猜出了什么,看来昨晚白亦文去送药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白亦文的态度,出现如此不同平常的情况。 “为什么?”将白亦文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沈君宇故意套话。 没办法,他了解白亦文的性格,知道问是绝对问不出来。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必须靠激将法。 “因为……”白亦文刚想将自己昨晚的经历说出来,话没出口却又全数吞了回去。这种事情,要他怎么说才好。 见白亦文还是不愿意说,沈君宇只得再加一剂猛药:“因为什么?亦文,楚将离是老师保下来的,我相信他的眼光不会有错。还有,老师只是要你在她面前才找茬,既然她现在不在,你也就不必装了。” “不是,我……”见沈君宇不准备听自己的话,白亦文没有办法,只得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当说到最后那恐怖的疼痒感觉,刚刚被他用冷水暂时压制的效果也渐渐失去,于是他只得慌慌张张的再度跑出门外,打出一桶水直接浇到了自己身上。 沈君宇是知道白亦文没有说谎的,最多可能也就把那难受的感觉给说的夸张了一些。但是同样的,他却对楚将离有了更大的兴趣。 老师说的果然不错,那楚将离虽然来历不明,但仅凭她昨晚与今天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来看,绝不是那么简单。或许,他真的应该单独去见见她。 想到就做,沈君宇即刻便从凳子上站起,向着门外走去。白亦文刚想进门,却看到沈君宇要往外走,下意识的就伸出左手,挡住了他的去路:“王爷,你要去哪?” “我去见见楚将离,顺便,给你讨回解药。”沈君宇并没有打算瞒着白亦文,却也不想让他跟着自己,便继续吩咐道:“你就给我待在房里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许去。” “可是……” “嗯?” “是,属下领命。”即使再不甘心,白亦文也只能应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沈君宇离开自己的小院。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能去找楚将离,更加知道自己拦不住沈君宇。 兜兜转转,沈君宇便来到了客院门前。刚想伸手敲门,却又在举起的时候顿住,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他毕竟是王爷,心智本就比较坚强,所以只是纠结了一会儿,他的手便敲了下去。 “叩叩。”两声,既不会太急也不不会太缓,声音不大却也能完全让人听清。 没一会儿,屋门打开,出现的是楚将离有些惊讶的面容。 “咦,你怎么来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和那个面瘫脸多说会儿话呢。”面瘫脸,指的当然是白亦文。可沈君宇听到楚将离这么称呼他,却是在心里不由自主的闷笑了起来。要是被他知道,楚将离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指不定会是什么表情。 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沈君宇扯出一个笑意,耸了耸肩状似调笑的说:“没办法,我要帮他来问楚姑娘拿解药。” “解药?”虽然知道沈君宇指的是什么,楚将离却还是故意装傻:“什么解药?” 听楚将离如是说,沈君宇也明白她什么意思,却并不打算配合。于是,言语之中,便多了一丝冷冽:“楚姑娘,亦文是在拿了你扔出去的簪子后,手上就开始疼痒难忍,你敢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哈1对于沈君宇的质问,楚将离完全的不屑一顾:“你凭什么说是跟我扔出去的簪子有关,如果真的是簪子的问题,那为什么他的脸没事?再说了,簪子是你们府里的东西,我只是顺手拿了来用,就是有问题也跟我没关系吧?” 哼,她就是要赖账,他们也没有办法。谁让证据这东西,他们根本就拿不出来。簪子是他们府里的,植物也是他们府里的,她身上可是没有一丁一点能够惹人怀疑的东西。如果这样还能让他们抓住小辫子,她就不用混了。 许是被楚将离说的哑口无言,沈君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楚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啊?”沈君宇的转换话题,让楚将离稍微愣了一下,搞不清楚为何他突然这么说。但是她同样不惧任何情况,也就大大方方的往旁边一让,说:“请进。” 对于楚将离的干脆,沈君宇不禁皱了皱眉。虽说这里是王府,他是这里的主人,哪个地方都去得。可这间房子现在毕竟暂时“借”给了她,也就是说算得上她的闺房,可她居然还能如此轻松干脆的就请自己进去,着实让人不太适应。 缓慢的步进房间,沈君宇先是四处扫视了一番,接着便很自觉地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顺便点了点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楚姑娘请坐吧,我们好好的谈谈。” 楚将离一点也没有房间易主的不满,但却没有选择沈君宇指给她的座位,而是坐在了他的侧边。 拿过茶壶到了两杯茶,楚将离将其中一杯推给沈君宇,说道:“水里有毒。” 12.第12章 她要去跳黄河! “啊?”被楚将离的话语惊倒,沈君宇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一时弄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 试问有哪个下毒的人,会直截了当的告诉被下毒者,说这东西有毒。可这若仅仅只是一个玩笑,又未免有些过了头。思索中,沈君宇便只是看着楚将离,没有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茶杯。 见沈君宇一直不接,楚将离却只是笑笑,接着便把杯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拿起给自己倒的那杯茶水,仰头一饮而荆 “哎……”见楚将离毫不迟疑的行为,沈君宇下意识的就要去阻止,却终究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杯子中的水全数喝下。 有些复杂的看着喝完水,向他轻轻一笑的楚将离,沈君宇的双眼便死死的盯住了她,恨不得将她喝完水后所有的表现一秒不落的全数印在脑子里面,好用来佐证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照说这两杯水,都是从一个茶壶中倒出来的,若是有毒,应该是全部有毒,那楚将离将这茶水喝下,铁定是会中毒无疑。可她既然喝下后一点事情没有,应该就只是开了个玩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楚将离的表现非常正常,沈君宇却总是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他甚至有一种预感,若是他喝下了这杯茶,就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权衡再三,沈君宇似是明白了什么,忽然将杯子推离自己一分,转眼正视着楚将离,说道:“楚姑娘,既然这水有毒,而姑娘饮下此水却又无事,想必姑娘也是通晓毒理之人。既如此,姑娘可否帮本王解了亦文身上的毒?” 楚将离完全没想到,沈君宇会这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没有被自己先前的话引去注意力。忽然之间,她对沈君宇的看法便上升了一个层次。 微微的咧开唇角,楚将离但笑不语。 见楚将离一直不说话,沈君宇不免有些焦急,可当他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楚将离却又突然开口:“七王爷,昨晚我提的条件,你答应么?” 条件? 一愣之后,沈君宇便明白她说的是昨晚所提的交易。也就是那个用一件事情,换取他不追究她之前过往一切事情的交易。 思及此,沈君宇忽然笑了,只不过在他的笑容里,带有了那么一丝丝不屑:“楚姑娘,你真以为,你这个小把戏能够瞒得过我?” 沈君宇本来以为,他如此当面戳破楚将离心中所想,必然能够将她打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她肯定会为了弥补这一过失,做出更多的事情出来,而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他可以趁机抓住把柄的时候。 不得不说,沈君宇的这招打草惊蛇用的不错,只不过可惜的是,他遇到的对手是楚将离。 对于沈君宇的直言戳破,楚将离只是稍微的呆了那么0。1秒,接着,她便真正的笑了出来。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这一个小手段,能够瞒过生长在帝王之家的沈君宇。再加上刚刚又见识到了他的机警,不得不让她对他的认知改观。 “七王爷,”楚将离认真的看着沈君宇,语气稍稍柔了下来:“我并不认为,你会被这一个小伎俩所蒙蔽。但是我的重点,从来都在交易的内容之上。我需要一个在这里生存的合适的身份,同样也不希望别人去追究我的过往。而这些事情,身为王爷的你,应该不难办到。” “你……这是在求我?”虽说沈君宇已经在尽量的克制着自己,努力按照张栩的吩咐去做,却终究难掩他的王爷心气,一听楚将离如是说,那股心高气傲的姿态,立马就摆了出来。 于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原本对他稍微有些改观的楚将离,再次把他丢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七王爷1这次楚将离的语气,就变得疏离生硬了许多:“我说了,这是一个交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你对这件事情的认知有误,那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请吧1 楚将离说着,便站起身来,向着门边的方向伸出左手,一副赶人没商量的架势。 对于楚将离的即时翻脸,以及她那完全无视自己身份的态度,沈君宇是不能理解的。或者说,是他完全想象不到的。 自打他记事起,所感受到的都是外人对他们的巴结,恨不得把自己和他们扯上点什么关系才好。虽说他因为母妃的关系,并不是那群大臣最想攀上的对象,却也一样享受着他们的礼节和遵从。但如今这一切,却全部被楚将离打破了。 身为皇族的威严不可践踏,即使张栩希望沈君宇能够在楚将离的面前稍微放低一些自己的姿态,却不代表他真的可以这么做到。 于是,沈君宇同样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略显冷漠的看着楚将离,冷哼道:“哼,我想楚姑娘你忘记了件事,这里是我的王府,若说要出去的人,恐怕不应该是我吧。” “哦?”对于沈君宇的不屑,楚将离只是挑了挑眉,一点也没有被赶的尴尬。相反,她竟然还微微一笑,对着沈君宇道:“既如此,那便不送。” 说着,楚将离居然直接向门口走去,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与留恋。 可她的这种行为,却是真真的激怒了沈君宇身为王爷所有的骄傲。于是,在她刚刚跨出中厅,快要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便觉一股危险感袭来。 借着被锻炼的已经极为敏捷的神经线,楚将离迅速往旁边一闪,同时顺手抓过身边柱子上的帘子,轻轻松松的就将那带给她危险感觉的东西卷到了一边。扭头细看,发现是两颗如弹珠般大小的钢珠。 楚将离早就猜到,她这一走势必会惹怒沈君宇,引他对自己出手。只是她并未想到,沈君宇居然不是呼喊自己的侍卫,而是亲自下手阻止她的离开。 但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沈君宇便已然到了楚将离的跟前,直接一个手刀劈下,目标正是她的后颈。 楚将离自是不会呆在那里任由沈君宇攻击,于是一个低头矮身,绕过沈君宇劈过来的手刀转到外圈,出手直攻他的肘外关节。 “咔1的一声,正中目标。沈君宇只觉得自己的左臂一阵酸麻,提不起一丝力气。 可还没等楚将离乘胜追击,门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却让她当即顿在原地,反而被沈君宇攸的击中后脊,还刚巧是昨晚白亦文以瓦片踢伤的地方。 于是,伤上加伤的楚将离,只觉后背一阵刺痛,当即便要瘫软下去。 “叩叩。” “楚姑娘,我进来了。”张栩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却并未等人开门就自行走了进来。 其实他也不愿意这样,奈何刚刚在他去找沈君宇的时候没有找到人,等见到了白亦文才得知了昨晚与今早的事情。于是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深谙沈君宇个性的他,只得火急火燎的赶到这里,生怕发生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不过……只能说,张栩来的时间实在是太巧。 所以在他敲门的时候,拉走了楚将离的部分注意力,也就无意中帮助沈君宇“制服”了楚将离。 然后等他进屋的时候,就看到楚将离和沈君宇两人,正在“你侬我侬”的抱在一起。只见沈君宇右手环着楚将离的腰,左臂抬起似是要轻抚她的面容般,真真是好一幅郎情妾意诗情画意的美图。 “咳咳1张栩并没有想到,自己进屋会看到这么一副景象,顿时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好在他心理素质还算强硬,在惊讶过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是那尴尬的表情,依然留在了他的脸上。 可以说张栩的突然到来,屋里的两人并未料到,眼下又被他撞见他们是这么一个光景,心里皆是郁闷的要死。 可事情坏就坏在,楚将离因为后脊再次受创,此时的她只要一用力便会觉得背后极痛,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而沈君宇因为被楚将离点中左臂麻筋,现在整个左臂都使不上力气,而他的右臂又正好“搂着”楚将离以便保持两人的平衡不至于摔倒,所以这个姿势,他们便一直维持着。 只是如此的景象,让外人看来,的确会引发无穷无尽的遐想。 眼见两人依旧“甜甜蜜蜜”的不愿分开,张栩变得更加尴尬。只好再次将手放在唇边,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王爷,楚姑娘昨晚才来,你不要吓到她。嗯……亦文他现在的情况又不好了,你还是快赶回去看看才好,老臣就先告退了。” 说着,张栩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临走之前,居然还非常贴心的替两人关好了房门。 听到那“咔”的一声,两人心中皆是泪流满面,恨不得仰天长嚎才行。 完了,她(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是两人此时,共同的心声。 13.第13章 就是不帮忙 张栩尴尬的从楚将离的屋子中退了出来,却并未离开。他只是走到廊下,面朝中庭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屋子中便传来了一阵“乒呤乓啷”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被刻意压低的男女说话声。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张栩却是除了埋怨的语气外,其他的全部没听见。 再稍微等了一下,张栩身后的房门便打了开来。可他才刚转过身准备说上两句,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形的物体便向自己的所在撞了过来。 下意识的,张栩往旁边一躲,手却伸了出去接住了人形物体。等接稳之后定睛一看,正是自家的王爷。 “哎王爷,您没事吧?”虽说张栩的年纪也不小了,外形也是个瘦削的小老头,可他的力气却并不似外表看上去的那样,甚至能稳稳地扶住向他撞来还比他强壮的沈君宇。 “没……没事。”沈君宇借着张栩的力气,站直了自己的身子。同时长出一口气,心中感叹楚将离的暴力行为。 也不知他怎么惹到她了,虽然刚刚他们两个相处的并不算愉快,甚至还打了起来。但是在张栩出现之后,两人却都是放下了其余的想法,没有再在之前的事上有什么分歧。 可也就是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那楚将离却忽然对着他的后背用力一推,差点没把他给推倒在地。若不是幸好门外站着张栩,只怕一个没形象的“狗啃泥”是绝对走不掉的。 用力的拍拍自己身上因为刚刚打斗沾上的灰尘,沈君宇抬头问道:“老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栩刚想回答,他们的背后却忽然传来了楚将离的一声大喊:“沈君宇1 听那声音,不禁气势汹汹,甚至连尊称都直接忽略了。 沈君宇也是下意识,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便转过身来。只是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是一盆水“哗1的朝他泼了过来,直接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沈君宇僵硬着表情,直愣愣的盯着楚将离看。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泼了一身的水。 “你1反应过来以后的沈君宇,早就是气愤难耐,更何况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楚将离,还一直端着那空空如也的水盆,正看着自己得意的笑。 “王爷1眼瞧着沈君宇要发怒,张栩连忙出手拉住他,在他的耳边轻声劝道:“王爷,亦文身上的毒,还要请楚姑娘解开呢。” 乍一听到白亦文,沈君宇那冲动的表情便慢慢柔和了下来。是了,他今天来找楚将离,是为了要到白亦文身上的解药。可不能因小失大,为了出气而把白亦文的伤痛耽搁了。 于是,做了决定的沈君宇,只得先暂时压制住自己的怒气,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低头的对楚将离说:“楚姑娘,如果你能帮亦文解了身上的毒,你所提的条件,我们可以再谈。” “再谈?”楚将离却是嗤笑一声,满脸不屑的说道:“七王爷,你不想让我把你当傻子,也请你不要把我也当傻子看。要我帮你给白亦文解毒,这已经算是一件事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等我帮他解毒以后,又跟我说再怎么怎么样了以后,我们再谈这事?” 被楚将离这么一提醒,沈君宇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语玻可是相对的他却更加郁闷,明明下毒的人就是她,解毒本就应该是她做的,可就是因为没有证据,她就是死不承认也没办法。可若是因此就让她得了手,那自己的面子又要往哪里去放。 两人都不说话,就等着对方先行让步,气氛便一时僵在了那里。 张栩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头疼。他现在已经在思考,留下楚将离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怎么给他感觉,如果要楚将离继续留在这里,那王府以后便会非常的“热闹”。 “咳咳,”张栩咳嗽了两声,打破了现场有些僵硬的气氛。然后他将沈君宇拉到自己身后,换以自己独自面对着楚将离,说,“这个……楚姑娘,亦文他若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老夫先代他向你道个不是。只是若是楚姑娘真有解决之法,还请姑娘不吝相告。” 看着张栩那诚恳的表情,楚将离扯了扯嘴角,终是没有理由再来发火。一来是张栩没有惹她,二自然是她同样觉得白亦文受的苦也差不多了。可若是就这么告诉了他们解决的法子,说真的她还真是不怎么乐意。 于是,眼珠子转了两转,楚将离古怪的撇了撇嘴,忽然说道:“我怎么会知道怎么帮他,他都疯的,大早上的往自己身上浇水。张大人,麻烦您见到他以后帮我转告一声,他想疯就请继续疯,最好抱着他的主子一起疯。哼1 说完,楚将离狠狠地关上了门。 “嘭1的一声门响,楚将离彻底将两人给隔绝到了门外。沈君宇本就受不了别人如此对待,见她这样便想上前去踹门,却在还没走两步的时候,被张栩猛然拉祝 “哎呀老师你干嘛,别拦着我。这女人一点规矩都没有,我必须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不满于张栩的阻止,沈君宇费力的甩开他的手。 张栩见沈君宇还要继续,生怕这事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于是再次向前,亦是同样用力的拉住了他:“别急王爷,让我好好想一想。” 张栩一直觉得,刚刚楚将离的话是有特别用意的,并不只是单纯表面上的不屑和抗拒。可这特别的意思,究竟是在哪里呢? 微微的低下头,张栩又开始用手卷着他的小山羊胡,仔细的思考起来。未几,他那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眼神中也射出一道精光。接着,他便拉着沈君宇,慌慌张张的往白亦文的院子跑去。 “快走王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别看张栩身形瘦小,那跑起来可是脚下生风,而且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居然还能拖着沈君宇,一起跑的那么快。甚至,他都没有给沈君宇反应的时间。 被张栩这么拉着,沈君宇还是不舒服的,好在在他反应过来之后,便也迈开了步子,随着张栩匆匆的往回赶。他相信自己的老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急切。可是他到底知道了什么,这事可是有待商榷。 “老师,你知道了什么?”沈君宇跟着张栩跑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必要问清楚。他不喜欢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个傻子一样。 张栩却是速度不减,只是抽空回过头来看了沈君宇一眼,简单的解释道:“刚楚姑娘不是已经说了么,让亦文继续拿水泼自己,最好是抱着你一起来。我想,这就是帮亦文解毒的办法。” “什么?”听了张栩的解释,沈君宇瞬间刹车,连带着也拉停了张栩:“老师你糊涂了,那楚将离摆明就是不合作,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告诉我们解决的办法。再说了,她那叫解决办法吗,一听就是假的好不。” 看着沈君宇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张栩虽然皱着眉头,可脸上却是布满了笑意。只是这样子一综合,他脸上的表情就是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王爷,既然楚姑娘那么说了,就一定有她的用意在,我们也不妨一试。不然,你还有其他的办法?”说着,张栩两手一摊,似是要将这个问题,完全的抛回给沈君宇。 “……”沈君宇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抿了抿嘴,老老实实的跟随者张栩,往白亦文居住的小院跑去。 虽说楚将离早已将自己的屋门关上,但她却一直注意着外界的情况。言眼见张栩拉着沈君宇离开之后,她便立即跑回床边,从被子里面掏出一本书来。 那是她昨晚进来之后,在“考察”院子地形时候发现的。这是她从小就被训练出来的习惯,不管到了哪个地方,必须先要清楚那里的地形和周边的环境,最重要的,是知道逃生安全通道在哪。虽然……很明显这里不会有这个东西。 安静的坐在床上,楚将离开始一页页的翻看着书中的内容,并且不时的因为内里的描述做出各种不同的表情。其实这也怪不得她,谁让书里面的东西,让人太过欲罢不能了。 人说欢乐不知时日过,可楚将离看书也是不知时日过。若不是因为没吃早饭的胃口造反,恐怕楚将离根本不知道已届正午。 只是……知道了也没用。她一没银子二是黑户,又不知道王府里的厨房所在,就是能够摸出王府,也不知道哪里有卖东西吃的。说起来,实在是有够悲催。 摸了摸已经瘪了的肚子,楚将离无奈的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出去找食。可她才刚把书藏好,门外却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接着,就是白亦文的声音传来:“楚姑娘,王爷请你书房一叙。” 14.第14章 谈判伊始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楚将离忽然间全身发麻,几乎能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白亦文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不小心被驴给踢了,或者是被她的药给弄糊涂了?如此礼貌,如此温和的声音,真的是那个……那个恨不得把她整个人给灭了的白亦文? 咧着嘴角皱着眉,楚将离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才平静了下来。管他是真心实意还是假心假意,她楚将离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谁治得了谁。 深深吸了一口气,楚将离淡定的上前开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让人猜不到她的心中所想。 楚氏行事法则第一条,遇事不急,处变不惊。 “楚姑娘,请随我来。”看见楚将离一脸淡定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白亦文的心里却是没她那么平静。 他在刚出来的时候,被张栩特别关照过,能对楚将离多客气就多客气,能多礼貌就多礼貌。事关他家王爷的一生前途,可是不能有任何差池。 可既然人家都那么从容,白亦文也就无话可说,于是千言万语归在一起,便只化为了一句“请随我来。” 楚将离虽然面上无甚表情,可她的眼睛却并没有休息,而是一直在密切的关注着白亦文的反应。在看到他那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之后,已然猜到这次沈君宇请她过去是为了什么。 嘴角微掀,楚将离勾出一抹笑容,大方的对白亦文一点头,轻声道:“好。”说完,也不等白亦文带路,而是自己一马当先的往前走去。 看着楚将离如此行为,白亦文不免一愣,却又在一秒钟后反应过来,急急的追了上去。只是这次,他选择走在楚将离的后面,没有带路的打算。 这条路楚将离已经走过三次,早已经将路线了记于胸,所以这次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两人便已经到了沈君宇的小院里面。 只是当看到大厅内摆了一桌酒菜,沈君宇正稳稳的坐在上首,而张栩站在一旁的时候,楚将离却是立马止住了脚步,就站在了门外不肯进去。 “楚姑娘,请进埃”白亦文见楚将离停住了脚步不在往前,心中不免有些疑虑,却还是是出声催促。 楚将离却是对他的催促充耳不闻,反而还向后退了三步,直直的退到了走廊之外庭院之中。 哼,想给她来个下马威,那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楚姑娘?你怎么……”眼见楚将离不进反退,白亦文是真的不明白了,便想开口询问几句,只是他刚开了一个口,就又被楚将离打断。 “怎么不进去?”楚将离先是替白亦文问完问题,接着又故意大声答道:“我是想进去,可是我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进去。是客人?是同盟?抑或是……其他?” 真当她是傻的啊,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要是现在进去了,那她就真的矮了沈君宇一大截,连个客人都算不上。那叫什么,那叫下人跟主人汇报工作,她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低人一等。 这话一出,屋子里面的沈君宇和张栩都明白楚将离已经看出了他们的目的。于是为了缓解一下氛围,张栩立马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亲切的对她说道:“楚姑娘,快请进吧,王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谁知楚将离却仍是纹丝不动,依然站在原地。不过她还是抽空跟张栩说了句话,可这一句话,却也着实噎的他不轻:“张大人,你能代表你家王爷吗?” 他能吗,他当然不能! 张栩这下是彻底知道,如果沈君宇不来迎接,那是别想楚将离能够踏进房间一步。于是,他只能猛地对沈君宇使眼色,要他出来。 可沈君宇毕竟是王爷,从来就只有别人迎他,他何时迎接过别人。如此,即使张栩都快把眼睛给眨掉了,他也没有那个念头要站起来一下。 眼瞧着气氛就要再次陷入僵局,张栩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忽而再次走进屋里,去到沈君宇的身边,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王爷,楚姑娘来了。” “哐啷1一声,沈君宇的左手撞到了桌子,引得桌上的杯碟碗盏都发出了声音。而他的左手,同样痛的不轻。 可还没等沈君宇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楚将离却是突然的走了进来,与沈君宇对面而立:“七王爷,有礼了。” 好吧,她本就知道要让沈君宇出来迎接她是不可能的事,而她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架子。所以她等的,一直都是沈君宇离开凳子,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只要他站起来了,起码她也就是个客人身份。 至于他到底是被张栩拉起来,还是气的忍不住跳起来,就无所谓了。 眼见楚将离已经进来,沈君宇本来还有的不满只能暂时忍下。就算他再怎么不满,也得先维护好自己的面子。 “呵呵,楚姑娘客气,坐吧。”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沈君宇说的非常违心。他总感觉楚将离的出现,是用来挑战自己的忍耐度的,想他堂堂一个王爷,什么时候如此“窝囊”过。 “谢谢。”楚将离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径直就坐在了附近的凳子上。然后,也不等沈君宇在说些什么,竟是直接拿了筷子,随手夹了一块东西就填进了自己的嘴里。 嗯,果真王府的饭,味道还真是不错。 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将离的动作,另外三人只觉得胸闷气短。这楚将离到底是什么来头,该有的礼数全没有,不该有的行为到处都是,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那个……楚姑娘,”张栩先是扶沈君宇坐下,接着看向楚将离。他本想让楚将离先停止吃饭,可是当他看到她那一副风卷残云的架势后,也就只好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期期艾艾的憋出了一句话:“关于你所提出的条件……” “不急。”张栩话还没说完,楚将离却是先扬了扬自己的筷子,满脸不在乎的说道:“等吃完了饭,再谈这事也来得及。而且,我不介意你们再仔细的考虑考虑。” 楚将离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让屋子里的另外三人无语了。从一开始说要进行交易的人就是她,一直在那里为自己争取利益的人也是她,可怎么事到临头,她就全变挂了呢。 于是,三道怀疑又无奈的眼光,便齐刷刷的射到了她的身上,试图从她的行为举止中,看出点什么来。 只是此时的楚将离,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到底对别人产生了多么的大影响。她仍旧乐此不疲的吃着喝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可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不是与她所表现出来的情况,一模一样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楚将离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她要消磨掉他们三人的耐心,顺便再让他们三个着急上火一下。而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当一个人不耐烦,并且心中憋闷的时候,他是不能冷静的处理问题的。而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可以为自己再多争取那么一点点的利益。 只是瞧现在的情形,似乎火候还没到。于是楚将离果断决定,再往他们头上放一把火:“诶?你们怎么都不吃啊?这么多菜,吃不完浪费了,可是会被老天爷惩罚的。” “……”一阵静默。 本来沈君宇见楚将离吃的正欢,似乎么没有谈判意思,便想也先解决了自己的五脏庙问题。可是他伸出去的筷子才刚夹住一块肉,就听见楚将离如是说道,顿时就胃口全失。只是他伸出去的筷子,却是收回来也不是,停在那也不是。 偷偷打眼观察了一下沈君宇的反应,楚将离知道目的达到,不由得心情更加愉快,吃东西的速度便又上了一个台阶。搞定一个,剩下的…… 楚将离不着痕迹的往张栩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当看到他那纠结万分的表情的时候,也知道已经差不多了。接着,就是白亦文。 借着夹菜的机会,楚将离将身子扭了一个方向,并趁机观察了一下白亦文的表情,却见他正站在餐桌一边,兀自闭目养神,连瞧她一眼都没有。 哼,楚将离郁闷的撇了撇嘴,对白亦文的反应表示不满。不过也没关系,在这场谈判中,拿主意的两个人,现在都已经被她弄得不再冷静,也就不用在意旁边站着的那个面瘫脸。 当确定了一切事情,楚将离再次加快了进餐速度,却又在吃了两口菜之后,忽然停止进食。接着,拿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荆 等她放下茶杯,原先那有些吊儿郎当的气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稳冷静的人儿,从容闲适的坐在那里。就好像从一开始,那里就坐着这么一个安静的人。而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只是因为眼花。 “七王爷,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15.第15章 失策之后 对于楚将离如此快的转变形象,沈君宇和张栩都有一种时空错乱的即视感。相应的,他们也因为如此,大脑的反应有些迟钝,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在跟他们说话的楚将离。 “呃……对1迟疑了一会儿,沈君宇终于恢复了精神。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的气质,却与之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若是说之前的沈君宇,有的更多的是身为王爷的自傲,那此时的他,却是真的有了一股王者之风。不论是魄力,还是行为举止,或者言谈神情,都与之前的沈君宇,有了很大的区别。 “楚姑娘,你说不让我们追究你的过往,这个没什么问题。你说要我们帮你制造一个合适的身份,这个也不难办到。可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我,凭什么相信你?” 缓慢却又确定无疑的说出这段话,沈君宇便两眼灼灼的看着楚将离,那视线中带着的热度,足以让冰块融化。而正被这目光盯着的楚将离,却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 她真的是大意了! 本以为这沈君宇,只是一个生长在帝王之家,有些骄傲有点本事,却没什么大作为的人。所以她才敢这么不计后果,又大言不惭的开出这么一个条件。可谁知道,他竟是隐藏的这么深的一个人。 怪不得老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却原来真的是有理有据。瞧他昨晚与那三王爷的周旋,她还真以为那是他的性格使然比较爱胡闹,谁知竟是藉着胡闹的性格,将那三王爷给耍了一通。 跟这一比,她刚刚耍的那些小诡计小心思,真的是……等着人家看笑话。 怪不得,怪不得她刚转头去看白亦文的时候,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原来他们根本就是成竹在胸,结果让自己在这里一个人演独角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楚将离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同样坐正,认真的看着沈君宇,说道:“七王爷,你既不信我,又何必在我面前,卸下伪装。”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那些小阴谋小手段还是不要用的好。别人不上当还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不要让对方免费看戏才行。开门见山,是最好的谈判手段之一。 眼见楚将离这么快就将问题抛出,沈君宇并没有掩饰他眼中的讶异。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笑得眉眼弯弯:“楚姑娘是聪明人,我想不用我说,楚姑娘也能猜的到。更何况……” 沈君宇说着,忽然便停了下来,只是意犹未尽的往白亦文的方向瞟了一眼,又转回头认真的看着楚将离。 接收到沈君宇的视线,楚将离同样对他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中,更多的是轻蔑与无奈。她当然知道沈君宇的意思,也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更知道如果自己做错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思及此,楚将离的心中是百味杂陈。 老爹早就告诫过她,要她不要过于志得意满,自以为自己聪明。那时的她还对这话有些不以为然,可现在她已然确定,这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聪明反被聪明误什么的,是最要不得的。 “好,既然如此,不知七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想明白了,楚将离的心也静了。自然的,心静了,脑袋也就灵活了。 “借一步?”沈君宇略带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却又很快恢复了笑容。接着,他便把两手都放在了桌上,稍微往前倾了下身子,两手相交成塔状。视线直直的盯着楚将离,却对身边的张栩和白亦文说道:“老师,亦文,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王爷……”白亦文终于不再充当人肉背景,而是往前一步,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还没将下面要说的话说出口,就已经被张栩拖着,向外面走去。 “王爷,楚姑娘,你们两个慢聊。”爽直的说出这句话,张栩便已经拉着白亦文出了房间,向更远处的小院门口走去。只是他要走,白亦文却似是不太愿意配合,仍旧有些轻微挣扎。而且还能听到从他嘴里说出的什么“走得远了该怎么样保护王爷的安全”云云。 眼瞧着两人越走越远,再也听不到白亦文抱怨的声音后,楚将离这才转过身子,直视着沈君宇。 沈君宇也不说话,仍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同样静静的看着楚将离。看那意思,就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全说出来吧,我都听着。 楚将离是真的不愿意就这么开口,跟一个“陌生人”交谈,最好的方式是让对方多说话。可是她如今处在劣势,根本就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让沈君宇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难听点说,就是她现在甚至连“反抗”都做不到。 当然了,说不能反抗,不是因为她不敢反抗,而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有没有势力背景的地方,凭着她一个小小的人物,是不足以和一个王爷对抗的。 所以,沈君宇一直不说话,楚将离便也一直死扛着。她不奢求能够让沈君宇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却也不想弱了自己的气势。 你不说话是吧,那她也就一起陪着耗着。她现在唯一拥有的,能和沈君宇不相上下的,唯独只有时间。甚至……她的时间,比沈君宇还要多些。 她一个空降的闲散人员,肯定要比身为王爷的沈君宇,空闲时间多。 于是,整个房间里,便出现了长达将近半小时的沉默。两人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先说话的人,即使先说话并不代表输,可毕竟会弱了一半的气势。 汗,开始由楚将离的背后滑落。 一动不动的维持同一个姿势,同一个表情,而且精神还高度集中不能放松长达半小时,是个人都会累。 这么撑着实在难受,所以楚将离的脑子也开始高速的转动起来,希望能够想出什么办法,破了这份寂静。虽然她时间充足,却不代表可以随意的浪费时间。这是她老爹从小就给她灌输的理念。 就在楚将离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的时候,沈君宇却忽然的翘起嘴角,身子往后坐直,笑意融融的看着她,轻声说道:“怎么,楚姑娘,一直保持这这个姿势,你不累么?” 你才不累,你全家都不累! 听着沈君宇那调笑的声音,尽管楚将离高兴于终于打破了这屋子里的氛围,却也瞬间很想上前掐死那个笑得一脸欠扁的魂淡。 “七王爷不也是和我一样,我倒也想问问七王爷,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您不累么?”将原话还击回去,楚将离的心情虽然并不见得变好,却也不会再向差的地方发展。 沈君宇并没有因为楚将离的话生气,相反他还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给人感觉很随意,却仍旧保留了一丝应有的气度:“是啊,是挺累的。所以我不准备再这么下去,也请楚姑娘放松一点。” 放松,放你妹的松!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万一炸了可就玩完了。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可楚将离并没有将心底的想法表露出来。她只是稍微放松了一下肩膀,偷偷的伸了一下腰,在沈君宇看来,她只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所以才借机放松了一下。 “好,七王爷,明人不说暗话,你想怎么样?”直接的一句话,一点掩饰的意味都没有。楚将离不想拐着弯的去试探,因为对于沈君宇这种人来说,直白的话语,更易赢得他的信任。 沈君宇依然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楚将离,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当他终于看够了之后,忽然从袖口里抽出一个很细的竹筒,向楚将离扔了过去。 抬手接住竹筒,楚将离疑惑的看了沈君宇一眼,却看到他对着自己手里的竹筒扬了扬头。 再次深深地望了望沈君宇,楚将离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竹筒上。翻来覆去的查看一遍之后,楚将离伸手一拔,将竹筒的一头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卷好的纸。 慢慢的将纸卷打开,楚将离却被里面写着的东西惊讶了。不可置信的回头去看沈君宇,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座位,正拿着一支笔向她走来。 “楚姑娘,若是你觉得这条件合适,就请签上你的名字吧。”说着,笔便已递到眼前。 楚将离有些愣神的看着沈君宇递过来的毛笔,心中却开始迅速的分析着“合约”上所提的条件,究竟是不是值得她下笔签名。 见楚将离没有动静,沈君宇也不催她,只是收回了递过去的毛笔,在她旁边负手而立。 忽而,楚将离拿着“合约”的手一紧,站起身来与沈君宇对视。然后,不紧不慢,却也意味不明的说:“怪不得别人说,想让对方保密的最佳方式,是把对方变成自己的人。沈君宇,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背叛你?” 第二次,楚将离没有喊沈君宇王爷,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可沈君宇依旧是那么一副毫不介意的表情,他先是往楚将离手上的“合约”瞟了一眼,继而看向楚将离的眼睛,说道:“签了名,你我就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在背叛我之前,你不会不考虑背叛我的后果。” 16.第16章 各有动作 不得不说,沈君宇的话是对的,她若真的签了这个“合约”,就真的是和沈君宇拴在了一起,不能背叛,也不能逃离。 当然,前提是沈君宇一直是王爷。 倘若沈君宇有朝一日成了皇帝,那这“合约”上的一切,便都不再具有约束力。而她…… 楚将离突然勾起唇角,动作极快的抢过沈君宇手中的毛笔,将自己的左手拇指肚染黑之后,直接盖在了那份“合约”的右下角。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起那份“合约”,递到了沈君宇的面前:“我已经按了,该你了。” 从楚将离的手中接过“合约”,沈君宇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似是对她如此快的做出决定有些诧异。但之后他亦同样爽利的拿出自己的印鉴,重重的盖在了楚将离指印的旁边。 楚将离一直盯着沈君宇的动作,眼见他刚一盖完,立马便把合约抢了过来。沈君宇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只能以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坏笑的挥了挥手里的“合约”,楚将离忽然道:“七王爷,记得要给我一个相配的身份,不然这里面的条件,我可不好帮你达成。” 说完,急速的把“合约”重新卷起,塞进了之前的小竹筒里。接着往沈君宇的方向随便一抛,趁着他去接东西的时候,楚将离快速的移动到了窗边,纵身一跃跳了出去:“还有,麻烦七王爷把所有记载了本国风土人情文字语言的书,都送去我房间里……” 余音袅袅,人却不知跑到了哪儿去。 至于楚将离为什么要从窗户里跳出去却不走正门,不过是因为她的余光扫到,白亦文已经进了小院正门,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走来而已。 白亦文那个面瘫脸,摊上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且她现在不管是看到他还是想到他,都会觉得自己昨晚身上留下的伤痕在隐隐作痛。所以,能不见,还是不要见比较好。 这边人跑没了,那边厢的人却已经到了。只见白亦文快速的冲进房间里面,似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想要告诉给沈君宇知道。 “王爷,刚收到……”刚一迈步进入房间,看到除了沈君宇外,再无其他人时,白亦文也不免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再次跟沈君宇报告到:“王爷,刚刚收到消息,三王爷开始大力彻查昨晚皇上交付的事情。现在正带了人,往吏部那里赶呢。” 老三?沈君宇不禁皱了皱眉,不知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张栩也从外面跑进来,急匆匆的喘了口气后,便说道:“王爷,十一王爷那边传来消息,说他带了人把火器营给包围了起来,不知要干什么。” 火器营? 一听到火器营这个称呼,沈君宇原先紧皱的眉头不由更紧,脸上也爬满了担忧。 看着沈君宇的面色不佳,白亦文往张栩的方向卡了一眼,示意他劝劝自家的王爷不要担心。 接收到白亦文的视线,张栩不由得又去卷了卷他的胡子,忽然上前对沈君宇说道:“王爷,你先不要担心,跟火器营有关,不代表这事就跟舒大人有关,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 忽然听到那个名字,沈君宇意外的抿了抿嘴唇,似乎对这名字非常的敏感。但很快的,他又长舒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能担心什么,不论这事是不是与表哥有关,我都会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 表哥……是他母妃一族,唯一留下的亲人了。 知道沈君宇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张栩和白亦文对视一眼,皆是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他们清楚的明白,此时的沈君宇,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亦文,你亲自去一趟火器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注意,不要泄露了行踪。”刚一出了房间,张栩便悄声对白亦文说道。 “是。”白亦文同样轻声回了一句,即刻便动身离开,连一丝的迟疑都没有。 看着白亦文远去的身影,张栩眼珠转了几转,心中便有了计较。他用手卷着自己的胡子,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关上门的屋子,略一沉吟,就向着楚将离的客院走去。 他家王爷现在心情不好,还是给他留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吧。 可张栩还没走多几步,他身后的屋子却突然打开了房门,接着,就是沈君宇走了出来。 “老师,”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张栩听见。待到张栩转过头来,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沈君宇又继续说道:“刚刚楚姑娘说,要我们给她准备一些有关我们这里基本情况的书。我看,这个事情,还是交给老师你来做吧。” 张栩看着沈君宇,对他点了点头,宽慰的说:“好,我知道了,那我这就去准备。” “嗯。”轻轻的嗯了一身,沈君宇便又躲进了屋子里面,缓缓的关上了门。 看着沈君宇如此的作为,张栩也不免轻叹一声。他家的王爷,有时候真的是冷淡的让人心疼。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微微的摇了摇头,张栩将脑子里的杂念甩走,为自己定了定神。然后,将本来想去找楚将离的念头放下,转而走向了前院的书房。那里有着数量惊人储存丰富的各类书籍,完全能够满足楚将离所提的要求。 那此时的楚将离,又在做着些什么呢? 其实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在摘花而已。 昨晚她只是趁张栩带路时不注意,以及天色昏黑,这才能在张栩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带走了几种花的花粉,做出了用来整白亦文的“毒药”。可是那分量也只够一次,用了也就没了。所以为了她以后的人身安全,多准备一些,绝对是非常非常有必要的。 也就是在摘花的过程中,楚将离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大宝库。不仅到处都种满了奇花异草,甚至还有一些在现代几乎已经绝迹,只有在一些原始的森林里面,才能见到的植物。 也真多亏了她老爹,曾经带她进过某些深林里面锻炼,顺带也教他认识了很多种的药草及花株。连带的,也告诉了她哪些和哪些混在一起,会产生神奇的化学反应。 哈哈,只要有这群植物在,以后她的安全问题,绝对会有极大地保障。 楚将离越采越happy,直到她两手都是鲜花,就连嘴里也叼了一根之后,这才发现其实她应该先去拿个篮子再来****。于是,有些小小郁闷的楚将离,便快速的往自己的客院跑去。 同样的,一路上都没见到有什么护卫及仆人,就好像这里是一座空院,并无什么人居祝 照说沈君宇身为王爷,家里的仆人小厮应该是一抓一大把,可这儿这么少的人,着实让人有些费解。即使楚将离并不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却也难掩她的好奇。 熟门熟路的原路返回,楚将离如今已经对这一片的地形地势了熟于胸。相信假以时日,她就可以摸清整个王府的构架,到时她就可以出去探探情况了。 欢快的一脚踏入院子,却又在瞬间退出,整个人背靠在了院门外的墙上。轻轻的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楚将离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稍稍探出一个头往院里看去。 只见张栩正抱着一摞书,向她的房间门口走去。也幸好是因为他才刚到,这才没有看到晚回来的她。 楚将离将头收了回来,背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接着就看着自己手上的花草,有点犯愁。她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要摘这么多珍贵的植物,而且还是有的摘花有的摘叶有的摘根。 很明显,拿来插花用的借口,不太适合使用。 再次偷偷探出头去,眼瞧着张栩已经走到廊下,正准备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方便敲门的时候,楚将离咬了咬牙,立即便顺着小院的外墙转了个圈,从后边翻墙进来。 接着,将手中的花花草草全数扔到了墙脚跟,再动作干净利落的从窗口翻进屋子,随手拿了两本书扔到桌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了书本的一侧,佯装自己一直在这里看书。 也就是楚将离刚刚做好准备,张栩的敲门声便也已经响了起来。深呼一口气,楚将离整整自己的仪容,又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便脚步平稳的来到门口,轻轻打开了门。 “张大人,你怎么来了?”装着一脸诧异,楚将离半真半假的问道。 张栩对着楚将离微微一笑,转身抱起了那一摞书,递到楚将离的手上:“我来给你送东西的,这不是你要的么?” 感受到手中那一摞书的重量,楚将离小小的郁闷了一下。她的确是迫切的要知道这里的一些基本情况,可是这里面的书名,不管从那个方面看,都和她的期望值有些不搭嘎。 什么《九州地域详情》,什么《山川总纲》,总之都是一些地理方面的知识,和她想要的东西差距颇大。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楚将离抬头看着张栩,用尽可能正常的语气说道:“嗯,张大人,能不能带我去书房,我想再多选一点书来看。”不得不说,沈君宇的话是对的,她若真的签了这个“合约”,就真的是和沈君宇拴在了一起,不能背叛,也不能逃离。 当然,前提是沈君宇一直是王爷。 倘若沈君宇有朝一日成了皇帝,那这“合约”上的一切,便都不再具有约束力。而她…… 楚将离突然勾起唇角,动作极快的抢过沈君宇手中的毛笔,将自己的左手拇指肚染黑之后,直接盖在了那份“合约”的右下角。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起那份“合约”,递到了沈君宇的面前:“我已经按了,该你了。” 从楚将离的手中接过“合约”,沈君宇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似是对她如此快的做出决定有些诧异。但之后他亦同样爽利的拿出自己的印鉴,重重的盖在了楚将离指印的旁边。 楚将离一直盯着沈君宇的动作,眼见他刚一盖完,立马便把合约抢了过来。沈君宇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只能以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坏笑的挥了挥手里的“合约”,楚将离忽然道:“七王爷,记得要给我一个相配的身份,不然这里面的条件,我可不好帮你达成。” 说完,急速的把“合约”重新卷起,塞进了之前的小竹筒里。接着往沈君宇的方向随便一抛,趁着他去接东西的时候,楚将离快速的移动到了窗边,纵身一跃跳了出去:“还有,麻烦七王爷把所有记载了本国风土人情文字语言的书,都送去我房间里……” 余音袅袅,人却不知跑到了哪儿去。 至于楚将离为什么要从窗户里跳出去却不走正门,不过是因为她的余光扫到,白亦文已经进了小院正门,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走来而已。 白亦文那个面瘫脸,摊上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而且她现在不管是看到他还是想到他,都会觉得自己昨晚身上留下的伤痕在隐隐作痛。所以,能不见,还是不要见比较好。 这边人跑没了,那边厢的人却已经到了。只见白亦文快速的冲进房间里面,似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想要告诉给沈君宇知道。 “王爷,刚收到……”刚一迈步进入房间,看到除了沈君宇外,再无其他人时,白亦文也不免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再次跟沈君宇报告到:“王爷,刚刚收到消息,三王爷开始大力彻查昨晚皇上交付的事情。现在正带了人,往吏部那里赶呢。” 老三?沈君宇不禁皱了皱眉,不知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张栩也从外面跑进来,急匆匆的喘了口气后,便说道:“王爷,十一王爷那边传来消息,说他带了人把火器营给包围了起来,不知要干什么。” 火器营? 一听到火器营这个称呼,沈君宇原先紧皱的眉头不由更紧,脸上也爬满了担忧。 看着沈君宇的面色不佳,白亦文往张栩的方向卡了一眼,示意他劝劝自家的王爷不要担心。 接收到白亦文的视线,张栩不由得又去卷了卷他的胡子,忽然上前对沈君宇说道:“王爷,你先不要担心,跟火器营有关,不代表这事就跟舒大人有关,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 忽然听到那个名字,沈君宇意外的抿了抿嘴唇,似乎对这名字非常的敏感。但很快的,他又长舒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能担心什么,不论这事是不是与表哥有关,我都会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 表哥……是他母妃一族,唯一留下的亲人了。 知道沈君宇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张栩和白亦文对视一眼,皆是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他们清楚的明白,此时的沈君宇,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亦文,你亲自去一趟火器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注意,不要泄露了行踪。”刚一出了房间,张栩便悄声对白亦文说道。 “是。”白亦文同样轻声回了一句,即刻便动身离开,连一丝的迟疑都没有。 看着白亦文远去的身影,张栩眼珠转了几转,心中便有了计较。他用手卷着自己的胡子,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关上门的屋子,略一沉吟,就向着楚将离的客院走去。 他家王爷现在心情不好,还是给他留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吧。 可张栩还没走多几步,他身后的屋子却突然打开了房门,接着,就是沈君宇走了出来。 “老师,”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张栩听见。待到张栩转过头来,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沈君宇又继续说道:“刚刚楚姑娘说,要我们给她准备一些有关我们这里基本情况的书。我看,这个事情,还是交给老师你来做吧。” 张栩看着沈君宇,对他点了点头,宽慰的说:“好,我知道了,那我这就去准备。” “嗯。”轻轻的嗯了一身,沈君宇便又躲进了屋子里面,缓缓的关上了门。 看着沈君宇如此的作为,张栩也不免轻叹一声。他家的王爷,有时候真的是冷淡的让人心疼。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微微的摇了摇头,张栩将脑子里的杂念甩走,为自己定了定神。然后,将本来想去找楚将离的念头放下,转而走向了前院的书房。那里有着数量惊人储存丰富的各类书籍,完全能够满足楚将离所提的要求。 那此时的楚将离,又在做着些什么呢? 其实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在摘花而已。 昨晚她只是趁张栩带路时不注意,以及天色昏黑,这才能在张栩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带走了几种花的花粉,做出了用来整白亦文的“毒药”。可是那分量也只够一次,用了也就没了。所以为了她以后的人身安全,多准备一些,绝对是非常非常有必要的。 也就是在摘花的过程中,楚将离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大宝库。不仅到处都种满了奇花异草,甚至还有一些在现代几乎已经绝迹,只有在一些原始的森林里面,才能见到的植物。 也真多亏了她老爹,曾经带她进过某些深林里面锻炼,顺带也教他认识了很多种的药草及花株。连带的,也告诉了她哪些和哪些混在一起,会产生神奇的化学反应。 哈哈,只要有这群植物在,以后她的安全问题,绝对会有极大地保障。 楚将离越采越happy,直到她两手都是鲜花,就连嘴里也叼了一根之后,这才发现其实她应该先去拿个篮子再来****。于是,有些小小郁闷的楚将离,便快速的往自己的客院跑去。 同样的,一路上都没见到有什么护卫及仆人,就好像这里是一座空院,并无什么人居祝 照说沈君宇身为王爷,家里的仆人小厮应该是一抓一大把,可这儿这么少的人,着实让人有些费解。即使楚将离并不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却也难掩她的好奇。 熟门熟路的原路返回,楚将离如今已经对这一片的地形地势了熟于胸。相信假以时日,她就可以摸清整个王府的构架,到时她就可以出去探探情况了。 欢快的一脚踏入院子,却又在瞬间退出,整个人背靠在了院门外的墙上。轻轻的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楚将离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稍稍探出一个头往院里看去。 只见张栩正抱着一摞书,向她的房间门口走去。也幸好是因为他才刚到,这才没有看到晚回来的她。 楚将离将头收了回来,背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接着就看着自己手上的花草,有点犯愁。她该怎么解释,为什么要摘这么多珍贵的植物,而且还是有的摘花有的摘叶有的摘根。 很明显,拿来插花用的借口,不太适合使用。 再次偷偷探出头去,眼瞧着张栩已经走到廊下,正准备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方便敲门的时候,楚将离咬了咬牙,立即便顺着小院的外墙转了个圈,从后边翻墙进来。 接着,将手中的花花草草全数扔到了墙脚跟,再动作干净利落的从窗口翻进屋子,随手拿了两本书扔到桌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了书本的一侧,佯装自己一直在这里看书。 也就是楚将离刚刚做好准备,张栩的敲门声便也已经响了起来。深呼一口气,楚将离整整自己的仪容,又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便脚步平稳的来到门口,轻轻打开了门。 “张大人,你怎么来了?”装着一脸诧异,楚将离半真半假的问道。 张栩对着楚将离微微一笑,转身抱起了那一摞书,递到楚将离的手上:“我来给你送东西的,这不是你要的么?” 感受到手中那一摞书的重量,楚将离小小的郁闷了一下。她的确是迫切的要知道这里的一些基本情况,可是这里面的书名,不管从那个方面看,都和她的期望值有些不搭嘎。 什么《九州地域详情》,什么《山川总纲》,总之都是一些地理方面的知识,和她想要的东西差距颇大。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楚将离抬头看着张栩,用尽可能正常的语气说道:“嗯,张大人,能不能带我去书房,我想再多选一点书来看。” 17.第17章 告诉,还是不告诉 多选一些?张栩虽然对于楚将离的好胃口有些吃惊,却也同样因此感到小小的开心。只有愿意上进的人,才会有好的发展,而现在很明显,楚将离就是那个爱上进的人。 “好,你随我来。”痛快的答应了楚将离的请求,张栩便带着她东拐西拐,来到了前院的书房里。 甫一进入书房,楚将离便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哪里还能称之为书房,分明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博览馆。哪儿哪儿都是书架不说,竟然还在每个书架之上,都分类做好了标记。 “楚姑娘,这里就是王爷的书房了,你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书,一并拿去没有关系。”对于楚将离的惊讶,张栩早就猜到了。任何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对这里的藏书量表示极大的震撼。 被张栩这么一提醒,楚将离立马便醒过神来,顿时就对自己刚刚的失态有些脸红。不是她没见识,实在是她想不到,这里的分类布局,居然与现代图书馆的布局类似。乍一见到熟悉的物事,会失神也是正常的。 “嗯,好。”简单的应了一声,楚将离便离开了张栩的身边,游走于各个书架之间。也真亏得这里的书早已经分门别类放好,不然就凭这里的藏书量,即使她在这里耗上一个月,也指不定能不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书籍。 张栩见楚将离兴奋的找着书,便走到一边的矮书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静静的看着她在那里走来走去。 楚将离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张栩的动作,她只顾在各个书架之间游荡,挑选着自己需要的书。可楚将离从小就有那么一个算不上不好的坏毛病,就是只要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就都会先拿过来研究上那么一段时间,然后忽略自己本应该做的正职。 而现在,她的这个坏毛病便再次发作。 当楚将离路过药材专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余光一扫,忽然看见在众多的书籍当中,有一本已经极其破旧的老书。相对于周围几乎都有七成新的书籍,这本已经七成旧的书似是有些格格不入。 既然疑惑,便必好奇。既然好奇,就欲探知。 谨慎的朝张栩的方向扫了一眼,楚将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地心虚。见张栩正在看着自己,只好先对他笑上一笑,便又转战场地,去到另一边查看是否有自己需要的书。 可是,自打看到了那本破旧的书之后,楚将离便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将它拿下来查看一番。心不在焉的翻着眼前的书架,楚将离努力的想着办法,想要让张栩暂时离开那么一会儿。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突然睡醒了,正当楚将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白亦文却突然的冲了进来,非常紧张的喊了张栩一声:“张大人,我刚……” “嘘1还没等白亦文将话说出来,张栩立即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接着眼神往楚将离这边一瞟,提醒白亦文她也在这里。 果然,在看到楚将离之后,白亦文立马打住,转而说道:“张大人,麻烦你借一步说话。” 张栩往楚将离这边瞄了一眼,楚将离便立马转过了头,装作非常认真的挑选着书,完全没注意他们这边的事情。 满意的点了点头,张栩对楚将离的反应很是开心,接着,他便唤道:“楚姑娘,你慢慢选书,我先出去一下。” 楚将离正巴不得让张栩出去,此时心想事成,便微微露出个头,一脸自如的说道:“好,张大人慢走。”说完,楚将离又立即把头缩了回去,继续认真的翻找书架。 张栩站起身来,随着白亦文走出书房,待离得稍微远了一些之后,这才放下了轻松地表情,转而脸色凝重的看着白亦文,问道:“你打听到了什么?” 白亦文会这么焦急,那就一定不会是小事。说不定火器营那边,已经是一团混乱了。 同样脸色凝重的白亦文,身上却比张栩多了一些急躁之气,连带的,还有一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慌张感:“张大人,我刚赶到火器营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我在附近打听了一下,知道十一王爷在一炷香之前,就派了大队人马去哪里,把所有的人都给抓了起来。” “什么?”乍一听到白亦文的报告,张栩不可置信的惊叫起来。接着,就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急:“十一王爷他……把火器营里面所有的人,都给抓了?” 怀着一丝希冀,张栩谨慎的问道。 “嗯。”白亦文轻轻点了点头,又给了张栩一个更大的冲击:“而且,十一王爷不止是捉走了火器营里所有的工匠,连带着把所有的官员兵士也一并扣押了。就连掌印护统大臣,也被他派人请了去。” “什么?!!1 张栩已经被接连而来的消息,惊得失去了他平时的冷静与稳重。 不过也是,火器营虽说主要负责制造火器,但它还有一个职责,就是担任京师的警戒任务。现在十一王爷把火器营里的人全部抓走,就等于是直接架空了整个京师的警戒力量。也就是说,如今的京城,就像少了眼睛和耳朵一般。 “这个十一王爷,真是……真是……”张栩努力的想找出来一个词,用来表达此时自己愤怒的心情。可是不论他如何搜肠刮肚,竟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看着张栩气成这样,白亦文也不知该怎么办。即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护卫,也知道这事到底有多严重。所以他实在很奇怪,十一王爷为什么会犯这么个糊涂:“张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张栩还在生着气,语气自然是不会好。相应的,他也一时领悟不了白亦文的话中之意。 知道张栩正在为京城的安全着急,白亦文自是不会介意他的态度,仍旧耐心的解释道:“张大人,别忘了,舒大人也是火器营的人。他现在……” “对呀1被白亦文这么一提醒,张栩立马反应了过来,顿时就更加急的想要跺脚:“王爷他那么在意舒大人,若是知道了这事,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哎呀这可怎么办?” 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张栩开始在院子里转磨,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是好。白亦文同样一脸愁容,就站在那里独自思考。 于是,当楚将离选好了她所需要的书,从书房里走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凭这两人如此的反应,楚将离也大致猜得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难解决的情况。不然也不会让在官场上浮沉这么多年,身为御史言官的张栩,表现出这么为难的表情。 稍稍沉思了一下,楚将离便开口喊道:“张大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张栩也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书房门口的位置。当他看到楚将离怀中那么大一摞书的时候,不免的就有些嘴角抽动。这楚姑娘,果真是好大的胃口。 不过,好学是好事。 眼瞧着楚将离向自己走来,张栩也往前迎了两步,问道:“楚姑娘,你可都选好书了?” “嗯,差不多了。”楚将离点点头,说:“我先挑了最重要的出来,剩下的,等我看完这些再说。” 听完楚将离的话,张栩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再偷偷的打量了一遍那直达她下巴高度的书,瞬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么多的书,她真的能在短时间内消化吸收么。 看着张栩那有些无语的表情,楚将离也明白他是因为什么,于是为了不让他继续问下去,便先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对了张大人,我刚看你好像有些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啊?这个……”张栩顿了一顿,在脑海中迅速的过滤了一遍能说的事情,这才说道:“刚刚得到消息,王爷的表哥被牵连进了一件案子。我们正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被牵连? 对于张栩的表达方式,楚将离可不敢苟同。牵连就是牵连,即使这事并不是他亲自去做,但既然能够牵连得上,必然还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关系。更何况,若是这事真的与他无关,他们又何必纠结是不是要告诉他们家王爷这件事。 “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就凭你家王爷的身份,想要介入案子调查还以清白,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故意拿出疑惑的语气,楚将离半真半假的试探道。 若是在平时,张栩或许还能够听出楚将离话中的试探意味。可是谁让他刚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弄乱了心神,所以听到她这样说,便只能无奈又小声的感叹了一句:“若是可以,我们也就不用为难了。十一王爷他……简直,简直就是乱来1 十一王爷?从张栩的话中,楚将离敏感的得出了两点重要信息。 第一,抓了沈君宇表哥的是十一王爷,所以鉴于两边都是手足兄弟,沈君宇不好插手。第二,既然被称之为乱来,那这件事的牵连一定不校如果是小案子,就是再怎么乱来,也不会让张栩是这么一个表情。 那……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多选一些?张栩虽然对于楚将离的好胃口有些吃惊,却也同样因此感到小小的开心。只有愿意上进的人,才会有好的发展,而现在很明显,楚将离就是那个爱上进的人。 “好,你随我来。”痛快的答应了楚将离的请求,张栩便带着她东拐西拐,来到了前院的书房里。 甫一进入书房,楚将离便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哪里还能称之为书房,分明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博览馆。哪儿哪儿都是书架不说,竟然还在每个书架之上,都分类做好了标记。 “楚姑娘,这里就是王爷的书房了,你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书,一并拿去没有关系。”对于楚将离的惊讶,张栩早就猜到了。任何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对这里的藏书量表示极大的震撼。 被张栩这么一提醒,楚将离立马便醒过神来,顿时就对自己刚刚的失态有些脸红。不是她没见识,实在是她想不到,这里的分类布局,居然与现代图书馆的布局类似。乍一见到熟悉的物事,会失神也是正常的。 “嗯,好。”简单的应了一声,楚将离便离开了张栩的身边,游走于各个书架之间。也真亏得这里的书早已经分门别类放好,不然就凭这里的藏书量,即使她在这里耗上一个月,也指不定能不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书籍。 张栩见楚将离兴奋的找着书,便走到一边的矮书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静静的看着她在那里走来走去。 楚将离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张栩的动作,她只顾在各个书架之间游荡,挑选着自己需要的书。可楚将离从小就有那么一个算不上不好的坏毛病,就是只要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她就都会先拿过来研究上那么一段时间,然后忽略自己本应该做的正职。 而现在,她的这个坏毛病便再次发作。 当楚将离路过药材专柜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余光一扫,忽然看见在众多的书籍当中,有一本已经极其破旧的老书。相对于周围几乎都有七成新的书籍,这本已经七成旧的书似是有些格格不入。 既然疑惑,便必好奇。既然好奇,就欲探知。 谨慎的朝张栩的方向扫了一眼,楚将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地心虚。见张栩正在看着自己,只好先对他笑上一笑,便又转战场地,去到另一边查看是否有自己需要的书。 可是,自打看到了那本破旧的书之后,楚将离便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将它拿下来查看一番。心不在焉的翻着眼前的书架,楚将离努力的想着办法,想要让张栩暂时离开那么一会儿。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突然睡醒了,正当楚将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白亦文却突然的冲了进来,非常紧张的喊了张栩一声:“张大人,我刚……” “嘘1还没等白亦文将话说出来,张栩立即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接着眼神往楚将离这边一瞟,提醒白亦文她也在这里。 果然,在看到楚将离之后,白亦文立马打住,转而说道:“张大人,麻烦你借一步说话。” 张栩往楚将离这边瞄了一眼,楚将离便立马转过了头,装作非常认真的挑选着书,完全没注意他们这边的事情。 满意的点了点头,张栩对楚将离的反应很是开心,接着,他便唤道:“楚姑娘,你慢慢选书,我先出去一下。” 楚将离正巴不得让张栩出去,此时心想事成,便微微露出个头,一脸自如的说道:“好,张大人慢走。”说完,楚将离又立即把头缩了回去,继续认真的翻找书架。 张栩站起身来,随着白亦文走出书房,待离得稍微远了一些之后,这才放下了轻松地表情,转而脸色凝重的看着白亦文,问道:“你打听到了什么?” 白亦文会这么焦急,那就一定不会是小事。说不定火器营那边,已经是一团混乱了。 同样脸色凝重的白亦文,身上却比张栩多了一些急躁之气,连带的,还有一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慌张感:“张大人,我刚赶到火器营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我在附近打听了一下,知道十一王爷在一炷香之前,就派了大队人马去哪里,把所有的人都给抓了起来。” “什么?”乍一听到白亦文的报告,张栩不可置信的惊叫起来。接着,就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急:“十一王爷他……把火器营里面所有的人,都给抓了?” 怀着一丝希冀,张栩谨慎的问道。 “嗯。”白亦文轻轻点了点头,又给了张栩一个更大的冲击:“而且,十一王爷不止是捉走了火器营里所有的工匠,连带着把所有的官员兵士也一并扣押了。就连掌印护统大臣,也被他派人请了去。” “什么?!!1 张栩已经被接连而来的消息,惊得失去了他平时的冷静与稳重。 不过也是,火器营虽说主要负责制造火器,但它还有一个职责,就是担任京师的警戒任务。现在十一王爷把火器营里的人全部抓走,就等于是直接架空了整个京师的警戒力量。也就是说,如今的京城,就像少了眼睛和耳朵一般。 “这个十一王爷,真是……真是……”张栩努力的想找出来一个词,用来表达此时自己愤怒的心情。可是不论他如何搜肠刮肚,竟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看着张栩气成这样,白亦文也不知该怎么办。即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府护卫,也知道这事到底有多严重。所以他实在很奇怪,十一王爷为什么会犯这么个糊涂:“张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张栩还在生着气,语气自然是不会好。相应的,他也一时领悟不了白亦文的话中之意。 知道张栩正在为京城的安全着急,白亦文自是不会介意他的态度,仍旧耐心的解释道:“张大人,别忘了,舒大人也是火器营的人。他现在……” “对呀1被白亦文这么一提醒,张栩立马反应了过来,顿时就更加急的想要跺脚:“王爷他那么在意舒大人,若是知道了这事,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哎呀这可怎么办?” 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张栩开始在院子里转磨,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是好。白亦文同样一脸愁容,就站在那里独自思考。 于是,当楚将离选好了她所需要的书,从书房里走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凭这两人如此的反应,楚将离也大致猜得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难解决的情况。不然也不会让在官场上浮沉这么多年,身为御史言官的张栩,表现出这么为难的表情。 稍稍沉思了一下,楚将离便开口喊道:“张大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张栩也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书房门口的位置。当他看到楚将离怀中那么大一摞书的时候,不免的就有些嘴角抽动。这楚姑娘,果真是好大的胃口。 不过,好学是好事。 眼瞧着楚将离向自己走来,张栩也往前迎了两步,问道:“楚姑娘,你可都选好书了?” “嗯,差不多了。”楚将离点点头,说:“我先挑了最重要的出来,剩下的,等我看完这些再说。” 听完楚将离的话,张栩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再偷偷的打量了一遍那直达她下巴高度的书,瞬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么多的书,她真的能在短时间内消化吸收么。 看着张栩那有些无语的表情,楚将离也明白他是因为什么,于是为了不让他继续问下去,便先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对了张大人,我刚看你好像有些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啊?这个……”张栩顿了一顿,在脑海中迅速的过滤了一遍能说的事情,这才说道:“刚刚得到消息,王爷的表哥被牵连进了一件案子。我们正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被牵连? 对于张栩的表达方式,楚将离可不敢苟同。牵连就是牵连,即使这事并不是他亲自去做,但既然能够牵连得上,必然还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关系。更何况,若是这事真的与他无关,他们又何必纠结是不是要告诉他们家王爷这件事。 “有什么不能告诉的,就凭你家王爷的身份,想要介入案子调查还以清白,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故意拿出疑惑的语气,楚将离半真半假的试探道。 若是在平时,张栩或许还能够听出楚将离话中的试探意味。可是谁让他刚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弄乱了心神,所以听到她这样说,便只能无奈又小声的感叹了一句:“若是可以,我们也就不用为难了。十一王爷他……简直,简直就是乱来1 十一王爷?从张栩的话中,楚将离敏感的得出了两点重要信息。 第一,抓了沈君宇表哥的是十一王爷,所以鉴于两边都是手足兄弟,沈君宇不好插手。第二,既然被称之为乱来,那这件事的牵连一定不校如果是小案子,就是再怎么乱来,也不会让张栩是这么一个表情。 那……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18.第18章 果断要出馊主意 楚将离很想仔细的问个清楚,却也明白如今的自己,根本不能真正的让他们信任。即使她已经和沈君宇签订了所谓的“合约”,可那上面的东西,并不足以完全的证明自己。 这么想着,楚将离也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继而说道:“张大人,依我看,不论这事是大是小,牵连是宽是广,你家王爷还是有权利知道详情的。至于他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办,就看他自己了。” “我知道,”对于楚将离的观点,张栩显得更加为难,“可我就担心王爷他知道了以后,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出来。” “哈?”终于听明白了张栩之所以会担心的原因,楚将离只觉得一阵好笑,差点就把手里抱着的那一摞书全给扔了。拜托,这事情有多好解决,怎么他们就没有注意到呢。 “诶,接着。”眼珠子转了两转,楚将离突然把手里的书往白亦文的方向扔过去。 虽然不想,但白亦文还是上前,接住了她抛过来的书。然后,便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楚将离,无声的询问她要做什么。 楚将离则是直接无视了白亦文的视线,转而与张栩对视,说:“张大人,你是在说笑话吗?为什么你会觉得,只要你告诉了他这件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张栩无声的看着楚将离,对她不知从哪来的自信表示无奈。不过在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他还是向楚将离解释道:“楚姑娘,你刚来不清楚情况。舒大人是王爷母系一族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他出了事,王爷是一定不会不管的,到时候……” “打祝”尽管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礼貌,可楚将离却觉得她非常没必要继续的听下去。眼见张栩的神情有些不满,她便立即开口解释:“张大人,即使你家王爷再怎么冲动,我也绝对敢打包票他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凭什么保证1终于,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被楚将离刻意忽视了好久的白亦文忍不住了,跳出来就指责道。 “凭你呀。” 楚将离终是转过了身,目光灼灼正视着白亦文。那眼中的神采,耀目的似一团热烈的火,恨不能融化所有的冰寒。 被楚将离的目光这么盯着,白亦文却是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了出来。他实在不适应如此被一个姑娘家盯着看,感觉好像被什么盯上一样。 相对于白亦文的别扭,张栩更加注意的是刚刚楚将离所说的那几句话。莫非,她已经有了好办法,能够保证他家王爷,不会因为这件事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来? 思及此,张栩便立马问道:“楚姑娘,你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我家王爷冷静?” “我啊?”楚将离似是不确定般,用手指了指自己,接着古怪一笑,说出了让白亦文差点暴走的话:“要照你这么说,你家王爷和他表哥的感情那么深,想让他保持冷静是很难的。” 说到这里,楚将离故意的停了一下,好好的欣赏完白亦文愤怒的表情之后,她才继续说道:“可是要他做不出出格的事却一点也不难。” 楚将离这一直拐弯抹角的,简直是要把白亦文和张栩绕晕。若不是张栩一直对她有着莫名的信心,只怕此时也会和白亦文一样,恨不得想扑上去将她收拾一顿。 见两人的胃口都已经被吊了起来,楚将离暗暗一笑,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白亦文道:“我说,你家王爷肯定是打不过你的吧,那只要在你家王爷脑抽的时候,你动手把他打晕不就好了。要是万一你家王爷就是冷静不下来,那就把他绑起来看着,我还真不信他能逃的了。这样,什么时候冷静,什么时候放他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1听完了楚将离的办法,白亦文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这叫什么办法,完全就是在乱来。他们家王爷身娇肉贵,哪能这么对待。 可白亦文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张栩却忽然挡住了他的身子,接着,仔细的看着楚将离。楚将离一点也没有被盯着看的不适感,她就那么大方的站着,坦然接受者张栩注视的目光。 看着看着,张栩卷着自己胡子的手就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他忽然觉得,这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亦文,”张栩的眼眸中也隐隐射出了道精光,“我们就按楚姑娘的方法去做。” “什么?”对于张栩的肯定,白亦文简直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他根本就无法理解,为什么张栩会决定这么做。这要真的做了,简直就可以媲美犯上僭越。 虽然张栩的决定对白亦文来说是大不敬,可对楚将离来说,却是非常的识时务。她看的出来,张栩一定隐瞒了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没让自己知道,也明白这事已经达到了必须要告诉沈君宇的程度,只是他们一直在纠结,到底是该以什么方式告知,才能让沈君宇保持冷静。 “楚姑娘,多谢。”张栩微微的低了下头,向楚将离表示感谢。可他的行为,却着实让楚将离有了些不自在。 慌忙的往旁边一避,楚将离似是被吓到了般,不情不愿的拍了拍胸口,有些埋怨道:“张大人,你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爷爷了。我是晚辈,你是长辈,还是不要这样子的好。” 第一次见到楚将离这有些娇嗔的模样,张栩不自觉的愣了一下,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便是无线的扩大。如今他是越来越觉得,这楚将离有意思,非常的有意思。 “好,楚姑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到申初,我再去客院请姑娘共进晚餐。”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张栩便要带着白亦文离开。 “等等,”楚将离快速的出声,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两人,然后跑到白亦文的身边,向他一摊手,说道:“书还我。” 直到此时,白亦文才反应过来,他的手中一直还拿着楚将离所选的一摞书籍,顿时就有些郁闷。扯着嘴角抽着脸,白亦文不甘不愿的把手中的书往楚将离的手上一放,也不管她有没有被这突然的重量压倒,自顾自的便离开这里。 看着白亦文那别扭的态度,再回过头看了看一脸无语的楚将离,张栩古怪的笑了一笑,向楚将离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也踏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楚将离一个人,在书房门口收拾那因为白亦文而有些散乱的书。 楚将离草草的将有些散乱的书籍给整理了一下,便沿着来时的路,摸索着走了回去。 当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客院,把所有的书统统的扔在桌子上之后,楚将离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凳子上,再也不愿意挪动一分。 想她平时跟着老爹训练,多么艰难困苦的日子都过过来了,可为什么只是搬着书走了会儿路,却觉得胳膊和手那里都酸,简直是……莫名其妙! 就这么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下,喘过气儿了之后,楚将离才伸过手去,将放在桌子上的茶壶什么的拉了过来,为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一口气喝完,楚将离抱着杯子幸福的哈了口气,庆祝自己活了过来。她还真不知道,搬书也是一个要命的活…… 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楚将离立即从自己的外套内层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正正经经的放着那本她看中的,有七成旧的书。 书皮上并没有应有的书名,只是一张光洁的纸。打开来一看,却觉得内里的书页更加的久远,似是与外面的封皮不是同一个时期的。越看,楚将离就觉得这书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于是,在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好久之后,她终于想起,是哪里觉得熟悉。 迅速的跳离凳子,楚将离扑到了自己的床上,猛地掀开被子,将她之前塞在这里的那本书拿了出来。翻开两相一对比,无论是书页还是字体,都完全一模一样。 楚将离郁闷了。 很明显,这两样东西原本是一本书,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本书被分开了。上本书就被丢到了她这客院的附近,下本书不知怎么的被人重新套了个封皮,随便的摆在了沈君宇的书房里面。 忽然之间,楚将离对这本书的兴趣直线上升。她很想看看,这里面究竟记载了些什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分开,又分别被放在了两个地方。 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确定四周没人,楚将离便打算走回桌子边上。可也就是这一走动,她却忽然闻到了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 仔细的耸耸鼻子,楚将离想闻得再清楚一点,却在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味道之后,忍不住开口,骂了自己一声。 “mygod!楚将离你这个二货1 慌忙把两本书都给丢到床上,楚将离跑向窗口,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紧张的来到她之前丢花的墙角跟前,看见有些花草已经变了颜色,瞬间便有一种想揍自己一顿的冲动。楚将离很想仔细的问个清楚,却也明白如今的自己,根本不能真正的让他们信任。即使她已经和沈君宇签订了所谓的“合约”,可那上面的东西,并不足以完全的证明自己。 这么想着,楚将离也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继而说道:“张大人,依我看,不论这事是大是小,牵连是宽是广,你家王爷还是有权利知道详情的。至于他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办,就看他自己了。” “我知道,”对于楚将离的观点,张栩显得更加为难,“可我就担心王爷他知道了以后,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出来。” “哈?”终于听明白了张栩之所以会担心的原因,楚将离只觉得一阵好笑,差点就把手里抱着的那一摞书全给扔了。拜托,这事情有多好解决,怎么他们就没有注意到呢。 “诶,接着。”眼珠子转了两转,楚将离突然把手里的书往白亦文的方向扔过去。 虽然不想,但白亦文还是上前,接住了她抛过来的书。然后,便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楚将离,无声的询问她要做什么。 楚将离则是直接无视了白亦文的视线,转而与张栩对视,说:“张大人,你是在说笑话吗?为什么你会觉得,只要你告诉了他这件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张栩无声的看着楚将离,对她不知从哪来的自信表示无奈。不过在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他还是向楚将离解释道:“楚姑娘,你刚来不清楚情况。舒大人是王爷母系一族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他出了事,王爷是一定不会不管的,到时候……” “打祝”尽管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礼貌,可楚将离却觉得她非常没必要继续的听下去。眼见张栩的神情有些不满,她便立即开口解释:“张大人,即使你家王爷再怎么冲动,我也绝对敢打包票他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凭什么保证1终于,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被楚将离刻意忽视了好久的白亦文忍不住了,跳出来就指责道。 “凭你呀。” 楚将离终是转过了身,目光灼灼正视着白亦文。那眼中的神采,耀目的似一团热烈的火,恨不能融化所有的冰寒。 被楚将离的目光这么盯着,白亦文却是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了出来。他实在不适应如此被一个姑娘家盯着看,感觉好像被什么盯上一样。 相对于白亦文的别扭,张栩更加注意的是刚刚楚将离所说的那几句话。莫非,她已经有了好办法,能够保证他家王爷,不会因为这件事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来? 思及此,张栩便立马问道:“楚姑娘,你有什么办法,能保证我家王爷冷静?” “我啊?”楚将离似是不确定般,用手指了指自己,接着古怪一笑,说出了让白亦文差点暴走的话:“要照你这么说,你家王爷和他表哥的感情那么深,想让他保持冷静是很难的。” 说到这里,楚将离故意的停了一下,好好的欣赏完白亦文愤怒的表情之后,她才继续说道:“可是要他做不出出格的事却一点也不难。” 楚将离这一直拐弯抹角的,简直是要把白亦文和张栩绕晕。若不是张栩一直对她有着莫名的信心,只怕此时也会和白亦文一样,恨不得想扑上去将她收拾一顿。 见两人的胃口都已经被吊了起来,楚将离暗暗一笑,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白亦文道:“我说,你家王爷肯定是打不过你的吧,那只要在你家王爷脑抽的时候,你动手把他打晕不就好了。要是万一你家王爷就是冷静不下来,那就把他绑起来看着,我还真不信他能逃的了。这样,什么时候冷静,什么时候放他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1听完了楚将离的办法,白亦文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这叫什么办法,完全就是在乱来。他们家王爷身娇肉贵,哪能这么对待。 可白亦文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张栩却忽然挡住了他的身子,接着,仔细的看着楚将离。楚将离一点也没有被盯着看的不适感,她就那么大方的站着,坦然接受者张栩注视的目光。 看着看着,张栩卷着自己胡子的手就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他忽然觉得,这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亦文,”张栩的眼眸中也隐隐射出了道精光,“我们就按楚姑娘的方法去做。” “什么?”对于张栩的肯定,白亦文简直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他根本就无法理解,为什么张栩会决定这么做。这要真的做了,简直就可以媲美犯上僭越。 虽然张栩的决定对白亦文来说是大不敬,可对楚将离来说,却是非常的识时务。她看的出来,张栩一定隐瞒了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没让自己知道,也明白这事已经达到了必须要告诉沈君宇的程度,只是他们一直在纠结,到底是该以什么方式告知,才能让沈君宇保持冷静。 “楚姑娘,多谢。”张栩微微的低了下头,向楚将离表示感谢。可他的行为,却着实让楚将离有了些不自在。 慌忙的往旁边一避,楚将离似是被吓到了般,不情不愿的拍了拍胸口,有些埋怨道:“张大人,你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爷爷了。我是晚辈,你是长辈,还是不要这样子的好。” 第一次见到楚将离这有些娇嗔的模样,张栩不自觉的愣了一下,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便是无线的扩大。如今他是越来越觉得,这楚将离有意思,非常的有意思。 “好,楚姑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到申初,我再去客院请姑娘共进晚餐。”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张栩便要带着白亦文离开。 “等等,”楚将离快速的出声,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两人,然后跑到白亦文的身边,向他一摊手,说道:“书还我。” 直到此时,白亦文才反应过来,他的手中一直还拿着楚将离所选的一摞书籍,顿时就有些郁闷。扯着嘴角抽着脸,白亦文不甘不愿的把手中的书往楚将离的手上一放,也不管她有没有被这突然的重量压倒,自顾自的便离开这里。 看着白亦文那别扭的态度,再回过头看了看一脸无语的楚将离,张栩古怪的笑了一笑,向楚将离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也踏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楚将离一个人,在书房门口收拾那因为白亦文而有些散乱的书。 楚将离草草的将有些散乱的书籍给整理了一下,便沿着来时的路,摸索着走了回去。 当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客院,把所有的书统统的扔在桌子上之后,楚将离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凳子上,再也不愿意挪动一分。 想她平时跟着老爹训练,多么艰难困苦的日子都过过来了,可为什么只是搬着书走了会儿路,却觉得胳膊和手那里都酸,简直是……莫名其妙! 就这么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下,喘过气儿了之后,楚将离才伸过手去,将放在桌子上的茶壶什么的拉了过来,为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一口气喝完,楚将离抱着杯子幸福的哈了口气,庆祝自己活了过来。她还真不知道,搬书也是一个要命的活…… 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楚将离立即从自己的外套内层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正正经经的放着那本她看中的,有七成旧的书。 书皮上并没有应有的书名,只是一张光洁的纸。打开来一看,却觉得内里的书页更加的久远,似是与外面的封皮不是同一个时期的。越看,楚将离就觉得这书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于是,在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好久之后,她终于想起,是哪里觉得熟悉。 迅速的跳离凳子,楚将离扑到了自己的床上,猛地掀开被子,将她之前塞在这里的那本书拿了出来。翻开两相一对比,无论是书页还是字体,都完全一模一样。 楚将离郁闷了。 很明显,这两样东西原本是一本书,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本书被分开了。上本书就被丢到了她这客院的附近,下本书不知怎么的被人重新套了个封皮,随便的摆在了沈君宇的书房里面。 忽然之间,楚将离对这本书的兴趣直线上升。她很想看看,这里面究竟记载了些什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分开,又分别被放在了两个地方。 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确定四周没人,楚将离便打算走回桌子边上。可也就是这一走动,她却忽然闻到了一股不太对劲的味道。 仔细的耸耸鼻子,楚将离想闻得再清楚一点,却在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味道之后,忍不住开口,骂了自己一声。 “mygod!楚将离你这个二货1 慌忙把两本书都给丢到床上,楚将离跑向窗口,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紧张的来到她之前丢花的墙角跟前,看见有些花草已经变了颜色,瞬间便有一种想揍自己一顿的冲动。 19.第19章 不冷静,打晕就是 倒不是说,花朵变了颜色就不能用了。而是她选的花草,都是要几种混合之后,才会产生她所需要的效果。而其中刚好就有那么两种,需要的是他们各自花朵中的芳香物质混合。 至于混合之后的作用,轻则让人神经亢奋,无法自如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重则致人浑身神经兴奋抽搐。而效果,起码能维持五个小时以上。实在是居家旅行,那啥必备的自保良药。 小心的屏住呼吸,楚将离麻利的将两种植物分开,一个扔进屋子里面,一个拿在自己手里。 她真的是大意了,居然忘记她还采了这两样“危险”的东西。其实采了倒也没有什么,即使这两种花天天放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然王府里面,早就该出问题了。 她错就错在,她不止采了这两种花,还自作孽的将两朵花的全株给采了下来。 凡是楚将离会配的“毒药”,她也都一定会配置解药。而这两种花香混合后的解药,就需要两种花根茎中的汁液来调配。可有一点,如果这两种汁液单独相遇,不添加任何其他的东西,那它们内含的化学物质,便会自己发生化学变化,最后变成一种……史上最强的安眠药。 而说到这安眠药的效果与使用,就真的有些恐怖了。这东西反应之后的香味,有点类似于檀香,所以并不会惹人注意。但只要你闻到了,虽然不会立即晕倒,却会在半柱香后,突然的人事不省,而且时限是两天。 所以,这也就是楚将离紧张的原因。因为在她把手中的花草扔到墙角下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竟把这两枝花的花茎给弄裂了。两种植物的汁液流出来汇到一起,刚好发生化学反应。 不过幸好,发生反应的这个过程,在自然情况下是非常缓慢和持久的。也就是说,如果不人为的施加条件,单凭它们自己反应,差不多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也正因为如此,楚将离的这个祸,还没闯下来就已经消失了。 将散落一地的各色植物都收集起来,楚将离再次麻利的跳进房间,开始整理这些花草。 都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要是再不整理,她就等于说是白采了。所以为了不多跑一趟,楚将离便开始将热情,投入到了制作各类自保良药的事情中去。 与此同时,在沈君宇的小院之中,他正惊讶于刚刚听来的消息,有些不敢置信。 他那个向来张扬跋扈的十一弟,居然罔顾京师安全,将所有火器营的人都给拷了起来。甚至,连统管火器营的掌印护统大臣,也被他给请了过去。那可是当朝的一品大员,更遑论里面还有更多的二三品的官员。 但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他的表哥,火器营外营营长舒龙华。 “不行1沈君宇到底没有忍住,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身侧的桌子,整个人就站了起来:“不能任由十一弟胡闹,京师安全岂是儿戏1 说着,沈君宇便要往外走去。 眼见他有离开的意图,张栩立马便挡在了沈君宇的面前,明知他是要干嘛,却还是故意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沈君宇看了张栩一眼,嗫嚅了两下嘴唇,冠冕堂皇的说道:“我去找十一弟,要他把火器营的人都给放了。不然,这京城的警戒任务,该由谁负责?安全问题,又该由谁来担?” 听沈君宇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张栩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当时就很想直接反驳一句,却明白若是他直言反对这件事,只会让沈君宇更加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于是,在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张栩缓慢的开了口:“王爷,虽说十一王爷把所有火器营的人都给抓了起来,可京城并不仅仅只有一个火器营。主要负责京师安全的,是禁军。” “……”被张栩这么一说,沈君宇一时无话可说。可是一会儿之后,他便又想到了另一个借口:“可是十一弟他还把所有的官员都拷走了,这完全就是违背律法的行为,我必须要去提醒他。” “王爷,”见沈君宇还是执着的要去,张栩无奈了,“十一王爷是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把人都给带走了,而且还是那么张扬,你觉得皇上会不知道这件事?可现在都已经下午,也不见他有旨意要召十一王爷进宫,难道不能证明,这件事是皇上已经默认了的么?” “……”沈君宇再次沉默了。只是他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很多。 “可是……”想了很久,沈君宇还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开口之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沈君宇那纠结的样子,张栩叹了口气,安抚道:“王爷,我知道你是担心舒大人,可是现在,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就这么贸贸然的上门找事,只会落人口实。” 也不知是被张栩的落人口实这句话刺激到,还是被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这句话打击到,总之当张栩刚一说完,沈君宇就爆发了。 “什么叫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叫会落人口实?难道为了这可笑的理由,就要我牺牲我唯一的表哥?老师,你让开1沈君宇的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久了的愤怒。 听出了沈君宇语气中的隐忍与压抑,张栩不免也为沈君宇有些不平。明明在三位王爷中,他才是文韬武略最出色的人,却只是因为自己母妃家里的人,都已经为国捐躯。如今只剩下了他表哥一个亲人,在朝中的势力,远不如三王爷的外公,以及十一王爷的舅舅。便只能尽可能的夹着尾巴做人,生生的被另外两位王爷压住了风头。 如今,若是连他唯一的表哥都保不住,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理解是一回事,可是放任去做却是另外一回事。就是因为如今,他们势力不足,才更要小心翼翼,一步一行。倘若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遑论去救人。 于是,张栩只得再次挡住了门口,同时坚定的看着沈君宇:“王爷!我们现在只能暂时隐忍,若是行错一步,别说把舒大人救出来,就是我们自己,也要全部搭进去。” “忍?我已经忍了快二十年了!从我六岁开始,一直忍到现在二十五岁,整整一十九个年头。再忍下去,我表哥就不知会被我的隐忍害成什么样!让开1沈君宇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都要出去。 眼见沈君宇已经失去了理智,张栩无法,只得扭头去看站在他身后的白亦文,以眼神示意他动手。 可当他看见白亦文还有一些犹犹豫豫,两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1 被张栩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白亦文不由得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他便下定了决心,瞬间便松开自己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沈君宇的背后,一个手刀就那么用力劈下。 “啊1可以说沈君宇根本就没料到这件事,或者说就算料到了他也不相信白亦文会对自己动手,所以一个大意外加过分自信,沈君宇彻底的悲剧了。 好在白亦文虽然把他打晕了,却还是知道要接住自家的王爷,这才没有让沈君宇很没形象的瘫倒在地。可是接下来,他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白亦文用一边的身子支撑着沈君宇的身体,又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张栩,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张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说实话,接下来的情况,张栩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虽然制服沈君宇容易,但总不能一直这么绑着他。再说了,这么一直绑着,终究不是个事,更何况他家王爷,同样也有皇上交代的案子要查。只是看如今的情况,怎么样都不适合让他去查案。 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张栩忽然抬起头来,对白亦文说道:“先把王爷扶到床上休息吧,你就在这看着,如果王爷醒了,记得再把他打晕。” 说着,张栩便想离开房间,却又被白亦文喊住:“等等张大人,你是要去那里?” “我……”张栩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白亦文:“我去问问楚姑娘,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问她?可是张大人,这些事你真的确定,要让她知道?你怎么就对她,那么有信心?”白亦文实在是觉得,张栩的思量有待商榷。而且他也真的是不怎么相信楚将离,更不觉得她能帮他们想出好主意。 听着白亦文那略带抱怨,还有绝对怀疑的话,张栩笑了:“亦文,楚姑娘和我们不一样。她都能想出打晕王爷这么‘大逆不道’的办法,可见她的思维方式与我们不同。既然观念不一样,说不定她就能看到一些我们会忽略掉的问题。我相信,她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倒不是说,花朵变了颜色就不能用了。而是她选的花草,都是要几种混合之后,才会产生她所需要的效果。而其中刚好就有那么两种,需要的是他们各自花朵中的芳香物质混合。 至于混合之后的作用,轻则让人神经亢奋,无法自如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重则致人浑身神经兴奋抽搐。而效果,起码能维持五个小时以上。实在是居家旅行,那啥必备的自保良药。 小心的屏住呼吸,楚将离麻利的将两种植物分开,一个扔进屋子里面,一个拿在自己手里。 她真的是大意了,居然忘记她还采了这两样“危险”的东西。其实采了倒也没有什么,即使这两种花天天放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然王府里面,早就该出问题了。 她错就错在,她不止采了这两种花,还自作孽的将两朵花的全株给采了下来。 凡是楚将离会配的“毒药”,她也都一定会配置解药。而这两种花香混合后的解药,就需要两种花根茎中的汁液来调配。可有一点,如果这两种汁液单独相遇,不添加任何其他的东西,那它们内含的化学物质,便会自己发生化学变化,最后变成一种……史上最强的安眠药。 而说到这安眠药的效果与使用,就真的有些恐怖了。这东西反应之后的香味,有点类似于檀香,所以并不会惹人注意。但只要你闻到了,虽然不会立即晕倒,却会在半柱香后,突然的人事不省,而且时限是两天。 所以,这也就是楚将离紧张的原因。因为在她把手中的花草扔到墙角下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竟把这两枝花的花茎给弄裂了。两种植物的汁液流出来汇到一起,刚好发生化学反应。 不过幸好,发生反应的这个过程,在自然情况下是非常缓慢和持久的。也就是说,如果不人为的施加条件,单凭它们自己反应,差不多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也正因为如此,楚将离的这个祸,还没闯下来就已经消失了。 将散落一地的各色植物都收集起来,楚将离再次麻利的跳进房间,开始整理这些花草。 都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了,要是再不整理,她就等于说是白采了。所以为了不多跑一趟,楚将离便开始将热情,投入到了制作各类自保良药的事情中去。 与此同时,在沈君宇的小院之中,他正惊讶于刚刚听来的消息,有些不敢置信。 他那个向来张扬跋扈的十一弟,居然罔顾京师安全,将所有火器营的人都给拷了起来。甚至,连统管火器营的掌印护统大臣,也被他给请了过去。那可是当朝的一品大员,更遑论里面还有更多的二三品的官员。 但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他的表哥,火器营外营营长舒龙华。 “不行1沈君宇到底没有忍住,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身侧的桌子,整个人就站了起来:“不能任由十一弟胡闹,京师安全岂是儿戏1 说着,沈君宇便要往外走去。 眼见他有离开的意图,张栩立马便挡在了沈君宇的面前,明知他是要干嘛,却还是故意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沈君宇看了张栩一眼,嗫嚅了两下嘴唇,冠冕堂皇的说道:“我去找十一弟,要他把火器营的人都给放了。不然,这京城的警戒任务,该由谁负责?安全问题,又该由谁来担?” 听沈君宇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张栩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当时就很想直接反驳一句,却明白若是他直言反对这件事,只会让沈君宇更加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于是,在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张栩缓慢的开了口:“王爷,虽说十一王爷把所有火器营的人都给抓了起来,可京城并不仅仅只有一个火器营。主要负责京师安全的,是禁军。” “……”被张栩这么一说,沈君宇一时无话可说。可是一会儿之后,他便又想到了另一个借口:“可是十一弟他还把所有的官员都拷走了,这完全就是违背律法的行为,我必须要去提醒他。” “王爷,”见沈君宇还是执着的要去,张栩无奈了,“十一王爷是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把人都给带走了,而且还是那么张扬,你觉得皇上会不知道这件事?可现在都已经下午,也不见他有旨意要召十一王爷进宫,难道不能证明,这件事是皇上已经默认了的么?” “……”沈君宇再次沉默了。只是他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很多。 “可是……”想了很久,沈君宇还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开口之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沈君宇那纠结的样子,张栩叹了口气,安抚道:“王爷,我知道你是担心舒大人,可是现在,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就这么贸贸然的上门找事,只会落人口实。” 也不知是被张栩的落人口实这句话刺激到,还是被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这句话打击到,总之当张栩刚一说完,沈君宇就爆发了。 “什么叫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叫会落人口实?难道为了这可笑的理由,就要我牺牲我唯一的表哥?老师,你让开1沈君宇的语气中,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久了的愤怒。 听出了沈君宇语气中的隐忍与压抑,张栩不免也为沈君宇有些不平。明明在三位王爷中,他才是文韬武略最出色的人,却只是因为自己母妃家里的人,都已经为国捐躯。如今只剩下了他表哥一个亲人,在朝中的势力,远不如三王爷的外公,以及十一王爷的舅舅。便只能尽可能的夹着尾巴做人,生生的被另外两位王爷压住了风头。 如今,若是连他唯一的表哥都保不住,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理解是一回事,可是放任去做却是另外一回事。就是因为如今,他们势力不足,才更要小心翼翼,一步一行。倘若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遑论去救人。 于是,张栩只得再次挡住了门口,同时坚定的看着沈君宇:“王爷!我们现在只能暂时隐忍,若是行错一步,别说把舒大人救出来,就是我们自己,也要全部搭进去。” “忍?我已经忍了快二十年了!从我六岁开始,一直忍到现在二十五岁,整整一十九个年头。再忍下去,我表哥就不知会被我的隐忍害成什么样!让开1沈君宇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都要出去。 眼见沈君宇已经失去了理智,张栩无法,只得扭头去看站在他身后的白亦文,以眼神示意他动手。 可当他看见白亦文还有一些犹犹豫豫,两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1 被张栩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白亦文不由得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他便下定了决心,瞬间便松开自己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沈君宇的背后,一个手刀就那么用力劈下。 “啊1可以说沈君宇根本就没料到这件事,或者说就算料到了他也不相信白亦文会对自己动手,所以一个大意外加过分自信,沈君宇彻底的悲剧了。 好在白亦文虽然把他打晕了,却还是知道要接住自家的王爷,这才没有让沈君宇很没形象的瘫倒在地。可是接下来,他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白亦文用一边的身子支撑着沈君宇的身体,又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张栩,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张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说实话,接下来的情况,张栩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虽然制服沈君宇容易,但总不能一直这么绑着他。再说了,这么一直绑着,终究不是个事,更何况他家王爷,同样也有皇上交代的案子要查。只是看如今的情况,怎么样都不适合让他去查案。 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张栩忽然抬起头来,对白亦文说道:“先把王爷扶到床上休息吧,你就在这看着,如果王爷醒了,记得再把他打晕。” 说着,张栩便想离开房间,却又被白亦文喊住:“等等张大人,你是要去那里?” “我……”张栩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白亦文:“我去问问楚姑娘,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问她?可是张大人,这些事你真的确定,要让她知道?你怎么就对她,那么有信心?”白亦文实在是觉得,张栩的思量有待商榷。而且他也真的是不怎么相信楚将离,更不觉得她能帮他们想出好主意。 听着白亦文那略带抱怨,还有绝对怀疑的话,张栩笑了:“亦文,楚姑娘和我们不一样。她都能想出打晕王爷这么‘大逆不道’的办法,可见她的思维方式与我们不同。既然观念不一样,说不定她就能看到一些我们会忽略掉的问题。我相信,她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20.第20章 楚将离的神预言 惊喜? 白亦文很想直白的告诉张栩,他不同意这件事情。可是他同样知道,除非他有更好的办法,不然就别想能够说服他。所以,在将脸上的肌肉都给抖动一番之后,白亦文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吧,张大人,一切就交给你了。”希望……不会是有惊无喜。最后的这句话,白亦文选择不说出来。 “嗯,你看好王爷,我去去就回。”张栩说完,再次扫了一眼被白亦文架着的沈君宇,眼睛里满是无奈及担忧。 他家王爷,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张栩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不管如何,他都一定要想到办法,帮助王爷闯过这个难关。 迅速的转过身子,张栩大踏步的向着楚将离暂住的客院走去。这一次,他赌了! 看着张栩走远,白亦文的眼睛里却有更多的担忧。他努力的说服自己,相信楚将离能够给他们一个好的建议。但一想到如此私秘的事情要让一个外人知道,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好吧,既然张大人对她的期望值那么高,他姑且信之。可要是那楚将离糟蹋了他们的信任,他绝不会剑下留情! “阿嚏1正在调配“毒药”的楚将离,忽然间打了个喷嚏。浑不在意的揉了下鼻子,她便继续投入到了摆弄花草的热情中去。 嗯,这里的材料真是有限,都找不到合适的工具。看来要找个机会,跑到集市上去买上一些趁手的东西来用。别的不说,单就是存放药粉药液的瓶子,她怎么也得弄上那么二三十个。 小心的把手中花朵的叶子摘下,轻轻地放在已经铺了好几层的生宣纸上,再盖上那么几层宣纸之后,楚将离便将她刚做好的简易夹板拿来,把刚处理好的东西夹好,摆在了窗台上。 解脱的呼出一口气,楚将离伸手把额头上的汗擦掉,看着排在窗台上的一溜儿夹板,心里高兴得很。 太好了,现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搞定了,剩下的就是等时间过去,她就能进行进一步的加工。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得先把需要的工具准备好。 至于现在,收拾屋子比较重要。 想到就做,楚将离开始非常勤快的收拾着屋子。其实她也不想这么一直忙着,可谁让她现在是住在别人的家里,一举一动都要注意。要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人家突然来了,她可是不好解释她在干什么。 总不能,说她在配“毒药”准备什么时候下黑手吧。 也不知该说楚将离幸运,还是说她悲催,在她刚把屋子恢复成原样,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的时候,敲门声便再度响起。 听着那很有节奏的“叩叩”声,再环视了一遍周围她刚刚收拾好的屋子,楚将离不免哀叹一声,认命的走去开门。怎么她就觉得,自打自己昨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在跑来跑去的瞎忙活捏。 “张大人?”乍一见是张栩过来,楚将离有些惊讶。但接下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往自己左腕的特制手表看去。见才刚刚过了四点,不觉就更加奇怪:“您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不是说等五……咳咳申初再来叫我么?” 原本楚将离想说五点,却在刚刚说出个“五”字的时候,醒悟过来这里没有这个概念,便硬生生的打了个转改口了。 虽然楚将离一直是疑惑的,但她还是让开了位置,请了张栩进屋坐下。然后为他倒了杯茶,便安静的坐在了张栩的对面,等着他自己把他来找她的目的说出。 张栩同样认真的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楚将离,同时在心里仔细的组织着语言。当他终于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开口的时候,却又被楚将离的突然询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张大人,是不是你家王爷就是不听劝,非要去做蠢事?”自打她坐下来,张栩就一直在盯着她看,还一脸欲言又止,不知该说还是不说的样子。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事来找她。而现在他们唯一能够请自己出主意的事情,也就只有刚刚他和白亦文在讨论的事了。 准备了好久的话,结果却毫无用武之地,张栩的心里不可谓不郁闷。但他同样知道,现在没有时间来给他浪费,他家王爷转眼可就要醒了。所以,既然这事已经被说破,他也就不打算继续遣词造句了。 无奈的露出一个笑容,张栩缓慢的说道:“楚姑娘果真聪颖。那不知楚姑娘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说服王爷么?” “说服他?还是别想了。”楚将离面色古怪,停顿了一会儿后说道:“谁知道他是假装被说服,还是真的被说服,这事可是拿不准的。” “哈?”张栩明显没有明白楚将离的意思,只好瞪着他那并不算大的眼睛,疑惑的望着她。 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楚将离无奈的跟张栩解释道:“张大人,人的思想是最难捉摸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骗你,更加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是为了应和你。” “什……么意思?”对于楚将离这越说越奇怪的言论,张栩只觉得有些混乱。他有些无法理解她的话,总觉得她好像是在讲述另一个故事。 看着满面疑惑的张栩,楚将离抿了下唇,略一沉吟之后,仍是决定再好好解释一番:“意思就是,即使你家王爷被你说服,你也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的被你说服。” 如绕口令一般,且又自相矛盾的话,彻底让张栩晕了。什么叫即使被说服,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被说服。既然已经被说服,那为什么又会出现没被说服的情况。 眼见张栩的两眼,已经有了变成“蚊香”的趋势,楚将离只好再次说道:“这么说吧张大人,你有没有过,别人非要跟你探讨你不喜欢不想听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相信你即使在听,也是心不在焉,然后在他问你意见的时候,你就随口应和两声。甚至,会和他保持统一战线,只为了快点结束他对你耳朵的摧残?” 经楚将离这么一举例,张栩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脸上出现了一丝明了的表情。然后,他就又陷入了对自家王爷这件事的沉思。如果按照楚将离的说法,那么…… 蓦然,张栩的眼睛瞪大了些许,他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 “没错。”见张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将离微微一笑,继续引导着张栩思考:“如果你家王爷只是为了让我们放他离开,而假装被你说服,那在你放下警觉心的时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你家王爷是聪明人,也了解你和白亦文,他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对付你们两个……” “哐1楚将离话还没说完,张栩忽然就重重一拍桌子,噌的站起了身:“糟了,亦文现在守着王爷,要是王爷醒了……楚姑娘,我先告辞1 想到了那可怕的后果,张栩居然连看到没看楚将离,只顾自己一人跑了出去。亦文本来就只会听他家王爷的,这次能把他打晕,就已经算是做了最不可能的事情,要是王爷真的醒了过来,谁知道他还会不会下手。 亟不可待的往前跑着,张栩几乎拿出了他最快的速度。得亏这王府的路又平坦又好走,不然就凭他的身板,不知要慢成什么样子。 眼瞧着张栩就这么跑走,楚将离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古怪的表情。接着,她也慢慢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数了数她放到那里的几块板子,从中抽出一个来,扔到了桌子上面。 张栩脚步不停的往沈君宇的小院冲去,刚巧就在一脚踏入院门的时候,看见沈君宇站在大厅的门口,沉默的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堵着他的去路的白亦文。 “……让开。”沉默良久,沈君宇终于开了口。 白亦文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仍旧低头跪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回话:“王爷,张大人很快就回来了,请您安心稍等。” “王爷?哼1沈君宇的眼睛眯了一下,接着就是眸子闪了两闪。等他再度开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就连语气,都变得不再具有火气。但是,却多了完全的霸气及不可违抗: “白亦文,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么?” 充满威严的一句质问,瞬间便让白亦文的身子轻微的晃了一下。对于白亦文来说,如此的一句话,足以将他所有的想法统统抛开,一心一意只听沈君宇一个人的。 “属下……”白亦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立即起身转移地方,将道路让给沈君宇。 将小院内发生的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张栩,此时只觉得楚将离的话就像预言一般,简直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果然,只凭一句话,他家的王爷,便过了白亦文那关。 那……他还能拦得住他家王爷么? 惊喜? 白亦文很想直白的告诉张栩,他不同意这件事情。可是他同样知道,除非他有更好的办法,不然就别想能够说服他。所以,在将脸上的肌肉都给抖动一番之后,白亦文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吧,张大人,一切就交给你了。”希望……不会是有惊无喜。最后的这句话,白亦文选择不说出来。 “嗯,你看好王爷,我去去就回。”张栩说完,再次扫了一眼被白亦文架着的沈君宇,眼睛里满是无奈及担忧。 他家王爷,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张栩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不管如何,他都一定要想到办法,帮助王爷闯过这个难关。 迅速的转过身子,张栩大踏步的向着楚将离暂住的客院走去。这一次,他赌了! 看着张栩走远,白亦文的眼睛里却有更多的担忧。他努力的说服自己,相信楚将离能够给他们一个好的建议。但一想到如此私秘的事情要让一个外人知道,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好吧,既然张大人对她的期望值那么高,他姑且信之。可要是那楚将离糟蹋了他们的信任,他绝不会剑下留情! “阿嚏1正在调配“毒药”的楚将离,忽然间打了个喷嚏。浑不在意的揉了下鼻子,她便继续投入到了摆弄花草的热情中去。 嗯,这里的材料真是有限,都找不到合适的工具。看来要找个机会,跑到集市上去买上一些趁手的东西来用。别的不说,单就是存放药粉药液的瓶子,她怎么也得弄上那么二三十个。 小心的把手中花朵的叶子摘下,轻轻地放在已经铺了好几层的生宣纸上,再盖上那么几层宣纸之后,楚将离便将她刚做好的简易夹板拿来,把刚处理好的东西夹好,摆在了窗台上。 解脱的呼出一口气,楚将离伸手把额头上的汗擦掉,看着排在窗台上的一溜儿夹板,心里高兴得很。 太好了,现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搞定了,剩下的就是等时间过去,她就能进行进一步的加工。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得先把需要的工具准备好。 至于现在,收拾屋子比较重要。 想到就做,楚将离开始非常勤快的收拾着屋子。其实她也不想这么一直忙着,可谁让她现在是住在别人的家里,一举一动都要注意。要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人家突然来了,她可是不好解释她在干什么。 总不能,说她在配“毒药”准备什么时候下黑手吧。 也不知该说楚将离幸运,还是说她悲催,在她刚把屋子恢复成原样,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的时候,敲门声便再度响起。 听着那很有节奏的“叩叩”声,再环视了一遍周围她刚刚收拾好的屋子,楚将离不免哀叹一声,认命的走去开门。怎么她就觉得,自打自己昨晚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在跑来跑去的瞎忙活捏。 “张大人?”乍一见是张栩过来,楚将离有些惊讶。但接下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往自己左腕的特制手表看去。见才刚刚过了四点,不觉就更加奇怪:“您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不是说等五……咳咳申初再来叫我么?” 原本楚将离想说五点,却在刚刚说出个“五”字的时候,醒悟过来这里没有这个概念,便硬生生的打了个转改口了。 虽然楚将离一直是疑惑的,但她还是让开了位置,请了张栩进屋坐下。然后为他倒了杯茶,便安静的坐在了张栩的对面,等着他自己把他来找她的目的说出。 张栩同样认真的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楚将离,同时在心里仔细的组织着语言。当他终于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开口的时候,却又被楚将离的突然询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张大人,是不是你家王爷就是不听劝,非要去做蠢事?”自打她坐下来,张栩就一直在盯着她看,还一脸欲言又止,不知该说还是不说的样子。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事来找她。而现在他们唯一能够请自己出主意的事情,也就只有刚刚他和白亦文在讨论的事了。 准备了好久的话,结果却毫无用武之地,张栩的心里不可谓不郁闷。但他同样知道,现在没有时间来给他浪费,他家王爷转眼可就要醒了。所以,既然这事已经被说破,他也就不打算继续遣词造句了。 无奈的露出一个笑容,张栩缓慢的说道:“楚姑娘果真聪颖。那不知楚姑娘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说服王爷么?” “说服他?还是别想了。”楚将离面色古怪,停顿了一会儿后说道:“谁知道他是假装被说服,还是真的被说服,这事可是拿不准的。” “哈?”张栩明显没有明白楚将离的意思,只好瞪着他那并不算大的眼睛,疑惑的望着她。 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楚将离无奈的跟张栩解释道:“张大人,人的思想是最难捉摸的东西。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骗你,更加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是为了应和你。” “什……么意思?”对于楚将离这越说越奇怪的言论,张栩只觉得有些混乱。他有些无法理解她的话,总觉得她好像是在讲述另一个故事。 看着满面疑惑的张栩,楚将离抿了下唇,略一沉吟之后,仍是决定再好好解释一番:“意思就是,即使你家王爷被你说服,你也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的被你说服。” 如绕口令一般,且又自相矛盾的话,彻底让张栩晕了。什么叫即使被说服,也不能肯定是不是被说服。既然已经被说服,那为什么又会出现没被说服的情况。 眼见张栩的两眼,已经有了变成“蚊香”的趋势,楚将离只好再次说道:“这么说吧张大人,你有没有过,别人非要跟你探讨你不喜欢不想听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相信你即使在听,也是心不在焉,然后在他问你意见的时候,你就随口应和两声。甚至,会和他保持统一战线,只为了快点结束他对你耳朵的摧残?” 经楚将离这么一举例,张栩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脸上出现了一丝明了的表情。然后,他就又陷入了对自家王爷这件事的沉思。如果按照楚将离的说法,那么…… 蓦然,张栩的眼睛瞪大了些许,他想到了一个不好的结果。 “没错。”见张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将离微微一笑,继续引导着张栩思考:“如果你家王爷只是为了让我们放他离开,而假装被你说服,那在你放下警觉心的时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你家王爷是聪明人,也了解你和白亦文,他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对付你们两个……” “哐1楚将离话还没说完,张栩忽然就重重一拍桌子,噌的站起了身:“糟了,亦文现在守着王爷,要是王爷醒了……楚姑娘,我先告辞1 想到了那可怕的后果,张栩居然连看到没看楚将离,只顾自己一人跑了出去。亦文本来就只会听他家王爷的,这次能把他打晕,就已经算是做了最不可能的事情,要是王爷真的醒了过来,谁知道他还会不会下手。 亟不可待的往前跑着,张栩几乎拿出了他最快的速度。得亏这王府的路又平坦又好走,不然就凭他的身板,不知要慢成什么样子。 眼瞧着张栩就这么跑走,楚将离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古怪的表情。接着,她也慢慢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台边数了数她放到那里的几块板子,从中抽出一个来,扔到了桌子上面。 张栩脚步不停的往沈君宇的小院冲去,刚巧就在一脚踏入院门的时候,看见沈君宇站在大厅的门口,沉默的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堵着他的去路的白亦文。 “……让开。”沉默良久,沈君宇终于开了口。 白亦文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仍旧低头跪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回话:“王爷,张大人很快就回来了,请您安心稍等。” “王爷?哼1沈君宇的眼睛眯了一下,接着就是眸子闪了两闪。等他再度开口的时候,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就连语气,都变得不再具有火气。但是,却多了完全的霸气及不可违抗: “白亦文,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么?” 充满威严的一句质问,瞬间便让白亦文的身子轻微的晃了一下。对于白亦文来说,如此的一句话,足以将他所有的想法统统抛开,一心一意只听沈君宇一个人的。 “属下……”白亦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有一点他很确定,那就是立即起身转移地方,将道路让给沈君宇。 将小院内发生的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张栩,此时只觉得楚将离的话就像预言一般,简直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果然,只凭一句话,他家的王爷,便过了白亦文那关。 那……他还能拦得住他家王爷么? 21.第21章 还不犯到我手里 即使心里没谱,可张栩还是强自稳定心神,逼迫着自己迎着沈君宇,向他走去。那满脸坚定的样子,似是要赶赴刑场的勇士一般,竟透露出了一丝悲壮之感。 在庭院正中,沈君宇与张栩相遇。只是两人虽然隔着几步远,但他们之间形成的那股低气压,却慢慢的辐射出去。 静默良久,终是沈君宇先开了口:“老师,请你让让。” “……”张栩很想开口阻止,但不知何故,自打他听了楚将离刚刚的分析,又亲眼目睹了白亦文的妥协之后,此时的他已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有千百个理由想为沈君宇分析,却终究只是话在嘴边,无论打了多少个转,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见张栩只是看着自己,沈君宇不免皱了皱眉。只是鉴于张栩是他老师的身份,他不好直接下命令,便只能再次开口道:“老师,请让开。” 这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与肯定。他知道,张栩一定能够听出来他的心情变化。 张栩的确是听出来了,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阻挡。眼瞧着沈君宇脸上的焦躁与忧虑,再想想他一直的隐忍与委屈,从感性上来说,他也很想让沈君宇就这么任性一次。 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 “王爷……”有些无力的说出这句话,张栩似是已经用了好大的力气:“我知道你有委屈,你不想再忍下去。可是,即使你现在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苍白的话语,陈旧的理由,无力的声音。无一不在诉说着,张栩此时的心情,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听出了张栩的退让之心,沈君宇心中了然,面上却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老师,你既知我已隐忍够久,也定知我因隐忍都失去了什么。那,你现在还要阻止我么?” 沈君宇的一席话,让张栩想到了之前,每次他家王爷需要隐忍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感情和理智开始在心中打架,便拉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其实要是平时,张栩是决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沈君宇的三言两语给拿下的。怪只怪之前楚将离的一番话,再加上他又亲眼看到了白亦文的态度,于是心中的坚定便被瞬间打破。让他从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沈君宇给一一破解。 所以,失去了信心的张栩,自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沈君宇的两句话给打发了。 见张栩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之中,沈君宇暗暗高兴。虽说要他转个弯让路好像不符合身份,可是他才不会傻到,现在去把张栩给摇醒,让他再次阻住自己的去路。 微微往右跨了一步,沈君宇便迈开步子,向着小院门口走去。 当他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王府,赶去十一王爷沈从宸的府上解救自己的表哥的时候,楚将离的身影,却忽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哟,七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啊?”有些痞痞的向沈君宇打了个招呼,楚将离跨过门槛,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也不等他说话,便自顾自的越过他,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白亦文的张栩。 哎……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想凭他们截住沈君宇,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咳咳,内什么,谁让他们下不了狠手来着。 “咦?张大人,你在那站着做……呜呜……”故意大声的想要叫醒张栩,却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被沈君宇给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别说话1一手用力的捂着楚将离的嘴,沈君宇的另一只手就环住了她的腹,紧紧地把她给控制在了自己的怀里。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喂,你干嘛呀,快放开我听到没有。)楚将离用力的掰着沈君宇捂着她嘴的手,想要从他的掌控下脱离出来。只是男女在力量上的差距,使得她有些白费力气。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两人跟这的争执中,因为动静不小,所以影响到了他们身后的两人。白亦文从自我讨伐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张栩也没时间再管自己感性与理智之间的争斗,转而开始关心起这边两人的情况。 “王爷……”看着楚将离那一副千不依万不顺,外带有些难受的样子,张栩出声就想要劝解。可他的称呼才刚出口,却看到了楚将离在对自己眨眼睛。于是下意识的,张栩便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楚将离是何时来的,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来。可在他的的认知里,却总觉得她的到来,一定有某种特殊的目的。 眼瞧着张栩清醒过来,沈君宇眼眸一黯。只见他先低头略一思索,转眼便很干脆的把楚将离推了出去,自己则是利落的一个转身,迅速的往门口跑去。 “哎呀1猛地被人一推,楚将离差点就失去平衡,往前踉跄了好几步之后,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直接扑到地上去。 “楚姑娘……你还好吧?”眼见楚将离差点摔倒,张栩连忙上前,关心的询问道。 楚将离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不碍事。接着,便是指了指快要跑出去的沈君宇,脸上满是坏笑。 顺着她的手臂,张栩转眼看向沈君宇,当发现他很快就要跑没影的时候,原先的理智立马回笼,拔腿就要往前面去追。 只是,一个是已经年逾五十的老头,一个却还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这差距,张栩是拍马也别想追的上。 眼瞧着沈君宇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张栩不觉再次加快了脚步。但是这次,楚将离却开口叫住了他:“张大人,别追了。” 如果是平时,张栩绝对不会理这句话。可这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一听见楚将离的喊声,他便立马停了下来,同时疑惑的转过身,脸上都是不解的表情。 “楚姑娘?”不确定的回了一声,张栩不明白楚将离的用意。 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楚将离走至张栩的身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张大人,追没用。” 追没用? 张栩很想撇嘴,却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很想反驳说追是不一定有用,但是不追就一定不会有用。但……即使他还能说出这句话,沈君宇也早已跑的没影了。 转过头去望了望已经完全没有影子的沈君宇,张栩的脸上全是担忧。但接下来,他又忽然扭过头去,望着白亦文说道:“亦文,你快去十一王爷府上,尽可能的拦住王爷。” “我……”早前被沈君宇的一通质问,早已让白亦文再“不敢”异动。此时听到张栩的吩咐,竟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面上全是犹疑不决的表情。 看着白亦文这个样子,张栩简直是急得要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一个人在那里抓耳挠腮,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眼瞧着张栩在这里着急上火,楚将离却很不合时宜的“噗嗤”一笑,瞬间又反应过来她如今这一声笑只会惹的别人不快,便立即以手掩口,轻咳两声缓解尴尬。 “咳咳,张大人……”即使楚将离的表情改变的很快,可她的那一声笑声,也着实惹到了站在一边的两人。于是,为了不再接受两人传过来的急冻视线,楚将离选择出声解释。 “你要这个面瘫脸去截住你家王爷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会护着你家王爷,才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不过嘛……追没用,但是走又用。” “走?什么意思?”听楚将离又开始在扮神秘,张栩实在是郁闷的紧。也幸亏楚将离是个女生,她要是个男的,指不定张栩会不会直接冲上前,狠掐住她的脖子要她把话全部倒出来。 但楚将离却似是没听出张栩话中包含的意思,她只是神秘的一笑,转而直接迈开步伐,向着沈君宇离开时候的路线走去。 见她这么胸有成竹,即使张栩的心中疑惑重重,竟像是着了魔般,就那么跟随者楚将离的步伐,慢慢的晃荡着往外走。至于白亦文,见张栩跟着楚将离走了,同样不放心沈君宇的他,便也跟着往外面走去。 但这一走,白亦文和张栩的心里,却有着更多的疑惑及戒备。因为并没有人在跟楚将离带路,可她却能够准确的找到离开的路径。这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怀疑。 但两人的怀疑心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惊诧与担忧所取代。因为在拐了一个弯之后,他们两个便看到,自家的王爷,正很没形象的倒在道路之上,似是……睡着了般。 “王爷1 “王爷1 两声惊叫响起,接着便是两个人影飞奔出去,直跑到沈君宇的身侧,小心的将他扶了起来。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王爷。”小心的呼唤着沈君宇,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这可急坏了白亦文和张栩。 忽然间,张栩想起是楚将离带着他们两个来这,还在来之前说了那些奇怪的话,于是立即便抬起头,看着楚将离问道:“楚姑娘,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呀?”楚将离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用一根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只是中了夸父散而已。”即使心里没谱,可张栩还是强自稳定心神,逼迫着自己迎着沈君宇,向他走去。那满脸坚定的样子,似是要赶赴刑场的勇士一般,竟透露出了一丝悲壮之感。 在庭院正中,沈君宇与张栩相遇。只是两人虽然隔着几步远,但他们之间形成的那股低气压,却慢慢的辐射出去。 静默良久,终是沈君宇先开了口:“老师,请你让让。” “……”张栩很想开口阻止,但不知何故,自打他听了楚将离刚刚的分析,又亲眼目睹了白亦文的妥协之后,此时的他已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有千百个理由想为沈君宇分析,却终究只是话在嘴边,无论打了多少个转,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见张栩只是看着自己,沈君宇不免皱了皱眉。只是鉴于张栩是他老师的身份,他不好直接下命令,便只能再次开口道:“老师,请让开。” 这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与肯定。他知道,张栩一定能够听出来他的心情变化。 张栩的确是听出来了,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阻挡。眼瞧着沈君宇脸上的焦躁与忧虑,再想想他一直的隐忍与委屈,从感性上来说,他也很想让沈君宇就这么任性一次。 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样不行。 “王爷……”有些无力的说出这句话,张栩似是已经用了好大的力气:“我知道你有委屈,你不想再忍下去。可是,即使你现在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苍白的话语,陈旧的理由,无力的声音。无一不在诉说着,张栩此时的心情,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听出了张栩的退让之心,沈君宇心中了然,面上却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老师,你既知我已隐忍够久,也定知我因隐忍都失去了什么。那,你现在还要阻止我么?” 沈君宇的一席话,让张栩想到了之前,每次他家王爷需要隐忍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感情和理智开始在心中打架,便拉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其实要是平时,张栩是决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沈君宇的三言两语给拿下的。怪只怪之前楚将离的一番话,再加上他又亲眼看到了白亦文的态度,于是心中的坚定便被瞬间打破。让他从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沈君宇给一一破解。 所以,失去了信心的张栩,自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沈君宇的两句话给打发了。 见张栩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之中,沈君宇暗暗高兴。虽说要他转个弯让路好像不符合身份,可是他才不会傻到,现在去把张栩给摇醒,让他再次阻住自己的去路。 微微往右跨了一步,沈君宇便迈开步子,向着小院门口走去。 当他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王府,赶去十一王爷沈从宸的府上解救自己的表哥的时候,楚将离的身影,却忽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哟,七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啊?”有些痞痞的向沈君宇打了个招呼,楚将离跨过门槛,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也不等他说话,便自顾自的越过他,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白亦文的张栩。 哎……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想凭他们截住沈君宇,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咳咳,内什么,谁让他们下不了狠手来着。 “咦?张大人,你在那站着做……呜呜……”故意大声的想要叫醒张栩,却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被沈君宇给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别说话1一手用力的捂着楚将离的嘴,沈君宇的另一只手就环住了她的腹,紧紧地把她给控制在了自己的怀里。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喂,你干嘛呀,快放开我听到没有。)楚将离用力的掰着沈君宇捂着她嘴的手,想要从他的掌控下脱离出来。只是男女在力量上的差距,使得她有些白费力气。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两人跟这的争执中,因为动静不小,所以影响到了他们身后的两人。白亦文从自我讨伐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张栩也没时间再管自己感性与理智之间的争斗,转而开始关心起这边两人的情况。 “王爷……”看着楚将离那一副千不依万不顺,外带有些难受的样子,张栩出声就想要劝解。可他的称呼才刚出口,却看到了楚将离在对自己眨眼睛。于是下意识的,张栩便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楚将离是何时来的,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来。可在他的的认知里,却总觉得她的到来,一定有某种特殊的目的。 眼瞧着张栩清醒过来,沈君宇眼眸一黯。只见他先低头略一思索,转眼便很干脆的把楚将离推了出去,自己则是利落的一个转身,迅速的往门口跑去。 “哎呀1猛地被人一推,楚将离差点就失去平衡,往前踉跄了好几步之后,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直接扑到地上去。 “楚姑娘……你还好吧?”眼见楚将离差点摔倒,张栩连忙上前,关心的询问道。 楚将离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并不碍事。接着,便是指了指快要跑出去的沈君宇,脸上满是坏笑。 顺着她的手臂,张栩转眼看向沈君宇,当发现他很快就要跑没影的时候,原先的理智立马回笼,拔腿就要往前面去追。 只是,一个是已经年逾五十的老头,一个却还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这差距,张栩是拍马也别想追的上。 眼瞧着沈君宇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张栩不觉再次加快了脚步。但是这次,楚将离却开口叫住了他:“张大人,别追了。” 如果是平时,张栩绝对不会理这句话。可这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一听见楚将离的喊声,他便立马停了下来,同时疑惑的转过身,脸上都是不解的表情。 “楚姑娘?”不确定的回了一声,张栩不明白楚将离的用意。 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楚将离走至张栩的身边,含混不清的说道:“张大人,追没用。” 追没用? 张栩很想撇嘴,却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很想反驳说追是不一定有用,但是不追就一定不会有用。但……即使他还能说出这句话,沈君宇也早已跑的没影了。 转过头去望了望已经完全没有影子的沈君宇,张栩的脸上全是担忧。但接下来,他又忽然扭过头去,望着白亦文说道:“亦文,你快去十一王爷府上,尽可能的拦住王爷。” “我……”早前被沈君宇的一通质问,早已让白亦文再“不敢”异动。此时听到张栩的吩咐,竟是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面上全是犹疑不决的表情。 看着白亦文这个样子,张栩简直是急得要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一个人在那里抓耳挠腮,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眼瞧着张栩在这里着急上火,楚将离却很不合时宜的“噗嗤”一笑,瞬间又反应过来她如今这一声笑只会惹的别人不快,便立即以手掩口,轻咳两声缓解尴尬。 “咳咳,张大人……”即使楚将离的表情改变的很快,可她的那一声笑声,也着实惹到了站在一边的两人。于是,为了不再接受两人传过来的急冻视线,楚将离选择出声解释。 “你要这个面瘫脸去截住你家王爷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会护着你家王爷,才不会违背他的意思。不过嘛……追没用,但是走又用。” “走?什么意思?”听楚将离又开始在扮神秘,张栩实在是郁闷的紧。也幸亏楚将离是个女生,她要是个男的,指不定张栩会不会直接冲上前,狠掐住她的脖子要她把话全部倒出来。 但楚将离却似是没听出张栩话中包含的意思,她只是神秘的一笑,转而直接迈开步伐,向着沈君宇离开时候的路线走去。 见她这么胸有成竹,即使张栩的心中疑惑重重,竟像是着了魔般,就那么跟随者楚将离的步伐,慢慢的晃荡着往外走。至于白亦文,见张栩跟着楚将离走了,同样不放心沈君宇的他,便也跟着往外面走去。 但这一走,白亦文和张栩的心里,却有着更多的疑惑及戒备。因为并没有人在跟楚将离带路,可她却能够准确的找到离开的路径。这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怀疑。 但两人的怀疑心还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惊诧与担忧所取代。因为在拐了一个弯之后,他们两个便看到,自家的王爷,正很没形象的倒在道路之上,似是……睡着了般。 “王爷1 “王爷1 两声惊叫响起,接着便是两个人影飞奔出去,直跑到沈君宇的身侧,小心的将他扶了起来。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王爷。”小心的呼唤着沈君宇,却不见他有任何动静,这可急坏了白亦文和张栩。 忽然间,张栩想起是楚将离带着他们两个来这,还在来之前说了那些奇怪的话,于是立即便抬起头,看着楚将离问道:“楚姑娘,王爷这是怎么了?” “他呀?”楚将离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用一根手指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事,只是中了夸父散而已。” 22.第22章 你愿意相信我么 夸父散?那是什么东西? 白亦文和张栩尽皆疑惑的看着楚将离,但两人的表情却又不尽相同。相对于张栩的纯不解,白亦文的眼神里,还多了一丝气恼。 这个女人竟然敢对他家王爷下手,真真是该好好教训。这么想着,白亦文的手便探到腰间,准备拔剑而起。 可楚将离是什么人,那是已经被她老爹从小训练的近乎于危机警报器的存在。所以在白亦文刚刚散发出一丝危险气息的时候,她便即刻发现了他的恶意,于是瞬间稍微放大了一点声音,向着两人解释道。 “放心吧,夸父散不会影响到他一点的身体健康。只不过就是三天之内,只要他一跑步或者一运气,就会睡着而已。” 这东西,是她老爹当初为了对付她,特意弄出来的玩意。想当初她为了逃脱老爹的魔鬼训练,有过不下六百次的逃跑行为,但是都因为这药,落得个次次失败。 由此,对这药的效果,她是绝对有信心的。 因为楚将离的解释,白亦文暂时压住了想要拔剑的冲动,但他还是不甚善意的看着楚将离,拧着眉头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亦文1白亦文那恶劣的语气,让张栩禁不住的就要去阻止他。倒不是他真的对楚将离有信心,也不是他对她的确很放心。主要是在见识过了她的一些行事风格之后,生怕不知道哪里再得罪她一次,结果害到了自己。 “楚姑娘……”在阻止了白亦文想说的话之后,张栩转过头来,欲言又止的看着楚将离。他现在有很多的话想问,却又不知该先问什么。 楚将离自是看出了张栩的想法,不觉勾唇微微一笑,说道:“张大人,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再说。至于现在,你不觉得应该先把你家王爷给扶到屋子里好好躺着么?” 坏笑的一个提醒,让张栩两人醒悟过来,接着自是一番手忙脚乱,两人这才架着沈君宇,扶着他重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好好躺着。 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将沈君宇搬到床上,楚将离却一副非常闲暇的样子,轻松惬意的站在门边。双手抱胸,脚还一抖一抖的,完全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等着两人将沈君宇安排好,楚将离才站直了身子,古怪的笑着说道:“行了,就这么着吧。张大人,我们去外面谈。” 说着,楚将离便转过身去,潇洒的离开了卧室。等到白亦文和张栩也走出来以后,看到的就是她正稳稳的坐在桌边,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混不正经的气质。 对于如此的改变,两人虽然有些不太适应,却依旧走到她的面前,不说坐下,只是站在那静静地打量着。 如果是平常人,在这么两道火辣辣的视线下带着,多少都会有些不自然。可楚将离却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甚至还给两人各倒了杯茶,完全一副主人状。 “张大人,还有你,坐下喝杯茶吧。我们好好谈谈,怎么处理你们家王爷这事。” 也不知是她身上的气质太过强烈,还是她的那副稳重的模样给了白亦文和张栩一颗定心丸,总之是她的声音似有着魔力一般,让两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要听从。 待到两人坐下之后,楚将离忽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摆在了台面之上:“这就是夸父散,以后每三天喂他一次药,你们也就不用愁了。” “这不行1张栩本以为楚将离会有什么好主意,可在听完了她的说法之后,不由自主的就提高了声调,抗议着:“王爷还有圣上交付的案子要办,怎么能一直被这药给控制着?1 “案子?”经张栩这么一提醒,楚将离忽然想起来,好像昨晚,那沈君宇的三哥来这,就是为了什么案子来敲打他的。还有她躲在屋顶上的时候,也曾经听到过说皇帝好像安排了几件案子交给了他们三兄弟。难不成…… 思及此,楚将离突然直直的盯着张栩,稍皱了眉头问道:“张大人,详情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但我想知道,你家王爷表哥被抓这事,是不是牵连到了皇帝交给十一王爷的案子。” 楚将离的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正在成形。 同时召进宫里,同时派发任务,同时牵连到了另一位皇子。这怎么看,都好像有阴谋的意味。虽说那皇帝不可能陷害自家的亲儿子,可是身处帝位,思虑的一定与常人不同。 对于楚将离这么快就猜中这件事,白亦文和张栩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与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好像什么都没说呀。 “楚……姑娘,你什么意思?”试探的问了一句,张栩紧紧的盯着楚将离的面部表情,希望能从她的某些细节里发现端倪。 “什么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楚将离懒得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眼瞧着楚将离那么急切,张栩沉静片刻,忽然道:“楚姑娘,有人上奏圣上,说在西北边境处缴获一批走私的火器……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虽然张栩说的很没头没尾,但楚将离却明白他的意思。大致就是有人把这事捅到皇帝那去了,于是他就把这事交给了十一王爷去办,然后十一王爷就把沈君宇他表哥给抓了。 只是……他怎么就能肯定,这事跟沈君宇他表哥有关呢? 心里想着,楚将离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张大人,你家王爷的表哥,是做什么的?” “他是火器营的外营营长,你问这个干什么?”有些不满的声音响起,回答了楚将离的疑问。只是这个声音,却并不似之前张栩那有些沙哑的老声。 火器营?外营营长? 低着头思索一会儿,楚将离只觉得满头的问号。火器营这个名字好理解,可是外营营长是个干什么的? 不懂就问,向来是楚将离的好习惯。于是在理不清头绪之后,她便抬起头来,准备仔细的询问一下。可不抬不要紧,这一抬他就看到沈君宇正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两眼死死的盯着自己。 呃……下意识的去看手表,发现才过了二十分钟,楚将离瞬间便郁闷了。好吧,她配的山寨药粉果然没有老爹的厉害,想当初那东西可是能让自己整整昏睡一个小时。 “王爷1白亦文瞬间跳离座位,赶到沈君宇的面前扶住他,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那里觉得不舒服?” “咳,没事。”顺势借着白亦文的力量,沈君宇缓缓的离开门框,说道:“扶我过去。” 不知为何,昏睡过后的沈君宇,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不再吵着说要赶去十一王爷府上,也没再嚷嚷着要去救自己的表哥。他只是缓慢的移到桌子旁边,稳稳地坐了下来,与楚将离对目而视。 “你给我下了药。”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自打他醒来之后,这个观念就已经明确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 “对。”楚将离比沈君宇更加干脆,眼睛眨也不眨的回道。 “呵呵,你还真是大胆。”不知是笑还是生气,沈君宇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难道你就不怕惹恼了我,答应你的事我全不做了么?” “嘁1不屑的抛给沈君宇一个白眼,楚将离很想一巴掌呼过去。只是鉴于此时时机不对,她才忍住了这个想法。不过她言语中的不屑,却是一点都没隐藏:“我说七王爷啊,你想违背合约,我的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我更加知道,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受了牵连,那你就再没能力帮我了。所以,即使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必须得帮忙。” “帮忙?就凭你?”对于楚将离的话,沈君宇不知是不想辩驳还是不能辩驳,总之他没有在这上面纠缠。反而对于楚将离的最后一句话有了兴趣:“你也未免太自信了,你能帮上什么忙?” 楚将离的话中已经是充满了不屑,可沈君宇言语中的不屑竟然比之更甚。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面的人的一种与生俱来的鄙视,他们自小就有的优越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感受到沈君宇话中的鄙夷,楚将离一直放在身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而且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甚至为了防止自己爆发,竟用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掌,以此来提醒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冲动。 好不容易才按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当楚将离再次看向沈君宇的时候,眼眸早已恢复了清亮。接着,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 “七王爷,我能帮上什么忙,取决于你有多信任我。关键仍然在你,不在我。” 沉稳的说出这句话,楚将离的身上再次呈现出了一种难言的气势。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耀眼,璀璨夺目的,让人不敢直视。禁不住的,就想要被这股气势所征服。夸父散?那是什么东西? 白亦文和张栩尽皆疑惑的看着楚将离,但两人的表情却又不尽相同。相对于张栩的纯不解,白亦文的眼神里,还多了一丝气恼。 这个女人竟然敢对他家王爷下手,真真是该好好教训。这么想着,白亦文的手便探到腰间,准备拔剑而起。 可楚将离是什么人,那是已经被她老爹从小训练的近乎于危机警报器的存在。所以在白亦文刚刚散发出一丝危险气息的时候,她便即刻发现了他的恶意,于是瞬间稍微放大了一点声音,向着两人解释道。 “放心吧,夸父散不会影响到他一点的身体健康。只不过就是三天之内,只要他一跑步或者一运气,就会睡着而已。” 这东西,是她老爹当初为了对付她,特意弄出来的玩意。想当初她为了逃脱老爹的魔鬼训练,有过不下六百次的逃跑行为,但是都因为这药,落得个次次失败。 由此,对这药的效果,她是绝对有信心的。 因为楚将离的解释,白亦文暂时压住了想要拔剑的冲动,但他还是不甚善意的看着楚将离,拧着眉头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亦文1白亦文那恶劣的语气,让张栩禁不住的就要去阻止他。倒不是他真的对楚将离有信心,也不是他对她的确很放心。主要是在见识过了她的一些行事风格之后,生怕不知道哪里再得罪她一次,结果害到了自己。 “楚姑娘……”在阻止了白亦文想说的话之后,张栩转过头来,欲言又止的看着楚将离。他现在有很多的话想问,却又不知该先问什么。 楚将离自是看出了张栩的想法,不觉勾唇微微一笑,说道:“张大人,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再说。至于现在,你不觉得应该先把你家王爷给扶到屋子里好好躺着么?” 坏笑的一个提醒,让张栩两人醒悟过来,接着自是一番手忙脚乱,两人这才架着沈君宇,扶着他重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好好躺着。 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将沈君宇搬到床上,楚将离却一副非常闲暇的样子,轻松惬意的站在门边。双手抱胸,脚还一抖一抖的,完全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等着两人将沈君宇安排好,楚将离才站直了身子,古怪的笑着说道:“行了,就这么着吧。张大人,我们去外面谈。” 说着,楚将离便转过身去,潇洒的离开了卧室。等到白亦文和张栩也走出来以后,看到的就是她正稳稳的坐在桌边,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混不正经的气质。 对于如此的改变,两人虽然有些不太适应,却依旧走到她的面前,不说坐下,只是站在那静静地打量着。 如果是平常人,在这么两道火辣辣的视线下带着,多少都会有些不自然。可楚将离却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甚至还给两人各倒了杯茶,完全一副主人状。 “张大人,还有你,坐下喝杯茶吧。我们好好谈谈,怎么处理你们家王爷这事。” 也不知是她身上的气质太过强烈,还是她的那副稳重的模样给了白亦文和张栩一颗定心丸,总之是她的声音似有着魔力一般,让两人不由自主的便想要听从。 待到两人坐下之后,楚将离忽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摆在了台面之上:“这就是夸父散,以后每三天喂他一次药,你们也就不用愁了。” “这不行1张栩本以为楚将离会有什么好主意,可在听完了她的说法之后,不由自主的就提高了声调,抗议着:“王爷还有圣上交付的案子要办,怎么能一直被这药给控制着?1 “案子?”经张栩这么一提醒,楚将离忽然想起来,好像昨晚,那沈君宇的三哥来这,就是为了什么案子来敲打他的。还有她躲在屋顶上的时候,也曾经听到过说皇帝好像安排了几件案子交给了他们三兄弟。难不成…… 思及此,楚将离突然直直的盯着张栩,稍皱了眉头问道:“张大人,详情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但我想知道,你家王爷表哥被抓这事,是不是牵连到了皇帝交给十一王爷的案子。” 楚将离的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正在成形。 同时召进宫里,同时派发任务,同时牵连到了另一位皇子。这怎么看,都好像有阴谋的意味。虽说那皇帝不可能陷害自家的亲儿子,可是身处帝位,思虑的一定与常人不同。 对于楚将离这么快就猜中这件事,白亦文和张栩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与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好像什么都没说呀。 “楚……姑娘,你什么意思?”试探的问了一句,张栩紧紧的盯着楚将离的面部表情,希望能从她的某些细节里发现端倪。 “什么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楚将离懒得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 眼瞧着楚将离那么急切,张栩沉静片刻,忽然道:“楚姑娘,有人上奏圣上,说在西北边境处缴获一批走私的火器……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虽然张栩说的很没头没尾,但楚将离却明白他的意思。大致就是有人把这事捅到皇帝那去了,于是他就把这事交给了十一王爷去办,然后十一王爷就把沈君宇他表哥给抓了。 只是……他怎么就能肯定,这事跟沈君宇他表哥有关呢? 心里想着,楚将离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张大人,你家王爷的表哥,是做什么的?” “他是火器营的外营营长,你问这个干什么?”有些不满的声音响起,回答了楚将离的疑问。只是这个声音,却并不似之前张栩那有些沙哑的老声。 火器营?外营营长? 低着头思索一会儿,楚将离只觉得满头的问号。火器营这个名字好理解,可是外营营长是个干什么的? 不懂就问,向来是楚将离的好习惯。于是在理不清头绪之后,她便抬起头来,准备仔细的询问一下。可不抬不要紧,这一抬他就看到沈君宇正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两眼死死的盯着自己。 呃……下意识的去看手表,发现才过了二十分钟,楚将离瞬间便郁闷了。好吧,她配的山寨药粉果然没有老爹的厉害,想当初那东西可是能让自己整整昏睡一个小时。 “王爷1白亦文瞬间跳离座位,赶到沈君宇的面前扶住他,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那里觉得不舒服?” “咳,没事。”顺势借着白亦文的力量,沈君宇缓缓的离开门框,说道:“扶我过去。” 不知为何,昏睡过后的沈君宇,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不再吵着说要赶去十一王爷府上,也没再嚷嚷着要去救自己的表哥。他只是缓慢的移到桌子旁边,稳稳地坐了下来,与楚将离对目而视。 “你给我下了药。”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自打他醒来之后,这个观念就已经明确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 “对。”楚将离比沈君宇更加干脆,眼睛眨也不眨的回道。 “呵呵,你还真是大胆。”不知是笑还是生气,沈君宇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难道你就不怕惹恼了我,答应你的事我全不做了么?” “嘁1不屑的抛给沈君宇一个白眼,楚将离很想一巴掌呼过去。只是鉴于此时时机不对,她才忍住了这个想法。不过她言语中的不屑,却是一点都没隐藏:“我说七王爷啊,你想违背合约,我的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我更加知道,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受了牵连,那你就再没能力帮我了。所以,即使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必须得帮忙。” “帮忙?就凭你?”对于楚将离的话,沈君宇不知是不想辩驳还是不能辩驳,总之他没有在这上面纠缠。反而对于楚将离的最后一句话有了兴趣:“你也未免太自信了,你能帮上什么忙?” 楚将离的话中已经是充满了不屑,可沈君宇言语中的不屑竟然比之更甚。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面的人的一种与生俱来的鄙视,他们自小就有的优越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感受到沈君宇话中的鄙夷,楚将离一直放在身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而且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甚至为了防止自己爆发,竟用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掌,以此来提醒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冲动。 好不容易才按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当楚将离再次看向沈君宇的时候,眼眸早已恢复了清亮。接着,勾起一边的嘴角,笑道: “七王爷,我能帮上什么忙,取决于你有多信任我。关键仍然在你,不在我。” 沉稳的说出这句话,楚将离的身上再次呈现出了一种难言的气势。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耀眼,璀璨夺目的,让人不敢直视。禁不住的,就想要被这股气势所征服。 23.第23章 剖析 许是楚将离面上的自信太过耀眼,就连沈君宇也有些挪不开视线。但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见过大世面的主,自然回神的也就快一些。 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沈君宇的表情恢复如初。但是在他心里,却在为之前自己的失神表示唾弃,怎么能就这么样的被对方给弄丢了神智呢。 不过,她所说的话,也的的确确非常有说服力。可若要说到信任……又如何是只用嘴皮子说说就可以建立的? “这样吧,”嘴角微微的掀起,沈君宇的身子微微前倾,“如果你能用一句话说服我,就是给你完全的信任又何妨?” “王爷……”一听这话,首先坐不住的便是白亦文。对他来说,楚将离从头到脚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不管是她的行事作风,还是来历底细,到处都充满了未知。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沈君宇深知白亦文的个性,自然明白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于是便直接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还未出口的话。 即使沈君宇一句话没说,白亦文也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纵然还有好多话想说,可主子既然下了命令,他也就只能三缄其口,将所有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将面前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直到他们重又安静下来,楚将离才微微一笑,拿起自己面前的水杯一饮而荆接着,重重的将杯子磕在了桌面上:“很简单,我不希望我找的靠山,倒了。” 待到楚将离的手离开桌子,原先被她拿在手里的杯子竟已经碎裂了开来。由此可见,刚刚的那一下,楚将离砸的有多么用力。 但相对于杯子碎裂这事,楚将离话里的意思要比这严重多了。靠山倒了,虽然只是四个字,但其中所包含的意思与信息,无一不透露出这事的重要程度。以至于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对面的三人,都进入了停滞状态。 楚将离也不管他们,仍旧是那副休闲的样子,闲散恬淡的坐着,等着对面三人的答案。 “好!哈哈1沈君宇忽然也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两眼放光直视着楚将离,说:“这个理由好。既然如此,楚姑娘,我们不妨仔细的谈谈?” 半斜着头瞟了沈君宇一眼,在看到他眼眸里的认真之后,楚将离终也露出了一个微笑。果然,这座靠山的确有魄力,那为了她之后的生活顺顺当当,她也不介意现在多付出那么一点。 “好。”简短的一个回答,道出了她如今的心情。 “老师,亦文,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吧。”转过身来看着两人,沈君宇偷偷的使了一个眼色给张栩。 张栩会意,立马便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那王爷,我们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给白亦文反应的时间,拉着他便离开了屋子。 白亦文虽然有心想要挣扎,可当他看到,自家的王爷已经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楚将离身上,再也不管他们的时候,到底没敢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氛围,而是乖乖的跟着张栩离开了屋子。 虽说楚将离已经开始在和沈君宇交谈,但她的注意力却还是分了一半在白亦文这边。直到看他和张栩离开,她才“噗嗤”一笑,不再似刚刚那般端着架子。 见楚将离笑了,注意力还明显是放到了屋外,沈君宇立即便明白她是为何发笑。忽然间竟觉得,此时的她有些可爱。 “怎么,楚姑娘讨厌亦文?”也不知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沈君宇的口中,便没头没尾的冒出了这句话。 而仍旧在偷着乐的楚将离,在听到这句话后,就把视线转回到沈君宇的身上,眨了下眼睛,回答又好像没回答一样,说道:“七王爷,这话该从何说起啊?我顶多也就是喜欢看面瘫脸改变表情,如何竟会说道讨厌上去?” “呵呵。”对楚将离这明显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的回答,沈君宇并不在意。本来嘛,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正经事情。更何况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还有更加重要的没做。 稍微正了正表情,沈君宇摆出一副要商谈正事的样子,直直的盯着楚将离。一会儿之后,淡淡的开口:“楚姑娘,既然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我相信你是会尽全力帮助我的,对么?” 看着沈君宇那极为认真的表情,楚将离面上微笑,心中却是恨不得把嘴撇到太平洋去。拜托老兄,你这个样子说话,该不是想要我帮你逃出去救你那表哥吧。 事实证明,楚将离猜对了。 “那不知楚姑娘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我十一弟的府上救人?”说完,沈君宇便静了下来,等待着她的答复。 其实沈君宇醒的时间,比楚将离所看到的时间,还要早上那么个一点点。只是因为药力原因,刚开始他只能在床上躺着,而且为了不惊动屋外的他们,他并没有出声呼喊。 接着,当他的体力慢慢恢复,准备再等会儿就跳窗逃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卧室外面,楚将离和张栩的谈话,知道了自己现在无法出逃。 就在他决定以后小心,将计就计瞒过所有人,自己知道了他被下药的事情之后,却又忽然听到了楚将离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楚将离好像想到了什么,而这件事关系到自己唯一的表哥,于是瞬间他便更改了一点决定,转而想向楚将离寻求解答。 所以,他才会突然出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听完了沈君宇的要求,楚将离只觉得眼前星星直冒,让她有种想撞墙的冲动。这个沈君宇,明明就是一个聪明人,可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傻的那么……让人吐血呢? “七王爷……”有些无力的换了一声,楚将离同样直视着他:“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就不知道,如果你直闯了十一王爷的府邸,会引发什么后果么?” 后果?沈君宇的眼眸黯淡了。 后果他当然知道。但他答应过自己那已经过世的母妃,要尽全力保护他们舒氏一族。可是如今,他并没有什么更加稳妥的办法,可以将他表哥给救出来。 眼瞧着沈君宇陷入沉思,楚将离只觉得更加郁闷。她实在是很奇怪,为什么眼前的人会有那么多种个性。聪慧如他,成熟如他,冷静如他。却也冲动如他,幼稚如他。 “七王爷,可否告知你昨晚进宫之时,当今圣上龙体如何?”晃晃头给自己醒醒神,楚将离忽然问了一个与现在他们讨论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被这个疑问唤醒,沈君宇疑惑的看着楚将离,不答反问:“楚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呵呵,七王爷,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楚将离身子前倾,两臂都平伸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为何皇上会突然间召集你们进宫,又为什么分发下来的案子,偏偏都涉及到了另一位王爷的亲属。我记得……好像昨晚你还说过,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经楚将离这么一提醒,沈君宇的注意力便立马转了回来,开始认真地回想他进宫时候,所发生的一点一滴。虽说有些事情,已经有些记不清楚,可是某些事物,却在这时候忽然的变得特别了起来。 例如……他父皇这次召见他们的时候,只是躲在帷帐后面,并没有和他们见面。哦对了,还有他的声音,也不再似之前那么清亮,隐隐的带着些许虚弱。还有还有,苏总管都已经是伺候了父皇四十多年的老人了,照说不应该会犯那些低级错误,可他昨晚,竟然接连的犯了三次。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之前被忽略的信息便似洪流倾泻一般,全数的涌入了沈君宇的脑海之中。一件件的过了一遍之后,他完全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他的父皇,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们。 见沈君宇面上的表情,由最开始的迷惘变成了恍然大悟,楚将离知道,他一定也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就开口问道:“七王爷,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略一沉吟,沈君宇微微一笑,抬眼望向楚将离:“楚姑娘,你何以想到这些事情。”是啊,这些情况,为什么当初他就没有发现。可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能想到那么久远。到底是该说她聪明,还是她早就知道了。 “七王爷,旁观者清。”对于沈君宇话语中那淡淡的试探意味,楚将离只丢出了四个字,来解释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七王爷你,介不介意将皇宫内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给我。” 沈君宇定定的看着楚将离的眼睛,接着眼珠一转,嘴角就掀起了一个极为魅惑的弧度。就连他再次说出口的话语,也带着一丝让人迷醉的气息:“当然。”许是楚将离面上的自信太过耀眼,就连沈君宇也有些挪不开视线。但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见过大世面的主,自然回神的也就快一些。 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沈君宇的表情恢复如初。但是在他心里,却在为之前自己的失神表示唾弃,怎么能就这么样的被对方给弄丢了神智呢。 不过,她所说的话,也的的确确非常有说服力。可若要说到信任……又如何是只用嘴皮子说说就可以建立的? “这样吧,”嘴角微微的掀起,沈君宇的身子微微前倾,“如果你能用一句话说服我,就是给你完全的信任又何妨?” “王爷……”一听这话,首先坐不住的便是白亦文。对他来说,楚将离从头到脚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不管是她的行事作风,还是来历底细,到处都充满了未知。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沈君宇深知白亦文的个性,自然明白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于是便直接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还未出口的话。 即使沈君宇一句话没说,白亦文也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纵然还有好多话想说,可主子既然下了命令,他也就只能三缄其口,将所有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将面前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直到他们重又安静下来,楚将离才微微一笑,拿起自己面前的水杯一饮而荆接着,重重的将杯子磕在了桌面上:“很简单,我不希望我找的靠山,倒了。” 待到楚将离的手离开桌子,原先被她拿在手里的杯子竟已经碎裂了开来。由此可见,刚刚的那一下,楚将离砸的有多么用力。 但相对于杯子碎裂这事,楚将离话里的意思要比这严重多了。靠山倒了,虽然只是四个字,但其中所包含的意思与信息,无一不透露出这事的重要程度。以至于在听到她这句话以后,对面的三人,都进入了停滞状态。 楚将离也不管他们,仍旧是那副休闲的样子,闲散恬淡的坐着,等着对面三人的答案。 “好!哈哈1沈君宇忽然也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两眼放光直视着楚将离,说:“这个理由好。既然如此,楚姑娘,我们不妨仔细的谈谈?” 半斜着头瞟了沈君宇一眼,在看到他眼眸里的认真之后,楚将离终也露出了一个微笑。果然,这座靠山的确有魄力,那为了她之后的生活顺顺当当,她也不介意现在多付出那么一点。 “好。”简短的一个回答,道出了她如今的心情。 “老师,亦文,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吧。”转过身来看着两人,沈君宇偷偷的使了一个眼色给张栩。 张栩会意,立马便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那王爷,我们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给白亦文反应的时间,拉着他便离开了屋子。 白亦文虽然有心想要挣扎,可当他看到,自家的王爷已经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楚将离身上,再也不管他们的时候,到底没敢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氛围,而是乖乖的跟着张栩离开了屋子。 虽说楚将离已经开始在和沈君宇交谈,但她的注意力却还是分了一半在白亦文这边。直到看他和张栩离开,她才“噗嗤”一笑,不再似刚刚那般端着架子。 见楚将离笑了,注意力还明显是放到了屋外,沈君宇立即便明白她是为何发笑。忽然间竟觉得,此时的她有些可爱。 “怎么,楚姑娘讨厌亦文?”也不知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沈君宇的口中,便没头没尾的冒出了这句话。 而仍旧在偷着乐的楚将离,在听到这句话后,就把视线转回到沈君宇的身上,眨了下眼睛,回答又好像没回答一样,说道:“七王爷,这话该从何说起啊?我顶多也就是喜欢看面瘫脸改变表情,如何竟会说道讨厌上去?” “呵呵。”对楚将离这明显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的回答,沈君宇并不在意。本来嘛,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正经事情。更何况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还有更加重要的没做。 稍微正了正表情,沈君宇摆出一副要商谈正事的样子,直直的盯着楚将离。一会儿之后,淡淡的开口:“楚姑娘,既然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我相信你是会尽全力帮助我的,对么?” 看着沈君宇那极为认真的表情,楚将离面上微笑,心中却是恨不得把嘴撇到太平洋去。拜托老兄,你这个样子说话,该不是想要我帮你逃出去救你那表哥吧。 事实证明,楚将离猜对了。 “那不知楚姑娘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我十一弟的府上救人?”说完,沈君宇便静了下来,等待着她的答复。 其实沈君宇醒的时间,比楚将离所看到的时间,还要早上那么个一点点。只是因为药力原因,刚开始他只能在床上躺着,而且为了不惊动屋外的他们,他并没有出声呼喊。 接着,当他的体力慢慢恢复,准备再等会儿就跳窗逃出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卧室外面,楚将离和张栩的谈话,知道了自己现在无法出逃。 就在他决定以后小心,将计就计瞒过所有人,自己知道了他被下药的事情之后,却又忽然听到了楚将离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楚将离好像想到了什么,而这件事关系到自己唯一的表哥,于是瞬间他便更改了一点决定,转而想向楚将离寻求解答。 所以,他才会突然出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听完了沈君宇的要求,楚将离只觉得眼前星星直冒,让她有种想撞墙的冲动。这个沈君宇,明明就是一个聪明人,可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傻的那么……让人吐血呢? “七王爷……”有些无力的换了一声,楚将离同样直视着他:“你是个聪明人,难道你就不知道,如果你直闯了十一王爷的府邸,会引发什么后果么?” 后果?沈君宇的眼眸黯淡了。 后果他当然知道。但他答应过自己那已经过世的母妃,要尽全力保护他们舒氏一族。可是如今,他并没有什么更加稳妥的办法,可以将他表哥给救出来。 眼瞧着沈君宇陷入沉思,楚将离只觉得更加郁闷。她实在是很奇怪,为什么眼前的人会有那么多种个性。聪慧如他,成熟如他,冷静如他。却也冲动如他,幼稚如他。 “七王爷,可否告知你昨晚进宫之时,当今圣上龙体如何?”晃晃头给自己醒醒神,楚将离忽然问了一个与现在他们讨论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被这个疑问唤醒,沈君宇疑惑的看着楚将离,不答反问:“楚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呵呵,七王爷,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楚将离身子前倾,两臂都平伸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为何皇上会突然间召集你们进宫,又为什么分发下来的案子,偏偏都涉及到了另一位王爷的亲属。我记得……好像昨晚你还说过,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经楚将离这么一提醒,沈君宇的注意力便立马转了回来,开始认真地回想他进宫时候,所发生的一点一滴。虽说有些事情,已经有些记不清楚,可是某些事物,却在这时候忽然的变得特别了起来。 例如……他父皇这次召见他们的时候,只是躲在帷帐后面,并没有和他们见面。哦对了,还有他的声音,也不再似之前那么清亮,隐隐的带着些许虚弱。还有还有,苏总管都已经是伺候了父皇四十多年的老人了,照说不应该会犯那些低级错误,可他昨晚,竟然接连的犯了三次。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之前被忽略的信息便似洪流倾泻一般,全数的涌入了沈君宇的脑海之中。一件件的过了一遍之后,他完全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他的父皇,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他们。 见沈君宇面上的表情,由最开始的迷惘变成了恍然大悟,楚将离知道,他一定也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就开口问道:“七王爷,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略一沉吟,沈君宇微微一笑,抬眼望向楚将离:“楚姑娘,你何以想到这些事情。”是啊,这些情况,为什么当初他就没有发现。可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能想到那么久远。到底是该说她聪明,还是她早就知道了。 “七王爷,旁观者清。”对于沈君宇话语中那淡淡的试探意味,楚将离只丢出了四个字,来解释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七王爷你,介不介意将皇宫内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给我。” 沈君宇定定的看着楚将离的眼睛,接着眼珠一转,嘴角就掀起了一个极为魅惑的弧度。就连他再次说出口的话语,也带着一丝让人迷醉的气息:“当然。” 24.第24章 透露 沈君宇到底都对楚将离说了什么暂且不提,单说三位王爷离宫之后的各自表现,此时已然全数摆在了皇帝的龙案之上,正被他细细阅读。 “咳咳。”忍不住一个咳嗽,皇帝不得不停下手中正在做着的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而站在一边的苏望苏总管,在看到这一幕后,连忙拿起龙案一角的茶杯,恭敬地递了过去,说:“皇上,茶。” “唔。”皇帝连头都没抬,只是伸过手去将茶杯接下,呷了一口润润喉咙,便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奏折上。 看着自家的主子这么拼命,苏望站在一旁那是心疼的要命。明明身体已经那么不好了,却还要在处理完国事之后,再多操心三位王子所办的差事。禁不住的,苏望便出声劝道:“皇上,您还是先歇歇,皇子们的事情,不急。” “不急?”似是喃喃自语般,皇帝重复了一遍,注意力也终于从奏折上转移,望向了一旁站着的苏望:“苏望,你跟着朕,有多久了?” 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苏望回答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回皇上,奴才跟着您,已经四十三年有余了。” “四十三年了碍…”皇帝的一只手放在龙案之上,手指一点一点的敲着台面,安静的似是在回忆这四十三年的事。忽然,他敲着台面的手一停,抬头望向苏望,说:“四十三年不短了,可你,怎么没什么长进?” 被皇帝这么一说,吓得苏望立即便跪倒在了他的身前,声音颤抖的回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稍微顿了两顿,皇帝才开口说道,继而便又拿起一道奏折翻开来查阅。没多久,眉间却又拧了起来,面色也变得不太好。 早先因为皇帝的惊吓,苏望便一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他的身旁,不再多说一句。此时见到皇帝的面色变得更加不好,自是不敢再凑上去找骂,只好紧紧地闭上嘴巴,努力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可他的想法虽好,却抵不过皇帝的意愿。在他努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的时候,皇帝忽然唤他:“苏望,老十一把火器营的人都给抓了,是用的什么名头,才能让人不出来阻止?” “呃……”苏望犹疑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将详情说了出来:“皇上,十一王爷他,说是奉旨办差,有您给的旨意,所以任何人都……” 接下来的话,苏望并没有说,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到了,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 听完了苏望的汇报,皇帝的眉头皱的更紧,几乎都能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思索良久,终是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抽出另一本出来,详加阅读。 可这次他更是没有看多久,就“啪”的一声把手中的奏折给拍在龙案上,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可能因为生气,牵动了皇帝本就不好的身体,便导致他又开始猛力的咳嗽,竟是有些停不下来:“咳咳,咳咳咳咳1 苏望见皇帝如此,立马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几颗如梧子大的黑色药丸,慌忙的给皇帝递了过去:“皇上,药。” 皇帝的一只手正一直在捂着自己的胸口处,似是只有这样,才能稍微舒服一些。见苏望递来药丸,有些困难的接过来,便是一口全数吞进口中,再从苏望手中接过他递来的茶碗,仰头一饮而荆 药的确是好药,下腹才没多久,皇帝那剧烈的咳嗽便轻了许多。眼瞧着皇帝安静下来,苏望禁不住再次上前劝道:“皇上,龙体要紧,您还是先歇一歇吧。” 可皇帝却仍旧没有去歇息的意思,他只是随便的摆了摆手,便一只手撑在了座位一边的扶手处,将头靠了上去,有些烦闷的揉着眉心。 瞧着皇帝在这心烦,苏望忍了一会儿,却还是张口问道:“皇上,您到底是为了何事烦心啊?” “苏望……”皇帝微闭着眼睛,言语也有一些含混不清,好在苏望伺候了他多年,倒是听的清楚他皇帝说的是什么:“你说朕的这三个儿子,怎么不是好大喜功,就是自以为是。再不然,就是畏畏缩缩。难道我诺大的神龙皇朝,竟是找不出一个,可以担负整个国家命运兴衰的人了么?” 皇帝的言语之中,充满了他对三位皇子的失望。不过也是,三位皇子的行动,都没有一点达到他的预期。甚至就连少少的相似之处都没有,也难怪他会失望。 老三自以为是的敲打,让老七直到如今也没有任何动作,莫非他是真的怕了,不敢去触怒他的三哥。如此畏畏缩缩,怎么能稳得住江山社稷。 老十一好大喜功的行动,竟然还敢打着他的旨意名头,将火器营所有的人都给抓了个遍。难道他是认为,他之所以布置任务,就是要看人敢不敢挑战权威,有没有那个勇气? 还有那自我感觉良好的老三,是不是真的以为,他就该是下任的皇帝?如此张扬跋扈的作风,若真的让他当了皇帝,恐怕这世上只会多一个暴君,却少了一个盛世明主。 “哎……”烦闷的叹了口气,皇帝重新坐正,看着面前的三分奏折发呆。 苏望站在一边,看着自家的主子长吁短叹,却也不多说话。如今主子在烦的,可是立储选帝的大事,而他既是奴才,就应该有个奴才的样子,不该参与的话绝对不说。 “苏望,”烦了够久,皇帝忽然醒神,开口唤道:“你去三位皇子的府上一趟,就说传朕口谕,限他们两月之期,将朕交付的案子查清回禀。期间,许他们便宜行事。” “是。”苏望对着皇帝一躬身,便要退下。又再次被皇帝叫祝 “还有,如果皇子们问你细节,记得稍微透露一些,说这是朕要为了选储君,才给的任务,要他们用心去做。还有,不要说的太过明显,只要有这个意思,让他们自己认为,明白么?” 仔细交代了一番,皇帝便又没了精神,靠在了身后的龙椅之上。闭眼,休息。 苏望看着自家主子疲惫的样子,微微躬身,轻轻应了一声:“是。”便径自退了下去。 走至宫殿门口,苏望伸手招来一个小太监:“小明子,过来。” 一个年轻的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小太监便立马上前,向苏望行了一个礼后站起,躬身恭敬的应道:“总管唤小的何事?” “嗯,去御膳房,告诉他们今晚的御膳晚一个时辰送来。还有,我要出去一趟,皇上正在里面休息,记得不要进去打扰。”仔细交付了一遍,苏望便整整衣服,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皇帝交代是不要说得太明显,让三位王爷自行领悟,那他就不能穿着这身总管服装去见他们。穿着总管的衣服太过正式,等同于前去传旨,这可是与皇帝的吩咐事与愿违。 所以,他得先去给自己换一换装,等变成“普通人”之后,再去三位王爷的府上。 快速的换装完毕,苏望便急匆匆的出了宫。 与此同时,在沈君宇的府上,他和楚将离两人,正你来我往的交谈着,有关于他的某些事情。 “嗯?”楚将离讶然的看着沈君宇,面上全是不肯置信。待她惊诧过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七王爷,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出卖你?” 说实话,楚将离从没想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得到沈君宇的信任。也根本就不认为,她需要得到他如此的信任。 有些事情,还是理性一些比较好,不要做什么事都想扯上关系。须知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东西,永远摸不透也看不清。更何况,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付出感情。 她只想和沈君宇是合作关系,当事情结束,可以潇潇洒洒的离开,不再受任何的羁绊。 许是楚将离的问题,有些太过直白尖利,所以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沈君宇才说道:“楚姑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那么该有的信任,我绝不会吝啬。” 可以说,沈君宇的回答非常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丝的不是。他的表情也同样认真,总之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他的确定。 “那好,”可能是被沈君宇身上确认的情绪感染,楚将离不禁也大气一笑,继而站起身来,两手撑着桌子,身子略弯靠近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告诉七王爷我的猜测。皇上他突然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两个字。” 伸手比出两根指头,在沈君宇的眼前晃来晃去。可接下来的话,她却并不说出,只是一脸古怪的观察着沈君宇,似是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两个字?”被楚将离的态度勾起兴趣,沈君宇的语气中,不免也加上了些许好奇:“什么字?”沈君宇到底都对楚将离说了什么暂且不提,单说三位王爷离宫之后的各自表现,此时已然全数摆在了皇帝的龙案之上,正被他细细阅读。 “咳咳。”忍不住一个咳嗽,皇帝不得不停下手中正在做着的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而站在一边的苏望苏总管,在看到这一幕后,连忙拿起龙案一角的茶杯,恭敬地递了过去,说:“皇上,茶。” “唔。”皇帝连头都没抬,只是伸过手去将茶杯接下,呷了一口润润喉咙,便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奏折上。 看着自家的主子这么拼命,苏望站在一旁那是心疼的要命。明明身体已经那么不好了,却还要在处理完国事之后,再多操心三位王子所办的差事。禁不住的,苏望便出声劝道:“皇上,您还是先歇歇,皇子们的事情,不急。” “不急?”似是喃喃自语般,皇帝重复了一遍,注意力也终于从奏折上转移,望向了一旁站着的苏望:“苏望,你跟着朕,有多久了?” 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苏望回答时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回皇上,奴才跟着您,已经四十三年有余了。” “四十三年了碍…”皇帝的一只手放在龙案之上,手指一点一点的敲着台面,安静的似是在回忆这四十三年的事。忽然,他敲着台面的手一停,抬头望向苏望,说:“四十三年不短了,可你,怎么没什么长进?” 被皇帝这么一说,吓得苏望立即便跪倒在了他的身前,声音颤抖的回道:“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稍微顿了两顿,皇帝才开口说道,继而便又拿起一道奏折翻开来查阅。没多久,眉间却又拧了起来,面色也变得不太好。 早先因为皇帝的惊吓,苏望便一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他的身旁,不再多说一句。此时见到皇帝的面色变得更加不好,自是不敢再凑上去找骂,只好紧紧地闭上嘴巴,努力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可他的想法虽好,却抵不过皇帝的意愿。在他努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的时候,皇帝忽然唤他:“苏望,老十一把火器营的人都给抓了,是用的什么名头,才能让人不出来阻止?” “呃……”苏望犹疑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将详情说了出来:“皇上,十一王爷他,说是奉旨办差,有您给的旨意,所以任何人都……” 接下来的话,苏望并没有说,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到了,说不说也没什么关系。 听完了苏望的汇报,皇帝的眉头皱的更紧,几乎都能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思索良久,终是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抽出另一本出来,详加阅读。 可这次他更是没有看多久,就“啪”的一声把手中的奏折给拍在龙案上,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可能因为生气,牵动了皇帝本就不好的身体,便导致他又开始猛力的咳嗽,竟是有些停不下来:“咳咳,咳咳咳咳1 苏望见皇帝如此,立马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几颗如梧子大的黑色药丸,慌忙的给皇帝递了过去:“皇上,药。” 皇帝的一只手正一直在捂着自己的胸口处,似是只有这样,才能稍微舒服一些。见苏望递来药丸,有些困难的接过来,便是一口全数吞进口中,再从苏望手中接过他递来的茶碗,仰头一饮而荆 药的确是好药,下腹才没多久,皇帝那剧烈的咳嗽便轻了许多。眼瞧着皇帝安静下来,苏望禁不住再次上前劝道:“皇上,龙体要紧,您还是先歇一歇吧。” 可皇帝却仍旧没有去歇息的意思,他只是随便的摆了摆手,便一只手撑在了座位一边的扶手处,将头靠了上去,有些烦闷的揉着眉心。 瞧着皇帝在这心烦,苏望忍了一会儿,却还是张口问道:“皇上,您到底是为了何事烦心啊?” “苏望……”皇帝微闭着眼睛,言语也有一些含混不清,好在苏望伺候了他多年,倒是听的清楚他皇帝说的是什么:“你说朕的这三个儿子,怎么不是好大喜功,就是自以为是。再不然,就是畏畏缩缩。难道我诺大的神龙皇朝,竟是找不出一个,可以担负整个国家命运兴衰的人了么?” 皇帝的言语之中,充满了他对三位皇子的失望。不过也是,三位皇子的行动,都没有一点达到他的预期。甚至就连少少的相似之处都没有,也难怪他会失望。 老三自以为是的敲打,让老七直到如今也没有任何动作,莫非他是真的怕了,不敢去触怒他的三哥。如此畏畏缩缩,怎么能稳得住江山社稷。 老十一好大喜功的行动,竟然还敢打着他的旨意名头,将火器营所有的人都给抓了个遍。难道他是认为,他之所以布置任务,就是要看人敢不敢挑战权威,有没有那个勇气? 还有那自我感觉良好的老三,是不是真的以为,他就该是下任的皇帝?如此张扬跋扈的作风,若真的让他当了皇帝,恐怕这世上只会多一个暴君,却少了一个盛世明主。 “哎……”烦闷的叹了口气,皇帝重新坐正,看着面前的三分奏折发呆。 苏望站在一边,看着自家的主子长吁短叹,却也不多说话。如今主子在烦的,可是立储选帝的大事,而他既是奴才,就应该有个奴才的样子,不该参与的话绝对不说。 “苏望,”烦了够久,皇帝忽然醒神,开口唤道:“你去三位皇子的府上一趟,就说传朕口谕,限他们两月之期,将朕交付的案子查清回禀。期间,许他们便宜行事。” “是。”苏望对着皇帝一躬身,便要退下。又再次被皇帝叫祝 “还有,如果皇子们问你细节,记得稍微透露一些,说这是朕要为了选储君,才给的任务,要他们用心去做。还有,不要说的太过明显,只要有这个意思,让他们自己认为,明白么?” 仔细交代了一番,皇帝便又没了精神,靠在了身后的龙椅之上。闭眼,休息。 苏望看着自家主子疲惫的样子,微微躬身,轻轻应了一声:“是。”便径自退了下去。 走至宫殿门口,苏望伸手招来一个小太监:“小明子,过来。” 一个年轻的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小太监便立马上前,向苏望行了一个礼后站起,躬身恭敬的应道:“总管唤小的何事?” “嗯,去御膳房,告诉他们今晚的御膳晚一个时辰送来。还有,我要出去一趟,皇上正在里面休息,记得不要进去打扰。”仔细交付了一遍,苏望便整整衣服,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皇帝交代是不要说得太明显,让三位王爷自行领悟,那他就不能穿着这身总管服装去见他们。穿着总管的衣服太过正式,等同于前去传旨,这可是与皇帝的吩咐事与愿违。 所以,他得先去给自己换一换装,等变成“普通人”之后,再去三位王爷的府上。 快速的换装完毕,苏望便急匆匆的出了宫。 与此同时,在沈君宇的府上,他和楚将离两人,正你来我往的交谈着,有关于他的某些事情。 “嗯?”楚将离讶然的看着沈君宇,面上全是不肯置信。待她惊诧过后,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七王爷,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出卖你?” 说实话,楚将离从没想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得到沈君宇的信任。也根本就不认为,她需要得到他如此的信任。 有些事情,还是理性一些比较好,不要做什么事都想扯上关系。须知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东西,永远摸不透也看不清。更何况,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付出感情。 她只想和沈君宇是合作关系,当事情结束,可以潇潇洒洒的离开,不再受任何的羁绊。 许是楚将离的问题,有些太过直白尖利,所以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沈君宇才说道:“楚姑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那么该有的信任,我绝不会吝啬。” 可以说,沈君宇的回答非常完美,让人挑不出一丝的不是。他的表情也同样认真,总之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他的确定。 “那好,”可能是被沈君宇身上确认的情绪感染,楚将离不禁也大气一笑,继而站起身来,两手撑着桌子,身子略弯靠近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告诉七王爷我的猜测。皇上他突然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两个字。” 伸手比出两根指头,在沈君宇的眼前晃来晃去。可接下来的话,她却并不说出,只是一脸古怪的观察着沈君宇,似是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两个字?”被楚将离的态度勾起兴趣,沈君宇的语气中,不免也加上了些许好奇:“什么字?” 25.第25章 苏望到来 “一选,二立。”坏笑着说完这句话,楚将离忽的往后撤去,稳稳地坐在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上,满脸自信的神情。 所谓选,是选贤举能。当今的皇帝想要从三个皇子里面,选出一个人来担负重任。于是为了考察三位皇子的办事能力,才给了这么几件差事,好从他们的处事手段中得窥一二。 至于立,则更是不用细说,皇帝想要选继承人了,他正在考虑,谁才是下任君主的最佳人眩再加上从沈君宇那里听来的,现如今的皇帝身体貌似不怎么好,那就算不是要这么快的退位,也是要立储君了。 楚将离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他既然会做这件事,一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即使这个目的,在外人看来实在是不能理解。 尤其,是在他忽然间打破了自己平时的处事规律,换了全新的一种方法之后,那就更加表明,他一定是在为了什么做准备。 在坐回自己位置之后,楚将离便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君宇,偷偷欣赏着他那被自己的话“惊吓”到的模样。其实也不能算是被吓到,而是在一时之间,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父皇一向老当益壮,虽然已届花甲之年,却仍是精神矍铄,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得来。可若真的是要选人立储……这不就证明他的父皇,身体已经不怎么好了么。 “楚姑娘……你如何确定,我父皇会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不论怎么想,沈君宇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便直直的盯着楚将离,问道。 只是他语气中的质疑色彩,浓厚的似是能渗出来般。不过想来也是,任谁也都不会喜欢,别人说自家的父亲怎么怎么样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被这么不满的语气质问,不是生气就是委屈,再不然就是不想再与跟对方说话。可楚将离此时,却连一点点的异常都没有。她仍是保持着那种大气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君宇。 被如此炙热的视线盯住,刚开始沈君宇还没有反应,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不自在感便越来越强,最后不得不稍微的偏移了一点视线,不再与她正面交锋。 也正是因为视线的偏离,沈君宇才开始静下心来,仔细的回想楚将离所说的话。而他越想,便越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不禁就想的更加仔细。 见沈君宇终于不再纠结于自己话中的某些非主要线索,楚将离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拜托她只是分析好不好,结果他居然就注意到别的地方上去了。 所以为了把他的“仇视”感降低,还非得要她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真是……害的她眼睛是真他妹夫的酸胀疼。 趁着沈君宇陷入沉思不注意,楚将离迅速的眨了两下眼睛,缓解了一下眼周的疲劳。当她的余光注意到沈君宇的异动,便又即刻恢复到了原先的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好像,她一直都在保持着这个样子,没有动过一样。 “楚姑娘……”拉长声音喊了一声,沈君宇本来还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好像不管他怎么问,最后事情的关键,都会转到他父皇的身体状况上去。 见沈君宇如此纠结,楚将离大致明白他是因为什么。于是为了缓解尴尬,她便抢先道:“七王爷,你忘了我们的合约了么?” 合约? 沈君宇一时怔愣,没有反应过来楚将离的意思。 可当他细细回想了一遍合约上的内容之后,脸色却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未等沈君宇说什么,楚将离继续说道:“看来,这是老天的意思。合约里面的内容,现在不再是约束,而是必须要执行的事情了。” “必须执行……”沈君宇喃喃的重复着,面色慢慢的变得沉稳。良久,他忽的抬起了头,直接望进楚将离的眸子,说道:“楚姑娘,你可是真的确定?” “呵呵,七王爷,不论我确不确定,难道你就不想,到达别人仰望的巅峰?”楚将离总是这样,不愿意正面的回答别人的问题。她喜欢提点,不喜欢点明。是聪明人就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也就不需要她多加解释劳心费力。 可以说,楚将离的鼓励,着实让沈君宇小小激动了一番。到达巅峰,是任何人都渴望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这么想着,沈君宇脸上的笑容,便越来越大,直到再咧一些,便会看到牙齿的时候才停祝接着,他同样含混不清的说道:“是啊,巅峰之路,谁不想去闯一番……” “叩叩。” 沈君宇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响亮的敲门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接着,便是白亦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苏总管来了。” 苏望?他来干什么? 沈君宇的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照说苏望是他父皇近身伺候的人,又是皇宫总管,平时事务烦身,除非必要是不会离开他父皇离开皇宫,怎地现在来了他的府上。 略一沉吟,沈君宇便回道:“好,待我换了朝服,就去见他。”在沈君宇的心里,既是苏望来了,大致就是要传旨,那当然就要先去换了衣服再说。 可他的话音刚落,白亦文的声音也再次传了进来:“王爷,苏总管是穿着便服来的,您不用去换衣服。而且苏总管说了,他此来并非为了传旨。” 穿着便服来的?还不是为了传旨?沈君宇更加奇怪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对于沈君宇的不明所以,楚将离却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滋味。于是她再次起身,走到了沈君宇的身边,望着门口的方向,两眼放空轻声说道:“看吧,又一个无法解释的异常。身着便服,不为传旨,内廷总管私自前来王府拜谒……七王爷,您说,这是因为什么呢?”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索,再加上心情平静了下来,以及他一十九年来的磨练,此时的沈君宇,早已没了最初的冲动,变得冷静了下来。 现在又听到楚将离如是说道,便也微微一笑,从凳子上站起,意味不明的说:“这要去看看,才知道是为什么。” 说着,便要向外面走去。 可他还未走几步,楚将离却又跨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接着,邪魅一笑,轻声道:“七王爷,既然那苏总管并非为了公事前来,不妨就请他多坐一会儿,好好的关心一下你父皇最近的情况,也好尽一份为人子的孝心?” 楚将离的意思,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探一探那苏总管的口风。然后从这个近身伺候的人身上,得到更多更加有用的信息。 虽然楚将离说的很简单,但沈君宇却也听的很明白,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他同样理解的清清楚楚。 于是,他便唇角一翘,接着伸手往自己卧室的方向一指,稍带些歉意的说道:“既如此,烦请楚姑娘进内室暂避。” 其他的事情先不说,单就是楚将离身上那套奇奇怪怪的衣服,就是不能见人的。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把人给先行藏好。 看来,他还真得赶紧把她的身份问题给解决了才行,尤其,是要先给她准备好几套衣服…… 明白沈君宇这是什么意思,楚将离挑了挑眉,继而直接转身,一点避嫌的感觉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的走进了他的卧室,还顺便将门给关了起来。 看着如此不拘小节的楚将离,沈君宇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他也是在把话说出去之后,才觉得有一点不妥。可还没等他把话纠正过来,便已经见到楚将离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顿时就更加郁闷。 但这郁闷毕竟没有持续多久,沈君宇便回过神来,整了整衣服之后,前行几步打开房门,对白亦文说道:“带路。” “是。”简短的应了一声,白亦文并没有因为不见了楚将离而有所亦文,仍旧是依着自己的本分,为沈君宇带路。他一点也不关心楚将离去了哪里,只要他的王爷没事,那任何事都别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七拐八绕的,白亦文领着沈君宇,到了最前面的大厅处。沈君宇才刚一转入厅中,就看到苏望一身姜黄色锦袍的商贾打扮,两手后背背对着大门,安静的站在那里。 说实话,苏望的突然到访,沈君宇并不觉得心中没底。对他来说,苏望为什么会来并不打紧,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从他的身上套出话来。 苏望一直都跟在他的父皇身边,内廷总管也做了那么三四十年,可以说早就成了一根老油条。什么事情他没见过,什么事情他没经历过。想要在他的面前耍花招,可是得小心着点,不然话没套出来,倒把自己的底细给透露了,可就事情大条了。 沈君宇站在门口,先深呼吸了一把稳定心神,然后便自如的走进大厅,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一选,二立。”坏笑着说完这句话,楚将离忽的往后撤去,稳稳地坐在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上,满脸自信的神情。 所谓选,是选贤举能。当今的皇帝想要从三个皇子里面,选出一个人来担负重任。于是为了考察三位皇子的办事能力,才给了这么几件差事,好从他们的处事手段中得窥一二。 至于立,则更是不用细说,皇帝想要选继承人了,他正在考虑,谁才是下任君主的最佳人眩再加上从沈君宇那里听来的,现如今的皇帝身体貌似不怎么好,那就算不是要这么快的退位,也是要立储君了。 楚将离一直都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他既然会做这件事,一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即使这个目的,在外人看来实在是不能理解。 尤其,是在他忽然间打破了自己平时的处事规律,换了全新的一种方法之后,那就更加表明,他一定是在为了什么做准备。 在坐回自己位置之后,楚将离便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君宇,偷偷欣赏着他那被自己的话“惊吓”到的模样。其实也不能算是被吓到,而是在一时之间,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父皇一向老当益壮,虽然已届花甲之年,却仍是精神矍铄,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得来。可若真的是要选人立储……这不就证明他的父皇,身体已经不怎么好了么。 “楚姑娘……你如何确定,我父皇会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不论怎么想,沈君宇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便直直的盯着楚将离,问道。 只是他语气中的质疑色彩,浓厚的似是能渗出来般。不过想来也是,任谁也都不会喜欢,别人说自家的父亲怎么怎么样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被这么不满的语气质问,不是生气就是委屈,再不然就是不想再与跟对方说话。可楚将离此时,却连一点点的异常都没有。她仍是保持着那种大气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君宇。 被如此炙热的视线盯住,刚开始沈君宇还没有反应,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不自在感便越来越强,最后不得不稍微的偏移了一点视线,不再与她正面交锋。 也正是因为视线的偏离,沈君宇才开始静下心来,仔细的回想楚将离所说的话。而他越想,便越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不禁就想的更加仔细。 见沈君宇终于不再纠结于自己话中的某些非主要线索,楚将离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拜托她只是分析好不好,结果他居然就注意到别的地方上去了。 所以为了把他的“仇视”感降低,还非得要她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真是……害的她眼睛是真他妹夫的酸胀疼。 趁着沈君宇陷入沉思不注意,楚将离迅速的眨了两下眼睛,缓解了一下眼周的疲劳。当她的余光注意到沈君宇的异动,便又即刻恢复到了原先的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好像,她一直都在保持着这个样子,没有动过一样。 “楚姑娘……”拉长声音喊了一声,沈君宇本来还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问些什么。好像不管他怎么问,最后事情的关键,都会转到他父皇的身体状况上去。 见沈君宇如此纠结,楚将离大致明白他是因为什么。于是为了缓解尴尬,她便抢先道:“七王爷,你忘了我们的合约了么?” 合约? 沈君宇一时怔愣,没有反应过来楚将离的意思。 可当他细细回想了一遍合约上的内容之后,脸色却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未等沈君宇说什么,楚将离继续说道:“看来,这是老天的意思。合约里面的内容,现在不再是约束,而是必须要执行的事情了。” “必须执行……”沈君宇喃喃的重复着,面色慢慢的变得沉稳。良久,他忽的抬起了头,直接望进楚将离的眸子,说道:“楚姑娘,你可是真的确定?” “呵呵,七王爷,不论我确不确定,难道你就不想,到达别人仰望的巅峰?”楚将离总是这样,不愿意正面的回答别人的问题。她喜欢提点,不喜欢点明。是聪明人就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也就不需要她多加解释劳心费力。 可以说,楚将离的鼓励,着实让沈君宇小小激动了一番。到达巅峰,是任何人都渴望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这么想着,沈君宇脸上的笑容,便越来越大,直到再咧一些,便会看到牙齿的时候才停祝接着,他同样含混不清的说道:“是啊,巅峰之路,谁不想去闯一番……” “叩叩。” 沈君宇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响亮的敲门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接着,便是白亦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爷,苏总管来了。” 苏望?他来干什么? 沈君宇的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照说苏望是他父皇近身伺候的人,又是皇宫总管,平时事务烦身,除非必要是不会离开他父皇离开皇宫,怎地现在来了他的府上。 略一沉吟,沈君宇便回道:“好,待我换了朝服,就去见他。”在沈君宇的心里,既是苏望来了,大致就是要传旨,那当然就要先去换了衣服再说。 可他的话音刚落,白亦文的声音也再次传了进来:“王爷,苏总管是穿着便服来的,您不用去换衣服。而且苏总管说了,他此来并非为了传旨。” 穿着便服来的?还不是为了传旨?沈君宇更加奇怪了,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对于沈君宇的不明所以,楚将离却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滋味。于是她再次起身,走到了沈君宇的身边,望着门口的方向,两眼放空轻声说道:“看吧,又一个无法解释的异常。身着便服,不为传旨,内廷总管私自前来王府拜谒……七王爷,您说,这是因为什么呢?”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索,再加上心情平静了下来,以及他一十九年来的磨练,此时的沈君宇,早已没了最初的冲动,变得冷静了下来。 现在又听到楚将离如是说道,便也微微一笑,从凳子上站起,意味不明的说:“这要去看看,才知道是为什么。” 说着,便要向外面走去。 可他还未走几步,楚将离却又跨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接着,邪魅一笑,轻声道:“七王爷,既然那苏总管并非为了公事前来,不妨就请他多坐一会儿,好好的关心一下你父皇最近的情况,也好尽一份为人子的孝心?” 楚将离的意思,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探一探那苏总管的口风。然后从这个近身伺候的人身上,得到更多更加有用的信息。 虽然楚将离说的很简单,但沈君宇却也听的很明白,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他同样理解的清清楚楚。 于是,他便唇角一翘,接着伸手往自己卧室的方向一指,稍带些歉意的说道:“既如此,烦请楚姑娘进内室暂避。” 其他的事情先不说,单就是楚将离身上那套奇奇怪怪的衣服,就是不能见人的。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把人给先行藏好。 看来,他还真得赶紧把她的身份问题给解决了才行,尤其,是要先给她准备好几套衣服…… 明白沈君宇这是什么意思,楚将离挑了挑眉,继而直接转身,一点避嫌的感觉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的走进了他的卧室,还顺便将门给关了起来。 看着如此不拘小节的楚将离,沈君宇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他也是在把话说出去之后,才觉得有一点不妥。可还没等他把话纠正过来,便已经见到楚将离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顿时就更加郁闷。 但这郁闷毕竟没有持续多久,沈君宇便回过神来,整了整衣服之后,前行几步打开房门,对白亦文说道:“带路。” “是。”简短的应了一声,白亦文并没有因为不见了楚将离而有所亦文,仍旧是依着自己的本分,为沈君宇带路。他一点也不关心楚将离去了哪里,只要他的王爷没事,那任何事都别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七拐八绕的,白亦文领着沈君宇,到了最前面的大厅处。沈君宇才刚一转入厅中,就看到苏望一身姜黄色锦袍的商贾打扮,两手后背背对着大门,安静的站在那里。 说实话,苏望的突然到访,沈君宇并不觉得心中没底。对他来说,苏望为什么会来并不打紧,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从他的身上套出话来。 苏望一直都跟在他的父皇身边,内廷总管也做了那么三四十年,可以说早就成了一根老油条。什么事情他没见过,什么事情他没经历过。想要在他的面前耍花招,可是得小心着点,不然话没套出来,倒把自己的底细给透露了,可就事情大条了。 沈君宇站在门口,先深呼吸了一把稳定心神,然后便自如的走进大厅,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咳咳。” 26.第26章 证实 被这声咳嗽惊醒,苏望迅速的回转身子,待看到沈君宇后,便急走两步到他跟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见过七王爷。” “唔,快起来吧。”沈君宇先是拿了个架子应了一声,紧接着立马就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似是要扶苏望起身:“苏总管,既然今天你来不为公事,这些礼数就不必拘泥了。” 即使苏望在皇宫里非常得势,可沈君宇毕竟是主子,他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给扶起来。所以一件沈君宇要去扶他,立即就自己直起了腰,客客气气的谢绝了沈君宇的行为:“七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老奴怎担得起王爷如此礼遇。” 眼瞧着苏望不接受自己的第一个糖衣,沈君宇也不管它,只是自然的直起了身,颇为真诚的看着他,微笑着说道:“苏总管,要说起来,你日日在父皇面前伺候,比之我这个当儿子的还要尽心尽力。若是放在寻常之家,早该受我三拜,如今我只是要请你起来,又谈何担得起担不起。” 谁都喜欢听好听话,苏望当然也不例外。再加上此时沈君宇的表情,实在是真诚的不得了,说的又句句都是实话,也的确是不会再人往其他的地方去想。 “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伺候主子是老奴应尽的本分,王爷真的是过誉了。”苏望总归是在宫中磨砺了几十年的,对于这种好听话,即使听的再怎么舒坦,就算不会再往其他的地方去想,也不会被这话给冲昏头脑。所以只是一句话,便把沈君宇所有的称赞,全给挡了回去。 第二个糖衣再度被打回,沈君宇却仍旧只是笑笑,准备改变话题,不再在这上面纠缠。于是,他便伸手请苏望坐下,说:“是总管过谦了,不知总管今天来此,究竟是有什么要事?” 苏望向着旁边的椅子瞟了一眼,一点坐下的意思都没有,接着他便把视线又转回到沈君宇这边,清了清嗓子道:“七王爷,老奴此来,只是想要知道,主子交代给您办的案子,您可有头绪了?” 案子?一时间沈君宇脑中警铃大震。 昨晚才布置下来的事情,还未过一天就前来询问近况,这份焦急,再次证明了楚将离的说法。不同寻常,果真是不同寻常。 “嗯……这个嘛,苏总管,父皇交代的任务,我自是不敢怠慢。可是,我……”沈君宇迟疑着,不知该用个什么理由会比较好。 如果真像楚将离说的那样,他父皇安排这案子是为了选储君,那在不知道怎么做才合他心意的情况下,任何的妄动都是不明智的。包括,向苏望的解释。 苏望绝对是受了他父皇的指派,前来这里询问案子进展,那如何回话,就很有讲究。倘若回的不合他父皇心意,这第一步就会被减去很多分,那以后可就很难才抓得回来。 隐隐的,沈君宇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全在他父皇的监管之下。不然,他是不会这么及时,又这么快速的派了苏望过来询问进展。 因为自打昨晚开始,整整一天的时间他都没有出手。倒是他的那两个兄弟,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大。两相比较之下,他父皇肯定是希望他也快些出手,好能有一个比较。 不得不说,沈君宇的分析虽然偏离了一些,可是重点却没什么大的错误。于是在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沈君宇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哎……实不相瞒,苏总管,昨晚我这王府里面,出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在不知该如何做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是最好不过的方式。更何况昨晚他这王府的确是出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他也用了这个理由去蒙骗他的三哥,也算不得是假话。 果然,在沈君宇提起这件事之后,苏望的注意力便立马转移。只见他皱着眉头,有些惊诧的问道:“黑衣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王府?” “哎……”再次轻叹了一声,沈君宇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那人轻功卓绝,根本就追她不上。” “那那人是何时出现的?”一听说连人都没看清就让人给跑了,苏望不禁也紧张了起来。能在王府里面来去自如,武功定然不错,倘若他存了什么歪心,只怕皇宫也能来去自由。 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来历不明的刺客。 一想到皇宫的安全,苏望的紧张感再次上升,就连言语之间,也焦急了起来:“还有,可知道他潜入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身份不重要,跑了不重要,什么时间也不重要。可是目的,就必须要知道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眼见自己的计策生效,沈君宇脸上的表情不免再次加深了一些:“就是昨晚从皇宫回来之后不久,至于他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说是偷盗之人吧,可王府中没有丢一样东西,说是刺客行刺吧,他又只是在王府里面乱窜,好像到处都走了一遍,却并无杀意。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君宇越说越玄,似是完全不担心这话究竟会引起什么后果。不过他说的话也算不得是假的,他的确不知道楚将离的来历目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间掉到他房间的屋顶。一切都是未知,所有都是谜题。 “这……这……”苏望有些结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说这王府出了这事,的的确确是要彻查一番,也自然就会将皇帝的吩咐暂且搁置。 啊呀对了,他怎么就差点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呢? 苏望回过神来,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的两个嘴巴。他也真是的,平白操这些心干什么,若是忘记了皇帝所交付的任务,可就该要为自己操心了。 “王爷啊,恕老奴多句嘴。王府的安全固然重要,可主子交代的任务,也不能放下埃”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一些,就像真心是为了他好的提醒一般,苏望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和语气,没有表现出些许的异常。 只可惜,尽管他演得再好,还是没有瞒过沈君宇。 其实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苏望的演技实在是可圈可点,就和一个专业的演员一样,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在说真话。 但谁让沈君宇,早已经对这事起疑。此时听到如此的提醒,自然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掺杂其中。 姑且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单凭这一句话,足以证实他的父皇对他所派发下去的任务有多重视。不然一不可能这么快就派苏望来催,二不可能让苏望发出如此的感概。 看来楚将离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猜测出来的。 疑惑的拧着眉头,沈君宇的脸色不太好看。如果她是真的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将整件事分析出来的,那她简直就是铁口直断,绝对的厉害人物。可若事实并非如此,便只能证明,她是一个深知内幕的人,那究竟,是谁派她来的。 越想便越疑惑,沈君宇的眉头简直都可以拧成一个疙瘩。而他的这副表情,却明显的让苏望误会了。 “嗯……王爷,您也不必太过介怀。只要快些将精力投放到主子交代的事情上去,也就可以了。只是就算是为了让主子高兴,也请王爷认真的将这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若是做的不错,主子是一定愿意大赏的。” 滴水不漏的将皇帝交代的话语,以自己的角度说了出来。由此可见,苏望每句话的时机,都把握的刚刚好。他一直在以自己的角度阐述问题,却能把所有皇帝交带的话,通通的说了出来,还不引人注意。 之前沈君宇的疑惑,只是为了楚将离。可苏望却误以为他是因为忽略了皇帝所交付的任务,这才开口“劝慰”。殊不知这多加的一句“劝慰”,更加证明了皇帝的“别有用心”。 也正是因为这最后的一句话,才让沈君宇真正的相信了楚将离的分析。即使这次并不是要选储君,可只要在这次的事上做得好,也就一定能在父皇那里,得到认可。 想到这里,沈君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不能不说世间巧合过多,此时沈君宇脸上的笑意,便再次让苏望误会了。他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劝慰”释然,却不知他只是自己想通。 于是,觉得自己此行的任务完成的苏望,便对着沈君宇再次行了一礼,说道:“王爷,既然您府上事忙,那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嗯?总管这便要回去了么?”忽然听说苏望要走,沈君宇倒是惊讶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也觉得还是让苏望回去皇宫较好,便唤了白亦文前来,交代说:“亦文,帮我送总管回宫。” “是。”白亦文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走到苏望的面前,有礼的说的道:“苏总管,请吧。” “这……”苏望怔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冲沈君宇笑笑,说:“有劳王爷费心,只是老奴还要再去三王爷府上一趟,就不劳您相送了。” 还要去三哥那里? 沈君宇的眼中,隐隐的透出一道精光。被这声咳嗽惊醒,苏望迅速的回转身子,待看到沈君宇后,便急走两步到他跟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见过七王爷。” “唔,快起来吧。”沈君宇先是拿了个架子应了一声,紧接着立马就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似是要扶苏望起身:“苏总管,既然今天你来不为公事,这些礼数就不必拘泥了。” 即使苏望在皇宫里非常得势,可沈君宇毕竟是主子,他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给扶起来。所以一件沈君宇要去扶他,立即就自己直起了腰,客客气气的谢绝了沈君宇的行为:“七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老奴怎担得起王爷如此礼遇。” 眼瞧着苏望不接受自己的第一个糖衣,沈君宇也不管它,只是自然的直起了身,颇为真诚的看着他,微笑着说道:“苏总管,要说起来,你日日在父皇面前伺候,比之我这个当儿子的还要尽心尽力。若是放在寻常之家,早该受我三拜,如今我只是要请你起来,又谈何担得起担不起。” 谁都喜欢听好听话,苏望当然也不例外。再加上此时沈君宇的表情,实在是真诚的不得了,说的又句句都是实话,也的确是不会再人往其他的地方去想。 “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伺候主子是老奴应尽的本分,王爷真的是过誉了。”苏望总归是在宫中磨砺了几十年的,对于这种好听话,即使听的再怎么舒坦,就算不会再往其他的地方去想,也不会被这话给冲昏头脑。所以只是一句话,便把沈君宇所有的称赞,全给挡了回去。 第二个糖衣再度被打回,沈君宇却仍旧只是笑笑,准备改变话题,不再在这上面纠缠。于是,他便伸手请苏望坐下,说:“是总管过谦了,不知总管今天来此,究竟是有什么要事?” 苏望向着旁边的椅子瞟了一眼,一点坐下的意思都没有,接着他便把视线又转回到沈君宇这边,清了清嗓子道:“七王爷,老奴此来,只是想要知道,主子交代给您办的案子,您可有头绪了?” 案子?一时间沈君宇脑中警铃大震。 昨晚才布置下来的事情,还未过一天就前来询问近况,这份焦急,再次证明了楚将离的说法。不同寻常,果真是不同寻常。 “嗯……这个嘛,苏总管,父皇交代的任务,我自是不敢怠慢。可是,我……”沈君宇迟疑着,不知该用个什么理由会比较好。 如果真像楚将离说的那样,他父皇安排这案子是为了选储君,那在不知道怎么做才合他心意的情况下,任何的妄动都是不明智的。包括,向苏望的解释。 苏望绝对是受了他父皇的指派,前来这里询问案子进展,那如何回话,就很有讲究。倘若回的不合他父皇心意,这第一步就会被减去很多分,那以后可就很难才抓得回来。 隐隐的,沈君宇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全在他父皇的监管之下。不然,他是不会这么及时,又这么快速的派了苏望过来询问进展。 因为自打昨晚开始,整整一天的时间他都没有出手。倒是他的那两个兄弟,动作都不是一般的大。两相比较之下,他父皇肯定是希望他也快些出手,好能有一个比较。 不得不说,沈君宇的分析虽然偏离了一些,可是重点却没什么大的错误。于是在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沈君宇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哎……实不相瞒,苏总管,昨晚我这王府里面,出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在不知该如何做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是最好不过的方式。更何况昨晚他这王府的确是出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他也用了这个理由去蒙骗他的三哥,也算不得是假话。 果然,在沈君宇提起这件事之后,苏望的注意力便立马转移。只见他皱着眉头,有些惊诧的问道:“黑衣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王府?” “哎……”再次轻叹了一声,沈君宇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那人轻功卓绝,根本就追她不上。” “那那人是何时出现的?”一听说连人都没看清就让人给跑了,苏望不禁也紧张了起来。能在王府里面来去自如,武功定然不错,倘若他存了什么歪心,只怕皇宫也能来去自由。 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来历不明的刺客。 一想到皇宫的安全,苏望的紧张感再次上升,就连言语之间,也焦急了起来:“还有,可知道他潜入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身份不重要,跑了不重要,什么时间也不重要。可是目的,就必须要知道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眼见自己的计策生效,沈君宇脸上的表情不免再次加深了一些:“就是昨晚从皇宫回来之后不久,至于他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说是偷盗之人吧,可王府中没有丢一样东西,说是刺客行刺吧,他又只是在王府里面乱窜,好像到处都走了一遍,却并无杀意。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君宇越说越玄,似是完全不担心这话究竟会引起什么后果。不过他说的话也算不得是假的,他的确不知道楚将离的来历目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间掉到他房间的屋顶。一切都是未知,所有都是谜题。 “这……这……”苏望有些结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说这王府出了这事,的的确确是要彻查一番,也自然就会将皇帝的吩咐暂且搁置。 啊呀对了,他怎么就差点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呢? 苏望回过神来,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的两个嘴巴。他也真是的,平白操这些心干什么,若是忘记了皇帝所交付的任务,可就该要为自己操心了。 “王爷啊,恕老奴多句嘴。王府的安全固然重要,可主子交代的任务,也不能放下埃”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一些,就像真心是为了他好的提醒一般,苏望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和语气,没有表现出些许的异常。 只可惜,尽管他演得再好,还是没有瞒过沈君宇。 其实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苏望的演技实在是可圈可点,就和一个专业的演员一样,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在说真话。 但谁让沈君宇,早已经对这事起疑。此时听到如此的提醒,自然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掺杂其中。 姑且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单凭这一句话,足以证实他的父皇对他所派发下去的任务有多重视。不然一不可能这么快就派苏望来催,二不可能让苏望发出如此的感概。 看来楚将离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猜测出来的。 疑惑的拧着眉头,沈君宇的脸色不太好看。如果她是真的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将整件事分析出来的,那她简直就是铁口直断,绝对的厉害人物。可若事实并非如此,便只能证明,她是一个深知内幕的人,那究竟,是谁派她来的。 越想便越疑惑,沈君宇的眉头简直都可以拧成一个疙瘩。而他的这副表情,却明显的让苏望误会了。 “嗯……王爷,您也不必太过介怀。只要快些将精力投放到主子交代的事情上去,也就可以了。只是就算是为了让主子高兴,也请王爷认真的将这事给办的漂漂亮亮的。若是做的不错,主子是一定愿意大赏的。” 滴水不漏的将皇帝交代的话语,以自己的角度说了出来。由此可见,苏望每句话的时机,都把握的刚刚好。他一直在以自己的角度阐述问题,却能把所有皇帝交带的话,通通的说了出来,还不引人注意。 之前沈君宇的疑惑,只是为了楚将离。可苏望却误以为他是因为忽略了皇帝所交付的任务,这才开口“劝慰”。殊不知这多加的一句“劝慰”,更加证明了皇帝的“别有用心”。 也正是因为这最后的一句话,才让沈君宇真正的相信了楚将离的分析。即使这次并不是要选储君,可只要在这次的事上做得好,也就一定能在父皇那里,得到认可。 想到这里,沈君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不能不说世间巧合过多,此时沈君宇脸上的笑意,便再次让苏望误会了。他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劝慰”释然,却不知他只是自己想通。 于是,觉得自己此行的任务完成的苏望,便对着沈君宇再次行了一礼,说道:“王爷,既然您府上事忙,那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嗯?总管这便要回去了么?”忽然听说苏望要走,沈君宇倒是惊讶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也觉得还是让苏望回去皇宫较好,便唤了白亦文前来,交代说:“亦文,帮我送总管回宫。” “是。”白亦文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走到苏望的面前,有礼的说的道:“苏总管,请吧。” “这……”苏望怔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冲沈君宇笑笑,说:“有劳王爷费心,只是老奴还要再去三王爷府上一趟,就不劳您相送了。” 还要去三哥那里? 沈君宇的眼中,隐隐的透出一道精光。 27.第27章 一月之约 若说苏望是因为自己未有行动,这才前来提醒,那还要去他三哥府上,又会是因为什么? 思来想去没什么结果,沈君宇却忽然间想到了楚将离,或者,她可以告诉他答案。 这么想着,沈君宇便顺水推舟,客气的对苏望一笑,说道:“既如此,那苏总管慢走,亦文,替我送送苏总管。” 这一次,苏望没有拒绝,而是对着沈君宇一个躬身之后,便随着白亦文,向着王府外走去。 待得两人走远,沈君宇也立马动身,急匆匆的赶回自己的小院里去。当他一脚踏入房间,却仿如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新做好的一件锦袍,此时正被楚将离穿在身上,只是因为她的身形比之自己过小,那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就有些限制人的行动。而她现在,正在和自己那一头乌黑秀亮的长发做着斗争,非常努力的想要把他的发冠带上。 若是平时,他要看见别人穿了自己的衣服,铁定会是火冒三丈。但是现在,他却奇迹般的不觉得生气,只有一种好笑的情绪盘绕于胸间。 或许,是因为那不合身的衣服,以及她那笨拙的动作,才会让他有这种感慨吧。 为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沈君宇整整表情,假意咳嗽了一下,立即便引起了楚将离的注意。 迅速的回过头来,楚将离的脸上有着小小的惊讶,却没有一点偷穿别人衣服的尴尬。甚至,她根本就没有被抓包的感觉,而是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来,连自己的形象如何都不管,小跑着就到了沈君宇的面前。 抬头挺胸望着沈君宇,楚将离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了要你好好套下那谁的话么?” 看着眼前发型散乱,衣着不搭,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他的发冠的楚将离,沈君宇紧紧地抿了下嘴,不答反问:“你怎么这身打扮?” “啊?”稍微愣了两秒,楚将离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装束,继而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 沈君宇的心底在咆哮。 “哎呀先别管这个,你还没回答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谁人呢?”见沈君宇迟迟不出声,楚将离不觉催促道。 “……走了。”忍住心中的郁卒,沈君宇绕过楚将离,走向一旁的桌子,为自己倒了杯茶,猛地灌了进去。再不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噎”死。 “走了?”随着沈君宇的行走,楚将离也将身子转了过来,紧走几步追上他,言语中带着少许埋怨:“怎么这么快就让人走了,亏我还专门换了衣服想过去探探情况呢。” “噗1不知是灌水太猛,还是被楚将离的话呛着,总之是这一杯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弄湿了两人面前桌子上精美的桌布。 就这个样子,还想出去?不说衣服一看就不合身,发髻一团乱。单就是这性别不符,也是妥妥的招人怀疑的好嘛。虽然……抛去其他因素,这衣服穿上去还是挺好看的。 可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咳咳,是即使好看也掩盖不了所有显而易见的事实! “咳咳,”给自己拍了拍胸口,沈君宇坐了下来,顺带的用手一指,说道:“楚姑娘,先坐吧,我有事跟你说。” “嗯?是什么事?”见沈君宇的表情开始变得正经,楚将离也立马进入了状态,扶着桌边坐在沈君宇的隔壁,一脸认真的望着他。 “是这样的,刚苏总管来,一是问我父皇交代的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二是很隐晦的传达了若是此事办得好的话,就会得到父皇的大赏,还说许我办差时便宜行事。”整理了一下思路,沈君宇将事情简单的描述了出来:“还有就是,当我说要送苏总管回宫的时候,他说他还要去我三哥那里一趟。” “所以我想,你说的是对的,父皇肯定是在为了某件事情选人。只是……”说到这里,沈君宇迟疑了。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沈君宇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将离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便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父皇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还有他选人的标准是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迟疑半晌,沈君宇终是将话给说了出来。 可以说,这是最大的机密,也是最核心的机密。因为这个谜题的标准答案,只在当今圣上的心里,外人无法得知。 “是碍…”同样发出一声感慨,楚将离也觉得这很棘手。尽管她猜得出来皇帝此行是为了什么,可终究只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楚将离忽然坚定了双眸,直直的盯着沈君宇问道:“那皇上他,可有说要限期,限期多久?” 既然是忽然要选人才,那就一定会有时限,只要时间充足,她就还有机会。 “两个月。”简明扼要的告诉给楚将离,皇帝留给他的时间,沈君宇同样皱着眉头,在细细的思考着接下来的事物,应该如何分配时间。 “两个月?”喃喃的重复一句,楚将离的脑子开始快速的转了起来。如果只有两个月,那她的准备时间就很紧凑,想要摸清楚这些详情,看来她必须要进一次皇宫才行。 “七王爷,”两眼中的光芒一闪一闪,楚将离开始跟沈君宇分析如今的形势:“既然只有两个月的时间,那我们就必须合理的安排好一切。我再问一次,你愿意相信我么?” 看着楚将离那坚定地神情,沈君宇同样定定的望着她,嘴角的笑容也不知不觉的扩大:“信任,我早就给你了。” 有了这一句的保证,楚将离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她便说道:“既如此,那就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需要好好的熟悉一下有关于皇家的事。” 本来楚将离是想说好好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事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便临时更改了内容。反正也只是个由头,具体做了什么,别人又不知道。 她目前对于这个世界的常识认知是零,若是就这么走出去,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一个月?”对于楚将离张口就要了一半的时间,沈君宇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了解皇家的事情,哪里需要这么多的时间。真正的那些不会给她知道,能让她知道的又只有那么一点点,依他看来,五天足以。 可楚将离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认真,认真到有些严肃:“对,一个月。不止如此,朝堂中各级在京官员的分布势力,他们各自分管何事,有什么兴趣爱好,最好连个性和处事风格手段,都帮我收集过来。另外,我还需要老师教我宫廷礼仪言谈举止,来保证我将来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的时间不多,必须要抓紧一切资源才行。 而在听到楚将离的一凡要求之后,沈君宇却是有些晕了。这些东西的信息量何其巨大,想要在一个月内完全吃透,简直就会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姑娘,这些事情,都需要么?”沈君宇很想说这些事情一个月做不完,却又不想打击楚将离的积极性:“要知道,贪多嚼不烂,要不还是选那么几个最重要的?” “不,就这样。时间紧迫,七王爷你还是快些帮我安排吧。”对于沈君宇的建议,楚将离直接的拒绝。她的常识已经为零了,再不补充一点别人不知道的知识,就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了。 见楚将离如此的坚持,沈君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应道:“好,我会尽快安排。”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楚将离再次说道:“对了,有关于我的身份问题,我需要一个能正大光明进入皇宫的身份,最好是那种有机会面见皇上的。君王心思难测,不亲自了解一下,还是拿不准的。” 要见父皇?沈君宇稍稍有些为难,却还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应下了楚将离的要求。虽然有些困难,但不代表做不到:“好,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还有其他的要求么?” “还有……”楚将离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好,那我们便先这么定下。”沉吟着站起身子,沈君宇便要往外面走去,却被楚将离叫祝 “诶,等等,虽说时间紧张,可你也不用这么快就去吧。” 可沈君宇只是往楚将离的方向瞟了一眼,继而迈着大步,再次往门口走去:“楚姑娘,若我不出去,你如何换下身上的衣服。” 衣服? 楚将离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顿时就有些郁闷。好嘛,原来是介意自己穿了他的衣服,换就换,有什么了不起的。 抬头对着沈君宇的背影撇了撇嘴,楚将离起身刚想去换回自己的衣服,突又想起了什么似得,转头对着沈君宇的背后大喊:“诶!那你知道你这一个月要做什么么?” 不是她对他没信心,实在是她怕他又忍不住,要跑去救自己的表哥出来。这种事,他还真的做得出来。 听到了楚将离的问题,沈君宇却连头都不回,只是冲着自己的背后挥了挥手,浑不在意的说了句:“放心,我不会再冲动了。中庸之道,我会继续奉行。”若说苏望是因为自己未有行动,这才前来提醒,那还要去他三哥府上,又会是因为什么? 思来想去没什么结果,沈君宇却忽然间想到了楚将离,或者,她可以告诉他答案。 这么想着,沈君宇便顺水推舟,客气的对苏望一笑,说道:“既如此,那苏总管慢走,亦文,替我送送苏总管。” 这一次,苏望没有拒绝,而是对着沈君宇一个躬身之后,便随着白亦文,向着王府外走去。 待得两人走远,沈君宇也立马动身,急匆匆的赶回自己的小院里去。当他一脚踏入房间,却仿如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新做好的一件锦袍,此时正被楚将离穿在身上,只是因为她的身形比之自己过小,那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就有些限制人的行动。而她现在,正在和自己那一头乌黑秀亮的长发做着斗争,非常努力的想要把他的发冠带上。 若是平时,他要看见别人穿了自己的衣服,铁定会是火冒三丈。但是现在,他却奇迹般的不觉得生气,只有一种好笑的情绪盘绕于胸间。 或许,是因为那不合身的衣服,以及她那笨拙的动作,才会让他有这种感慨吧。 为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沈君宇整整表情,假意咳嗽了一下,立即便引起了楚将离的注意。 迅速的回过头来,楚将离的脸上有着小小的惊讶,却没有一点偷穿别人衣服的尴尬。甚至,她根本就没有被抓包的感觉,而是立马从凳子上跳下来,连自己的形象如何都不管,小跑着就到了沈君宇的面前。 抬头挺胸望着沈君宇,楚将离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了要你好好套下那谁的话么?” 看着眼前发型散乱,衣着不搭,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他的发冠的楚将离,沈君宇紧紧地抿了下嘴,不答反问:“你怎么这身打扮?” “啊?”稍微愣了两秒,楚将离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装束,继而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 沈君宇的心底在咆哮。 “哎呀先别管这个,你还没回答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谁人呢?”见沈君宇迟迟不出声,楚将离不觉催促道。 “……走了。”忍住心中的郁卒,沈君宇绕过楚将离,走向一旁的桌子,为自己倒了杯茶,猛地灌了进去。再不找点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噎”死。 “走了?”随着沈君宇的行走,楚将离也将身子转了过来,紧走几步追上他,言语中带着少许埋怨:“怎么这么快就让人走了,亏我还专门换了衣服想过去探探情况呢。” “噗1不知是灌水太猛,还是被楚将离的话呛着,总之是这一杯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弄湿了两人面前桌子上精美的桌布。 就这个样子,还想出去?不说衣服一看就不合身,发髻一团乱。单就是这性别不符,也是妥妥的招人怀疑的好嘛。虽然……抛去其他因素,这衣服穿上去还是挺好看的。 可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咳咳,是即使好看也掩盖不了所有显而易见的事实! “咳咳,”给自己拍了拍胸口,沈君宇坐了下来,顺带的用手一指,说道:“楚姑娘,先坐吧,我有事跟你说。” “嗯?是什么事?”见沈君宇的表情开始变得正经,楚将离也立马进入了状态,扶着桌边坐在沈君宇的隔壁,一脸认真的望着他。 “是这样的,刚苏总管来,一是问我父皇交代的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二是很隐晦的传达了若是此事办得好的话,就会得到父皇的大赏,还说许我办差时便宜行事。”整理了一下思路,沈君宇将事情简单的描述了出来:“还有就是,当我说要送苏总管回宫的时候,他说他还要去我三哥那里一趟。” “所以我想,你说的是对的,父皇肯定是在为了某件事情选人。只是……”说到这里,沈君宇迟疑了。接下来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沈君宇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将离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便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父皇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还有他选人的标准是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迟疑半晌,沈君宇终是将话给说了出来。 可以说,这是最大的机密,也是最核心的机密。因为这个谜题的标准答案,只在当今圣上的心里,外人无法得知。 “是碍…”同样发出一声感慨,楚将离也觉得这很棘手。尽管她猜得出来皇帝此行是为了什么,可终究只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楚将离忽然坚定了双眸,直直的盯着沈君宇问道:“那皇上他,可有说要限期,限期多久?” 既然是忽然要选人才,那就一定会有时限,只要时间充足,她就还有机会。 “两个月。”简明扼要的告诉给楚将离,皇帝留给他的时间,沈君宇同样皱着眉头,在细细的思考着接下来的事物,应该如何分配时间。 “两个月?”喃喃的重复一句,楚将离的脑子开始快速的转了起来。如果只有两个月,那她的准备时间就很紧凑,想要摸清楚这些详情,看来她必须要进一次皇宫才行。 “七王爷,”两眼中的光芒一闪一闪,楚将离开始跟沈君宇分析如今的形势:“既然只有两个月的时间,那我们就必须合理的安排好一切。我再问一次,你愿意相信我么?” 看着楚将离那坚定地神情,沈君宇同样定定的望着她,嘴角的笑容也不知不觉的扩大:“信任,我早就给你了。” 有了这一句的保证,楚将离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她便说道:“既如此,那就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需要好好的熟悉一下有关于皇家的事。” 本来楚将离是想说好好熟悉一下这个世界的事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便临时更改了内容。反正也只是个由头,具体做了什么,别人又不知道。 她目前对于这个世界的常识认知是零,若是就这么走出去,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一个月?”对于楚将离张口就要了一半的时间,沈君宇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了解皇家的事情,哪里需要这么多的时间。真正的那些不会给她知道,能让她知道的又只有那么一点点,依他看来,五天足以。 可楚将离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认真,认真到有些严肃:“对,一个月。不止如此,朝堂中各级在京官员的分布势力,他们各自分管何事,有什么兴趣爱好,最好连个性和处事风格手段,都帮我收集过来。另外,我还需要老师教我宫廷礼仪言谈举止,来保证我将来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的时间不多,必须要抓紧一切资源才行。 而在听到楚将离的一凡要求之后,沈君宇却是有些晕了。这些东西的信息量何其巨大,想要在一个月内完全吃透,简直就会是不可能的事情。 “楚姑娘,这些事情,都需要么?”沈君宇很想说这些事情一个月做不完,却又不想打击楚将离的积极性:“要知道,贪多嚼不烂,要不还是选那么几个最重要的?” “不,就这样。时间紧迫,七王爷你还是快些帮我安排吧。”对于沈君宇的建议,楚将离直接的拒绝。她的常识已经为零了,再不补充一点别人不知道的知识,就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了。 见楚将离如此的坚持,沈君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应道:“好,我会尽快安排。”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楚将离再次说道:“对了,有关于我的身份问题,我需要一个能正大光明进入皇宫的身份,最好是那种有机会面见皇上的。君王心思难测,不亲自了解一下,还是拿不准的。” 要见父皇?沈君宇稍稍有些为难,却还是在深思熟虑之后,应下了楚将离的要求。虽然有些困难,但不代表做不到:“好,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还有其他的要求么?” “还有……”楚将离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等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好,那我们便先这么定下。”沉吟着站起身子,沈君宇便要往外面走去,却被楚将离叫祝 “诶,等等,虽说时间紧张,可你也不用这么快就去吧。” 可沈君宇只是往楚将离的方向瞟了一眼,继而迈着大步,再次往门口走去:“楚姑娘,若我不出去,你如何换下身上的衣服。” 衣服? 楚将离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顿时就有些郁闷。好嘛,原来是介意自己穿了他的衣服,换就换,有什么了不起的。 抬头对着沈君宇的背影撇了撇嘴,楚将离起身刚想去换回自己的衣服,突又想起了什么似得,转头对着沈君宇的背后大喊:“诶!那你知道你这一个月要做什么么?” 不是她对他没信心,实在是她怕他又忍不住,要跑去救自己的表哥出来。这种事,他还真的做得出来。 听到了楚将离的问题,沈君宇却连头都不回,只是冲着自己的背后挥了挥手,浑不在意的说了句:“放心,我不会再冲动了。中庸之道,我会继续奉行。” 28.第28章 认亲 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 听到沈君宇的保证,楚将离终是放下心来,嘴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意。还好,他还知道轻重缓急,也不枉她一番赌注。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学习之后,这一个月是过的要多快有多快。至于这一个月楚将离都学了些什么暂且不管,只需要知道,她的常识和知识已经补得七七八八,足以应付一些场面了。 这天,楚将离正躲在沈君宇安排给她的新小院里面抓紧看书,却未曾料到他和张栩会突然到访。 先是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接着就是张栩的平稳随和的声音传来:“楚姑娘,你在么?” 疑惑的随着声音望去,楚将离略一沉吟,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籍,起身走去开门。这一个月的时间她都没有见过张栩,现在突然来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张……大人,七王爷,你们今天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刚一开门,却见到门外站着的并非只有张栩,楚将离着实的卡了一下。好吧,其实她不只是一月未见张栩,连沈君宇和白亦文,以及府里其他的丫鬟小厮和侍卫都没见过,也着实会觉得眼生。 有礼的将沈君宇和张栩请进屋里坐下,再为两人倒上杯茶,楚将离便也坐了下来,认真的望着他们。 一月未见,沈君宇还是那副王爷的派头,张栩也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看上去都无甚变化。但楚将离却敏感的感觉到,其实两人的神情之中,都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累。 看样子,这一个月来,他们过得并不怎么好。 两人都不说话,楚将离便也由着他们。时间到了他们自己会说,现在就先给他们一点组织语言的时间吧。 静默良久,张栩抬眼望向楚将离,细细的打量着她。 这一月来,她身上的变化不可谓不多。脱下了那身奇奇怪怪的服饰,换上了大家小姐的穿衣打扮,更加衬得她气质超绝。外加上那沉稳大气的派头,聪颖睿智的双目,精致美丽的面容,这一身风采,是如此的耀眼夺目。 若不是了解一些她原先的性格和来历,只凭如今的装束,恐怕就连他这识人无数的阅历,也会看走了眼。 “咳咳,”认识到自己有些走神,张栩咳了两声缓解气氛,便开口随意的问了两句,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找个开头:“楚姑娘,这一月来,你的学习如何?” “劳烦张大人记挂,一切都好。”经过一个月的耳濡目染加强训练,楚将离的话中,也慢慢的渗透了一些古风。其实要从心里来说,她并不愿意这样,可谁让人在“他乡”,入乡随俗还是有必要的。 眼见楚将离此时的谈吐举止,与之前那副“疯子”的形象相差过大,沈君宇的望着她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古怪了一些。如今他眼前这个温婉大方的人,真的是一月之前的楚将离么? 但相对于沈君宇的奇怪与不适,张栩的表情却是大大的开心。真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月,她就可以成长的这么迅速,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 那这么说,有些事情,就可以提前进入议程了。 “好好好,”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张栩又开始捻着他下巴上的山羊胡,脸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真没想到只是一月没见,楚姑娘竟似是完全换了副模样。如此,这进宫一事,老夫是无须再担心了。” “哦?”听了张栩的赞赏,楚将离的心里是开心的。这说明她这一个月的苦没有白吃,也算是交上了一张满意的答卷。 颇有兴致的向前倾身,左手不自觉的顺了一下自己耳后的一缕头发,微斜着头却去看沈君宇,楚将离笑道:“这么说来,七王爷是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了?”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此时楚将离的行为,让沈君宇觉得非常的不适应,只觉得浑身的鸡皮都要往外狂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沈君宇强忍着那种不适感,向楚将离解释:“是,七日之后,父皇要举办赏花宴,届时会请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员和他们的家属进宫,这是个机会。” 七日…… 乍一听到还要七天,楚将离额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七天时间虽说不长,可他们只剩下了一月时间,这一下子就要少了四分之一,着实是不怎么好。 轻轻地抿了下嘴,楚将离暂时抛却了心中的想法,继续问道:“那,我的身份安排好了么?” “当然。”听到楚将离的问题,沈君宇却忽然的放松了下来,同时不经意的撇过头去看向张栩,嘴里却在回答她的话:“不知楚姑娘你,愿不愿意当老师的侄孙女?” “侄孙女?”被这个称呼弄得脑子有些混乱,楚将离满脸的纠结。接着她无意识的晃了晃手,对着两人说道:“等等啊我算一下。” “侄孙女,就是侄子的女儿,也就是兄弟的儿子的女儿,也就是我爹的爹是您兄弟?”掰着手指算到最后,楚将离便将视线望向张栩,一脸的疑问。 “咳……没错。”看着楚将离那明显还在疑惑的表情,张栩不禁有些郁闷。这多么简单的关系,她居然还要掰着手指算那么久:“严格说起来,你是我兄长的孙女。” “……”听完张栩这简单的回答,楚将离不禁有些无语。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好似就简单的不得了的。不过嘛,有些疑问,她还是要问上那么一问。 “张大人,令兄……在朝上是个什么官职?”不是她非要问啊,实在是这关系稍微的有点亲近了,兄长的孙女,若是在朝中任过官职,那绝对是有同僚,又怎么会不知他家中的状况。这突然的多出了一个孙女,难道要说是私生女咩…… 啊呸,干嘛自己吐槽自己,她刚什么都没说。 张栩自然是明白楚将离的担忧,此时听到她这么问出来,心中不免赞赏。能想得这么周到,的确是个深谋远虑的女娃:“楚姑娘不必担心,家兄一直待在老家,并无与朝中有任何关系,更何况,他已在三年前去世。” “呃……”猛一听到人已经去世,楚将离便不好意思了起来。咧着嘴纠结良久,终是嗫嚅的吐出一句:“张大人,对不起。” “无妨。”张栩却是没有楚将离想的那么介意,而是轻轻地挥了下手,打消了楚将离的尴尬:“楚姑娘可以放心,我已对我的侄子打了招呼,关于你身份的事,决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就多谢张大人了。”既然人都说了没问题,她也就不需再过多担心。反正相对来说,更怕她身份被拆穿的,绝对不会是她。 “还叫张大人?”听了楚将离的称呼,张栩故意板起了面孔,不甚喜悦的说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楚将离也反应了过来,脸上有了些不好意思。这称呼可是一定要改过来,要不然绝对露馅,必须的。 思及此,楚将离便也正视着张栩,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一声甜甜的“叔爷爷”便叫了出来。而且声音之中,充满了一个孙女对爷爷的撒娇心理。 被楚将离的这声甜腻叫声,弄得沈君宇和张栩都有些受不了。于是,接连的咳嗽之声,便毫不避忌的冲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那什么,将离碍…”好不容易顺过了气,张栩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说道:“以后记得不要叫错了。” 本来张栩是想说不要她再这么叫,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这样叫才比较好,便只能临时改了话,只说要楚将离以后不要叫错。 “好的,叔爷爷。”快速的应下了这句话,楚将离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唔,好,好。”有些招架不住的看着楚将离,张栩快速的开动脑子。只见他的眼珠子转了两圈之后,便听到他说:“将离,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剩下的详情,就让王爷和你细说吧。” “好,叔爷爷慢走。”慌忙的站起身来,楚将离亲自将张栩送至门口,目送着他走出小院。 待到张栩离开之后,楚将离脸上那甜甜的笑容却忽然的一敛,再没了之前的可爱模样。接着,她又抬起两手,在自己的脸颊上一阵轻拍,似是在活动肌肉。 此时的楚将离,是背对着沈君宇,所以沈君宇并未看到她表情的变化。但仅仅只是她的动作,便已经惹得沈君宇疑惑了。 “诶,你干嘛呢?”虽然觉得奇怪,可沈君宇却意外的觉得,此时的楚将离才是正常的,并不似之前会让他有不适的感觉。 随着沈君宇的提问,楚将离也转过身来,只是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仍旧在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活动面部肌肉埃”理所当然的回答着,楚将离大跨步的走回桌子旁,再次与沈君宇面对面的坐下:“刚刚憋了那么久,我脸都快笑僵了,可不得好好地活动一下。” “什么?”一时之间有些错愕,沈君宇忽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接着,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你刚刚是装的?” “废话。”不屑的丢给沈君宇一个白眼,楚将离的手总算是放了下来:“我总得让你们看看,我这一个月来的修习成果吧。免得你们对我没有自信,找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来考验我。” 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 听到沈君宇的保证,楚将离终是放下心来,嘴角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意。还好,他还知道轻重缓急,也不枉她一番赌注。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学习之后,这一个月是过的要多快有多快。至于这一个月楚将离都学了些什么暂且不管,只需要知道,她的常识和知识已经补得七七八八,足以应付一些场面了。 这天,楚将离正躲在沈君宇安排给她的新小院里面抓紧看书,却未曾料到他和张栩会突然到访。 先是一阵轻轻地敲门声,接着就是张栩的平稳随和的声音传来:“楚姑娘,你在么?” 疑惑的随着声音望去,楚将离略一沉吟,便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书籍,起身走去开门。这一个月的时间她都没有见过张栩,现在突然来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张……大人,七王爷,你们今天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刚一开门,却见到门外站着的并非只有张栩,楚将离着实的卡了一下。好吧,其实她不只是一月未见张栩,连沈君宇和白亦文,以及府里其他的丫鬟小厮和侍卫都没见过,也着实会觉得眼生。 有礼的将沈君宇和张栩请进屋里坐下,再为两人倒上杯茶,楚将离便也坐了下来,认真的望着他们。 一月未见,沈君宇还是那副王爷的派头,张栩也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看上去都无甚变化。但楚将离却敏感的感觉到,其实两人的神情之中,都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累。 看样子,这一个月来,他们过得并不怎么好。 两人都不说话,楚将离便也由着他们。时间到了他们自己会说,现在就先给他们一点组织语言的时间吧。 静默良久,张栩抬眼望向楚将离,细细的打量着她。 这一月来,她身上的变化不可谓不多。脱下了那身奇奇怪怪的服饰,换上了大家小姐的穿衣打扮,更加衬得她气质超绝。外加上那沉稳大气的派头,聪颖睿智的双目,精致美丽的面容,这一身风采,是如此的耀眼夺目。 若不是了解一些她原先的性格和来历,只凭如今的装束,恐怕就连他这识人无数的阅历,也会看走了眼。 “咳咳,”认识到自己有些走神,张栩咳了两声缓解气氛,便开口随意的问了两句,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找个开头:“楚姑娘,这一月来,你的学习如何?” “劳烦张大人记挂,一切都好。”经过一个月的耳濡目染加强训练,楚将离的话中,也慢慢的渗透了一些古风。其实要从心里来说,她并不愿意这样,可谁让人在“他乡”,入乡随俗还是有必要的。 眼见楚将离此时的谈吐举止,与之前那副“疯子”的形象相差过大,沈君宇的望着她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古怪了一些。如今他眼前这个温婉大方的人,真的是一月之前的楚将离么? 但相对于沈君宇的奇怪与不适,张栩的表情却是大大的开心。真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月,她就可以成长的这么迅速,实在是超出他的想象。 那这么说,有些事情,就可以提前进入议程了。 “好好好,”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张栩又开始捻着他下巴上的山羊胡,脸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真没想到只是一月没见,楚姑娘竟似是完全换了副模样。如此,这进宫一事,老夫是无须再担心了。” “哦?”听了张栩的赞赏,楚将离的心里是开心的。这说明她这一个月的苦没有白吃,也算是交上了一张满意的答卷。 颇有兴致的向前倾身,左手不自觉的顺了一下自己耳后的一缕头发,微斜着头却去看沈君宇,楚将离笑道:“这么说来,七王爷是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了?”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此时楚将离的行为,让沈君宇觉得非常的不适应,只觉得浑身的鸡皮都要往外狂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沈君宇强忍着那种不适感,向楚将离解释:“是,七日之后,父皇要举办赏花宴,届时会请所有二品以上的官员和他们的家属进宫,这是个机会。” 七日…… 乍一听到还要七天,楚将离额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七天时间虽说不长,可他们只剩下了一月时间,这一下子就要少了四分之一,着实是不怎么好。 轻轻地抿了下嘴,楚将离暂时抛却了心中的想法,继续问道:“那,我的身份安排好了么?” “当然。”听到楚将离的问题,沈君宇却忽然的放松了下来,同时不经意的撇过头去看向张栩,嘴里却在回答她的话:“不知楚姑娘你,愿不愿意当老师的侄孙女?” “侄孙女?”被这个称呼弄得脑子有些混乱,楚将离满脸的纠结。接着她无意识的晃了晃手,对着两人说道:“等等啊我算一下。” “侄孙女,就是侄子的女儿,也就是兄弟的儿子的女儿,也就是我爹的爹是您兄弟?”掰着手指算到最后,楚将离便将视线望向张栩,一脸的疑问。 “咳……没错。”看着楚将离那明显还在疑惑的表情,张栩不禁有些郁闷。这多么简单的关系,她居然还要掰着手指算那么久:“严格说起来,你是我兄长的孙女。” “……”听完张栩这简单的回答,楚将离不禁有些无语。怎么被他这么一说,好似就简单的不得了的。不过嘛,有些疑问,她还是要问上那么一问。 “张大人,令兄……在朝上是个什么官职?”不是她非要问啊,实在是这关系稍微的有点亲近了,兄长的孙女,若是在朝中任过官职,那绝对是有同僚,又怎么会不知他家中的状况。这突然的多出了一个孙女,难道要说是私生女咩…… 啊呸,干嘛自己吐槽自己,她刚什么都没说。 张栩自然是明白楚将离的担忧,此时听到她这么问出来,心中不免赞赏。能想得这么周到,的确是个深谋远虑的女娃:“楚姑娘不必担心,家兄一直待在老家,并无与朝中有任何关系,更何况,他已在三年前去世。” “呃……”猛一听到人已经去世,楚将离便不好意思了起来。咧着嘴纠结良久,终是嗫嚅的吐出一句:“张大人,对不起。” “无妨。”张栩却是没有楚将离想的那么介意,而是轻轻地挥了下手,打消了楚将离的尴尬:“楚姑娘可以放心,我已对我的侄子打了招呼,关于你身份的事,决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就多谢张大人了。”既然人都说了没问题,她也就不需再过多担心。反正相对来说,更怕她身份被拆穿的,绝对不会是她。 “还叫张大人?”听了楚将离的称呼,张栩故意板起了面孔,不甚喜悦的说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楚将离也反应了过来,脸上有了些不好意思。这称呼可是一定要改过来,要不然绝对露馅,必须的。 思及此,楚将离便也正视着张栩,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一声甜甜的“叔爷爷”便叫了出来。而且声音之中,充满了一个孙女对爷爷的撒娇心理。 被楚将离的这声甜腻叫声,弄得沈君宇和张栩都有些受不了。于是,接连的咳嗽之声,便毫不避忌的冲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那什么,将离碍…”好不容易顺过了气,张栩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说道:“以后记得不要叫错了。” 本来张栩是想说不要她再这么叫,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这样叫才比较好,便只能临时改了话,只说要楚将离以后不要叫错。 “好的,叔爷爷。”快速的应下了这句话,楚将离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唔,好,好。”有些招架不住的看着楚将离,张栩快速的开动脑子。只见他的眼珠子转了两圈之后,便听到他说:“将离,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剩下的详情,就让王爷和你细说吧。” “好,叔爷爷慢走。”慌忙的站起身来,楚将离亲自将张栩送至门口,目送着他走出小院。 待到张栩离开之后,楚将离脸上那甜甜的笑容却忽然的一敛,再没了之前的可爱模样。接着,她又抬起两手,在自己的脸颊上一阵轻拍,似是在活动肌肉。 此时的楚将离,是背对着沈君宇,所以沈君宇并未看到她表情的变化。但仅仅只是她的动作,便已经惹得沈君宇疑惑了。 “诶,你干嘛呢?”虽然觉得奇怪,可沈君宇却意外的觉得,此时的楚将离才是正常的,并不似之前会让他有不适的感觉。 随着沈君宇的提问,楚将离也转过身来,只是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仍旧在轻拍着自己的脸颊。 “活动面部肌肉埃”理所当然的回答着,楚将离大跨步的走回桌子旁,再次与沈君宇面对面的坐下:“刚刚憋了那么久,我脸都快笑僵了,可不得好好地活动一下。” “什么?”一时之间有些错愕,沈君宇忽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接着,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你刚刚是装的?” “废话。”不屑的丢给沈君宇一个白眼,楚将离的手总算是放了下来:“我总得让你们看看,我这一个月来的修习成果吧。免得你们对我没有自信,找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来考验我。” 29.第29章 得知一二 这话听起来,貌似是非常的有道理,可沈君宇却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不管他如何去想,只觉得那条线索就在脑海之中到处游荡,可就是似极了那滑不溜手的泥鳅,钻来钻去的让他抓不祝 无奈,沈君宇只好暂时放弃了那如云般飘渺的想法,转而将注意力换到当下的情形中去。 其实,如今的楚将离,倒是让他觉得更好相处。 “楚姑娘……” “诶?”沈君宇刚一开口,就被楚将离紧急叫停,连带着还竖起自己的一根食指,伸到了他的面前,开始左右摇晃:“七王爷,既然我现在是张大人的侄孙女,那我为什么会姓楚,而不是姓张?” “这……” 沈君宇很明显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如今被楚将离一问,瞬间便卡了壳。千算万算,只想着怎么为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却忘记了最最应该注意的事情。不同姓,如何会是一家。 想明白了的沈君宇,忽然觉得自己真该狠狠地揍自己一顿。为何他竟会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那如今,岂不是这个辛苦想出来的身份不能用了? 呼,怎么连老师,也会忽略了这件事呢? 等等! 沈君宇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瞬间便将视线移到了楚将离的身上,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后,迟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呃,这个嘛……”楚将离微微向右侧偏了偏头,微嘟着嘴一脸无辜的看着沈君宇,干脆利落的说道:“是埃” “你……那你为什么刚刚不说?1沈君宇忽然有了要暴打楚将离一番的冲动,她既然早就想到了这件事情,为什么偏偏要等到现在才说。 面对着此时有些暴躁的沈君宇,楚将离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是因为什么。直到他稍显冷静之后,这才不疾不徐的回道:“你傻啊,这话你要我当着我那‘叔爷爷’的面说出来么?张大人如此盛情,我又怎么好意思把这事说出来。” 依然是一番大道理,依然是说的沈君宇无话可说。但是这些个道理,却总是让沈君宇觉得哪里不对。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想出个什么名堂。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他看到仍旧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的楚将离时,忽然豁然开朗,想通了一件事情。 “不对呀。”既是想明白了,沈君宇的神情便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相反还有了点闲心,愿意跟楚将离闲谈一番。 动身换了个坐姿,沈君宇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一点。接着,他将身子后靠,一只手撑住了桌面,满脸笃定的神情看着楚将离,问道:“既然你早发现了,可又没说出来,是不是,已经有对策了。” 沈君宇脸上的,除了笃定之外,还有满满的自信。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股子强烈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可是他就是觉得,楚将离一定已经想到了办法。 看着沈君宇那笃定的表情,楚将离眨了眨眼,非常自然的说道:“很简单啊,随母姓不就可以了。” “随母姓?”对楚将离提出的办法,沈君宇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对啊,反正我又不是男的,随母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可以说,是我父亲太过宠爱我母亲,所以就干脆让我随了母亲姓氏,来显示他如何的疼爱妻子埃” 不得不说,楚将离所想的办法,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她并不是男子,也就不存在什么传宗接代的任务。要照这古代的说法,女子总是要嫁人的,等嫁了人之后,便只有了一个氏。总归是别人家的人,姓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听完了楚将离的解释,沈君宇差点就想要给她鼓掌。能钻空子钻的这么好的人,他还真就没有见过几个。 于是,在消化完了她说的理由之后,沈君宇真的给她拍了两下手掌,来赞誉她的办法恰到好处:“我现在,越来越对你有信心了。” “过奖。”毫不掩饰的收下沈君宇的夸赞,楚将离并没有什么飘飘然的表现。她仍旧沉稳的看着他,似乎一下子便又回到了大家闺秀的状态。 不自觉的,沈君宇深深地望了楚将离一眼,似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尽管楚将离并不是那种脸皮薄的妹子,可一直这么被人直愣愣的盯着看,也让她觉得怪不自然的。于是为了缓解这种感觉,她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见没什么效果时候,就忽然用力的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吸引了沈君宇的注意力。 “对了1装作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般,楚将离忽的看向沈君宇,瞪着大眼费力的看着他,嘴里有些结巴的说道:“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楚将离一直“那个”了半天,也没有把那个后面的话说出来,听的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沈君宇郁闷的要死,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便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1 也不知这句话具有什么魔力,沈君宇一把这话给说出来,楚将离就似突然开窍了般,忽然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了。于是,她以手握拳锤了一下桌子,问道:“你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他们弄来弄去搞了这么多事,无非就是为了皇帝分发下来的案子。可别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弄得好好地,却本末倒置,忘记了最该做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低级错误,可是最要命的。 “案子……”乍一听楚将离提起了案子的事,沈君宇原先脸上那一丝隐藏的很好的疲累,便再也维持不住,在他的脸上,分崩离析了起来。 仿似只是一个瞬间,那早前伪装好的面具,就已经不复存在。剩下来的,只有深深的无力以及无奈。 看到这个样子的沈君宇,即使不用再多加询问,楚将离也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难题。不然仅是凭着他的智慧,还有张栩的阅历,怎么着也不会让她呈现出如此的表情。 轻轻地抿了下嘴,楚将离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怎么,不顺利么?” 可沈君宇在听了楚将离的问题之后,却是深深的吐出一口心中的浊气,半是苦笑半是自嘲的说:“恰恰相反,如果可以,我真想这件事,不要这么顺利。” 从沈君宇的话中,楚将离抓到了两个重点。 第一,他正查办的案子,进展的非常顺利,甚至是已经顺利的过了头。 第二,这太过顺利的进展,带来的结果却是大大的不妙,不妙到让沈君宇,甚至希望这案子不要再这么下去。 由此,楚将离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件案子,不知道棘手,知道后,更加棘手。 那也就是说,这件案子的背后,牵连到的人,不是权贵,就是有极其不好撼动的根基。再联系一下沈君宇的身份,若只是普通的权贵,他绝不会会有这种表情。 于是,结果出来了,案子的背后,牵连到了一位朝中势力极其根深的权臣。 这么归拢总结的一分析,楚将离的脸色却不像沈君宇那么难看,相反还有了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之情。她已经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看来,好戏什么的,即将开常 “喂,”禁不住的,楚将离伸手推了推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君宇,满脸的不怀好意:“那另两个王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明白楚将离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自己的两个兄弟,沈君宇有些奇怪。他们不是正在讨论他所办的案子么,怎么一下子又跳到另两人身上了。这思维的跳跃程度,也太快了吧。 “哎呀我是问,那两个王爷,最近都有什么行动。有没有像你这样,焦头烂额不知怎么处理。”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的语气之中,明显带了一丝调侃的意味。 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猜的出来那么一点点,单凭她来这的第一个晚上,那什么三王爷就敢来敲打沈君宇,还有那十一王爷,敢把负责京师警戒任务的火器营里的人全部抓起来,就已经可以知道这俩人这一月来会是什么情景了。 虽然听出了楚将离话中的调侃,沈君宇却没心情与她扯嘴皮子。只得无奈的看着她,郁闷的答道:“还能怎么样,在那闹呗。也不知三哥是从哪里得到的信儿,说他负责的案子里,牵扯到了十一弟的舅舅,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在那里互掐,谁也不肯让一步。” 再次叹了一口气,沈君宇继续说道:“哎,不过,也是托了这件事的福,让十一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去管自己的负责的案子了。再加上火器营的情况,一天两天还好,可要是长久的不作为,那整个京师都要乱套。所以,十一弟只能先把人都放回去,让他们各尽本分,又派了一队卫兵在那把守,权当是防止他们乱跑吧。” “很好1听完了沈君宇的报告,楚将离不由得再次敲了一下桌子,开心的说:“对方的失误,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貌似是非常的有道理,可沈君宇却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不管他如何去想,只觉得那条线索就在脑海之中到处游荡,可就是似极了那滑不溜手的泥鳅,钻来钻去的让他抓不祝 无奈,沈君宇只好暂时放弃了那如云般飘渺的想法,转而将注意力换到当下的情形中去。 其实,如今的楚将离,倒是让他觉得更好相处。 “楚姑娘……” “诶?”沈君宇刚一开口,就被楚将离紧急叫停,连带着还竖起自己的一根食指,伸到了他的面前,开始左右摇晃:“七王爷,既然我现在是张大人的侄孙女,那我为什么会姓楚,而不是姓张?” “这……” 沈君宇很明显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如今被楚将离一问,瞬间便卡了壳。千算万算,只想着怎么为她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却忘记了最最应该注意的事情。不同姓,如何会是一家。 想明白了的沈君宇,忽然觉得自己真该狠狠地揍自己一顿。为何他竟会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那如今,岂不是这个辛苦想出来的身份不能用了? 呼,怎么连老师,也会忽略了这件事呢? 等等! 沈君宇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瞬间便将视线移到了楚将离的身上,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后,迟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呃,这个嘛……”楚将离微微向右侧偏了偏头,微嘟着嘴一脸无辜的看着沈君宇,干脆利落的说道:“是埃” “你……那你为什么刚刚不说?1沈君宇忽然有了要暴打楚将离一番的冲动,她既然早就想到了这件事情,为什么偏偏要等到现在才说。 面对着此时有些暴躁的沈君宇,楚将离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是因为什么。直到他稍显冷静之后,这才不疾不徐的回道:“你傻啊,这话你要我当着我那‘叔爷爷’的面说出来么?张大人如此盛情,我又怎么好意思把这事说出来。” 依然是一番大道理,依然是说的沈君宇无话可说。但是这些个道理,却总是让沈君宇觉得哪里不对。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想出个什么名堂。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他看到仍旧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的楚将离时,忽然豁然开朗,想通了一件事情。 “不对呀。”既是想明白了,沈君宇的神情便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相反还有了点闲心,愿意跟楚将离闲谈一番。 动身换了个坐姿,沈君宇让自己坐的更加舒服一点。接着,他将身子后靠,一只手撑住了桌面,满脸笃定的神情看着楚将离,问道:“既然你早发现了,可又没说出来,是不是,已经有对策了。” 沈君宇脸上的,除了笃定之外,还有满满的自信。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股子强烈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可是他就是觉得,楚将离一定已经想到了办法。 看着沈君宇那笃定的表情,楚将离眨了眨眼,非常自然的说道:“很简单啊,随母姓不就可以了。” “随母姓?”对楚将离提出的办法,沈君宇除了诧异,还是诧异。 “对啊,反正我又不是男的,随母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可以说,是我父亲太过宠爱我母亲,所以就干脆让我随了母亲姓氏,来显示他如何的疼爱妻子埃” 不得不说,楚将离所想的办法,虽然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她并不是男子,也就不存在什么传宗接代的任务。要照这古代的说法,女子总是要嫁人的,等嫁了人之后,便只有了一个氏。总归是别人家的人,姓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听完了楚将离的解释,沈君宇差点就想要给她鼓掌。能钻空子钻的这么好的人,他还真就没有见过几个。 于是,在消化完了她说的理由之后,沈君宇真的给她拍了两下手掌,来赞誉她的办法恰到好处:“我现在,越来越对你有信心了。” “过奖。”毫不掩饰的收下沈君宇的夸赞,楚将离并没有什么飘飘然的表现。她仍旧沉稳的看着他,似乎一下子便又回到了大家闺秀的状态。 不自觉的,沈君宇深深地望了楚将离一眼,似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尽管楚将离并不是那种脸皮薄的妹子,可一直这么被人直愣愣的盯着看,也让她觉得怪不自然的。于是为了缓解这种感觉,她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见没什么效果时候,就忽然用力的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吸引了沈君宇的注意力。 “对了1装作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般,楚将离忽的看向沈君宇,瞪着大眼费力的看着他,嘴里有些结巴的说道:“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楚将离一直“那个”了半天,也没有把那个后面的话说出来,听的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沈君宇郁闷的要死,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得便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1 也不知这句话具有什么魔力,沈君宇一把这话给说出来,楚将离就似突然开窍了般,忽然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了。于是,她以手握拳锤了一下桌子,问道:“你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他们弄来弄去搞了这么多事,无非就是为了皇帝分发下来的案子。可别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弄得好好地,却本末倒置,忘记了最该做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低级错误,可是最要命的。 “案子……”乍一听楚将离提起了案子的事,沈君宇原先脸上那一丝隐藏的很好的疲累,便再也维持不住,在他的脸上,分崩离析了起来。 仿似只是一个瞬间,那早前伪装好的面具,就已经不复存在。剩下来的,只有深深的无力以及无奈。 看到这个样子的沈君宇,即使不用再多加询问,楚将离也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难题。不然仅是凭着他的智慧,还有张栩的阅历,怎么着也不会让她呈现出如此的表情。 轻轻地抿了下嘴,楚将离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怎么,不顺利么?” 可沈君宇在听了楚将离的问题之后,却是深深的吐出一口心中的浊气,半是苦笑半是自嘲的说:“恰恰相反,如果可以,我真想这件事,不要这么顺利。” 从沈君宇的话中,楚将离抓到了两个重点。 第一,他正查办的案子,进展的非常顺利,甚至是已经顺利的过了头。 第二,这太过顺利的进展,带来的结果却是大大的不妙,不妙到让沈君宇,甚至希望这案子不要再这么下去。 由此,楚将离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件案子,不知道棘手,知道后,更加棘手。 那也就是说,这件案子的背后,牵连到的人,不是权贵,就是有极其不好撼动的根基。再联系一下沈君宇的身份,若只是普通的权贵,他绝不会会有这种表情。 于是,结果出来了,案子的背后,牵连到了一位朝中势力极其根深的权臣。 这么归拢总结的一分析,楚将离的脸色却不像沈君宇那么难看,相反还有了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之情。她已经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看来,好戏什么的,即将开常 “喂,”禁不住的,楚将离伸手推了推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君宇,满脸的不怀好意:“那另两个王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明白楚将离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自己的两个兄弟,沈君宇有些奇怪。他们不是正在讨论他所办的案子么,怎么一下子又跳到另两人身上了。这思维的跳跃程度,也太快了吧。 “哎呀我是问,那两个王爷,最近都有什么行动。有没有像你这样,焦头烂额不知怎么处理。”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的语气之中,明显带了一丝调侃的意味。 其实不用问她也能猜的出来那么一点点,单凭她来这的第一个晚上,那什么三王爷就敢来敲打沈君宇,还有那十一王爷,敢把负责京师警戒任务的火器营里的人全部抓起来,就已经可以知道这俩人这一月来会是什么情景了。 虽然听出了楚将离话中的调侃,沈君宇却没心情与她扯嘴皮子。只得无奈的看着她,郁闷的答道:“还能怎么样,在那闹呗。也不知三哥是从哪里得到的信儿,说他负责的案子里,牵扯到了十一弟的舅舅,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在那里互掐,谁也不肯让一步。” 再次叹了一口气,沈君宇继续说道:“哎,不过,也是托了这件事的福,让十一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去管自己的负责的案子了。再加上火器营的情况,一天两天还好,可要是长久的不作为,那整个京师都要乱套。所以,十一弟只能先把人都放回去,让他们各尽本分,又派了一队卫兵在那把守,权当是防止他们乱跑吧。” “很好1听完了沈君宇的报告,楚将离不由得再次敲了一下桌子,开心的说:“对方的失误,就是我们的机会。” 30.第30章 上街喽 机会?失误? 机会他倒是认同,现在老三和老十一正在互掐,无暇顾及查案事宜,若是他趁此机会,能够将父皇交代给他的任务办得漂漂亮亮,那绝对是让父皇认同他的大好机会。 可若要说到失误,好像目前为止,他那两个兄弟也就只是互不相让,还谈不上是失误吧。 “楚姑娘,我倒觉得,若是只能藉由别人的失误才能突显自己,那也只能证明自己的无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沈君宇的表情,是说不出的认真。 楚将离从来就不曾想到过,这样的话会从沈君宇的口中说出来,一时之间甚至有些难以接受。她微张着嘴,眉心稍微拧起,眼中分分明明是不敢置信。 她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但看到了最后,却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其他的人。 曾经,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坐在自己爷爷的腿上,听着他回忆往昔,怀念之前的时光。具体的什么事情,她已是记不清楚,可小小的她,却记住了爷爷的一句话。 那时,爷爷轻轻地摸着她的头,似是教导,也似是自言自语的说:“将离啊,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你能,我比你还能;而另一种,是你能,我让你能不成。” 她犹记得,爷爷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沉默的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久到夕阳西下,日薄西山,院子里已经透着凉意,却依然没将他的思绪拉回。 而她,也一直蜷缩在爷爷的怀里,乖巧的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坐着。甚至因此,被夜晚的凉风弄得发起了低烧,整整烧足了三天。 爷爷,现在,你还好么? 想着想着,楚将离的鼻子不禁一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不过,倒也因此,将楚将离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拉回,没有任由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行为。 爷爷说过,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理智。情绪的破坏力,大的让人无法想象。 稍微的抽了下鼻子,再又眨了眨眼,楚将离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面带微笑的看着沈君宇,淡然的说道:“王爷所言甚是,倒是将离……所虑不周了。” 即使此时的楚将离,嘴角上扬面带微笑,可沈君宇知道,她刚刚一定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让此时的她,笑容中掺杂着些僵硬。 即使,她自己都没发觉。 可沈君宇并不打算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不可说的秘密,追究别人的秘密,实在是愚蠢之极的行为。更何况,他都已经选择信任楚将离,也不再追究她从哪来是何身份,也就更没必要,去询问与他切身利益无关的事情。 同样回以一笑,沈君宇尽量用自己脸上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善意。接着,他伸手捞过楚将离的茶杯,亲手为她续上一杯茶,再推倒楚将离的面前,温文尔雅的说道:“楚姑娘过谦了,只是不知道楚姑娘现下是否有空,能否陪本王上街一游?” 出去? 楚将离再次讶然,随即又觉得她的的确确是应该出去走走了。她早就有了想要出府外游的念头,只是因为计划有变,这才憋在王府足有一月。如今她的课务既已完毕,自然是该上街走走,亲自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既是王爷相邀,将离自当奉陪。”再次变成了大家闺秀的模样,楚将离站起身来,对着门边一指,又说道:“还请王爷门外稍等,待将离梳洗打扮一番就来。” “好,”沈君宇也站了起来,径直走向门口,却在一只脚跨过门槛之后回过头来,说:“方便的话,烦请楚姑娘改换男装。”说完,沈君宇便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楚将离一人,站在那里有些呆愣。 话说,他该不是早就知道,她本就是打算要换男装的吧。 算了,这事没什么好想的,还是快些换装,好早点去接触这美好的花花世界吧。 楚将离的换装速度不可谓不快,也就大概是一刻钟左右,她便已经将自己从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变成了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公子哥儿。 右手一把折扇耍的灵活多彩,左腰一块玉佩衬得高贵优雅。内着一件月牙白的绸布袍子,外罩一件充满了中国水墨画色彩的“竹报平安”半透明雪纱。再加上那刻意描成的剑眉,以及眉宇之间透出来的英气,若是不知详情的人见了,只会感慨一声,好一个英俊的美少年! 于是,当楚将离以这副样子,出现在沈君宇和白亦文面前的时候,两人皆是怔愣良久,始终不能回过神来。 无法,楚将离只能以手握拳,放在嘴边用力的咳嗽两声,以唤回两人的神智:“咳咳1 “咳咳。” “咳咳。” 似是连锁反应一般,在楚将离咳嗽完之后,沈君宇和白亦文咳嗽的声音,便也接连传来。想当然的,两人也是在以这种方式,来缓解之前的尴尬。 “呃……”咳嗽完了以后,沈君宇上前两步,对着楚将离看了又看,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了一声:“楚姑娘这副打扮……怕是京城里的姑娘见了,都会疯狂了吧。” “是吗?”听了沈君宇这不知是赞叹,还是其他意味的话,楚将离打开两手,原地转了一圈,便又再次望向沈君宇,用扇子抵住下巴,眼珠开始滴溜溜的乱转,似乎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既如此,那就让她们,为我痴狂吧。”猛地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楚将离脸上那得意的劲头,瞬间便让沈君宇和白亦文有了吐血的冲动。 若是一个****美男子说了这话,倒还说的过去。可这话从一个姑娘家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无以言喻的奇怪。 于是,为了不再从楚将离的嘴里,听到什么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的言论,沈君宇强忍着心中那别扭的感觉,对着她笑笑,说:“那……楚公子,请。” “王爷,请带路。”楚将离将扇子收回到胸前,对着沈君宇微微躬身,一副恭敬有礼谦逊的模样。 “唔,好。”决定不再纠结于楚将离的行为,沈君宇看向白亦文,交代道:“亦文,走吧。” “是。”白亦文还是那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的样子,对于沈君宇的命令,只是回了一个字。 就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个贵气逼人的王爷,一个沉默冷酷的护卫,相携走出了王府。 想也知道,如此气质出众的三人组,在上街之后,自然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可沈君宇一看就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白亦文又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尽管另一位公子看上去亲切可加,可终究没有人敢上前骚扰。甚至在三人周围,隐隐的还出现了一小圈的真空地带。 初次上街,楚将离是兴奋地。虽不至于说是村妮儿进城,可那对什么都好奇的视线,却是在到处扫描,总觉得眼睛不够用。 但让沈君宇觉得奇怪的是,楚将离虽然眼睛到处扫描,对什么都很有兴趣,可她的人却仍旧稳稳的跟在他的后面,落后他一步的距离,并没有到处乱跑,去近距离的查看自己喜欢的东西。 说到底,她真的只是眼睛再动,就连头部,也是尽可能的不乱转,只是保持在一个小的范围,微微的转换着。若不是他们离的近,能看到她眼睛里的神采,知道她其实很兴奋。只怕就连他,也会认为其实她只是随便上街逛逛,对任何事都不在意。 他们走了这一路,楚将离的姿势就保持了这一路,真真是弄得他好生疑惑,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因为人在街上不太方便,他这才一直忍着没问。 忽而,沈君宇的眼角,瞄到在另一条的街口,有一家自己常去的茶楼,不觉便扯起了嘴角。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他刚觉得大街上不太好,结果转眼就给了他一个合适的歇脚地。 于是,沈君宇忽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楚公子,不如我们先去茶楼喝杯茶,休息一下?” 虽然楚将离一直稳稳的跟在沈君宇的后面,可她的视线毕竟是在到处乱瞄,并不是一直注意着沈君宇的行动。所以沈君宇这突然的一停下,便让她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紧急的刹住脚步,楚将离在撞上之前,稳稳的停了下来。接着,她便听到耳边传来了沈君宇的问话。 去茶楼…… 郁闷的退后两步,楚将离揉揉鼻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沈君宇道:“好,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去茶楼休息一下也好。” “好。”得到了楚将离的答案,沈君宇便立即转换方向,向着茶楼走去。楚将离努了下嘴,也欢快的跟了上去。倒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白亦文,却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默默的跟上。 人都说,不狗血,无剧情。穿越小说的主角,一定会在某个地点遇到点什么事。而这个地点,不是在茶楼酒肆,就是在去茶楼酒肆的路上。 远远地,沈君宇便听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那,传来了激烈的争吵之声。机会?失误? 机会他倒是认同,现在老三和老十一正在互掐,无暇顾及查案事宜,若是他趁此机会,能够将父皇交代给他的任务办得漂漂亮亮,那绝对是让父皇认同他的大好机会。 可若要说到失误,好像目前为止,他那两个兄弟也就只是互不相让,还谈不上是失误吧。 “楚姑娘,我倒觉得,若是只能藉由别人的失误才能突显自己,那也只能证明自己的无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沈君宇的表情,是说不出的认真。 楚将离从来就不曾想到过,这样的话会从沈君宇的口中说出来,一时之间甚至有些难以接受。她微张着嘴,眉心稍微拧起,眼中分分明明是不敢置信。 她一直看着他,一直看着,但看到了最后,却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其他的人。 曾经,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坐在自己爷爷的腿上,听着他回忆往昔,怀念之前的时光。具体的什么事情,她已是记不清楚,可小小的她,却记住了爷爷的一句话。 那时,爷爷轻轻地摸着她的头,似是教导,也似是自言自语的说:“将离啊,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你能,我比你还能;而另一种,是你能,我让你能不成。” 她犹记得,爷爷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沉默的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久到夕阳西下,日薄西山,院子里已经透着凉意,却依然没将他的思绪拉回。 而她,也一直蜷缩在爷爷的怀里,乖巧的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坐着。甚至因此,被夜晚的凉风弄得发起了低烧,整整烧足了三天。 爷爷,现在,你还好么? 想着想着,楚将离的鼻子不禁一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不过,倒也因此,将楚将离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拉回,没有任由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行为。 爷爷说过,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理智。情绪的破坏力,大的让人无法想象。 稍微的抽了下鼻子,再又眨了眨眼,楚将离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面带微笑的看着沈君宇,淡然的说道:“王爷所言甚是,倒是将离……所虑不周了。” 即使此时的楚将离,嘴角上扬面带微笑,可沈君宇知道,她刚刚一定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让此时的她,笑容中掺杂着些僵硬。 即使,她自己都没发觉。 可沈君宇并不打算追问下去,每个人都有不可说的秘密,追究别人的秘密,实在是愚蠢之极的行为。更何况,他都已经选择信任楚将离,也不再追究她从哪来是何身份,也就更没必要,去询问与他切身利益无关的事情。 同样回以一笑,沈君宇尽量用自己脸上的笑容,来表达自己的善意。接着,他伸手捞过楚将离的茶杯,亲手为她续上一杯茶,再推倒楚将离的面前,温文尔雅的说道:“楚姑娘过谦了,只是不知道楚姑娘现下是否有空,能否陪本王上街一游?” 出去? 楚将离再次讶然,随即又觉得她的的确确是应该出去走走了。她早就有了想要出府外游的念头,只是因为计划有变,这才憋在王府足有一月。如今她的课务既已完毕,自然是该上街走走,亲自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既是王爷相邀,将离自当奉陪。”再次变成了大家闺秀的模样,楚将离站起身来,对着门边一指,又说道:“还请王爷门外稍等,待将离梳洗打扮一番就来。” “好,”沈君宇也站了起来,径直走向门口,却在一只脚跨过门槛之后回过头来,说:“方便的话,烦请楚姑娘改换男装。”说完,沈君宇便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楚将离一人,站在那里有些呆愣。 话说,他该不是早就知道,她本就是打算要换男装的吧。 算了,这事没什么好想的,还是快些换装,好早点去接触这美好的花花世界吧。 楚将离的换装速度不可谓不快,也就大概是一刻钟左右,她便已经将自己从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变成了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公子哥儿。 右手一把折扇耍的灵活多彩,左腰一块玉佩衬得高贵优雅。内着一件月牙白的绸布袍子,外罩一件充满了中国水墨画色彩的“竹报平安”半透明雪纱。再加上那刻意描成的剑眉,以及眉宇之间透出来的英气,若是不知详情的人见了,只会感慨一声,好一个英俊的美少年! 于是,当楚将离以这副样子,出现在沈君宇和白亦文面前的时候,两人皆是怔愣良久,始终不能回过神来。 无法,楚将离只能以手握拳,放在嘴边用力的咳嗽两声,以唤回两人的神智:“咳咳1 “咳咳。” “咳咳。” 似是连锁反应一般,在楚将离咳嗽完之后,沈君宇和白亦文咳嗽的声音,便也接连传来。想当然的,两人也是在以这种方式,来缓解之前的尴尬。 “呃……”咳嗽完了以后,沈君宇上前两步,对着楚将离看了又看,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了一声:“楚姑娘这副打扮……怕是京城里的姑娘见了,都会疯狂了吧。” “是吗?”听了沈君宇这不知是赞叹,还是其他意味的话,楚将离打开两手,原地转了一圈,便又再次望向沈君宇,用扇子抵住下巴,眼珠开始滴溜溜的乱转,似乎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既如此,那就让她们,为我痴狂吧。”猛地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楚将离脸上那得意的劲头,瞬间便让沈君宇和白亦文有了吐血的冲动。 若是一个****美男子说了这话,倒还说的过去。可这话从一个姑娘家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无以言喻的奇怪。 于是,为了不再从楚将离的嘴里,听到什么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的言论,沈君宇强忍着心中那别扭的感觉,对着她笑笑,说:“那……楚公子,请。” “王爷,请带路。”楚将离将扇子收回到胸前,对着沈君宇微微躬身,一副恭敬有礼谦逊的模样。 “唔,好。”决定不再纠结于楚将离的行为,沈君宇看向白亦文,交代道:“亦文,走吧。” “是。”白亦文还是那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的样子,对于沈君宇的命令,只是回了一个字。 就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一个贵气逼人的王爷,一个沉默冷酷的护卫,相携走出了王府。 想也知道,如此气质出众的三人组,在上街之后,自然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可沈君宇一看就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白亦文又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尽管另一位公子看上去亲切可加,可终究没有人敢上前骚扰。甚至在三人周围,隐隐的还出现了一小圈的真空地带。 初次上街,楚将离是兴奋地。虽不至于说是村妮儿进城,可那对什么都好奇的视线,却是在到处扫描,总觉得眼睛不够用。 但让沈君宇觉得奇怪的是,楚将离虽然眼睛到处扫描,对什么都很有兴趣,可她的人却仍旧稳稳的跟在他的后面,落后他一步的距离,并没有到处乱跑,去近距离的查看自己喜欢的东西。 说到底,她真的只是眼睛再动,就连头部,也是尽可能的不乱转,只是保持在一个小的范围,微微的转换着。若不是他们离的近,能看到她眼睛里的神采,知道她其实很兴奋。只怕就连他,也会认为其实她只是随便上街逛逛,对任何事都不在意。 他们走了这一路,楚将离的姿势就保持了这一路,真真是弄得他好生疑惑,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因为人在街上不太方便,他这才一直忍着没问。 忽而,沈君宇的眼角,瞄到在另一条的街口,有一家自己常去的茶楼,不觉便扯起了嘴角。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他刚觉得大街上不太好,结果转眼就给了他一个合适的歇脚地。 于是,沈君宇忽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道:“楚公子,不如我们先去茶楼喝杯茶,休息一下?” 虽然楚将离一直稳稳的跟在沈君宇的后面,可她的视线毕竟是在到处乱瞄,并不是一直注意着沈君宇的行动。所以沈君宇这突然的一停下,便让她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紧急的刹住脚步,楚将离在撞上之前,稳稳的停了下来。接着,她便听到耳边传来了沈君宇的问话。 去茶楼…… 郁闷的退后两步,楚将离揉揉鼻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沈君宇道:“好,正好我也有些累了,去茶楼休息一下也好。” “好。”得到了楚将离的答案,沈君宇便立即转换方向,向着茶楼走去。楚将离努了下嘴,也欢快的跟了上去。倒是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白亦文,却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默默的跟上。 人都说,不狗血,无剧情。穿越小说的主角,一定会在某个地点遇到点什么事。而这个地点,不是在茶楼酒肆,就是在去茶楼酒肆的路上。 远远地,沈君宇便听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那,传来了激烈的争吵之声。 31.第31章 面瘫脸果真很可爱 随着距离的拉近,争吵的声音也是听的越来越清楚。反观沈君宇的行动,却是在听到那争吵的声音之后,变得越来越慢。直到最后,他稳稳地停了下来。 那两个声音很熟,非常的熟。 楚将离一直老老实实的跟在沈君宇的身后,此时见他停下,便也随着停下了步子。但她的心中不免也是有些疑惑,怎么说要去茶楼休息的是他,可如今这茶楼就在眼前,他却又停下了脚步不再近前。 在原地顿了一下,楚将离绕到了沈君宇的前面。她本是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绕过来之后,看到了沈君宇紧缩的眉。 如此,任何话便都不用再问出口,只消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就知道一定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楚将离微微的翘起一边嘴角,再次抬头看向沈君宇,轻声道:“沈公子,如今天气正好,不若我们改去清泉湖,一边泛舟湖上,一边歇息可好?” 听到了楚将离的提议,沈君宇也终于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到了她的身上。眼见那双清凉的眸子理解的看着自己,紧锁的眉头不由得慢慢的开始舒展,嘴角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清泉湖离此地尚有不短的路程,若是仅凭我们的双脚走过去,只怕我们就是到了那里,也会因为劳累,无意再欣赏那美丽的风景了。”越说,沈君宇脸上的笑意就越大,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地,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初。 见沈君宇好似并不太介意,楚将离也无话可说,只是耸了耸肩膀,便欲继续前行。只是她人还没走多两步,肩膀便被沈君宇给按住了。 轻轻地靠近楚将离的耳边,沈君宇口中的热气就喷到了她的耳朵上:“一会儿进去小心说话,那里面,是我的三哥和十一弟。”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楚将离脸上的好奇便由惊诧所取代。紧接而来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捡到宝的感觉。 她本还在想,一定要在七日之后的赏花宴之前,找个机会先见见三王爷沈承廷和十一王爷沈从宸,谁知她理由还没想好,老天却先帮她安排好了。 是该说她受老天眷顾,还是该说她运气奇佳。 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转,楚将离微微低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是抬头挺胸,笑得一脸灿烂的回过身来,看着沈君宇道:“小心说话?呵,恐怕……就是你不想掺合进去,结果也由不得你吧。” “倒不如……”潇洒的转过身去,让扇子在自己的右手跳了一个舞,忽的向前一伸,凛然道:“先声夺人,何必,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许是楚将离的话语太有说服力,抑或是她身上透出来的气势太让人想要追随,当然还有可能是沈君宇一直被压抑着的皇子心结被成功引发。总之这话一说,任何的顾虑便尽皆消除,顺带的还给沈君宇添了一份信心。 “好,楚姑娘,那不妨也让我见识一下,你插科打诨的能力吧。”翘着嘴角说出这句话,沈君宇的面上,除了期许还有些许的强自压抑。 这的确是一个能够亲眼见证楚将离能力的时刻,她虽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可到底她的能力如何,除了从她的言谈之中能够感受到一点点,具体的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感受一番。 楚将离自是听出了沈君宇的言下之意,虽然对他的质疑有些不屑,却依旧愿意继续演戏。只是这次,她得把他也拖下水。 于是,伸出去的手再次收了回来,顺便还抱紧双臂,一脸坏笑的看着沈君宇。仿佛是一只饿狼,在快要饿晕过去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块美味的肥肉。 那双眼冒出的绿光,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觉得背脊发凉。 沈君宇也不例外。 一直被楚将离这么盯着,他只觉得浑身发毛,有一种明知道要被算计,却无可脱逃的无助感。终于,受不了的沈君宇,忍不住的再次出声:“楚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到底是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干脆的伸出一根手指,楚将离终于收回了那让人发毛的笑容,并且瞬间换上了非常认真的表情:“我倒觉得,不如借此机会,看看王爷和我的默契,到底有多好。” “什……” “面瘫脸。”没等沈君宇发出任何的反对声音和推却措辞,楚将离便已经转移视线,将注意力放到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就是不肯开口说话的白亦文身上。 即使白亦文并不愿意理她,可碍于现在沈君宇站在这里,他也不好完全视楚将离为空气。于是,他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冷声冷气的问道:“做甚?” 还真是他妹夫的惜字如金咩…… 郁闷的撇了撇嘴,楚将离知道现在没必要跟他计较,便说道:“呐,你是你家王爷的贴身护卫吧?” 这下白亦文是连一个字,也都不愿意回楚将离了。他只是斜眼瞪着楚将离,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至于那眼神中的意思,就是“这还用问么?” 对于白亦文的态度,楚将离完全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问道:“那你是完全忠于你家王爷,愿意为你家王爷做任何事情的对么?” “你什么意思?1这下,白亦文算是炸毛了,再也无法维持原先的淡定。质疑他对他家王爷的忠诚度,这是绝对绝对不可以原谅的事情! “没什么意思。”可我们的楚将离,却似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非常不该说的话,依旧保持着原先的表情,甚至还在自己的眼中,又加上了一道质疑的目光:“我只是想知道,你对你家王爷的忠诚度有多深而已。毕竟一会儿的事,我怕你不敢做。” “你说什么?”再次拔高了声调,白亦文气的是七窍生烟。先是质疑他的忠诚,现在又质疑他的胆量,这楚将离,该不是老天派下来要气死他的吧。 至于站在一边的沈君宇,此时的脸上完全是惨不忍睹的表情。下意识的,他的手也在慢慢往上升,看样子是要遮住自己的眼睛。 亦文这个笨蛋,看不出来这楚将离是在故意激他么。可就算是看不出来,也别别人挖一个坑,他就傻傻的去跳一个坑吧。这么二的一个人,真的是自己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护卫哥哥么? 可是楚将离好像还没气够,见白亦文发火也依旧是原先的那副样子,甚至还多了一些吊儿郎当:“我说,我担心一会儿,你没有胆量做事。” 仿似是为了让白亦文听清般,这一次楚将离说的是要多慢有多慢,更有甚者,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听力这么差,还当什么贴身护卫呀,就算有人攻击也听不到声响呀。” “你……” 白亦文是真的被气的不轻,可是沈君宇没有发话,他也不能直接对楚将离下手,只得咬碎了一口银牙,狠揪着自己的衣角,用尽自己平生所有的气力,来压制自己的恼怒。 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样子,沈君宇着实有些不忍,刚想开口安抚一下,可楚将离的下一句话,却直接将他还未出口的安慰,给生生的逼回到了肚子里面。 “行了,别这么一副要死不活跟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憋着容易内伤,你要是对我说的话不认同,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再次抛过去一个不屑的白眼,楚将离的神情,演的那叫一个入木三分。 “……你想怎么样?1强压下自己的怒火,白亦文瞪着他的两只眼睛,恨不得在楚将离的身上,给烧出几个窟窿出来。 完了!沈君宇在心里哀嚎。 虽然他知道,楚将离不可能真的将白亦文给推进火坑,可只看她现在这一连串的激将法,那她要白亦文做的事就一定不小,而且会很有难度。白亦文这次…… 好吧,这里面也有他的责任在,如果他早先就出声阻止,说不定……那楚将离一定会再换理由,而且很有可能,他再坑自己一次。 就像刚刚,他不就自己坑了自己么。 “嗯哼1达到了目的,楚将离的心情变得很好。只是她却并没有向白亦文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再次将视线转回沈君宇这边,歪着一边嘴角看着他。 见楚将离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还扯着一边嘴角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沈君宇不觉又是一阵背脊发麻。 他现在非常肯定一件事,就是楚将离的演技绝对是顶级的。 深深地打量了一番沈君宇,楚将离呼出一口气,眼睛看着他,口中却在回答白亦文之前的问题:“我想怎么样,到了时间你会知道的。不过现在嘛,你有没有银针弹珠之类的暗器,先借给我用用。”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一听楚将离要了这些东西,沈君宇首先坐不住了,立即便开口问道,脸上也尽显焦急。 要暗器,莫不是这楚将离,准备直接下杀手,要害了他那两位兄弟吧? 看着沈君宇那紧张的表情,就是用手指想,楚将离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就觉得郁闷缠身:“想什么呢,不要乱想。” 32.第32章 初见十一 说得轻巧! 差一点点,沈君宇就把这句话给吼了出来。 “楚姑娘,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不就不会乱想了。”语重心长的说出这句话,沈君宇真心觉得,他把他这一年来的好脾气,全部用在了这句话上。 告诉你?告诉你那就什么都别想做了! 面对着沈君宇那急欲探知的目光,楚将离只是对他笑了一笑,立刻就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白亦文那边,顺便还向他伸出了手:“有么?” 有,自然是有。可是不是要交给楚将离,白亦文却拿不定主意。于是,只能转头去看沈君宇,以眼神询问是不是要这么做。 楚将离如此的作为,自是让沈君宇明白,对于她所准备做的事情,她打算隐瞒到底。虽然心里没底,可同样也是因为好奇,他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了自家主子的首肯,白亦文也没了异议。然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极细的毫针,交到了楚将离的手上。 看着那一根细如发丝长约两寸的钢针,楚将离挑了挑眉,对着针的外形极为满意。但是为了保险,她还是问了白亦文一句:“你这个,不是特制的吧?” “不是。”依然是简短的两个字,说完之后,白亦文便再也没了声音。 很好! 嘴角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楚将离将那根钢针藏到了自己的腰间。接着,转头对沈君宇说道:“一会儿我先绕道茶楼的正面,等我被那门口的侍卫拦住之后,你再过来给我解围,行么?” 虽然沈君宇搞不清楚楚将离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本身的判断能力。略一沉吟,他就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同样回以一个点头,楚将离立即便向侧边跑去,转眼之间,便已经距他们十丈之远。 茶楼的大门,并不是正对着他们一行人。三人原先站的位置,只是在茶楼侧墙后方一个稍显安静的角落,若是想要进门,是要往前走上那么十几步再拐个弯才行的。 此时楚将离一窜就是近三十米的距离,离得茶楼的大门,的确是稍微的远了那么一些。不过也正是因此,才能让她接近茶楼的时候,不会引起什么其他的怀疑。 借着现在她所站的位置稍远,茶楼门口的侍卫们并不会注意到她,楚将离开始仔细的观察着整个茶楼的布局,以及门口的守卫情况。 待到一切都了熟于胸之后,楚将离便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又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将那刻意描出的剑眉擦掉,这才微低着头迈着小步,轻轻柔柔的走了过去。 二十米,十米,五米,三米…… “锵1整齐划一的拔刀声音响起,接着便是两把亮晃晃的利刀递到了楚将离的面前,再然后,只听得一声暴喝,震得楚将离的耳膜生疼。 “此店已经被我家主人包下,外人不得进入1话音刚落,那挡住楚将离步伐的利刀,便再次向前靠近了一点,刀尖直逼她的脖子。 若是一个普通人,见到如此的架势,大多都会抱着不要惹是生非的想法,默默的退散。可谁让他们,遇到的是楚将离呢。更何况,楚将离今天来,还真就是来找茬的。 先是装作被惊吓到的模样,楚将离小心的咽了口口水,有些踉跄的退后两步,满脸抱歉的就想要离开。可她的人才向左转了一半,却又忽然的转了回来,接着就是满脸的质疑。 “你说,这里被你家主人包了,里面没有其他的人?”楚将离眨着她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废话!赶紧走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在看到楚将离那一副文弱书生的面貌之后,先前抽出来的刀便又收了回去。只是两个侍卫的态度,却依旧没有改变。 “那他们呢?”见对方上钩,楚将离心中偷笑,脸上却还是保持着无辜的表情,顺便抬手一指,指向隔壁另外两个身着黄色制服的侍卫,问道:“你们应该不是一家的吧,制服颜色款式都不一样。那为什么他们家主子就能进去,我就不行,我也是约了人的。” 最后的一句话,楚将离有意说的非常用力,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气势。总之一句话,就是无理取闹。 “你……走走走,再捣乱可别怪小爷的刀不长眼。”对楚将离的提问,两名侍卫先是一愣,继而就再次开始赶人。这人简直是无理取闹,还是快点赶走的好。免得过会儿主子听见了动静,出来询问就大件事了。 “哎哟1借着某位侍卫的推力,楚将离左脚往后一撤稳住身形,却在下一秒钟就跌倒在地。在外人看来,就是她是被人给推倒了。 “你,你干嘛推我埃我说了我在这里约了人的,你让我进去1“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楚将离说着说着就要往茶楼里面冲。 眼瞧着楚将离不听话还想往里面冲,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立马一个拔刀一个拉人,没让楚将离真的冲进去。 “约了人?哼,不管约了谁,今天都别想踏进这茶楼半步,给我滚,再不滚可就小心着你的小命1说着,拉住楚将离的那个侍卫,便将她给狠狠地甩了出去。 虽然对于楚将离来说,这个力道的推攘并不能将她给甩出去,而且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借着这个力道反制。但是为了让她的计划更顺利一点,她便干脆不做任何抵抗,任由自己被甩。 加油加油,能把她给摔得身上有伤就最好了。 这是楚将离被甩出去的时候,最为真实的心声。 但,有些事,总是在你想受伤的时候不能如愿,却在你不想受伤的时候,偏偏与你对着干。 楚将离一心想要扑向那坚实冷硬的地面,却意外的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这个变化,着实让她愣了足足有一秒种。 这谁这么多事啊! 怀着一腔怒火,楚将离抬起头来,却看到在她头顶,正是沈君宇的面孔。于是,便又愣了一下。 “大胆1怀有威严的一声怒喝,沈君宇不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名侍卫,心中却在想自己出现的时机,究竟合不合时宜。 突然见到七王爷驾临,在场的四名侍卫,尽皆围到了他的面前,低头弯腰恭敬地行礼:“见过七王爷。” 声音很小,没有让附近的人们听到。 “哼1一声冷哼,沈君宇将楚将离从自己的怀里扶起,低头小心的看着她,问道:“将离,你没事吧?” 话是这么问,可他真正的问题,却放在了他的眼神里。 看懂了沈君宇的意思,楚将离微微一笑,同样也丢给他一个眼色,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委委屈屈的说道:“君宇哥哥,你终于来了。他们,他们这群坏人,就是不让我进里面去。” 说着,楚将离又偏过头去,满脸的不甘和委屈,完全的散发出来。 而站在两人对面的四名侍卫,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将离和沈君宇的互动,心中忽然涌出一阵悲凉,顺带还同时出现一个念头:这,该不会她约的人,就是七王爷吧。 相对于四名侍卫心中的悲凉,沈君宇却是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他何时见过楚将离如此的小女儿娇态,简直……不能直视! 至于站在他后面的白亦文,见到如此行为如此发声的楚将离,已是禁不住的,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见沈君宇一直没有表态,楚将离两眼微眯,突然手下用力,悄悄地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来唤醒沈君宇的神智。 “哦……嗯,将离,没事,他们也只是尽忠职守,没什么错的。”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沈君宇苦着心配合着楚将离演戏。 “我三哥和十一弟他们,是不是也在里面?”先是安抚好了楚将离,沈君宇又转过头去,假意询问。 “回七王爷,主子和十一王爷,正在……” “哟,七弟来了埃”侍卫还未来的及说完,三王爷沈承廷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茶楼门口。接着,他又转过头去,对着里面道:“我说十一弟啊,今天这茶楼还真是热闹。我们三兄弟,居然聚齐了。” 随着三王爷的声音,茶楼门口再次出现了一个人。楚将离细心望去,只见那人一身艳丽的锦袍,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张狂与傲气。 但仅仅只是这一次的观察,便已经让楚将离对这位十一王爷,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只消一眼,她就足以看出,这个十一王爷属于那种心大却眼高手低的人。这种人性格太过刚硬,但过刚易折,很容易会因为他的个性,给自己造成灭顶之灾。 更何况,还是处于如今这个敏感的时期。 “是啊,难得在外面,我们三兄弟也能聚在一起。”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沈从宸对着自己那两名侍卫挥了挥手,继续道:“你们两个废物,尽是给我丢脸,还不让开1顶之灾。 33.第33章 要偷袭谁? 自家的主子都发话了,那两名嚣张的侍卫也就灰溜溜的收起刀,各自往后退了一步,为楚将离和沈君宇,让出了一条道路。 见两人退开,沈君宇默默一笑,忽的伸手去牵楚将离。接着,极为小心的领着她,走到了茶楼门口。 沈君宇如此上心的对待这么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着实让沈承廷和沈从宸都有些意外。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楚将离身份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们这平时不怎么正经的老七正经起来。 于是,两道亟欲探知的视线,便齐刷刷的射向楚将离。 可楚将离是什么人,那是早就已经修炼到脸皮比城墙还厚了,自是不惧这两道火辣视线。但为了暂时迷惑对方,她还是装成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扯着沈君宇的袖子,向站在对面的两人稍稍施礼。 “将离见过三王爷,十一王爷。”她用的,自然是刻意装出来的软糯声,活脱脱的一个软妹子形象。 而听到她如此声线的沈君宇,则是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的嘴撇的太厉害。这明显女扮男装却没有一丝男儿形象的楚将离,的确达成了她最初的目的,没有让沈承廷和沈从宸看出什么,而且对她的警觉性,下降到了安全范围。 “七弟,这位是……”微微的抬起左手,沈承廷看向沈君宇,向他询问楚将离的身份。 微微翘起嘴角,沈君宇将楚将离往前推了一步,大方又毫不介意的道:“三哥,这是张大人侄孙女楚将离,刚从老家过来。这不是张大人最近忙么,就拜托我领着她在京城四处逛逛,见见世面。” “哟!看来七哥和张大人走的的确很近嘛1沈君宇的话音刚落,沈从宸便接上了话头。只是他的言语之中,到处都充满了不屑之情。 “十一弟1听到沈从宸的说话,沈承廷忽然大声呵斥:“小心说话1 “怎么,还不能让人说实话了么?”沈从宸斜眼瞥了一眼沈承廷,又转过头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楚将离,嗤笑道:“长得还不错,这张大人可真是舍得下本,自己没孙女,居然就找了侄孙女来送给七哥。不过想要攀上皇亲,找七哥的确是容易一点。哈哈哈1 一番话,说的沈君宇是眉头紧皱,楚将离是心中冷笑,白亦文是捏紧了腰间的佩剑。但很统一的,是他们三个都没有因为这番话,做出任何举动。 倒是站在一边的沈承廷,又再开口训斥:“十一,说了要你小心说话。你以为诚实是美德,可你也要照顾别人的情绪啊,难道你就不会说的委婉一些么?” “嘁。”沈承廷的话,并没有让沈从宸听在耳里,相反他还抛了个白眼,继而将头一昂,再也不打算理这边的人。 看着沈从宸的举动,沈承廷便也扭过头来看着楚将离,脸上全是抱歉的表情:“楚姑娘,真是不好意思,还请你不要介意。” “嗯……三王爷客气……”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说完这句话,楚将离再次侧身躲到了沈君宇的后面,低着头再不吭声。瞧那意思,就是小姑娘家脸皮薄,被这么欺负一番,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七弟,”见楚将离再无反应,沈承廷便将视线移到了沈君宇的身上,貌似语重心长的劝道:“虽然老十一说的话不太恰当,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让父皇知道你和张大人如此亲近,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明着是关心,暗地里却是在捅刀子,沈承廷的一番话,让沈君宇心中只剩下了冷。但是面上,他依然笑着,温和的回道:“多谢三哥提醒。” 哼!他们来之前,这两人在那里吵得连外面都能听见。可他们一来,却变成了一致对外,而且一个比一个说的狠。沈从宸是直接亮刀,沈承廷却是笑里藏刀。看来这沈承廷,可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埃 低着头在心里两相比较了一番,楚将离的嘴角再次掀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只是由于此时没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再加上她一直都低着头,所以没人看到她的表情。 但是一直被她抓着袖子的沈君宇,却忽然之间感受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气氛。瞬间,他就明白这是楚将离,准备实施计划了。 “君宇哥哥,我们回去吧。”轻轻的扯了下沈君宇的袖子,楚将离弱弱的说道。那发出来的声音,就与蚊子一般,只能让她近前的几人听见。而且言语之中的委屈,是个人都能感觉的出来。 回去?沈君宇疑惑了一下,忽然就明白楚将离这是要干嘛。于是便转过身子,极为温柔的扶着她的肩膀,装作不解的问道:“怎么就要回去了,你不是说要来这里喝茶的么?如今这都还没坐下,你怎么就想回去了?” “我……”猛地抬起头来,却在看到沈君宇之后缓缓的低下头,再装模作样的向着右边的方向一扫,楚将离的头就低的更低,声音也再次小了一倍:“我不喝了,我们走吧。” “这……”为难的看了看楚将离,沈君宇同样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沈承廷和沈从宸,待转过头来的时候,语气更加温柔了:“将离,三哥和十一弟还在这里呢,要是你这么走了,可就太不懂事了,听话。” “是啊,这说来喝茶,结果才刚进门就要走,是不是不给我们面子?难道和我们一起喝茶,还会辱没了你楚大小姐不成?”一直抬头望天花板的沈从宸终于低下头来,瞥了一眼楚将离,语气中满是刁难。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似是装柔弱装上了瘾,楚将离越说越顺溜,完全呈现出了一种没见过大世面,又胆小怕事的形象。 “十一弟,你这样会吓着楚姑娘的。”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一句沈从宸,沈承廷看向楚将离,说:“楚姑娘,这刚来就要走,可的确是不合礼数。来,楼上雅座请。” 说着,沈承廷的手便指向二楼,对着楚将离温柔地笑。 宾果! 见目的达成,楚将离心中的小人开始仰天大笑。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得意的得意的笑! 虽说楚将离心里头高兴,可面上依旧是那副柔弱女子样。并且为了加深效果,她还仰头看了一眼沈君宇,并且思考了那么一小会儿,这才不情不愿的应承下来:“如此,多谢三王爷盛情。” “好好,来,请吧。”见楚将离答应,沈承廷略微点头,便首先上楼。 一边的沈从宸冷哼一声,看也不看这边的楚将离和沈君宇两人,也傲慢无比的踏上了楼梯。 待他们两人转过楼梯,不再看得到楼下的他们之后,楚将离立即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白亦文,小声交代道:“你就先别上去了,在下面等着。” “什……” “嘘,”见白亦文想要说话,楚将离立即将食指竖在自己嘴边,继续小声说道:“你刚说过什么,为了你家王爷……” 接下来的话楚将离并没有说出来,但是白亦文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便扭过头去,以眼神询问沈君宇。 沈君宇也不知道楚将离这是要做什么,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楚将离,就对白亦文点了点头。 得到了沈君宇的首肯,尽管还是不愿,可白亦文还是默默地退到门边,没有再起跟上去的念头。 见前期工作全部安排完毕,楚将离向沈君宇挑了挑眉,接着对着楼上抛了一个眼色,就又抓住沈君宇的袖子,恢复成之前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在沈君宇的后面,慢慢腾腾的磨上了楼梯。 待二人上到二楼,见沈承廷和沈从宸已经靠在窗边坐好,独独留下两个不好的位置给他们,心中自是不太舒服。但,不舒服的,仅仅只是沈君宇而已。 楚将离看到两人落座的位置,那若隐若现的邪笑便又不自觉的浮现到了她的脸上。什么叫上赶着倒霉,估计也就只有他们两个能体验到了。 慢慢行至桌边,沈君宇依旧一副护着楚将离的样子,指着沈承廷对面的位置,对她柔声说道:“将离,你就坐在这里吧。” “嗯。”轻轻点了点头,楚将离缓步走向座位中间。却在正好走到沈承廷正对面,还未转过身来的时候,忽然抱住自己的左臂,惨叫了一声:“啊1 还未来得及落座的沈君宇,听到楚将离的惨叫声之后,立马便又站了起来。可他人刚站起,就看到楚将离支持不住的向后倒去,立即便又紧走两步,扶住了她倒下来的身躯。 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楚将离这突发的状况,自然也惊到了沈承廷和沈从宸。两人一起站起身来,戒备的看着四周,眼中全是狠厉。 楼上响起了惨叫,楼下等着的侍卫们自是待不住了,各个争先恐后的奔上楼梯,确定自家的主子没事。而首当其冲的,自是待在楼下的白亦文。 “王爷,怎么了?” “王爷,出什么事了?” “王爷,您没事吧?” 接连的几声询问,五个人全数跑上楼梯。而他们在上楼之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自家的王爷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只有楚将离一人,正瘫倒在沈君宇的怀中。 34.第34章 谁是主谋? 眼中闪过一丝警戒,白亦文立即奔到了楚将离和沈君宇的身边,急切的询问沈君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这……”沈君宇紧皱着双眉,眉心处拧成一个疙瘩。看样子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什么都没说。 低下头看了看躺在自己怀里,明显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楚将离,沈君宇不由得轻轻地晃了晃她,柔声问道:“将离,将离你还好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之前的楚将离还稍稍有些动静,可是现在的她,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王爷,楚姑娘她……怎么了?”同样皱着眉头,白亦文望向沈君宇怀中的楚将离,对她现在的状况,表示极为的疑惑。怎么他们才刚上楼没一会儿,这楼上的情形,就完全地换了一个氛围呢。 “她……”仍旧是只说出了一个字,沈君宇便停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想起,貌似楚将离在发出惨叫之时,有下意识的捂住左臂。那答案,会不会在她的左臂之上? “来,你扶着她。”将楚将离转交给白亦文扶着,沈君宇迅速的拉过她的左手,却猛然间看到一条细细的血线,自打她的袖子里慢慢的流到了手上。 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沈君宇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其实不只是他,在场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有着一个同样的疑问。 她是怎么受伤的? 略微怔愣了一瞬,沈君宇立即便去掀楚将离的袖子,想要查看一下伤口的情况。可等他掀开之后,却又发现那伤口的位置极为奇怪。 因为这伤口并不是伤在正面,而是在臂膀的侧边。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偷袭的人,那他就是在楚将离侧面正对着他的时候,发出的攻击。 但一般来说,谁都不会这样子去攻击一个人。毕竟侧面的受力面积太小,人又处于移动之中,所以非常容易失手。更何况这楚将离才刚来这里,除了他就再也不认识其他人,是根本不可能与人结怨招来报复的。 那…… 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楚将离所站的位置,再联系一下她受伤的地方,如果她只是平白替人挡了攻击,那那偷袭的人,本来的目标就是——他三哥的眉心! 猛地回过头来,沈君宇看向沈承廷,却见他同样一脸凝重的盯着楚将离左臂上的伤口,手正不自觉的握紧。很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哎哟,这楚姑娘才刚来,谁会有这么大的仇要这么对付她呀?三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同样看出来这一情形的,自然不会少了十一王爷沈从宸。不过,他却只是环抱双臂,站在旁边凉凉的开口,一脸的幸灾乐祸。 “十一1轻声却无有商量的阻止了沈从宸的继续说话,沈君宇抿了抿嘴,转头看向沈承廷:“三哥……” “嘭1还未等沈君宇下面的一句话说出口,沈承廷便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之上,接着就是一声暴喝:“来人1 “是,王爷有何吩咐?”之前的两名黄衣侍卫立马跑上来,弯腰恭听自家主子的吩咐。 “刚刚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有其他陌生人出入过?”沈承廷的语气里,有一种强自压抑着的愤怒。 不管是因为自身防御能力的缺失,还是因为有人想要对付自己,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理由,都足以让他置身险地,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这……”稍微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个黄衣侍卫回道:“回王爷,没有。” “没有?1气急的拔高了声调,沈承廷的两只手不由得攥的更紧。没有陌生人,那是对方功夫太高,还是根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陌生人”! 面对着自家主子的盛怒,两名侍卫都有些战战兢兢。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的失职,有外人偷袭却完全没有发现,实在是罪该万死。 “王爷,你看1白亦文忽然的出声,打破了茶楼里紧张的气氛,而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到楚将离的伤口上,开始泛出了黑血。 她中毒了?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沈君宇立马就着急了起来。谁都不知道楚将离这是中的什么毒,更加不知道该要如何去解救。可是这毒却是不会等人去想该如何如何,它会一直沿着楚将离的血脉运行,直至毒气攻心。 下意识的,沈君宇便抓起了楚将离的胳膊,想要为她吸出毒血。 “王爷,你做什么?”白亦文与沈君宇从小一起长大,此时见他如此行为,自是知道他要干嘛,便立即转过半身,用自己的身子将楚将离和沈君宇给隔了开来。 白亦文这一打岔,沈君宇自是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但是当他感受到楚将离那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之后,不免就更加紧张,绕过白亦文就想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 但白亦文自是不会同意自家的王爷为了楚将离冒险,所以还未等沈君宇绕过身来,他便将楚将离背到了身上,转过身对沈君宇道:“王爷,我这就带楚姑娘去刘太医那,让他帮忙救治。” 说完,白亦文立即便冲出茶楼,一路施展轻功走远。 眼见白亦文就这么走了,沈君宇不免抽了抽嘴角,压下心中的不满,转回头敷衍的向沈承廷和沈从宸道了个别,便也追着白亦文而去。 一时间,整个茶楼二楼,便只剩下了沈承廷和沈从宸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走!回府1两人对视不久,沈承廷忽的吐出一句话后,便即刻离席,带着自家的两个侍卫,怒气冲冲的冲下了楼。竟敢对他下手,怕是嫌命长了! 看着沈承廷离开,沈从宸冷笑一声,同样唤来了自家的两个侍卫,领着两人悠闲的走下楼梯。 当沈君宇赶到刘世成府上的时候,便见楚将离已经被安置在一间客房里,而刘世成则是坐在床边,正细心的为她把着脉。 要说刘世成的医术,那是整个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存在,平时也就只有皇帝皇子,还有二品以上的宫妃能够传他看玻若不是他与沈君宇的私交不错,不管怎么轮,也都轮不到楚将离享受这个待遇。 当然了,为了时刻钻研医术,有疑难病症的,他还是会帮忙看一下的。 只是,照说凭着刘世成的医术,让他帮忙看下楚将离的情况,应该不会太困难。可是这次,他却在开始为她把脉之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不说话,也不将手拿开。 沈君宇等在旁边,眼见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可刘世成连个动静也都没有,不免让他更加的担心。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能让太医院顶级的太医查不出一点线索。 可他虽然心下焦急,却又不敢出声催促。医者看病最重要的是静心,任何的打扰都有可能会让医生的诊断出现误差。 于是,就在这种两厢的煎熬之中等了很久,刘世成终于叹息一声,将一直放在楚将离腕上的手拿了下来,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沈君宇。 见刘世成终于有了动静,沈君宇立即便迎了上去,焦急的看着他,问道:“刘太医,她……这是中了什么毒?” “哎,”再次叹了口气,刘世成面带愧色,有些无奈的对沈君宇说道:“七王爷,恕老臣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1听到刘世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沈君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究竟是什么样的毒,竟能让见识广博的他说出无能为力这样的话。 许是沈君宇反问的声音太高,刘世成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接着,有些为难的看着他,继续道:“王爷,老臣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毒,自是没有相应的解毒方子。即使要研制解药,起码也要半个月,只怕这位姑娘,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什么?这,这,刘太医,你医术高明,你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也不知是为什么,一听到说楚将离真的会有性命之忧,沈君宇从心底里不愿意接受。 他有些紧张的抓住刘世成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同时两眼紧盯着刘世成的眼眸,满脸都是期冀的表情。 “对。”可能是被沈君宇的眼神盯得不太舒服,刘世成忽然点了点头,然后趁着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接着走到一边的书架旁边,从中拿出一本医书,翻开来停留在某一页。 回过神来之后的沈君宇,快走几步到了刘世成的身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刘太医,你说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这里,”指着医书上的一株长相很普通的植物,刘世成解释道:“这是兄弟草,可以解百毒。只要找到了这种草,熬水给这位姑娘服下,不出三日准可恢复如初。” “真的?”听到这么简单就可以治好楚将离,沈君宇眼睛一亮,立即就接过医书想要将那植物的样子给记下来。可是当他看到那植物的外形的时候,却忽然觉得不太靠谱:“刘太医,这不是蓬蓬草么,这种草很常见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它还有解毒的功用。” “哈,王爷,请你细看,”刘世成指着那植物的叶子部分,说道:“严格说来,这是蓬蓬草的伴生植物。但是一万个蓬蓬草里,也不一定能发现一株。它们的区别就是,蓬蓬草只有一片叶子,这个却有三片。” 35.第35章 为何醒来 刘世成对兄弟草外形的描述,并没有引起沈君宇的注意。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一直在回荡着他说的另一句话——一万个蓬蓬草里,也不一定能发现一株兄弟草。 虽说蓬蓬草常见,可每次它都是零星出现,并不会成群结对的长在一块土地上。这样即使有那第一万零一株的伴生草,也不知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才能找到。 无疑,寻找兄弟草的困难程度,非常的高。 眼睛在那本医书上来回的逡巡几遍,沈君宇默默的将那兄弟草的样子记在心里,却还是在抬起头后,带着一丝希冀的问道:“刘太医,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法子么?” “呵,没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刘世成对此也有些无能为力:“而且看这位姑娘的情况,最多也只能撑个三四天了。” “……”听刘世成如是说,沈君宇静默了。但他也仅仅只是沉默了那么一会,便立即对刘世成告了个别,接着一个挥手,对白亦文吩咐道:“亦文,带楚姑娘回府。” “是。”既然沈君宇发了话,白亦文自是完全服从。他小心的将楚将离背到自己背上,便随着沈君宇,速度极快的向自家的王府赶去。 现在时间紧迫,能多争取一天就是一天。即使那兄弟草并不好找,也起码有个希望不是。 也幸好刘世成的住宅,离沈君宇的府邸并不远,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两人便带着楚将离回到了她的屋子,重新将她给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 站在床边安静的看着楚将离昏睡的样子,沈君宇深呼吸了一口气安定心思,继而走到另一边的书桌处,将自己刚刚记在脑海中的兄弟草的模样,仔细的画了出来。 小心的吹干画上未干的墨迹,沈君宇将画纸交给白亦文,吩咐道:“亦文,交代家里所有的人,让他们挨个的找这种草,找到的重重有赏。” “是。”恭敬的接过画纸,白亦文便要下去做事,却再次被沈君宇叫祝 “等等,你交代完了以后,记得即刻去老师家一趟,请他快些过来。”左想右想,沈君宇还是觉得这事必须要通知给张栩知道。毕竟不管怎么说,楚将离现在都是他的侄孙女。 “嗯。”略一点头,白亦文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去执行沈君宇所吩咐的事情。不管他本人对楚将离有何意见,他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来。 眼见白亦文离开,沈君宇便又慢慢的行至楚将离的床前,望着她有些出神。 到底是谁,向她发出的攻击?而他的目标,又究竟是在场的哪一个人?为什么她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受了伤呢? 忽而,沈君宇眉头一皱,想起了一件他之前一直忽略了的事情。便立即搬了张凳子放在床前坐下,又再次拿过楚将离的左臂,将她的袖子掀了起来。 将楚将离的伤口,放到眼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沈君宇心中的疑惑更加深厚。他就说怎么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原来是这么回事。 若要伤人,就一定会用到所谓的工具。不同的武器,所造成的伤痕也是不一样的。可现在楚将离左臂上的伤口,却并不能称之为伤口。 只见在楚将离的外肘关节偏下的地方,并不似寻常的伤口那样,是直接被划开一道口子。相反,她的左臂此时正肿着一大块,表面并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伤痕,却仍是见到一股股的黑血,正从肿块的中间往外直流。 怀着疑惑,沈君宇拿出一方手帕,仔细的将黑血流出的地方擦了一遍。终于看清在那肿块之间,有一个小小的圆形的黑洞,正在向外汩汩的冒着毒血。 这伤口,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这绝不会是刀剑飞镖等等等等的一切常规武器弄出来的,要真要找一个相似的伤口,倒和那被蚊虫叮咬过后鼓起来的包,以及中间的那粒圆点有点相似。 只不过两者的不同,一是这比那被叮咬过后的包起码要大个十几倍,二是这明显的毒血,绝对不会是被叮咬过后会弄出来的情况。 那……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沈君宇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聪明的脑子毫无用武之地。心烦气躁的抓抓头发,又不小心瞄到楚将离手臂上那先前被他擦掉的毒血,再次流满了她的胳膊,心中不免就更加烦闷。 这就这么在这干等着,着实不会是多好的事情。即使现在并没有能解百毒的兄弟草,他也要想个办法,起码压制一下她体内的毒。 眼珠子转了两圈,沈君宇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接着,他从腰间拿出一把造型精美的匕首,将那华丽的刀鞘随手一扔,手中便只剩下了一把闪着寒光冒着森森冷气的短刃。 既然这毒是从伤口处传进去的,那想必将这附近的毒血多弄出来一点,也会是好的吧。 轻轻地将楚将离的左臂拉出床外,再将上面沾着的毒血擦干净,沈君宇找准黑洞,将刃尖对了上去。 转过头看了一眼仍旧在昏迷状态的楚将离,心想她此时应该感觉不到疼痛。沈君宇暗暗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将刃尖直直插了下去。 “啊1一声微弱的****,沈君宇认定不会因此醒来的楚将离,忽的恢复了一些神智,居然醒转过来。 “楚姑娘,你醒了?1言语之中,充满了大大的惊喜。沈君宇也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而醒转过来的楚将离,此时的情况却并不怎么乐观。她仍旧头晕目眩,对此时的情形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了那闪着寒光的匕首。 也不知道她是打哪里来的力气,又是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反应过来。总之当她觉察到那是一把匕首,并且已经刺进自己的左臂之后,就忽的伸出右手,将那把匕首用力的按进自己的手臂。 “唔……”隐忍的一声痛呼,楚将离终是不再头脑昏沉,变得更加清醒。 “楚……”先是被楚将离的行为惊吓,沈君宇还以为这是她被毒素侵蚀了脑子。可紧接而来的她的清醒,却让沈君宇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快些知道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如何。但还未等他将称呼说出来,就已经被楚将离开口打断。 “辣椒油,快,快,辣椒油……”虽然人是清醒了不少,可那毒素却终究还停留在她的身体里面,自是会对她有很大的影响。于是,千言万语便只化为了一句话,就是辣椒油。 虽然不懂楚将离现在要辣椒油干什么,但沈君宇却莫名的觉得他必须要去将辣椒油拿来。于是便也顾不得将楚将离从床上扶起,只是应了一声之后,立马便奔出了房门。 也幸好楚将离住的是独立的小院,院子里就有现成的厨房,不需要跑大老远去找辣椒油。很快,沈君宇便拿着一罐子辣椒,重又回到了楚将离的房间。 刚一踏入屋门,沈君宇便见到楚将离正抓住他的那把匕首,再次往自己的伤口处划了一刀。 两眼蓦然瞪大,沈君宇急切的跑到床前,将手中的罐子往旁边一放,伸手就躲过了他的匕首。并且,还有些埋怨道:“楚姑娘,你做什么啊?” 楚将离却并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他随手放在凳子上的辣椒罐,亟不可待的拿了过来。接着打开盖子,居然直接伸手抓了一把辣椒,“啪”的一下盖在了自己的伤口处。 “啊,唔……” 被楚将离的行为彻底惊倒,沈君宇下意识的就要去把她的手拿开。在他看来,这是楚将离已经被毒物麻痹了神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令他的认知,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只见楚将离忽然的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就不再是之前那病恹恹的样子,不仅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甚至还有力气想要下床。 察觉到楚将离的动作,沈君宇自是不可能任由此时的她下床,便立即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下一步行为:“楚姑娘,你还是先好好休息,不要下床了。” 冷不丁的被推回床上,楚将离只觉得一阵哭笑不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沈君宇解释。但当她看到他严厉认真的眼神的时候,也的的确确的明白,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真的别打算恢复了。 无奈的勾了勾嘴角,楚将离直直的望向沈君宇的眼眸,别扭的说道:“好吧,我不下去。但是,能不能请你帮我,把窗台上的那一排瓶子全部拿过来。” “窗台?”疑惑的反问一句,沈君宇立即撇头看向窗台,果然见到在窗台之上,排着一溜儿的瓷瓶,起码有五瓶之多。 将信将疑的转过头,沈君宇看向楚将离的目光,不免多了一丝异样。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却又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过于不可置信了。 36.第36章 真相 尽管心中仍有疑虑,沈君宇还是走到窗台前面,将那一溜儿的五个瓷瓶拿到楚将离的跟前,却并不交给她。 伸着手等了半天,也没见沈君宇有任何想要递瓶子给她的动静,楚将离不免有些奇怪。于是,她疑惑的抬起头,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说:“把瓶子给我呀?” 再次低头看了看怀中捧着的五个瓷瓶,沈君宇不进反退。他整整往后退了一大步,这才抬起头来望着楚将离,只是他的脸上,多了很多犹疑不定的表情。 “楚姑娘,这些是什么东西?”向着楚将离略一扬手,沈君宇的语气里,掺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究竟为何。 他很纠结自己那个大胆的想法,究竟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一般。若不是,或者他会松一口气,但却会更加担心。可若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许是沈君宇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楚将离只是稍微一看,便以对他此时的心理分析的七七八八。接着,竟是抑制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很显然,她此时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有过多的情绪渲染。所以尽管只是一笑,却直接牵动了她身上的气血运行,让她的头登时晕了一下。 见楚将离再次眩晕,沈君宇也顾不得站在那了,即刻便奔到她的面前,将怀里的瓶瓶罐罐全部放到床边的凳子上,伸手扶住了她,问道:“怎么样,还好么?” 捂着头轻轻地晃一晃,稍稍等待了一会儿,直到那晕眩的感觉过去之后,楚将离才扭过头来,对着沈君宇努力的笑笑,说了一句:“还好。” “你……”沈君宇想要在问些详情,可还没等他细问,楚将离的注意力,便已经转到了他刚刚放在凳子上的五个瓷瓶上。 接着,只见她从其中挑出一个敞口大肚的白瓷瓶子,直接拔掉盖子,就仰头将里面的东西灌进肚中。 一切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快。快的让还在一直纠结着的沈君宇,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此的作为。可让他更加郁闷的,是楚将离忽然转过头来对他说:“能帮我打盆水么?” 打水……他堂堂王爷何时给别人打过水!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楚将离的话后,他竟鬼使神差的走了出去,真的为她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谢了。”看着面前那清凉的井水,楚将离淡淡一笑,也不再管沈君宇,只从旁边的凳子上再拿了一个小瓷瓶。用嘴拔开盖子,将里面那似淀粉的白色粉末,倒在了水盆里面。然后擦掉自己左臂上沾着的辣椒,直接就将她的胳膊放了进去,开始不停地挤压刚被她用匕首划出十字的伤口。 “唔……嗯……”显然,挤压伤口这种事,一点都不好受。但是随着从伤口里流出来的毒血,颜色越来越淡。楚将离觉得,不管受什么样的痛,也都是值得的。 好容易见到新流出的血液中泛起了红色,楚将离长呼一声,直接累瘫靠在了床楹上。 而一直在关注着她所有行为的沈君宇,此时正拧着眉头看着那一盆乌黑的血水,也没了什么反应。 靠在床边喘足了气,楚将离终于重新坐了起来,稍稍往里靠了一些。扭过头去看沈君宇,对他说道:“好了,现在,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我……”乍然听到楚将离的话,沈君宇简直是有千万个问题想要询问。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先问哪一个比较好。深吸了一口气,沈君宇忽而认真的盯着楚将离的眼睛,皱着眉问道:“这是你安排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愣是让楚将离听懂了。 大方的勾起唇角,楚将离微微点了点头,笑道:“聪明。” 没头没尾的提问,无根无由的回答,却是抵不住两颗聪明的脑袋,从中得到自己所想要知道的讯息。于是,两个人,无需再有什么过多的话语,心中便都有了计较。 无力的吐出一口浊气,沈君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那大胆的想法成真,本来应该高兴一点的,但此时的他,却是满心满眼的混乱。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楚将离要自导自演这么一出中毒受伤的戏码,究竟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理由。 “为什么要这么做?”微低着眼眸,沈君宇的语气中,多了很多的不可确定。 “为什么啊,因为……”似是为了吊人胃口一般,楚将离故意拉长了声,满面笑容的看着沈君宇。直到察觉到他那强自压抑,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抖动着的身子之后,这才答道:“我要帮你呀。” “帮我?”似是不敢置信般,沈君宇忽的坐直了身子,两眼灼灼的盯着楚将离,好像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一点点的不对。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理解,这如何算得上是帮他。 “对呀。”楚将离伸手拿过之前的五个小瓷瓶,照着在酒楼里的位置,重新摆了一遍,然后指着代表自己的那个小瓷瓶解释道:“你看,我是在这里受伤的,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是不是只要一想,就会认为我只是替人受过。而他本身的目标,其实是坐在这里的三王爷?” 看着楚将离在那里比划,沈君宇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当时的确是那么想的,其实直到楚将离意外清醒之前,他都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他唯一只注意到了的一点,也仅仅只有她身上那不太寻常的伤口而已。 想到这里,沈君宇自是明白了楚将离的用意。但是接下来,他又觉得这事有很大的漏洞:“是,你说的没错,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可是只要冷静下来,你这事的疑点就太多了,所有人都会怀疑,更何况瞒过我三哥。” “不,你错了。”自信满满的笑笑,楚将离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觉得说,三王爷他,是不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 “当然1斩钉截铁的一个回答,沈君宇不假思索。 “呵呵,他可不是疑心重,他是心机深。”笑意盈盈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非常有耐心的解释:“凡是心机深沉的人,对任何人都抱有极大的疑心。可以说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却又自诩能够看穿任何人。而三王爷,就是这种人。” 稍稍换了个姿势,楚将离继续说道:“这种人最不怕的就是动脑思考。他们动辄就会冒出无数个念头,甚至会多得让你觉得不可理喻。所以如果一件事做的太过完美,那就只会让他分析出破绽,可若是你犯了很多低级的错误,那么在他那里,光是为你填补漏洞,就足以让他思维混乱了。” “你的意思,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听懂了楚将离的分析,沈君宇开始嘴角抽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傻咩…… “算是吧,”抿着嘴皱着眉,楚将离说的不太肯定:“不过我更喜欢叫这‘自作孽不可活’。没事净想着算计别人,也就会觉得世间所有的人都跟自己一样。” “那你这么做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三哥思维混乱?”这个理由打死他也不相信。 鄙夷的丢给沈君宇一个白眼,楚将离郁闷的无以复加。接着,她把自己那受伤后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伤口放到他的面前,指着给他看。 “你以为仅仅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就值得我自己下毒害自己?” “你真中毒了?”乍一听楚将离的说辞,沈君宇差点就惊叫出声。在听到楚将离亲口说这事是她刻意安排的之后,他便认定这中毒也只是假象,不知是她用了什么方法瞒天过海。 但此时竟然听她说自己是真的中毒了之后,不免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久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该不是假戏真做,想要把这事弄得更真实一些,所以真的对自己下毒吧?” “废话1再次丢了一个不满的眼神给沈君宇,楚将离忿忿的说道:“虽然需要一些低级错误,但是真实的事情也是必不可少的好么。我中毒之后,你们肯定会送我去看大夫,那三王爷也肯定会去向那大夫侧面打听我的情况,如果不是真的,不是一下子就露馅了么?” 听着楚将离这义正言辞的说法,沈君宇只觉得眼角抽搐,这都什么鬼怪言论。但其实更让他想不通的,还是楚将离怎么就能这么自信,知道自己会给她放毒血救命。若是他并没有这么做,那她的姓名,不就很有可能交代了么。 “你就这么确定,我们救得了你?你知道么,就连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刘太医,也说不能帮你解毒,只说除非找到一种解百毒的草,不然你只能拖个三四天。” “你是说,你们去找了太医,还被那太医诊断说我只能活没几天了?”即使听到说自己被下了半死刑,楚将离也一点不高兴的意思也没有,相反还开心的拍了拍手,说道:“太好了,有了太医的证明,这个计划就真的没什么缺陷了。” 37.第37章 揭开 看着楚将离那明显不太正常的表情,沈君宇牵强的扯扯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做的太过明显。但最后,他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纠结的问了一句:“说正经的,你难道就真的不怕没办法解毒?” 要说起来,若不是他忽然福至心灵,想到要帮她挤出毒血,只怕就是到了最后一刻,她都找不到救命的良方。 可是当沈君宇的问题问出来之后,楚将离却只觉得心中无力。她就奇了怪了,明明他也是一个聪明人,怎么她都已经提点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没醒悟过来呢。 轻轻地抿了抿嘴,楚将离呼出一口气,身子向后一靠,仰头看着床顶,两眼的焦距有些模糊。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的开口:“七王爷,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只看前不顾后的人么?其实我下的药有个特点,就是刚中毒的时候会昏迷,连续昏迷三天之后,会突然醒转。然后,有十……有六个时辰的清醒时间,足够我为自己配制解药了。” “就是这个东西?”拿起楚将离刚刚吞下药物的瓶子,沈君宇放在她的面前摇了遥 被眼前的瓶子拉回聚焦,楚将离伸手接过,握在手里细细的打量一番之后,忽然笑道:“算吧,我这凝毒丸再配上清毒散,的确可以把体内的毒素给清出来八九成。剩下的余毒,等我配好解药之后也就不成问题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她身上的毒还没解,还需要重新配置解药。 听完楚将离的描述,沈君宇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虚幻,虚幻到让他感到很不现实。他虽然抱着考察她的心思,放任她今天在茶楼里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可是她的做法和思维方式,都实在让人不可捉摸。 就好像海市蜃楼一般,看的到,却相隔甚远。让人惊叹,却无法去追寻源头。 楚将离一直低着头,望着手中的瓶子出神。所以她并没有看到,沈君宇脸上那沉思的目光。 暗地里吸了一口气,沈君宇让自己的情绪降温,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动脑筋,将他们在进茶楼之前以及之后,所有发生的事都给顺了一遍,自然就找到了好些疑点。 “等等,你是怎么受伤的,该不是……那枚银针?”想来想去,楚将离左臂上的伤口,也只有那根银针才能造成相似的形状。可是那么细的银针,怎么样都弄不出那么大的伤口吧。 听出了沈君宇究竟是因为什么疑惑,楚将离将手中的瓷瓶放下,伸手拔下头上用来固定发冠的发簪。然后将簪头冲外,以食指和中指夹住中间,在沈君宇的面前晃了一下,忽然快速的往自己的左臂拍去,却在簪尖就要挨到自己伤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明白了吧,面瘫脸的那枚针又细又短,我这么拿着,根本就不会有人看到我的手里有根针。然后我只要装着被袭击,用手去捂伤口,这针自然就会刺上去。”将当时的情况演练一遍,楚将离的表情,就好像是在向孩子们普及知识的老师一般,认真又有耐心。 而在明白了楚将离当时的做法之后,沈君宇不禁苦笑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道:“好一番干净的手法!我们都以为你是因为受到了攻击,这才伸手去捂。却原来是在去捂的时候,才是真正受到伤害。所以,你才会把亦文留在楼下,为的就是减少一个目击者,以免露馅吧?” 想到这里的沈君宇,简直要为楚将离拍手叫好了。她居然将人下意识的想法和行为也都算计到了里面,不可不谓思虑深远。 但楚将离听到沈君宇的最后一句话,却忽然俏皮一笑,伸出一根食指摆到面前,微微的晃动了一下:“不止哦,主要是凭面瘫脸的功夫,有偷袭一定瞒不过他。所以如果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就露馅了么。” 楚将离的话,说的是义正言辞,但也让人哭笑不得。又不是说只有白亦文一人身怀功夫,他们这三个皇子,也都有修习武术强身健体,她怎么就不怕在他们面前露馅。 可即便如此,沈君宇也不打算再去细细追究。一是想来无用,二是他还有其他的问题,等着楚将离的解答。 眼珠子转了两转,沈君宇本想好好组织语言,却不小心用余光看到了楚将离左臂上,那依然暴露在空气中,甚至还有些刺眼的,咧着狰狞口子的伤势。心中一动,他便伸手将她的胳膊牵了过来,扯了根布条为她细心包扎。 呃……看着沈君宇那用心的样子,楚将离实在很想直接抽回手,然后大喊一声你那东西没消毒,很容易感染。但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手就已经被牢牢地控制住,扯也扯不开。 “你……”见行动被制,楚将离便想用声音武器阻止,可她才刚发出一个音节,沈君宇的声音就先发了出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目的,归根结底是什么?”不管其他的任何事,他都可以不追究甚至不知道,但他唯一要清楚的,就是楚将离这么做的目的。 看着仔细为自己包扎的沈君宇,楚将离扯了下嘴角,终究没有再把手往外撤。而是顿了一下,轻轻的说道:“我不是说了么,只有这样,才会让你三哥误会有人要害他。而现在我受伤,你的嫌疑就被排除掉一半。十一王爷如今又被三王爷抓住了把柄,他们俩正闹得不可开交,有充足的理由,所以你的嫌疑再被排除一半。你说,结果会是怎样?” 为楚将离包扎的手一顿,沈君宇抬起头来,深深地的看着她。一会之后,才幽幽的吐出一句:“他们两个的矛盾激化,继续互掐。” “不止。”微微的掀起嘴角,楚将离笑得非常好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两个因为互掐,势必会无暇分心皇帝交代的任务。那样的话,十一王爷会没心思去管火器营的案子,你表哥暂时不会有事。而三王爷也不会再有空去管他外公的案子,只要你的动作不大,你查案就不会被限制。而最重要的,就是只要他们两个动起来,肯定会造成一些小混乱,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遇。” 一番话,解释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沈君宇望向她的视线,灼灼的犹如太阳。如今的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捡到宝的感觉。如此有前瞻性的她,如此有远见的她,如此聪颖睿智的她,仿佛就像一颗世间最为璀璨的明珠,让人禁不住的想要拥有。 许是沈君宇的目光太过热烈,竟让楚将离有了一丝不自在的感觉。她忍不住的撇了下嘴,余光瞄到他手里还未绑好的布条,忽的挣脱了他的手,将胳膊收回来自己给自己包扎。 也正是因为楚将离这么一动,刚巧唤醒了望着她出神的沈君宇。于是,沈君宇再次将她的胳膊抓了过来,为她将最后的结打好。 在打结的时候,低着头的沈君宇忽然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确定,我三哥他们会按照你的想法来做?” “呵呵,管他呢?”无所谓的耸肩一笑,楚将离浑不在意:“按照我的想法来自是最好,但他们要是再聪敏一点,我们的生活也就会更加有趣。话说,其实我的本意,也只是想给你三哥的心里,埋下一颗不稳定的种子。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他心中有了疑虑,就能给我们争取时间。” 看着沈君宇将结打好,楚将离便将手收了回来。接着,她往沈君宇的跟前凑了凑,小声的对他说道:“诶,这件事,可要瞒住别人。就当我现在依旧昏迷不醒,你仍然派人出去找那什么可以解百毒的草,表现的越着急越好。到最后一天,不管找得到找不到,你都要声称找回来了,然后把我就醒,明白么?” 明白,他自然是明白的。无非就是做戏要做全套,不能让人看出什么来。可是还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和她好好的商量:“这个没问题,可我已经叫了老师过来。这事,我们要不要瞒着他?” “没什么好瞒的,有叔爷爷的配合,我们的戏才能演得更好。”突然想到张栩其人,楚将离竟然有些想笑。那可真的是一个有趣的人,做着整个朝堂上最严肃的工作,可他的个性却又是那么的不着调。看上去完全不相配的人和事,居然就这么协调的配在了一起,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不过,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让他在左都御史这个职位上,一当几十年吧。参劾人这事,说白了就是指着找别人茬吃饭,想当然的得罪的人也不会少,若是没有那些圆滑的手段,只怕早就被人给暗地里使绊子了。 “诶对了,这事不用瞒叔爷爷,但是要瞒着面瘫脸。”突然想到了什么,楚将离立即嘱咐道:“就面瘫脸那个性子,要是早知道了,肯定会露出破绽。所以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38.第38章 再乱一点吧 瞒着亦文?可是为什么。 下意识的,沈君宇就反问道:“为什么?” 即使楚将离早就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就一定会遭到沈君宇的质疑。可是她仍是没想到,他的语气中有那么多的怀疑。 稍稍的撇过脸去,楚将离很好的掩饰掉了脸上,那不太自然的表情。接着,她便起身离床,借着走远的步伐,来给自己争取充足的时间调整心情。 是的,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空降者。即便愿意信任她,也不会因为她而放弃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白亦文。她必须有这个认知,必须有。 看着楚将离下床,沈君宇原先还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此时见她越走越远,便不自觉的慌忙跑到她的侧边,伸出一只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乱跑干什么,小心身上的伤。”说着,沈君宇便护着楚将离,在旁边的桌子处落座,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没有,”楚将离早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此时望向沈君宇的表情,自然是看不出一丝异样:“我只是想先把解药配出来。面瘫脸的演技太差,性子又那么直,要是知道我拿着他的东西陷害别人,不定会是什么想法呢。我得早作准备。” 这句话,说的七分真三分假。即使白亦文真的对她的行为有什么不满,但她绝对相信,只要将这件事跟沈君宇扯上关系,那就任何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虽说沈君宇的脑袋好使,可他现在肯定是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楚将离说的这句话里,究竟有什么言语漏洞。 轻轻地勾起嘴角,沈君宇笑了:“你还是先别忙着配解药了,我估计再过一会儿,老师和亦文就会过来。你是要让他们看到你现在这样,没任何问题的站那儿配药?” 似是为了验证沈君宇的话般,他的话音刚落,两人便都感觉到正有几人向这里靠近。其中一个步伐稳健,必是白亦文无疑。另一个却明显的有些老态,应是张栩不错。 可剩下的那些人,又会是谁? 相互对视一眼,沈君宇忽然起身,也不问楚将离的任何意见,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的走到床边让她躺好。然后,将床帘放下,遮住了她的身形。 可转眼他又看到,床边的凳子上,还放着那一盆黑血,立时想也不想,便将那些东西全给藏到了床底下。再环视了一边四周,等确定没什么遗漏了之后,就立马回到刚刚自己坐着的地方,为自己倒了杯茶,镇定自若的喝着,等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楚将离,却是以右手捂心,瞪着两眼望着床顶,明显的有些反应不及。 “咚,咚,咚,咚……”清晰而又有力的心跳声,让楚将离一度屏住了呼吸。刚刚发生的事太过迅速,也太出乎她的意外。一不小心回想到刚刚沈君宇抱她时候的样子,她就禁不住的想要在床上翻滚。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楚将离差点把自己憋死之前,门外响起了白亦文的声音,立刻就让她冷静了下来:“王爷,三王爷和十一王爷派人,来探望楚姑娘来了。” 沈君宇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眼珠子转了两转,便以平淡的语气回道:“让他们进来。” “是。”随着白亦文的回话,楚将离的屋门被人打开。接着,就是四人鱼贯而入。 白亦文刚刚将门打开,就有两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人跳了进来。进门之后先是环视一遍房间,这才向着沈君宇的方向靠近几步,妆模作样的微微躬身,说道:“见过七王爷。” 可这语句虽然是恭敬地,但是这之中的语气,却是明显的不恭敬。 沈君宇自是听的清楚明白,却不生气也不愤怒,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将视线移到了随之进来的张栩身上。接着,“噌”的一声站起身来,一脸歉意的走到他的面前,向着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这莫名其妙的一下,不仅让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侍从不明所以,同样也吓到了张栩和白亦文。堂堂王爷给大臣行礼,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哎呀王爷,你这是作何。老臣万万担当不起,你这如此大礼呀。”慌忙的伸手去扶,张栩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要把沈君宇给扶起来。 但不论张栩如何用力,沈君宇的身形却是纹丝不动。他依旧躬身对着张栩,说道:“不,老师信任我,这才将自己的孙女托付给我。可将离现在的情况……本王真的是愧对老师1 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是个人都会听得出其中的恳切,甚至还会因此动容。但,除了张栩。 经沈君宇这么一说,张栩立即便反应了过来。既然这楚将离,是挂着他侄孙女的身份,那现在她出了事,他这个叔爷爷自是要有些表示的。更何况现在,旁边还站着两个心怀鬼胎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张栩立马便进入了状态,就连他伸去扶沈君宇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低着头沉默良久,他才幽幽的开口道:“王爷无需自责,这种事,谁也不想的……” 深深地叹了口气,张栩将目光转向床边。见那里拉着床帘,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口中无意识的说道:“只是将离如今这样,我要怎么向我那过世的大哥交代埃” “老师……”张栩的配合是天衣无缝,沈君宇自然也要更加卖力。于是在张栩说完话之后,他就想接过话茬。但还未及他将下面的话说出,就又被张栩打断。 “好了王爷,现在说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为将离解毒的良药,还有找出伤了将离的元凶。这样,也算是对这事有个交代。”忽然的,张栩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咬牙切实,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有一种他要生啖凶手其肉的感觉。包括,躲在床上的楚将离。 因为床帘的阻隔,楚将离并不用装的多么辛苦。隔着一层帘布,谁也看不到她现在的情况。但是当她听到张栩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暖。 即使明白外面的人现在是在演戏,可她却总觉得,张栩对她的关心,好似并不是装出来的。一个不经意,她便往床边挪了一下,想要听得更加清楚些。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移动,触动了白亦文那犹如雷达般的探测神经。于是,一条炙热的视线,便向她这边射来。 “谁?1喝问一声,白亦文腰间的剑瞬间便被拔出。然后,直直的便向床边冲来。 虽说看不到外界的情形,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楚将离对外界的判断能力。除了只能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她也只能迅速的调整到最合理的状态,挺直闭眼装作昏迷不行的样子。顺便还调整了一下呼吸频率,让自己显得更加的虚弱一些。 这些事说着好像很复杂,但真正的发生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当楚将离这么准备好了之后,白亦文的剑尖便也已经挑开了床帘。 之所以来的这么快,除了白亦文本身的速度以外,还有就是沈君宇并没有出声阻止。这倒不是他想要暴露秘密,而是他知道如果他阻止了的话,会惹白亦文怀疑倒不要紧,要是让一边的两人怀疑了,可就不是好事。 更何况,他相信凭借着楚将离能力,一定能够做的滴水不漏。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在白亦文挑起床帘之后,他们看见的,便只是一个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虚弱气息的楚将离。只这一眼,就成功的瞒住了所有人。 暗地里送了口气,沈君宇走上前来,神情有些紧张的问道:“亦文,你发现了什么?” 怀疑的看看四周,白亦文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刚刚明明听到这里面有动静,怎么过来之后,却一点异样都没有了。难道说……这里还有一个藏得很深的人在? 用力的握紧拳头,白亦文转过身来看向沈君宇,斟酌一番之后才说道:“王爷,可能……有外人潜入王府了。我刚刚听到动静,但现在一点异样都没有。恐怕来人,功夫奇高。” 听着白亦文的分析,楚将离差点就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好在她的定力不错,因此一点迹象都没有流露,仍是安稳的做着她的“重伤患者”。 相应的,在听到白亦文这番话后,所引起的效果也是连锁的。张栩什么都不知道,又对白亦文极为信任,此时听他这么说,警觉度立马就上升到了高危状态。 那两个被派来“关心”的侍从,本身就是各为其主,又都对沈君宇看不上眼。现在听说他家里可能混进了外人,自然是欢欣鼓舞,恨不得拍手称赞。 而沈君宇,在刚听说有可能混进来外人的时候,也是不由得一惊。但随即就反应过来,那可能只是楚将离不舒服,随便动了几下而已。但既然白亦文已经这么说了,他是不会介意,将这件事的事态,给再扩大一些的。 闹吧,闹吧,越混乱,越好。 39.第39章 珍贵的药材 正如楚将离所说的那样,只有搅乱了一池子水,他们才能更好的浑水摸鱼。虚虚实实之间,让别人捉摸不透,就能为自己保留最大的实力和争取最大的利益。 “什么?”既是白亦文如此说了,那沈君宇绝对好好配合。于是他便故作惊讶,紧着着就是皱紧了眉头,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立马吩咐道:“亦文,召集府里的人全府搜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得了命令,白亦文即刻就出了房间。此时的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找出那个“高手”。若是放任此人在王府里不管,不知会有什么样严重的隐患。 待白亦文离开之后,沈君宇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被派来刺探情况的,那两个心怀鬼胎的侍从上面:“三哥和十一弟他们,叫你们来有什么事?” 说的话是单刀直入,可是沈君宇的神情,却是表现的有些不耐,还给两人一种他一点心思也都不在这上头的感觉。因为之前,白亦文已经说过,他们是受了各家主子之命,前来探望楚将离的。 但很显然,沈君宇如此的表现,是两人都希望看见的。这不仅能够证明,他现在已经被楚将离受伤的事情弄得心烦,还因为府中出现了不知身份的人物,弄得他焦头烂额,无暇再顾忌其他。 但不管两人心中是如何的幸灾乐祸,他们总是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于是,在沈君宇问出话来之后,其中一个身着蓝衣的侍从立马上前一步,躬身道:“回七王爷,我家主子说,这楚姑娘平白遭此大难,他心甚怜惜。故特命我送来人参一枝,给楚姑娘补补身子。” 说着,他竟是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一个极为窄小的锦盒,双手微微托起递了过去。 看着那不过半尺长三指宽的锦盒,沈君宇的眼角微微耸动。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自己情绪,轻牵嘴角说道:“真是劳烦十一弟记挂了。” “是啊,多谢十一王爷关心,还请代我向十一王爷表示感谢。”沈君宇的话刚说完,张栩立马便凑了上去,接过那侍从手中的锦盒时,颇为“诚恳”的道了句谢。 “哼。”这边厢的对话刚刚结束,那边厢便有不屑的低哼之声传来。只见另一名身着黄衣的侍从,正满目鄙夷的盯着张栩手中的锦盒,脸上全是不屑:“十一王爷可真是大方,居然拿了这么一枝精华人参送来。” 说道精华两字的时候,他还故意咬的很重。 但说完之后,他也从自己的袖口处拿出了一个大肚瓷瓶出来,走到张栩的面前交了给他,然后面向沈君宇说道:“七王爷,我家王爷说,这是神医张伯英在世时,亲制的还魂丹。不管受了多严重的伤,生了多严重的病,只要服下一颗,就能保得一命。” 扭过头看了看张栩手中的那个瓷瓶,沈君宇微微动容。神医张伯英的还魂丹有何奇效,他自是知道。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沈承廷会拿来这么珍贵的丹药,只是为了救楚将离一命。 “这……多谢三哥了。”轻轻的回了一声,沈君宇又转头瞟向床边,略一思考之后,立马又回过头来,说:“你们,可还有事?” 现在白亦文被他给支了出去,短时间内虽说不太可能回来,但也拿不定他会不会突然出现。所以为了抓紧时间,他们两个必须离开。 两人自是听出了沈君宇语气中的驱赶意味,不免心中又加多了一层鄙夷。小小一个偷袭,就让他如此紧张,哪里还有一点王爷应有的气度。 哼,活该他只是一个“斜王爷。 “既然七王爷府中有事,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黄衣侍从略一躬身,很有礼貌的表示了离开之意。 而看到他如此行为的蓝衣侍从,则是不屑的看了黄衣侍从一眼,只是随便的向沈君宇一个躬身,半分诚意都没有的说道:“七王爷,那小的这就回去回禀我家主子了。” “嗯,去吧。”淡淡的应了一声,沈君宇便没有再搭理两人。 “小的告退。”两名侍从互瞪一眼,各看对方不顺眼。虽然屋子内的空间够大,却还是互相挤着两不相让,就这么“亲亲热热”的一起挤出了门口。 沈君宇一直站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直到见到两人已经离开小院,便立马奔向门口,将屋门给关了起来。拉上门闩之后,他又到处行了个遍,将房间内所有的窗户也都给关了起来。 看着沈君宇如此忙碌,张栩非常奇怪。便开口问道:“王爷,你在做什么?” “他是怕我们的谈话被别人听见。”忽然传出的女声,解答了张栩的疑惑。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却在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回过身来,瞪圆了两眼看向正坐在床边的,将床帘给挂起的楚将离。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她身中奇毒昏迷不醒,连刘太医都没有办法解毒么?还有刚刚白亦文挑起床帘的那一下,他也看到了她极为虚弱的样子。可是现在,这个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之外,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异样的楚将离,又是怎么回事?! 将两边的床帘挂好,楚将离转头去看张栩,却在见到他还是那副被惊吓到的表情的时候,禁不住的笑了出来:“怎么,叔爷爷,看到我没事,你不开心么?” “开,开心……”张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此时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不太懂得思考。楚将离说了什么,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回答。 此时沈君宇也走了过来,在看到张栩的表情之后,便想伸手将他叫醒。但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他,张栩便直接走到床边,将手中的东西往凳子上一放,就双手扶住楚将离的双肩,开始上上下下的审视。 “将离你怎么样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感觉如何,还好吧?我听亦文说你中毒受伤,昏迷不醒,害得我这个担心哟……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张栩的眼睛里就冒出了星芒。他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楚将离自导自演。凭着她的聪明才智,想要瞒过别人,实在是非常简单。 于是,他就越说越兴奋,最后竟是完全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像个孩子似的,拉住楚将离的手,开始不停的晃荡。 看着自己老师这不着调的样子,沈君宇只觉得不忍直视的。但……他还是认命的走到张栩的身边,伸手制止了他的行为,说道:“老师,我们时间有限,得好好的计划一下后面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一愣之后,张栩立即便明白了过来,就立即收了自己的好奇心,转而变得正经了起来:“是了,将离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是要想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不然不好解释。” “将离,”说着,张栩转头看向楚将离,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跟我说说。” 楚将离和沈君宇以及张栩在屋中如何商量暂且不提,单说三王爷和十一王爷派来的两名侍从,在出了王府大门之后,便立即停了下来,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全是鄙夷和不屑。 “哼,三王爷还真是大方,居然把还魂丹都送了出去。我记得现在存世的还魂丹,也不过一二十颗吧。”蓝衣侍从刚一出门,便冷嘲热讽的说道。 “哪里哪里,比起十一王爷的‘精华’人参,我家王爷真的算不得大方。”黄衣侍从瞥了蓝衣侍从一眼,勾着唇角满脸不屑的说道。 “你……” “我,我怎么了?我这便回去向我家王爷复命。”黄衣侍从这下连理都不理,径自向着自家王府的方向走去。 而身在后面的蓝衣侍从,虽然面上气得要命,却终究没有追上去。只是在抛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之后,拐向了自家王府的方向。 “王爷,我回来了。”黄衣侍从回到了王府,站在书房门口,冲着里面回话。 书房内静静地,仿似并没有人待在里面。可那黄衣侍从却仍是恭敬的站在外面,没有挪动哪怕一丝一毫。 良久,书房内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进来吧。” 黄衣侍从如蒙大赦,终于小心的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上前,缓缓地推开书房大门,谨慎的走了进去。 “王爷。”刚一进屋,黄衣侍从便跪了下去,恭敬的唤了一声。 沈承廷连眼皮都没有抬,依旧站在书桌前面,一手拿着毛笔,正在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幅草书:“送到了么?” “是,而且,十一王爷也派了人送了一枝人参过去。”简单的将在沈君宇府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给沈承廷,黄衣侍从仍旧低着头。 乍一听到人参,沈承廷写到最后的手顿了一下,白白毁了他即将完工的书法。他拿起笔来,视线看着宣纸,口中却问道:“是不是用一个半尺长三指宽的锦盒装着的?” “是。”即使不知道自家王爷是恩么知道的,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回答。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沈承廷忽然冷笑一声,直接将手中的毛笔,扔进一边的笔洗之中,染黑了一汪清水:“老十一还真是舍得下本,居然将那枝千年紫参都送了出去。” 40.第40章 救命还是夺命 千年紫参?! 听到沈承廷如是说,黄衣侍从禁不住的抬起了头,却又在看到自家王爷眼中那狠戾的目光之后,迅速的垂了下来。可即便是他慑于自家主子的威严,心中却依然无法对这件事保持镇定。 紫参之珍贵,就算只是一株刚长好的,价值也在千两以上。而那些有年份的紫参,都是随着本身的年限,价格成直线上升。 有一句很直白的话形容紫参之价格,就是参龄每增一年,价值便增加百两黄金。 而现在,十一王爷居然肯拿这么一株珍贵的药材送过去,可见手笔之大。再加上自家的王爷又送了一颗存世不多的还魂丹,只这两样东西,都可以称之为世上珍宝。 但……对于一个才刚见一面,又只是大臣孙女身份的人,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低着头思考良久,黄衣侍从终是觉得,他需要问一下原因。于是,他再次低垂了头,恭敬的问道:“属下愚昧,不知王爷何以,要将如此珍贵的还魂丹送与那楚将离。” 沈承廷斜眼望向黄衣侍从,嘴角是一抹邪笑。接着,他将刚刚写坏的书法拿起,缓慢却又干脆的撕了个干干净净,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你以为,这么珍贵的药,是那么好吃的么?” 至此,再也不用多说什么,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 “哼,派两个人去老七那盯着,有任何消息,都给我报过来。”将已经撕成碎片的宣纸,猛地往空中一扬,沈承廷便随着纷纷往下飘落的纸屑,踏步走出了书房。在他临出门前,又再吩咐了一句:“还有,老十一那的动作,一样给我盯仔细了,每隔两个时辰,就来给我汇报一次。” 说完,人便转向一边,不知往哪里去了。只留下书房之中,随着他的离开默默转身的黄衣侍从,和着那还未完全下落的纸屑,轻声应道:“是。” 三王爷府的“阴谋”露出水面,而被他算计着的楚将离这边,又是不是会尽如他意? “哈哈,好!果然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将离,你是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想出这么周全的计划的。照理说……碰上三王爷和十一王爷这事,只是凑巧而已啊?”此时楚将离的屋子里面,张栩正开心的拍着手,为她的聪慧做出肯定。 他就说嘛,他的眼光一定不会有错。这楚将离,果真是一个有胆识有谋略的娃儿。 照说,能够得到别人的夸奖,是个人都会开心。开朗的人会大笑,内向的人会害羞。自负的人会得意,缺乏自信的人会感激。 但是楚将离的神情,却与所有她应该展现出来的表情,没有一处符合。 她只是神色古怪的盯着桌上,刚被她放上去的两位王爷所送来的珍贵药材,嘴角是一抹无法言喻的苦笑。 自作孽,不可活。现在这句话,又体现在了她的身上。果真,不作死,就不会死。 楚将离这奇怪的表现,当然瞒不过沈君宇和张栩的眼睛。两人对视一眼,互用眼色交谈了一番之后,决定由张栩出面,询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将离,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是不是……余毒未清,累了?”关心的询问着楚将离的身体状况,张栩有些紧张。 只是,轻柔的语气,并不能将楚将离神游的思想给拉回来。她仍旧直直的望着桌子上的锦盒和瓷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询问并不起效,沈君宇不免也有些疑惑。又见她一直在盯着三王爷和十一王爷送来的东西,不禁眉头一皱,忽的伸出手去,挡住了楚将离的视线。 “怎么,对这药感兴趣。”不咸不淡的问出口,沈君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不要泄露出他此时的心情。但是在平和之下,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满之情,悄悄的散发出来。 眼前猛然间出现一只大手,楚将离不能不说是稍微被吓了一下。但当她听到沈君宇的问话之后,却是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将他的手给压了下来。 转过头看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的嘴角微微翘起,伸手将桌子上的锦盒拿起,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相信,所有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人,都不会对它有兴趣。” 这如同打哑谜一般的话,不只让沈君宇疑惑,更加让张栩好奇了起来。 轻轻的打开锦盒盖子,在看到里面所放着的东西之后,楚将离不免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惊叹。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她遗憾的摇了摇头,又发出了一声惋惜:“真是暴殄天物……” “什么?”见楚将离的表情一会儿一变,沈君宇不由得探过头去,想要知道为何她会是这种反应。可当他看清锦盒中,那身材虽小却浑身透着紫意的紫参时,不免也有些怔愣。 “这,这不是紫参么,该不会……是十一王爷那株千年紫参?”同样探过头来看的张栩,在看清了锦盒之中的物件之后,不由得也惊呼出声。 “他这是……什么意思?”沈君宇的视线,自从看清了那锦盒之中的紫参之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这紫参的珍贵,他自是知道的清楚明白。可是为什么会送给他们,就真的不能不让人奇怪了。 下意识的,沈君宇就要伸手,将要将那株紫参拿起,好好的研究一番。可他的手才刚刚伸到楚将离的面前,楚将离便迅速的盖好了盒盖,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 “怎么?”许是楚将离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而认真,倒是让沈君宇,有了一丝不安的心理。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事态开始变严重了。 “七王爷,我问你,你会给才刚刚只见了一面的人,送这么珍贵的东西么?而且这个人,还是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势没势。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对方阵营的人。”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楚将离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疯了?”而听到楚将离如是说的沈君宇,在下意识回答完之后,忽然间醒悟了什么,一双有神的眼睛,便定在了桌上的那两样东西上面。 来回的逡巡两遍,沈君宇的眼神逐渐变的明朗,但这其中,却还夹杂着一些为难。 “是啊,除非我们疯了。不然你不会这么做,我不会这么做,你那两个兄弟,更加不会这么做。”将视线转到桌子上,楚将离伸手过去,轻抚药材的包装,嘴角噙着一抹邪笑:“这药虽好,但是否救命,可就不知道了。” 张栩一直在旁边听着,自然是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虽说他的脑子同样好使,可现在他却对楚将离的猜测,有那么一丝不太确定。 “将离,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这么珍贵的药材,哪个人会……”说道这里,张栩的声音忽然顿住,接着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楚将离知道,他一定是想通了。 就是因为这药材足够珍贵,才足够蒙蔽他人思维。因为没有人会觉得,有人会在这药上做手脚。而且这本就是救命的药,对于她这个现如今“身受重伤”,而且还不知该怎么救治的人来说,最抵抗不了的,就是救命的药物。 所以,若她真的是命悬一线,一定会选择将这东西服下。可若是她只是假装,自然是不会去吃这些东西。那他们在这药上做的手脚所会引发的症状,当然也就不会出现。 不会出现,就意味着她没有服下。没有服下,就意味着她的身体并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代表着她之前所有的布局,全部功亏一篑。而且,还会引起他们的戒心,以后的道路,都会更加难走。 果然,是她太过自负,自以为自己的聪明天下无敌,结果却将自己逼得进退两难。也是她太过自信,低估了那两位王爷的智商,这才让他们一方,变得极为被动。 定定的看着桌上的东西,楚将离简直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收紧。 如今的境况,她该如何去走下一步?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静默了下来。大家谁都不说话,只是看着桌上的东西发呆。 “哎1忽然,张栩长叹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说:“如果王爷你没有帮将离放毒血,将她提前唤醒,我们也许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呵呵,”听着张栩这颇有一番调侃意味的话,楚将离苦笑道:“叔爷爷,那样虽然可以避过一时,但是解药……有你在这,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毒害我,可若是被控制了,还不如我们先发现的好。” 楚将离可以确定,这里面的东西,起码在短时间内要不了她的小命。但是若是她真的吃了,后果究竟为何,谁也无法预测。只怕…… “嘭1楚将离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对着桌子狠狠一拍,说道:“糟了,没时间了1 41.第41章 幸好幸好 楚将离突然的举动,把沈君宇和张栩都吓了一跳。两人不自觉的后仰身子,满目惊疑的看着她。最后,还是沈君宇先反应过来,伸手把她又拉回到凳子上:“怎么就没时间了?” 楚将离微皱着眉头,两眼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锦盒和瓷瓶,时不时的,眼角还抽动一下。她在努力的思考,这个结,要如何解。 看着楚将离这明显不正常的表情,沈君宇不免也随着她的神情而改换面色。但很显然,他现在的心境,跟不上此时思绪天马行空的楚将离。 思考了好一会儿,楚将离也都没有想出什么恰当的法子。眼瞧着时间慢慢流逝,她忽的伸手去拿桌上的瓷瓶,拔开塞子将里面的那粒还魂丹给倒了出来。 浑身乌黑,却散发着莹润光泽的还魂丹,静静的躺在楚将离的手上。她仔细的瞧着丹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两眼一闭,就要将丹药扔进口中。 说时迟那时快,沈君宇在见到楚将离把丹药拿出来之后,便一直紧盯着她的动作。如今见她要将丹药吞吃入腹,立马伸手稳稳抓住她的手腕,又动作迅速的将她手心中的还魂丹收走,这才焦急又不满的看向她,问道:“你做什么?这药有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1 沈君宇的手,抓的非常用力。无论楚将离如何想要摆脱他的钳制,都完全不能如意。当她终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手脱开之后,不禁无奈的泄了气。 “别阻止我,”楚将离看向沈君宇,目光中透着坚定:“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药,都已经送来这么久了。再不传出去点消息,真的会功亏一篑的。” “那也不需要你来试吃。”同样坚定的望着楚将离,沈君宇的语气里,容不得一丝商量的余地:“如果仅仅只是需要一个症状,我这偌大的王府,难道还找不出来一个么?” 沈君宇的意思,楚将离听明白了。王府中的人儿成百上千,谁都可以来代替她做这件事。但是在听懂之后,她的心中,却是忽然涌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首先,楚将离是感动的。沈君宇肯为她着想,不想让她涉险,这份关心,让她在这个世界之中,感受到了些许温暖。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恼怒。 虽然明白沈君宇的这种思想,在她现在所待的这个朝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可她还是对他的这种行为,表示极大谴责。 是的,他是王爷,他有权势,他在平民眼里高高在上。可是任何人,都没有理由让别人替自己去冒险。 可尽管楚将离此时的心中,对这件事有很大的意见,她也同样明白,这种事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和他争论。人既定的思想,并不是那么容易扭转过来的。 所以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持自己早先的决定。 “七王爷,我闹出来的事,由我自己去承担。无谓让别人,替我白白遭罪。”说着,楚将离就要下手去抢。虽然左手被制,起码她的右手,还可以行动自如。 沈君宇自是不会让那还魂丹再被楚将离夺走,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与她争斗。于是为了拖延时间,他竟直接将手中的还魂丹,直接向着床的方向扔去。 “你1被沈君宇的行为气到,楚将离忍不住的站起身子,借着高度优势对着他的右手麻筋就是一下,果然让他松开了手。然后,她便快速的离开凳子,向着床边跑去。 沈君宇当然不甘落后,尽管胳膊的酸麻还未完全消退,他也依然追上,拉住了楚将离的胳膊:“楚姑娘,别急,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哪还有时间?”楚将离一把甩开沈君宇的手,拧着眉头四处查看:“十一王爷的紫参倒是还有一个煎药的时间,可这还魂丹,直接吃下不就好了,怎么会有时间给我们浪费。” 说到这里,楚将离忽然停了下来,将注意力重又放回到沈君宇的身上。苦笑着,又有些自嘲的说道:“改天,带我去三王爷府上看看吧,他比我想象的,厉害太多了。” 虽然三王爷和十一王爷送的都是非常珍贵的药材,而且都对她“身受重伤”的身子有很好的疗效。但只看两人送的东西,就可以知道他们两人的心思,都差在了哪里。 可以说,那两人都想到了要先来试探,也都送来了她不能拒绝的东西。可仅仅只是一个时间差,就足以证明三王爷沈承廷的思维,要比十一王爷沈从宸缜密的多。 他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时间,你要么就直接吃下,要么就是没吃。不需要煎药,不需要炖煮,要的,也仅仅只是张下嘴而已。 “你要去,随时都可以,但是前提,是你要清醒着。”再次抓住了楚将离的胳膊,沈君宇不由分说便将她拉到了床边,让她坐了上去:“听话,理由找找就有了。亦文还在外面搜查,现在府里一团乱,我们还有时间。” “是啊,”张栩也走了过来,继续捻着他的那撮山羊胡,安慰道:“将离,亦文的搜查还要好久,我们完全可以用关心府内安全这个理由,暂时忘记给你喂药。” 猛然间想起白亦文,楚将离忽然醒悟过来,她居然忘记了这件事情。的确,现在府里还正在搜查那并不存在的“高人”,他们也的确可以拿这事说事。可是这个,却也并不是长久之计。 “可……”楚将离想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她才只是张了张口,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白亦文的声音。 “王爷,刘太医求见。”声音清冷中带着些微的气喘,想必是因为在府中搜查的太过仔细,让他的体力消耗的有些大。 但更让楚将离介意的,还是他带来的消息。 刘太医求见,也就是说那个刚刚为她诊脉的太医来了。虽然说不清他为什么突然造访,可单凭她如今的状态,就绝对瞒不过那医术高明的刘太医。 皱着眉头看向沈君宇,楚将离以眼神询问,可是他先前约了刘太医前来。可沈君宇一样回给她一个不明所以的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楚将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她撇过头稍稍思考了一下,忽的对沈君宇招了招手,示意他弯下腰来。 待沈君宇弯下了腰,楚将离便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说道:“七王爷,你把那刘太医请到这里来,有什么话当面问。” “你确定?”沈君宇迟疑着,不太确定的问道。 “嗯,我确定。不过,要想尽办法不能让他来给我复诊,我一会儿还躲在这里面,听你们谈话。”指了指身后的床,楚将离认真的说道。 尽管觉得这事有些冒险,但沈君宇还是点了点头,将这事应了下来。接着,他便转过身去,就要对外面喊道。 可声音还没发出来,他的手便再一次被楚将离拉住,继而小小声地交代道:“还有啊,你跟面瘫脸说,要他继续搜查,没有找到线索,就别来回报你。” 讶异的回过头来,沈君宇看着楚将离,当看到她眼神中的认真时,明白她并非说笑。但是,要白亦文拼命的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估计就别想回来了。 略一沉吟,沈君宇抬起头来,给了楚将离一个放心的眼神。那意思不言而喻,任谁都看的明白。 微微的勾下唇角,楚将离给了沈君宇一个微笑。接着她又看向张栩,说:“叔爷爷,麻烦你,亲自去请刘太医过来吧。这样子,也好显得急切点,更有说服力一些。” “好。”张栩又捻了捻自己的胡子,便向着门口走去。沈君宇见他离开,便也跟上他的脚步,一起走到门口。 而楚将离,便借着两人离开的时间,迅速将两边的床帘再次拉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侧身躺在了床上。 侧耳倾听外界的动静,楚将离做好了准备。 幸好,现在的七王府里有些乱,幸好,刘太医忽然到访,幸好,她的计划不至于功亏一篑。 她真的该好好反思反思,这次为什么会差点将自己逼上绝路。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两个的巧合,这出戏根本就无法收常其实就是现在,这出戏也只是因故暂停,并不是已经收常 或许,是她太过自负,自以为自己多出来的那些现代知识,足以对付这里的古人。 或许,是因为看的电视小说太多,觉得自己的宫斗宅斗理论,丰富的足以应对所有情况,却忘记了理论和实践,永远不能够划等号。 又或许,是她的代入感太强,以为自己自带了主角光环,不论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决不会受到任何挫折。 或许,或许…… 她有无数个或许,可这世上,却不仅仅只有或许。更多的,是实际,是现实。 所以,她必须要吸取教训,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要走得小心谨慎。不止要将这出戏收场,还要唱得好,还要按着她最开始的意愿,这么唱下去! 42.第42章 老天开眼了? 躺在床上安静的等着,楚将离却又在忽然之间,感应到了有人靠近。于是,她便立即调整呼吸,小心的不让自己有任何破绽表现出来。 可她才刚闭上眼,床帘外面就传来了沈君宇极轻的声音:“楚姑娘……” 听是沈君宇,楚将离不免有些奇怪,但还是小声的回了他一声:“嗯,怎么了?” “楚姑娘,你准备何时才让亦文知道真相?”轻柔的问出这句话后,沈君宇便住了口。并不是他不再有其他问题,而是如今这个问题,是他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楚将离躲在床帘后面,静默了有一阵子。就在沈君宇认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的声音透过床帘传了出来:“现在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我不好说。” 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禁让沈君宇有些失望。可还没等他再为白亦文争取些什么,就已经察觉到张栩和刘世成,已经迈着步子赶来。而且听那声音,两人应是在急匆匆的赶着路。 或许是楚将离之前交代的,要张栩演的急切一些,才会是这么一个光景吧。 “老师来了……”低吟一声,沈君宇再次将整个床边的景象打量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立即行至门口,站在那里等着两人的到来。 未几,张栩和刘世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拐角的走廊上。张栩一脸行色匆匆,面上还带着几分担忧。而刘世成表情,却是喜忧参半。 两人的速度并不慢,只是几个呼吸,便已经走到了沈君宇的面前。眼见他在门口等着,刘世成不禁快走两步到他面前,躬身就要行礼:“臣……” “刘太医,这些虚礼就免了吧。”沈君宇一把抓住刘世成的胳膊,将他拉近屋中,按坐在凳子之上,直接开口问道:“你现在来,是找到了什么解毒的良药么?” 一系列的动作,都在短时间内完成,搞得刘世成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当他看到沈君宇也在自己的面前坐下时,下意识的就站起身子,向后退了三步。 不管怎么说,沈君宇总是王爷,他总是要避嫌。尤其,是私下里。 可也是托了这事的福,他之前有些打结的脑袋,此时恢复了清明,也想起了自己现在找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七王爷,”小心的从袖里掏出来一本已经发黄的书,刘世成将它摆在桌子上。又看向沈君宇道:“我刚刚在翻查医书的时候,看到里面记载了一种很古老的毒药。上面说,凡是中此毒之人,皆会在中毒顷刻失去意识,并且伤口周围会形成一大片紫黑色的肿块,还会让人血流不止。到第四日,血崩而亡。我觉得它描述的症状,与楚姑娘的极为相似。” “什么?真的?”沈君宇“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那高兴的心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即使他早已经知道楚将离会没事,可是却又因为他三哥和十一弟送来的药材头疼不已。但,那都是因为,没有人“真正”知道她是中了什么毒。 现在好了,只要知道了是什么东西,就完全可以对症下药,他们的时间,便不会那么紧迫了。 眼见沈君宇如此兴奋,刘世成的脸色却不是很好。他纠结的往桌上的医书上看了看,终是叹了口气,说道:“王爷,恕下官直言,这医书上只说了解毒所需要的药材,可是如何配置,却并没有写清。” “没有?1刚刚才进入天堂,结果却又瞬间跌落下来,着实是应了那句飞得高摔得惨的老话。此时的沈君宇只觉得乌云罩顶,让他恨不得咆哮两声。 “对。”无奈的点了点头,刘世成也很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实不相瞒,王爷,这书乃是上下两册。上册介绍性状原料,下册讲配制方法工艺,但是下册,早已经丢失了。” 丢失了…… 那不就是说,他们又找不到那光明正大的理由,来拒绝食用三哥和十一弟送来的药材了么? 禁不住的,沈君宇的手,便死死的扣住了腰边的桌子,几乎要被他抓下一块来。 “王爷,别急,不是说了那兄弟草能够解百毒么,我们还有时间。”眼瞧着沈君宇的状态不对,为了不让这出戏演砸,张栩立即跑到他的身边扶着他。明着扶持,暗地里却微微使力,借以此来唤他清醒。 僵硬的撇过头去,沈君宇看向张栩。当看到他眼神之中的提醒时,隐忍许久,终是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情,又为什么会因此失去了他平时最为自傲的冷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对这件事上了心。 见沈君宇冷静下来,张栩也稍稍放下了心,想要再问问那刘世成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当他转过视线的时候,却无意中扫到了那桌子上放着的锦盒。 眼珠一转,他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松开抓住沈君宇的手,张栩将锦盒拿了起来,掀开盒盖后,将整株紫参递到了他的面前,故意说道:“再说了,我们这儿不还有十一王爷送来的千年紫参么,将它切了熬汤,怎么样也能为将离争取点时间。” “千年紫参?”听到张栩的话,刘世成禁不住的喊了出来。接着,他便向前一步,躬身向沈君宇说道:“王爷,还请将紫参交予下官看看。” “当然当然,刘太医,这紫参如何服用,才能保证最大的疗效,还请你列出个方子出来。”见刘世成上钩,张栩立即满脸期待的将整个锦盒递了过去,言语之中全是期冀。 张栩本身是想,向刘世成要个复杂一些的方子,好给他们一个拖延的理由。谁成想此时的老天忽然睁眼,竟给了他们一个更好的消息。 仔细的将整株紫参查看一番,刘世成不禁摇了下头,望向张栩的视线中,带着浓浓的抱歉:“张大人,只怕这参,救不了你孙女的命。” “什么?”乍一听到刘世成下了如此判决,沈君宇和张栩不免都是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两人脸上那期许的面色,以及眼中闪现出来的迫切,都让刘世成有些难以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很显然的,他误会了两人的想法。但不得不说,歪打正着的感觉,并不差。 为难的看看沈君宇和张栩,刘世成有些纠结,可是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七王爷,这紫参虽然有救命之效,但如若楚姑娘吃了,只会加速她的中毒迹象,反倒会更快要了她的命。” 紫参的最大功效,说白了就是刺激机体活性,帮身体内所有不健康的器官恢复功能。可要注意的是,紫参并不具备“选择性”,它不能判断那些东西是好的,那些东西是坏的,所以它都是无限激发,从来不管自己激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于是,在楚将离中毒的情况下,若是吃了紫参,不仅会激发器官活力,更加会将毒素的毒性发挥至最大。可若仅仅只是这样,或许情况还没那么严重。偏偏在毒性发挥最强的时候,身体器官的吸收能力一起增强。想当然的,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本就中毒垂危的人,还能坚持多久。 这么一番解释下来,刘世成是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还有了些不忍。如此残忍的话,他不能确信会不会刺激到他们。毕竟,他们可是拿紫参,当做救命药材的碍… 当把所有事情,都给讲了个清楚明白之后,刘世成轻叹了一口气,小心又谨慎的观望着沈君宇和张栩的表情。果真就看到沈君宇一脸僵硬,眼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至于张栩的神情就更为夸张,不仅双目泛红,嘴唇嗫嚅,连带着手也攥紧了拳头,浑身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见两人都是这么激动,刘世成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医者父母心,每次他救治病患,都是抱着一定要让人恢复健康的信念。而他行医这么多年以来,因为医术不断精进,鲜有不能如意的情况。 这到不是因为他医术高明,可以帮所有的病患恢复健康。实在是像如今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实在是太少了。而且一月之内,竟然就有两起。 忽然之间,刘世成只觉得一阵恍惚,想起了一月前的那个晚上。 皇上,他们圣明的君主,也…… “哎……”忽然的叹了口气,刘世成扭头望向床边。他本还想再帮楚将离诊下脉象,可一想到如今皇帝还在病中,立马就没了心思。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维护皇帝龙体,才应该是他此时最应该去做的事。 “七王爷,张大人,先别失望,不还有兄弟草么,只要加紧找,一定可以找到的。”出声安慰了一句,刘世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坚定一些。起码这样,可信度也会高一点。 沈君宇慢慢将视线转到刘世成的脸上,又不自觉的将头撇向一边,没什么精神的回道:“嗯。” 43.第43章 身为人子 做戏做全套,他可不能让刘世成看出点什么来。不过却也因此,让他得到了另一个更加重要的消息。重量……足以改变一切。 见沈君宇这明显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刘世成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很看不得现在的沈君宇,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伤神。明明,就还有一个更应该他去关怀的人,同样在病床上躺着。 可是皇命不可违,这又属于最高机密,他当然是不会将事情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于是在考虑一会儿之后,他忽然对沈君宇说道:“七王爷,若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唔,”一听说刘世成要走,沈君宇也不强留,只是转过身来,对张栩交代道:“那就劳烦老师,替我送送刘太医吧。” 言语之中,竟是全无半点精神。 “是。”张栩也明白沈君宇的意思,便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接着,他便走到刘世成的身边,拥着他说道:“刘太医,这边请。” 微微点了下头,刘世成便跟着张栩,缓步走出了房间。待得两人走远,沈君宇便即刻将屋门关上,返回来走到了床边,为楚将离拉开了床帘。 “楚姑娘,你可以起来了。”坐在床边,沈君宇温柔的将楚将离扶起,又往她的后背塞了一个枕头,好让她靠的舒服一些。 楚将离也很配合沈君宇的举动,并未拒绝他的好意。当她坐稳之后,便望向他,瞧着一边的嘴角,意味不明的说道:“七王爷,把还魂丹给我吧。” “你要还魂丹做什么,我不会让你吃的。”沈君宇完全没想到,楚将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谢谢,而是再次向他索要还魂丹,不禁就有些气恼。 可楚将离却好似完全没有被沈君宇语气中的不满影响,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那有些丰富的表情,笑道:“我没说要吃啊,你说得对,这偌大的王府,没理由找不出来一个代替我的。” 尽管楚将离这句话,说的极为随意,听上去好像就真的是那么回事。但这前后矛盾的说法,却让沈君宇皱起了眉。 即使他与楚将离才刚认识一个月,而且这一个月里互动的次数也并不多,但他打心眼里觉得,楚将离并不是一个这么容易放弃的人。要说只是这么一会儿,就让她改变了主意,那绝对是——有鬼! “对呀,所以这药,我也就不用给你了,又不用你来试。”将计就计的把楚将离的话还了回去,沈君宇打了一手好太极。 就这么被堵了一下,楚将离不可谓不难受,但同时她又有些哭笑不得。这次,她是真的不打算亲身尝试了,因为就在刚刚,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词典里,还有“白老鼠”这个专业名词。 正当楚将离想要解释一番的时候,她房间的门,却忽然的被人“撞”开,接着,就是一个有些跌跌撞撞的人影冲了进来。 动作迅速的将一半的床帘拉下,沈君宇转过头来,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直接闯入。却在看清了那人影之后,眉头拧了起来。 “老师,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起身走到张栩的面前,沈君宇将他扶了起来,引到了床边。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自己的老师如此不顾形象。而且,也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更加从未发生,直接撞开别人关闭的房门,如此不讲礼数的事情。 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即使他的老师平时再怎么不正经,也绝不会像今天这样。 张栩站在床边,闭着眼睛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用以调整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刚从刘世成那里,得知了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 “叔爷爷,你怎么了?”知道进来的人是张栩,楚将离也探出头来,将床帘重新挂好,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她。 “呼……”当张栩终于稳定了心神,扭过头看了看楚将离的沈君宇,忽然走至门边,再次将屋门关闭,而且这次,他还拉上了门闩。 如此小心谨慎的行为,让楚将离和沈君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再次行至床边,张栩的表情透着无比的肃穆。他并没有马上说话,可是他们知道,他是为了组织语言。 良久,张栩忽然眼放精光,在两人的身上逡巡一遍后,幽幽的开了口:“王爷,将离,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想,是对的。” “猜想?”乍一听到猜想,楚将离就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有了一丝了悟。 “对,刚刚刘太医临走的时候跟我说,要我提醒王爷,不要只把心思放在你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去关心。”语速越说越慢,声音也越来越轻,张栩边说,边上上下下的打量沈君宇,似乎他的身上长出了一朵花来。 “还有更重要的人?”沈君宇重复了一句,忽然双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栩,问道:“难道……是父皇?” “呵,”听了沈君宇的提问,张栩忽然神秘一笑,模棱两可的说道:“王爷,刘太医说,身为人子,最应该关心的,是父母的身体状况。如今你只关心一个‘外人’,却对自己父亲的身体状况一点都不关心,实在是愧为人子。” 听着张栩越说越多,楚将离的郁闷值呈直线上升,所以当他说完之后,便忽然插嘴道:“叔爷爷,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吧?” “咳咳,”猛地被楚将离说穿,张栩不由得瘪了瘪嘴,顺带还斜视了她一眼,有些郁闷的说:“就你多嘴。不过……不过意思差不多就是了。” “嗯哼,意思就是说,我是个外人是吧。好吧,我知道了。”说着,楚将离便把头一扭,做抬头四十五度望天状。虽说她现在的身体,还有些许的虚弱,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开始捣蛋。老老实实的呆了那么久,她都快要发霉了。 楚将离这得理不饶人的话,着实让张栩有些头痛。不过他也明白了她是为什么要这么说。左不过,是因为“外人”那个词,才让她有了不满的心思。 “你这孩子,净挑语玻”禁不住伸手“嘟”了一下楚将离的脑门,张栩的言语中,却充满了慈爱:“那刘太医只是提醒我,要注意跟王爷保持一点距离,别惹得圣上不满。再说了,你这一没名分二没名声,名不正言不顺的,结果王爷关心你比圣上还多。你说,即使圣上不说,底下的大臣们又会怎么看你?人家刘太医是好心,结果到你这就变成恶意了啊?” “这是叔爷爷你说的,我可什么话都没说埃”眨着眼睛扮无辜状,楚将离继续气死人不偿命。 许是被楚将离这胡搅蛮缠的功力扰得不行,张栩不由得微扬起了一只手,装作教训的样子,就要一巴掌拍下去:“这孩子,找打呀。” “诶,别,叔爷爷我错了。”尽管知道张栩只是做做样子,并不会真的用力打她,但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楚将离还是口头上讨了个饶。接着,就立马变换了表情,很认真的盯着张栩看:“我们还是来探讨一下那刘太医话中的意思吧。” 虽然张栩真的是很想将这一巴掌拍下去,但当他看到楚将离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的时候,却是怎么样都下不去手。最后,只得纠结的将手收了回来。 “是啊老师,刘太医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颇为急切地想要知道详情,沈君宇也开口问道。 “他,刘太医说,王爷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圣上的龙体,要多尽一些为人子的孝心。虽说身为皇家,不需要什么珍贵补品,但就是简单地一句关心问候,也是好的。”边说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张栩只觉得刘世成的表情不大对劲,好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因为什么原因而说不得。 而且先抛开其他的不管,单就是这句话单单在他们两人私下里说出来,就足以说明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若非如此,他又何必避着沈君宇。 而若真的只是提醒,那只要提醒他一人就好,根本完全不需要再画蛇添足的让他代为转告。 即使从表面来说,这话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但有些时候,同样的话语,仅仅只是换了一个语气,语境和语意都会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更遑论说的对象不同了。 再说了,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刘世成决不会突然要求沈君宇只是去关心问候一下当今圣上。且不说这话不仅没头没尾,话中的内容也极为突兀。 照理说,在对方的孙女生死未卜的时候,想必谁都不会欠扁的对当事人说,“诶别关心你那孙女的死活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关心关心别人呢。” 这话,谁说谁找打。 但如果将这句话变成,“你孙女虽然病危,但还有另一个重病的人,也需要你们的关心。”的话,那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思及此,楚将离忽然笑了起来,接着她便看向沈君宇,问道:“七王爷,府里有没有养鹦鹉之类的鸟儿?” 44.第44章 调整计划 “鹦鹉?”沈君宇只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楚将离那跳跃的思维,怎么好端端的,又跟鸟儿扯上了关系:“这有关系么?” “当然,没有鹦鹉,谁帮我吃还魂丹。诶,对了。”斜眼瞟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说的理所当然。接着,她便忽然跳下床去,走到一边的梳妆台前,弯腰从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抱出来一个不大的箱子。 虽说箱子不大,但是里面好似放了什么比较重的东西,让此时的楚将离,抱着有些费劲。 快速的行至楚将离的身边,沈君宇不由分说的将她怀里的箱子给接了过来,同时有些嗔怨的望着她,说:“你的嘴巴只是长来吃东西的么,要搬东西不会说句话埃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身子适合做这种事情么?” “啊?”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的大脑回路一时间断了线。当她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不觉就眨了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拜托,我哪有那么虚……好吧是我错了,那现在可不可以麻烦七王爷你,把这箱子放到桌子上呢?” 看着沈君宇那越来越黑的脸色,楚将离很明智的选择改口。但同时她也有些郁闷,怎么感觉他现在,跟之前表现出来的形象,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人呢。 再次瞪了楚将离一眼,沈君宇这才抱着箱子,慢悠悠的走到桌边,把箱子放了下来。可还没等他放好,人便已经被楚将离一下子挤到一边,差点没能站稳。 “你……”稳住身形的沈君宇,禁不住的就抬手指人,想要跟楚将离争辩一二。可当他看到已经打开的箱子里,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却又眼熟无比的东西的时候,手就又不自觉的放了下来。 “将离,这些是什么?”张栩同样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便慢慢的踱步过来,指着其中最为眼熟的一样东西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东西那么像前花园的青琥花?” 楚将离手眼不停,正不停的从箱子里往外挑拣东西,手脚麻利看似有些忙碌,可她还是抽空回了张栩一句:“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叫它的,但是它在我这是叫青金莲。嗯,一会儿再跟你们解释。” 说到这,楚将离便将那株已经完全失去水分,分明就已经成为标本的青金莲拿了出来,又在桌子上铺上一层纸,用力一捻花瓣,便见片片碎屑扑扑簌簌的飘散下来,盖住了大半的纸张。 顺手把花茎一扔,楚将离又分别从箱子中拿出好几枝早已经被她处理过的植株,仔细的碾碎了扔在纸上。 她做的是那么仔细,仔细到额头也开始慢慢的渗出些汗珠。沈君宇和张栩虽然都站在她的身旁,可是此时,竟也是不愿意去打扰她。 当楚将离终于把第十九棵的花瓣碾碎,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拭了下额头的汗。接着,她便小心的将刚刚所有弄出来的花瓣碎屑给归拢到纸张中间,仔细的包了起来。 沈君宇一直盯着楚将离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准备完毕,便再也忍不住的开口,询问她这究竟是要干嘛:“楚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45.第45章 是这样么? 将纸包递给沈君宇,楚将离极为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七王爷,如今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什么?”沈君宇微一拧眉,却又在片刻之后明白了她的意思。慢慢抬起手,他用两指夹住纸包,摆在眼前细细的看着。 想必,这便是那能够解了楚将离身上毒素的解药。 “这个,怎么用?”沉思之后,沈君宇望向楚将离,脸上全是凝重。他明白这小纸包里面所装东西的分量,若是有任何一点差池,就会影响到一条鲜活的生命。 反观楚将离的脸上,却是一点也不紧张,相反还是一脸淡然。她伸手握住沈君宇的手,将那纸包按进他的手心里面,轻轻一笑道:“把这东西用酒浸着,三个时辰后再把酒拿来给我。记住,越陈越烈的酒越好。” “好。”没有任何的异议,沈君宇点了点头,便想出去交代人做事。可在这之前,楚将离又说道:“等等,这事,让面瘫脸去做吧。” “亦文?可是你不是说要先瞒着他的么?”不能理解楚将离所提出来要求,沈君宇奇怪的问道。怎么之前说要隐瞒的人是她,现在改变主意的人又是她。 面对沈君宇的疑问,楚将离仍旧是她那云淡风轻的表情。然后,她转过身去,开始慢慢的收拾着刚刚被她弄乱的桌子。一点一点的收拾干净之后,她忽然用力的盖上了箱盖。 “嘭1的一声,箱盖重重的磕到了箱子边缘。 微微的掀起嘴角,楚将离笑得睿智却又深沉。那灵动的眸子,亦散发出无尽的精芒:“既然情况有变,那计划当然也要相应的调整。我们时间不多,没有必要跟他们耗。” 说着,楚将离转过身来,再次看着沈君宇,眼中透露出来的,是无比的自信。 看着楚将离的笑容,沈君宇稍稍有些愣神,继而爽朗的笑了:“也是,时间拖得长了,变数也就多了。倒不如出人意表,让任何人都没有反应的机会。” “没错,就是这样。”见沈君宇同意自己的观点,楚将离微微撇过头去,脸上是难以捉摸的笑容:“哪里需要什么理由,拳头,权势,才是真理。” 听完了楚将离的说辞,沈君宇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激动。不得不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权势是最大的毒药,任谁都无法抗拒。 看着沈君宇那越握越紧的手,楚将离不由得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提醒道:“别再用力了,别忘了我的小命还捏在你手上呢。” “啊?哈……”有些尴尬的笑笑,沈君宇放松了已经握紧的拳头,看了看掌心里的纸包后,便对楚将离说道:“那我,就先去找亦文了。” 说着,沈君宇轻松的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沈君宇越走越远的步伐,张栩忽然走到楚将离的右后侧,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幽幽的对她到:“将离,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对吧。” 46.第46章 化妆还是易容 张栩这话,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的确定。 而听到这话的楚将离,则是转过头来,笑得有一些狡黠:“叔爷爷,我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埃有些时候,武力要比道理,有用的多了。” 听着楚将离这理直气壮的说法,张栩不禁有些无奈,但他还是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顶,似是埋怨,亦似是纵容的感慨道:“你这孩子……” “嘻嘻。”挑眉坏坏的笑着,楚将离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她的表情便又恢复了最初的平淡。仿似刚刚的人儿,并不是她一样。 轻敛双目,楚将离隐去眼中的星芒。慢慢行至床边,将沈君宇刚刚藏到床底下的东西全数拖了出来。张栩见她在床边蹲着,便也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她究竟在干嘛。可当他看到那绛紫色的血水的时候,不由的瞪圆了双目,整个人僵直在了那里。 这这这,这究竟是何种毒素,竟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禁不住的,张栩弯身拍开了楚将离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扯着她的左臂细看。 楚将离的左臂上,包着一层极为简单的布条,一看就是随便撕下来的。好在皇家用料向来讲究,就是再差的布料,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即使这么简单的包扎着,也不会让楚将离感觉到什么不适。 轻轻的解开打上的结,张栩一层一层的将那缠好的布条揭了下来。而随着布条的松动,楚将离左臂上的伤口也慢慢显现。当所有的伤口都出现在张栩面前的时候,任凭他再见过大风大雨,也对那既难看又狰狞的伤痕,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将离……”抬起头心疼的看着楚将离,张栩有些难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实在是难以想象,为何她竟然会选择对自己伤害这么大的方式来做这件事。即使她完全确定自己的生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这么严重的伤口,又岂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就算是苦肉计,你也不需要这么伤害自己呀。你说,这要落得个终身疤痕,该怎么办?”女孩子并不仅仅只是看重脸,若是身上有了疤痕,也肯定是会被人嫌弃。 楚将离一直耐心的听着张栩的话,眼见他为自己担心,心中也是觉得温暖。他本身就与自己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如今又这番关心她,真的让她有些恍然。觉得就是自己的爷爷,在抓着她的手,心疼她身上的伤。 不自觉的,楚将离的眼睛就有点涩,鼻子也有点酸。 “嘶——”用力的吸吸鼻子,再眨了两下眼睛,楚将离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胳膊从张栩的手中抽出,然后,转身去拿之前被沈君宇抱来的瓶子,从中拣出一个最小的瓷瓶,递给了站在旁边的张栩。 下意识的接过瓶子,张栩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她是要做什么。 楚将离却依然保持沉默,还又转过身去,将之前她拿来放血的匕首拿起,再次对准了自己的伤口。 47.第47章 我来了 眼瞧着楚将离似是要再次将自己已经上好药的伤口剜开,张栩急忙上前一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惊疑不定的问道:“将离,你要做什么?” 虽说被张栩抓住了手腕,楚将离也没有什么挣扎的迹象,她只是很淡然的看着他,说道:“叔爷爷,你若再不放手,这疤痕可就真的要成永久的了。” 也不知是被楚将离的说辞惊到,还是被她那认真的态度说服。总之,张栩松开了手。 可即使将手松开,他却还是不怎么放心,甚至还上前两步,紧紧地盯着楚将离的一举一动。似是只要发现不对,他就会立马采取措施制止。 楚将离自是也明白张栩的心思,却还是懒得解释。一是因为事态有些复杂,二是她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她便干脆什么都不说,想用行动来证明一切。 拿着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比划了半天,似是在测量着什么位置,最后,那匕首便一路直行,游移到了她的食指尖端,接着,一刀割了下去。 被楚将离的行为吓了一跳,张栩下意识的就想去阻止。可他的手才刚抬起一半,楚将离便已经扔掉了手中的匕首,顺带把手伸向了他:“叔爷爷,药。” 药? 稍稍愣了一下,张栩反应过来,楚将离是想拿回她刚刚递给他的瓷瓶,便忙不迭的将瓷瓶塞子拔出,双手递了出去。 轻轻地接过瓷瓶,楚将离直接将食指的伤口对准瓶口,再用拇指按压住瓶底,略微一翻瓶身便倒了过来。 看了半天,张栩也没明白楚将离这是要干嘛,禁不住的便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将离,你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啊?” “没什么,”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楚将离将按住瓶子的手藏在了袖子里面。接着便开始单手整理起有些杂乱的床边。一边收拾,她还一边说道:“叔爷爷,一会儿你帮我把七王爷和面瘫脸支开,能弄多远弄多远,能弄多久弄多久。然后,带我去十一王爷府一趟。” 张栩见楚将离一直在那里忙来忙去,本就一心想要劝她休息,便没怎么将心思放在听她说话上,此时听她如此说,也只是下意识的回复道:“你是说要支开他们?问题倒是不大,不过你去十一……十一王爷府?1 最后的五个字,张栩是喊出来的。 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张栩不停的转着他的头。此时的他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有些难以思考。他想不通楚将离这么做的用意,更想不通如果这么做了,那不就是她之前所受的苦,全部白费了么? “将离……”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张栩尽量用一种平稳的语速,来表达自己对这件事的震惊:“不要再跟我们打哑谜了。你有什么计策,能不能直接说出来。你总是什么都不说,可知道我们有多为你担心1 虽然张栩已经刻意控制,但他的语气,还是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拔高,到了最后,竟是带有了一分指责。 看着张栩脸上那越来越难以控制的表情,楚将离却忽然“噗嗤”一声,有些难以自抑的笑出声来。 “将离1眼见楚将离还是不重视自己的话,张栩受不了了,吹胡子瞪眼的喝道。 “好好好,”眼见张栩真的有些气了,楚将离终于良心发现,举起一只手表示“投降”:“叔爷爷,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48.第48章 “其实我真的没有什么计划,我只是想去打探一下消息而已。”平淡又无所谓的语气,足以证明她此时的说辞是真心的,没有掺任何一点虚假。但也正是因为这话有极强的真实度,才更让张栩的心中瞬间五味杂陈,不知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楚将离。 “将离,你是说,你只是临时起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将离,张栩只觉得今天的自己,犹如掉进了迷雾之中。纵使他见识广博,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可楚将离似是觉得自己丢下的这句话,分量还不足够,所以她又说道:“要严格说起来的话,的确是临时起意。而且就连这个,也是临时起意。” 说着,楚将离抬手一指,指向了自己的左臂。 那个地方,就是她受伤的位置。 她并不是神仙,也不具备掐指一算的本事。怎么可能那么厉害,提前算到他们这第一次上街,就会遇到所谓的三王爷和十一王爷。 自然,就更加不可能提前准备好毒药,只为了试探那两人。所以,她的确是在知道会遇到他们两人之后,又想起自己身上带了这药傍身,这才临时起意想到了这个办法。 而既然是临时起意,不管她的思路有多清晰,脑袋有多聪明,终究还是会有思虑不周的时候。更何况她并不了解那两人,所以才会像如今这样失策一半。 张栩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将离,良久才长叹口气,说道:“将离,你实在太冲动……” 这话,明显不是好话,而且其中的责怪意味也极为强烈。照说不管是谁,受到责备的话多多少少都会心情沮丧,可是楚将离在听到这话之后,却是反常的笑了。 是的,她太冲动,可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说她这一次的失策,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首先,她少了那股子自以为是的冲劲,在如今还未造成任何大的过失的时候。这在以后,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可骄傲自满。 其次,因为这事她对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智商有了一个稍微深入的认知,帮助她更快的了解了两个人。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从刘太医的口中,侧面了解到了现在皇帝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一个消息,能比这个更加有用。 “叔爷爷,我的确冲动。”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点,楚将离毫不避讳:“而且我这次的做法,也的确是过头了。不过,这也刚好给了我一个教训,让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事。” 虽然楚将离面上的表情极为真诚,但看在张栩的眼中却多了很多的不确定。人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而如此冲动的楚将离,很难让他现在对她的话产生认同感。 于是,尽管楚将离信誓旦旦的下了保证,张栩却还是从心底中生出来“真的是这样么?”的疑问。 “将离,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姑且便信了你。只是,若你不能将你为何要去十一王爷府的理由说出来,并且说服我,我是不会帮你的。” 49.第49章 虽然经过“陷害”这事,张栩对楚将离的聪明非常赞赏,但他实在是害怕她的这个“临时起意”。 “呵呵,叔爷爷,”楚将离大致能够猜到,张栩究竟是在介意什么,于是她轻轻一笑,说到:“要是说到理由,我还真说不出来什么。不过若你只是担心我去的目的,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只是要去十一王爷府的附近,查看一下那里周边的环境而已。” 楚将离这么一说,张栩的眉头便当即皱了起来。他不明白环境有什么好查看的,更不了解这次楚将离的临时起意,背后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咧着嘴用鼻子哼出一口气,张栩的面色略带了些严肃:“将离,你还是安心留在这儿养伤吧,别想其他的事情了。” 张栩的脸色是严肃的,声音是确定的,音调是不容拒绝的。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这事没商量,让楚将离好好的断了这个念头,不要再动这个心思。 “叔爷爷……”见张栩坚持,楚将离有些无力。她本以为只要说清自己的目的,就可以让张栩放松一点,同意自己的想法。可惜,张栩并没有同意。 但楚将离从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放弃的人,此时自是还想多说些什么,来让张栩改变想法。只是时间,貌似有些来不及了。 未及楚将离再次开口,沈君宇以及白亦文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她房间门口。接着就是一声惊异之后又强自压抑的低呼,冲入了两人的耳中。 用手指想,楚将离也知道这声低呼是白亦文发出来的。毕竟现在只有他,还不知道自己其实并没什么事。 缓缓地扭过头去,楚将离望向门口,果然见到白亦文正不可置信的站在沈君宇的后方,正一手捂嘴,两眼圆瞪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中的讶异,浓的完全化不开。 哎…… 在心中叹了口气,楚将离暂时放下了要继续说服张栩的念头,忽的直直走向白亦文,在他的面前站定。 “给。”直接伸出左手,楚将离的手中,依然捏着她刚刚夹住的小瓷瓶。而她捏住瓷瓶的食指,却好似比之之前,微微的泛上了一丝紫色。 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将离,白亦文有些疑惑。可是当他看到她脸上那微微的笑容之后,又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自家的王爷身上。 而沈君宇的视线,同样在楚将离和白亦文的身上,来回的逡巡着。楚将离从来就不怎么愿意和白亦文有过多的交流,而且时不时的还会找机会给他出出难题。 用她的话说,就是这是为他好,不然以后找不到妻子,导致白家绝后,可就是大大的不孝。 “拿着呀。”见白亦文一直不肯接过自己手中的瓷瓶,楚将离撅起了嘴,颇为不满的看着他。 许是楚将离的表情,太过于埋怨,白亦文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将她手中的瓷瓶接过,顺带还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50.第50章 “什么什么,毒药1不满的瞪了白亦文一样,楚将离随口说到。不过话虽是如此说,众人也都知道,她其实也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 被楚将离这么一呛声,白亦文自觉没趣,便紧紧的闭了口,只是那样子站着,不再有什么多余的表示。沈君宇微一皱眉,侧身一步将身子横入楚将离和白亦文的中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楚姑娘,你怎么把绷带解开了,这样对伤口不好的。”沈君宇说着,就伸过手去,想要帮楚将离将伤口重新包扎,却被她微一侧身躲了过去。 稍稍的退后两步,楚将离转过身来,从沈君宇的身侧绕到白亦文的跟前,也学着他的样子,定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谁都不明白楚将离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只觉得一种怪异的氛围开始盘旋于整个房间之内,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尤其对于白亦文来说,楚将离看着他的视线,简直就和已经饿了十天的狼,忽然间看到美味的鲜肉一般,眼冒绿光瘆人的很。 他不招楚将离待见,这事他知道的很清楚。虽然在第一天相见的时候,他的行为可能是狠厉了些许,但那时他也是为了自家王爷,更算不得是“罪大恶极”。 可谁知,就因为那天的事情,他就被楚将离给惦记上了。不仅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找他麻烦,还时不时的会戏耍他一番。如今想想,还真的是挺冤枉的。 “楚……”受不了楚将离那有如饿狼一般的视线,白亦文忍不住开了口。可惜,在“楚”字音发出之后,他又不知道该和楚将离说些什么,便只能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慢慢勾起左边唇角,楚将离笑得极具邪气:“面瘫脸,看你武功那么高,那江湖上的门道,你应该知道的也不少吧?” “你要做什么?”一听这话,白亦文的防御警戒意识立马上升到最高级别。他微微向后侧了下身子,双目直视着楚将离,眼中是满满的打量。 江湖门道多如牛毛,可十有六七都是投机取巧坑蒙拐骗,并不是光彩的手法。虽说也有那么三四成属于正当手段,但是凭他对楚将离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问自己这种东西的。 果然,楚将离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只见楚将离指着她刚刚交给他的瓷瓶,不紧不慢的说道:“那里面是我做的修复液,功效驱毒除痕,可以帮我消除手臂上的伤口。只不过现在我有些原料没有了,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帮我弄来一些。” “楚姑娘,”见楚将离只是为了要原料,沈君宇不免松了口气。要说这世上的东西,即使再为珍贵,也不能真正的难住他。于是,他伸手从白亦文的手上接过瓷瓶,看向楚将离,说道:“想要原料跟我说就是了,你都需要什么,列张清单就好。” 愣愣的看着沈君宇脸上那轻松的表情,楚将离忍了许久,这才没让自己的表情表现的太难看。可既然他都已经开了口,未免人怀疑她也不好直接拒绝,最后便只能说道:“我……我需要烈酒,灵藤花,祁香茶,黄木绫和陷叶草。” “什么?你要祁香茶和陷叶草?”楚将离的话刚一说完,沈君宇还没有什么反应,白亦文便先抑制不住的喊了出来。那激动的样子,就和楚将离要把他扒光了扔到雪地里面一样。 看白亦文这么激动,沈君宇不禁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亦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是王爷,我……没事。”见自家王爷提问,白亦文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古怪。到了最后,也只能违心的表示并没有事。 “没事?”奇怪的反问一句,沈君宇只觉得今天的白亦文有些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也就只能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转过身跟楚将离确认:“灵藤花,祁香茶,黄木绫和陷叶草,外带一坛烈酒是么,好,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沈君宇便要往外面走去。 “王爷等等。”一直待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张栩,忽而出声阻住了沈君宇的脚步。接着快速的走到楚将离的身边,悄悄的在她耳边说道:“将离,我说过了,你给我安心待在这里养伤,别想着把人支开然后溜出去。” 对于张栩如此敏锐的直觉,楚将离的嘴角微微向下,觉得有些头疼。他还真不愧是左都御史,不光思维敏捷,还这么会钻空子。 无奈,楚将离也就只能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对张栩说道:“叔爷爷,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是真的需要那些东西来养伤。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跟着七王爷一起去准备药材,留下面瘫脸看着我。” 原本张栩听楚将离也要他离开,直觉就是反对,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又开始半信半疑。 白亦文只听沈君宇一个人的话,再加上他武功又高,也和楚将离不怎么对付,若是留他下来,的的确确有着看人的优势。 猛然间,张栩又想到他们第一次见到楚将离的时候,她同样是为了取得白亦文的信任,甘愿让他绑住自己,跟如今的情况,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 在心中两相比较了一下,张栩决定跟着沈君宇一同离去,好亲眼看看楚将离所说的东西,究竟是有什么功效。 思及此,张栩斜眼给了楚将离一个“警告”的眼神,便直起身来看像白亦文,交代道:“亦文,你就在这看着将离,我跟王爷一起去帮她准备药材。对了,将离她身上有伤,你可给我看紧了,别让她乱跑知道么?” “是。”即使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白亦文还是将这事应了下来。但应下的同时,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加的古怪。 如果让王爷和张大人知道,祁香茶和陷叶草究竟是什么东西,估计会想把楚将离,给狠狠的揍上一顿吧。 “嗯,”见白亦文应了下来,张栩也放下了心,便行至沈君宇的身边,对他说道:“王爷,我们走吧。” “好。”潇洒的转过身去,沈君宇携着张栩,一同走出了屋门。只留下楚将离和白亦文两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静默良久,白亦文只觉得越来越尴尬,只好不自在的耸耸肩膀,对楚将离说道:“我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的话就叫我吧。” 说完,白亦文便要往门口走去。只是这次,楚将离对他的态度,却是有了很大的转变。她急匆匆的跑到白亦文的身边,伸手拉住他的一片衣角,阻住了他离开的脚步。 “等等,有事要你帮忙。”轻松地语气,透露出了她此时美好的心情。 疑惑的转过身来,白亦文看着楚将离,淡淡的问道:“怎么?” “那什么,我记得我曾经在前院花园里,见到过凤仙透骨草,你去帮我采几株来,行不?”前所未有的和谐腔调,说的是无限温柔。 但很显然,楚将离这万年女汉子,此时说话竟然这么温柔,自然是让白亦文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没意外的,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挣脱了楚将离扯着他衣角的手,僵硬着一张脸直视着她。 “知道了,我这就去。”轻掸了一下身上的浮灰,白亦文立即就逃出了门口。 眼见白亦文跟见鬼了一样,“哧溜”一下就窜出去老远,站在门口的楚将离不免捂起了嘴,偷笑个不停。 她忽然觉得,这白亦文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不过嘛,不管白亦文究竟有多么“可爱”,楚将离也不会浪费时间。在偷笑结束之后,她迅速的关起房门,窜到自己的衣柜前面,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 当白亦文的手中,抓着一大把的凤仙透骨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紧闭的房门,以及几近毫无动静的院子。 这是……该不是…… 心中一动,白亦文有了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顿时也顾不得其他,快速的赶到门边,一脚将整个屋门给踹了开来。只是由于踹开门的时候,他的力道用的太大,导致在强烈的撞击声中,他没有听到屋内传来的一声惊呼。 慌忙的跳进屋内,白亦文立即就将整个屋子环视一遍。可当他看向床边的时候,禁不住的就怔愣在了那里。就连手上的东西,也毫无意外的掉落在了地上。 这这这,他是看花眼了么,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这张脸明明就不认识,可却是极其的熟悉。 惊艳的面容,恰到好处的装束,温婉又不失妩媚的气质,妖娆却又意外纯净的表情,处处都透着一副绝世美女的气常 尤其是那一身艳丽的水红色衣衫,将她整个人给衬托的有如皇室贵胄,甚至就连皇家公主,也不会有如此大气足以震慑全场的气常 白亦文傻呆呆的站在门口,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他看到楚将离在惊吓过后,掩嘴偷笑的表情的时候,忽然的拔剑出鞘,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你是谁?” 51.第51章 牡丹和芍药 我去! 眼见这把剑再次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楚将离简直是哭笑不得。她刚来的时候,就被这把剑威胁过,现在她只不过是换了身行头,就再次被这把剑威胁。实在是,有够郁闷的。 缩着脖子仰着头,楚将离抬起自己完好的右臂,用两指捏住剑尖,慢慢的拉开一段距离。然后,颇为不满的看着白亦文,伸手左手讨要:“凤仙透骨草呢?” “嗯……”熟悉无比的声音,熟悉无比的动作,熟悉无比的神情,无一不在诉说着,眼前这人,是楚将离。 可是,那似像非像的面容,又是怎么回事? 要说这是江湖之中的易容术,可是一没面具痕迹,二没一丝不和谐,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脸上带了什么东西。那就是一张完整的脸,却是一张已经与原先样貌不太一样的脸。 “楚姑娘,”将信将疑的开口,白亦文有些不敢确定:“你这是……” 看着白亦文那被惊吓到的模样,楚将离莫名的心情很好。虽说这古代的化妆品并不如现代的那么多,也没有现代的精致。可她从小就被自己的老爹训练,各种乔装打扮都不在话下。尤其是在外面出任务,没有化妆品的时候。 所以,即使手边的资源不足,她也仍然可以弄出一个比较好的效果。现在看白亦文这副反应,她已然知道自己成功了。 “我问你凤仙透骨草呢?”没有回答白亦文的问题,楚将离继续伸着自己的手,向白亦文讨要东西。 “啊,哦。”明显的有些反应迟钝,白亦文先是抬起自己的左手,却看到手中早已没了凤仙透骨草的影子。 惊讶的四处乱看,白亦文这才在门口的前面,发现了他刚刚掉在哪里的东西,便忙不迭的走了过去,将凤仙透骨草给见了起来。 缓缓的走回楚将离的身边,白亦文将东西递给她,终是忍不住自己的疑惑,问道:“你要干嘛?” “我啊?”想着白亦文俏皮的笑笑,楚将离拿着东西,走到另一头的桌子边坐下,开始将凤仙透骨草上面的花,一个一个的摘下来。 “我没想干什么啊,我只想好好的打扮打扮。”将所有的花瓣全数采摘下来放在手心,楚将离双手一搓,便见很多鲜艳的红色汁水从她的手指缝中漏了出来。 这个情景吓了白亦文一跳,生怕楚将离这是又受伤了,便慌忙的赶过来,按住了她的手。 猛地被人限制住了行动,楚将离不满的抬起头来,撅着嘴看着白亦文,说道:“你干嘛呀,放手啦。” 白亦文却似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语一样,反而又加上一只手,将楚将离互握在一起的双手给拉了开来。 只见满目的血红,充斥着楚将离的双手。虽然不像伤口流出的血液,却跟将双手放在血水中沾过一样。那情景,是说不出的诡异。 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血手”,白亦文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深呼吸将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他受不了的对楚将离大声喊道:“你到底要干嘛?” 不得不说,白亦文的这声怒吼,参杂了一些他的内力,所以喊出来的声音,着实大的吓人。更何况他还是站在楚将离的旁边,这声怒吼的威力,自是大得吓人。 “唔……放手。”努力的挣脱白亦文的钳制,楚将离受不了的拿手背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郁闷的说道:“拜托,耳朵都要聋了啦。” 见楚将离还是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白亦文气的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就觉得他和楚将离一定有着世仇,要不然自己怎么终是会被她气的七窍生烟。 “楚姑娘,你老实回答我,你究竟想怎么样?1这次白亦文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拒绝的确定。 见白亦文如此坚决,楚将离也不打算再瞒着,反正她要做的事情,如果没有白亦文的帮助,那也等于白瞎。于是,她稍稍的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对他说道:“我没要干什么,难道我这副装扮,你还猜不到么。我只是想化妆侦察一下,仅此而已。” “化妆侦查?”白亦文即使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往这个地方想。依他看来,楚将离现在的身子,完全就不适宜多走动。她才刚刚醒转,连解药都没有服下,那里能离开这个房间。 “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1果断的拒绝了楚将离的想法,白亦文此时话中的语气,比起之前更加不容拒绝。 果然。 不满的撇了撇嘴,楚将离用鼻子“嗤”出一口气,然后突然出手,对着白亦文的腰间就是一巴掌。 于是,她满手的红色,大多便都沾到了白亦文的身上。看着自己腰间那刺眼的红色,白亦文抽了抽眼角,咬紧牙把自己的不满给压了下去。 “嗯,效果不错。”楚将离似是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她满意的看了看白亦文身上的红色,似是对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在意。 眼瞧着楚将离就是无视自己的话,白亦文很想发火。只是他的情绪,楚将离又如何会摸不清楚。所以,在他的恼怒值快要攀升到顶点的时候,楚将离忽然站了起来。 “面瘫脸,我记得你说过的,为了你家王爷,你可以做任何事,对么?”双目灼灼的盯着白亦文,楚将离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那是自然。”白亦文拧起眉来,颇为不满的看着楚将离,对她类似质问的语气,表示不屑:“为了王爷,我什么都能做。所以,你就好好的给我待在这里,那里都别想去1 伸出只手在楚将离的肩膀上用力一按,她整个人便重新跌倒在了凳子之上。轻轻地掸了下自己的衣衫,白亦文双眼死盯着楚将离,说道:“你打不过我的,明白?” 明白,她当然明白。 楚将离撇了撇嘴,面上有些郁闷。她早就知道会打不过人,难道她就那么笨会还是选择这条路么。再说了,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最清楚,能不能动武难到她自己不清楚么。 浑不在意的把白亦文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给拨开,楚将离斜眼瞪了他一下,不疾不徐的说道:“是,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还知道,如果你一定要禁止我的外出,那你家王爷可就会陷入被动。” 说到这里,楚将离故意停了一下,顺带还伸了下懒腰来让自己放松。接着,她又站起身来,可这次的目的地,却是她自己的床。 对着身后挥挥手,楚将离说的极为随意:“算了,既然你不想我出去,我还是留在王府里吧。你家王爷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等等1忽然的一声叫喊,中气十足。接着就是白亦文快步走过,绕到楚将离的对面,双目如炬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埃”故意的,楚将离也开始打哑谜,顺带用了用现代已经被用烂了的梗。 不过事实证明,既然一直被用,那就证明的确是好东西。你看现在,白亦文不就被气的满脸通红,满心怒气,却又无处发泄么。 强自稳定了一下心神,白亦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然后,咬牙切齿的再次说道:“你说,王爷会陷入被动,王爷为什么会被陷入被动?” yes! 悄悄在心底大笑三声,楚将离面上却是一点不显。相反,她还做出了疑惑的表情,呆呆的看着白亦文。 “咦?你不知道么?三王爷和十一王爷都送了东西来试探我呀,可是我的问题,连刘太医都没有办法。那如果我想复原的话,就肯定需要一个神医才行嘛。我不出去,哪里来的神医。”表情无辜,语气理所当然,楚将离就是不肯把话说清楚。 “你以为神医是那么好找的么,你以为你随便出去转一圈,就能碰到神医么,还是你以为,神医就等在外面,一见你出去就会帮你治疗?”一连的三个问题,将白亦文现在心中的怒气,全数给爆发了出来。 看着一向冷淡的白亦文,此时竟然化身哥斯拉喷火的癫狂状,楚将离开始在脑中小剧场自动脑补。一个长着白亦文面容,却是怪兽体型的“哥斯拉”,在到处喷火。 “噗嗤”一声,入戏太深的楚将离笑了出来。只是即便她立时就停止了这一行为,却还是有些晚了。 因为白亦文的眼睛,已经开始因为恼怒,变得有些通红。 “你……” “神医1眼瞧着白亦文就要再次发作,楚将离立即开口,重重的咬出一个“神医”的词组出来。接着,等白亦文稍稍降了怒火之后,才再次说道:“神医,不用找。” “什么?”白亦文不懂楚将离的意思,却又好像懂一点她的意思,纠结一会儿之后,他只能选择提问:“为什么不用?” “真要找了一个神医,不就会知道我的真实情况,我才不会留着这么一个证据,来给三王爷和十一王爷抓住把柄。最好的神医,当然是要来无影去五踪,最好只这一次之后,再也不会出现。” 52.第52章 聪明皇帝 “……你是在说神话故事么?”怔愣良久,白亦文才反应过来,瞬间只觉得楚将离既幼稚又狠毒。退一万步说,即便真有神医,难道她还要下杀手么。 白亦文的语气,实在是说不上好。那是既鄙夷又嘲讽,十足十的充满了对楚将离的不屑。 如果在平时,听到如此语气的楚将离,说不得会是什么反应。可是现在,她却只是轻哼一声,用更加嘲讽的语气还击回去:“所以说你不长脑子,你以为我改头换面,是真的来好玩的?” 说着,楚将离“嚯”往后退了一步,与白亦文拉开了一些距离,又举起自己的右手,将赤红的那一面亮给他看,说道:“还是说,你真以为我把自己的手弄成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无聊?” 虽说白亦文平时人是冷淡了些,话是偏少了些,但这真的不代表,他真就是个傻子。所以,楚将离这次的提醒,倒是让他明白了些什么。 冷着脸站在那里,白亦文一步没让。但瞧他的神情,似是在仔细的思考着什么。楚将离便也耐心的站在他的对面,等着他的答复。 良久,白亦文忽然抬头,清明的眸子盯着楚将离看了很久,这才说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眼见白亦文松口,楚将离也是松了口气。接着,她很妩媚的笑了。轻轻的走到白亦文的面前,她一把抓住白亦文的前襟,将他的身子拉低下来,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诉说着什么。 而白亦文的神情,也随着楚将离所说的话,一直在不断的变换。当他听完了楚将离的所有计划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如五色盘一样,精彩万分。 的确,如果照着她的办法,是可以成功瞒过所有人。只是这个方法的可执行性,却并不容易。毕竟,这不是事前排演好的戏剧,会有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 “办法很好,只是你真的确定,事情会向着你所期望的那样发展?”充满了疑惑的语气,白亦文还是觉得不好冒险。 见白亦文的口风有所松动,楚将离知道这事就快成了,于是重重的点了下头,认真的说道:“我不确定,但是如果你肯陪我一起演戏,那我就百分百确定。” 楚将离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着实能够震慑到旁人,就连因为修习武术而心志坚定的白亦文,也不免因为她此时的状态,禁不住的愿意相信她的话。 眼珠子转了两转,白亦文闭上双眼,终是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虽然幅度极其微小,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表达。楚将离知道,他同意了。 “好1饱满的一声回应,衬托出此时的楚将离有多么高兴。可是她接下来的行为,却又着实吓到了白亦文。 只见她依旧抓着白亦文的前襟,将他拖到了桌子边上,也不问他有什么意见,直接就把他的发冠给扯了下来。然后极为快速的动手,为白亦文换了一个发型。 第一次,楚将离和他,是这么和谐的待在一起。白亦文看着眼前认真为他整理发型的楚将离,愣愣的忘记了反应。 好像,她并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嚣张不可一世。 白亦文就这么看着她,感受着从楚将离身上传来的,那若隐若现的香气。 直到一声响亮的“好了”,才将他从那恍惚的思绪之中拉出来。不自然的微微撇过头,白亦文深吸一口气,用以平复自己刚刚有些混乱的心神。 当他终于平静下来,转过头想要给你楚将离说话的时候,一面打磨的亮闪闪的铜镜,就伸到了他的面前。接着,是一声清亮的笑声传来:“来吧,看看你的新形象。” 将信将疑的接过铜镜,白亦文往铜镜上面看去,却在看清楚自己样子的那一秒,差点喷血。 镜子里那个娘里娘气,从脸庞到头发尖都散发着阴柔气质的人,真的是他? 呼的把铜镜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白亦文整个人“噌”的站了起来,就想拉着楚将离发火。刚刚他出现的感觉一定是幻觉,这个楚将离,一定跟他上辈子有杀家灭族的大仇。 看着白亦文要发火,楚将离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借着他站起来的劲头,一把扯开了他的腰带。瞬间,白亦文的外衫便失去了固定,整个蓬散开来。 不得不说,楚将离的这一招,是绝地****大杀招。 在外衫散开的那一瞬间,白亦文立即停止自己的所有行动,一手揪着前襟一手揪着腰间,“哗”的一下跳离楚将离三米远。整个人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满眼戒备的望着她。 其实要说起来,腰带的作用也只是固定衣衫,不要它滑动而已。即使脱了下来,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谁让这里是古代,对于“脱掉异性衣服”这回事,任谁都无法接受。 “你要干什么?”有些惊恐地躲在墙边,白亦文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她为什么会脱自己的衣服,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看着受了如此惊吓的白亦文,楚将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不禁就有些尴尬。她想解释,却在刚一伸手的时候,发现白亦文的腰带还被自己抓在手里,顿时又是满头黑线。 郁闷的撇了撇嘴,楚将离将手上的腰带随便往旁边一扔,再看向白亦文的表情,就恢复了她之前的气场:“躲什么躲,你这腰带上都是我刚拍上去的红颜料,不把它换了你能出去么?” “嘁,”不屑的丢出一个嗤声,楚将离故作镇定的走到自己的衣柜前面,从中选了一条勉强能够和白亦文今天的发型相配的一套衣物,就要给他递过去。 但白亦文因为之前的事,现在还不敢让楚将离靠近,于是在她刚向自己走了几步的时候,就立马伸出一只手,有些惊慌的说道:“好了,就站在那里,衣服扔给我就好。” 不屑的撇了撇嘴,楚将离对这白亦文的态度表示无语,但她最终还是将手中的衣物团成一团抛了过去,然后径直离开了房间。 抬手接过楚将离抛来的东西,白亦文本想去到隔壁换下,却看到楚将离已经走了出去,留下整个屋子给他。没法子,他也只能别扭的待在楚将离的房间,极为快速也极为对付的把衣服换了下来。 未及他换好衣衫,屋外便传来了楚将离的声音:“换好没有,磨磨蹭蹭的,我先走了。” “来了来了,”一听楚将离说要走,白亦文也顾不得继续整理,只是胡乱的拉了拉有些不合身的衣服,便快速的跑了出去:“我来了。” “嗯,嘻嘻。”眼见白亦文换好了衣服,楚将离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一遍,禁不住的就笑了出来。 好吧她承认,把白亦文打扮成这副阴柔美男子的形象是她故意的。这可不是她恶趣味哟,实在是平时白亦文那副冷淡的样子,实在是很适合这个形象。嗯……很有那啥的潜质。 “你笑什么?”看到楚将离笑得这么不对劲,白亦文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虽然他直觉觉得最好还是不要问,可是他又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 “咳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这个样子,不知你家王爷还认不认得。”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楚将离将这事给打发过去。而且为了不让白亦文有反应的时间,她又立即开口问道:“对了,这王府里面,最偏僻最不会有人走的门在那里?” “最偏僻?”皱着眉想了想,白亦文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王府虽说都是独立建筑,但要说到偏僻的地方还真没有。怎么,你不打算走大门?” “废话啊,既然三王爷和十一王爷都派人来送药试探了,你觉得他们不会在门口安排人来盯着我们?”理所当然的丢给白亦文一个白眼,楚将离将自己的鄙视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估计现在的王府门口,一定有人全天候的监视着。我们要是这么样子走出去了,那不就是功亏一篑?” 这话,好像是有点道理。 白亦文抿抿嘴,也不准备反驳楚将离对自己的鄙夷,他只是仔细的想着,希望能找出来一个合适的地方。就算三王爷和十一王爷都没有派人过来监视,可小心使的万年船还是必须得。 绞尽脑汁的思索了一会,白亦文终是想到了一个地方,脸上那有些凝重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地方倒是有一个,只是只怕楚姑娘你,不敢去。” 不敢去?楚将离不觉有些好笑,但出于谨慎,她还是问了一句:“什么地方?” “水车。”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白亦文说的很认真。 “水车?”这叫什么答案? 楚将离一头的黑线,郁闷的望着白亦文,纠结的说道:“我们是要出去王府啊,跟水车有什么关系?我是要门,门你懂么,能够离开王府,到外面去的门1 53.第53章 腹黑皇帝 看着楚将离那抓狂跳脚的模样,白亦文的嘴角不自觉的咧了起来。接着,他便学着楚将离之前那种,好似一切事情尽在掌握的样子,轻声说道:“门是没有了,不过想要不被发现的出去,还是非常简单的。” 见白亦文跟自己卖关子,还学着自己之前的样子跟自己说话,楚将离不禁有些郁闷。但是为了抓紧时间,她也就不打算跟他计较,只是催促道:“好了有事直说,不要卖关子。” “呵,楚姑娘,你可能不知道,王爷的饮食用水,并不全是从府中的井里打上来的。根据皇家规矩,每天都会有两车水,从明麟山的山泉上送到各王府。只要我们钻进水车里面,就能够很好的隐藏行踪。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去。” 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个大概,白亦文说完就看着楚将离,脸上却是可疑的有些尴尬。 至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开始兴奋的楚将离,却是没有看到白亦文脸上尴尬的表情,只顾着自己暗自开心。 什么叫天时地利人和,简直就是专门为自己打造的。这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怎么能不让她兴奋异常。 “好啊好埃快带我去。”高兴地一把揪住白亦文的袖子,楚将离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而被楚将离的视线,盯得更加尴尬的白亦文,则是轻轻的把楚将离的手给甩开,拘谨的伸出一只手指着前面,对楚将离说道:“既然这样,楚姑娘,请走这边。” 说完,白亦文也没有在跟楚将离说些什么,只知道一味的往前冲。看他的背景,实在是有些僵硬,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但处在兴奋之中的楚将离,却没有发现这一情况,她只顾跟着白亦文,欢快的往前面跑去。顺带,在心里不停地演示着一会儿即将上演的戏目,防止穿帮。 但不管楚将离这个时候有多么的开心,当她跟着白亦文走到所谓的水车存放处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再也出不来了。 不是说这水车里装的是玉麟山上专门接下来的山泉么,那不就应该要存放在最干净最纯净的地方,可是放在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埃 楚将离的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垃圾潮。虽然堆放的都不是真的垃圾,可是这么杂乱无章的摆法,实在是让楚将离很呕血。 为什么明明应该高大上的王府,居然会有这种地方。眼前的一排,是堆成一片的“破旧”衣服。第二排,是堆成一片的厨房用具。第三排,是已经用旧的老式家具,最后一排……尼玛居然是一片菜地! 而所谓的水车,就是在菜地的另外一头,安静的停在那里。 看着这么奇葩的摆法,楚将离简直连吐槽的意愿都没有了。王府里有这么奇怪的地方已经很让人无语了,再加上时不时的还能闻到一丝奇怪的臭味,真的是让人很想离开。 由此,楚将离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最开始的时候,白亦文会说,只怕这个地方她不敢来。 好吧其实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她是根本就想直接毁灭的好么。 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面前的一堆“杂物”,楚将离尽量用一种非常平和的口吻问道:“面瘫脸,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王府里面,会有这么奇葩的地方?” “嘘1仿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题,白亦文在楚将离说完这句话后,立马就把食指竖在唇边,看着她说道:“楚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里是王爷的母妃亲自弄出来的,现在王妃离开了,这里也就成了王爷唯一能够思念她的地方。所以,以后这话,可千万别再王爷面前说。” 僵硬的抽抽眼角,楚将离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孝顺母亲是必须的事情,既然沈君宇是个孝子,那这个地方,就算是在奇怪,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 只是不知道,沈君宇的母亲,为什么会要弄出这么一个根本不符合她身份的地方。 知道了这地方的大致情况,楚将离深吸了一口气,为一会儿的路过做好心理准备。 可她才刚迈出一步,就又被白亦文给生生的拉了回去,脸上,是更为尴尬的表情。 看着白亦文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将离忽然有了个很不好的预感。她撇过头去看看摆在那边的几排东西,细细的想了一番之后,回过头来问道:“到底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你一次性全说了吧。” 她不耐烦了,很不耐烦。 怎么想要出去一次,还得这么麻烦。 看着楚将离那不耐的表情,白亦文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说道:“楚姑娘,那片菜地,不是用土……土……” 白亦文“土”了个半天,也没将下面的话说出来。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随着这个“土”字,变得越来越尴尬,甚至面上,还带上了一丝酡红色。 “土,土,土里土气,土头土脑,土包子?你究竟有完没完,你土够没啊?”见白亦文一直“土”不出个所以然来,楚将离没有办法,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让他说话。 而听到楚将离的话后,白亦文脸上的无奈虽然更加严重,可倒是让他的心情稍微的静了下来。 于是,再次下定了决心的的白亦文,指着那处菜地说道:“楚姑娘,那快菜地里,都是五谷轮回之物。” “啊?”一时没明白白亦文的意思,楚将离只觉得满头问号。五谷轮回之物,是在说什么,说那块菜地里中的植物么?可是如果只是普通的植物,白亦文不会说的这么纠结,那那块才地理,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真不能怪楚将离不明白白亦文的话,实在是她从来就没有听过如此文雅的形容词。一时之间,的确是会不明白什么意思。 见楚将离不明白,白亦文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皱着眉一脸纠结的看着她,继续解释道:“就是,五谷,吃进去,出来,你明白的了吧?” 54.第54章 吃进去,出来。吃进去?出来?! oh!mygod! 终于明白了白亦文的意思,楚将离的面色,也快和那五谷轮回物的颜色差不多了。 感情这片菜地里的肥料,都是纯天然的“氮肥”。 眼抽嘴抽外加脸抽,楚将离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的那么吃惊。氮肥嘛,谁都有的,这事很正常,非常正常。 “呃……那请问我们怎么过去?”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楚将离指着另外一边的水车,极为纠结的问道。她是不会直接过去的,绝对不会。 听了楚将离的问题,白亦文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片菜地虽说不是很宽,但要是想“片叶不沾身”的过去,即便他能做到,楚将离也是绝对不行。 缓慢的伸出来一只手,白亦文有些不敢看她,只是指着两人左边的小矮屋,万般纠结的道:“走房顶吧。” 房顶? 沿着白亦文的手,楚将离看到了所谓的“路”,顺带也查看了一下旁边的地形。虽然觉得这条路有些不靠谱,但是凭自己的能力,走过去应该也不是问题。 “好,就走房顶。”眼珠子转了两转,楚将离同意了这个提议。接着她也不管白亦文,径直走到了屋檐下,计算了一下房顶的高度以及要行走的路线,便提了一口气,借着附近的两个踏脚点,蹭蹭的跳上了房顶。 只可惜,此时的楚将离忘记了自己身上余毒未清又受了点伤,身体还算是相当的虚弱。所以平时对她来说不成问题的一点高度,现在就有了一些问题。 虚弱的身体,力道自然不足,于是跳起来的高度,就没有楚将离意识中的高度那么高。所以没有意外的,她最后一脚,便没能稳稳的踏上房顶,相反还因为脚滑,直接从房顶上摔落下来。 “碍…”惊慌的叫喊还没全部喊出来,楚将离整个人便掉进了一个稍显僵硬又不温暖的怀抱。小心的睁开一支眼,只见白亦文正面无表情的抱着他,却又不看她一眼。 虽然楚将离和白亦文不怎么对付,可既然人家救了她,总是要表示一下感谢。只是她刚一开口,便觉得一股风直往嘴里灌,不得不先暂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风停人落地。 白亦文刚一站稳,便立即将楚将离放了下来,顺带还往后退了一步,颇为客气的对她道歉:“失礼了。” 失,礼,了。 楚将离只觉得一口老血在胸腔里翻滚,差点就要喷涌而出。古人的思维果真不是她能够理解的,以后还是要多多适应才好。 “唔,没,谢……”楚将离的道谢才只说了一半,白亦文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凛,接着就把食指竖在了唇边,阻止了她的下半句话。 侧耳倾听了一下,白亦文立即跑到水车前面打开上盖,接着转过头来谁楚将离说道:“楚姑娘,快,有人来了。” “嗯。”略微的一点头,楚将离伸手撩起衣衫前角,轻手轻脚的跑到了水车前,借着水车外的凸起翻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果白亦文现在再赶到另一辆水车,时间上明显来不及了。于是他踌躇一番,便也果断的跳进同一辆水车里面,拉好了上盖。 好在水车够大,不然这装进去两个人,就实在是太挤了。 楚将离是不介意跟白亦文藏身在同一个水车里的,但是她不介意,不代表白亦文也不介意。自打他也藏进水车里面之后,便尽可能的缩在最边角的地方,避免跟楚将离有什么接触。 楚将离也不理他,只顾自己趴在水车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就有两个人交谈的走过来,然后一人驾着一辆水车,缓慢的往外面走去。 滴滴答答的走了许久,两人在水车里面皆是感觉到闷热不堪。不过也是,要是这水车设计的有缝隙,就是一整车水也会漏完。 可这,也就苦了在水车里的两人了。 闷得实在不行,楚将离简直觉得自己快要缺氧。而为了缓解这个状况,她伸手戳了一下白亦文,然后靠到他的身边,小声的说道:“诶,我们一会儿怎么出去呀?” 见楚将离靠过来,白亦文下意识的就要往后撤,只是他的背后,已经碰到了车壁,自是不能再退到那里去。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又很尴尬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什……什么?你不知道?1一听白亦文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楚将离郁闷得差点就大喊出声,只是在第一个字刚喊出来之后,她又醒悟到现在不能引人注意,便降低了音量小声质问。 不过音量虽然降低,但话语中的气愤,仍是很好的传达给了白亦文。 歉疚的咽了口唾沫,白亦文一脸尴尬的看着楚将离,极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眼见白亦文给了确定的答案,楚将离气的只想狠狠地掐死自己面前的人,但是理智,最后还是让她住了手。 恼怒的甩了下手,楚将离在白亦文的面前比比划划:“我拜托你以后凡是你不知道的事情,麻烦先跟我确定一下,不要事到临头才跟我说你不知道1 说完,楚将离便再次将耳朵贴在了水车壁上,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听着,笑容便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听外面赶车人的交谈,貌似他们要把这车直接拉到玉麟山的山泉那边去。那既然会进山,也就表示她们会有时间,趁着山中无人的时候,从这水车里脱身。 “诶,”再次靠近白亦文,楚将离用手臂撞了一下他:“玉麟山离王府多远?” “玉麟山?”跟楚将离确定了一下问题,白亦文苦笑着回答道:“玉麟山在城外,离东城门都有五十里的地方……” 五十里的距离究竟有多远,楚将离没有概念。但从白亦文的语气里她也能够感觉的出来,那地方离王府绝对不近。苦恼的往后一坐,楚将离也有些无力。 以后绝对不能让白亦文帮着出主意,尼玛太不靠谱了。 在心里暗暗发完誓,楚将离整个往后一靠,准备休息休息。反正还有一段时间要等,倒不如留存点力气,也好应付突发状况。 不知该说是楚将离吉人自有天相,还是老天爷现在对她厚爱。总之,在水车行进了一半的时候,忽然的一阵晃悠,将她从迷糊之中给摇醒了。 “喂喂,你要去哪儿哦?”只听一声大声的询问,从车子外面传了出来。 “哎呀我憋不住了,我去方便方便,你帮我看着车。”另一个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似乎是正在往哪个地方疾奔。 “诶等着,我和你一块去。”似是觉得没人会偷水车,之前的那个声音高喊一声,便也跳下去追:“一会儿还要走好远呢,得早些解决。” 随着声音的逐渐远去,楚将离知道两人尽皆走远。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慢慢的把水车的上盖拨开一条口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是在一处僻静的小路之后,立马就把上盖掀开,整个人跳了出来。 喔唷简直要闷死她了,楚将离不停地拿手扇风,来为自己缓解刚刚的闷热。还好,老天爷站在她这边,不然要真跟着走那么远,她也就不用跑去执行计划,该直接回家吃解药了。 “楚姑娘,接下来怎么办?”白亦文走到楚将离的身边,底气有些不足的问道。 楚将离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忽然看到水车上套好的马,不觉眼前一亮。看来老天使真的很优待她,连脚力也帮她预备好了。 喜悦的跑到水车面前,将套在马上的缰绳扯下,有些不利索的翻身上马,楚将离居高临下的看着白亦文说道:“来上马,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哦。”僵硬的点了点头,白亦文便要去解另一辆水车上的缰绳,却被楚将离拦住了。 “你干什么,上这匹马,快点1指了指自己身下的马匹,楚将离很不满的说道。而且为了杜绝白亦文浪费时间,她又在话的最后加上了命令的语气。 也不知是白亦文被楚将离的气势吓到,还是他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这回他居然很听话的来到马下,利落的翻身上去,坐到了楚将离的后面。 随意的将手中的缰绳交给白亦文,楚将离再次交代道:“来吧,你来带路,我们要先去车马行,然后绕道十一王爷府去。记住,找最不会引人注意的路绕过去,明白么?” “嗯。”轻轻的嗯了一声,白亦文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快速的跑了起来,接着就是一阵的横冲直撞,速度快的让楚将离差点想吐。 骑这么快是要赶去投胎咩! 被迎面吹来的风弄得睁不开眼睛,楚将离只得低下头来,再用一只手挡住前面,这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早知道白亦文骑马这么恐怖,就是她再不会骑马,也绝对不会找他来帮忙,她宁可自己一个人慢慢地磨到车马行去! “喂……你……慢点碍…” 55.第55章 在马背上颠的不行,楚将离终于受不了了,强忍着自己胃里的那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回身一把揪住白亦文的前襟,说出了破碎的一句话。 “什么?”专心赶路的白亦文并没有听清楚楚将离说了什么,他只顾着专心的看路,外带分出丝精神来控制马匹。 “我说,”受不了的再加上一只手,楚将离用力把白亦文的身体往自己这边靠,然后用现在她所能使用的最大声音喊了一句,“你给我,慢点1 “吁……”猛地一拉缰绳,本来还在使劲往前冲的马匹立即停了下来,却让楚将离因为惯性差点跌落下去。好在之前她一直用力揪着白亦文的前襟,这才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疑惑的看着楚将离,白亦文奇怪的问道:“你不是说要抓紧时间的吗?” “……”这货绝对是在报复,红果果的报复!楚将离死命的咬着牙,好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妹夫的! 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楚将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就是时间紧张,也请你照顾一下我这个‘重伤患者’好么?” 重伤患者?听楚将离如此称呼自己,白亦文抽了抽嘴角,对这个说辞不置可否。不过他也明白了楚将离的意思,便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说完,他便又一夹马腹,再次让马儿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他的确是控制了一些速度,没有再像刚刚那样,跑的让楚将离都快要将胃给颠出来。 抛开楚将离和白亦文离开去执行计划这件事不提,说回沈君宇和张栩,受了楚将离的拜托前去准备药材,却在明白了她究竟是要的什么东西了之后,尴尬的只差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怪当初白亦文的神情那么怪异,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于是,两人当即便灰溜溜的离开了所在的药材铺,还恨不得拿块布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给罩起来。 纠结的两人一同回了王府之后,沈君宇见张栩面上有些疲惫,又想到如今他手里的药材要给楚将离送过去,所以便对他说道:“老师,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吧,这东西……这东西我送就好。” 眼睛朝着沈君宇手中包好的药材看了一眼,张栩的脸上也有了些尴尬,又见沈君宇如是说,就顺水推舟的说道:“也好,这药,就由王爷你送好了。我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 说着,张栩还很应景的打了个呵欠,再歉意的看了看沈君宇,便自顾自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目送张栩走远,沈君宇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包,做出了一个很怪的表情。他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楚将离要自己准备……蒙汗药和媚药。 想到当初药铺老板看他和张栩的眼神,那不怀好意的神情,他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了! 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实在是丢死人了。 纠结万分的提着药包,沈君宇在去楚将离小院的路上,不停的告诫着自己,一会儿见到人之后,他一定一定要问清楚,这些药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转过九曲十八弯的走廊,楚将离的小院便出现在了沈君宇的面前。轻轻地推开院门,他却发现整个校园都非常的安静,好似就和没有人在这里一样。 疑惑的皱了皱眉,沈君宇加快了行进的脚步,待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将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 没有声音。 沈君宇拧起了眉。 要说楚将离只是累了在休息,起码也应该听到她呼吸的声音。更何况在临走之前,他可是有交代过要白亦文,要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她,可现在两人的行踪都没有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用力的推开屋门,映入沈君宇眼睛的第一幕,就是有些凌乱的桌子,以及满片满片刺目的血红色。 看到这个场景,沈君宇立即迈步进门,快速的走到其中一块红色的印迹前面蹲下,伸手沾了一点放在鼻尖,仔细的嗅了嗅。 还好,没有血腥味,只有一丝淡淡的青草味。 稍稍放下了心,沈君宇将手中的药包扔到桌子上,开始满屋子的乱看。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被乱翻过的痕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外敌入侵。 地上的红色液体,应该是某种植物的汁液,不知是做什么用途的。看这屋子,实在是没什么异常,可为什么人却不见了呢? 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沈君宇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除了被拉起来的床帘之外,再也没有什么……等等,那是什么? 忽的看见在床脚处,有一点可疑黑色露了出来。 快步的走了过去,沈君宇一把将那点黑色给拉出,抖开来之后,却发现是白亦文今天所穿的衣服。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揪着衣服愣在原地,沈君宇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白亦文的衣服,会脱掉了扔在楚将离的房间。 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沈君宇又一把拉开了床帘,果然看见在内侧不易被察觉的地方,楚将离今早穿的那身男装,正胡乱的丢在那里。而在闯的正中间,则是丢着白亦文的那条腰带。 这,两人都换了衣服,还都在这个房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君宇满脸的不可思议,外带一些不能接受。他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有些不会思考。 即使他相信白亦文,也信任楚将离,可是瓜田李下,这不能不惹人怀疑。 手慢慢的收紧,沈君宇用力的抓着手中白亦文的外衫,强迫自己不能乱想。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先把那两人找到才是最紧要的。现在人都不见了,去琢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什么意义。 忽的将手中的额衣服一扔,沈君宇转身出了屋门,想着这些所在的客房走去。他要去和老师商量商量,看看楚将离他们,究竟有可能到哪里去了。 56.第56章 “叩叩。”轻轻地敲了下房门,沈君宇小心的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未几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是房间的门打开。张栩一脸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沈君宇,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照说,他应该还会和楚将离好好的交谈一番的埃 疑惑的将沈君宇请进屋里坐下,张栩为他倒了杯茶,然后坐在他的对面,奇怪的问道:“王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君宇一脸纠结的看着张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楚将离屋子里留下的线索,实在是让人纠结。 “咳,”稍微的清了下喉咙,沈君宇整理了一下思路,便说道:“老师,楚姑娘她,不在房里。而且就连亦文,也失去踪影了。” “什么?1一听楚将离和白亦文两人不见了踪影,张栩便失声喊了出来。接着,就是皱着眉头,既懊悔又无奈的用力捶了下桌面:“将离那个小丫头,真是不盯着就会闹出来乱子。亦文怎么搞的,怎么能被她说两句就陪着她一起疯。” 言语之中,虽然有些气愤,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敏感的察觉到张栩话中的意思,沈君宇立即问道:“老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哎……”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张栩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语气里是十足的郁卒。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我就不应该也跟着去准备药。”纠结万分的看着沈君宇,张栩开始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王爷,你中途离开的时候,将离曾经跟我提过,要我帮忙支开你和亦文,然后要我带她去十一王爷府附近查探一下。不过顾及到她的身体,我没有答应,谁成想……” 越说越感觉到无奈,张栩禁不住的又捶了一下桌面:“我就应该防着她1 看着张栩这么纠结,沈君宇的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看来,老师真的是很喜欢楚将离呢。瞧他现在生气的样子,明显就是一个对孙女没有办法的老人家嘛。 “老师,你是说,楚姑娘曾经跟你说过,她想去老十一的府邸?”尽管对张栩现在的表现有些想笑,沈君宇还是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再次暗叹了一口气,张栩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不是要去十一王爷府,是要去那周边查探地形。” “哈?”对于楚将离的用意,沈君宇同样不明所以。他不明白楚将离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什么要去那个会让她的计划有可能功亏一篑的地方。 “她……她就没说要去做什么?”拧着眉头,沈君宇的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 “王爷,就凭着将离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她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出来,你觉得我有可能答应么。如果我答应的话,现在跟他待在一起的就会是我,不是亦文了……我怎么就没答应她呢1说到最后,张栩简直恨不得打自己一拳。如果他答应了,起码现在不会这么担心。 看着张栩忧心忡忡的模样,沈君宇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毕竟现在的他,同样在担心着那两人。但让他更加不解的是,楚将离从来就和白亦文不怎么和谐,怎么这次他们两个,竟会携手一起出去。 而且,还一起换了身衣服! 想到这里,沈君宇的身上隐隐约约的冒出来一丝热量,虽然只是在他身体周边游动,却让张栩也感觉到了那份异常。 “王爷,怎么了?”试探的问了一句,张栩说的小心翼翼的。 而被张栩的话语叫醒的沈君宇,则是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正常,面上堆笑的回应道:“没什么,我……” “王爷。”未等沈君宇再说些什么,府中的田总管突然跑了过来,站在客房门口,恭敬地等候着。 不满的转过身去,沈君宇的面色不是很好,声音也非常的威严:“不是说了,没事不许到后院来么。”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人感知这声音的主人,此时的心情极为不好。 战战兢兢的跪下磕了个头,田总管有些委屈。他自是知道后院不可乱闯,但是要是没事,他也不会过来呀。 “回王爷,苏总管来了,还带了一些盆景,说是圣上御赐。”尽量简明的将事情说清楚,田总管说完之后,便老实的不再言语。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沈君宇和张栩,则是疑惑的互看一眼,都对苏望的突然造访,以及他带来的皇帝下赐的盆景,表达了很大的不解。 自从在刘太医那里,旁证了现在皇帝的身体状况之后,他们早已知道,不管现在皇帝做了什么事,都不再是单纯的。其中所蕴含的寓意,便是一道道的考题。 答对了,坐拥天下,答错了……是无法预知的后果。 看着沈君宇那越皱越紧的眉头,张栩忽然拍了拍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待他将视线赚回来的时候,便以眼神提醒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了,才能知道考题为何,才能研究破题之法。 看懂了张栩眼中的暗示,沈君宇也对着他点了点头,便潇洒的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衣服,脚步轻便的走出了客房。 “苏总管在哪?”站在天总管的身边,沈君宇没什么情绪的问道。 “是,苏总管正在前厅,王爷请随我来。”说着,田总管便站起身来,微弯着腰急急的向着前厅进发,为沈君宇领路。 随着田总管的带领,沈君宇很快便走到了前厅的附近,而当他转过弯来的时候,却赫然看见在庭院之中,放了四盆枝繁叶茂的盆栽。 四盆盆栽,两两不同。仅凭高矮不一的枝干茎叶,就知道绝不是同一品种。 稍稍放慢了前进的步伐,沈君宇站在廊下,看着那边的四盆盆栽陷入了沉思。 “怎么,七王爷喜欢这花?”苏望见沈君宇并不进屋,便自己走了出来,指着庭院内的四盆盆栽说道:“那不知七王爷,更喜欢牡丹,还是芍药呢?” 芍药? 乍一听到芍药,沈君宇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楚将离的笑颜。将离,芍药,既然想用芍药取名,为何只说别称。将离这个名字,总归是有些怪异的。 见沈君宇陷入沉思,苏望不免有些郁闷。可要他直接去打断沈君宇的思路,身份上来说总是不好。于是,他便只能加大了声量,来叫醒沈君宇。 “王爷,王爷?奴才问您话呢?” “啊?”被苏望的声音打断思路,沈君宇回过神来,待转过身子面向苏望之后,脸上便又恢复成最为平常的表情。接着,他稍显尴尬的一笑,对苏望说道:“这牡丹和芍药,本王倒还真是说不清更喜欢那个。不知苏总管,更偏向于那一个呢?” 在还闹不清楚他父皇这是唱的哪出之前,所有的问题都要尽可能的推回去,因为任何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时局的扭转。 见沈君宇把问题推给自己,苏望也只是笑笑,同样似是而非的回答:“七王爷说笑了,这牡丹和芍药都是皇室栽培,尊贵的紧,又岂是奴才可以妄自喜欢的。” “呵呵,”轻轻地笑出声来,沈君宇并不对苏望的回答作何评价。苏望是父皇身边的老人,早就磨练的圆滑无比,没有一定境界的人,是别想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的:“苏总管说笑了。只是不知苏总管今日来我府上,可是父皇又有什么谕下?” 轻轻的把话题揭过,沈君宇把话题移到苏望今天到访的目的上来。 苏望微微一笑,吩咐随他一起来的几个小太监,将摆在庭院正中的四盆盆栽搬到沈君宇的面前,随意指着其中的一盆说道:“是这样的,皇上不是说要举办赏花宴么,所以命奴才从御花园里搬来些盆栽,给各个王爷送去。” “这……”听了苏望的解释,沈君宇只觉更加奇怪,想象不出为什么临近赏花宴的时候,却要将御花园里的花给移开。于是,他遂也指着盆栽问道:“如此一来,御花园里的话岂不是要少了?” “王爷放心,”苏望踱步到盆栽的后面,转过身来面对着沈君宇,说:“皇上之所以要把这花送到各个王府,只是因为这花生长的并不健康,可御花园里的花农却无暇顾及。所以为了赏花宴的当天,御花园里能够争奇斗艳,这才派了老奴前来,让各位王爷们帮助照料一二,待到赏花宴当天,再把这花给送到皇宫里去。”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沈君宇知道,事情绝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但是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难道仅凭着几株花,就能决定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么? 可即使心中疑惑,沈君宇也没有将自己的心思给表达出来,他只是客气的笑了笑,极为诚恳的对苏望说道:“烦请苏总管回禀父皇,这花儿臣一定会悉心照料,必定让它们在赏花宴当天,健康如初。” “好,老奴一定将话带到。”同样客气的回了沈君宇一句,苏望向他略一施礼,便又说道:“既如此,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苏总管慢走。”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表情,沈君宇没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 苏望本来已经转身离开,可在走了两步之后又折返回来,指着那四盆盆栽说道:“对了王爷,这株是姚黄,这株是御衣黄,这株是玉玺映月,这株嘛,是巧灵。您可记清楚了,这各花有各花的特性,不能统一对待的。” 57.第57章 即便不明白苏望为何要特别的告知自己这些花的品种,可沈君宇却明白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话,便将花的品种暗暗记下,又客客气气的向苏望道了下谢。 “多谢苏总管提醒,本王记下了。”向前走了一步,沈君宇站在那四盆盆栽的一侧,对着苏望很友善的笑。 苏望也客气的对沈君宇笑了一笑,便直接回身离开。这次,他没有道别。 沈君宇也不介意苏望的态度,只是目送着他的离开,在终于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这才将视线投到那四盆盆栽之上。 三盆牡丹,一盆芍药。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伸手碰触了一下那株芍药的枝叶,沈君宇的唇角悄悄的勾了起来。要说芍药,说不定能在楚将离那里,得到一些情况。毕竟,她可是连名字里,都带着芍药。 只是很快,沈君宇那扬起的嘴角,就又垂了下来。楚将离究竟带着白亦文跑到哪里去了,又是以什么方式出去的。照说,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有人看到两个人出去了呀,这又不是大晚上,什么都看不见。 哎,要不是他现在不好出现在除了药铺医馆之外的地方,他早就跑到老十一的府邸外面盯人了。 泄气的甩了下手,沈君宇对着一边站着的小厮喊道:“来人,把这花搬到花园里去,请府里的花农小心照看。” “是。”整齐的一声应和,就见八个小厮跑了过来,两人一个小心的抱住了花盆,慢慢的往花园方向移动。 看着小厮们走远,沈君宇便又回去客房,准备与张栩再好好的商谈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去做。首先,就是要赶快把楚将离和白亦文两人,给找回来。 这边的沈君宇和张栩在商量怎么去找楚将离和白亦文,可那边的白亦文,却是遇到了一件令他怎么样都不会想到的事。那就是,在车马行租轿子的时候,他只是进去付个租金,出来的时候,便已经见不到楚将离的人影了。 急切的跑出门口观望,白亦文希望能够看见楚将离的身影,可是他的眼前,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哪里有那一抹艳丽的水红色。 皱着眉头在人群中看了一遍,白亦文跑回到车马行里,向里面的店员询问楚将离的行踪。可是竟是没有一个人,说的清楚这件事的始末。都说刚刚看见了人,可是一转眼的时间,便没了踪影。 听到众人如是说道,白亦文的眉间就皱成了一个疙瘩。他搞不清楚楚将离到底是故意失踪,还是被人给劫持了去。若是故意失踪,那也就是她是欺骗了自己。可若要是被人劫去了,又会是什么人做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白亦文果断离开车马行,悄悄的向十一王爷府靠近。或许在那里,他能够找到答案。 那楚将离究竟是怎么失踪的呢?她又到底是自己逃跑,还是被人劫持? 首先,楚将离是不可能自己落跑的。她虽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有一个月,可都是一直待在沈君宇的王府里面,也就是在今天,她才第一次上街。可以说,对于京城的路,她是一点都不认识,自然就不可能是自己偷跑。 也就是说,她是被人劫持的。 可同样的,她来这里才一个月,并没有和任何人结仇,也不认识其他的人,那为什么有人会来劫走她呢。 若是说道有人见色起意,当然能够说得过去。现在“盛装打扮”的楚将离,姿色的确不错。可若是一般的宵小,即使是她因为中毒身子有些虚弱,也是足以对付的。 由是可知,将楚将离劫走的人,绝对要比楚将离的段位,高了不止一个级别。不然,是不可能无声无息,就把她给这么带走的。 那带走她的,究竟是谁? 楚将离本来好好的待在车马行里,只是因为有些无聊,她便在里面四处乱逛。但当她想走近车马行的内院,看看白亦文究竟弄好事情没有的时候,突然从侧面冲出来一个打扮普通的人,一个手刀下来,便将她给打昏了过去。 来人的行动实在太快,手法也是干净利落,因此没有惊动到任何人,他便将楚将离扛在肩上,丢在了来接应他的一辆马车里面。 之后,两人便是大大方方的,从车马行的大门走了出去。 迷迷糊糊的从混沌中醒来,楚将离感觉到了冰凉的地面,以及身后冷硬的墙壁。在脑海中仔细的过了一遍她还记得的事情,忽然便瞪大了双眼,醒悟到一个铁定的事实。 她被劫持了! 想到这点的楚将离,在一瞬间的惊慌过后,立马便又平静了下来。劫持而已,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究竟是谁绑架了她,又是因为什么目的,需要绑架她。 见楚将离那么快就安定了下来,一直待在另一间房屋里,注意着她的状况的某人笑了。接着,他缓慢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步履轻缓的打开两人之间隔着的那道门,轻声笑道:“这么快就冷静了,你倒还真是和普通的姑娘家不太一样。”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楚将离立即扭过头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谁绑架自己。可是当她看到,那只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的时候,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惊得她差点不会反应。 任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劫持自己的,竟然会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 皱着眉头看着那位老者,楚将离无数次的想要开口询问他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才好。 被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劫持,这不管怎么说,都透着一股子怪异。 见楚将离一直在那里纠结着,想说又说不出来,那老者忽然笑笑,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道:“怎么,还不打算起来么?小心再蹲一会,你的脚就要麻了。” 只这一句,楚将离的心瞬间安定的不能再安定。她知道,眼前的这位爷爷辈的人物,对自己一点恶意都没有,而且,还很友善。 这当然不是从他所说的话里察觉到的,而是从他的神态,以及由内而外特意散发出来的和善气息感觉到的。 确定了自己的安全,楚将离也终于彻底回神,连之前那还有些混沌的脑袋也逐渐变得清晰。慢慢的站起身子,她甩甩手跺跺脚,将之前因为蹲着所引发的的身体僵硬,彻底的扔了出去。 当全身都恢复活力之后,楚将离的视线,便落在了那老者的身上。只见那老者早已经坐在了桌子的一边,正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着。此时见楚将离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友好的对她举了举杯,示意她过去一起坐着。 楚将离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在老者的对面坐下,也很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的全数吞进了肚子里面。 楚将离这如此不拘小节的行事作风,倒让坐在她对面的老者稍稍的愣了下神。接着,就是由心底泛出来的笑意:“你这样子,跟你的着装可是很不搭呀。” “嗯?”嘴里还含着一口茶,楚将离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老者,当看到他脸上那忍俊不禁的笑容,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之后,便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将整口茶全数的咽下去,楚将离抿了抿嘴,眨着两眼做出一个怪样,说道:“有什么配不配的,规矩太多,生活该多累呀。” “唔,的确。”没想到老者却也是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意楚将离的说法。但他的下一句话,却是让楚将离当即怔愣良久,心中无比讶然。他说:“不过,即便只是左都御史的侄孙女,家教也不会这样的吧。” 微张着一张嘴,楚将离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他起码也认识她的叔爷爷张栩,说不定,还跟他有仇。 看着楚将离那睁得越来越大的眼睛,老者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而且似是就是为了逗逗楚将离,此时的他除了望着她以外,竟是再没说出第二句话。 终于,楚将离从她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接着就是双手紧紧的握住茶杯,用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她不喜欢这种自己什么事都被别人知晓,可自己却对别人一无所知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楚将离给自己定了定心。然后,她直视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惊讶于楚将离的问题,老者起初还有些不解,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大的欢喜。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看向楚将离的目光,就带了些浓浓的赞许:“张栩果真有眼光,知道认你做侄孙女。” 听见老者直呼张栩的名字,楚将离的脸色一僵,继而就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她仔细的观察着老者的形象,皱着眉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你……是皇上?” 这普天之下,能以这种语气叫出张栩名字的人,除了当今的九五之尊,她想不出还会有谁。 58.第58章 赏花宴会 老者却并没有回答楚将离的话,他仍旧是认真的看着她,但笑不语。 可就算他不开口,仅凭着他现在的表现,也足以说明问题。于是,楚将离也沉默了。 首先,从刘世成那里得来的消息,皇帝的身体状况并不怎么好,可是如今她面前的这个老者,除了脸色稍稍有些苍白之外,并无什么其他的病态特征。 其次,她的到来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可以说知道她的来历的人,拢共就只有沈君宇,白亦文和张栩三个,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多了她这一个人。 接着,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这是第二次上街,见过的外人只有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以及他们的随从,这皇帝远在深宫,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 而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关于张栩认她做侄孙女的事情,为什么他会知道! 由此,综合以上四点,在不明白眼前这个老头找她来究竟是何用意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见楚将离一直不肯说话,我们整个神龙皇朝最为圣明的君王沈天泰,也是没了办法。只好先干咳了两声,引起楚将离的注意。等楚将离重新抬起头来面对他的时候,才幽幽的说道:“既然猜中了朕的身份,怎么还不行礼?” 噗! 如果现在的楚将离,口中还含着一口茶,那绝对会是毫无疑问的全喷出来。想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这古代的思想绝对是格格不入。下跪磕头什么的,只在小时候过年跟爷爷奶奶讨要压岁钱的时候才有过。自打她十八岁成人之后,四年来这个事情,可就在也没有做过了。 看着楚将离那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模样,沈天泰又是忍不住的在心里笑出了声。这女娃果真有些意思,不似其他的姑娘家一般。 “嗯?还不行礼?”再次提醒了一句,沈天泰故意说道。 而被这句话叫醒的楚将离,则只能在心底里用力的撇了撇嘴,便硬着头皮离开座位,仔细回忆了一下她之前那一个月加强训练的成果,接着似模似样的跟他行了个礼,口中喊道:“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起来吧。”楚将离的礼节,标准的让沈天泰禁不住的就要说好。只是鉴于此时的情况,他并不方便开口夸奖。 待楚将离站起来之后,他又指了指之前她所做的位置,说道:“坐吧。” 刚刚要她行礼,现在又要她坐下,这老皇帝的心里,究竟是要干什么?抱着极大的疑惑,楚将离再次坐了下来。虽然知道对面坐的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可她却是奇迹般地没有一丝怯意。 或许,还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太熟悉的缘故吧。无知者无畏,在她还没有真切的感受到皇权的强大的时候,她是生不出畏惧的心思的。 瞧着楚将离那清凉的眸子,沈天泰微微勾唇,而他整个的面部表情,也因为这一变动而显得和善了起来。接着,他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楚将离,知道朕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么?” 对于皇帝能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楚将离是一点都不奇怪。他都能找人把自己劫来,还知道张栩认她做侄孙女,要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才叫奇怪。 “回皇上的话,民女不知。”刚说完这句话,楚将离就觉得自己的牙快要被酸倒了。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样子说话,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 “你不知道?”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语一般,沈天泰的神情是大大的惊讶。看他的表情,就好像是如果楚将离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她来的话,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但是很快,沈天泰的表情就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他把头转到一边,眼睛望着墙面,嘴里却是在跟楚将离说话:“既然不知道,那不妨先来猜猜。若是猜中了,朕便告诉你。” 她去! 她猜中了还需要你来告诉么? 对于沈天泰的话,楚将离很想嗤之以鼻,但对面坐着的毕竟是皇帝。就算她再怎么有意见,也得把所有的想法都给咽进肚子里去。 好嘛,要她猜谜,她猜就是了。 楚将离开始急速的开动脑子,将最近的事情都给整合归拢到一起,细细的从中寻找着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惜这次的范围实在太大,她又是毫无头绪,所以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 无奈,楚将离只好望向沈天泰,嘴巴嗫嚅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这……将离愚昧,还请皇上给个提醒。” 稍稍的斜过眼睛,沈天泰再次打量了一番楚将离,忽然将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左臂之上。停顿两秒之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虽然只有两秒,但却足以让楚将离明白,事情的关键出现在了哪里。 下意识的握住自己左臂的伤口处,楚将离抿了抿嘴,缓慢又带些试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是不是,因为民女的伤惊动了刘太医,所以……” “这只是导火索,但不是真正的原因。”楚将离的话还没说完,沈天泰便打断了她的话。相应的,他也转过头来,直视着楚将离:“你设计陷害朕的两个儿子……朕能不管么?” 本来沈天泰的语气,还算是比较正常,但是当他说到最后一句,言语中的狠厉却彷佛能渗透骨髓,直接让楚将离打了一个冷颤。 半张着嘴看着沈天泰,楚将离被惊得完全回不过神。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知道? 她很确定这件事的知情者很少,而每个知情者也都不可能泄密,那她眼前这个人,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我……这……”磕磕巴巴的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楚将离只觉得脑袋混乱的已经不能思考。既然皇帝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她接下来所有一切的计划,就不仅仅是泡汤的问题了。 陷害皇亲国戚,这条罪,不轻。 59.第59章 就在楚将离开始胡思乱想,接下来沈天泰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却是不小心的瞄到了沈天泰嘴角的一抹笑容。 瞬间,乌云散去,阳光普照,楚将离的心也定了下来。 就算今天这老皇帝真的是为了她设计陷害的事情来找的她,也绝对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起码她就不会在要找人算账的时候,还大费周章的把人绑来,搞得神神秘秘,还不让别人知道。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将离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轻松。但是因为这老皇帝的聪明才智,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仍旧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不知皇上您,准备给我安个什么罪名?” 见楚将离这么快就想通了一些事情,沈天泰真的是想要给她竖一个大拇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判断出事情的危急程度,并作出相配的回应,只是这份应变能力,就已经非常珍贵了。 “罪名早就已经是确定了的,难道你以为,本国的法律只是摆在那里看的么?”尽管对于楚将离的反应非常赞许,沈天泰也不愿意就这么简单的让她把这事给绕过去,他还指着这件事,好好好的试探一下楚将离的深浅呢。 要说这皇帝都已经开口要给人定罪,那被定罪的人,要不就是惊慌失措,要不就是祈求宽耍可这些对于已经摸清了皇帝心思的楚将离来说,完全是不必要的。 只见楚将离正经危坐,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天泰,朱唇轻启,缓慢却又坚定的说道:“没错,要论罪,我是罪不可耍但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将功补过。只是不知道皇上您,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功过相抵。” 看着楚将离脸上的笑意,沈天泰也终于笑了出来。他的确是没看错,这个女娃儿,不简单。 话是说的多么漂亮,可是话里潜藏的意思,却是既然他都找上门来了,那有什么吩咐就照直说吧,不要在这里东拉西扯的浪费时间。 “楚将离,你果真很特别,也很聪明。”没有任何语调的说出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听不出来,这究竟是赞赏还是不满。 “皇上谬赞了,”轻轻地将沈天泰的话推回去,楚将离继续说道:“皇上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好1见楚将离这么干脆,沈天泰忽然站起了身,背着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停顿了一会儿后,忽然说道:“朕刚刚派人,送了几盆花去了他们三个府上。都是三盆牡丹,一盆芍药,你可知朕是何用意。” 皇帝都站起来了,楚将离自是不能再坐着。她便也站起身来,却没有走到窗边,只是仍旧站在桌子周围,眼睛看着沈天泰的背影。 细细琢磨了一下,楚将离忽然轻笑,接着意味不明的说:“皇上圣意,又岂是我等凡女可以妄加揣测的,皇上还是不要为难将离了。” 对于楚将离的回答,沈天泰是很满意的。人虽聪明,却也进退有度,没有被自己的才华掩盖掉该有的常识。这样的人,实在难得。 “是啊,圣意又岂是能妄自揣测的。”似真似假的感慨一句,沈天泰便换了话题:“楚将离,需要朕帮你圆谎么?” 圆谎? 一时之间,楚将离没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但自始至今她所撒过的“谎”,也就只有那么一个。所以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 “如果皇上方便的话,将离感激不荆”摸不清楚沈天泰这么说的最终意思,楚将离便也只是客套的回话。她可不敢不明不白的就把自己给卖了,谁知道这后面究竟有没有大坑。 沈天泰自是也明白楚将离这句哈的背后含义,却也不去细究。他仍是看窗外的景色,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朕会帮你安排好的,只是,朕还有件事要你去做。” 看吧,这坑就来了不是。 暗地里撇了撇嘴,楚将离却还是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呵呵,”轻轻的笑了一声,沈天泰转过身来,走到楚将离的身边,直直的看着她。忽然又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朕刚说了,分别送了四盆花去三个王府,并让他们养好了,在赏花宴上带来。这,也是朕给你的考题。答对了,朕便赦了你的罪过,可若是答错了,就两罪并罚,你可记清楚了?” 养花? 楚将离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思议。第二反应,就是觉得莫名其妙。但她的第三反应,就是这里内藏玄机。 即便是她现在还想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迎战劲头。于是,在愣了两秒钟后,她自信的笑了:“将离记住了。” 看见楚将离脸上那自信的表情,沈天泰便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长辈给小辈鼓励一般。然后,他便直接走向门口,将房门打了开来:“一会儿你出去,自会有人将你送回老七的府上。还有今天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没有料到沈天泰说走就走,楚将离一时有些发蒙,直到沈天泰的人影已经快要不见,她才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立马跑到门口,却再也看不见沈天泰的身影。 站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楚将离一直在想着刚才的事。她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更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但是这些,都不影响楚将离明白一件事。 神龙皇朝的君主,沈君宇的父皇,整个天下的皇上,绝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他一定有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也一定对全国上下的大事小情都知道个大概。更有甚者,可能他们所有的人,都可能处于他的监管之下。 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设计陷害人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将离忽然觉得手心发汗。这位皇帝的聪明才智,绝对比她的脑瓜子要好的太多。她的那些小计谋小心思,以后可是要悠着点使用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楚将离稳了稳心神,昂首阔步的走出了门口。然后沿着楼梯顺延而下,向着前方稳步走去。 刚一出门,就有一个衣着普通的大汉走了过来,对她抱了抱拳之后,便伸出一只手,指向了一边停着的马车。 楚将离微微点头,同样没有说一句话,就老老实实的走到马车边,踩着脚蹬上了马车,在里面稳当的坐好。 待她坐好之后,马车就晃动了一下,然后便滴滴答答的走了起来。楚将离也不好奇,甚至连马车上的帘子都没有掀起来一下的****,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马车里面,想着一会儿回到王府之后,该怎么和人解释。 既然有皇帝帮她圆谎,那她的确可以轻松一点,但是该有的准备,她还是要去做的。 想到这里,一直安静坐在马车里的楚将离,立即便往前探出了身子,隔着门帘对外面赶车的大汉说道:“麻烦,先送我去十一王爷府。 “……是。”门外的大汉静默一会儿,这才应了一声。接着,就是马车调转方向,往另一条道路而去。 滴滴答答的走了不短的时间,就在楚将离已经等不及想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突然一震,接着就是大汉的声音传来:“姑娘,到了。” 到地方了? 昏昏欲睡的楚将离立即惊醒,连忙拉起一边的窗帘往外看去,却见只是一条稍显僻静的巷子,不免疑惑的拉起门帘,问道:“这里是十一王爷府?” “姑娘,你想惹人注意么?”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大汉的语气里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但仅这一句,楚将离的心中便已经无比的默认。 是的,马车目标太大,她不能停在繁华人多的地方。 匆匆的下了马车,楚将离四处看了看地形,这才问道:“那十一王爷府在那里,指给我看一下。” 这次的大汉没有再过多的言语,只是伸手往某个方向一指,说道:“那边。” “好,谢谢。”确定了方向之后,楚将离向那大汉点头称谢,然后立即便顺着他指的方向跑去,也不再管身后的人。 大汉并没有对楚将离的态度有所不满,而是直接套好马车,直接回宫复命去了。 楚将离所在的地方,是在一群歪七扭八的胡同之中。虽然不至于让人迷路,可也的确是会影响行进的速度。唯一的好处,可能也就只有可以隐藏身形这一个了。 正在楚将离慢慢向着十一王爷府靠近的时候,她的背后却忽然窜出一个人来,趁着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从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控制住了她的行动。 突然而来的攻击,并没有让楚将离惊慌无度。她仍旧沉着的分析着当下的情况,然后一个后肘击得手之后,又成功的踢到了来人的膝盖。当她准备再接再励,将来人制服的时候,一个很耳熟的声音响起,阻止了她的动作。 “是我。” 60.第60章 破题 一听这话,楚将离抬高一半的手便是一顿,然后就轻轻地放了下去。接着她淡定的转过身来,果然就看到白亦文正站在自己的跟前,只是他的形象,确实有些散乱。 抱歉的笑了一笑,楚将离尽量用一种很正常的语气,来先发制人:“没事干嘛吓人呀,我还以为遇到打劫的了。” 原本白亦文在附近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楚将离的出现。以为她只是诓骗他一起出来,为了达成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当他等的不耐烦,想要先行回府禀告的时候,却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身影。于是,之前的猜想便消除了大半,剩下的只有楚将离究竟是怎么离开,又为什么要离开的疑惑。 可以说,楚将离的临时决定,为自己省去了头疼的解释。 但在白亦文的心里,明明就是楚将离私自离开的错,可如今竟然完全调转了个个,成了他的过失,简直是让人郁闷到不行。于是,一向冷静的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跟楚将离好好的理论一番。 也不知是楚将离太受老天偏爱,或者是真的存在有主角光环这类东西。就在白亦文准备“耍横一番”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的脚步声,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对视一眼之后,极为默契的藏到了附近的一个拐弯处。 “嗯,你说七王爷府没有动静?”中气十足又绝对傲慢的声音,一听就让人不会喜欢。 “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七王爷和张大人都去了一次药材铺以外,没有其他的异常。”另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一听就让人颇不舒服。 楚将离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对这个声音非常敏感。这种声音,应该除了传说中的太监这种生物,就不会再有别的人有了。 再次伸手将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搓掉,楚将离轻轻用手戳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的白亦文,向他求证道:“诶,那是十一王爷家的管家么?” 一阵静默,白亦文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好似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迟迟得不到答复,楚将离奇怪地扭过头去,却意外地看到白亦文有些扭曲的神色。顺着他的头部往下看去,却是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不仅拿剑的手越来越用力,就连他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颤抖。 这样愤怒的白亦文,楚将离还是第一次看见,也因此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那边正在谈话的两人,一定有一个他认识的人在。 眼瞧着白亦文就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楚将离嘴唇一抿,眼明手快的抓住了他拿剑的手,借着巧力一按,瞬间便将他的长剑夺了过来,也顺带的唤醒了他的神智。 “你……” “嘘1用食指抵住白亦文的唇瓣,楚将离将他要说的话全数拦截了下来,然后拉着白亦文,快速的从另一边的胡同跑了出去。 顾及到不能暴露行踪,白亦文即使不愿,也只能跟着楚将离跑,没有和她闹出什么动静,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而楚将离这一跑,就好似不会停一样,兜兜转转不知跑过了多少个胡同口,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差一点就摔了一个跟头。 “啊,累死我了1双手撑着两腿,楚将离不顾形象的弯着腰,用最为科学的方法来缓解长跑过后身体上的不适。只是这个动作,实在是不太雅观。 相对于楚将离的气喘,白亦文只是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便已经恢复了正常。接着,他走到楚将离的身边,毫不客气的从她的手中抽走了自己的佩剑。 剑鞘划过手心的感觉实在是称不上好,但楚将离也顾不得因为这个要去跟白亦文讲理。她只是在用力的一个深呼吸后,转头看向自打将剑拿回到手里,就一直看着他们跑过来的方向,冷着脸皱着眉还不发一语的白亦文。 “喂,那里面是不是有你认识的人埃”上前用手指戳了一下白亦文的手臂,楚将离状似没心没肺的问道。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触感,白亦文冷冷的撇过头去,用极为冷硬的声音说道:“那个人,是王府的人。” “啊?”听到这个消息,不知为什么,楚将离竟然有一种很好笑的感觉,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流行卧底呀。 掩着嘴偷笑了一会儿,楚将离终是在白亦文那快要杀死自己的眼神之下,终止了这一行为。然后,她轻轻地拉住白亦文的胳膊,极为轻松的说道:“算了,看来今天我们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还是早点回去王府里面,别让你家王爷等的太久。” 可惜的是,白亦文并不配合。不管她用了多大的力道,都没能将他拉离原地一步。 “喂,你想站在这里当雕塑还是什么,说了快回去啦。”一直都拽不动白亦文,楚将离泄气的一甩,两手叉腰不满的看着他。 但白亦文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仍旧双目凝视着原先的方向。就在楚将离认为他不会再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却忽然换了个手拿剑,直直的就要往前冲。 这一下可是把楚将离吓个不轻,只能死死的巴住白亦文的胳膊,问道:“你干嘛去?” “我去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宰了1瞧这称呼,竟然已经变成了东西,可见此时的白亦文,究竟气得有多严重。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以白亦文的个性,看到这种情况不生气才会奇怪,更何况还是遇到了背叛者。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谁是背叛者,那么敌暗我明的状况就已经变成了敌明我暗,这事只能说是大大的有利。 不过这种理由,在盛怒之下的白亦文是绝对听不进去的。所以楚将离也只能依旧紧紧地巴住白亦文的胳膊,用了一个他一定会遵守的理由“劝解”道:“你冲动个什么,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要你家王爷来定夺么?再说了,你现在杀了他有什么用,倒不如回到府里之后,杀一儆百,让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背叛者的下场都是什么。” 楚将离的话说完,白亦文的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虽然他并不太赞同楚将离的最后一个理由,但是第一个理由,他却不能不重视。的确,这件事,还是要交给他家王爷来处置的。 想通了这一点,白亦文也就慢慢冷静了下来。就在楚将离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却忽然拽住了她的胳膊,简单的丢出了四个字:“我们回去。” 说完,便跟之前楚将离拉着他跑一样,同样拉着她一路狂奔,绕到了之前拴马的地方。接着,利落的翻身上马,对着楚将离伸出了手。 不甚在意的拉住白亦文的手,楚将离借着他的力气也骑了上去。然后,两人便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沈君宇的府郏 直到已经到了王府门前,楚将离才想起她们是偷偷溜儿出来的,瞬间就为自己的失策感到无语。不过,貌似这么回府,也跟她之前的计划有一点相像,倒也是不用计较那么多。 趁着下马的时候,楚将离故意停下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借机凑近白亦文的身旁,低声对他嘱咐道:“装作不认识我。” 奇怪的看了楚将离一眼,白亦文皱了皱眉,却还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府里的人只知道多了一个张大人家的千金,见过的人却没有几个,想要装作不认识,还是非常简单的。 “白大人,您回来了。”见白亦文回来,门房上的一个小童立马跑了过来,接过白亦文手中的缰绳,恭敬地问候着。 “嗯。”象征意义上的回了一个字,白亦文伸出左手指向门口,对楚将离说道:“请。” 没有多余的字,却成功引起了看门几人的注意。白大人如此礼遇的对待一个人,可真是不多见。禁不住的,几人便都偷偷打眼,想要瞧瞧究竟是谁,能让他们高傲的白大人这么对待。 一看之下,几人都是难言的惊艳。真的是好漂亮的女子,雍容华贵,顾盼生姿,张扬却不突兀的艳丽,让他们的心神皆是为之一动。 楚将离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注视,迈着步子施施然的走进大门,一点也不为四周传来的热辣视线所动。倒是白亦文对几人的行为不太满意,所以在跟着楚将离进门之时,他握着拳举到唇边,大力的咳嗽了一声。 “咳咳1虽然并没有什么言语,但是其中的警告意味却又是如此明显。而门房的人在接收到警告之后,全部立正站好低头看地,那样子要多恭顺有多恭顺,似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一般。 满意的扫视了一下,白亦文这才追随者楚将离的脚步,向着后院走去。 路过花园小拱桥的时候,楚将离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自己的左边。那里,整整齐齐额摆放着四盆之前没有的花,而四位花农,也正在那里小心的侍弄着。 想必那些花,就是皇帝说的牡丹和芍药吧。 61.第61章 赏 牡丹和芍药,小小的四盆花,却主宰着她的命运。甚至,更主宰着整个神龙皇朝,接下来的命数。 植株虽小,背负的责任,却是如此的巨大。 见楚将离停在那里,一直看着桥下花园的方向,跟过来的白亦文站在桥下,看着桥上之人的身姿,还有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镀出来的那一层金边,忽然明白了刚刚门房上的人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 但练武之人的神智,从来都是坚韧异常,所以也仅仅只是一瞬,他便又恢复如初。缓慢的步上拱桥,白亦文站在楚将离的身后,出声问道:“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被白亦文打断思绪,楚将离立即调整心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指着桥下正在忙碌的四位花农说道:“我记得之前府里是没有那四盆花的,怎么我们只是出去了一下,就多了四盆花呢?” “花?”顺着楚将离的手指,白亦文也看了过去,但他的注意力显然都不在这上面,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拉着楚将离要离开:“不就是多了几盆花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现在还是快点去报告王爷内奸的事情才对。” “内奸?”疑惑的声音传来,却不是楚将离在问。只是这对于此时正专注于要拉走人的白亦文来说,却并没有让他分辨出来。 “对呀,你不是和我……王爷?1说了一半才发现声音不对,白亦文立马转过头去,恰好就看到自家王爷还有张大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瞬间就有些尴尬。 迅速的松开抓着楚将离的手,白亦文走到沈君宇的面前,向他躬身行了个礼:“王爷。” 说完之后,他又转身对张栩行了个礼:“张大人。” 随意的点了点头,沈君宇的视线便又放到了楚将离的身上。不可否认,现在的楚将离的确能够给人以惊艳的感觉,可他却奇迹般的不喜欢。 他总觉得,那个活力四射的楚将离,并不适合今天的这种打扮。虽然是很漂亮没错,但却与她真正的气质背道而驰。 慢慢的走到楚将离身侧,沈君宇直视着她,问道:“你去哪了?” “我吗?”巧笑倩兮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笑得一脸狡黠:“我本来想出去演场好戏的,可是后来因为一个意外,所以戏没演成,只好回来了。” 说完,楚将离还耸了耸肩,用来加深自己的无奈。 演戏么…… 听了楚将离的解释,沈君宇的心底泛出了一丝轻笑。这的确是楚将离的行事风格,他刚刚可是已经停张栩说了,楚将离做事,经常会是临时起意。 “那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你的戏无法开锣?”笑着问出这个问题,沈君宇的语气里更多的还调侃,并没有什么质问或者是怀疑的情况。 楚将离自是也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所以就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蒙混过关:“没什么啊,就是我好像看到三王爷了,所以就去追,然后迷路了。等我赶到正地的时候,又刚好在那附近撞破了一件事,这不,就被你家面瘫脸抓着回来向你报告嘛。” 说谎这事,最重要的还是拿捏好那个度。 “撞破了一件事?”听到楚将离的话里有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沈君宇勾起一边唇角,问道:“什么事?” 看着沈君宇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楚将离伸手一指,将皮球推给了白亦文:“喏,你问他吧,我懒得解释。” 见楚将离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事,沈君宇疑惑的目光就落到了白亦文的身上。而感受到沈君宇心意的白亦文,便立马上前,躬身回道:“王爷,我看到六顺和十一王爷的魏总管在一起,而且,还向他报告您的行踪。” “六顺?”一听到六顺的名字,沈君宇的脸色变了一变,继而语气有些细微的变化:“你让人发现了行踪么?” “没有,”有些不满的摇了摇头,白亦文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埋怨,“我本来是想出手的,可是楚姑娘她……” 微微的转过头去,白亦文瞟了楚将离一眼,便不再说话。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感受到白亦文眼中的不满,楚将离只是笑笑,却并不解释。她相信凭着沈君宇的聪明,一定能理解自己这么做的用意。而且从他刚刚的问话就已经可以听出来,他是赞同自己这么做的。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谈。”在看到楚将离脸上那浑不在意的笑容之后,沈君宇就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相对于这件事情,他还与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楚姑娘,”直直的目光看进楚将离的眸子里面,沈君宇的脸色极其的认真。他伸出右手,指着桥下的四盆新花,问道,“你刚刚可是在看着四盆花?” “是埃”大大方方的承认,楚将离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常。即使她早就知道这花的来历,也知道这花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因为皇帝有言在先,她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记得之前咱们府里是没有这四盆花的,而且依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七王爷你是不会有这个闲心去买花,就算去买,也不会买这些明显有些衰败的东西。所以我在想,这花究竟是怎么来的,居然还需要劳动到四个花农一起照看。” 妆模作样的推理一番,楚将离将一套说辞说的天衣无缝。任凭是谁听到了,都不会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而听完了她这一番推理的沈君宇,则是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楚姑娘果真冰雪聪明,一猜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我猜中了?我什么都没猜啊?”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来加深她刚刚那套说辞的合理性,楚将离的演技再次升级。 “王爷所谓的猜中,并不是指将离你猜中了什么,而是指将离你说没错,这的确不是王爷新买的东西,是在你们回来之前,皇上派人送来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栩,此时也走到桥上,对楚将离解释道。 62.第62章 “皇上?”楚将离的脸上出现了讶然,却并不过分。她知道,惊讶的表情太夸张的话,反而会引起他人的怀疑:“皇上他,这是什么意思?” “将离,我们回去说。”张栩忽然往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他的目光,则是不着痕迹的往众人身后一瞄。 明白了他的意思,另外三人都是心照不宣,表面上立即客客气气了起来。接着都不浪费时间,装模作样的寒暄了两句,便相携离开了花园,向着后院的方向离去。 当四人离开之后,远处的回廊下,一个脑袋偷偷的探了出来。如果白亦文看见了,很有可能会直接拔剑砍过去。因为来人,就是刚刚他们在谈论着的六顺。不过看他的情况,也只是刚刚回来的样子,并不是特意来的。 四人商谈事情的地方,并不在沈君宇或者是楚将离的房间,而是选在了张栩之前临时休息的客房里。究其原因,还是为了提防他人。 “楚姑娘,”在桌子边坐下,沈君宇看着楚将离,面上有些许不好意思,“时间紧急,我就直说了。父皇派人送来的那四盆花,他的意思是赏花宴将至,这些花却不太健康,不足以应付当天的盛况。可御花园里的花农却没有更多的精力照顾,于是就交到我们手里,让我们代为照料,等到赏花宴当天,再带到皇宫里去。” 一口气将事情讲了个清楚明白,沈君宇说完之后,脸上便出现了一丝愁容。他是真的想不透,他父皇为什么会忽然出这么道题给他们,尤其还是在他交付的案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照说,那才是重中之重不是么? 观察到沈君宇脸上那一闪即逝的愁容,楚将离也觉得极为郁闷。这是什么破理由,看那皇帝老儿的外表,她还真的不能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明明就是两个人嘛。 抿着嘴想了一会儿,楚将离抬起头来,认真的问道:“七王爷,难道你父皇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能够拿来当线索的吩咐了?”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叹着气说出来,沈君宇轻轻的摇了摇头。接着,他又似看到什么救星般,眼睛泛光的说道:“哦对了,苏总管临走之前,还有特别嘱咐我那四盆花的品种。说是不同品种的花儿特性不同,照顾的方法也不一样,要我不能统一对待。” “特性不同,不能统一对待……”喃喃的说出这句话,楚将离总觉得这话中有话,只是不知道具体指的什么。 灵感就在脑海之中盘旋,却一直都抓不住的感觉,让楚将离极为无奈。她一手撑头,另一只手放在桌面之上,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皱着眉头仔细的想着。 “会不会,是父皇有什么暗喻在这里面?楚姑娘,你的名字就是芍药,那这芍药和牡丹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些什么的吧?”见众人都没什么想法,沈君宇抛出来一个可能。这个想法是最早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被沈君宇点了名,楚将离那有些无神的眼珠子便瞟了过去。的确,如果这道题,仅仅只是出给沈君宇他们三兄弟的,那真的有这个可能。可惜他并不知道,这道题,同样也是皇帝出给她的。 三个皇子,外加她这一个九不搭八的人,暗喻什么的,不太现实。 只是尽管楚将离知道这个可能不太可能,她依旧顺着沈君宇的话,把自己所知的,有关于芍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其实之所以给我起名将离,是因为我娘。”慢慢的陷入回忆之中,楚将离仿似又回到了她小的时候。那时的她,并不懂为什么父母要给自己起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还一直缠着父母要改。后来,在母亲给她解释了一番之后,她便瞬间喜欢上了这个名字,连带的,也喜欢上了芍药花。 “我娘说,男女之间的交往,会以芍药相赠,来表达结情之约。而我是她和我爹感情的见证,所以和芍药花是一样的意思。”她是她父母爱情的结晶,也是他们感情联结的纽带。 每当想起这个说法,楚将离的心中总是溢满了幸福。芍药花,包含了多少浪漫,又囊括了多少情感。 眼见楚将离的脸上,越来越满溢的幸福,其余的三人都是不自觉的有些尴尬。听别人如此直白的讲诉她父母间的“恋爱史”,这对于古人来说,多少有些接受不得,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咳咳,”禁不住的咳嗽一声,张栩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将离啊,你爹娘的感情真好,连给你起名字都不忘他们之间的感情……” 张栩这纯属没话找话,其中暗含的意思,也是提醒楚将离这事不要说了。不过很明显,此时已经陷入甜蜜回忆之中的楚将离,根本就没有听出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这是一个原因啦,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似乎一说起这个话题,楚将离就有无尽的话想要说出来:“我娘说,芍药是花中之相,她希望我……花相1 话刚说了一半,楚将离就似想起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猛地就咋呼了一下。而这一声,也成功的吓到了在旁边认真听着的三人。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这明显不同于之前的叫声,自然引起了沈君宇的注意力。于是,本来已经没什么精神的他,忽然觉得精神饱满。 看着一脸期待的沈君宇,楚将离抿了抿嘴,继续解释到:“在花的世界里有这么一句话。牡丹为花中之王,芍药为花中之相。” “花王,花相?”似是明白了什么,沈君宇重复了一遍。 “对,花王,花相1重重的咬着语气,楚将离确定了这件事。 被楚将离这么一提醒,沈君宇也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飘渺,不太容易抓祝但总归是有了一个方向,不至于是大海捞针。 自打四盆盆栽送来之后,一直高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沈君宇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只见他忽然偷笑了额一下,看向楚将离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 “你娘的思维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懂的,虽说芍药代表情思,可这花中之王,国色天香,怎么样都比你那一直被稳压一头的花中相国要好吧。”在沈君宇的认知里,若是要他起名,就绝对会选择牡丹。王者之风,天下无二。 对于沈君宇的思想,楚将离并未介怀。她知道这主要还是跟他的身份有关。如果身为皇家,却还甘心屈居人后,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更何况,只要是一个上进的人,估计都会跟他做出一样的选择。 于是,楚将离也就只是笑笑,并没对他的言论做出任何评价。 其实当初她也问过自己母亲同样的问题,而当时她母亲的解释是,虽然巅峰之上只容一人,看似拥有无上权力,可是权力越大,所要牺牲的东西就越多。而且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用自己的肩膀,去为别人撑起一片天。 在她母亲的眼里,只要她过的开心快乐,在需要的时候能够帮上别人的忙,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作为“辅助型”人才,相国便是她所能允许的最高“头衔”。女生嘛,还是要有些女生应该有的样子的。 “谁知道呢?”耸耸肩膀,楚将离笑得一脸温和:“不过七王爷,我们的话题,好像偏了一点。” “话题?嗨!还真是偏了。楚姑娘,经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老师,你听听看我这个有没有道理。”自我唾弃了一番,沈君宇立即将话题拉了回来,状态进入的非常快。 “这既然牡丹代表的是王者,芍药代表的是辅佐之人,再加上两者的数量,有没有可能是,我们三位皇子都是王者,都想要争夺那个位置,可有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当那个辅佐之人?”沈君宇的话,表面上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听在楚将离的耳里,却总觉得怪怪的。 于是,在还未想到究竟是哪里怪怪的之前,楚将离暂时保持沉默,没有发表意见。倒是坐在旁边的张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爷,这个说法未免有些牵强了。首先,皇上之前交代的那三件案子,几位王爷都知道是为了挑旬人才’,可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说到这里,张栩稍稍暂停了一下,理清了思路继续说道。 “其次,就算真的是为了皇位继承,皇上也绝不会问的这么直白。毕竟这种事,是不可能广而告之能摆在明面上商量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以皇上的性子,他绝不会以这种方式,来向我们问问题。”一口气将所有的可能说完,张栩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不得不说,张栩的推论,要比沈君宇那牵强的解释好的太多。瞬间便把他之前的说法给全数推翻。 而同样被说服的沈君宇,也只能叹出一口气,感概的说了一句:“是啊,父皇的手段,又岂是那么容易猜得到的。” 63.第63章 “你说什么?”本来还沉静在张栩的分析之中的楚将离,在听到沈君宇的感慨之后,只觉得这句话极为耳熟。但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沈君宇,让他再说一次。 也许是被楚将离的动作惊倒,沈君宇愣了一下,才回想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虽然搞不明白楚将离为什么这么激动,但他还是再次将自己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父皇的心思不好猜。” “就是这个1猛地一捶桌面,楚将离的脸上,是已经了然的笑容。她就说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原来不仅她自己说过,连那老皇帝也这么说过。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了一丝对自己的自嘲以及对那老皇帝的钦佩。果然能做几十年的圣明君主,不是那么容易得一件事情。 看着楚将离这笑得和一般疯子没什么两样的表情,张栩只觉得不能直视。禁不住的,他伸手推了一下楚将离的胳膊,语气里带些不满的训到:“将离,你要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不要笑成这个样子。” 被张栩这么一提醒,楚将离立即收敛了笑容。虽然她想明白了,可是却不能把事情都说出来,所以,就只能轻轻的笑笑,说道:“叔爷爷,我知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是吗?”对于楚将离的说法,沈君宇是有些不信的。倒不是说他不信任楚将离的能力,而是对于她这么快就参透他父皇出的难题,觉得有些不太靠谱。毕竟,她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父皇,也不了解他的为人:“你知道我父皇的用意了?” “不知道啊,”理所当然的语气,却说出了让人吐血的话。可楚将离似乎一点都不对自己所说的话赶到不好意思,她仍旧保持着那副盈盈的笑脸,说道:“你父皇怎么交代,我们就怎么做。他要你帮忙照看那几盆花,那你就好好的吩咐花农去做。至于你嘛,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的去完成你父皇交代给你的案子。国丈大人的事,可是不好做。” “这就是你想的主意?”一直站在旁边,充当人形背景的白亦文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自觉的就开口插嘴。他一直在旁边看的很清楚,却真的是对楚将离的这个说法接受不能。 眼睛往白亦文的身上一瞟,楚将离重重的点了下头:“嗯,这是你家王爷刚刚提醒我的。” “我?”见矛头对准了自己,沈君宇觉得莫名其妙。他和曾说过类似的话语,怎么这事就和他扯上了关系。 环视了下三人的表情,楚将离眨眨眼睛,非常认真的解释道:“是啊,你刚刚不是说,你父皇的心思,别人猜不到么。我想,这也应该是你们兄弟三个共同的想法,而你们的父皇,当今的皇上,想必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所以你觉得说,他出的题,我们绝对猜不到?”楚将离解释的已经算是清楚,所以同样聪明的沈君宇也明白了过来。再联系了一下之前他父皇曾经做过的是,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果按照父皇的性子,他的确有可能会出一道我们解不了的题来考验我们。难道说,这次的题目,无解?” 无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也是皇帝出给她的考题。可尽管心里是这么想,楚将离却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耸耸肩膀,意味不明的说道:“是不是无解,现在下定义还太早。不过我觉得,只要我们按照你父皇的指使去做,就一定会知道他出这道题的用意是什么。” “没错,”听完了楚将离的想法,张栩也觉得说这么做是最靠谱的。皇帝究竟是什么用意,只要他们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最后就一定会知道,“就按照将离说的,我们兵分两路,一边照顾花草,准备赏花会的事宜,一边继续去查国丈的事情,两不耽误。” 张栩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这件事便算是先告一段落,接下来四人的重点,便又集中到了六顺背叛的事情之上。 “好啦,这件事解决,现在我们来谈谈那个……那个那个,六顺的事。”想了好久才想起六顺的名字,楚将离望着沈君宇,问道:“对了,那个六顺究竟是谁啊?” “他是负责管理门房安排的总管。”轻描淡写的将六顺的职位说了出来,沈君宇的面色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倒是站在一旁的白亦文,在听到了六顺的名字之后,手不自觉的去摸了下腰间的佩剑。 原来如此!虽然这个职位不高,可是管着的却是整个王府所有门房守卫的情况。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去翻看门房记录,然后打着尽职尽责的旗号,将王府里所有人的出入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想明白了这点,楚将离禁不住的撇了撇嘴。望向沈君宇的眼神,也变的有些不善。接着,她的身子,忽然往前一靠,问道:“我说你平时都是怎么对待这些仆人们的啊,居然连点忠诚度都培养不出来?” 明显的不是好话,让白亦文的脸色瞬间变黑。可是作为话题中心的沈君宇,却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楚将离,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时,你为什么拦着亦文?” 为什么? 楚将离没想到沈君宇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接着,她抿了抿嘴,仔细的思考了一番之后,这才说道:“那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跑出去了,虽然能够逞一时之快。可若真的这么做了,就只会让十一王爷有了防备,他要再有什么动作,我们要防备的难度就更加大了。倒不如就让那根刺继续留在那里,起码,不需要我们再去找身上哪里有刺了。” “这么说,你已经想到合适的办法了?”听完楚将离的解释,沈君宇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果然,她的想法,和正常人的不太一眼。 64.第64章 “是不是最合适的办法,我不能保证,不过嘛,”故意卖了个关子,待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楚将离才继续说道:“既然他这么喜欢当内奸,那我们不妨就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当个双面内奸。” 此话一出,张栩的脸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白亦文则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独独沈君宇的面容,禁不住的有了一丝裂缝。 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张栩刚想发表自己的看法,楚将离却先他一步,继续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以后,凡是想要引人上当的消息,我们就可以放给他,然后让十一王爷,落入我们的计划之中……只是,这是大杀招,不到最后,绝对不能使用1 不知是因为什么,楚将离前后的三句话,语气大不一样。第一句很正常,第二句带些试探,第三句却是不容拒绝的果断。只是这些对于白亦文和张栩来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唯独一直坐在楚将离对面的沈君宇,在听完她的说法之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为细微的笑容,语气也故作轻松的说:“的确,既然要六顺也为我们做事,就不能在小事上牺牲他。他的用处,一定要在绝地****的情况下才可以。亦文,你明白了么?” 最后的一句话,沈君宇是对白亦文说的。他知道在这件事上,最有可能憋不住露出马脚的,就是他了。 “是,王爷。”即使对于六顺心结未解,白亦文也绝对会听从沈君宇的吩咐。更何况依照现在的情况,他明白“保护”六顺的身份不被发现,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嗯,好啦,好像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是吧。”稍稍的伸了个懒腰,楚将离将视线转到窗外,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忽然调皮的笑了:“今天忙了一天,我可要回去好好休息了。” 说着,楚将离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准备离席的时候,却又突然看向沈君宇,对他歪了歪头:“七王爷,我交给你的解药,时间估计差不多了吧。带我去拿回来吧,好么?” 微闭双眼,沈君宇也学着楚将离的样子,低头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但等他再看向楚将离的时候,眼睛里却已经充满了笑意:“好,我陪你去。” 走到楚将离的身边,沈君宇回头看了下白亦文和张栩,交代道:“老师,今晚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回府了。亦文,忙了一天你也该累了,今晚不用伺候,早些休息吧。” “好。” “是。” 接连的两声应答,白亦文和张栩都表达了自己的一件。然后,便目送着两人离开这里,直到夜色将两人吞噬。 当看不到身后房间里照出来的灯光,楚将离这才想起这里不比现代,夜晚的照明系统极为落后,瞬间就有些后悔。她应该提着灯笼出来的,也不至于大晚上的看不清路。 似乎是感受到了楚将离的心情,沈君宇忽然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整个人都停在了原地:“喂……” “嗯?”跟着停下的楚将离,转过身去看着沈君宇的侧影,却并不出声询问。她只是安静地站着,似乎是在等着沈君宇自己开口。 “……你是不是有点看不清路?”停了许久,沈君宇才说出了一句话。 微微的勾起嘴角,楚将离的表情带着些好笑。只是由于天黑,所以她的神情沈君宇并未看到。 “嗯。”小声的应着,楚将离没有戳破沈君宇的心思。其实她早就猜到,现在的沈君宇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猛然间,楚将离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就离开了地面。而紧接而来的,就是她跌进了一个温柔又极具有安全感的怀抱。她知道,她现在在沈君宇的怀里。 并没有做什么过多抗拒的动作,楚将离甚至是极为配合的用双手搂住了沈君宇的脖子,任由他继续横抱着自己。 能够不用走就可以到达目的地,这种好事她是不会拒绝的。 就这样被沈君宇抱着走了一段距离,当到了某个地方的时候,沈君宇将她放了下来。然后,附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沈君宇便独自一人进了前面的屋子,不久之后,又提着一小壶东西走了出来。 将东西接到手里,楚将离咧嘴一笑,看着沈君宇模糊的身影,说道:“有时间的话,去我那里聊聊吧。” “去你那里?1沈君宇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觉得之前他也的确在更晚的时间,还跟楚将离一起相处过,不过总归是有正当理由。可是现在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总是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即使看不清沈君宇的表情,楚将离也知道他现在脸上的神色该是有多么精彩。于是,她缓缓地转过身去,仰头望着星空,用极轻的语气说道:“是啊,跟我讲讲赏花会的事情吧。我想,这应该不是你父皇突发奇想的才做的决定吧。” “赏花会么?”喃喃的说出这句话,沈君宇似是忽然想通了什么,变得不再扭捏。然后再折返回去,又拿来一个灯笼走在前面,为楚将离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走吧。” 意味不明的露出一个笑容,楚将离将手中的东西抱得紧了一些,便跟着沈君宇的步伐,缓缓的往自己所住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是没有说话,只是顾着眼前的道路,以及在心里想着,一会儿到底都要说些什么。 他们彼此之间都明白,赏花会上有可能出现任何状况。这其中不仅会有皇帝的试探,还会有另两位王爷的心机。要说是鸿门宴,其实更为贴切。 “哎哟1正在专心想事情的楚将离,没有看清楚脚下的路,一不小心就被地面上的石子给绊了一下,整个人便往前扑了过去。 但还没等她的人摔倒地面,沈君宇便已经稳稳的将她扶住,顺带还甘心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65.第65章 没事才有鬼呢! 即使知道沈君宇只是好心,可是那并不代表,楚将离就愿意因为这个被他给占便宜。 挣扎着从沈君宇的“手下”逃脱,楚将离借着夜色,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然后便抱紧了手里的东西,哼着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真是太他妹夫的倒霉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吃了豆腐,偏偏对方还是好心,她又不能对他发脾气,简直是要郁闷死她。虽然可能貌似大概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发觉,自己无意间冒犯到她了。 急匆匆的往前冲了几步,楚将离这才回头,僵着声音对身后的沈君宇喊道:“还不过来,愣着干嘛?1 “啊,哦。”本来看着楚将离突然跑走,沈君宇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现在又听到她不太正常的语气,就更加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 只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执行能力,所以在楚将离说完话之后,他便立即迈开脚步,跟着她的步子,急速向着她的的小院走去。 两人都是急着赶路,所以没多大功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楚将离快速的跑向自己的房间,猛地推开门去,将自己手中抱着的东西,全数的丢在了桌子之上。 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猛灌下去,楚将离才将自己刚刚的心情,全数的给压了下去。哈,还好,她可以喝水冷静一下。 沈君宇迟了两步才到门口,抬眼就看到楚将离猛灌水的样子,却只以为她只是口渴,没有想到其他的方面。 “有这么口渴么?”疑惑的走进房间,沈君宇熄灭了手中的灯笼,坐到了楚将离的对面。 “啊,是埃”随便打了个哈哈,楚将离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深究,便立即转移了话题:“我说,这赏花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见楚将离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沈君宇的唇瓣不自觉的勾起,接着便开始跟她解释,这赏花会的由来。 “其实,这赏花会每年的次数并不确定。有时一次,有时几次,全看当年的情形如何。如果遇到天荒或者什么其他的事情,赏花会就绝对开不成。”先是轻描淡写的把赏花会的情形说出来,沈君宇表示他们绝对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室。 但沈君宇想要在楚将离面前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只见楚将离皱着眉头,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们一年还开几次?也不觉得劳民伤财?” 一阵静默。 沈君宇难得的不知道这事究竟要怎么解释,可他正在为难的当口,楚将离的第二句话,便成功的解了他的尴尬:“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赏花会上,你们都做些什么?” 现如今打听赏花会的举办根本就没有必要,他们最主要摸清楚的,还是赏花会上该有的流程,好找出任何的线索,来防止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下绊,以及皇帝的突击。 看着楚将离那亟欲想要知道的表情,沈君宇没有停顿,一口气便将上面所有的事情都列举了出来:“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父皇会先召集我们和群臣一起聚聚,然后一起喝喝茶饮饮酒吃吃点心。再然后就是吟诗作对比试一下群臣的文采,等吃饱喝足以后……就是拉关系大会。” 对于沈君宇前面所说的事情,楚将离是一点兴趣没有,只是听着就想要打瞌睡。同时一边听还一边在心里面埋怨,怎么古代人就是这么没创意,好像永远都只会是这一招。 只是当她听到沈君宇的最后一句话时,原先快要跑没影的精神,就全部又回来了。 虽说在这种宴会上,拉关系套近乎是非常正常的一回事。不过这次,她却是想到了一个主意,能够帮助沈君宇,在皇帝面前坑一下他的那两位兄弟。 看着楚将离两眼闪闪,熠熠生辉的模样,沈君宇知道她一定想到了什么,只是对于她所想到东西的好坏,还不敢妄加评判。 “楚姑娘,你想到了什么?”禁不住的,沈君宇还是问了一句。 而被他叫回神的楚将离,则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两眼放光的看着他,说道:“诶,我问你啊,赏花会上,会不会有什么余兴节目?” “这是当然的啊,”不明白楚将离为什么会问这么白目的问题,沈君宇解释道,“余兴节目很多,而且一般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就是父皇召集的时候,第二部分就是群臣散开各自观赏的时候,难不成你想上去表演?” 最后一句话的疑问语气,尖细的让楚将离很不舒服。禁不住的揉揉耳朵,楚将离斜了沈君宇一眼,似是而非的答了一句:“抱歉,我对被观赏这件事情,没有兴趣。不过我倒是对导演别人演戏,有那么一些兴趣。” “你要做什么?”听出了楚将离的言下之意,沈君宇不禁有些担心。她总是会时不时的冒出奇奇怪怪的念头,甚至还有很多,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 就比如说,她的这次受伤。 忽然想起了什么,沈君宇一把抓住了楚将离的手,两眼直直的望着她,一丝不苟的问道:“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你,你为什么要我去帮你准备,准备……” “准备”了个半天,沈君宇也没有吧下面的“蒙汗药”和“媚药”两个词组给说出来。 可即使他不说,仅凭着他脸上那可以的红晕,楚将离也明白他究竟想问什么。于是,她轻轻的将沈君宇的手给甩掉,又重新倒了杯茶推了过去,极为自然的说道:“来先喝口水,不就是蒙汗药和媚药么,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 “噗1本来正在喝水的沈君宇,一听这话立即就将嘴里的水全数的喷了出来。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想起。 看着沈君宇那因为咳嗽已经涨红了的脸,楚将离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为他顺气,直到他好受了一些之后,才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可是,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刚一回复了说话能力,沈君宇立即追问道。这件事不弄清楚,他还真的有可能睡不好觉。 咧着嘴瞟了沈君宇一眼,见他似是真的不知道就不肯罢休,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七王爷啊,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毒药良药。只要用对了地方,毒药会变成良药,可要用错了地方,良药也会变成毒药。” 见沈君宇好似明白,却又不太明白的样子,楚将离继续解释:“蒙汗药有麻醉作用,用了它可以减轻我身上的不适感。媚药其实有活血的功能,可以加速我体内毒素的排出。” 终于知道了心中所想的事情,沈君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而来的,却是对这件事的不放心:“那,你就不怕不小心……” “只要控制好药量,所以我一定会很小心的。”明白沈君宇指的是什么,楚将离没等他说完,便顺口接了下去。 “好吧,既然你这么自信。”接受了楚将离的行为,一直盘旋在他心里的问题便不再是问题。沈君宇轻轻的站起身子,说道:“时间也晚了,我还是先回去的好。这解药,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就这么不可信?”以疑问代替回答,楚将离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到床边的架子上,从上面拿起了白亦文下午在她屋子里换下来的衣服,以及还躺在她床上的那条被染色的腰带,团成一团丢到了沈君宇的手里。 沈君宇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此时见她将东西抛来,下意识的便去接祝然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比较正常的问道:“这是?” “这是面瘫脸今天下午换下来的衣服,你帮我带给他吧。那个面瘫脸,让他换个衣服还扭扭捏捏的,真是,一点都不爽快。”回想起下午时分,白亦文那时的脸色,楚将离除了撇嘴还是撇嘴。 “下午,换衣服,在这里?”指着自己的脚底下,沈君宇只觉得而有些接受不行。亦文真的在这里换衣服了,那他们…… 楚将离是没有往那个地方想的,所以听到沈君宇这么问,也只是随意的回了一句:“对呀,我为了示范就把他腰带弄脏了,肯定就不能让他那个样子跟我出去埃所以,我就随便找了件衣服,要他换上了。” 虽然这个解释,并不是沈君宇真正想知道的事情,不过能够知道前因,也就可以推导出个大概。再联想一下楚将离的个性,沈君宇的表情,当即便有些哭笑不得。 他现在越来越确定,楚将离就是老天派下来的,白亦文的克星。要不然怎么会每次都是白亦文倒霉,还偏偏拿楚将离没有办法。 吐出一口浊气,沈君宇积压在心里的疑问消失。接着,他重新卷了一下不要的衣服,看着楚将离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66.第66章 “嗯。”翘起嘴角对沈君宇点了点头,楚将离的眸子里全是笑意。 同样对着楚将离点了点头,沈君宇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离开了她的房间。出去的时候,还顺便帮她关上了门。 只是在门关上之后,沈君宇并没有即时离开,而是深深地看了屋门一眼,这才抱着衣服,似缓实急的走出了小院大门。 他刚一离开,之前被他关上的屋门便再次被打开,接着就是楚将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中。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落,忽然又关上了门。 第二天正午,楚将离的小院之前,集结了沈君宇,白亦文和张栩三人。原因就是,一向早起的楚将离,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事非常奇怪,所以三人,便相约来到她的小院,希望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轻的推开院落大门,三人却只感觉到了院子里的静谧。好似从来就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样。除了,在楚将离卧室正门上,出现的那张大白纸。 疑惑的对视一眼,三人急匆匆的跑到了门前,由沈君宇一把将白纸扯下,拿到眼前细看。只见上面写着: 清毒事宜需时五日,计划照旧,一切事物等我醒来再说。 醒来? 楚将离的用词引起了沈君宇的注意,他皱着眉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白亦文,伸手就想把屋门推开。可是一推之下,他才发现里面竟然上了锁。 不是一般的只把门闩拉上,而是用了铁链,将门真正的锁了起来。 这个楚将离,真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君宇放弃了将门打开的念头。既然人连锁链都用上了,可见已经是铁了心,他还是耐心等着好了。 “我们走吧,等五天以后再说。”沈君宇步下回廊,轻轻的说道。 至于白亦文和张栩,在听到沈君宇如是说之后,便也一同跟上,随着他的脚步走了。反正他们这五天事情很多,少了一个楚将离,还会轻松一些。 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眨眼之间便已过去。而在这五天之中,整个七王爷府,却是出奇的宁静。 但,终归只是表象。暗潮汹涌,隐藏在安静之中。 比如,因为少了楚将离“拖后腿”,对于三王爷的外公,当朝国丈的犯案事实,沈君宇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不仅握有关键性的证据,连带的还查出了有关他的其他罪证。 当然这些不仅仅是他这五天查出来的,而是之前一个月放出去的网,刚好在最近收回而已。 但七王爷府表现平静,三王爷沈承廷和十一王爷沈从宸却没他们这么淡定。先是有皇帝交付的案子,后又莫名其妙的搬来了几盆花要他们养,再加上一直得不到沈君宇这边的任何消息,直把他们弄的心浮气躁的。 “王爷,属下求见。”一个蓝衣侍从站在门边,躬身抱拳,样子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进来。”傲慢的声音,显露出了屋内之人的性格。 低着头推开门,蓝衣侍从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桌之前跪了下来,向着坐在那里的人问安:“属下参见王爷。” “唔,”放下手中正在看着的东西,沈从宸抬起头来,盯着蓝衣侍从问道:“怎么样,老七那里有什么消息?” “回王爷,最近七王爷府极为低调,除了每天外出采买菜蔬的人,其他人都被禁止出府,所以六顺那里没有情报。倒是守在门口的兄弟回报,那个自打五天前进去的陌生红衣女子,自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将最近探知的事情交代一遍,蓝衣侍从的语气有些担忧。 “哼,五天了,你只有这一点事可以汇报?”沈从宸的语气听似轻松,却已经让蓝衣侍从的背脊,冒出了大片的冷汗。 “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猛地以头扣地,蓝衣侍从的话里,竟然全是恐惧。 看着面前之人如此惧怕,沈从宸冷哼了一声,满是不屑的说道:“哼!要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忠心,你以为本王会留着你。父皇送来的那几盆花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照料?” 突然的话锋一转,沈从宸又拿起了之前在看的书,目不斜视的问道。但这却让跪在地上一直担心着的蓝衣侍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既然王爷已经不再追究,也就证明今天这关他过去了。 “回王爷,皇上送来的那几盆花照您的吩咐,只选了姚黄那株悉心种植,现在已经摆脱了之前的不健康。”小心的将现状告诉给沈从宸听,蓝衣侍从再次舒了口气。希望这个“好”消息,能为他家王爷带来一个好心情。 只是,那件事,究竟要不要说? 果然,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沈从宸的嘴角微微翘起,觉得身心舒畅。接着,他便将身子往后一靠,把手中拿着的书放在自己胸前,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哼,虽说牡丹是花中之王,可这姚黄却是牡丹之王。父皇,不过是想看下,我们三兄弟里,究竟谁有皇者之心而已……” 说玩了这句话,沈从宸忽然又坐直了身子,看着依旧跪在那里的蓝衣侍从说道:“明天就是赏花会了,给我顾好了那株姚黄,要是出了任何差错,你们就等着陪葬吧1 “是1即使沈从宸的话不好听,可那蓝衣侍从却像是根本就没有感觉一般,只知道低头应是,然后又说了句:“属下告退。” 接着,他便只站直了腿,仍旧是弯着上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相对于沈从宸这边的高调,沈君宇那边的低沉,沈承廷的王府里,这几天却是最正常不过了。不仅与之前没什么差别,甚至还刻意的保持了与之前强烈的一致性,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他们与平时不一样般。 但过度的相仿,却更加的惹人怀疑。 “王爷,您唤属下来有何事吩咐?”一个黄衣侍从,也正恭敬的站在沈承廷的下首处,轻声询问自家主子的意思。 这次的沈承廷,不再是站在书房里面,也脱下了身上华丽的锦服,反而换了一身的粗布麻衣,打扮的像个花农一般,正在认真的给皇帝送来的那四盆花浇水。 听到属下的声音,沈承廷直起腰来,看向来人的地方。然后,顺手将手里的水瓢递给站在一边伺候的人,摘下遮阳帽走到了附近的廊下坐好,立即就有几个婢女上前,为他打起了扇子。 然后,就有另外一个人提着水盆上前,让沈承廷能好好的洗洗手。 仔细的将手洗干净,再拿起面前的一块点心扔进嘴里,沈承廷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刚来报到的属下身上,看似不在意的问道:“老七那里,还是没有动静?” “回王爷,没有。七王爷就好像在闭门谢客一样,除了采买的人可以上街,其他人禁止出府。”同样的话题,再次在三王爷府上演。唯一不同的是,沈承廷关心的除了老七沈君宇,还是有老十一沈从宸。 “那老十一那里,最近是什么情况?”放下只吃了一口的点心,沈承廷又拿起杯茶,补充了下因为流汗过多而丧失的水分。 “十一王爷他……”稍微的停顿了一下,黄衣侍卫接着说道:“他只是一心扑在那株姚黄上面,其他的事都没有管。甚至就连皇上送去的另外三盆花,他也一样不重视。” “哼1一声冷哼,道尽了沈承廷此时心中的不屑。 在听完自己属下报告的事情之后,沈承廷忽的站起身来,扭头就像自己的书房走去,在临走之前,却是吩咐道:“你们都退下,金逸,跟我来。” “是。”之前的黄衣侍从,金逸应了一声,便紧急的大跨两步,跟上了沈承廷的步伐。 待到两人进了书房之后,金逸便很自觉的关上了书房上的门,接着走到沈承廷的面前,低头问道:“王爷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虽然听到了金逸的话,可沈承廷并没有当即回答,而是坐到书桌前,用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些字,然后将字条交给金逸。 恭敬的结果字条,金逸仔细的研读了一遍。接着,他便是对着沈承廷一躬身,答道:“属下这就去办。” 可接下来,他竟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将那张纸条给点燃,放到了一边的一个小瓷盆中。 他要毁尸灭迹。 “王爷,属下告退。”亲眼见证纸条化为灰烬,金逸拱了拱手,人就急匆匆的额跑了出去。 看着金逸跑远,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沈承廷忽然露出一抹邪笑。接着,以手扶额靠在椅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老十一那个笨蛋,以为父皇让他们种花,只是为了看谁有皇者之心么?他要看的,明明就是他们对他吩咐的执行能力,顺便再看看谁的野心更大。老十一居然还笨的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完全暴露出去,真的是蠢得没药医了。 67.第67章 皇位传承这件事,虽然是理所应当,也是必须为之。可是掌权者,又有谁会轻易放弃到手的权力。即使知道最后这个权力必须要交出去,可是只要手中还握有一天,就绝不容许他人窥伺。 老十一那个家伙,这下可是要彻底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了,他的父皇,是绝不容许有这么一个人觊觎皇位的人逍遥的。 所以,就应该像他这样,养花之事亲力亲为,并且把所有的花都整理的妥妥贴贴。这样,“没有”不臣之心的他,以及对父皇的吩咐全数上心的他,才能够真正的博得父皇欢心。 想到这里,沈承廷仿佛已经能够看见自己胜利的曙光,禁不住的就想要哈哈大笑。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现在不知道老七那边的情况如何,要下结论还是早了一些。老十一那边他暂时可以不用担心,可是老七……先不说他负责的案子跟自己的外公相关,单就是他送去还魂丹却得不到任何消息,以及那忽然出现的来历不明的红衣女子,自打进了老七府上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无论是哪一件事,都透露出一股子怪异。 所以一切事情,还是等到金逸回来以后再说吧。 这边的两个王府心怀鬼胎,沈君宇的府上现在却盘旋着一股子喜悦。因为就在刚刚,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清毒的楚将离,终于走出了五天没有离开过的屋门,来到了沈君宇的小院。 “将离,你可算醒了,我还在想明天就是赏花宴会,你要是再不醒来可该怎么办,现在我可以放心了。”张栩刚一见到楚将离,便飞速的跑了过去,拉着她左看右看,似是在确定楚将离究竟恢复了没有:“对了将离,你没事了吧,余毒都清干净了?” 看着张栩如此的关心自己,楚将离也是淡淡一笑,将自己的手从张栩的手里挣脱出来,拉起左边的袖子给他看,说道:“叔爷爷,我自己制的毒,我当然会解。你看,黑色全没有了吧。” 的确,楚将离的左臂上,除了已经愈合的伤口,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不对劲。只是可惜了那如藕节般白嫩的皮肤,竟然多了两道交叉的疤痕。 叹息的看着那两道疤痕,张栩有些难过,姑娘家家的,身上却多了这个东西,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心情。 “将离,你这疤痕……” “啊,这个呀,没事。”相对于张栩的低落,楚将离却是笑得很开心:“叔爷爷别忘了,我可是医术很“高明”的,这些小疤痕,等我弄来祛痕膏,一个月保准恢复。” 这话纯粹就是在忽悠张栩,要说医术,楚将离除了对外伤有些研究,再然后就是继承了她爹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物配方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懂。但是为了让张栩放心,她也就只能这么说了。 听楚将离说这疤痕一个月就可以消掉,张栩是有些不信的。但是确没有时间,能够供他继续追问楚将离。因为此时,沈君宇走了上来,在他们的身边站住,轻轻的问道:“完事了?” “嗯,完事了。”确定的点了点头,楚将离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大的笑容,然后问道:“你呢,也完事了么?” “唔,差不多了。”淡淡的语气,却不能掩盖沈君宇话语里的自信。 而听出这些的楚将离,则是同样回以他一个淡淡的眼神,表示她明白了。 这如同打哑谜一般的对话,让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人,都有些奇怪。张栩还好,他大致能猜得出一些两人究竟在说什么,可是白亦文,却完全就像在听天书一般。 “那七王爷,皇上送来的那四盆花,现在怎么样了?”快速的转换话题,楚将离自从出来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事。 因为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备用选项她想出来了千百种,可是不能确定,也就等于一个都没有想象出来。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所谓的“皇帝心思你别猜”。 可是,她却不能不猜。 见话题转到了那四盆花上,沈君宇微微翘起嘴角,说道:“好啦,我们这就去花园看看。我听花农说,那几盆花现在都已经恢复健康了。” “是啊,”没什么语气的回了一句,楚将离立即就往花园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那我们就快去看看吧,估计今天,就能够确定知道皇上是什么用意了。” 都已经养了这么多天,应该会有一些端倪会显现出来。能否猜中皇帝心思,让她逃过一劫,答案就在今天! 急匆匆的向花园赶去,楚将离的步伐,走的越来越快。沈君宇跟在她的身后,觉得有些不能理解。照说这花的意义究竟为何,跟她又没有直接关联,为什么他竟感觉她比他还要在意这件事情。 尽管觉得有些奇怪,沈君宇到底没起疑心。毕竟他并不知道楚将离已经跟自己的父皇见过面,更不知道这道考题,也是皇帝出给她的。他只是同样加快了脚步,跟着楚将离走向花园。 可当四人到达了花园之后,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花园里一片狼藉,负责照顾那四盆花的四个花农,正一筹莫展外加胆战心惊的看着被毁坏严重的花园,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怎么办,该怎么办? 为什么花园会被毁坏,为什么没有人看到来毁坏花园的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和他们几个小花农过不去? 天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将离首先从惊呆状态恢复过来,然后立即就飞奔过去,想要看看皇帝送来的那四盆花,是不是还完好无损。明天就是赏花宴,如果这花出了问题,可就大大的不妙。 “这,这,这是谁干的?1当看到已经有两盆花被毁,楚将离彻底呆祝花真的被毁了,那他们该怎么办? 跟在楚将离身后赶过来的沈君宇,同样在看到已经被毁坏了两盆牡丹之后,眼中冒出了怒火。接着就是一声暴喝:“这是怎么回事?1 “王爷1乍一见到沈君宇,四名花农集体身子一软,跪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是一通山呼海啸的求饶声。 “王爷饶命埃” “王爷恕罪,王爷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饶命啊王爷,饶命。” “王爷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不管我们的事,饶命氨 68.第68章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让站在一旁的楚将离都禁不住的想要捂起耳朵。那声音真不是一般的难听,她可算是领教到破锣嗓子是个什么意思了。 不过很显然,不管那四位花农如何的求饶,也都不能抚平沈君宇心中的怒气。眼瞧着明天就是最关键的一天,可花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情。 紧紧地握住拳头,沈君宇手上青筋毕现:“你们,亦文!给我带下去,重打一百大板1 “不要啊王爷,饶命埃” “王爷饶命,饶了小的们吧。” “王爷,王爷,您发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不要,不要,王爷求您了。” 一听说要被打一百大板,四位花农彻底的慌了神,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沈君宇磕着头。二十大板就已经让人下不来床了,要是挨上一百板子,小命可就要交代了。 乍一听到沈君宇的话,楚将离也是吓了一跳。虽然她不清楚这里的板子究竟是怎么个打法,可就是想想那个数字,也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了。 只是,她虽有心求情,却缺少一个理由。 “饶命?”沈君宇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四个花农,言语中的恼火更甚:“父皇送来的花,要你们好生照料,好在明天的赏花会上大放异彩。可现在呢,御赐之物受此损毁,本就是死罪,一百大板已经便宜你们了,还妄想求情?哼1 大力的一甩袖子,沈君宇直接背过身去,再也不看身后的四人:“拉下去。” 不容否定的语气,显示了沈君宇不可更改的决定。 也不知是沈君宇的一句话,触动了某个花农的神经,还是那名花农,想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个机会,又或者是,他在受刑前的反抗。总之,沈君宇的话刚一说完,那名花农就开口了。 “王爷,恕小的直言,这牡丹本来就过了最好的花期时间,碍…”话未说完,白亦文就已经上前,一掌劈了下去。 花农瞬间没了声音,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老王,老王你醒醒。” “老王,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了老王?” 见老王失去意识,另外三名花农全都围了上去,小心的推着他的身子,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可能是白亦文并没有下手太重,这么推了几下之后,老王的眼睛便睁开了一道缝。但是很快,他便又晕了过去。 沈君宇连瞄都没有往这边瞄一眼,依旧是用那冷硬又恼火的语气说道:“哼,拉下去1 “慢着1 急切的一声喊,楚将离紧急叫停。然后快速的跑到那四名花农的身边,蹲下身来小声的在和他们确认着什么。说着说着,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丝了然。 哼,果然是“皇帝的心思你别猜”埃 确认了心中所想,楚将离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沈君宇的面前,满脸笑着对他说道:“七王爷,依我看,你要好好的赏赏他们才对。” “什么?赏?”楚将离一开口,沈君宇就以为她是要为这几个花农求情。可谁知道,她居然是要他奖赏他们。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更让他难以置信:“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我没疯,我也没傻。”楚将离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沈君宇这么评价,而是狡黠的对他笑笑,接着突然出手,拉着沈君宇往书房跑去。在奔跑的过程中,她还转过头来吩咐白亦文:“面瘫脸,你们先把老王抬回屋里休息一会儿,我们过会儿再回来。” “诶,喂,嘿,你要干什么?”一直被楚将离拉着,沈君宇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楚将离一定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也就不强行想要停下来,而是顺从的跟着她跑。 好在花园的一侧,就有一处简易的书房,所以两人没跑多远,便都到了目的地。 急切的将沈君宇推进屋子里面,楚将离也灵活的跳了进去,在关门之前,她还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都没人才放心的关上了门。 看着楚将离如此的小心翼翼,沈君宇皱了皱眉,站到了她的身后。等楚将离一转过身,差点就被他给吓得尖叫起来。 “要死啦,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么。”不满的用两根食指将沈君宇推离自己,楚将离从侧边“逃”了出来。然后,转到另一边的桌边坐下,重重的呼了口气。 “怎么,你也会被吓到?”颇具调笑的回了一声,沈君宇也走到她的身边。可在看到楚将离那不善的脸色时,立马就转移了话题:“好啦,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处罚那四个奴才。” 奴才?楚将离挑了挑眉,对这个称呼不太感冒。 “为什么要惩罚啊,要我说,你不好好谢谢他们都不行。你要奖赏,大大的奖赏,明白了?”理所当然的语气,却让沈君宇摸不着头脑。这都哪跟哪啊,为什么他不明白。 “为什么?”疑惑的问出口,沈君宇决定一定要把这事给搞清楚,他怎么感觉好像坠入了云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了呢。 看着沈君宇那疑惑的神色,楚将离撇了撇嘴,开始认真地向他解释:“拜托,刚刚那个老王说了什么,你没听到么。我刚刚跟他们确认过了,他们告诉我说,明天那个时间,牡丹最好的花期已经过了,而芍药最好的花期还没有到来,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经过楚将离这么一解释,沈君宇好像明白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他只是皱着眉头,仔细的思考着楚将离刚说的话。 见沈君宇还没反应过来,楚将离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牡丹的花期是四月下旬,芍药的花期是五月上旬。虽然时间隔得很近,也会在中途交错开花,但是赏花会的举办时间,既不是欣赏牡丹的最佳日期,也不是欣赏芍药的最佳时间。懂了?” “懂了……”明白了楚将离的意思,沈君宇也坐了下来,侧身看着她,眉宇间皱成了一个疙瘩:“选在了一个尴尬的时间点,父皇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皇上要做什么,我们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不过明天赏花宴上要如何应对,我倒是知道该怎么做。”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将离的脸上,全是不能捉摸的狡黠,可在狡黠之下,却闪耀着睿智的光芒。 皇帝出题的用意,她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不会偏得太远。至于剩下的那两三分,因为影响不大,即使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如果什么事情都全知道了,那岂不是也太无聊了。 人这一生,就是因为有无数的未知,无数的抉择,才会变得精彩,不是么? “应对……”喃喃的重复一句,沈君宇也笑出了声:“明天,我们只要抱着芍药那盆花,也就差不多了吧。” “不止哟,”坏笑的伸出一根手指,楚将离在沈君宇的面前摇来摇去:“只抱着一盆芍药可不够,还要帮忙把你兄弟来破坏花草的事情,给完全隐瞒下来才行。” “又不知道是谁,也没有证据,我才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反咬我一口。”斜眼瞪了楚将离一眼,沈君宇用鼻子哼了哼气。他又不傻,到时候拿不出相应的证据,被冤枉诬陷可就亏大了。 见沈君宇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楚将离有些无奈:“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要把弄坏花草的事情,全归揽到自己的身上才行。” 不敢置信的挑高了眉,沈君宇有些接受不能。但是最后,他还是向楚将离确定到:“你确定?” “我确定1重重的点头,楚将离的表情是难以言喻的认真。但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的面色又突然反转,变得有些不太正经:“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好好的赏赏那几个花农了吧。尤其是那个老王,如果不是他多说了那一句,我们可是不会发现时间不对这件事的。” 见话题又转到了这个上面,沈君宇实在是佩服楚将离转移话题的能力。明明就是强势扭转话题,可是却总是没有那种强烈的违和感,真的是让人费解。 “好,我知道了。不过他们没有尽到照看的义务也是事实,赏是要赏,可这罚也必须罚。”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沈君宇还是不接受免罚的提议。 只是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楚将离却是眨了两下眼睛,便认同的笑了。接着,她便又抛出了另一个话题:“也是,不过你这府上的护卫,警戒也太差劲了。要罚的话,顺便也加上他们。来去犹如进入无人之地,这可不是好现象。” 听着楚将离的提醒,沈君宇微微一笑,接着,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是啊,看来我这府里,是要加强戒备了。只是不知道楚姑娘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给我参考参考?” 69.第69章 斜着眼看着沈君宇,楚将离心中极为郁闷。这是把她当成免费劳动力了么,什么事情都要她帮忙出主意。难道他还真想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给一个不落的试探出来咩? 哼,她才不会笨到提前暴露自己的老底,这种事,还是装傻好啦。 “你王府的防守意见,你问我?”用手指指着自己,楚将离一脸的诧异:“我拜托你好不好,你这王府我连认都还没认全呢。我给你防守建议……你敢用么?” 一句反问攻过去,让沈君宇的脸上有些挂不祝在僵硬了一会儿之后,他有些尴尬的笑笑,说道:“楚姑娘说笑了。” “呵呵,”故意冷不冷热不热的笑了两声,楚将离没有对他的这句话做出任何的评价。却又继续发挥她的转移话题大法,说道:“防护工作不急一时,我们现在还有件别的事情要去做呢。” “还有,是什么?”不认为现在除了赏花会上的事,还有其他事情的沈君宇,有些奇怪的问道。 楚将离并没有直接告诉沈君宇答案,反倒是离开座位将屋门打开,看着外面的风景说道:“既然都有人来破坏花园了,我想他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这个。说不定,是为了那个帮我治伤的女神医来的。” 最先的一句话,楚将离的发音很轻,即使是沈君宇,也听得有些困难。但她的第二句话,却猛然间放大了音量,似是要故意说给谁听一般。 “女神医?”瞬间明白了楚将离的意思,沈君宇也站起身来,来到了她的身后站着。并且,还有一种紧张的语气说道:“你是说,有人想对神医不利?” “是不是不利还不能确定,但是我们这里,肯定已经不安全了。或者,我们应该派人,把神医早点送走?”似是商量着跟沈君宇说话,楚将离转过身来,给沈君宇使了一个眼色。 暗暗的点了点头,沈君宇却故意说了一个相反的意见:“可是,如果把神医送离我们身边,少了我们的保护,不是更危险么?” “你以为就凭你王府现在的防守工作,能保证得了神医的安全?”用不屑的语气说着,楚将离挑出房门,转过身来面对着沈君宇,说道:“倒不如把神医送出去,天大地大的,想要藏一个人很容易,想要找一个人,却是大海捞针。” “有道理1“终于”认同了楚将离的说法,沈君宇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确信。接着,他就也跳出了房门,拉着楚将离往她住的小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这就去安排,你先回去让神医再给你换次药,然后由我亲自送神医出城。” 跟着沈君宇一路狂奔,两人很快便到了楚将离所住的小院。站在门口,楚将离对沈君宇说道:“对了,你去把面瘫脸找来,我上了药以后不方便动,要他来保护我。” “行,那你快去找神医上药吧,我去安排。”安慰的拍了拍楚将离的肩膀,沈君宇便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楚将离在后面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说道:“君宇哥哥,一切就交给你了。” 说完,人便迅速的跑进了屋子里面,将所有的门锁和窗户都给关上。接着,用最快的速度在床上搭了一个人形,并把床帘给放了下来。 然后,她便寻了一个死角,将上次变装时穿的衣服拿了出来,重新装扮了一下之后,才施施然的走出死角,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 在床边随便的配着药,实际上确实在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她刚刚就在想,既然是要破坏,全数破坏不是更好,为什么只会破坏两株。唯一的解释就是,来人没有时间,能够继续呆在那里。 也就是说,犯人很有可能会还潜藏在王府之中。当然,这个想法,在她不经意间闻到的一股花香味时,得到了验证。 花园里那么多花,如果是破坏者,那么身上肯定沾上了很多花的汁液,也就会带上很多混合的花香。所以,她才会上演这么一出戏。 不管来人是谁,也不管究竟是谁派来的。既然之前戏已经开锣了,那么收尾也就一定要收好。当再次闻到那股花香的时候,楚将离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了。 迅速的配好一种药膏,楚将离将东西伸进床帘里面,问道:“怎么这么着急的就要我离开,你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故意调整了一下声线,楚将离换了另一个声音。 “今天王府里有外人潜入,王府已经不安全了。你弱质芊芊的,医术又这么高明,我怕有人对你图谋不轨。”这句话,楚将离是用腹语说的。 也幸好当初她老爹专门这么训练过她,不然这种时候,哈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有些诧异的声音,楚将离尽量扮演的有声有色:“又没人知道我的存在,如果不是那天,机缘巧合遇到了白公子,他又刚好帮我了的忙,我才不会答应他来帮你看玻” 这句话,楚将离说的非常自傲,也非常不讲情面,为的就是加深别人对所谓的“女神医”的好奇。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女儿,怀有满身医术,却又不以治病为本。 “是是是,我知道。”有些委屈的声音,从楚将离的腹部发了出来:“我知道要你破坏自己的原则不好,现在又有可能连累到你。所以说,君宇哥哥已经去安排了,你再帮我上完这次药,就送你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稍稍沉默了一下,楚将离借此机会喘了口气。一人分饰两角还真不是人干的事,稍不注意就会变成同一个音调同一种语气。她这才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流了好多好多的汗。 “别说话了,敷完药以后好好休息。还有,三个时辰不能下床,你可别又不听话。不要以为我离开了,就没人监督你了。我会请白公子好好的看着你的。”最后这句话,算是默认了离开这件事。而就在此时,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叩叩。” 70.第70章 “进来吧。”将视线转到门口,楚将离站了起来,迎接即将到来的两人。在看到白亦文之后,她便立即上前,走到他的前面,颇为客气的点了点头。 倒是站在另外一边的沈君宇,被她刻意的忽视了。沈君宇是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的,也就没怎么介意。就是突然被楚将离这么礼貌对待的白亦文,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 楚将离却不管他现下的心情如何,只是丢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之后开了口:“白公子,楚姑娘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是稳定了,只要坚持敷几天药,再配合上这副汤药喝半个月,她就绝对没事了。” 将手里的方子交到白亦文的手上,楚将离便又回到床前,轻轻的掀开床帘一角,露出里面的一个“人形”身影。 瞪大眼睛看着那显露出来的一角,沈君宇和白亦文两人,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明明这间屋子里面,不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可床上凸起的那一块,又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被子里面,还有一小片的衣角露了出来。 “楚姑娘,我走了,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听从我的吩咐。”再次变回了那冷硬高傲的语调,让听到的人都从心底里发出不能否认的感觉。 “哦,知道了……”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可这委屈之中,还带了些无法违抗的无奈。 而看到这一幕的另外两人,则都是半张着嘴吃惊异常。他们从不知道,楚将离竟然懂得腹语。而且,还能扮演的这么好。尤其是那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真的是让人以为其实是两个人在说话。 “嗯,乖了。”将床帘放下,楚将离直接走到另两人的面前,对着白亦文说道:“白公子,还是你送我离开吧。” “什么?”首先发出惊叹的,自然是白亦文。在来的路上,他家王爷可是已经交代好了,而且点名留守保护的也是她。可怎么到了现在,就突然的更换了呢:“可是,王爷……” “七王爷,你没有意见吧?”害怕白亦文不小心漏了底,楚将离立马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小眼神便飘到了沈君宇的那边,对他挑了挑眉。 接收到楚将离发出的信号,沈君宇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确定了她的意见。然后故意露出尴尬的表情,颇为勉强的说道:“当然,当然不会。亦文,你武功高,就由你负责把神医送到安全的地方,明白么?” “……是,王爷。”即使白亦文的脑子不是想这些事的,可这并不代表他的脑子不灵光。于是稍微的一想,他也就大致明白了一些什么,立马便应道。 “唔,去吧。”随便的应了一声,沈君宇便走到床边,坐在之前楚将离坐的位置上,把手轻轻地放在床沿上:“亦文,一定要保护好神医的安全,明白么?” “是。”白亦文抱拳领命,接着便伸出一只手,对楚将离说道:“请。” 嘴角微微的掀起,楚将离慢慢的走出自己的屋门,向着后院而去。一路之上,她并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在吸着鼻子。不过幅度很轻,倒是不容易引人注意。 感觉到那股混杂的花香一直跟在附近,楚将离微微皱眉,直到走到沈君宇准备好的马车旁边,她的眉头也没有松开来。对方跟的如此之近,为什么白亦文会没有发现,又或者说,难道是他发现不了么? 上车之前停顿了一下,楚将离故意装作不方便爬上那么高的马车。等到“爬”上去之后,她便理所当然的猛吸了一口气,当做“辛苦”之后的放松。 香气还在。 知道对方没有离开,楚将离便立即钻进了车厢里面,稳稳地坐了上去。事到如今,只要对方能被自己引开,那就是胜利。 可是,白亦文…… 暂时按耐住心中的疑惑,楚将离不打算继续东想西想。心中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出府。 “坐好了么?”一下震动,外面传来了白亦文的声音。 楚将离知道,那是他坐上了车,准备赶马了。 “嗯。”没有过多的言语,楚将离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白亦文也没有再次询问,只是一拉马的缰绳,喊了一声:“驾1 马车先是一抖,继而就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楚将离则是老实的待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 她要出去,可是出去之后又该以什么办法回到王府,却又不引人注意。这王府的四周,可是几乎都布满了线人的埃 毕竟,明天就是赏花宴会,她不可能一出去十几天不回来。时间有限,她必须要尽早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才行。 滴滴答答的走了好一阵子,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总之已经从正午走到傍晚,将近过了两个时辰之后,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白亦文便拉开了门帘,递给她一个布包,说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饥,我们休息一会儿。” 说实话,楚将离的确是已经饿了。此时见到白亦文递过来的布包,顿时喜笑颜开,急忙就伸手去拿:“太好了,我饿的快不行了。” 动作极为迅速的打开布包,楚将离拿起一个馒头,“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一个,当她准备再拿一个的时候,却见到在第二个馒头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个纸条。 疑惑的抬起头,楚将离看到白亦文给她使眼色,顿时心领神会。然后,她快速的将纸条拿起,看到上面写着: 对方还在。 猛地瞪大眼睛,楚将离简直想要哭了。怎么都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对方居然还在。难道他的身子是铁打的么,不吃不喝精神力高度集中的跟了他们四个小时,居然还不放弃。 这下好了,对方不走,那她要怎么回去埃 郁闷的看向白亦文,楚将离以眼神提问现在该怎么办,可她得到的回信,却是白亦文不着痕迹的耸了耸肩。 算了,她就该知道,白亦文不是可信的那个。他不坑爹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其他的事情,还是看她自己吧。 无意识的咬着手里的馒头,楚将离一手托腮,两眼无神的看着车厢内部。现在这种情况,除非她会隐身术,或者是瞬间移动,不然是铁定逃脱不了。 泄气的叹了口气,楚将离强打精神,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问道:“我们晚上在哪休息?” “这个……”稍微的思索一下,白亦文回道:“前方二十里,有一家客栈,我们可以在那稍事歇息。” 客栈吗……再次想到了什么,楚将离的嘴角又不自觉的上翘。然后,就听她一脸轻松的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快些赶过去吧,在这车上待了那么久,我都累死了。” 看着楚将离脸上那狡黠的笑容,白亦文知道,她一定又想到了什么办法。于是也就不多说什么,回身退到了车厢外面,说道:“好,坐好了,我们出发。架1 这一次,似是为了配合楚将离所说的话,白亦文故意将车子赶得很快,不再像是之前那样慢慢的走着。但同时因此而来的后果,就是楚将离坐在车里,被颠簸的胃里翻涌,差点就想吐了出来。 只是,如果拿这些跟快速赶到客栈这事比起来的话,楚将离还是宁愿选择吐的。 赶路的效果是卓越的,没等多大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白亦文所说的那家客栈。而刚下车的楚将离,在看到客栈的第一眼,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不得不说,即便只是京师郊外,毕竟也是处于京畿要地,这客栈的规模,可真的是颇为宏大,远远地超过了楚将离的想象。 而且,既然如此,那就更加适合她计划的实施。 问客栈掌柜单独要了间小院住下,楚将离便用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请店家和白亦文准备了一些东西。当然,在他们看来,那些东西都是很正常的。 自从拿到了所需的东西,楚将离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不知在捣鼓着些什么。白亦文虽然奇怪,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拿着他的佩剑,站在楚将离的房间门口守着。 直到,楚将离再次出来为止。 “诶,面瘫脸,那人走没?”小小声地询问着,楚将离将音量控制的很好,保证除了白亦文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 扭头看了楚将离一眼,白亦文便又转过头去,哼哼的说了两句:“还没,我还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们。” “那客栈里的客人们呢,现在是不是都集中在前面吃晚饭?”知道了对方还在,楚将离脸上的笑容突然诡异了起来。接着,她又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虽然不明白楚将离问这个干什么,但白亦文还是回答道:“嗯,大部分都在。” “很好1压抑却又兴奋的声音,透漏出了楚将离此时的心情。接着,她便继续压低声音,对白亦文吩咐道:“诶,去把马牵到后院,我一会儿去跟你会合。” 71.第71章 “你要干嘛?”谨慎的提出自己的不解,白亦文并没有直接离开。他总觉得楚将离这次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却又因为不知道她的计划而有些担心。 担心?他为什么要……对了,王爷临走之前吩咐过他,要绝对保护她的安全。那他就一定要寸步不离,不然怎么保证她的安全。 “哎呀你别问了,总之在后门等我。放心,不用一刻钟,我就跟你汇合。”见白亦文就会死不走,楚将离有些无奈,他要是不离开,她的计划可就无法实施了。 “不……” “哎呀你快去1没等白亦文将拒绝的话说出来,楚将离便用力一推,将他给推了出去。并且还在一边大声的嚷嚷道:“别磨磨蹭蹭的,要是回去晚了,楚姑娘会发生什么事我可就保证不了了。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绝不离开这里,行不?” 人已经被退了出去,而且还说出了他无法拒绝的理由,白亦文没有办法,只能纠结的离开了现场,跑去后院牵马。 等到白亦文离开之后,楚将离微微一笑,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喊道:“跟了我一下午,累不累?” 躲在一边大树上的金逸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将离,心想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自己。但,他仍旧是没有显露身形,依然在树上潜伏着。 见叫不出金逸,楚将离也不急躁,反而慢悠悠的步下门前的台阶,一步一步的往他藏身的大树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别以为不出现,我就发现不了你。跟植物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你以为你身上的混合花香,我闻不出来么?” 话刚说完,楚将离便站到了金逸藏身的树下,仰头看着树丫上的他,粲然一笑道:“怎么,还不肯下来?” 快速的在心里衡量了一下,金逸果断的跳了下来,然后,仔细的审视着楚将离。他不说话,楚将离也默不作声,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抱着剑审视良久,当金逸终于发现,如果他不出声就别想要楚将离开口的时候,他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是故意支走他的?” 他,自然指的是白亦文。 “嗯,是埃”大方的点头承认,楚将离回答的很干脆:“你都跟了一下午了,如果他不走,我觉得我是无法逃脱你的监视的。” 楚将离的这番说辞,正经的让金逸郁闷了。但他更加介意的,还是她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如果白亦文不离开,她就无法逃脱他的监视。难道说,她有自信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跑? 来的这一路上,他早已经观察过了,她的脚步极重,不像是练过武功的人。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她根本就不会武功。再加上她明明就是一个弱质女流,不管怎么算,也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那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可以从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你……” “不介意的话,进屋喝杯水吧,跟了我这么久,就是不饿也会渴的。”同样没有给金逸说话的机会,楚将离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看到这一幕的金逸,则是在面部抽筋了一会儿之后,才跟着楚将离走进了她的房间。 一进房间,金逸看到的就是已经老神在在坐在凳子之上的楚将离,正从茶壶里往外倒水。真的只是白水,里面并没有加茶叶。 倒满了两杯茶水,楚将离将其中一杯推到自己的对面,对着金逸示意道:“来坐着休息一下吧。” 将信将疑的移到楚将离的对面,金逸坐了下来,两眼直直的盯着她看,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拿起自己的茶杯,楚将离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看着金逸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如果是想让我帮忙看病的话,那我无能为力。” “只是……”说道一半停了一下,楚将离嘴角一勾,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闲的没事干,先是跑去七王爷府上搞破坏,再跟着我这么久吧。说吧,跟着我是为了什么?” “无可奉告。”直直的盯着楚将离,金逸说的斩钉截铁。 早已料到金逸会是如此说法,楚将离一点也不感到恼火。反正她只需要知道,这人不是三王爷,就是十一王爷派来的人,就已经够了。 “好吧,”忽的从凳子上站起,楚将离拿着自己的茶杯走开几步,来到屋子的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月亮感慨道:“这天真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不明白楚将离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金逸也站了起来,却不知为什么纠正了一句:“今晚有月光,怎么会是月黑杀人夜。” “所以呀,今天是风高放火天。”转过身来,楚将离的表情却不再是之前的笑容,而是带了几分不满:“好了,喝完水就继续回你的树上待着,我可没那么好心,放一个图谋不轨的人在我屋里。” 说完,楚将离便一口将自己杯中的水喝下,瞪着两只眼睛盯着金逸。 金逸很确定,自己杯中的水和楚将离刚喝的水是从同一个壶中导出来的,而那水壶也是客栈的普通水壶,并没有做什么手脚。 此时见楚将离已经将自己的水全数喝完,又不见她有什么不良反应,把茶杯拿到鼻前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所以金逸便放松了一丝戒心,将杯中的茶喝进口中。 但很快的,他就后悔了。 “噗1把口中的水全数喷了出来,沾湿了漂亮的桌布。 金逸狠狠的用袖子擦着嘴,愤怒的眼神看向楚将离,恼怒的问道:“你居然能喝得下这么咸得水?” “怎么,不行么?”似是故意要气死金逸一般,楚将离说的很没心没肺:“我不喝进去,你又怎么会上当?” “你!你1金逸极为气愤,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用两个“你”字,来表达心中的愤怒。 “哟,这就生气啦。那接下来,你又该怎么样咧?”坏笑着看着金逸,楚将离忽然将手中的茶杯丢了过去,将放在台面上的水壶给整个击破。 72.第72章 “哗啦1一下,装满了一整个水壶的盐水,皆因水壶的破裂漏了出来,将整张桌布都给完全浸湿了。 搞不清楚楚将离这是在干什么,金逸皱着眉头望向她,却看到了她脸上无法言喻的笑容。那笑容中,已经不止是单纯的坏笑嘲笑,甚至还能让他感觉到一丝阴寒,就像是杀气的感觉。 可是,杀气?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从她的身上会感觉到杀气。 “你究竟想做什么?”金逸的声音阴沉了下来,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 可楚将离依然是笑着望向他,并不开口回答。当他已经等得不耐烦,想要直接离开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楚将离,嘴角却突然冒出了一点奸计得逞的笑容。 而看到这丝笑容的金逸,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感受到了极大地危机。 “轰1 不知是怎么搞的,整个屋子以桌子为起点,突然形成了一片火海。只是这火势的范围,好像就是圈定在了金逸所站的那一边,反倒是楚将离站的窗台这里,暂时还没有被波及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1又惊又急的金逸,在火势刚起的时候,就想要跳出包围圈。可他还未有动作,楚将离便对他扬扬手中的一根绳子,接着用力一拉,那绳子连接着的桌布一角便被拉开,火势瞬间加大,堵住了金逸的逃离之路。 嘴角噙着一抹邪笑,楚将离看着在火的包围圈中明明无可奈何,却又极为不甘心的金逸,说道:“放心,我只想摆脱你,不想要你的命。但是,我不希望在我彻底离开之前,你还有精力能够追上我。” 说完,楚将离随手捡了几颗石子样的东西,对着头顶上提前挂好的几个瓶子一一丢了过去。然后纵身一跃,从窗户跳到了房间外头。 而逐一被打破的瓶子,都开始往下注入她从掌柜那里要来的n多坛好酒。接受到新来的燃料,火势再次加大,直把金逸给逼到了一个角落里。 “哐啷,哗。”一不小心,金逸撞到了身后的盆架上,将水盆里的水撞到晃荡了一下。 看到水,金逸的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将水盆拿起来灭火。可是他的手才刚放到水盆上,外面又传来了调笑的声音。 “嘻嘻,不要妄想用水浇灭火哟,如果火势再蔓延,你的小命就真的会交代到这里了,到时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被烧伤,总还是比被烧死强的。”站在窗户外面,楚将离笑得一脸无害,还满脸都是为他着想的样子,直把金逸给气的七窍生烟。 想他自打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被这么对待过,又有谁能让他吃这么大的苦头。结果今天,却栽在这个小女人的手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啦,如果你的烧伤不严重,那等明天白公子回来的时候,就麻烦你帮我告诉他,我走了。嗯,是该走了,再也不见咯……”对着金逸挥了挥手,楚将离潇洒的转过身子,笑意盈盈的离开。 “可恶1被困火场的金逸,眼睁睁的看着楚将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拿剑的手禁不住的颤抖。 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一雪前耻。 而已经被惦记上的楚将离,此时正开心的往后院跑去。远远地,她便看到远处站在马旁,一手牵着缰绳的白亦文,正焦急的等着她。 微微一笑,楚将离蹦跳着跑过去,笑盈盈的站在白亦文的面前,后背双手调笑的望着他,故意问道:“怎么了,看到我吓傻了?” 的确,当白亦文看到楚将离居然这么大摇大摆的跑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怎么这么就过来了。而第二反应,是立马四处观望,看看那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是不是也跟了过来。 看着白亦文那紧张的样子,楚将离一把拍上他的肩膀,手劲大得要命:“看什么看呀,再不走可就赶不回去明天的赏花会啦。” 被楚将离这么一闹,白亦文虽然还在纠结为什么没有看到跟踪的人,却还是利落的翻身上马,又把楚将离给拉了上去。 既然跟踪的人已经没了踪影,他就绝对不会再给他找回来的机会。所以,快马加鞭最重要。 “架1这一次,白亦文没有选择温柔的方式,而是直接拿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儿吃痛,驮着两人似是离弦的箭,快速的往京城的方向跑去。 即使两人离开的时候走的不快,可毕竟是走了一个下午。所以当两人赶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后半夜,城门当然是已经关闭,而且不会打开。如果是只有白亦文一人,的确可以拿着腰牌大大方方的进去,可谁让现在,还是多了一个不能出现的楚将离。 悄悄地潜入城墙边角,楚将离望着高高的壁垒,不由得头皮发麻。她是不畏高,也敢从十数米的地方往下跳,但是前提是,中途要有借力的地方呀! 看着打磨的滑溜溜的墙壁,楚将离转过身来看着白亦文,抽着眼角问道:“我们真的要从这里爬上去?” “错,是你要爬上去,我走正门就好。”斜眼瞄了楚将离一眼,白亦文掏出自己的腰牌在她的眼前乱晃,用难得的轻松语气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到如此为难的楚将离,他的心情忽然大好。 看着白亦文那欠扁的样子,楚将离似是牙疼一般的咧着嘴,纠结了半晌之后,这才认命的叹口气,在墙壁之上寻找着能勉强称之为借力点的地方。好吧,她是不能走正门,她忍! 到处的摸着墙壁有可能的凸起部分,楚将离只觉得心在流血。为什么偏偏要在深夜,视线不清楚的时候来爬墙。本来这就不好爬了,现在又加上看不清。 就在楚将离在心里抱怨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背后一紧,紧接着就双脚离地整个人腾空“飞”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惊吓,差点就让楚将离抑制不住的尖叫出声,但随即而来的,就是反应过后用力的捂起了嘴。这夜深人静的,不管吵醒了谁都不好。 安安稳稳的落地,楚将离立即反身用力一踩白亦文的脚背,见他痛的跳脚却还是隐忍着不发声的样子,禁不住的心情大好。 “好啦,快去光明正大的进城吧,不然会惹人怀疑的。”偷笑着将白亦文赶到另一边去,楚将离忍笑忍得很辛苦。现在可是没有时间,用来跟他吵架了。 郁闷的看了楚将离一眼,白亦文无奈的再次翻过城墙,又用他的腰牌叫开城门之后,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骑着马来到楚将离所在的位置,白亦文继续载上她,飞速往王府赶去。一走这么久,王爷肯定着急了。 再次用进城的方法,白亦文饶过前门,将楚将离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进了王府,然后自己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入,给外头一直监察的人,留下了一个背影。 等他回到楚将离的小院,就看到自家王爷和张大人,正悠闲的坐在屋子里面喝着茶,而楚将离则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粗粗的喘着气。 奇怪,她又没有跑多远的路,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 即使奇怪,白亦文还是走到沈君宇的面前,对他一躬身道:“王爷,幸不辱命。” “嗯,辛苦了。”沈君宇轻轻地笑了,他就知道,把事情交给白亦文去办,就一定会办好的:“亦文,你是怎么摆脱跟踪的人的?” “这……”为难的看了一眼楚将离,白亦文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答道:“王爷,属下无能,一直找不到机会可以脱身。其实真正甩掉跟踪的人的,是楚姑娘。” “将离?”讶然的转向楚将离,张栩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连白亦文都说他无法甩掉来人,起码就证明对方跟他是在一个水平之内。如果连他的甩不掉,那为什么她可以。 “你是怎么甩掉人家的,快跟我说说。”迫不及待的催着楚将离,张栩的心中充满了好奇。 一直趴在台面上的楚将离,在听到张栩的催促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挺直了背部,对着沈君宇道:“对了,差点忘记了,借我点银子。” “你要银子干嘛?”突然被借钱,沈君宇感觉有些奇怪。要说楚将离平时根本就不需要其他的花销,如果要添置东西也只要说一声就好,怎么现在突然就要现银了呢? 看着沈君宇那奇怪的表情,楚将离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也开始乱飘。等做足的心理建设之后,她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内个……我,把,人家客栈的,房子给烧了。” “什么?1不出意外的三声惊叫,让楚将离脖子一缩,禁不住的就想要往后撤退。没办法,做了坏事,心虚是必须的。 “你为什么要烧了人家的房子?!将离,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1最先发出不满的抗议的,还是我们靠着参人吃饭的张栩赵大人。 73.第73章 听着张栩那眼里的声音,楚将离的脸色有些为难,但是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她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就,我放了把火,把那个跟踪的人困在了房间里面,好让他不能出来追我。这样,我就能理所当然的消失,而且连你们也不会知道我究竟消失到了那里去。这样,不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么。”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的声音是非常小的。彷佛那话就一直被她含在嘴里,没有吐出来过。 听楚将离解释完,在场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的确,依照楚将离的说法,这是最完美的逃脱,可是他们却总觉得这事太过顺利,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下,如果你要点火逃脱,那必须要能在瞬间就引起大火,才能让对方不能逃出来呀。不然他应该不会傻傻的等在那里,等火势变大困住自己呀。”沈君宇想到了一个问题,立马就开口问道。 听到了沈君宇的提问,楚将离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所以我才会问客栈掌柜要来那几坛烈酒埃” 烈酒? 忽然想到了之前楚将离的奇怪举动,白亦文瞪大了眼睛。他就奇怪为什么一到客栈,她就要了几坛子酒进屋,原来是做这个用的。可是,酒能做这个事情? “酒能燃烧?它不是水么?”张栩同样想到了这个问题,也替三人问了出来。 看着张栩疑惑的样子,楚将离也有些郁闷。这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以解释,因为对古人来说,他们缺少必要的常识。 而且古代的酒,真的很难有那种可以燃烧的高度酒啊!还害的她要在那么简陋的地方加热提纯,真的是危险死了。 想起那将近两个小时的提纯过程,她差点就想吐血。要不是想起看过的柯南,估计就是到现在,她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好。 “嗯,一般来说,是不行的。”尽量用一种比较简单的说法说明,楚将离死命的搜刮词汇:“不过如果用特殊方法处理下,是可以的。” “那你又是怎么点火的,对方是不可能看着你拿出火折却不阻止你的啊?”沈君宇再次提出的问题,让楚将离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是利用了化学里的空气电池,来达到的点燃效果。过程中火折根本连拿都没拿出来,怎么可能会被阻止。 可是,空气电池这种东西,已经不是解释就可以糊弄过去的事情了。她相信只要她把这事说出来,就一定会被追问为什么知道这些,连带着就要把她的来历老底给挖出来。 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想到这里,楚将离尴尬的笑笑,眼珠子飘到一边,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很难解释啦,总之就是我把他给引到了房间里面,然后趁他不注意把他困在了一个火圈里面,就是这样1 看着在场的三人明显对她的解释不满意,还想再接再励的问下去的时候,楚将离忽然一拍桌子,打断了所有人想要说的话,然后,把自己岔开话题的话说了出来:“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明天面瘫脸你要再回去客栈一趟,装作找我的样子跟掌柜的打听情况,顺便再看看那个跟踪的人还在不在。哦对了,还要赔人家点钱重新建房子。” “可……”并不甘心就这么被楚将离岔开话题,沈君宇还想要在问下去。 “渴什么渴,渴了喝水。”稍微的扬了扬头,楚将离用头指向摆在桌面上的茶具,说道:“喝完了就都去休息吧,今天精神紧张一天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一想到第二天的赏花会,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是精神一紧。是呀,马上就是赏花会了,比起被跟踪的事情来说,应付皇帝的题目要重要的多的多的多。 “对对对,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王爷还是赶紧休息,不然要是气色不好,又会被三王爷和十一王爷借题发挥了。”张栩首先站了起来,对沈君宇说道。 张栩都开了口,白亦文自然是会紧随其后。于是他也走到沈君宇的身边劝道:“是呀王爷,明天场面不小,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见一左一右两个最为信任的人,都这么劝说自己,沈君宇也没了法子,只能暂退一步,默认的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都去休息吧。楚姑娘,明天你跟老师进宫,到了宴会上不要跟我离得太近。总之我们一切见机行事,明白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沈君宇对楚将离的行事作风,说实话并不太敢相信,自从知道她喜欢临时起意之后。 楚将离自是也明白沈君宇都在担心着什么,也就确定的笑笑,轻声应道:“好。” “唔,老师,亦文,我们走吧。”回头叫上白亦文和张栩,沈君宇便离开了楚将离的房间。待到他离开之后,楚将离便立马跑回到一边的柜子之上,开始翻找一些东西。一些能够在明天坑人的道具。 三人初一踏出楚将离所在的小院,张栩便想要先行离开休息。沈君宇本还想要挽留一下,却在见到张栩那有些憔悴的面容之后,终究有些不太忍心。便只能点了点头,让张栩先回去休息。 看着张栩离开的背影,沈君宇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回身走向自己的小院。同时轻声说道:“亦文,跟我来。” 他知道楚将离一定隐瞒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也知道她一定不会告诉自己,起码现在不行。所以如果想要知道的更清楚一些,就只能问一直跟着她的白亦文了。 沈君宇发话,白亦文必然会听。于是两人便临时改道,进了王府之中的某间密室中。 “亦文,我问你……” “王爷,如果你是想问楚姑娘都做了些什么的话,我也不知道。”也不知是跟着沈君宇太久,还是太过了解他,总之他才刚一开口,白亦文便抢先一步回答了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74.第74章 “我和她一到客栈,她就问客栈掌柜要了一些东西,然后自己躲进了房间里面准备东西,还吩咐我必须在外面看着,不能进去打扰她。”说这话的时候,白亦文的脸上处处都是古怪。 他想起那时楚将离的表情,就好像防****一般,生怕他会闯进房里,害他郁闷的要死。 不过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她为了防止自己误入房间,破坏了她的计划,才故意露出那种表情的吧。呵呵,她还真是了解自己,居然一句话就成功让他没有再踏进房间一步。 想到这里,白亦文的嘴角不经意的勾了起来,连带着平时冷硬的面容,也因为这一丝笑意而有些消融。 如果沈君宇一直看着他,那他的面部表情一定不会逃过他的眼睛。只是刚巧这时,他正在思考着白亦文刚刚说过的话。 “她问掌柜要了什么,全部的。”沈君宇想到最后,还是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遍,白亦文答道:“她先是说觉得房间潮湿,要了一些竹炭说要吸潮。然后又说需要些盐和烈酒来消毒,之后就躲在了房间里面,直到说要我先回来,她都没有出过房门。” “没有……”无意识的拉长了音,沈君宇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看楚将离的要求,虽然有些奇怪,但都在情理之中。可是如果仅凭这些,她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看着沈君宇那纠结困惑的面容,白亦文抿了抿嘴,纠结半晌之后,还是劝道:“王爷,楚姑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我们现在已经没必要追究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好应付明天的事情。” 抬起头看了白亦文一眼,当看到他脸上关切的神情之后,沈君宇终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的确,现在不管怎么在意,他也都不可能知道来龙去脉,还不如早些睡觉,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来弄个清楚。 “好吧,亦文,你也早些休息。明天陪我进宫之后,你就按照楚将离说的,再去一次那家客栈。”随便的交代了一句,沈君宇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极轻的感概了一句:“辛苦你了……” 感受到沈君宇的心情,白亦文也拍了拍依然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同样用极轻极轻,却不太符合他身份的语气说道:“君宇,放心……” 低头释然的一笑,沈君宇再次拍了拍白亦文的肩膀,却没再说些什么,便直接的走了出去。白亦文望着沈君宇离开的背影,忽然也了然的勾起嘴角,沉吟一会儿之后就换了个方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二十多年如亲生兄弟般的手足之情,一切的一切,都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彼此心照不宣。 楚将离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半夜了,再加上又和沈君宇和张栩胡乱哈拉的时间,等她洗去一身疲惫躺到床上的时候,其实已经接近了早晨。 好在宴会时间并不是早上,而是在相当于现代十点的巳正,所以她还是有点时间,能够睡个懒觉补充一下。只可惜,好像张栩并不同意这件事。 就在楚将离刚刚进入熟睡还没有多久的时候,突然而来的砸门声,将她惊得差点从床上直接滚下来。 “来了来了。”半睁着一双困顿的眼睛,楚将离随便往身上搭了件衣服,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脚步不稳的来到门前,准备给一大早就吵她不得安稳的人一个小教训。 可她刚一打开门,还没等有什么其他行动,她整个人便被来人一把拖了出去。丝毫不温柔的手劲,将她瞬间疼醒。接着,她终于看清楚是谁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白亦文你干什么?”一把甩开白亦文的手,楚将离是气的不行。她就说是谁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果然除了这个面瘫脸冷心鬼,就不会再有别人了。 第一次从楚将离的嘴里,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白亦文竟然还有些不习惯。但尽管他不习惯,却仍是再度上前,抓住楚将离的手说道:“快点,张大人的车已经到了,别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到了?”一时间反应不及,楚将离的手再次被抓住,连带的还硬是被扯着走了好几步。当她终于反应过来,便又是用力的一甩,两手叉腰极为气愤的说:“就是到了,你也等我换身衣服梳下头再过去啊,你看我这像是什么样子,我能出门么?1 一边说着,楚将离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用实际证明白亦文简直是不可理喻。 此时的楚将离,虽说已经在身上套好了一件外衣,但是那明显没有整理好的,松松垮垮的衣服,的确是让人不忍直视。尤其是她那一头还未梳好的散乱秀发,虽然发质不错,但就这么散乱的出门,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 一时间,白亦文有些尴尬。他稍稍的怔愣一会儿,忽然直直的背过身去,背对着楚将离和她说道:“那你快去准备,一刻钟后到正门去,别让张大人久等。” 说完,白亦文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楚将离的院子,丝毫没理正在自己身后抓狂跳脚的楚将离。 “一刻钟,我还要走到大门那边去,你以为我是神仙啊1抗议的在后面大叫,楚将离是真的被气的不轻。 “与其在这跟我耗,还不如快点去准备。”走到小院门口,白亦文停了一下,气死人不偿命的回了楚将离一句,身影便消失在了楚将离的视线之中。 “你!哼1即便是心中窝火,楚将离还是认命的回到屋里,用之前被老爸训练出来的终极速度穿好衣服梳好头,便奔了出去。 “叔爷爷,我来了。”气喘吁吁的跑到马车旁边,张栩只觉得一阵风袭来,接着就是楚将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哦,来了啊,上车吧。”扯着嘴角跟楚将离说了一声,张栩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速度实在是有够快的,眼睛一花,人就已经站到了面前。 分出一丝精神观察了一下停在旁边的马车,楚将离咧着嘴笑笑,然后踩着脚蹬,“噌噌噌”的就钻进了马车里面。等在里面坐稳之后,她便对外面喊道:“叔爷爷,快上车吧。” 听着楚将离那活力十足的声音,张栩咧嘴笑笑,转过头对白亦文说道:“那我们这就走了,你记得跟王爷说,一切照计划行事。” “放心吧张大人,我知道怎么做,您请。”确定的跟张栩点了点头,白亦文伸出只手,护着张栩安稳的坐上马车,然后目送着马车慢慢走远。 “哈……哈……”坐在车内,张栩本身在闭目养神,可是一直传来的打哈欠声,却搅得他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最后,他禁不住的睁开眼睛,却在看清眼前的状况之后,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只见楚将离的上身的确坐的很挺直,但她的头却在不停地小鸡啄米,一点一点的颇为可爱。尤其是她那明明忍不住瞌睡,却还是一直努力打起精神的样子,尤为让人觉得可乐。 不过,昨天的事一直忙到后半夜,今天又这么早叫她起来,也的确是难为她了。 “怎么,很困?”关心的问了一句,张栩的语气颇为柔和。 “没,没有,哈……”听到张栩的询问,楚将离立马偷偷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打起精神回答道。可是她才刚说出一个词,就又忍不住的打了个呵欠。 急忙的捂住嘴,楚将离努力的不想让张栩看出自己的困顿。但是一切,也都只是欲盖弥彰。 看着楚将离的眼睛真的是都要睁不开,张栩和蔼的一笑,轻轻说道:“没事,你要是困,就再睡一会儿。反正现在我只是要带你去整理仪容,睡觉没什么关系的。” 刚听到可以睡觉,楚将离差点就直接睡了过去。但是后面的整理仪容四个字,却再次拉回了她的一丝理智:“整理仪容?” “是啊,今天是正经的皇家宴会,对服饰着装是有要求的,你总不能这个样子进去皇宫吧。王爷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一会儿你试试看那套合穿。” 听张栩解释一通,楚将离的瞌睡是暂时跑走了一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想了想刚刚出门的时候随意盘起来的发髻,再联想起早先那一个月的宫廷礼仪培训,忽然就有些欲哭无泪。 她这个样子的确是不能见人,只是一想到一会儿要连续更换几套衣服,尤其还有可能是那种繁琐复杂会造成行动不便的礼服样衣服,就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如果穿上那种衣服,她可就是一定要做个“乖巧”的淑女了。 “叔爷爷,七王爷一共给我准备了多少套衣服?”知道这事不能避免,楚将离只能认命的接受,不过为了了解一下一会儿自己要受多大的罪,她还是事先确认一下比较好。 75.第75章 “不多,大概也就七八套的样子吧。”淡定自若的说出这句话,张栩一点也不知道,对他来说的不多,究竟对于楚将离来说是代表了什么。 本来听到张栩说不多,楚将离还高兴了一下下,但是当她听到后半句之后,整个人便有些呆滞。然后,只见她忽然爆出一句:“那叔爷爷我现睡一会儿,等到了你在叫我。” 之后,她整个人便立马伏在了马车座椅上,瞬间便进入了睡眠状态。开玩笑,连续试七八套衣服,那是要累死她的节奏。 见楚将离是这种反应,张栩不禁偷笑了起来。这娃儿果真思维想法都和别人不一样,也不知是谁家****出来的。 楚将离去改变形象这事暂且不提,与此同时,三王爷沈承廷的府上,正环绕着一股超低气压。 “哐啷!咔嚓!哗啦1此起彼伏的声音,昭示着他们主子的心情究竟有多差。 金逸正一动不动的跪在沈承廷的面前,不管他发多大的脾气,都没有晃动一下身形。丢失跟踪对象本来就是失职,更何况他还被那个女人给耍弄了一番,丢了他家主子的面子,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金逸1愤怒的一声暴喝,沈承廷终于停止了乱摔东西的行为,将视线放到了金逸身上。 “是,王爷有何吩咐。”仍旧是那平静的语调,金逸的语气没有收到一丝影响。 “那个女人,你必须要给我找到。我绝不相信,会有这么刚好的人,又会有这么刚好的事。”握着的拳头越来越紧,沈承廷忍着不让自己继续发怒。 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陷害老七,居然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把这事给搅合晃了。如果那人被他抓到,他一定要让她尝尝抽皮扒筋的滋味。 不过,能破坏老七的两盆花,也算是一件好事。今天的赏花宴上,他就可以拿这件事当由头,到了最后,能够得到父皇欢心的人一定是他。 “属下遵命。”依旧是平淡的语气,但是在这平淡之下,却隐藏着同样难以自抑的愤怒。这事就是王爷不说,他也一定会找到那个可恶的女人,为自己雪耻。 “呼……”长舒了一口气,沈承廷望向外面的天色,终于忍住了心中的恼怒,对外喊道:“来人,为本王更衣。”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可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参见父皇的宴会。 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一群丫鬟仆人鱼贯而入,各个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行头。而且不仅式样不一,连它们的价值程度也从普通到华贵应有尽有。 在所有的托盘上看了一遍,沈承廷的心中有了计较。便留下了他看重的几样东西,便打发了其他人离去。 等着吧,今天的皇宫宴会,最出风头的不一定是他,但最后的得胜者一定是他。 “王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此时的十一王爷府上,一个侍从正在向沈从宸汇报工作。而已经换好衣服,打扮的派头十足的沈从宸,则是悠闲的靠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侍从的问题。 王爷不答话,侍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一直跪在地上,等待着主子的命令。但这么一等,就等了好久好久。 当侍从已经跪的两腿发虚,有些难以维持的时候,沈从宸才似是刚醒过来般,以手敲桌说出了第一句话:“兰灏,你说,这梦究竟是正的还是反的?” “这……”稍稍迟疑了一下,兰灏便回答道:“回王爷,这梦中的事物,是要解的。不然,又怎么会有解梦一说。小的斗胆问一句,王爷昨晚可是做了什么特别的梦?” 盯着看了跪在地上的兰灏许久,沈从宸忽然笑了,接着他便说道:“好,那你就帮本王解解梦。昨晚本王梦见,今天的赏花宴会上,父皇赞了老三,骂了老七,却独独赏了我。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这自然是代表,王爷您的做法最得皇上他老人家欢心埃”拍马屁似乎已经成了本能,兰灏这话说的是倍儿顺溜。 只是这次沈从宸却好似并不吃这一套,他只是挑起一边眉毛,颇为感兴趣的问了一句:“那为何父皇还会称赞老三。” “这当然是因为,因为,因为皇上只是客气。”兰灏的头上滴下来一滴汗,他感觉有些驾驭不祝 “是吗?”沈从宸斜眼看着兰灏,继续问道:“那父皇为何也不对老七客气一下,为什么要骂他。” “那自然是七王爷做的不好,惹得皇上生气呀。”偷偷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兰灏只觉得背后已经湿透。他干嘛要多嘴问这事,现在好了,王爷开始揪着他不放了。 “哼,既然如此,那干脆就让老三也做不好吧。”冷笑着哼了一声,沈从宸忽的从位置上站起,对兰灏吩咐道:“带多些人,都打扮打扮,去老三那里看着,只要见到父皇赏的那四盆花出现,就给我撞过去。谁撞坏一盆,我就赏他一千两。” “啊?”没想到自家王爷居然是这种想法,兰灏当时就愣在了那里,目瞪口呆的仰头看着沈从宸,有些不敢置信。 而看到依然愣在那里的兰灏,沈从宸眉头一皱,声线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几分:“愣着干嘛,还不去做,再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王爷,恕小的直言,此事大大的不妥。”或许是惊吓过度,兰灏直接对沈从宸一个叩头,头边挨在地面再也没有起来过:“王爷,马上宴会就开始了,您要是现在去搞破坏太过显眼,到时候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适得其反?”乍一听到兰灏的分析,沈从宸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不能让自己独占鳌头,得到父皇的赏识和肯定,那他不就是什么都白做了。 见自家王爷好像听进了自己的话,兰灏继续再接再厉的劝服:“是啊王爷,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出事,一定会引人注意的,到时候如果查出来幕后是你在捣鬼,皇上会怎么看你?” 76.第76章 “这……”沈从宸犹疑了一下,虽然对这件事感到不顺心,却还是忍了下来。算了,不就是口头夸奖一下,哪比得上他的奖赏重要。 想通了这一点,沈从宸便不再纠结于这件事,而是对兰灏说道:“好吧,给本王更衣,该进宫了。” “是。”兰灏叩头应是,接着便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对外面喊了一句:“来人。” 立马就有十几个人捧着东西进了房间,开始为沈从宸更换衣服。 “将离,你确定你要这个样子去参加宴会?”张栩的目光,自打楚将离换好了衣服之后,就一直停放在她的身上。不管楚将离走到哪里,也不管他自己要做什么,他的视线,始终盯着她不曾离开。 不过也不能怪张栩会这个样子,实在是楚将离今天的打扮,在他看来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别扭的让人不忍直视。 一身明黄长裙,上穿象牙白色的短衣,最外又加上了一件蓝色对襟褙子。这么看起来,好像并没什么异常,但是前提是,要忽略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条白色绷带。 就和一般胳膊脱臼骨折的处理方法一样,楚将离的左臂上,缠上了厚厚的绷带。然后又在上面套上了一个圈,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也就是因此,直接导致一个明媚动人的漂亮姑娘,变成了柔弱可怜的“重伤患者”。 “叔爷爷,我们人都在马车上了,你说我确不确定。”楚将离眯着眼,淡定的坐在马车里面。听到张栩的提问之后,才稍稍把眼睛睁开了一丝缝,往张栩的方向看去。 被楚将离这句话一堵,张栩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楚将离会突然想要做这副打扮。虽然她的手臂的确是真的受了伤,可一不是脱臼而不是骨折,做这么付打扮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那你也用不着弄得这么严重嘛,今天可是皇上宴请文武百官,你这个样子去,不就是找晦气。”张栩尽可能的劝着楚将离,希望能在马车到达皇宫之前,劝服她将手臂上的绷带给解下来。 看着张栩那纠结的模样,楚将离不觉在心里偷笑。然后她掀开旁边的窗帘,向外瞧了一眼之后,忽然就直接笑出了声:“嘿嘿,叔爷爷,看来就是老天,也都同意我这个样子进宫呢。” “什么?”一时没明白楚将离的意思,张栩有些怔愣。 但仿佛就是为了印证楚将离的话般,就在张栩怔愣的时候,马车的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是张大人吧,请下马车。” 声音尖细,却不似女子般柔弱,很明显是太监的声音。 知道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张栩又看了眼楚将离,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掀起了门帘。 小心的走下马车,张栩对着还呆在车里的楚将离说道:“将离,下来吧。” 坐在马车里的楚将离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把门帘掀开,低着头侧着身,缓缓的步下脚蹬。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充满了一种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 有些讶然的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楚将离,张栩有点难以置信。明明她的打扮那么的不合时宜,为什么还会给他一种意外和谐的错觉。 缓慢的走到张栩身边,楚将离不着痕迹的用手撞了他一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叔爷爷,人家公公看着你呢。” “咳咳1一听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张栩立马咳嗽两声缓解尴尬,还没事找事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后,张栩转身看向前来接应的公公,问道:“现在都有谁来了?” “回张大人的话,二品以上的官员,差不多都已经到了。除了几位王爷之外,大概还有四五个大员没到。”恭敬地对张栩行了个礼,接引公公老老实实的把情况说给张栩听。 原来他们三个还没到碍…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君宇他们弟兄三个还没来,楚将离的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她还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去观察一下他们三个跟朝堂里的那些官员比较要好,也好为自己的资料库补充资料。 虽然沈君宇也曾经跟她说过各家的情况,但听来的到底不如亲眼看到的知道的详细,更何况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具体情况,沈君宇并不是完全知晓。 也不知是不是楚将离的运气奇好,在她正在遗憾的时候,远方驶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一看到马车出现,张栩的眼睛便是一眯,也不着痕迹的用手肘撞了楚将离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是十一王爷的马车。” 十一王爷!沈从宸!楚将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看来老天还是很偏爱她的,最近总是会让她称心如意,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有什么。 “将离,我们先进去吧,如果在这里跟十一王爷撞上,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想到十一王爷的个性,张栩不想多事,更加不想在还没进入皇宫的时候就惹上沈从宸,便想快些离开。 但很明显,只要有楚将离在,他这个愿望的可实行性微乎其微。 “哦,好。”嘴上虽是如此答应,但楚将离却故意慢吞吞的往前走,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娇羞的从未出来过的大小姐一般。 所以,以楚将离的速度,自然是会被沈从宸的车追上。没过一会儿,他们身后便传来了接引公公殷切的讨好声音:“哟,十一王爷来啦,奴才给您请安。” 沈从宸既是王爷,当然会有他该有的派头。于是,他连看也没看那公公一眼,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当做是对他请安的回答。 “你们,去把那盆姚黄搬过来。给我小心一点,碰坏了一点就提头来见。”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去把盆花搬上来,沈从宸一转过身,就看到前面正以极慢的速度走着的张栩和楚将离。 “哎哟张大人,别来无恙。”向着张栩的方向喊了一声,沈从宸快速的往前走着。今天真是幸运,一来就看到张栩也在,而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一看就很年轻的姑娘家,也不知和他是什么关系。 都已经被沈从宸点了名,张栩即使再不愿意,也必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带笑容的向他微一躬身,说道:“十一王爷。” 也就是这一会儿工夫,沈从宸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刚巧就看到正转过身来的楚将离,顿时面色有些古怪。 “将离见过十一王爷。”直接的自报门户,楚将离微微福神,对沈从宸做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节。 即使沈从宸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当他看到楚将离左臂上绑着的绷带之后,却是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了。一口气就那么堵在喉咙处,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憋了好久之后,他才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没事了?” “多谢十一王爷关心,将离怎么可能没事。”说着,楚将离故意的把左臂往前伸了半分,好似在以此告诉沈从宸,她还受着好严重好严重的伤。 扯着嘴角看着楚将离的左臂,沈从宸对她的答话表示无语。他还真没有见过会如此回答问题的人,一般来说,听到这些问题不都会说“已无大碍”之类的话么。 轻轻的甩了甩头,沈从宸将脑子里的念头给甩了出去,然后便换成了凉凉的语气说道:“既然有事,还来什么皇宫,参加什么宴会。父皇要是看到你这样子,肯定会嫌晦气不高兴。想进宫见世面,也得小心别丢了小命。” “十一弟,你这么说,可就有些严重了。”沈从宸的话刚一说完,沈承廷的声音便插了进来。接着便见他昂首阔步的走到沈从宸的身旁,看着他邪邪的笑。 “楚姑娘想要进宫,估计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别说是胳膊受伤了,就是两条腿断了,爬她也得爬过来。不然,恐怕是再也无缘进宫咯。”用最为平常的语气,沈承廷说出了最欠扁最恶意的话。言语之中的侮辱,让楚将离的手,禁不住的握紧了。 “哈哈,三哥说的是。”听出了沈承廷话中的欺侮意味,沈从宸也很乐意的落井下石。 听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搭话,楚将离却意外的没有生气。不仅是因为她看不上这两人的小把戏,更因为她一直谨记的爷爷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对方能够让你生气,那就代表你没有赢过他的自信。 所以,楚将离尽量的把自己的嘴角扯的更开,故意装成那种被欺负了却不能诉说委屈的样子,磕磕巴巴的说道:“三王爷说的是,还有多谢七王爷提醒,将离,将离先告退了……” 说着,楚将离便一拉张栩,用极为委屈的声线说道:“叔爷爷,我们走吧。” 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真的是我见犹怜,但却让张栩有些不寒而栗。 将离这个样子太奇怪了,他怎么觉得背后一阵寒风,吹得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77.第77章 稍带些为难的看了眼楚将离,张栩轻微的抖了抖身子,把自己身上刚起来的鸡皮疙瘩给抖下去。然后,他颇为歉意的看着沈承廷和沈从宸,礼貌的说到:“二位王爷,张栩告退。” 说着,张栩便拉起楚将离,快速的往另一边撤去。而这次,楚将离就加快了脚步,没有再刻意的减缓速度。 张栩骨子里,其实也是混不着调的一个老顽童。只是平时在官职的掩盖下,他都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但如果用楚将离的话说,就是张栩其实是以自己的职位之便,没事参着人玩。 不过嘛,他参人也并不仅仅是为了玩,更多的还是因为他那正直的性子使然。所以,对于这么一个本身就具有“坏心眼”的人来说,他当然知道楚将离是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那俩人的。 于是为了防止楚将离手段使用过度,他必须要先问清楚,看看她究竟想用什么方法整人。如果没有把握好度,可是会出大事的。 将楚将离带到一处稍微偏远一些的地方,张栩小心的询问道:“将离,你老实交代,刚刚有没有做什么手脚?” “啊?什么手脚?”乍一被张栩询问,楚将离满脸的不解。她疑惑的看着张栩,表情极为无辜。 “你刚刚难道就没有对三王爷和十一王爷做什么手脚?”不相信的看着楚将离,张栩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如果不肯承认,那就代表后果一定更严重:“好了将离,今天场面很大,你千万不要闹埃” 看着张栩那紧急迫切的样子,楚将离不觉有些好笑。然后,她就禁不住的笑出了声:“叔爷爷,我一直觉得你其实也很喜欢耍人玩的,怎么今天就不敢了?” “什么就不敢了,是不能好不好。皇上举行的宴会,还是在这么一个紧要关头,就是走错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乖,告诉我,刚刚你有没有做什么手脚。”对于楚将离还有心思开玩笑,张栩只觉得有一种想要抓狂的感觉。 “有埃”极为自然的将事情说了出来,楚将离似是故意一般,就是想要逗弄一下张栩。 “什么?那你做了什么?”一听楚将离承认自己有做手脚,张栩恨不能一下子蹦起来。他就知道,将离受了那么样的鄙视,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着张栩那焦急的样子,楚将离不禁抿了抿嘴,颇有些觉得对不起他。毕竟,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嘛。“叔爷爷你放心吧,我只是给他们撒了一点点的药粉而已。不会有事情的,也绝对查不到我的头上。” “药粉,你又拿了什么新药出来,这药干什么用的,你怎么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药方?”一连两个问题,凸显出了此时张栩急切的心情。将离的药粉有千百种,每一种的药效都不一样,他是真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哎呀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我保证,等明天就什么都清楚了。但是现在,叔爷爷,我们也该到御花园去了吧,再不去时辰就过了。”好心的提醒张栩时间已经差不多,如果再不去的话就会迟到,楚将离的心情极为愉悦。 张栩抬头看看天色,见时间的确已经不早,心中顿时更加郁闷。他在这里和楚将离墨迹了半天时间,结果到最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偏偏时间又不足了,真真是要急死他。 “你这孩子,到时候可别给我捣乱1郁卒的伸手戳了楚将离的脑袋一下,张栩忿忿的瞪了她一眼,略微警告了一下之后,就带领着楚将离,快速的往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或许是时间卡的不错,在两人赶到正地,确认了落座位置,全部坐下来休息之后,突然的一声“皇上驾到”,让还有些乱哄哄的场地,瞬间的安静下来。 只见所有在座的文武百官及他们的亲属全数站了起来,纷纷往旁边垮了一步,跪下身子恭迎皇帝,口中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将离同样混在这群人里,但她的眼珠子却是极为灵活,并不因为她跪倒在地而观察不便。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们,楚将离的心中大致有了计较。 “咳,众卿平身吧。”以手握拳放在唇边,沈天泰咳嗽了一声,用能让全场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奇怪,不是说老皇帝身体不好,都已经快要那啥了么,怎么听着声音,明显就还是精神矍铄的样子嘛。可还没等楚将离有什么其他想法,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脚。 顺着鞋往上看,就是金黄色的龙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面。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是皇帝来到了她面前。 可是,他来干嘛? “谢皇上。”整齐划一的答谢声,将楚将离的的神智唤了回来。然后,她便也跟着众位官员们,极为轻巧的站起了身。但是,站起了身,就代表楚将离必须和皇帝面对面了。 刚只看了皇帝一眼,楚将离立马低头,在心里盘算皇帝此时的心理活动。当初他已经说了,不让她跟沈君宇透露自己见过他的事实,那也就是说,皇帝并不想让他知道她和他已经见过。 所以,皇帝现在站在这里,就绝不会是想要拆穿那件事。可除了那件事,貌似他也就没有其他的理由,能够这么“正常”的站在自己面前呀。 似乎是看出了楚将离的疑惑,皇帝两眼直视着她,忽然转身看向张栩,笑道:“张栩,这位姑娘是……怎么受了伤,还要来我这赏花宴会。” “回皇上,此女乃是我大哥的孙女,我的侄孙女。她刚刚从老家过来,所以我才想带她来见识见识这皇家的气派。将离,还不赶快跟皇上问安。”见皇帝第一个就注意到了楚将离,张栩总算是明白了她如此装扮的含义。能在这么一个地方,做上这样的打扮,想要不引人注目,也都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接收到张栩传过来的信号,楚将离福了福身,做了一个最标准的宫廷礼节,说道:“将离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78.第78章 楚将离的礼节,完美的无可挑剔。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那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不过此时楚将离的心里,却是郁闷爆棚。这里女子的宫廷礼节,虽然不是下跪叩头,却是要半曲着腰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皇帝出声。可是要维持这这么一个姿势,真的是很累人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一只手不能使力。 但沈天泰好似就是要故意整整楚将离,所以在她行完礼后,却是再次将视线转到了张栩身上,颇为玩味的说道:“张爱卿,你家姑娘规矩可真好,一点都不像是没见过大世面的。” 皇帝这么一说,张栩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这话好听点说是叫赞扬,但其中隐含的意思,却是在问询其中的不合理处。 一个刚从老家过来的小姑娘,为什么会熟谙宫廷礼节。 “回皇上的话,那是老臣担心将离不懂规矩,会在宴会之上失礼,所以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教她皇宫里的规矩。”七分真三分假的说出理由,张栩的心一直在怦怦跳个不停。 “原来如此,呵呵。”也不知是不是被这个理由说服,沈天泰轻轻地笑了一声,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接着,他的视线才重新聚集到楚将离的身上,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说道:“好了,起来吧。” “谢皇上。”终于能够站起来,楚将离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已经将沈天泰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摆明就是在戏耍她,可她又只能被迫接受。 早在楚将离“道谢”之前,沈天泰就已经转过身去,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好了,今天只是寻常的宴会,大家不用太过拘谨,随意就好。” 就似是,他直接无视了楚将离的行为,好像她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般。 “多谢皇上。”又是整齐的道谢声,群臣及他们的亲眷在沈天泰如是说之后,皆都稍微放松了一些,不再紧绷着神经和身体。 但,除了楚将离。 自打她被沈天泰“无视”之后,便一直在狠抽着嘴角。只是这次的忍耐效果貌似并不卓著,因为抽着抽着,连她的整张脸都开始抽动了。 明明就认识她,明明就也给她出了考题。虽然知道装作不认识是必须的事情,可是,也不用无视的这么彻底吧。就看他的演技,简直可以拿影帝了。 可能是楚将离的表情太过于纠结,让站在她身旁的张栩有些担心。所以他就稍稍的靠近了一些,对她说道:“将离,注意一下,别把心里想什么表现在脸上。” 经张栩这么一提醒,楚将离立马醒悟,顿时就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她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被勾起情绪呢,老爹教导的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平常心,这样才能够冷静分析一切事物。这句至理名言,怎么能忘记。 嗯,她要冷静,不管他出什么招数,她接着就是了。 轻轻地对张栩点了点头,楚将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叔爷爷,放心吧。” 接着,她便携着张栩,走回安排给他们的位置,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又四处张望一下,待确定了三王爷和十一王爷所坐的位置之后,再把目光转向了沈君宇所在的方向。 只这一眼,沈君宇的目光便已经和她对上,那眼神中的神情,让楚将离禁不住的动了下身子。喂喂喂,不是说好了要装作不熟的么,可是那热切的眼神究竟是肿么回事,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认识么。 稍微动了动眉头,楚将离给沈君宇使了个眼色,便正襟危坐,眼神也不再乱飘,只是当一个合格的客人。 见楚将离将视线移走,沈君宇虽知她已经无甚问题,却还是没来由的有些失落。她如此打扮无非就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可如此被父皇无视,心里总是有些别扭的吧。 还没等沈君宇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已经走回自己位置的沈天泰便再次出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咳咳,众位爱卿,今天你们桌上的点心,可是御厨们挖空心思新研究出来的,你们都尝尝看味道如何吧。”沈天泰笑着说完,便首先拿起面前的一块,优雅的塞进了嘴里。 看着皇帝都开吃了,坐在下首的群臣自然争相模仿,纷纷从自己面前的盘子中,随意挑出一块来填进嘴里。 见众人都已开动,楚将离也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挑出一块漂漂亮亮的偏黄色糕点,慢慢的塞进了嘴里。张栩看着楚将离那“温柔”的动作,不由得笑了一下,便也想要伸手去拿,只是他才刚拿住其中一块糕点,他的手便被楚将离给牢牢地抓祝 疑惑的看向楚将离,张栩不太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但当他看到她的脸色的时候,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只见楚将离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吃到了什么绝世无敌难吃的东西一般,却又想吐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张栩心中疑惑,便立即转头,观察其他吃了点心的人的表情,发现大家都是一样,脸上的五官几乎都要挤在一起。 莫不是这点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吧? 这边张栩还没有想通,那边的楚将离却是努力的将自己口中的点心咽下,同时轻轻的扯了扯张栩的袖子,靠在他身边小声问道:“叔爷爷,你能吃苦么?” “啊?”不明白楚将离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张栩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张栩不明白,楚将离便将自己手中那块被咬了一小口的点心放到他的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这里面,被放了黄连,苦死人了。” “黄连?”张栩更糊涂了,怎么这点心里面,会有黄连这种东西。 艰难的点了点头,楚将离一脸苦相的将手中的糕点放下,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这东西简直太苦了,她需要水来冲淡味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点心的前车之鉴,所以即使楚将离需要喝水,她还是保持了自己的警觉,没有直接一口将杯中的水喝进去。也正是因此,让她觉得自己特有先见之明。 水刚入口,楚将离就觉得舌头快要麻掉,整个已经木的没有了感觉。幸好她也只是喝了一点点,要是全给喝了,后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将茶杯放会桌上,楚将离掩上了嘴,身子尽量往后靠,好让别人注意不到自己。然后,她对张栩说:“叔爷爷,这桌上的东西看来大多都不能吃了,你帮我看看我身后的那群人的表情,是不是所有的食物都有问题。” 张栩点了点头,便微一侧身,将视线移到楚将离看不到的地方去。果然,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不着痕迹的对楚将离点了点头,张栩的心中也是无比的奇怪。照说这皇上举办的宴会,任谁都不敢在这上面做手脚,可是为什么这宴会上的点心,却是这么的难以入口呢? “将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想不通这事的来龙去脉,张栩选择和楚将离商量,看看她有什么想法。 但张栩才刚刚问完,坐在他身边的楚将离却是眼神一凛,似是做了什么决定。然后,她忽然去拿刚刚被她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将里面的不知名液体一饮而“颈。 张栩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将离的行为,完全来不及阻止。等他终于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的时候,下一秒钟楚将离便将早先喝进去的液体,以极为夸张的方式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咳咳咳1不停地咳嗽着,楚将离开始大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连一张俏脸也因为咳嗽而憋得通红。 但,对于所有人都选择沉默的情况下,楚将离如此的行为,自然再次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将,将离,你还好吧?”有些磕巴的询问着楚将离,张栩的脸色有些古怪。 而回答他的,依旧只是楚将离的咳嗽声。静谧的环境加上强烈的咳嗽,不管怎么说都有些怪异。 “没,咳咳,没事,咳咳咳……”好不容易说出了一个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具体状况,楚将离简直要泪流满面。这还真是自找苦吃,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她的答卷不就交不了了。 “嗯?”怪异的氛围持续了一会儿,坐在上位的沈天泰终于出声,问询着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张爱卿,怎么了么?” “呃……”张栩虽然知道,楚将离这么做必有用意,但她具体要做什么,他一时还真猜不出来。所以对于皇帝的提问,他只能胡乱的应付过去。 站起来对着沈天泰躬了躬身,张栩说道:“回皇上,并无大事,您不必担心。” “没事?”沈天泰却是不相信的回问了一句,接着脸上便泛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道:“没事的话,为什么你家姑娘会咳嗽个不停,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个御医过来给她看看?” 79.第79章 “多谢皇上盛情,将离只是小问题,不需要劳动太医的。”一听沈天泰的说法,张栩立即婉拒。虽说楚将离现在是自己的侄孙女,私下里要请个太医帮忙看病也不是不行。可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由皇上开口下旨,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小问题?”皱了皱眉头,沈天泰将视线转到楚将离的身上,说道:“张爱卿,看你家姑娘这样,怎么样都不会是小问题吧。让她说,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这……”张栩还想说些什么,但沈天泰只是丢给他一个严厉的眼神,便将他想要说的话全数给堵了回去。 “说吧,你是怎么回事?”眼睛直视着楚将离,沈天泰的目光中,还隐藏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意思。 见皇帝问起自己,楚将离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终于让之前的咳嗽稍微好了一些。接着她站起身,向沈天泰福了福身,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多谢皇上关心,将离……只是吃错了东西,并无大碍。” 楚将离此话一出,在下面坐着的人都是抑制不住的一声惊呼。虽然声音都被刻意的压制,但那么多人加起来,就是再小的声音,也不会小到那里去。 “吃错了东西?”沈天泰皱着眉头,脸上有了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朕的点心有问题?” “皇上,将离还只是个孩子,她并没有这个意思,您……” “张栩,朕问你话了么?”冷冷的瞟过去一眼,沈天泰拿出了他的威严,浑身都散发着王者之气。 而被沈天泰的眼神一瞪,张栩立马便跪了下来,有些惶恐的说道:“皇上恕罪,微臣……” “闭嘴1再次呵斥了一声,沈天泰阻止了张栩接下来的话,而是再次将问题询问了一遍:“楚将离,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拜托,她倒是想回答,可是她叔爷爷一直在说,哪有她插嘴的份嘛。 郁闷的瞟了张栩一眼,楚将离叹了口气,对沈天泰说道:“回皇上,您的点心,有大问题……” “将离1一听楚将离说出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张栩禁不住的就想要制止。只是鉴于之前皇帝要他闭嘴,所以他这次的音量并不大。 听到张栩的制止,楚将离微低了头,给他使了一个放心的眼色。然后,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便从桌上拿起之前被她咬了一口的点心,说道:“皇上,您这点心里面,是不是加了黄连呀?” “不错。”听了楚将离的提问,沈天泰却意外的露出了笑容,并没有因为之前她所说的话生气。甚至,他还饶有兴致的追问道:“可你说朕的点心有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见皇帝这么配合,楚将离也微微一笑,重新又拿起另外一块点心,当着所有人的面咬了一口。 呸呸,这个怎么这么咸,是放了多少盐埃 “咳,皇上,这个里面您让人放了多少盐啊?”有些哭丧着脸,楚将离满脸的纠结。 “哦,不多,也就是一斤面里面,搁了半斤盐而已。”最为平淡的语气,却让在场的人都是冷汗直冒。一斤面里面搁了半斤盐,那还能吃么? 半斤盐…… 听到沈天泰如是说,楚将离简直要吐血了。这皇帝还真是恶趣味,居然能想到这么损的招。 “皇上,那您觉得,一斤面里面,搁得了半斤盐么?”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只觉得浑身没力。倒不是她真的没力,而是对沈天泰的做法感到无奈。 明显的感觉到楚将离的有气无力,沈天泰再次笑了起来,问道:“如何搁不得?” 如何搁不得,你说如何搁不得! 尽管心中有怨念,楚将离却不能真的把牢骚发出来,不然铁定是丢命的节奏。于是,她只是勉强的笑笑,说道:“是可以搁,但是就不能吃了。” 说到这里,楚将离还似没有说过瘾,就继续说道:“任何事情都有一个适用的范围,如果超出了这个范围,不禁事情做不好,更有可能会造成浪费。这些点心,本来只需要一点点的盐就可以做得很好吃,但是现在……” 说着,楚将离的视线移到手中的糕点上面,忽然古怪一笑,居然直接将点心扔到了一边的草地上,又转过头来看着沈天泰,说:“只能扔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将离的行为,对她的做法感到震惊。皇上赐下的东西,就算是再不想要再不喜欢,也没有人敢不接受或者是敢随意丢弃的。即使只是点心,只要是皇帝给的,那不管再难吃也都必须要忍着埃 但是,楚将离,她,居然就这么直接吧东西给扔了,这不就是打皇上的脸么。 在座的众人,在心底的震惊过去之后,大部分又都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情。可惜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娃儿,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看来,没见过世面的就是不懂得这些事情,这下白白的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了进去。 张栩一直不明白楚将离究竟是要干什么,直到她将手中的点心扔了出去,他才稍微猜中了一点点。可紧接而来的,就是对她的担心。这是一次赌博,如果输了,失去的就是她的性命。 至于在沈天泰旁边坐着的沈君宇,在看到楚将离的做法之后,却是意外的没有担心。甚至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抹轻微的笑容。 他刚刚还在想,为什么这次的点心如此不寻常,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大胆1忽然的一声呵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沈天泰的身上。只见他用力的一拍面前的矮桌,大声喊道:“楚将离,你居然敢如此不敬,来人啊1 “父皇1未等沈天泰将下面的话说出口,沈君宇便立马离席,跪倒了他的面前,为楚将离求情道:“楚姑娘只是心直口快,并无冒犯父皇之意。还请父皇息怒,不要责罚于她。” “不要责罚?好,我就给她一次机会。”看着眼前的沈君宇,沈天泰眼睛一眯,忽然又看向楚将离,说:“我问你,你收不收回你刚刚的那句话?” 80.第80章 “说都说出去了,还能收的回来么。”楚将离淡定的一笑,忽然迈步走到场地的正中央,向着沈天泰跪了下来:“将离自当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皇上若有责罚,那将离,甘心承受。” 虽然人是跪着,可楚将离的腰板却是挺得直直的。那副坚定又不惧的样子,不自觉的就散发出一种吸引力。 沈承廷的位置,就在沈天泰左手边第一个,也算是正对着楚将离。此时见她如此,眉头便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那日在茶楼相见,她明明就是一个害羞胆小的女娃儿,怎么几日不见,就成长的这么迅速。 还是说,她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那那天的“行刺”事宜……沈承廷默默地揪紧了一边的腰带,两道犹如老鹰般锐利的视线,直直的冲向了楚将离。 沈从宸的位置,就挨在沈承廷的旁边。他在落座之后,并没有着急的先吃糕点,而是四处观察到场的各路官员。当他终于拿起糕点想要吃的时候,却发生了楚将离的事情,于是那块糕点,便一直被他拿在手上,没有吃进肚里。 现在见到楚将离如此反应,又听她说出那一番言论,沈从宸手里的点心,就彻底忘记放下了。 她,为什么和刚刚见到时的表现不一样了。不,不是不一样,是完全就是两个人。 究竟是他看走了眼,还是她刻意隐瞒,如果是刻意隐瞒,那她是为了什么目的,又是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变回自己。 “甘心承受?”颇为不屑的冷笑一声,沈天泰看着楚将离,忽然说道:“好。来人啊,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让她好好的长长记性,知道什么是规矩。” “皇上1一听沈天泰说真打,张栩连忙往前行了几步,想要为楚将离求情,但他人才刚走两步,一左一右赶来的侍卫,便已经架起楚将离,将她拖离了众人的视线。 “父皇1眼睁睁的看着楚将离被拉走,沈君宇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不对呀,如果他们的猜测没错,事情的发展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可是为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君宇,你何时这么关心一个小丫头了?”严厉的视线往沈君宇的身上一瞟,再加上他口中所说的话,立时便让沈君宇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可是,他的心里,却仍是在牵挂着楚将离的情况。 似是就是为了应和沈君宇的心中所想,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叫,让在座的人都禁不住的手心冒汗。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能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有想要离开的冲动。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一下接一下的杖打声,无一不像是打在自己的身上。 当杖刑终于结束,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也随之停止。而在座的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可是他们的额头及后背,却几乎都湿透了。 天呀,明明只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赏花宴会,为什么会发生这么不和谐的事情。那张大人家的孩子真是不懂事,也没规矩,非要在这么高兴的日子里给大家添堵。 一时间,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其余人的心里,都开始埋怨起楚将离来。 伴随着各人心中的埋怨声,被施完杖刑的楚将离也被之前的那两个侍卫,给重新架了进来。然后,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扔在了地上。 “将离,你没事吧?”见楚将离终于回来了,张栩禁不住的就往前走了两步,把楚将离给扶起了身。 只见她满头的虚汗,脸色也是非常的苍白,浑身也都没什么力气。如果不是张栩扶着她,只怕她人会再次摔倒在地上。 看着张栩那关切的眼神,楚将离勉强的笑了笑,对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叔爷爷,你不用担心。” “哼,朕再问你一次,要不要收回之前的话。”还没等张栩再多问一些情况,两人头顶便再次传来了沈天泰的问话。而这一次,他的语气比之之前更加的威严,更加的正经严肃。 将视线转到沈天泰所在的方向,楚将离挣扎着跪好,艰难的向他叩了个头。但等她将身子直起来后,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丝坚毅:“皇上,请恕将离斗胆。” 这话,即便没有正式回答,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而听到她的回答之后,各人心里,又都是不同的想法。 “将离1张栩实在是不忍心,让楚将离再受什么苦。二十大板对于她来说,真的已经不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将离这次这么一根筋,非要跟皇帝过不去,就是不给他台阶下。 “皇上息怒,将离……”知道劝说楚将离没用,张栩就改变策略,想以皇帝为突破口。可还没等他将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一声爽朗的大笑,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哦,除了楚将离以外。 “哈哈哈哈,张爱卿,果然你家的孩子,都有你这秉性。”沈天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楚将离,在她的面前停下。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又转身将张栩扶起:“爱卿请起。”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皇帝如此礼遇,张栩的心里虽有疑惑,但他同时明白,楚将离的事情,他已经不打算追究了,顿时心中稍安。连面对沈天泰的时候,都比之前自然了许多。 “皇上谬赞了。”谦虚的将夸奖收下,张栩也轻轻地笑道。 “呵呵,爱卿还真谦虚。”没什么语气的说出这句话,沈天泰往楚将离的身上瞟了一眼,忽然笑了:“看来你家姑娘这有话直说,不畏强权的正直性子,比你还胜一筹。” “皇上,将离她……”生怕沈天泰再提刚刚的事情,张栩急着就想将话题岔开,但他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沈天泰给再次打断。 “将离她很诚实,朕很喜欢。所以,朕想封她做个郡主,爱卿意下如何?”突如其来的大逆转,不仅惹得张栩目瞪口呆,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接受这个情况。 刚刚明明就是棍棒伺候,这怎么打完以后,就要封她做郡主了。这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皇,皇上,您是认真的?”禁不住的有些结巴,张栩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失仪。 “君无戏言,朕又怎么会与你开玩笑?”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沈天泰的表情有些不满,难道他说的话就这么不可信么。 从沈天泰的口中,确定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张栩简直是喜不自禁。然后,“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对着沈天泰磕了个头,口中喊道:“臣,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岁1 说到最后,张栩的声音之中的激动,不管是谁都能够听得出来。 磕完头后,张栩又连忙去拉楚将离,在她的耳边吩咐道:“将离,快,快谢谢皇上。” “将离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被张栩拉着,楚将离也顺从的磕了个头,只是在头触地,别人都看不到她表情的时候,她的嘴角却升起了一丝邪笑。 原来,是这个意思。 “行了,起来吧。”见楚将离磕完了头,沈天泰淡淡一笑,对着站起来的她说:“这满园的人,也就只有你敢说实话。对于诚实之人,当然应该奖赏。只是,你不会怪朕吧?” 明白沈天泰指的是刚刚的杖刑,楚将离勾起嘴角,又恢复成那个温柔大方的千金小姐模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将离不敢。” “好了,别说什么不敢,敕封的事要挑个好日子。现在,你还是赶紧入席,跟大家一起赏花吃点心吧。你瞧瞧因为你,大家都没能好好赏花呢。”沈天泰的语气温柔了许多,但他也只是在交代完楚将离以后,就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拍了拍手,让在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把桌上的旧点心撤走,重新换上了新的糕点。 “来将离,慢点。”既然皇帝都已经回去,张栩也立马护着楚将离,走回他们之前坐的地方,小心的坐了下去。 今天这事,还真是出乎他的预料,用发展曲折已经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大起大落。虽然将离得了个郡主是好事,值得庆贺,可因此带来的伤痛,却又让人有些心疼。 将离的身子本就刚好,还没来得及好好调理,现在又挨了杖刑,看来回去之后,他要让人好好给将离补补身子。 楚将离坐好之后,便感觉到从四周射来的n多道视线。那眼睛中的热度,都能将冰雪融化。但在这么多的视线中,她敏感的感受到还有四条与之不同的视线,从同一个方向传来。 顺着感觉望过去,楚将离首先看到的是三王爷沈承廷。他的眼神,复杂的一塌糊涂,有因为距离过远,让她不能好好分析他的用意。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眼神中的不善,就和毒蛇一般,闪着邪恶的光芒。 81.第81章 不想再感受那令人不适的视线,楚将离把注意力投到了他的方便,十一王爷沈从宸的身上。 相对于沈承廷眼中的邪恶,沈从宸的眼神中,更多的还是探知与好奇。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好像有满肚子的疑问,想要从自己这里获取答案。 果然,她之前的想法没错。 再把视线转移到沈君宇的身上,楚将离看到了他眼中的关切。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暖,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没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之前楚将离感觉到的第四道视线,突然间消失了。 感受到对方已经不再注意自己,楚将离便光明正大的看了过去。果然见到白亦文将头移开,看着远方的景色出神。禁不住的,她差点就笑出了声。 面瘫脸有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嘛。 从桌上拿起茶杯,小心的呷了一口。在确定里面真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特调”饮品之后,这才放心的喝了起来。她还真是被刚刚的事情,弄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老三,老七,老十一,”没等楚将离的茶水喝完,沈天泰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只见他端着杯茶,面容和蔼的扫视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一遍,问道:“朕交给你们的花,照顾的怎么样了?” “父皇1一见自己的父皇终于提到了这件事,沈从宸立马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想要好好的表现一番:“您交代的事情,儿臣不敢马虎。来人,把那株姚黄搬上来。” 随着沈从宸的声音,两个家仆将那株已经盛放的姚黄搬了上来,摆在了皇帝的面前。 只见这株姚黄生长的极为健康,花朵开得也极为艳丽。不管从那个方向看,都是一株极品。令凡是见过的人,都忍不住的要举起大拇指赞叹。 看着前面摆着的花,楚将离的面色有些古怪。只是她掩饰的很好,没有让人看出什么。 “老十一,只有这一盆,另外的呢?”见只有一盆花,沈天泰的语气里有一些疑惑:“朕不是派人送了三盆过去么?” “回父皇,那另外的三盆,都不如这株姚黄来的珍贵。虽然牡丹是花中之王,但这姚黄是为牡丹之王。既然是我皇家举办的赏花宴会,自然只有这种珍品才能进来。”颇为自得的说出自己的理由,沈从宸笑得很是自信。 沈天泰听完沈从宸的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对着他微微一笑,似是赞赏的说道:“说的有理,来人啊,将这盆姚黄,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多谢父皇1激动地对沈天泰道了声谢,沈从宸心满意足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瞧他那样子,得意的简直快要飞上天去。 坐在他旁边的沈承廷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蠢货,父皇只是说了一句话,就高兴成这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了。 “老三,你的呢?”将目光转到沈承廷的身上沈天泰看似笑得很开心。 微微低了下头,沈承廷借着站起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等他再抬起来的时候,脸上就只剩下温和的表情。 “父皇请稍等。”笑着说完这句话,沈承廷便对着外围一挥手,说了句:“拿上来。” 八个侍从立即进场,两人抬着一盆花,整齐划一的排在了皇帝的面前。但是相对于之前沈从宸搬上来的那株姚黄,这几株花明显的要次了一个等级。 虽然都是健康的花株,但花朵没有沈从宸的大,也没有他的开得艳丽,更加没有他那株开得多。 两相比较之下,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谁高谁矮。 而看到沈承廷的那四盆花以后,沈从宸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只是考虑到要“低调”,所以他便借着喝水,让自己的笑容暂时隐去。 “嗯,老三,你这花怎么比老十一的差了那么多?”稍稍的皱了皱眉,沈天泰显得有些不太高兴:“难道你没有好好照顾他们?” “三哥怎么会不好好照顾呢,父皇你看,我说精力会有限吧。三哥照顾四盆花,明显有些贪多嚼不烂嘛。”在一边凉凉的开口,沈从宸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小的讽刺了一下。 “老三……”听完了沈从宸的说法,沈天泰看向沈承廷,以眼神询问究竟是不是这样:“是这样吗?” “这……父皇,自打您交代要好好的照顾这些花儿,儿臣生怕照顾不周,特意去请了经验老道的花农当老师,天天亲自为这四盆花浇水施肥。这么些天来,儿臣一丝一毫都不敢马虎。至于为什么不如十一弟照顾的好,或许真的像是十一弟说的那样吧。”故意装成对父亲言听计从的“乖孩子”,沈承廷将孝子的形象演绎的深入人心。 可以说,任何不明内情的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憨厚的儿子,为了父亲的一句话,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顾,尽心尽力只为完成父亲交托的事物。 只是这对于早已经猜透他想法的人来说,却跟看猴儿耍戏一般,精彩是精彩,可却只是哗众取宠。 “唔,你有这份心,倒真是难能可贵。”赞许的点了点头,沈天泰表示他对沈承廷的说法很是满意:“能够放下王爷的身份,向花农不耻下问,还亲自做这些事情,真的让父皇好生欣慰埃” “父皇言重了,这些事情,都是儿臣应该做的。”得到了想要的赞扬,沈承廷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志得意满。他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没看到父皇都已经那么说了么。 “好好,很好。老三,快坐下吧。”再次赞许了沈承廷一番,到了最后,沈天泰才将视线转到沈君宇的身上,问道:“老七,你的呢?” 这话一说,沈君宇便按照之前商量的那样,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而看到他这副表情的沈承廷,就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抹邪笑,故意说道:“七弟,怎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该不是父皇交代你的事,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吧?” 82.第82章 “三哥……”有些无奈的声音,沈君宇的表情就像做错事的小孩,有些局促不安。 没办法的叹了口气,沈君宇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走到沈天泰的面前跪下,无奈的回道:“还请父皇责罚。” 此话一出,在另一边坐着的沈承廷和沈从宸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沈承廷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他只是“老实”的当个旁观者。可是沈从宸,却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打压一下沈君宇。 “七哥是做了什么事,居然自请责罚。该不会,是父皇交代的事,被七哥搞砸了吧?”在一边凉凉的开口,沈从宸手拿酒杯,笑得好不虚假。 “十一,”无甚语气的喊了沈从宸一声,沈天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便将注意力放回了沈君宇的身上,问道:“老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终于回到了正题上,沈君宇心内一笑,还继续维持着之前的状态,开始向沈天泰回禀:“父皇,儿臣有负您所托。昨日因为儿臣失误,一不小心将您送去的三盆牡丹给损毁了。如今只剩下巧玲芍药一株,请父皇责罚。” 说到最后,沈君宇的表情已经是“痛心疾首”。不管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认为他是为了没能照顾好皇帝交代的花儿,而无比自责。 只是,这对于下令去破坏沈君宇府中花株的沈承廷来说,却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金逸明明说他只来得及破坏两株,可为什么老七会说有三株损毁。 最为奇怪的是,他完全可以说是有人特意前来毁坏,好让自己的责罚减轻,为什么他要隐瞒这件事。 心中虽有万千疑惑,但沈承廷还是快速的抚平了自己紧皱的额头,就跟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样,淡定自若的看着面前的情况发展。 “三株牡丹都损毁了?”拔高的语调,显示出沈天泰此时不满的心情:“老七,你平时做事一向稳重,怎么这次竟然会如此冒失?” “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仿佛变成了复读机般,沈君宇自打话题放在了他身上后,除了稍微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剩下的就只有认罪和请罚。 当然,他的这副行为,是沈承廷和沈从宸都愿意看到的。 沈承廷知道来龙去脉,虽然心中起疑,但更多的还是对沈君宇愿意自己揽下破坏花木的罪名感到高兴。虽然他知道这事最后一定会不了了之,可既然沈君宇愿意为他扛着,他没理由去拒绝。 沈从宸不知道这事的详情,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在一边偷乐。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父皇教训除了他以外所有的皇子,更让他觉得开心的事情。 “算了,那株芍药呢,搬上来我们看看。”沈天泰呼出一口气,满脸不满的表情。任谁看了,都知道他现在的气不顺。 “是。”默默的应了声是,沈君宇转过头,对白亦文使了个眼色。白亦文会意,也对他点了点头,便转身挥了挥手,招呼同他们一起来的侍从们,将那株芍药搬了上来。 说实话,这株芍药的品相,比之沈从宸牡丹的华贵艳丽稍逊一筹,又比沈承廷四株花的整体程度好上那么一丢丢。 “父皇,这就是唯一剩下的那株芍药。”指着身旁的芍药,沈君宇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只是他的语气之中,还是带着那么些的不安定。 看着眼前那盛开的芍药花朵,沈天泰静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他忽然离座,走到了那株芍药之前。 芍药因为是草本植物,本身就比牡丹要生的矮小不少,所以为了观看方便,事先便已经将它放在了专用的观赏凳子上,勉强能够与成长的牡丹植株齐平。 伸手触了一下盛开的芍药花瓣,沈天泰又将身子凑了上去,细细的嗅了一下,感受着芍药花的芬芳。然后,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似是自言自语,却又不减低音量的说道:“芍药虽好,但毕竟比不上牡丹……” 听到自己额父皇说出这句话,最为开心的当然是沈从宸。看吧,他就知道,只选择了姚黄来养护的他,是多么的睿智,又是多么的与父皇的思想接近。 还有一个开心的,自然是沈承廷。在他看来,沈天泰的这番说辞,就是已经否定了沈君宇的努力。这下不管是谁,都已经不再是他“进阶”的威胁了。 至于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沈君宇,此时仍旧没什么动静,甚至还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那“垂头丧气”的行为中,稍微得窥一二。 不过,坐在下面的楚将离,在听到沈天泰的说话后,却是不满的撅起了嘴。怎么人人都说芍药不比牡丹,这两个那里有差别了。一个是草本花首,一个是木本花首,难道就因为牡丹可以长高长大,看起来比芍药大气华贵,就硬要说芍药比不上牡丹咩。 它们两个的差别,不就跟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的人,和一个身体瘫痪要做轮椅的人差不多吗。但是,这只是客观原因,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最重要的,不是内在么? 可能是楚将离身上散发出来的负面情绪太过严重,敏感的触动了坐在她身边张栩的神经。虽然他并未有什么大动作,却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在意。” 不在意么? 微微侧过头,楚将离看了一眼仍旧在观察着那边情形的张栩,突然咧起了嘴,笑了。 算了,不就是一句话么。明明已经猜到了沈天泰的心思,也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无谓再去计较什么。反正,只要最后的赢家是他们,就好。 “老七,”忽然的转过身子,沈天泰看向还是跪在地上的沈君宇,说道:“起来吧,这次就算了。以后做事用点心,可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是,多谢父皇。”接收到沈天泰的指令,沈君宇立即站起身来,表现的如蒙大赦。那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让一旁在座的沈承廷和沈从宸,都在心里鄙夷的笑了。 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沈天泰随口对苏望吩咐道:“把皇子们的花都搬到一起吧。” “是。”苏望微一颔首,便指挥着几名太监,将摆在正中的五盆花,全数搬去与沈从宸的放在了一起。 “老三,”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沈天泰转向沈承廷唤他,似是有什么吩咐要交代:“父皇知道你最近都在研习书法,不若即时写下一幅,也好为这宴会添下彩?” 既然被点了名,沈承廷立即便站了起来,对着沈天泰微一躬身,说道:“既然父皇想看,那儿臣就献丑了。” “好好,来人,上文房四宝。”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天泰着人将桌椅和文房四宝都搬了上来,摆在了场地正中。 等这些东西全部摆好之后,早先等在一边的沈承廷便站到正位,面对着沈天泰道:“父皇,今天如此良辰美景,儿臣忽然有感而发,不若让儿臣作画一幅,来应和今天赏花宴会的主题?” 突然的改变想法,原因在于他忽然看到了摆在正中的六盆花。四株牡丹,两株芍药,全部摆在一起,交映生辉。 “哦?你想作画?”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沈承廷,沈天泰沉吟片刻,突然笑得很开心:“父皇倒是不知你的作画水平最近进展的如何,也好,你就画上一幅,也让众位爱卿们评判一番。” “多谢父皇。”谦虚的点点头,沈承廷就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宣纸上面。然后,用镇纸将宣纸边缘压好,开始细心的研磨墨汁。 他的手法很细,而且一点也不紧张,就是给人的感觉,也是非常的悠然自得。 他慢慢的磨着墨,动作优雅的好像一幅画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书卷气息。这让在一边注视着他的楚将离,彻底晕了。 这人,真的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个沈承廷么?可是差别,为什么会是如此之大。 沈承廷一点都不着急,仍旧在细心的磨着他的墨汁,只是会时不时的停下来,检查一下墨汁磨得如何。就这样准备了将近一刻钟,沈承廷拿着墨块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砚台里已经磨得恰到好处的墨汁,沈承廷微微一笑,开始在笔架之上,寻找适合的画笔。来回的扫视一遍,他的手在一支笔前停下,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楚将离不自觉的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承廷挥洒他的毛笔。那动作潇洒随意,一切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几乎不见他有任何的停顿。 或许,是在他研墨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构图,才能在画画的时候一气呵成,不加停顿。 楚将离如是想到。 很快的,一幅全数以墨色勾绘的百花争艳图,便跃然纸上。即使楚将离不懂这些,也觉得那图画的是真好。 83.第83章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于图画常识缺失的楚将离来说,她真的就只是一个凑热闹的。 那幅画的工笔,构图,笔力,各种处理,楚将离统统不懂。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那画好看,起码比自己这个画画白痴,要强上几十几百万倍。 就在楚将离“沉浸”在那幅美画之中的时候,沈承廷结束了他的画画,将毛笔搁在了笔架之上。然后抬起头,对沈天泰说道:“父皇,儿臣画完了。” 随着他的声音刚落,就有两个小太监走了上来,一人一头将镇纸拿开,接着每人拎起一边,将整幅图小心的拿了起来。再转个身,将整幅画面对着沈天泰。 画面中,并不是花团锦簇,也没有国色天香的牡丹,有的只是几株形态各异的芍药。而且看品种,也是各种品种汇聚,每一棵都不一样。 看到满幅的芍药花,沈天泰淡笑一声,问道:“老三,你怎么只画芍药?” 对于沈天泰的提问,沈承廷也是轻笑一声,斜走几步来到画的一边,侧着身子解释道:“父皇,我只是突然想到,您刚想要敕封的郡主,名字里面也有芍药。” 一句话,重新将众人的焦点,又集中在楚将离的身上。接着,就是大臣们恍然大悟的讨论声。 “对呀对呀,将离就是芍药的别称。” “真不愧是三王爷,反应真快。” “哎呀要不是三王爷提醒,我还真没往这边去想。” “就是就是,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各个都是冲着楚将离而来。也让楚将离明白了,沈承廷这种做法的用意何在。 不得不说,他成功了。 有些郁闷的接收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楚将离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即使她不能阻止别人观望的视线,也要阻止因为这事,泄露更多的情报给沈承廷看出来。 “咳咳,还是老三观察入微,那老三你的意思是……”见都开始热烈的讨论着楚将离,沈天泰便开了口,不着痕迹的帮她将众人的注意力都给拉回到自己身上。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从楚将离的身上转走的时候,沈承廷自然不能再光明正大的盯着她看。于是,他便只能暂时放弃,也把目光投到了沈天泰的身上,专心回答他的问题。反正,他还有后招。 “父皇,儿臣是想,将这幅画送给郡主,就当是儿臣送给她的贺礼吧。”轻松自若的说着,沈承廷笑得一脸平和。 而听到他话的楚将离,则是差一点将她口中用来“压惊”的茶,给全数喷了出来。好在最后一秒,她忍住了,这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仪。 要说沈承廷会这么好心送她东西,虽说她不至于打死也不相信,但是对于他送画的用意,却还是有着一些戒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流传了千年的老话,的确是有着它的道理。 不过,即便心中起疑,楚将离却还是一脸淡然,同时将视线移到沈天泰的脸上,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 “哦,是这样埃”微笑着点点头,沈天泰同样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楚将离,问道:“那不知我们的新郡主,意下如何?” 见火头再次瞄准了自己,楚将离虽然不愿,却还是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说道:“皇上,王爷如此盛情,将离若是不要,岂非太不懂事。既然这样,那将离就却之不恭了。” “那本王就着人去将这幅画给装裱起来,改日再给郡主送去。”极为有礼貌的说着,沈承廷的表现完美的无可挑剔。不管是谁见了,都会觉得他真的是非常真心的想要送礼物给楚将离。 得,这下,他就有理由去专门去找自己了。 在心里狠狠的撇了下嘴,楚将离扯出一个笑容,说道:“那将离恭候王爷大驾。” “父皇。”这边两人一来一往的交谈,那边的沈从宸也忍不住了。他自然也是明白,自己三哥送画是假,去打探楚将离的虚实是真。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他当然不能落后。 同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沈从宸看向沈天泰,说道:“既然三哥送了郡主一幅画,那儿臣若是不送礼恭贺,岂不是就显得儿臣太过小气。这样的话,儿臣也有件礼物,想要送与郡主。” 不是吧,又来? 僵硬着一边脸,楚将离眼角抽抽的看着站在前面的沈从宸,对他的突然杀出表示无语。好吧好吧,既然躲不掉,那她接着就是了。她就不信在这个时间点,他们敢对她有什么不利。 “十一弟,什么时候你也会这么客气了?莫不是,你对郡主……”见沈从宸也出来要“抢生意”,沈承廷故意把话说得似是而非,引起大家的误会。 这点,楚将离知道,沈君宇知道,张栩知道,沈从宸当然更加知道。 于是,沈从宸不甚在意的笑笑,走到沈承廷的身边,面对着他说:“三哥,你不也送了郡主贺礼么,怎么到弟弟这边,就变味了?” 说到这里,沈从宸忽然话风一转,在别人注视不到的地方,嘴巴不动的挤出了一句话:“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了。” 一语道破沈承廷的想法,沈从宸接着便又笑了起来,换回之前的语气说道:“我也只是想,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大家的兴致也都这么好,所以也凑凑热闹不是。郡主,你说是吧?” 这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让楚将离极为郁闷。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理由,可以暂时将自己由被动变为主动。 所以,楚将离稍稍的撇过头去,又是那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说道:“三王爷,十一王爷,皇上还没有正式下旨,你们就郡主郡主的叫我。这,未免有些不太合规矩吧?” “诶?无妨,朕君无戏言。现在也就是少了一纸圣旨,你的郡主头衔可是已经坐实了。提前称呼,也并没有什么不妥。”楚将离的话刚一说完,沈天泰便接上了她的话头,顺带还把她新找的理由,全数给打了回去。 84.第84章 转移话题失败,楚将离除了能在心中跺脚,再也不能有什么其他动作。没办法,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她身上,如果稍有不慎,就会给别人留下把柄。 “看吧,连父皇都这么说了。”有了沈天泰的首肯,沈从宸就更加有了底气:“所以郡主,本王若是不送你贺礼,岂不是显得本王太小家子气。还是说,郡主看不起本王,不愿意接受本王的礼物?” 沈从宸这么一说,楚将离就算再想岔开话题,也都不太可能了。不经意间,她的视线往沈天泰的方向一瞟,居然看到了他别有深意的眼神。 只这一眼,楚将离便确定了沈天泰的用意,整个人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好嘛,想要看看她的交际手腕,那她表演就是了。 大方的抬起头来,楚将离直视着沈从宸,嘴角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王爷这话是怎么说的,即便是给将离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瞧不起王爷。只是无功受禄,将离觉得受之有愧。” “那三哥送的礼物,郡主就不会觉得受之有愧么?”似是要紧咬这事不放,沈从宸咄咄逼人的问道。 “呵呵,王爷,将离只是说‘觉得’受之有愧,可并没有说不受埃”故意偷换概念,楚将离故意把觉得两个字咬得很重:“再说了,即便是受之有愧,将离也懂得投桃报李。” “这么说来,郡主还有回礼?”听出了楚将离话中的意思,沈承廷便即时抢过了话头。他很想看看,楚将离接下来,究竟会做出些什么。 将目光转向沈承廷,楚将离轻轻一笑,明为玩笑暗为讽刺的回答:“怎么,三王爷以为将离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么?” “哈,郡主言重了。”抱歉的笑了一笑,沈承廷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他身边的沈从宸,问道:“十一弟,不知你想送给郡主什么贺礼?” 沈承廷一问,众人的视线便又汇集到沈从宸的身上,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能够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沈从宸的心里好不得意。这下轮到他来出风头了,三哥那幅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表演,才更加能够吸引人心。 志得意满的走到沈天泰的面前,沈从宸向他请示:“父皇,儿臣斗胆,想借您御花园里的一处石桌。” “石桌?”不明白沈从宸要搞什么鬼,沈天泰有些奇怪。不是说要送贺礼给楚将离么,怎么转眼之间,他又问自己要石桌这种东西了。 可不管自己怎么疑惑,沈天泰都不会拒绝沈从宸的要求。因为他也想看看,自己最小的儿子要做什么。于是,他轻轻一笑,问道:“你要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御花园里,石桌如此之多,不知你要借哪一个?” “父皇,儿臣想借清风亭里的那个。”一点都不避忌,沈从宸说的要多自然有多自然。可是他这话一说,就算楚将离不清楚怎么回事,可是在座的人,却都因为他的话为之一振。 清风亭里那张桌子的台面,并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由整块汉白玉打磨而成。而且当时为了不多浪费,那张桌面被切成了长板形。先不说它的价值如何,单就是那长长的一块,要从清风亭搬来,就要费很大的事。 “清风亭碍…”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沈天泰忽然笑了,然后对着站在身边的苏望一摆手,大方的说道:“苏望,着人去吧那张台面搬来。” “是。”微一躬身,苏望立即退下,找人去办这件事情。 而站在下面的沈从宸,则是极为兴奋地对沈天泰道:“多谢父皇。” “先别忙着道谢,”沈从宸的话音刚落,沈天泰便接起了话头,连带着语气中,还有了一丝认真:“桌子要借你可以,只是如果到时候,你拿出来的贺礼不够分量,朕可是要罚你的。” “那父皇你,就仔细看好吧。”也不知沈从宸是从哪里来的自信,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应了下来。就好似,他有必胜的把握一般,认定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他的优胜。 众人等了一会儿,直到远处出现六个人,抬着一块像是石碑一般东西,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整个宴会的气氛,才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在暗暗猜测,沈从宸究竟想要送给楚将离什么礼物,怎么会居然要出动皇宫里面,最为特别的桌台。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但也仅限于小声嘀咕。毕竟都是有身份有教养的人,又是在皇帝举行的宴会上,任谁都不敢说出什么有失身份的话。 指挥着六人将桌台竖着,放在整个场地的最中间,沈从宸又问沈天泰要了一把宝剑,然后拿着端正的站在了桌台的正前方。 将宝剑收于身后,沈从宸的两眼便一直盯着桌台,似是在计算着什么。等他将一切了熟于胸之后,就慢慢抬起了手,做了一个标准的起剑式。 再接下来,沈从宸的动作,便让楚将离不舍得眨眼了。 那是一套潇洒随意的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舞的灵动有力。楚将离虽然对这些不是很精通,但是对于从小就爱古武术的她来说,这套剑法有着极为强大的吸引力。 而这次,她就不是纯粹的看热闹了。 要说武功,楚将离也是从小到大都受着训练,自己的身手也不差,所以看着看着,楚将离就看了些什么出来。 沈从宸的这套剑法,纯粹就是观赏性的,对于实战其实作用不大。可就算只是观赏性的,对于不会动的桌台来说,它的威力却“不容小觑”。 只见沈从宸在舞剑舞了一半之后,忽然抬手向前一刺,再由下向上一挑,一道划痕便出现在了桌台上面。而自打这招之后,沈从宸的每一次挥剑,都会在桌台上留下一道痕迹。 伴随着剑的不断舞动,从桌台上被刮下来碎石粉末也在不停的飞溅。可即使有着些碎石影响,也没有打扰到在坐众人观赏的热情。 试问,王爷舞剑这种事情,除了今天这种时候,又有何时能够得见呢? 至于楚将离,自打沈从宸开始舞剑之后,她的眼睛便一直追随着他,眨也不眨的琢磨这他的招式。并且不断的在脑海之中模拟,如果是自己的话,能够做到几分。 当沈从宸舞完最后一式,他便飞身上了桌台的最上端,然后用力一踩,就稳稳地站在了桌台之上。而借着他一踩之下的力道,原先还遗留在桌台之上碎石粉末,就全数被震了下来。 随着碎石粉末一片片的剥落,在桌台之上,便慢慢显现出了几株盛放着的芍药花。 看到这一手,在场的人都是忍不住的鼓起了掌,赞叹沈从宸的剑法出神入化。借着舞剑之时,用手中的宝剑在桌台之上刻画,只是这份心思,就已经足够让人佩服。 沈从宸依然是那副骄傲的样子,背着手站在桌台之上,享受着四周传来的赞叹声。然后,他逐一的瞟了沈君宇还有沈承廷的一眼,以眼神向他们传达自己的得意。 沈承廷见风头都被沈从宸抢去,却意外的没有气恼,而是老神在在的喝着杯中的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沈君宇,自从他见到楚将离开始以一种仰慕的目光看着沈从宸的时候,他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不管她是什么表情,都被他全数的看进了眼里。 提气轻身,潇洒落地。沈从宸将手中的宝剑交给一个公公,又上前几步,对沈天泰说:“父皇可觉得儿臣的贺礼不够分量?” 见沈从宸提问,沈天泰噗嗤一笑,心情莫名的开朗起来。甚至,还有了心思调侃:“十一啊,你这贺礼分量倒是够了,只是你不是说,这桌台是借的么。那现在,你要如何把这桌台还给朕,又同时能送给郡主?” “啊?”被沈天泰的问题问住,沈从宸一时答不上来。之前说借,也只是口头上随便一说。他之所以会要这块桌台,实在是因为一时找不到好的石料。而除了汉白玉石,其他的石料宝剑也划不开。可谁成想,他的父皇还真的要他“还”。 看着沈从宸有些呆滞的模样,楚将离忽然起了要帮他的念头,就当是她看了他的舞剑之后,略有领悟的回礼吧。 “皇上,”缓缓的站起身来,楚将离轻轻开口,却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十一王爷既然说是要借,那就一定会还。而且,这块桌台,其实并不是王爷要送我的东西。” “哦?”颇有兴致的看着楚将离,沈天泰很想知道,她的脑子中又冒出了什么稀奇古怪念头。或许,她又会给他们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沈天泰微微一笑,身子往身后的龙椅上一靠,问道:“你说,这不是十一要送你的东西,那你是已经知道,他究竟要送你什么了?” 85.第85章 见沈天泰询问自己,楚将离稍稍偏过头去,呼出了一口气之后,就要离开座位。但一直注意着她的行为的张栩,却在她刚跨出一步的时候,轻声喊她:“将离,你要干什么?” “叔爷爷,你放心吧,接下来,就是你侄孙女的表演时间。”嘴皮不动的回了张栩一句,楚将离便离开了座位,走到了沈从宸的身边。 回过身来仔细的观赏着桌台上的雕刻,楚将离越看越满意。虽然又很多地方,都比不上沈承廷的那幅画,可是雕刻毕竟和作画不一样。更何况掺杂了表演性质的雕刻,就更不能要求那么多。 起码,她是完全做不到的。 仔细的研究完之后,楚将离再次转过身来,对沈天泰说道:“皇上请稍等,十一王爷的贺礼,还要过多一会儿才能拿到。” 说着,楚将离便走到之前被撤到一边去的,沈承廷拿来作画时用的桌子前面,从台面上选了一张宣纸,指挥着两个小太监一人一边拿起,走到了桌台边站好。 但她自己,却还是留在书桌前面,开始摆弄桌上的东西。 楚将离先是拿起装满了水的笔洗,将里面的水倒掉大半。然后又用自己不太方便的左手,抓住右手的袖口,学着之前沈承廷磨墨的样子,认真的磨着墨汁。 即使那墨,已经变得很浓很浓,楚将离依旧没有停下。她不停地磨着,直到墨汁已经浓稠到不行,她才将手中的墨放下,然后将砚台中的墨汁,全数倒进了笔洗之中。 因为笔洗里水的稀释,那浓浓的墨汁终于不再粘稠。也就是到了现在,楚将离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用一只手端着笔洗,楚将离走回到桌台前面,对着沈天泰微微躬身,然后说道:“皇上请看。” 说完,楚将离迅速的转身,将手中笔洗里的墨汁,全数的泼向了桌台。然后将笔洗往沈从宸的方向一扔,自己从腰间抽出一支刚刚挑出来最大的毛笔,将所有刻上了花纹的地方,都全数扫了一遍。 “把纸盖上去。”扫完之后,楚将离便对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太监吩咐道。 两个小太监不敢马虎,连忙将手中的宣纸仔细的印在了桌台之上。因为桌台上有墨汁,宣纸的吸水性又非常的好,所以这一下,整张宣纸便贴在了桌台上。因为宣纸的吸水性,所以慢慢的,整张宣纸上面,便显示出了一些纹路。 看着开始显现的纹路,楚将离上前一步,用自己的手背将还未贴好的地方顺了一遍。随着她手的移动,一些空白的地方,也慢慢被墨色填满。 当她将所有的地方,都给顺了一遍之后,整张宣纸之上,便显现出了一幅芍药图。只是因为用的渲染方法,所以整张图便显得有些粗糙。 招呼两个小太监将画取出,楚将离回身跪下,对着沈天泰说道:“皇上,这便是十一王爷要送给将离的贺礼。与三王爷一样,也是一幅芍药图。只是三王爷送将离的,是工整的图画,而十一王爷送的,是印章图。” “哈哈,好,好,好1连说了三个好字,沈天泰情不自禁的鼓掌。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接着,他迈步走到张栩的面前,对他说道:“爱卿果真是教导有方,居然能调教出这么聪明的孩子。” 眼见皇帝都来到了眼前,还不住的夸赞楚将离,张栩也连忙站了起来,谦虚的回答道:“皇上谬赞了,将离不懂事,只会耍些小聪明,还请皇上不要多加怪罪才好。” 说到这里,张栩又抬头看向楚将离,拧着眉头佯装生气的说道:“将离,快过来,当着这么些个长辈的面,你抖什么机灵。” 就这么被张栩“骂”了一通,楚将离暗地里伸伸舌头,却还是乖乖的走回到张栩的身边。接着,同样佯装委屈的说道:“叔爷爷,我没有……” “还狡辩?”眼神一瞪,张栩的语调也拔高了不少。 “诶,爱卿这是作甚。”没等张栩接下来的训斥说出来,沈天泰便截住了他的话头,开始维护起楚将离来:“虽然将离是你的后辈,可她现在也是朕亲封的郡主。要从礼数上来说,你还应该向她行礼呢。” 噗! 楚将离如果在喝水,听完沈天泰的话后,十成十会喷出来。这皇帝是怎么回事,是离间爷孙关系,还是觉得这么做好玩。难道他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会让张栩很尴尬么? 的确,现在的张栩,就是在不停的抽着嘴角,有些不会接沈天泰的这一招。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对这件事无可辩驳。更何况,楚将离还真的不是他的亲孙女。要论起来,沈天泰说的是绝对的事实。 “皇上,即便您封了我做郡主,可我还是叔爷爷的侄孙女。这一点,不会因为我是郡主就有所改变的。我……”楚将离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说到这里,她又突然醒悟过来。 她明明记得,第一次见到沈天泰的时候,他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知道张栩认她做侄孙女的事情。所以说,他并不是故意要离间他们爷孙感情,而是借此来试探她,会不会因为被封了郡主,就飘飘然忘记自己是谁。 皇帝不愧是皇帝,心深似海不好猜。 “嗯?你什么?”似是并不想那么简单的就“放过”楚将离,沈天泰追问道。 “我……我……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永远都会是叔爷爷的侄孙女,绝不改变。”结巴了两声,楚将离快速的进入状态,回答道。不过这话,她倒的确是说的真心话。 “哈哈哈,爱卿,你有一个好孙女。”听完了楚将离的答案,沈天泰仰头大笑了几声,然后伸手拍了拍张栩的肩膀,颇为羡慕的说道。 “皇上过奖了。”听到楚将离的话,张栩心中也是一阵感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嗯,既然这样,老七1沈天泰的兴致突然变得高昂,他回过身去,看向依旧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沈君宇,喊道:“你三哥十一弟都送了新郡主一份贺礼,那你是不是也要送一份,免得落于人后呀?” 86.第86章 不是吧,还来? 楚将离站在那里,眼角微微抽动。怎么这事还没完没了了,今天不是赏花会么,怎么变成她的送礼大会了。 “皇上,我……”想要阻止沈天泰继续“捣乱”,楚将离只能开口。可是才一开口,她又觉得沈天泰的做法是对的。 沈承廷和沈从宸都送了礼,如果独独沈君宇没有表示,即便现在没人反应过来,到时候也会对他指指点点,尽管没人敢说出口。 “嗯?你怎么?”沈天泰眼睛一瞟看向楚将离,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没,”微微抿了一下嘴,楚将离小声答道:“将离只是觉得,今天是皇上您举办的赏花会,而将离并不是主角。所以,贺礼这事,还是等赏花会之后再说吧。” 虽然楚将离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凭着沈君宇的耳力,还是能够听得出她都说了些什么。于是他在心中略一考虑,人便已经离开座位,来到了几人身边。 “父皇。”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是让人听不出心情的语气。 “唔,老七,你准备送给新郡主什么贺礼?”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沈天泰笑得一脸和蔼。 沈君宇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见他微勾着嘴角,装作思索了一番之后,这才说道:“父皇,儿臣这里,并没有什么现成的贺礼可以送给郡主。” 他的话才刚说一半,四周就传来了一些若隐若现的唏嘘声。不用想就能知道,这些声音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七哥,不对吧。”见沈君宇如是说,沈从宸便想借机挤兑他两句,顺便也让自己的父皇知道,他们两人早就相识,此时只是在假装不熟:“早前弟弟还曾看见,你带着郡主出外游玩,想必关系应该不错。怎么现在郡主大喜,你竟然不送贺礼?” “出外游玩?”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沈天泰的戏演的不错。 沈从宸是没有那个心机的,自然不知道这只是他父皇在做戏。其实就算是城府极深的沈承廷和头脑聪明的沈君宇,在不知道真正事实的情况下,也都不知道沈天泰其实只是在演戏。 这件事,除了早已心知肚明的楚将离之外,谁都不会往哪里想。 见成功引起了沈天泰的注意力,沈从宸颇为自得,还故意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啊,那天,七哥带着郡主,想去茶楼喝茶,刚好就被我给撞见了。哦对了,那天三哥也在场的,你说是不是啊三哥。” 最后这一句,沈从宸转过头去,向着坐在那边的沈承廷问道。 沈承廷是很乐意由沈从宸出面,揭发这件事的。出风头拉仇恨的事情,一点也不适合他去做。于是,他依旧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对着这边点了点头,用似是而非的语气说道:“啊,这个,我是和十一弟,在茶楼见过七弟和郡主。” 听着沈承廷那故意为之的腔调,楚将离的心里冷笑一声。别说她和沈君宇一起去过什么地方,恐怕除了她的来历老皇帝不知道以外,其他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了。现在还想来落井下石,真的像是个笑话。 还有这个沈从宸,早知道他这样子,她就不帮忙了。就让他在那里尴尬的站着,享受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吧。 眼见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张栩生怕沈天泰对沈君宇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便想要为他开脱。只是他话还没说出口,抬眼之间,便见到了楚将离给他使眼色。 那是,不让自己说话? 张栩拧起了眉头,有些搞不懂楚将离要干什么。但是鉴于对她的信任,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选择相信楚将离,没有掺合进来。 只是接下来沈天泰的态度,却没有像沈从宸所想的那样,对两人进行“审问”。他只是言语之中有些不满,但是没提两人隐瞒的事。 “没有现成的才是应当的,只是老三和老十一都现场为新郡主送了贺礼,老七你怎么样也不能落于人后吧?”沈天泰似是就是和这件事杠上了,一定要让沈君宇拿出些什么东西。 “是啊,”颇为无奈的一笑,沈君宇应和道:“不管怎么说,这贺礼也是一定要送的。这枚印章,我一直带在身边的,如今就送给郡主吧。” 说着,沈君宇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精致锦囊里面,掏出了一枚小小的印章。印章并不是什么珍贵的玉石,但也是由比较好的寿山石雕刻而成。 在整个印章的上面,雕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麒麟,可能是因为小的缘故,看上去煞是可爱。只是一眼,楚将离就喜欢上了它。 “这个,真的是送给我的?”指着沈君宇手中的那枚印章,楚将离的心中有些小小的雀跃。她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印章了。 “对,现在它是你的了。这上面还没刻字,你可以刻上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将手中的印章递过去,沈君宇笑得一脸温柔。 可楚将离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那枚印章便被沈天泰给直接抢了过去。然后,便见他翻来覆去的看着,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皇帝发呆,旁人也不敢打扰。只能无聊的待在一边,等着什么时候,他能自己清醒过来。 良久,沈天泰才抬起了头,看向沈君宇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感情:“老七,你确定要送这枚印章给将离?” 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沈君宇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么?” 听到了确切的答案,沈天泰叹了口气,突然也从身上拿下来一个精致的锦囊,从中掏出了一个和沈君宇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印章出来,交给了沈君宇。 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的另一枚印章,沈君宇有些说不出话来。造型一模一样,材质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沈天泰那枚印章的下面,刻了四个字。 疑惑的抬头望了自己父皇一眼,沈君宇将印章盖在了自己手心,发现那四个字是“白首不离”。 好似明白了些什么,沈君宇望向沈天泰,却问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沈君宇那纠结的样子,沈天泰再次叹了一声,开始跟他解释起来:“哎,也难怪你不知道,兰儿那么早就走了,也没人告诉你这事。” 兰儿,是沈君宇母亲的闺名。一听自己的父皇,提起自己早已过世的母妃,沈君宇的心中有些激动:“父皇,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看着沈君宇那有些急切的表情,沈天泰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解释道:“老七,其实这枚印章,是你母妃娘家的……算是家规吧。只要有人出生,都会为他准备一个一模一样的印章,然后等他们长大成人,遇上一生挚爱,便会在这上面刻上代表两人感情的字,然后送给另外一半……” 说着说着,沈天泰的语气便低沉了下去。白首不离,可是他的兰儿,却那么早就离开了。 当沈天泰解释完了之后,沈君宇才知道原来在这印章后面,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他只知道,这枚印章从小就被他戴在身上,他母妃也只是说要他不能离身,也不能随便送人。 现在看来,应该是那时候他还小,所以他母妃觉得,还不到告诉他的时候吧。至于后来,她身在病中,就更没有心思跟他说这些事了。 可是现在……他又该怎么办? 已经说是要送出去了,还是很肯定的语气,刚巧将离又是个姑娘家,如果就这么收回去了,总归是让她丢了面子。而且,他莫名的有种不想收回来的冲动。 而楚将离在得知了这个故事之后,脸上的表情也精彩了起来。照说沈君宇不知道详情,就这么送给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沈天泰一说,她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管哪一个,她都会很尴尬。 “罢了,”就在两人都纠结的时候,沈天泰忽然开口,打破了现场的气氛。然后,他便将手中的印章,交到了楚将离的手里:“将离,既然老七要把这东西送给你,你且收着就是。倘若以后老七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儿,就让他带着诚意去向你讨要回来。或者,如果你有什么事,想要老七帮忙,那只要你拿着印章,老七就不能拒绝你的一切要求。”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沈君宇欠了楚将离一件必做的事情。只要她一天拿着印章,她就有权利要求沈君宇。 听起来,这真的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看着静静的躺在手心之中的印章,楚将离无声的笑了。现在看来,她和沈君宇,开始互相牵制,再也不是原先那种“受制于人”的情况了。 “好了好了,都回去座位吧。这闹了这么久,也该开始欣赏表演了。”笑着挥了挥手,沈天泰将众人都“轰”回座位,宣布宴席正式开始。 只是在他走回自己位置的时候,背影中隐隐透出的落寞,却让楚将离看了出来。 87.第87章 或许,是因为那句“白首不离”,让他回想起了沈君宇母妃的事情了吧。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曾经,这是楚将离最爱的一首诗。可是现在,她却忽然觉得,这首诗中,其实还隐藏了一些其他的不易被察觉的情感。或许,真的是心有感触吧。 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楚将离开始沉默。就连接下来的歌舞表演,也都没让她提起半分的兴趣。 张栩坐在楚将离的旁边,见她自坐下来后就不再说话,心中不免担心。于是,他便稍稍靠近了楚将离一些,问道:“将离,你怎么了?” “没什么,”抬头看向张栩,见到他眼神中的关心,楚将离淡淡一笑,将这件事含混带过。然后就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在想,皇上他究竟要做什么,怎么会忽然要封我做郡主。” “皇上想什么,我们又怎么猜得出来……对了1张栩本还想继续宽慰楚将离两句,可是他突然想起来,刚刚的她,可是被皇上给“赏”了二十大板,顿时便有些紧张:“将离你还好吧,那二十大板重不重,我看你一直脸色苍白的,如果不舒服,我可以跟皇上说让我们先回去。” 看着张栩那紧张的样子,楚将离愣了一会儿,忽然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虽然邻座的各位官员,离得他们不近,可是为了防止别人听见,楚将离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并将身子靠近张栩,谨慎的四处望了望。 见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前面的歌舞上,楚将离终于放下心来,小声的说道:“叔爷爷,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千万要注意,不要喊出声来埃” 楚将离这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张栩很是疑惑,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楚将离的说法:“好,你说。” “咳咳,我呀,其实只是挨了两板子而已。”眼睛四处的乱瞄着,楚将离一直在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什……什么?”乍一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张栩还真的要抑制不住的喊出声来。不过到底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大官,心理素质就是不错,所以在第一声还没喊出来时,他就已经即时停了下来,然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被拖出去以后,只有第一下和最后一下,是打在了我身上。其余的,全部都打在了一边的麻袋上。”回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楚将离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那群人把她拖出去之后,忽然有一个公公跑过来,在负责打人的那个侍卫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又跑到她身边交代了几句。接着,就出现了之前她说的那种状况。 “不对呀,那为什么你的惨叫声……那么惨?”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张栩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已经不能理解发生的事情了。 而听到张栩问题的楚将离,却是禁不住的嘴角抽搐,头上全是黑线。她是真的想不到,居然那皇帝为了效果逼真,还特别找了个人,模仿她的声音在那里惨叫。 但那个时候,其实她是坐在板凳上,“悠然自得”的观赏着这出子闹剧。 “假的。”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楚将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一想到当时那个画面,她就禁不住的想要起鸡皮疙瘩。 从这话的语气中,张栩听出了楚将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便换了一个思路,开始跟楚将离分析情况:“照理说,皇上既然想要罚你,就不会这么做。可他既然这么做了,就代表他并不是真的想要罚你。可是,皇上之前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又怎么会安排好这一切,就为了做戏给别人看。” 他不知道她的存在么? 不,他不仅知道自己的存在,甚至连她来到这里后的一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若说是故意安排,倒也是说的过去。而且,他还安排了那些难以下咽的点心。 她能够猜的出来,沈天泰的用意就是要有人把那点心的好坏给说出来。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真的是不可考究。而且当时,貌似除了她以外,其余吃了的人,都没有要将事实说出来的意思。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天泰专门安排给她,好名正言顺给她一个身份,所故意做的事情么? “需要朕帮你圆谎么?”不经意间,楚将离的耳边,响起了她第一次和沈天泰见面时,沈天泰问她的问题。莫不是,这就是他所谓的帮忙? 是了,有了皇帝亲授的郡主头衔,她的身份的确是正大光明了起来。而且以后要做事的话,也会方便很多。可是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帮助自己,毕竟对于这里所有的人来说,她都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是么? 尤其是这些事情,对于几乎知道所有一切的他来说,更加的需要防范不是么? 越想越不知道沈天泰究竟要做什么,楚将离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却又明白以自己的脑子,想要分析出沈天泰想要做的事情,除非资料足够,不然不可能猜得出来。 眼瞧着楚将离的眉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张栩便安慰的拍了拍她,小声说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可是会起疑的。” 被张栩的提醒惊醒,楚将离瞬间反应了过来,只得对着张栩笑笑,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某些事,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不过,知道你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虽然还是挨了两板子,但是比起二十大板,实在是很好很好了。”再安慰了楚将离两句,张栩的心中也是一松。他从刚刚就一直在担心楚将离的身体,现在心中的石头,也终于是落了地。 “对了叔爷爷,我被打这事,你可不能说漏嘴。就是连七王爷,在回府之前,你也得给我瞒着,知道么?”害怕张栩心情一放松,就回去找沈君宇,楚将离先行嘱咐。 至于张栩,在听明白楚将离话中的意思之后,便坏笑着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道:“明白,让他着急一下,也好让整出戏更逼真。” 88.第88章 看着张栩那明显带有其他含义的笑容,楚将离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反正他一定是又冒出来了什么鬼点子,问还不如不问。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舞蹈班子,底子就是不错。即便楚将离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不得不赞叹她们的舞姿有多优美。只是看着看着,她却忽然发现,某个舞姬跳的并不怎么专心。 虽然她的动作,与其他人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也完全跟得上音乐的节奏,但是其中的那份粗糙,却还是时不时的散发出来。 她这是怎么了,还是说,她要干什么? 自打发现了那名舞姬的事,楚将离的眼睛便一直在盯着她,试图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可是直到一曲终了,楚将离也没有再看出什么来,只得暗暗记住了那名舞姬的容貌,想要找个什么机会,再悄悄去查探一番。 接下来的时间,就几乎被观看表演这事给占满了。楚将离刚开始还有些兴趣,可是在连续不断的看了两个时辰之后,就真的是只剩下打呵欠了。 就是除夕在家看春晚,也没有这么无聊好么。 更何况她昨天还跑到京城郊外,演戏一直演到深更半夜,回来之后又拉拉杂杂一大堆事情,直接导致她的睡眠不足。现在的她,简直是已经困到不行。 这皇家宴会,怎么开席的时间这么奇葩呢。 “哈……”再次打了一个哈欠,楚将离用手掩着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困倦的样子。 “将离,打起点精神,三王爷在看你了。”就在楚将离百无聊赖的时候,张栩忽然用手撞了一下她,小声的提醒她这个样子已经引起了沈承廷的注意。 回头望了一眼张栩,又把视线投向沈承廷,楚将离撇了撇嘴,低声问道:“叔爷爷,这表演都已经从上午演到下午了,到底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埃” “啊,你不知道么?”似是楚将离的问题太过白痴,张栩满脸的惊讶。 “我应该知道什么?”眼见张栩露出这么惊吓的表情,楚将离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该不是这该死的宴会,还要无限时的延长吧。 见楚将离似是真的不知道,张栩的表情有些无奈,然后他才开始跟她解释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么,先是君臣相聚,然后是群臣比试文采,最后是大臣之间互相拉关系套近乎,就没了。” “……就这样?”本还想听张栩说出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结果发现说了等于没说,楚将离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那叔爷爷,请问我们现在进行到哪个环节了?” 听了楚将离的问题,张栩再次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将离,这文采比试有没有开始,你还要我告诉你?” 得,听这话的意思,这连第一阶段都没有过去。 “叔爷爷,那文采笔试什么时候开始。”问这话的时候,楚将离已经是浑身无力。要她继续保持这个样子下去,那绝对是世间一大酷刑。 “快了快了,”见楚将离好像真的已经要顶不住,张栩只得出言安慰:“再等一会儿,等表演结束,就是我们赏花的自由时间。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去皇上专门准备的小房间里休息,有两个时辰的空闲呢。” 还专门准备了休息室,看来就是皇帝也知道,这样子究竟有多累人。 “叔爷爷,你的意思是,等表演结束后,会有两个时辰的自由赏花时间,等两个时辰以后,才是所谓的文采比试?”忽然想起了什么,楚将离的声音里面,有了更多的郁闷。 这宴会究竟要拖到啥子时间去哟…… 一点也都没有发现楚将离语气中的郁闷,张栩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啊,这宴会本就分了两个时间,怎么,你不知道?” 她会知道才有鬼! 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之前都没有告诉过她。还是说,他们以为这是常识,完全没有必要说出来?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楚将离尽量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啊,现在知道了。” 见楚将离好似真的已经没了兴致,张栩也觉得让她这么待着很不舒服。毕竟身上刚挨了两板子,即使伤的不重,可要保持现在的坐姿,也的确是难为她了。 “放心吧将离,表演很快就会结束了。”出言宽慰几句,张栩尽量想让楚将离放松心情。 而似是为了印证张栩的话,他刚一说完,场上的表演便已经结束。 看着舞姬们逐一退下,楚将离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解脱的笑容。太好了,她可以跑去躲起来睡觉了。 正在楚将离在脑海中各种yy睡觉的幸福事情的时候,沈天泰轻咳一声,对在下面坐着的众位大臣们说道:“咳,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就请众位爱卿好好在御花园里赏花吧。如果觉得疲累,可以去华岚宫休息。” 沈天泰此话一出,所有在座的人都站了起来,统统面朝着他躬身行礼,口中喊道:“多谢皇上。” “嗯,”同样站起了身,沈天泰看着下面的人,再次说道:“对了,众位爱卿赏花之时,可不要忘了晚上的传统,都散了吧。” 说完,沈天泰便转向侧边的走廊,似是往后宫的方向走去。等到他离开之后,在场的人便也各自分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观赏着几乎摆满了整个御花园的花卉。 用手拍了拍胸口,楚将离长出一口气,为得到的解放开心。如果再不结束,她肯定撑不下去的。 完全放松了之后,楚将离转头看向沈君宇的位置,果然看见他仍然站在那里,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于是便丢给他一个笑容,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告诉他自己要先去睡个觉补眠。 看懂了楚将离的意思,沈君宇点了点头,便领着白亦文,装作观赏花卉一般,慢慢的游走到另外一边。 “叔爷爷,快带我去华岚宫吧,我……” “怎么,郡主还没赏花,就要先去休息么?这样的话,晚上该怎么交付父皇的任务啊?”楚将离才刚刚开口,想要张栩带自己去休息,可她话才说了一半,身后便传来了一个阴沉的男声。 89.第89章 连头都不用回,楚将离都能知道这是沈承廷的声音。 哎,她还真是命苦,想去休息一下,还会有瘟神来捣乱。这下就不知道,她要失去多少珍贵的睡眠时间了。 事先挂起笑容,楚将离这才转过身来,极为有礼貌的回道:“原来是三王爷,不知三王爷找将离,是有何事?” “何事?”状似很有兴致的笑着,沈承廷显得极为随和:“本王只是来关心一下郡主,不知刚刚那二十大板,郡主娇弱的身躯能不能抵得祝” 乍一听到沈承廷的来意,楚将离只想翻白眼。对这事有怀疑就是了,还要找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很可惜,皇帝究竟耍什么关子她也不明白。而且就算她明白,她也不会告诉他。 “多谢王爷关心,将离……啊1忽然的尖叫一声,楚将离整个人便向前一扑,差点就摔倒在地。若不是前面有张桌子,只怕她会真的摔倒。 勉强的稳住身形,楚将离回过神来,两眼恼怒的盯着沈承廷,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站在他身边的金逸身上。 这个死人头,是故意报复她防火烧他的么?想要试探她身上是否有伤,也不要用这种方法好么。 “三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见到楚将离被“欺负”,张栩的面色也难看了些。他向前一步,用身子挡住楚将离,言语中也全是恼意。 一个大男人居然动手去碰人家姑娘家的身子,这简直就是故意调戏! “金逸,不得对郡主无礼。”言不由衷的教训了一下自己的随从,沈承廷说的很没诚意:“即使你想帮忙郡主查看伤势,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那也叫帮忙查看伤势?楚将离差点就直接骂了出来。 谁家的查看伤势是要用力去打伤口的,还有就是,她有说要他们帮忙么。她什么都没说,连授权都没有,居然如此“自作主张”,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挑衅! “三王爷,难道你不觉得,你该好好的管管你家手下么?”“羞”愤难当的将张栩拉到身边,楚将离咬牙切齿的说道。输人不输阵,她就算暂时处于弱势一方,也不能灰溜溜的跑走。 “郡主,我家随从于是好意,只不过是用法不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跟他计较了。”沈承廷似是很喜欢看楚将离“羞”愤难当的表情,还故意说话气她。 “你!你……” “哎呀郡主,原来您在这里啊,让奴才好找。”正当楚将离想要开口和沈承廷对骂的时候,他们身边却忽然传来苏望的声音。 被声音引开注意力,四人都转过头去,看向焦急敢来的苏望,心中同时冒出一个疑问:他来干什么? “苏……总管,你有什么事么?”疑惑的开口,楚将离的脑子开始高速旋转。他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且一定跟皇帝有关。 停下来稍稍的喘了口气,苏望先向沈承廷躬了躬身,又向楚将离行了个礼,回道:“回郡主,刚刚皇上吩咐奴才,要奴才带您去华清宫稍事休息,他已经传了太医,要为您身上的伤上药。” 简单的说明来意,苏望又在后面加上一句:“皇上还说,他很喜欢郡主的直言不讳。但是郡主随意丢弃上赐之物,毕竟是大不敬,所以小惩大诫,还请郡主不要介怀。” “苏总管言重了,这的确是将离的错,又怎敢对皇上心存不满。您请带路,不要让太医久等。”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好话,楚将离又转过身来,对沈承廷说道:“王爷,那将离就先告退了。” 刚好有机会能够脱离沈承廷的纠缠,她要不赶快走,又怎么对的起皇帝的一番心意。有机会还不懂得利用,是会被老天爷嫌弃的。 “那王爷,奴才就先告退了。郡主,请跟我来。”先跟沈承廷道了个别,苏望便领着楚将离还有张栩,向着华清宫的方向走去。 沈承廷站在后面,看着三人远去,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金逸见他这个样子,便开口问道:“王爷,需不需要属下跟去看看。” “看什么看,”不满的哼了一声,沈承廷教训道:“皇宫里侍卫云集,稍不注意就会暴露行踪,本王可不想你被当成刺客处理。走吧,我们赏花去。” “是。”轻轻应了一声,金逸便跟着沈承廷,向着一边的连廊走去。王爷现在心情不好,他还是不要再多说什么惹他生气了。 当二人离开之后,他们身后的假山里,便走出来两个人。他们先是看了看沈承廷远去的背影,又转过来看了看华清宫的方向,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兰灏,你说父皇为何会对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之好。又封郡主又传太医?”出神良久,沈从宸终于开口,问向身边的兰灏。 “这……属下不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家王爷,兰灏只能以不知道回答:“需要属下去探探虚实么?” “算了,你刚没听老三说么,我也不想你被当刺客处理。走吧,我们以后会知道的。”轻轻地扇着扇子,沈从宸转身向着与沈承廷相反的方向,慢慢的踱步离开。 “王爷,现在楚姑娘已经彻底引起了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注意,我们改怎么办?”远远地一处回廊下,沈君宇负手而立,看着之前几人待过的地方。白亦文见他一直皱眉,便想说话引开他的注意力。 听到白亦文的问题,沈君宇淡然一笑,回过神来看着他,似是而非的回答道:“引起注意又如何,如果她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够应付这事,那我觉得还是让她待在府里更安全。” 听懂了沈君宇的意思,白亦文也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我们现在……” “当然是赏花,你可别忘了,晚上的文采比试,每个人可都要拿出一篇观花有感。”潇洒的甩开扇子,沈君宇大跨步的离开,完全没再管还在身后的白亦文。 白亦文看着沈君宇离去的背影,又再回头看了一眼之前楚将离站的地方,便立马追上自己家王爷,不再多说一句话。 苏望带着楚将离,东拐西拐的绕道一座宫殿前面,便站在了门口,对楚将离说道:“郡主,太医就在里面等您,您请进吧。” “嗯,好,谢谢。”笑着对苏望道了声谢,楚将离就走上前去,推开了关闭着的大门。 只是她一脚才刚跨进门槛,她身后的苏望便又对张栩说道:“不好意思张大人,您不能进去。” “为什么?”张栩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楚将离能进,可是自己就不行。 “对不起张大人,皇上交代奴才,您如果倦了,还是去华岚宫休息,如果您还有精神,不妨还在御花园里赏赏花。别忘了,晚上还有文采大会呢。”礼貌的把话说完,苏望的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就是这华清宫张栩不能进。 “叔爷爷,你放心吧,等我休息好,我就自己去御花园找你。”楚将离重新退了回来,安抚了张栩一番。她已经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张栩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因为楚将离的话,又想起她也是个聪明孩子,便稍稍放宽了心。然后,轻轻拍拍她的手,说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 “嗯,别担心。”同样回以一笑,楚将离说的好不可爱。 “你呀,”看着楚将离的表情,张栩宠溺的用手指戳了她的头一下:“那我走了。” 说完,张栩便往华岚宫的方向走去。要他现在去赏花,他是没那个心情的,还是在华岚宫那里等着,也好在第一时间见到楚将离出来。 看着张栩远去的背影,楚将离微微一笑,便再次走进大门,然后很自觉的关了起来。 “皇上,叫将离来有什么事么?”缓缓的走到一处椅子坐下,楚将离给自己倒了杯茶,颇有闲情逸致的品着。 而听到她话的沈天泰,则是笑着从另一边侧门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上首的位置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朕?” “很明显嘛,”见沈天泰来了,楚将离也没有站起来迎接的意思,仍旧坐在原位,悠然自得的喝着茶:“如果真的是要太医帮我看伤,怎么会连门都不然叔爷爷进。所以我想,肯定是皇上您有什么话,想要私下跟我说,所以才拿太医看病当借口。” “呵呵,果真是个聪明的娃儿。”意味不明的赞赏了一句,沈天泰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了起来:“楚将离,朕给你出的考题,你是不是该回答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明白了沈天泰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楚将离的心态更加放松,但是言行却相反的稳重起来。 只见她将茶杯放在一边,缓缓地站起身子,眼睛直视这沈天泰,一字一顿的回道:“皇上不愧是皇上,同一个行为,却是出了三道考题,将离和各位王爷的考题,完全不一样呢。” 90.第90章 听楚将离如是说,沈天泰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接着他便靠在椅背上,两眼望向屋顶,轻声说道:“这么说来,你已经有答案了。那你倒是说说,朕到底出了哪三道题。” “这三道题,很难说的清他们的顺序和联系。”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楚将离走进沈天泰,两眼直视着他:“简单点说,就是皇上您想问我,三位王爷的考题是什么。” 沈天泰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在听着自己的孩子诉说着他的成就一般。 “不错,朕的确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有一点,你没有说出来。”轻缓温柔的语调,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如沐春风。而说出这句话的沈天泰,脸上还带了一丝自得。 “皇上,您是想说,三位王爷的答案么?”一语戳破了沈天泰的心思,楚将离说的云淡风轻:“皇上果真偏心,给三位王爷的只有一道题,却给将离两道。” 这话说得,颇有一些撒娇的意味。就似是一个觉得被家长忽视的孩子,在向父亲抗议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般,让人既可乐又无奈。 见又被楚将离说中,沈天泰脸上的笑容,便再次扩大了一分。而他的视线,也再次汇聚在了楚将离的身上。他认真的看着她,好像在想她的脑袋里,究竟还藏着些什么东西。 “看来你好像什么都想通了。”语气是肯定的,沈天泰绝对相信,能够说出这话来的楚将离,一定会给他一个完美的答案。 “不,其实将离只想通了皇上的考题,但还有很多事情,将离不明白。”不知是谦虚,还是说的实话,楚将离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 “无妨,想不通的事情,总会有想通的一天。不过已经想通的事情,你倒不妨仔细说来。”沈天泰并没有计较楚将离的话,他只是催促她快些答题。 看着沈天泰那迫不及待想要听到答案的样子,楚将离就更不着急了。她只是又往前的一步,这才说道:“皇上您安排给三位王爷的考题,就是要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而这,也是您给我的题目。您要我猜出您给三位王爷出题的用意,同时也要我解释三位王爷的回答,里面又隐藏了些什么。不知,对也不对。” 即使楚将离说的是问句,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自信,无一不是在诉说着她对这事的肯定。 “呵呵,看来第一道题,你已经答上来了。”沈天泰不说对,也不说不对,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只是不知道这第二道题,你还能不能答得出来。” 似是为了印证沈天泰的话般,他刚一说完,楚将离整个人忽然就跪了下来,低头垂目,浑身都透着“惶恐”:“将离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这第二道题,恕将离不能回答。” 她说的是不能,却不是不会。既然她已经想明白了沈天泰的用意为何,当然也就对第二道题的答案心知肚明。可是这其中所隐藏的事物如果说破,只怕她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宫殿之内。 人们常说,天机不可泄露。虽然大多是一些江湖术士的瞒骗之言,但若是拿它比喻天子心思,却是同样有他们的相通之处。君心不可测,伴君如伴虎,说的都是这个意思。 天家无小事,因为只要位于顶端的皇室出了问题,所会引起的后果,都会牵扯到在他之下的平头老百姓。到了最后,受苦的还是底层人民。 更何况这第二道题,牵扯到的还是立储这等大事。 她不说,最多只是一个“砍”罪。可她要是说了,指不定就会有个“剐”罪在等着她。 “不能回答,还是不敢回答?楚将离,你可知你已经将自己给卖了。”沈天泰的语气,忽然的冷硬了起来,就连他脸上的笑容,也被阴冷所代替。让刚刚还处在春天温暖之中的楚将离,瞬间如坠冰窟,周身都被寒冷所包围。 但这一点都没能影响楚将离的思考能力,相反还加深了她不说事实的决心。只见她抬起头,双目坚定的望着沈天泰,一字一顿的说道:“当然是不能。皇上,将离能不能说,您心里最清楚不过。” 即便沈天泰最后能够免了她一切的死罪活罪,可只要他心里还有疙瘩,那只要随便丢一只小鞋过来,就足以将她折磨的半死不活。 他是皇帝,这世间权力最大的人。 “哈哈哈哈,好,你过关了。”忽然的笑出声来,沈天泰开始鼓掌。然后他便站起身来,走到楚将离的面前把她扶起,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这郡主,朕没有白封。” 沈天泰忽然的改变态度,倒叫楚将离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这氛围说变就变,一下子就从剑拔弩张,转换成了温馨一家人。 虽然看出了楚将离的疑惑,沈天泰却没有那个意思解释。他只是拉着楚将离,将她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 能够和皇帝相对而坐,不管对谁都是莫大的荣耀。但是此时的楚将离,却并没有什么很光荣的想法,相反还提高了警觉,生怕什么时候沈天泰就坑了她。 要说沈天泰是个老狐狸,那狐狸都绝对会蹦出来喊冤。跟他比起来,就是以狡猾著称的狐狸,也绝会说自己连沈天泰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楚将离,朕给你讲个故事,如何?”这话说的好像是在征求楚将离的意见,但其实没等楚将离开口,他沈天泰便自顾自的讲了下去:“从前有一个财主,家财万贯,吃几辈子都吃不完。财主有一个女儿,生的是凤眉星目,长得是落雁沉鱼,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所有人趋之若附的对象。但是他这个女儿,可能就是因为条件太好,所以迟迟没有嫁出去。财主想,反正家里条件好,就是女儿晚几年家人也没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沈天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说:“后来有一天,财主得知自己生病了,将要不久于人世,于是他就开始着急。他担心自己死后,自己的女儿会所托非人,也担心自己的家业都会被人败光。于是他就决定,亲自替自己的女儿,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于是,财主就出了考题,想要看看究竟哪个求亲者,能够有资格娶他的女儿是吗?”直接打断沈天泰的故事讲诉,楚将离接过话茬,正正经经的问到。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显,如果楚将离还反应不过来,那她也就不用混了。 所谓的财主,不过是沈天泰本人的指代,而财主的女儿,则是象征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求亲的人,自然只剩下了三位王爷。 究竟把“女儿”嫁给哪个“求亲者”,的确是一个很艰难的抉择。 被楚将离截去话头,沈天泰也没有什么不开心。他知道凭借楚将离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猜的出来,自己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没错,财主出的第一道题,就是要看他们的办事能力,看看最后谁办的事情是最好的。但是财主觉得,只有一道考题并不足够,还需要其他的考题,来全面的测试。那如果是你,第二道题,应该怎么出?”继续以第三人称讲诉故事,沈天泰很自然的,便将话题转到了楚将离的身上。 果然,绕来绕去,最后话题还是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但是这次,楚将离却不再像刚刚那么抗拒回答:“皇上,要出什么考题,还是要看那位财主,想要看到求亲者的什么品质。我不是那位财主,不知道他挑选女婿的要求都有哪些。所以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我唯一能够说的,就是财主可以根据自己的要求来出题。” “说的好。”赞赏的看了楚将离一眼,沈天泰的眼神之中是真正的欣赏。能够这么冷静的分析事物,不加以自身的情感,实在是够理智够清醒。 但也因此,沈天泰没有继续他刚刚的话题,而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负双手看着外面,不知在想着什么。 楚将离见他不再继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跟这么一个既聪明又有势力的人说话,简直比去跑一万米还累。她刚刚一直在紧绷着神经,生怕那句话说错了,会害到自己的小命。 好在,哑谜打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刻。想必不论是谁,都会在接连不断的脑力风暴之中,觉得精神有些萎靡的。 抬头看向沈天泰站着的地方,楚将离觉得而有些奇怪。他已经站在那里挺久了,怎么还是一点走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怀着疑惑,楚将离也走了过去,站在沈天泰的身后,轻声问道:“皇上,您在想什么?” 沈天泰还是没有动静。 良久,他忽然出声,对楚将离说道:“去给朕端杯茶。” 91.第91章 稍微愣了一下,楚将离选择听话,回身去给沈天泰到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递到了沈天泰的身侧:“皇上,请用。” 沈天泰还是没有回身,他只是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很小的瓷瓶,从中倒出来两粒药丸,这才接过楚将离手中的茶碗,就着药丸喝了进去。 把茶碗重新递给楚将离,沈天泰幽幽的问道:“楚将离,财主的第二道题,就是让竞争者挑选喜爱的东西。然后,一个选了代表必胜的,一个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囊中,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早已洞悉了财主背后隐藏的意思。”再次接上沈天泰的话,楚将离的心里也是有些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这么说,究竟算不算是出卖沈君宇。可是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依旧会这么做。 听了楚将离的话,沈天泰终于转过了身来,两眼直直的盯着她,极为严肃的问道:“那是不是因为,有人在他的身边出谋划策?” “皇上,将离觉得,既然那人已经得了财主的认可,那不管有没有人在他身边出谋划策,他的能力都不应该被质疑。更何况其他两人的背后,谁又能确定没有人帮忙出主意。”淡定从容的说着,楚将离完全没有被沈天泰的气势压祝 虽然楚将离的的语气说的有些冲,好像完全没有尊敬的意思在,但却奇迹般的令人无法着恼。 沈天泰就那么看着她,脑海中在思索着什么。然后,他忽然释然一笑,拍了拍楚将离的肩膀。力道不重,但其中夹杂的意思,却让人有些不解。 “皇上……” “将离,如果你是那位财主,在看到三位竞选者的选择之后,你会有什么想法?”没等楚将离将话说出来,沈天泰便已经转身走向座位,边走边问出了问题。 看来,他是一定要听自己的分析了。望着沈天泰的身影发呆,楚将离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说出实话和不说实话的后果。 抉择困难的,又何止是挑选储君。想要摸清楚君王的心思,更加是比登天还难。 细细分析了良久,楚将离终于决定,不让沈天泰继续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她已经费尽力气引开话题三次,却还是拗不过沈天泰的执着。由此可见,他是有多么想听自己的意见。 “皇上,将离认为,那财主想要的女婿,首先还是要能守住家业,并且能够将它发扬光大。不然即使有万贯家财,也会被全部败光。这一点,将离相信几位竞选者都有能力,只是各自的程度有些区别。”先是打了打擦边球,楚将离没有把核心说出来。 在说的同时,她还在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沈天泰的表情,准备只要看到一点异变,就立马闭口不言。 只是沈天泰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什么不满的情况,相反,他还一脸很有兴趣的说:“嗯,继续呀。” 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楚将离只能继续:“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要看各人的心境如何。选必胜的人,激进之心太强,极易冲动。选了全数物品的,胃口又过于巨大,很容易为了利益冒险。而洞悉了财主心思的人……聪明是聪明,可若是没有将聪明用在正地上,走入歪路就会比之前两个更加危险。” 沈天泰本来以为,楚将离在说了两位王爷的“坏话”之后,就一定会为沈君宇说说好话。可他没有想到的是,楚将离给沈君宇的评价,竟然要比沈承廷好沈从宸的都低。 “朕还以为,你会夸夸老七的呢。”喃喃的说出这句话,沈天泰便不再跟楚将离打哑谜。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倒不如直截了当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说出来。不然,两个人都累。 “皇上,将离是和七王爷的关系好,可是某些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带上个人情感。不然的话,就会误国误民误人误己。”见沈天泰不再打哑谜,楚将离也稍稍放宽了心。 从私人的感情上来说,她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沈君宇。根据先入为主的认知,她当然会觉得沈君宇比其他两个王爷更加好。 只可惜,头脑向来冷静理智的她,在某些事情上,从来都不愿意掺杂私人情感。尤其,是在对未来不确定的时候。 可能是楚将离的话,说的太过义正言辞,导致坐在她对面的沈天泰,一时之间没了反应。 这浑身如谜一般的女子,为什么思维想法,和常人相差那么多。 “看来,是朕被这些情感,给牵绊住了。”轻轻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沈天泰整个人瞬间像是更加苍老了般,让人生出了一丝对他的怜惜。 不想看那个精明的皇帝,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楚将离便学着沈天泰之前的行为,两眼放空看着窗外的景色,用一种近乎空灵的语气说道:“这世间又有谁,能够免去情感间的牵绊。尤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谁都割舍不掉。” 说着说着,楚将离的眼前,便仿似出现了她的家人。 离家这么久,不知到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是怎么过的。她失踪了,他们一定很担心很着急。可是她,却不能去安慰他们,更无法告知他们,自己其实过的还好。 于是,楚将离也沉默了。 一时间,整个宫殿之内,除了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便再也没了其他的声音存在。 两人都陷入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不停的回忆着自己与家人的点点滴滴。 “楚将离,你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没头没脑的,沈天泰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猛地被这句话叫醒,楚将离从自己的深思中回过神来,然后便惊觉到,她又不知不觉的陷入对家人的思念中。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必须坚强起来,不能有任何的弱点被外人看穿。如若不然,到时候被心怀不轨的人加以利用,那对她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她要放松,要牢牢记住,自己是没有弱点的。 92.第92章 “皇上,您所谓的特别,不过是因为将离看待事物的观点,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而已。但其实,将离还是将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很多时候,特别带给人的并不会是好事。懂得在必要的时候藏起锋芒,才是保证自己一世顺遂的关键。 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小人物,顶多就是有一些小聪明罢了。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一没权势二没地位,三没资产四又不懂得这里的人情世故,如果不是刚巧掉到沈君宇的房顶上,说不定早就被人当成妖女给bbq了。 虽然楚将离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与众不同。但是对于机智的沈天泰来说,她所耍的小手段实在是不够看。但他也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笑,便将这个话题随意揭过。 “这倒是。不过将离,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从老七的府上搬出来了。”不管是从她是张栩侄孙女这个身份,抑或是新封郡主这个身份来说,住在沈君宇的府上,总归是有些不符合礼数的。 搬出来么? 沈天泰的一句话,便让楚将离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或许,她是应该搬出去了。 微微勾起唇角,楚将离颇带调皮的看着沈天泰,说道:“等什么时候,皇上赐了将离一座宅子,将离就能搬出来了。” 红果果敲皇帝竹杠这事,想必除了楚将离以外,还真就没有别人了。因为别人就算要敲,也都会或多或少的拿出些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哪有像楚将离这样张口就来,空手套白狼的。 “怎么,你不打算和你叔爷爷住在一起?”沈天泰本来以为,楚将离会选择住在张栩的府上,殊不料她竟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看着有些难以置信的沈天泰,楚将离的语气,忽然又变的极为浅淡:“如果我搬去叔爷爷的府上,那三王爷和十一王爷,又怎么会安心去找我。那两份贺礼,将离又如何能拿到手里。” 听楚将离如是说,沈天泰的脸色突然变得不是很好,连带着他的语气,也阴沉了下来:“你真的要搅合进来?” 所谓的搅合进来,指的自然是立储夺嫡的大事。 感觉到沈天泰的语气不是很好,楚将离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千留神万留意,怎么还是不小心让他给误会了。这事她不仅不能掺合,连沾边都不能沾。 如果不是因为确定即使她出言评论,也不会惹得沈天泰不快,她是连说都不会说。可是现在,她又要费力去解释了。 “皇上,这事不是将离能够掺合的。将离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三王爷和十一王爷,都认为将离站在七王爷的这一边。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将离必须要让他们知道,我是保持中立的。”但是,因为这事涉及到她和沈君宇所签署的条约,所以暗中使坏是必须的。 当然,最后的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一个字的。 见楚将离信誓旦旦的保证,沈天泰的面色终于好了一些。虽然他很欣赏楚将离,但若是她摆不正自己的身份,那么即便是她有再多的好,他也不容许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挨了两板子,身上还顶得住么?”突然的转换话题,沈天泰想终止他和楚将离的对话。他们聊了这么久,虽然看起来说的都是不着边际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但其中蕴含的意思,也只有他们两个能懂。 明白这是沈天泰做的总结陈词,楚将离淡淡一笑,回道:“回皇上的话,将离身体一向不错,只是挨两板子没什么问题。只是将离最近休息不好,所以晚上的宴会,将离希望皇上您能免将离参加。” 没想到楚将离会提这么一个要求,沈天泰微微一笑,说道:“这个简单,你就在这宫里休息吧。等晚上宴会结束,朕再让老七来叫你。” “多谢皇上。”楚将离一点都不客气,轻声应下之后,便送了沈天泰出门,然后闩上门闩,人就躲到了其中的一间卧室里面,开始睡她迟到n久的回笼觉。 可能是自打进宫之后,楚将离的神经一直处于强力紧绷的状态,所以她的头才刚挨到枕头,人就已经跑去和周公的公子约会去了。 而这一睡,就过了很久。 久到,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之外。 亥时刚过,整个皇宫宴会,也终于结束了。大家也差不多都在宴会之上,忙完了自己事先预想好的事情。除了失去跟新晋郡主拉好关系的机会之外,其他的事情,倒是都算是圆满结束。 宴会刚完,沈君宇便拉着张栩,往华清宫的方向走去。 父皇说,楚将离因为身上有伤,被太医治疗完毕之后,必须要在华清宫静养一段时间,所以晚上才不能到来。可是将近有两三个时辰不见楚将离的踪影,早已让他们心急难耐了。 她在这宫里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多少人认识她,在这里呆着,着实是有些让人不放心的。 三人快速的走着,用了他们最快的速度赶去华清宫,然后开始敲门。 “将离,你休息好了么,快出来我们该回去了。”依着张栩的想法,就算楚将离再能睡觉,过了这么久也早该清醒了。而且现在已经入夜,不好闹出太大的动静出来。所以他只是轻轻的敲着门,以一种不容易惊动别人的程度。 只是这种声响,并未能够将楚将离给叫醒。 沈君宇皱了皱眉头,将张栩让到一边,用稍微大了一点的动静敲着门,企图叫醒楚将离。 只可惜,门里的动静依旧一片静谧。就好像里面并没有人一般,安静的很。 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沈君宇便也顾不上其他,开始大力的敲着门。她怎么会睡的这么死,连这么大的敲门声都听不见。 “王爷,”见沈君宇一直用力的敲门,手背已经有些泛红,白亦文便立马截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让我来吧。” 抬头看了看白亦文,沈君宇略一沉吟,便让开一边,将正门的位置让给他。白亦文站到中间,微微运功发力,然后一掌拍在了与门后门闩所对应的位置。 门闩应声而断,宫门也随之打开。 猛地推开宫门,沈君宇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只是因为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正欲点火,身边却突然出现一道亮光,原来是白亦文将他随身携带的火折给拿了出来。 借着火折的光芒,白亦文找到了桌台的位置,将两盏宫灯点燃,照亮了整个室内。 将其中一盏灯交给沈君宇,白亦文拿着另外一盏灯,一马当先的窜进其中一个卧室。沈君宇见他进去,便和张栩一起,往另一间卧室走去。 可惜的是,当三人将所有的卧室都给找了一遍之后,却连楚将离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在这个锁着门的宫殿之中不见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先不能接受这件事的,是张栩。只见他满地乱转,还不时的揪着衣服,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焦急:“将离跑去哪里了?” “是啊,这门是锁着的,照理说是里面应该有人,可是楚姑娘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接着张栩的话头,沈君宇的眉头皱的要多紧有多紧。怪不得他从刚刚就觉得心烦气躁,原来是有原因的。 她到哪里去了,她又能去哪? 在皇宫这么一个就是熟悉的人都有可能迷路的地方,乱走是非常危险的。 “王爷,”小心翼翼的叫了沈君宇一声,白亦文的语气里,也泛有一丝担心:“我们该怎么办?” “……老师,我们先回去。明天早朝之后,你就去找父皇,问问他知不知道楚姑娘的去处。” 静默了一会儿,沈君宇做了决定。 “可是王爷,”见沈君宇好像并不重视楚将离的失踪,白亦文有些着急:“如果楚姑娘是被人恶意劫持,那我们晚去一会儿,她的处境就危险一分,我们……” “不会的,”先安抚了一下白亦文的情绪,沈君宇继续说道:“如果对方是要对楚姑娘不利,那他完全可以在这里就把她解决掉,完全不用费力将她劫走。所以我想,对方一定是对楚姑娘有所图谋,暂时还不会害她。” “王爷,你真的确定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张栩问道。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楚将离会突然不见,更加想不到究竟是谁劫走了她。 要说是三王爷和十一王爷,可是在宴会上他们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那种自然的样子,是绝对装不出来的。可若不是他们,又会有谁认识楚将离,还能在这皇宫之中,不引任何人注意的将她带走。更何况即便是楚将离本人,凭着她的警觉性和身手,对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走还不发出一点声响,简直就是不太可能得事情。 那么,究竟是谁有这个能力。 93.第93章 “老师,我知道你担心楚姑娘,我也一样,我也担心她的处境。不过我真的可以确定,她一定没事,起码现在,她绝对不会受到伤害。”这话,沈君宇说的斩钉截铁。 见沈君宇如此的确定,张栩也稍稍放宽了心。或许,真的如王爷所说,对方绑走将离,只是对她有所图谋,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而且,凭着将离那么聪明的脑子,即便是遇上什么事情,相信她也一定能在逆境中保护好自己。 如此这般的催眠自己一番,张栩的脸色好看多了。然后他便对沈君宇说道:“那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去跟皇上说这事。将离毕竟是他新封的郡主,郡主不见了可不是小事。” “没错没错,老师,我们都先放宽心。不管如何,我们决不能自乱阵脚,不然就更难救楚姑娘出来。走,我先送你回府,不要想太多了。”卖力的安慰好了张栩,沈君宇二话不说,便拉着他向着皇宫门口走去。 两人都是脚步匆匆,很快便走出很远,白亦文跟在他们后面,不发一言。 沈君宇用了最快的速度,将张栩送回到他府上。然后又吩咐白亦文,马不停蹄的赶回自己的王府。但是当马车拐过两个弯,完全看不到张栩府邸的时候,他却忽然让他将马车赶进附近的巷子里面。 “亦文,找个没人的巷子。”声音虽然不大,却完全能够感觉到里面的焦急。白亦文心中虽有着疑惑,却还是顺从的将马车赶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箱子里面。 “王爷,到了。”恭敬的回了一声,白亦文告诉沈君宇他们到了地方。 将马车上的门帘拉开,沈君宇直接跳下来,对着白亦文说道:“亦文,快,你去老三府上,我去老十一府上。我们分头行动,看看楚姑娘是不是被他们俩绑走了。” 看着沈君宇那急切的样子,白亦文愣了一下,然后释然一笑,喃喃的说道:“我还以为,王爷不关心楚姑娘呢。” “说的什么话,”不满的瞪了白亦文一眼,沈君宇的语气里有着埋怨:“我只是不想让老师担心而已,如果不这么说,老师是不可能能够安心回去睡觉的。好了别废话,一个时辰之后这里见。” “是,王爷。”说这话的时候,白亦文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其中隐藏的那丝高兴,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人发觉,明白了么?”再次交代了一句,沈君宇便不管白亦文,自己径直跳上房顶,往沈从宸的王府方向赶去。 看着自家王爷远走的背影,白亦文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然后也纵身一跃,奔向沈承廷的王府。今天这事太奇怪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在了房间里面,实在是有些诡异。 那么此时的楚将离,究竟身在何处,又是被谁给劫持了呢? 幽幽从深度睡眠之中醒转,楚将离觉得头只剩下了晕眩。这事怎么回事,头怎么疼的这么厉害。照说平时,只有她在没休息好的时候,才有可能会神经抽搐,可是睡了这么久,怎么还是疼的不行。 无意识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楚将离恨不得把所有的头发都揪下来。疼痛已经不是最让她难受的事情了,还有头皮的麻痹感觉,以及全身的肌肉酸痛,都让她有种恨不得撞墙的冲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不舒服么?忽然而至的男声,吸引了楚将离的半分注意力。这个声音,她好像记得听过。可是,是谁的呢? 轻轻的皱起了眉头,楚将离只觉得连脑袋也变得不灵光,开始反应迟钝了。这声音真的好熟悉,可是她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可能是楚将离的表情,太容易让别人猜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所以很快,那男声便再次响起:“不是睡了一觉,就忘记了差点被你烧死的人吧?” 差点烧死?听到这话的楚将离禁不住的就想要笑。 拜托,虽然她经常会捣蛋,可是她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放火烧人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干。想要往她头上栽赃,也得选个靠谱一点的理由…… 放火烧人! 一直头晕的楚将离,就像是被人忽然用大棒子问候了脑袋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放火烧人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不知是哪个王爷派去跟踪她的,被她困在火场之中的——那一个人而已! 由此,一直睁不太开的眼睛蓦然瞪大,楚将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头顶,一脸意味不明看着她的金逸。 怎么会,怎么会,他为什么会知道是她?! 她明明已经换过装扮了,可是为什么他还能认出她来! 瞬间,楚将离头也不疼了,身上的肌肉酸胀也缓解了,行动也迅速了。再接着,就是跐溜儿一下坐了起来,背靠墙壁两眼警戒的望着金逸。 “你你你,你是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楚将离演出了一个柔弱小女生的可怜。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肯定会以为这是个毫无危害的姑娘家家。 只可惜,这些对于已经看出楚将离是谁的金逸来说,是半点效果都没有的。 “别装了,虽然你的样子有改变,甚至连气质都变了,可惜你身上的那股特殊香料,却是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冷笑着说出楚将离的失误,金逸脸上的笑容越发透着诡异。 香料? “不可能,我明明换……”许是对自己太有自信心,楚将离一时口快,不觉便说漏了嘴。即使她即时住口,也改变不了她脱口而出的事实。 “嗯,你明明怎么样?”见楚将离说漏了嘴,金逸的笑容突然不再阴沉:“是啊,你是换了香料,可是香料这东西,戴久了也是会有残留的气味的。” 得知自己究竟失误在了那里,楚将离深吸了口气,为自己镇定心神。然后,便恢复了她平时的冷静:“你要干什么?谁派你来的?” 94.第94章 如今这种状况,虽然对她极为不利,可是楚将离就是没来由的很有自信,现在的她,是安全的。如果对方想要加害自己,那完全就可以直接动手,断不会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来将她劫持到这里来。 而且很明显的,他并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他的主子沈承廷。不然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就绝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她相信,如果被沈承廷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费了。 “我不想干什么,”金逸轻轻的笑着,但他的笑容里面,却有着很多的邪气:“我只是很好奇,如果三王爷知道了你是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吗,我也很好奇呢1丝毫没有受到金逸的威胁,楚将离满脸的求知欲望。就好像在说,她是真的非常非常想要知道,等沈承廷知道自己是谁之后的反应。 楚氏生存法则第二条,不要让对方把住你的命脉,即使处于弱势,也要表现的毫无所谓。 金逸完全没有料到,楚将离竟然完全不受自己的威胁。难道说,她并不害怕自己将这件事情捅破? 不!不可能的! 如果她不害怕将这件事情捅出去,当初又怎么会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来演戏。不仅将他引出城外,甚至为了摆脱他的追踪,还放火烧他。 而这,也是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自家王爷的原因之一。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在没有任何火种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哦……”给自己静了静心,金逸拉长声音,故意以一种很奇怪的敲掉说道:“原来你也想知道,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见王爷,可好。” 依着金逸的想法,楚将离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是肯定会惊慌失措的。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楚将离竟会直接将身上盖着的薄毯掀开,然后利索的翻身下床,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好啊,走吧,你带路。”依然是淡定自若的语气,楚将离的面上泛上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不能理解楚将离的行为,金逸皱着眉头,两眼犹如x光般,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的扫描着她身上每一个微小的动作,试图找到一点点的破绽。 但楚将离就是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看着好像不管那一处都是破绽,可若是真想要循着破绽去追寻,却又好像全身都没有破绽。 看着看着,金逸只觉得眼睛有些些昏花,禁不住的,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竟会感觉到疲累? 忽然,金逸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仗剑出鞘直指着楚将离,语气中有着难掩的气愤:“你对我下药?” 挑着眉斜瞪了金逸一眼,楚将离说出来的话,气死人不偿命:“拜托,我是被你下药劫持来的,怎么现在倒成了是我给你下药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还能不能愉快……啊呸,对你这个劫持人质的人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王法天理可言1 噼里啪啦一大堆犹如连珠炮般的抗议声,从楚将离的嘴里接连蹦了出来。喷的金逸是头昏脑涨,脚步不自觉的有些虚浮,往后移了半步。 瞅准金逸失神的时机,楚将离迅速逼近,抬脚一下踹到了金逸左腿的关节处。然后一个旋身,移到他的侧后方,对着他的膝外关节就踩了下去。 金逸应声跪了下去。 但是接下来,金逸竟然直直的瘫倒到了地上,没有了什么反应。 本来楚将离还为自己的反击成功有些洋洋自得,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凭着自己的身手,是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将他制服。即使有随身携带的报名药粉帮助,她又是攻其不备,可是却决不会这么简单就能够成功。 更何况,她的药粉只会让人肌肉松弛一些,不能使出原本的力道,却决不会让人失去意识,像金逸现在这样。 纠结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楚将离决定看看金逸到底怎么了。但是为了保险,她又往他的身上撒上了最大剂量的药粉,这才安心的顿了下来,拿过他的手开始把脉。 要说楚将离的医术,是真的不怎么样。她最多只会处理一些外伤,这还是因为从小被老爹丢到原始森林历练的次数多了,所以才摸索出来的经验。 不过好在,她还从自己老爹那里继承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药方,所以对于某些毒理药理,还是能应付一二。 仔细的感受了一下金逸的脉象,楚将离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金逸却又突然咳出一口血来。 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咳出的这口血,金逸开始慢慢的醒转,只是他的精神,却依旧处于一种比较萎靡的状态。 “喂,你怎么了?”看到金逸醒来,楚将离不禁用手去戳了他的脸颊一下,问道。 谁知金逸却不理她,只是兀自坐了起来,开始盘腿调息。楚将离见他那冷然的样子,不满的撇了撇嘴,却还是在边上观察他的神色。 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突然惊觉,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这么好的逃跑机会,如果她逃走了——那她一定会睡不着觉的! 这人瞒着自家主子,费尽心思从皇宫里将她给绑了出来,一定是带着什么目的。如果她就这么走了,那没有达成目的的他,一定会找机会再次将她给绑来,而那个时候,他一定更会严防死守自己的逃走。 所以,为了自己以后的安危着想,即便现在留在这里依然非常危险,她还是不能走。更何况,有机会逃走却走,是会放松对方的戒备心的。 于是,做好了决定的楚将离,便老老实实的走回了自己刚刚躺着的床边,安稳的坐了下来。只是她的眼睛,却是一直在盯着金逸,丝毫不肯错过他脸上的分毫表情。 这一次,她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自打楚将离来到这里以后,就一直对这里的时间没什么概念。她只知道,自己已经等得无聊的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金逸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许是金逸觉得,楚将离一定会趁他调息的时候逃走,所以当他睁开眼,看到坐在床上不停小鸡啄米的她的,眼中的惊异,是必须的。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解的开口询问,金逸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放松。 早已经犯困犯得不行的楚将离,在听到金逸的询问之后头部一滑,差点就撞到了她旁边的床楹。好在最后,她还是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没有真的撞上去。 “啊,你好啦?”没什么诚意的问了一句,楚将离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金逸也站起了身,然后一把揪住楚将离伸出去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眼前,两眼直直的盯着她,再次问了一句:“你怎么还在这儿?” 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金逸一眼,楚将离费劲的挣脱了他的手,满脸不在乎的回道:“我说,明明是你带我来这的,怎么现在倒来问我怎么在这了。你这人是有病呢,还是有病呢,还是有病呢?” 毫不客气的还了回去,楚将离只觉得心情舒畅。果真,找人吵架什么的,的确是很爽的一件事情。当然,前提是你能骂他但是他骂不到你。 经楚将离这么一提醒,金逸的表情有了一些尴尬。但是很快,那如鹰一般的锐利视线便又盯到了楚将离的身上。然后,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有逃走?” 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般,楚将离满脸的嘲笑及不屑:“在你还没说清楚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之前,就算我逃走了,你也会再次把我抓来,那我还费尽心思的逃走干什么。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说吧,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并没有想到,楚将离会这么直接,所以金逸有了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他的表情便又恢复如初,接着,微微勾起了嘴角:“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问你,那天,你是怎么在没有火种的情况下,引起大火的?” “……”没想到金逸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楚将离只觉得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怎么,难道这事涉及到什么秘密,不能够说?”见楚将离抽搐着的面容,金逸再加了一句。 再次抽了抽半边脸颊,楚将离嗤笑一声,回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趁我现在心情好,赶快把正事给说了。不然如果一会儿我没心情了,我们俩的时间就会再次被浪费。” 要说金逸想要知道这件事,楚将离绝对相信。但她同样绝不相信,这件事就是金逸劫持她的最终原因。毕竟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劫走她,除非是疯了才会这么干。 楚将离这么一说,金逸的脸色便黑了一分,但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却忽然放松,邪笑着问她道:“好,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 95.第95章 去一个地方…… 暗暗的抓了一下上衣的衣襟部分,感受到那里依旧满满的几块暗囊之后,楚将离轻轻一笑,说道:“那,你就带路吧。” 或许是楚将离的那份恬淡自然,让金逸迟疑了一下。但他还是走去开门,然后对着楚将离说:“请。” 轻轻呼出一口气,楚将离给自己定了定神,然后整整衣服,泰然自若的走出了房间。或许,做这个决定有些冒险,但总比以后要担惊受怕来得好。 一个时辰后,沈君宇和白亦文在分开的小巷里集合。但是在看到对方的表情之后,他们都知道,这次的查探一无所获。 “亦文,没有楚姑娘的消息,对么?”随便的问了一句,却并不需要白亦文回答。因为沈君宇知道,如果他探明了楚将离的行踪,就绝不会是这种表情。 苦笑着点了点头,白亦文轻轻应了一声:“王爷,你那也没有消息,对么?” “看来,这次的事不是老三和老十一弄的。”纠结着一张脸,沈君宇说的极为无奈:“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劫走了楚姑娘,她明明就不认识其他的人了?” “王爷,虽然我们不知道楚姑娘的行踪,但起码我们能确定一件事。能够把楚姑娘劫走的人,一定是能自如进入皇宫,并且武功高强的人才可以。这样,只要我们排查一下昨天在宫里的人,范围就会小很多了。”忽然想到一个可行的方法,白亦文立即说道。虽然他知道,这个方法究竟是有多么的笨。 “这事,只能等到明早老师上朝,禀明父皇之后,才能这么做。”轻轻叹了一口气,沈君宇的心里满是担忧。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打楚将离来了之后,只要一出门,就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出门,她把自己弄中毒。第二次出门,她和白亦文走散。第三次出门,她被人跟踪不得脱身,最后不得不放了把火才勉强通关。而这次,她不仅在宫里挨了板子,还在皇宫里面失了踪。 要说是因为出门忘记看黄历,那连续四次也太邪了吧。 等等! 忽然想到了什么,沈君宇瞪大了双眼。然后,他一把抓住白亦文的肩头,对他说道:“走亦文,楚姑娘交代过的,要你今天回去那家客栈,把戏落幕。我陪你一起去,刚巧楚姑娘今天受了杖刑,理由很充分。” 经沈君宇一说,白亦文也想起来楚将离今天“挨”了二十大板,心中也是极为担心。她身上的伤毒刚好,这又挨了杖刑,不知道严不严重。 也是楚将离失踪这事,来的太过突然,一下子就将三人的注意力全数给拉走。于是,只担心她安危的张栩,便忘记了将楚将离的事情,告诉给他们两个人听。 “走了,我们赶紧去。只有这事完了,我们才能安心去找楚姑娘。”在白亦文思索的时候,沈君宇便已经登上了马车。此时见白亦文还在发呆,便急切的催促道。 被沈君宇唤回神智,白亦文便也急速的跳上马车,一抖缰绳喊了声:“驾1 没错,不管楚将离现在在哪,他们都要先赶去那家客栈。毕竟她受伤这件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去找那位神医是必须的事情。 白亦文赶着马车,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城门,向着那家客栈的方向赶去。 但是这次,两人的速度就比之前要慢了一些。毕竟上次是两人共乘一匹马,这次却多了一个马车的重量。 紧赶慢赶的跑去客栈,总算是在天亮之前赶到了正地儿。白亦文刚扶着沈君宇下了马车,可两人才刚刚一脚踏入客栈门口,待在柜台上的掌柜的一见白亦文,就立即跑了过来,然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好哇,你还敢来!前天把我的客院烧了就逃,今天可算抓住你了。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住,送去官府交给郑大人去1掌柜的眼睛,赤红的像是要冒出火来。真真是应了那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随着掌柜的呼喊,几个小二便应声跑了上来,将两人给团团围祝可等他们要伸手去抓沈君宇的时候,白亦文两眼一眯,拿着剑的手即刻出击,用剑柄将一干人等都给拍倒在地。 “哎哟1小二们毕竟只是来客栈打工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当然比不了武功高手出身的白亦文。所以,他们便只有躺在地上呼痛的份。 眼见自己的人这么容易就被对方给打翻,掌柜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而当他看到白亦文向自己走来,禁不住的就要往后撤退。一边退,还一边用毫无底气的声音“恐吓”道:“你你你,你别过来埃我们这儿可是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别别别,别以为你武功高,就,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话说的是很有道理,也很有“气势”。但是前提是,掌柜的声音不要那么颤抖,身子也不要晃荡的那么厉害。 眼看白亦文离得自己越来越近,可是他已经快要无路可退的时候,掌柜的简直快要哭了。妈妈呀,他遇到坏人了,不仅烧他的房子,还正大光明的来打人。 白亦文一步一步的逼近掌柜,浑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势。等到将掌柜逼到墙角的时候,他突然出手,将他按在墙上,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说,我烧了你的房子?” 他是被楚将离先“诓骗”回去的,客栈被火烧了这事,理所应当不应该知道。 掌柜本来还很害怕,但是白亦文一提到他被烧掉的房子,他的气势却忽然出来了一些:“怎,怎么了,敢做不敢认。你们不止烧我的房子,烧了还逃逸。要不是有位好心的大侠看不过去,赔了我的损失,我早就报官抓你了1 有位大侠,看不过去,赔偿损失。 敏感的从掌柜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沈君宇立即跑上前来,揪住他的衣服,急切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我说,那天有个大侠,不仅帮我们扑灭了火灾,还赔了我们一百两银子的重建费用。比你们这群人,要好得多了。”似是又想起了所谓大侠的英姿,掌柜的语气中全部都是敬仰之情。 “那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呢,她没事吧?”演戏还是演全套,沈君宇问出了最没建设性,却也最有必要的问题。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大侠说那火就是她放的!可是她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突然就不见了。我还想找她理论呢1掌柜满脸的不满,似是对楚将离有着极深的怨念。 从掌柜的嘴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沈君宇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这场戏,差不多可以落幕了。 “神医不见了,那,那楚姑娘的伤怎么办?”为了让这场戏的落幕更加圆满,白亦文又问了一句。 沉吟片刻,沈君宇寒着一张脸,吐出一句话来:“亦文,我们回去。另外,也给他一百两银子,就当是我代神医给他的补偿,免得有人心生不满。” 说完了这句话,沈君宇便直直的往外走去。这里的事情已经收尾,接下来,他可以专心去找楚将离了。 得了沈君宇的吩咐,白亦文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想要交给掌柜。哪知这掌柜的还是有些骨气,人也比较正直,竟然说道:“不用了,我这房子,一百两足够了,我只拿我该拿的那部分。这银子,你们应该还给那位大侠1 掌柜都这么说了,白亦文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一时便愣在了那里。倒是已经快要走出客栈的沈君宇,在听到掌柜的这番说辞之后,又颇有兴趣的折返回来。 “王……”白亦文想要询问一下,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事,不过他刚吐出一个字,沈君宇便伸出手来,打断了他的说话。 “你说,要我们把钱还给那位大侠,这倒的确是应该的。不过,难道我们不能将钱寄放在你这里,由你转交给他么?”沈君宇突然间很欣赏这个掌柜,看着年纪大概也就只有三十多岁,却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商人逐利的气息。这种人,真的很少。 听了沈君宇的问题,掌柜却依旧理直气壮:“当然是你们还钱给那位大侠了。人家大侠可是为了你们,才事先帮我垫付修缮费用的。那难道你们就不该,亲自找出哪位大侠,将欠他的钱给还上,再表示一下谢意么?” 不得不说,掌柜的这话,说的是让人无可辩驳。好像所有的道理都站在了他的那边。就连沈君宇,也不得不为他的话感到佩服。 “可是……”微微的笑了一下,沈君宇极为轻松的回道:“我们并不知道那位大侠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又怎么将钱还给他呢?” 本以为凭着这个理由,就能将掌柜的问倒。可是也不知道是他们幸运还是不幸,那掌柜的居然直接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白纸,展开来递到沈君宇的面前,说道:“哼,我早就画了大侠的画像,就盼着什么时候找到你们,让你们还钱给他。谁知道,这天来的这么快。拿着,这下,你没有理由了吧。” 96.第96章 的确,连画像都有了,那就再也不能找其他的理由。 但,即使只是看在掌柜的面子上,沈君宇也打算等空闲时候,真心去寻找一下那位大侠。 “好,”微笑着将画像接过来,沈君宇又递给白亦文,对他说道:“亦文,给,我们就听掌柜的话,去找找那位帮了神医的大侠。这样,你可满意。” 最后的一句话,沈君宇是对掌柜说的。 “我看不必了。”还未等掌柜的将回答说出口,白亦文便举着那张画像,看得无比认真。 掌柜原先见沈君宇好像真的很有诚意,心情也是稍微舒朗了一些。此时见白亦文又说出这么令人不爽的话,当即就想要暴跳如雷。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颇为着恼的喊着,掌柜的忘记了白亦文的身手,就要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 白亦文是不会轻易地让人抓住自己的,于是他微一转身,闪到了沈君宇的另一边,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他看:“王爷,你看他像谁?” 半信半疑的接过画像,沈君宇将眼睛往上一瞧,忽然就觉得画上的那个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见过。 “这人,好熟悉呀。”呢喃的说出心中所想,沈君宇的眉头皱了起来。该死,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他明明就觉得,好像昨天才见过啊:“亦文,他是谁?” 见自家王爷是真的没能想起来,白亦文就附在他的耳边,小声的将那人的名字身份,都给说了出来。 而听着白亦文诉说的沈君宇,则是慢慢的瞪大了他的眼睛,然后又猛地眯了起来。原来,那天跟踪的人,是他。 “怎么,你们认识这位大侠?”因为用力过度,掌柜在白亦文闪身离开的时候,收脚不及差点摔了一下。等他回过身后,就听到两人的谈话,似乎是认识那位大侠的意思。 掌柜的一出声,立即就吸引了沈君宇和白亦文的注意力。沈君宇想了一下,将手中的画像交给白亦文,然后上前一步,仔细的盯着他,问道:“我问你,你说的这位大侠,临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被沈君宇的气势吓住,掌柜的一时脑袋打结。等他好好的想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说道:“大侠没说什么啊,他只是帮忙救火,然后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就走了。哦对了,我好像听见他有说什么,只有水,为什么会引起火。” “只有水,为什么会引起火?”重复的问了一遍,沈君宇似是不确定般,两眼一直紧盯着掌柜。 “对,对埃”可能是沈君宇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凌厉,所以让直视着他的掌柜,禁不住的有些哆嗦:“大侠只跟我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回答我火是怎么烧起来的,第二句就是把银子赔给我的时候。” 听完了掌柜的描述,沈君宇沉吟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我们走。” 说完,便大跨步的,离开了客栈。白亦文见他开口,便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至于他手中的画像,则是被他随便的卷了一卷,就丢进了袖口里面。 看着两个“瘟神”离开了自家店面,掌柜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大早就碰到这种糟心的事情,还真的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么想着,掌柜又怕两人会再次折返,就偷偷摸摸的走到门口,直到确定了他们的马车已经走远,这才放心的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抬头看看已经变得明亮的天色,白亦文驾着马车,颇有些不解的问道:“是回宫禀明皇上,还是直接去找张大人。” 上朝的时候早就过了,现在算算时间,估计张栩也已经把楚将离失踪的事情,告诉给了沈天泰知道。那么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做呢。 白亦文的话问完半晌,马车里才传出了沈君宇的声音:“不,亦文,我们哪儿也不去,直接回府。” 听沈君宇说他们哪里都不去,白亦文的手抖了一下,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才没让沈君宇感觉出有什么不同。然后,白亦文尽量用听不出语气的腔调问道:“那我们,不找楚姑娘了?” “当然要找1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白亦文的心下稍安。接着沈君宇又说道:“回府之后,你偷偷去老三府上打听一下,看看金逸是不是从昨晚就没再出现过。我总有种感觉,楚姑娘是被金逸带走的。” 金逸么?白亦文皱了下眉头,又问道:“可是王爷,如果你怀疑楚姑娘的失踪,和三王爷有关,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三王爷的府上要人,反而要偷偷去打听金逸的行踪。” “不,我估计劫走楚姑娘这事,跟老三没有关系。是那金逸擅作主张,而且还没有把这事告诉给老三知道。”不知是打哪里来的自信,沈君宇说的不容置疑:“所以,赶紧回去查一下金逸的行踪,是现在最重要的。” 即便心中还存有些疑惑,但是白亦文却还是会忠实的执行沈君宇的命令。所以,他两手握紧了缰绳,大力的甩了一下,回道:“是。” 而马车,也随着他的这大力一甩,开始加速的跑了起来。 或许就如王爷所说,只要快些回去,然后查清楚金逸的行踪,那么楚姑娘的下落,才有可能浮现出水面。王爷的预想,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的。 给自己宽了宽心,白亦文的眼睛里,透出了一抹子坚定。然后,他再次甩了一下缰绳,大声喊道:“驾1 “你说,你家侄孙女,朕新封的郡主,昨晚,就在华清宫里不见了。而且那里的大门,还是反锁着的?”此时的上书房里,沈天泰正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甚在意的看着张栩:“那既然昨晚就知道人不见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禀告于朕。” 没想到沈天泰会是这么一种反应,张栩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在思索了一番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上,昨晚宴席散后,臣才去接将离离开。等确定她是真的失踪时,时间已届子时。臣不敢因为此事,打扰到皇上休息,故只能延拖到现在,才敢把实情告知。” 张栩说的极为诚恳,他一直不肯抬头,只是跪在地上,让沈天泰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 至于沈天泰本人,却依旧是那么一副不很在意的神情,眼神却是在直直的盯着跪在下面的张栩。让人搞不清楚,他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好了,爱卿平身吧,地上凉,别让你的老寒腿再犯了。”静静地过了一会儿,沈天泰忽然放柔了语气,让张栩平身。然后,他又对苏望吩咐道:“去给爱卿搬张椅子来。” “多谢皇上。”一听沈天泰赐座,张栩连忙称谢,等苏望将椅子搬来之后,便小心的坐了上去。 “爱卿,你可有嫌疑对象?”终于,沈天泰的语气变了,变得开始关注这事,而且语气里面,还带着一丝关心。 “这……”稍稍迟疑了一下,张栩面露难色:“回皇上,昨晚臣与七王爷一起在华清宫里找寻了很久,可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这嫌疑对象,臣还真的不好说。” “没有嫌疑对象碍…”喃喃的说了一句,也不知沈天泰究竟是对谁说的。但很快的,他就对身旁站着的苏望说道:“苏望,你速去传问刘仁喜,问问他大内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谁都没有看见,就让人把郡主给带离皇宫了。顺便再替朕问一句,他这个侍卫统领,是不是干的太舒坦了。” “是。”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气愤,苏望不敢耽误,立即就跑了出去。也难怪皇上会生气,有人进入皇宫,却犹如进入无人之地,那皇宫的守卫,不就等于形同虚设。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够忍受! “爱卿,你放心吧,你的孙女,不会有事的。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着,等有消息了,立马就会传回来的。”将视线转到张栩的身上,沈天泰微微一笑,不再似之前的浑不在意。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在看到沈天泰的笑容之后,张栩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跟着皇帝几十年,每当他是这种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他有绝对的自信心。 这边的皇上大臣二人组,静静的待在皇宫里面,等着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传回来。而他们心中所担心的楚将离,现在却是连想哭的心都已经没了。 他是真没想到,金逸带她去的地方,会有这么的远。不仅已经出了京城,甚至连京郊都不一定。 他们已经滴滴答答的走了很久很久,可是似乎并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郁闷的待在马车里面,楚将离只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这是什么破马车,只是坐了一会儿,身上就难受的要命。终于,等的不耐烦的楚将离,将身子前倾掀开门帘,用最最不耐烦的声音问道:“我说,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啊?” 97.第97章 金逸一直专心驾着马车,即使楚将离出来,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行动,只是抽空回了一句:“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觉。我们差不多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京城边界。” “睡你个大头鬼1气愤的往金逸头上敲了一下,楚将离瞬间躲回马车之中。然后,就是她心烦气躁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谁,强迫我陷入昏迷三个时辰。现在就是再想睡觉,也不可能了1 更何况,还是在这颠簸异常的马车上面。 得知差不多还要将近两个时辰,才能到达金逸所说的地方,楚将离只能选择在马车上,好好的思索等到了地方之后的事情。如果遇到了危险,或者什么突发状况,她应该怎么办。 之所以说,时间在睡觉时流失的最快,是因为人在睡觉的时候,不会被外界的事物所影响。其实很多时候,只要你一直专注于做某事,也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所以,当楚将离静下心来,一心一意只会思考的时候,时间便在她的专注中,悄悄的逝去。 忽然车身一震,将陷入冥想之中的楚将离震醒,在她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金逸将门帘掀起,对她说道:“下来吧,到地方了。” 这么快? 怀着疑惑,楚将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而首先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林。但是四周,却好像并无人烟。 疑惑的围着马车绕了一圈,楚将离很是不解,便问道:“你带我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金逸却并不答她,只是在拴好了马匹之后,便径直向着一个方向走去。甚至,连招呼她一声都没有,似是并不担心,她不会跟上自己。 看着金逸离开的背影,楚将离忽然想到自己某位闺蜜曾经说过的话: 几乎每一个人,都逃脱不开一个四字魔咒。因为这个魔咒只要一说出来,就能让你花钱去最坑爹的景点,咽下最难吃的食物,千辛万苦爬上最不值得爬的山,走去心里万分抗拒的地点。而这个四字魔咒就是——来都来了。 是啊,来都来了,不去真的说不过去。 所以,尽管楚将离对金逸的态度极为不满,却不得不迈开双腿,随着他走过的道路,跟了上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然四周都是竹林,看着好像非常空旷,根本没有什么人际可寻。但是随着金逸的三绕两绕,不知怎么的,楚将离的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座极为怪异的宅子。 说它怪异,是因为它的围墙,要比普通的民居还要高上一半,除非轻功超绝的人,不然决不能从围墙跃进去。因为那围墙的高度,比最高的梯子,还要高出一个成年人的距离。 真不知道这么高的围墙,当初是怎么修起来的。 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楚将离还是跟着金逸,从大门口走了进去。但是刚一进去,在看到内中的布景之后,楚将离便瞬间喜欢上了这地方。 这宅子从外面看去,就是石灰砖墙,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里面,却是安排的小桥流水竹林小筑。 在宅子的正中间,是一座九成用竹子搭建起来的房屋,只在一些需要支撑力的重点部位,才用了石料加固。不过不管从那个角度去看,那都是一座极为漂亮的竹屋。 但比较奇怪的一点是,在大门与竹屋之间,有一条人工凿开的小河。而河面,差不多有五六米宽。但最为奇怪的,还是在河面中间相对的两个地方,各建了一座桥。 一座拱桥,一座平桥。 奇怪的看着并排而立的两座桥,楚将离指着其中一座,问道:“这里,为什么要建两座桥?” 听了楚将离的问话,金逸斜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上了那座拱桥。 再次没有得到答复,楚将离是郁闷的。她转头去看了看离自己更加近的平桥,略一沉吟便走了过去。这一次,她没有跟着金逸走。 明明就有不费力气的道路,傻子才会去走拱桥。 金逸的步伐很慢,楚将离却是在大跨步的走着。所以很快,她便站到了桥的对面,转过身来看向金逸。但是此时的金逸,却只是刚刚走到了拱桥的中间。 楚将离皱着眉头,想不透为什么他要这样。 但是下一秒钟,她就知道了。 当金逸的脚,踩到向下弧度的那一瞬间,突然便从桥的两侧窜出两道铁链,直往他的小腿缠去。但很明显,这样子的程度并不能困住金逸,于是他纵身一跃,向天空逃去。 可似是会知道金逸的逃跑路线般,在他刚跳起来,力道用老之时,竹屋的房顶之中,又窜出来一道铁链。而且,不仅仅是铁链。在铁链的最前端,还绑着一个内中全是倒刺的铁圈。 如果被这铁圈套住,那人一定会很惨。 看着这恐怖的机关,楚将离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她每次被老爸派去执行任务,虽然看上去都很惊险,但是其实都只是为了锻炼她。虽然她已经见惯了各种机关,可是几乎都是热武器。 所以对于这些冷武器,她还真的是很有恐惧的。毕竟热武器弄不好是直接gameover,但那起码痛快一点。一点都不像是这些折磨人的,死不了活受着,那就一个生不如死。 但还没等那铁圈套住金逸,它就又忽然的缩了回去。整个宅子便又恢复成之前的宁静,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金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他走进楚将离,问道:“怎么样,我的表演还精彩么?” 精彩?精你妹夫的彩! 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楚将离很不给面子的回道:“没这机关设计的精彩。” 一般来说,如果是正常来访的客人,都会选择她走的那条既平坦又好走的桥。但是对于那些怀着恶意的“访客”来说,在看到差别如此巨大的两座桥时,肯定都会稍微的迟疑一下。 既然心怀恶意,那必然也以为这两座桥上,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一番权衡之后,他们大多都会选择这边这座拱桥。因为他们不相信,在外面比一般墙壁还要高的围墙内部,会真的有这么一条平坦宽阔容易走的地方。 所谓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如果在拱桥一开始的地方就设计机关,那对于仍旧怀有试探心思的人来说,他们可以很快的撤退。但如果等他们走完一半,也没有发现有不妥,心防下降之后。突然来一个奇袭,那能成功的几率,就会有九成之上。 设计这机关的人,真的对人的心里,把握的很好。 即使楚将离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好,但金逸却突然哈哈一笑,说道:“承蒙夸奖。” 嗯?没明白金逸的意思,楚将离转过头去,刚好见他指着刚刚冲出铁链的地方,一脸自豪的说道:“在下不才,设计的机关让姑娘你见笑了。” 啥米?这机关是他设计的? 楚将离只觉得一口老血冲上喉头,差一点就喷了出来。但也因此,让她对金逸的戒心,更加上升了一层。能够有此心机的他,为什么会甘愿留在三王爷的身边,当一个被人使唤的人。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哥,你怎么会触动机关的?”忽然间一声清脆的嗓音,从竹屋里面传了出来。接着就是一抹可爱的淡粉色,映入到了楚将离的眼睛里面。 一名年约十八的可爱少女,正站在窗前,巧笑倩兮的看着他们。那是一双纯净的眸子,仿佛世间所有肮脏邪恶的东西,只要被她的眼睛看到,就都会化为乌有。 似是才发现楚将离的存在,那少女的眼睛瞬间透出惊讶,然后,就飞奔一般跑出房门,站在了她的面前,两眼好奇的打量着她。 “嗯,哥,这是嫂子么?”仔细的看了看楚将离,少女转过头去,说出了让楚将离吐血,让金逸尴尬的话来。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楚将离咳嗽两声吸引少女的注意力,然后斜睨了金逸一眼,说道:“不是,我只是你哥哥,抓来的人质而已。” “咳咳咳。”被楚将离的回答呛到,金逸脸上的尴尬更甚。可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从某个方面来说,她说的的确也是事实。 “人质?”少女的语气里面,多了一些不满的意味。就在楚将离以为,她是为自己说她哥哥的坏话生气时,她却忽然转过身去,两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开始教训金逸:“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你喜欢人家姐姐,也不能把她绑来啊,这样是不对的!快快,把姐姐送回家去,不然姐姐的家人会很着急的1 可以说,少女的说法,让金逸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但也因此,博得了楚将离极为强烈的好感。如此善良的人儿,真的是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怜惜。 98.第98章 “月儿,先别说这个,娘呢?”似是为了转移自己的尴尬,金逸急忙问道。 “娘在里面啊,不过她刚刚休息了。”一脸纯真的看着金逸,被唤为月儿的少女,还是不肯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的哥哥:“哥哥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说要你赶快吧姐姐送回去。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给娘知道。哼1 “千万别1一听月儿说要把这事告诉给娘亲知道,金逸居然露出了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表情。不仅满脸紧张,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些祈求的成分。 看着这样的金逸,楚将离微微翘了下嘴角,突然觉得这兄妹两人让人感觉很是温馨。 “我说,你们兄妹两个,就这么把我丢在这里真的合适么?”漫不经心的说出话来,楚将离提醒那边的两人,不要忽视她的存在。 “啊,对呀。”被楚将离的声音引去注意力,月儿立即蹦到楚将离的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开始撒娇:“姐姐,你不要怪哥哥好不好,我现在就让他送你回家。” 看着抓住自己胳膊撒娇的月儿,楚将离禁不住的抽了抽嘴角。然后转过身子,看着金逸问道:“我说,你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稍微抿了下嘴,金逸看了月儿一眼,沉声说道:“我是想,请你为我娘看玻” “……”说实话,在来这里之前楚将离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他找自己来,居然是为了要她给他母亲看玻 “再见,不送。”干脆的转身离开,楚将离走的没有一点留恋。 要她给人看病?开玩笑! 就算对方对她有信心,愿意给她问诊,她也不敢做这种事情。 见楚将离走的这么决绝,金逸急忙赶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楚姑娘,如果是因为我劫持了你,你生气,那金逸可以任你打罚。只要你愿意消气给我娘看病,金逸绝无任何怨言。” 敢情,这人叫金逸啊? 说来也真是好笑,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跟着他跑到这么一个地方,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对于完全没有医术可言的她来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让开。”无意和金逸多说些什么,楚将离绕过他的阻挡,从另一侧的小道离开。但是想也知道,金逸不会那么容易放她走。 “楚姑娘,如果是因为您的行医原则,只要你开出条件,不论刀山火海,我们都一定会办到。”再次挡在楚将离的面前,金逸说的斩钉截铁。 “我哪有什么……”行医原则。 最后的四个字,楚将离咽回了肚子里面。她突然想到,当初为了把戏演好,她好像的确故意说过什么行医原则的话。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一直跟着她到了城外。而且,没有向沈承廷报告她的真实身份。 可是,这话要她现在怎么说埃 不能冲破金逸的道路封锁,楚将离只能万分纠结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姐,你是大夫么?”月儿突然跑了上来,再次拉住了楚将离:“那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娘,她被坏人陷害,现在双腿都不能走了。姐姐,请你救救我娘好不好?” “不是,我根本就不会治病,怎么帮你救你娘。”权衡再三,楚将离决定还是说实话比较好。不然就看这个架势,她想离开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有时候,说真话也是会付出一些代价的。 “锵1的一声,金逸拔剑出鞘,横在了楚将离的面前:“楚姑娘,我好声好气请你,但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欺瞒我。那天我分明亲眼看到听到,你在为自己上药。如果你并不懂医,那为何连刘太医都解不了的毒,你自己能解?” “这……我……”她自己下的毒,她自己当然能解。可是这话能说么?说毒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为的就是让两位王爷互生嫌隙互相猜忌? 拜托,这事不用想,也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好嘛。 可是如果不说,今天金逸这一关,却是说什么都过不了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是吗?”见楚将离一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金逸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楚姑娘,只要你开出条件,金逸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有任何二话。但若你非要弄个鱼死网破,我也绝对奉陪。” 得,这下连退路都给她封死了。 郁闷的看着金逸,楚将离只觉得世上再无此等令人纠结的事情。 “是啊,你说对了。我充其量只懂一些毒理药理,还能简单处理一些外伤。但是给人看病,我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即使你敢,我也不敢。”没办法,楚将离只能顺着金逸的话往下说。以期望他,能够放弃让自己看病这件事情。 “那正好,我娘就是被人下了毒,才导致双腿不能行走。这样,你可以为她看病了么?”自如的收剑还鞘,金逸向着月儿使了个眼色。 月儿会意,立即高兴的扯着楚将离的衣袖,将她往竹屋的方向拉:“姐姐,来来,我带你去看娘。不过她现在可能还在休息,你要轻一点哦。” “诶,喂,我……”楚将离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因为月儿那开心的笑声,让她不忍心说出任何让她失望的话。 算了算了,既然是中毒,那如果她有办法,帮人也未尝不可。不过她充其量也就只能将毒素清出体外,事后调养什么的,她可不敢把这活给拦下来。 “好啦好啦,别拉着我了,怪难受的。我去看就是了,不用这么着急。”无奈的说着这话,楚将离终于换回了自己一部分的自由,不再似之前那样被人拖着走。 “这就是你娘?”站在床边,楚将离不可置信的看着金逸的娘亲,心中是万分的无以言喻。 金逸的娘,大概只有四十多岁。但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却是那么的温婉动人。只看她现在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究竟是多么美的美人。 看看金逸的娘,再回头看看金逸,楚将离忽然有些想笑:“喂,你跟你娘,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楚将离本来只是一句无心的调笑,哪知金逸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却莫名的黑了下来。接着就是冷哼一声,丢下冷冷的一句话,人便径直走了出去:“我娘,就交给你了。” 看着莫名其妙生气离开的金逸,楚将离的脸色也是非常古怪:“这人没病吧,我只说了一句不像他娘,犯得着跟我生气?” “姑娘,你误会逸儿了。”突如其来的温柔话语,让楚将离的视线转回到了金逸娘的身上。 “娘你醒啦?”月儿开心的抱住自己的娘亲,用头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 金逸娘也伸手抱住月儿,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宠溺的说道:“你呀,也不怕人家姑娘笑话你。都多大了,还跟娘撒娇。” “娘……”月儿明显的有了些不满,撅着嘴不依的往自己母亲的怀抱里再次钻了钻。 看着如此温柔的金逸娘,还有这么可爱的月儿,楚将离忽然有所触动,心情也不由得变好了一些。 “孩子不管多大,在父母的眼里都还是小孩子。那月儿跟自己的娘亲撒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笑着替月儿解了围,楚将离坐到了金逸娘的旁边,对她说道:“阿……夫人,我来给你诊诊脉吧。” “嗯嗯,”月儿见楚将离要给自己的母亲诊脉,瞬间高兴地不得了。连忙托起她的一只手,交到了楚将离的手里:“楚姐姐,你快帮我娘看看,有没有办法帮我娘解毒。” “月儿,你先出去准备午饭吧。”不知道为什么,金逸娘忽然开口,要支开月儿:“人家姑娘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做客,你不得多做些好吃的来款待人家。刚好你哥哥也在,就让他带你去街上买些家用的东西吧。我记得家里的针线,可是快要没了。” 月儿恋恋不舍的看了自己娘一眼,虽然不想离开,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家里很多的日用品都快没了,如果哥哥不陪着,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把东西都买回来的。所以,她还是出门吧。 “好吧,那楚姐姐,我娘就交给你了。我这就上街买菜,中午回来给你做大餐。”跟楚将离打了个招呼,月儿便跑出了门。楚将离坐在屋里,听到她开心的磨着金逸,要他背着自己走出门去。 这个月儿,真是一个调皮又惹人喜欢的孩子。 等确定两人都出了门,楚将离便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金逸娘,问道:“夫人,你支开金逸和月儿,是想跟我说什么?” “呵呵,”金逸娘温柔的笑了笑,突然问道:“姑娘,你和逸儿,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没有关系! 楚将离很想这么回答,但是鉴于对金逸娘的好感,她还是轻缓了声音回道:“我只是被金逸请来,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腿疾而已。” 99.第99章 “这样啊,看来逸儿那孩子,还是放不下……”喃喃的说出这句话,金逸娘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只是不知是因为楚将离的话,让她产生了感慨,还是因为她想起了什么事情,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 看来,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看着金逸娘陷入回忆中的样子,楚将离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她却是连一点探知的意愿都没有。每个人都有一些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如果硬要把秘密掏出来,那对谁都是伤害。 “来吧夫人,让我为你把把脉。”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楚将离伸手拿过金逸娘的手腕,探上了她的脉搏。即使她并不能从脉象上得知金逸娘的身体状况,但是起码可以从她脉搏的跳跃频率和有力程度上,知道一些基本信息。 细细的感知着金逸娘的脉象,楚将离的眉头不觉便皱了起来。怎么她觉得,这金逸娘的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呀。 可能是楚将离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金逸娘忽然将自己的手从楚将离的手中抽离,然后对她说道:“姑娘,把脉这事先不急,我想问问,你可曾婚配了么?” 噗! 这一家人都是奇葩么? 楚将离哭笑不得的看着金逸娘,只觉得自己的头上悬挂着一大桶狗血,正要往下倾倒下来。先是妹妹,后是母亲,难道她就长了一张招惹金逸的脸? “夫人,我只是来给你看病而已,至于这些私人问题,还是不要探讨吧。”有礼貌的拒绝金逸娘的询问,楚将离再次将她的手拿了过来,安抚的说道。 金逸娘见楚将离不愿意回答,只能略显不好意思的笑笑,便不再说话。可是,她也只是稍微安静了一会儿,便又兀自说了起来:“姑娘,其实逸儿这孩子人很好的,你不要因为他现在的表现,就觉得他很什么。只要你肯跟他多接触一下,你会发现的。” 听着金逸娘那滔滔不绝的说话,楚将离只觉得满脑袋的黑线。拜托,就算想要推销自己的儿子,也不用用这种招式吧。跟传销洗脑一样,只要你不接受,就会一直说说说。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她一直在说话,直接导致她对她脉象的感知降到了最底层,几乎都感觉不到什么了。 “夫人,我在跟你把脉,如果可以,还请您暂时停止说话。”好声好气的劝阻金逸娘的行为,楚将离真的非常无奈,她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埃 “哎呀,我都说了把脉这事不急。”浑不在意的将楚将离的话堵了回去,金逸娘笑得一脸真诚:“反正我双腿残疾都已经十几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你不在意我在意!楚将离差点就吼了出来。 她还指望着能够查出她的病因,赶快治好以后能够回去呢。她突然消失不见,七王爷和叔爷爷他们,一定会胡思乱想的。更何况还有那比狐狸还精明的皇帝在,等回去之后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她就真的悲剧了。 “所以呀,你就先陪我说说话吧。自从我双腿不能走了以后,就住在了这个院子里面,十几年都没有出去过。除了月儿和逸儿,也没再见过其他的人,我都快闷出病来了。”可怜兮兮的发起了求同情模式,金逸娘说的眼泪婆娑,就跟积压在心里很久的事情,在某个时候全部发泄出来了一样。 楚将离眼角抽搐的看着金逸娘,忽然觉得自己之前貌似看走了眼。虽然她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但其实内心里,指不定是个怎么爱搞怪的人呢。 不过,好像有什么事情,刚刚在脑袋里一闪而逝。 是什么呢? “姑娘,你就陪陪我聊聊天吧,我真的……挺想跟外面的人说说话。一直待在这院子里,我好像接触接触外面的人,外面的世界。”见楚将离一直不表态,金逸娘立马再次加深自己的可怜程度,拿出她的手帕按了按眼角。 对了!就是这个,她想起来了。 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不能行走十几年,待在这院子里十几年,想要多跟外面的人接触,那又怎么会一直有意无意的打断自己的诊脉,还不时干扰她的思路。 再联想到她刚刚觉得奇怪的脉象,楚将离忽然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想。 或许,她应该赌一赌。 嘴角浮现出一抹瘆人的微笑,楚将离看着金逸娘,突然问道:“夫人,你一直阻止我为你看诊,难道是不想赶快好起来么?” 然后,从金逸娘的脸上,楚将离得到了答案。 “果然是这样碍…”意味不明的看着金逸娘,楚将离缓缓的站了起来。然后装作很开心的说道:“那就好办了,一会儿等金逸和月儿回来,我就把夫人的想法告诉他们,也好让金逸赶紧放我回去。” “不要1许是真的被楚将离的演技吓到,金逸娘脱口而出。然后,楚将离就看到了让她虽然震惊,却还是在意料之中的一件事。 坐在床上的金逸娘,双腿本应该不能动弹的金逸娘,居然有些跌跌撞撞的从床上下来,一下就扑到在了楚将离的怀里。 “姑娘,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逸儿。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和之前所有的大夫一样,帮我瞒着逸儿。好么,好么,我求求你。”金逸娘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不解。但她那祈求的样子,楚将离知道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做假。 “哎……”无奈的叹了口气,楚将离将金逸娘扶了起来,和她一起坐下,幽幽的说道:“夫人,我是想帮你,可是你儿子手里有我的把柄,而且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如果我治不好你,就是故意不想治好你。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楚将离并不打算深究金逸娘假装腿疾的原因,她也觉得没必要知道。母亲既然选择隐瞒儿子,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无所谓欺瞒。因为没有一个母亲,会去伤害自己的孩子。 而且,听金逸娘的语气,好像之前也有很多的大夫来给她看过玻那既然他们都选择帮忙继续隐瞒,就一定代表真的有什么必须要隐瞒下去的理由。 “我,姑娘你放心吧,我会跟逸儿说,要他不要为难你。逸儿很听我话的,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似是害怕楚将离不答应自己,金逸娘很是紧张。 看着金逸娘那么紧张的样子,楚将离也是心软,一直在想着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两相权衡的了下,楚将离忽然板起脸,极为严肃的看着金逸娘,问道:“夫人,我问你,如果金逸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如此严肃认真的楚将离,让金逸娘的表情,变的忧郁了一些。但是她还是回道:“如果让逸儿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死。” “会死?为什么?”楚将离一直以为,如果金逸知道这件事的话,会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但就是想破头,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谁知楚将离这话才刚说完,金逸娘立马就接上了话头:“姑娘,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所以有些事,我想你是可以理解的。” 一时好奇,楚将离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但是话出口之后,又听金逸娘如此回答,她只得歉意的向金逸娘笑笑,道歉道:“是我多嘴了,如果不方便,夫人不用告诉我的。” 真是的,她不是早就打定主意不要深究这背后的事情么,怎么就忍不住多嘴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语说的有些过重,金逸娘的脸上,也多了些不好意思:“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知道的多了,你会有危险的。” “危险?”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楚将离禁不住的嗤笑出声。自打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以后,身边何时没有充斥过危险。 只是沈承廷和沈从宸的不怀好意,还有沈天泰的阴谋诡计,就足以让她头昏脑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对她别有用心的金逸,她身边简直都是龙潭虎穴。 至于沈君宇和张栩,因为处于统一战线,又有签订的契约保障,所以暂时可以忽略不计:“夫人,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么?如果我治不好你,金逸就会将我的把柄告诉给沈承廷知道,到了那时候,不仅我的安危没有保障,还会牵连到无数的人。” 如果被沈承廷和沈从宸知道,一切都是他们在演戏,那么最先争夺失败的人一定会是沈君宇。毕竟以他在朝中的地位来说,最多只有百分之十五的大臣支持。沈承廷有百分之四十五,沈从宸则是百分之四十。 所以,只要让他们两人知道,沈君宇有争夺之心,那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一起搞垮沈君宇。 “你说谁?承廷,三王爷……你是皇家的人?1金逸娘突然的惊叫出声,吓了楚将离一跳。 100.第100章 同样也因此,让楚将离皱起了眉头。 她之所以会选择直呼沈承廷其名,有一大部分是不屑,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世人大多只知道沈承廷的三王爷名号,以及他“诗画双绝”的雅称。但是一般的人家,又有谁会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此时,金逸娘脱口而出的话,便起码证实了她绝不是普通的妇人。尤其是她对于沈承廷的称呼,足以说明她绝对和三王爷沈承廷是有关系的。 看来,她的运气,好像并不是差到极点的说。 微微勾起一边唇角,楚将离笑得让人背脊发冷:“我看,夫人你才是跟皇家有关系的人吧?” 虽然使用诈术好像有些太不地道,探知别人隐私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送到眼前的消息,她如果不管不就白来这一遭了。 “我,我,我……”金逸娘的脸色变了,似是极为害怕被别人知道她的身份。然后,她竟然抑制不住的再次起身,对着外面唤道:“逸儿,月儿,你们快来,娘……” “夫人,你真是糊涂了。金逸和月儿刚被你打发出去买日用品和蔬菜了。你要他们买那么多东西,这里又离商铺不近,我想没有一个时辰,他们是回不来的。”楚将离老神在在的坐在床边,一点都不慌张,甚至还有心情调笑。 “而且,这还是你自己把他们支出去的,那您应该知道,他们究竟要多久才回的来吧。起码,也知道的比我清楚不是?”轻轻的从床边站起来,楚将离将金逸娘扶到床上,满脸都是阴险。 不得不说,楚将离这话一出,金逸娘立马就泄了气。何止是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他们能回来,就已经算快了。 至此,金逸娘的似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般,瞬间有了些老态,仿佛眨眼之间,就苍老了十岁。 “夫人,我无意探知你的秘密,而且,我还想跟你合作。”忽然的笑出声来,楚将离不愿再惊吓金逸娘。 “合作?”依旧惊魂未定的金逸娘,有些怀疑的看着楚将离,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对,合作。”确定的点了点头,楚将离尽量以一种安抚的目光看着金逸娘,说道:“不管夫人你究竟是谁,我都不想知道。而且既然你说,如果金逸知道你并没有残疾就会死,那我也准备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但是唯一的问题是,我不能‘治好’你,又怎么能让金逸放我回去,而且,不把我的秘密告诉给沈承廷知道。” “逸儿不会说的,他恨死他们一家人了……”不知是不是要给楚将离吃定心丸,金逸娘忽然的说话,充满了一种悲凉的意味。 恨死他们一家人,还会在沈承廷的手下做事?楚将离的心里,是满满的怀疑和不解。 “夫人,为什么你这么笃定,他不会说?”这事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楚将离可不打算只是听人随便说几句话,就傻里傻气的相信。 金逸娘望着楚将离,眼中透露出一些悲伤。然后,思绪就不知道已经飘到那里去了。 良久,金逸娘终于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问道:“姑娘,你跟三王爷,是什么关系?” “呵呵,敌对关系。”因为金逸娘说过,金逸恨死了沈承廷一家人,那么说是敌对关系,起码会让金逸放下一些戒心。就算听金逸娘的语气,她并不像金逸那般恨着沈承廷,但是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敌对么?”低喃的重复着楚将离的话,金逸娘的脸上,露出了一些苦笑:“怪不得你虽是皇家的人,逸儿却愿意把你带来这里。” “夫人,如果你心里有什么话,不妨全部说出来。我可以捂上耳朵,就当你已经说了,也不用担心我会泄露秘密。不然一直憋在心里,会生病的。”人是需要倾诉的,如果想倾诉却又不想让人知道,捂上耳朵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果然,楚将离此话一出,金逸娘便破涕而笑。这方法,倒真是新颖别致的很。 “姑娘,你不用捂上耳朵。有些事,或许是应该告诉你知道。”仿似下了什么决心般,金逸娘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坚定:“就当是回报你,愿意帮我隐瞒事实的感谢吧。” 说这话的时候,金逸娘还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然后就把楚将离召到了自己的身边,抓着她手,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金逸娘娘家姓黄,闺名黄碧菡,是一家商户的千金。二十七年前,她刚刚十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出庙会游玩,碰上了她未来的相公。 于是,两人一见钟情,双双坠入爱河,开始了甜蜜的相恋。 但是到了后来,金逸娘才知道,原来她一见钟情的那个男人,家里已经有妻有子。而且他的妻子,还是某位皇妃的嫡亲妹妹。 伤心欲绝的金逸娘,本想与他断绝关系,以后再不相见。但是她却又悲伤发现,自己早已珠胎暗结。 于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也为了不让自己家人蒙羞,她只能嫁给那个男人为妾。 但是商人,在这个世间的身份地位并不怎么高。他们除了手中有资金以外,无权,无势。面对着身份地位都跟皇家有关系的大夫人一家,只有被欺负的份。 可以说,如果金逸娘的娘家,不是生意做得不错,手中有不少钱财,就连她想嫁进去做妾,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好在,她的相公是喜欢她的,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她过门。并不像是他的正妻一般,只是因为家族利益,想要权利集中,才实行的政治联姻。 更何况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妻子的地位比自己高,还得时时看她的脸色,被她呼来喝去,就连走出门去,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靠女人。这种事,想必谁都受不了。 于是,所有男人的虚荣心,在金逸娘的面前,都被无限放大。那男人也觉得,只有在面对着金逸娘的时候,才能找回一些做男人的尊严。 于是,他就更离不开金逸娘,并且守着她的时间,原来越多。 但是,自己的丈夫重视一个身份低贱的妾室,却并不在乎自己这个正妻,这是从小就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大夫人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后面发生的事,就很能想象了。 当初之所以能娶金逸娘过门,很大的一个程度上,还是源于她娘家的钱财和资源。所以同样的,想要将金逸娘赶出国舅府,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毁了她的娘家。 于是,一场经过精心谋划的陷阱,便摆在了金逸娘父亲的台面上。想当然的,金逸娘的父亲中了计,将所有的身家都给赔了进去,弄得整个黄家人,元气大伤。 金逸娘想要帮扶娘家,大夫人也就顺水推舟。明摆着是要帮她的忙,但因为从她这里知道了很多内幕,所以暗中偷偷使坏,将他们所有能够翻身的退路都给一一堵死。最后因为她的“帮忙”,让黄家再也站不起来。 没有了娘家的支持,大夫人终于露出了她的险恶嘴脸。先是冤枉金逸娘偷拿了府上的首饰去帮补家用,后又栽赃陷害,将府中很多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假的。然后又和当铺的掌柜串通一气,诬陷是金逸娘把东西拿到他们当铺当掉。而且当票字据一个不差,都有金逸娘的签名印鉴。 自此,人证物证俱在,“罪证”确凿之下,金逸娘即使有千百张嘴,也辩解不能。 即使金逸娘的丈夫,并不相信这件事,也不舍得金逸娘。但是迫于自己正妻的压力,还有她姐姐的势力,他只能将金逸娘逐出府邸,任他们孤儿寡母出去流浪。 那时的金逸娘,刚刚怀上月儿两个月。而金逸,只有七岁。 虽然心中有着万分委屈,但是坚强的金逸娘,没有说出任何求情的话。她只是很坚定的带上了金逸,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出去,回到了疼她爱她的爹娘身边。 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平静的过下去。但是因为某天她去看大夫,泄露了她再有身孕的事实,让大夫人心生恐惧,生怕她又生下一个儿子,来威胁自己的地位。 于是,一场追杀开始了。 金逸娘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情惨死。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将金逸娘安排到了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这里远离京城,却还是在京城的属地。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凭那大夫人怎么想,也都会以为他们逃到了外省最远的地方,压根就不会想到,他们其实还在京城。 照说,故事到了这里,也就应该结束了。金逸娘一家人,躲在这么一个可谓是最为安全的地方,等过了十几年后,她的孩子都长大成人,自然就不会有人认得他们的样貌。 到了那时,他们就能够重新活在阳光底下,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一家人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是金逸娘最大的愿望。 101.第101章 可惜,自小就看着自己母亲被人欺侮的金逸,想要为自己的外公外婆报仇的金逸。心中仇恨的火苗,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小,相反还越烧越旺。 金逸娘犹记得,在他们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小金逸就握着他的拳头,满脸仇恨的对她保证:“娘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被他们害死的外公外婆1 “于是,夫人你就假装自己中毒,双腿无法行走,想以此来拖延金逸报仇的时间?”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楚将离已经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 怪不得金逸娘说如果被金逸知道她的腿没事,就会死。原来是因金逸去报仇的时候,凭他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斗得过权大势大的“父亲”一家的。 “我没有办法,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了十几年安生的日子,我不想逸儿因为仇恨,再度将自己陷进去。”金逸娘满眼的悲伤,似是不愿再回想之前那段痛苦的回忆。 看着金逸娘那悲凉的模样,楚将离禁不住的拍了拍她的手。那手是那么的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可是夫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办法只能拖过一时。而且为了这个原因,一辈子不能行走,难道你不觉得牺牲太大了么?”禁不住的问了一句,楚将离心下不忍。明明就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要经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 “我不想让逸儿活在仇恨里,我只想他跟个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再也不想那些让人痛心的事。已经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金逸娘说的发自肺腑,让楚将离都禁不住的有些动容。 不过,或许这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楚将离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老天还真的是待她不薄,分分钟就送来一些对她有利的条件。 “夫人,那我问你,你知道金逸他,现在在做着些什么差事么?”凭金逸娘的一席话,楚将离几乎可以断定,金逸在沈承廷府上任职这件事,金逸娘绝对不知道。 奇怪的看了楚将离一眼,金逸娘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答道:“逸儿在府衙兼差啊,他说自己的一身功夫,不去为民众伸张正义就浪费了。” 果然。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楚将离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分。接着,她便凑到金逸娘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那夫人,如果我有办法,不只能让你光明正大的站起来,还能保证金逸决不会自己去寻仇,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什么?”乍一听说楚将离有能力帮助自己,金逸娘是惊讶的。但是紧接着,她的脸上就被惊喜所取代,手也立即反握住了楚将离。凭那力道,就能知道她有多么的激动。 “姑娘,你真的有办法,让逸儿放弃报仇?”那激动道不能自持的语调,让楚将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愧。 她不能让金逸放弃报仇,相反她还要利用金逸的仇恨心理,去为自己做事。 “我不能让他放弃,但我能换另一个理由,无限期延长他的报仇时限。就跟你现在这样,用一个他不能拒绝的事情,拖住他的行动。”深深为自己的阴险唾弃了一番,楚将离不停地催眠自己。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她必须要为自己谋划。 更何况,比起陷害金逸娘的大夫人,还有拿自己权势压人的沈承廷他母妃,她真的算是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人了。 “这……”金逸娘有一些迟疑,然后问道:“真的么,你真的能让逸儿,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当然1斩钉截铁的回答了金逸娘,楚将离说的极为自信:“不过,这需要夫人你帮我。只有你的认同,才能让金逸听我的话。” “这个当然,只要逸儿能放下报仇的念头,我绝对会好好配合你的。”一听楚将离的话,金逸娘立马就应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办法能够拖到十几年,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之前金逸还校 可是最近这两年,金逸找来大夫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之前那几个大夫,她要么是威逼利诱,要么是瞎编苦情故事,早就已经心力疲惫,一直在担心什么时候就会露馅。 现在好了,只要有这位姑娘的保证,她就可以安心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从见这位姑娘的第一面,她就知道她的不平凡。 她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是打哪里来的,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不然,掩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她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说给她听。 “夫人,虽然你没有出过外面,可这小屋你应该也是有出去过的吧。不知道,你是怎么出去的?”见金逸娘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条件,楚将离心中的大石头也暂时落了地。 哼哼,金逸你这个混蛋,以为抓着她的把柄就可以威胁她了?现在她手里可是也已经有了你的把柄,咱们就走着瞧,看谁斗得过谁! 在心中发出一堆豪言壮志,楚将离的心情犹如雨后初霁,晴朗清澈的令人沉醉。她,不虚此行。 不知道楚将离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情,金逸娘有些疑惑。但是她还是回答道:“嗯……逸儿给我准备了一张椅子,平时如果他回来的时候,都是由月儿推着我出去晒太阳。” 说着,金逸娘的手指向了一边的角落。楚将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便见到一张极为简陋,勉强可以称之为轮椅的特制椅子,安静的停放在那里。 “这……”不知该以什么语句来表达自己的心情,楚将离抽着一边嘴角,走到了那轮椅的旁边,搭手上去推了推。 这么滞涩的推动感觉,不管是推的人,还是坐在上面的人,都会觉得费力吧。 不过,金逸娘刚刚说了什么? “等等!平时他回来的时候……夫人,月儿知道你的腿没事?”照说月儿一直陪着她十几年,天天朝夕相处,不可能没有发觉的。 乍一听到楚将离的问题,金逸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然后,不着边际的回道:“月儿是很聪明很懂事很细心的孩子,比起逸儿,她总算没让我为她操心。” 虽然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回答,但是其中隐含的意思,却让楚将离听了个清楚明白。 忽然之间,她联想到月儿那双纯净清澈犹如水晶的眸子,嘴角不自觉的便露出了笑意。不知道,月儿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好了夫人,你这里的工具箱放在哪里?”晃晃头不打算继续纠结月儿的本性,楚将离回过头来,微笑着询问金逸娘。反正离那两个人回来,还有一些时间,她倒不如先做点事打发时间。 “哦,工具箱就放在外面右边的那间屋子里。就在墙角的桌子上放着,很容易看到。”虽然不明白楚将离要工具箱干什么,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回答。管她是要做什么,总归不会是要害自己。 “谢谢。”礼貌的道了声谢,楚将离便走出外面。没过一会儿,她又把那硕大的工具箱,给全数的提进了屋子里面。 “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忍了一会儿,金逸娘还是好奇的开了口,她很想知道楚将离究竟想要做什么。 刚刚打开箱子,正往外面的地上挑拣着需要的工具的楚将离,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起头来看着金逸娘,微微一笑道:“夫人,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将离吧,一直姑娘姑娘的,总是有点奇怪。” 看着楚将离那真诚的眼神,金逸娘也不由得笑了一笑,回到:“好,将离姑娘,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了么?” 不打算跟金逸娘纠结她的叫法,楚将离扬了扬手中的工具,神秘一笑道:“夫人您就看着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如果你觉得无聊,做做女红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楚将离刻意要保持神秘,金逸娘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去。至于她自己,还真的拿起了床边的绣绷,开始专心的绣起花来。 所以,当金逸带着月儿,回到这里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零件碎片,以及貌似楚将离要对自己娘亲不利的行为。 “哎轻点轻点,我难受……”金逸娘好似收到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一般,一直在哎哟哎哟的叫唤个不停。 至于楚将离,则是正用双手架着金逸娘的腋下,好似在用力做着些什么。只是因为她是背对着金逸和月儿,所以她具体做的什么,两人都没看见。 不过,只是这一幕,便足以让金逸双目喷火气愤不已了。 只见金逸瞬间将手中的东西丢给月儿,自己则是爆吼一声,就往楚将离的背后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喊道:“放开我娘1 不得不说,在金逸爆吼的那一瞬间,楚将离很怂的被“吓”了一个哆嗦。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任是谁在专心做事的时候,被这么大的声音一喊,都会被吓一跳。 102.第102章 金逸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来到了楚将离的背后。也亏得楚将离的反应迅速身手利索,这才在金逸一拳头攻过来的时候,将金逸娘推到了她为她重新组装过后的轮椅上面,而且还借着推力惯性,将她推到了安全范围之内。 至于她自己,则是很没形象的往后一个仰身,躺到了金逸娘的床上,为自己争取了一些时间。再接着往旁边一滚,脱离了金逸的攻击范围。 敏捷的从床边“滚”了下来,楚将离一手按向身侧的桌子。用手一撑,一个桌上风火轮瞬间形成,再次帮她拉开了和金逸的距离,跑到了房间的正门口,和月儿站到了一起。 一而再的被楚将离逃脱,金逸的火气更甚,穷追不舍的想要再扑上去。不过这次,楚将离却是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笑着站在月儿的旁边,就那么看着金逸向自己攻来。 “月儿让开。”强力的对月儿喊了一声,金逸的拳头眼看就要击中楚将离,却又奇迹般的被月儿截了下来。 以手化开金逸的攻势,月儿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哥,你怎么能对姐姐动手?” 看着离自己眼前不到两寸距离的地方,两只手正僵持在那里,楚将离嘴角的笑意,转化成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 金逸武功很高,对上他自己只有逃的份,而且还是那种被缠上甩不脱的情况。但是月儿居然能截住她哥哥的拳头,即使是因为金逸不想对妹妹动手,也足以证明她的身手一定在自己之上。 没想到在那么一张无害的外表之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爆发力,楚将离不觉就更加喜欢她了。 “逸儿,住手1被楚将离突然推开,又被她推离那么远,金逸娘过了好久,才拍着胸脯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而她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楚将离讨回公道。 一听到自己娘亲的声音,金逸立即就扫去攻击状态,焦急的跑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前蹲下,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最后才问道:“娘,你没事吧?” 不满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金逸娘哼了一声,说道:“有事1 “有事?”金逸一听,整个人都急了起来,握着他母亲的手不觉更加用力:“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她,她对你做了什么?喂,你对我娘做了什么?1 瞧那意思,如果不是金逸娘拉住了他的手,他便会再次冲过来,一定要跟楚将离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对于楚将离来说,金逸那彷佛要杀人的视线,跟她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相反,她还很有兴致的回了一句:“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金逸想要从自己母亲的手里挣脱出来,但是金逸娘的动作比他还快。她快速的放开自己的手,然后用力敲了金逸的头顶一下。 “啊哟1不明不白被打了一下,金逸不解的转过头来,哭着脸问道:“娘,你打我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换另一只手再次往金逸的头顶敲了一下,金逸娘装作生气的样子,气愤的说道:“没事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娘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样吓1 “不是……”见自己的娘是因为这件事才要打自己,金逸觉得有些委屈,想要解释解释。可是他才刚说出来两个字,头上便被金逸娘再次敲了一下。 “你还顶嘴是不是?如果不是将离姑娘反应快,把我推开,你娘我的这一把老骨头,非得摔出来个好歹不行!你不谢谢人家就算了,你还对她动手,你长能耐了是吧,不把娘放眼里了是吧?”叽里咕噜一大推帽子扣下来,金逸瞬间没了脾气,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接收着自己娘亲的训斥。 楚将离站在一边看着,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她肚子疼。倒是站在她旁边的月儿,开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到妹妹的笑声,金逸羞恼的转过头来,狠命的瞪了月儿一眼,想要警告她不许笑。只是月儿并不怕他,还笑的更为夸张。 “月儿1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金逸还没来得及将下面的话说出声,头上便又挨了一下。 “喊什么喊,欺负完人家将离姑娘,还想再欺负你妹妹不成?月儿,想笑就笑,我看你哥敢不敢说话。”金逸娘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金逸留,还不停的撺掇月儿嘲笑她的哥哥。 看着这很有爱的一家人,楚将离忽然觉得心中有了一些释然。或许金逸娘看上去柔弱,但其实她有一颗极为强大的心,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那种积极向上的态度。 而且看样子,因为她这种积极的影响,她的两个孩子都成长的不错。尤其是月儿,她简直就是她娘亲的翻版,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强大。不过对于金逸来说,除非他能解开心结,不然……可能会失去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哈哈哈……”不知是为了响应娘亲的话,还是她自己真的忍不住了,月儿忽然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抱着肚子坐在了地板之上,笑得非常没有形象。 而金逸,因为之前娘亲的话,他只能纠结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光明正大的嘲笑着自己,让他丢尽面子。 “噗嗤。”楚将离终于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但是很快,她就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肌肉,故意忽视金逸看着她的眼神,弯身把月儿扶了起来。对她说道:“月儿,我们去厨房准备吃的吧,这都……下午了。” 往外看了看天色,楚将离只觉得满头黑线。自打昨晚她莫名其妙被金逸带走之后,一直到现在她也才只吃了一个馒头而已,早就饥肠辘辘,恨不得饱食一顿。 “嗯,好,姐姐我们走吧。”月儿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她刚扔下的东西,便带着楚将离要往外走。 楚将离从她手中接过一些东西,又回头对金逸娘说道:“夫人,你现在最好走出这院子去吹吹风,这样对你的腿有好处。” 说完,楚将离又转过头去看着金逸,很不在意的吩咐道:“金逸,如果你想你娘的腿快些好,最好推着她去外面走走。时间不用长,半个时辰就好,刚好回来吃晚餐。” 说完,楚将离便跟着月儿,向着厨房走去。 看着楚将离离去的背影,金逸娘沉思了一会儿,大概明白这是楚将离想要她帮忙支开金逸,便说道:“逸儿,你推我出去转转吧。” “好,娘。”轻轻的应了一声,金逸立马站了起来,走到轮椅的背后,推着她向着院外走去。如果真的对娘的腿有好处,就算推着她三天三夜,他也决不会有任何异议。 从厨房的窗口,看着金逸推着娘亲离开院子,正在择着青菜的月儿忽然开口,问道:“姐姐,你支开哥哥和娘,是要跟我说什么?” 赞许的回看了月儿一眼,楚将离却没有被说中心事的尴尬,相反还很高兴月儿的聪明。 “月儿,你娘的腿,被我治好了。”忽然想要逗逗月儿,楚将离故意说道。 而听到这句话的月儿,手下的动作突然一顿,又很快的继续摘菜。只是她的语气里面,多了一点点的勉强和强颜欢笑:“啊,是吗?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能把我娘十几年的腿疾治好。” “呵呵,哈哈哈哈……”听着月儿那言不由衷的话,楚将离终于停下了正在淘米的动作,学着月儿之前的样子,抱着肚子蹲在了灶台旁边,笑得很没有形象。 被楚将离这突然的笑声笑得有些心虚,月儿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干脆将手中的青菜往旁边一扔,有些不满的望着楚将离,眼神里有了一丝戒备:“姐姐,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勉强的扶着灶台站了起来,楚将离也不管上面的尘土,身子倚在上面。两眼直视着月儿,楚将离忽然变得正经了起来:“月儿,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娘是在装病的?” “你……”月儿更加惊异了。 难道说,娘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她知道?可是,明明才知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娘会把这事说出来。虽然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她是可以信任的,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能够说出来的呀。 “月儿,”看着月儿那紧张的模样,楚将离又笑了,只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了那种不正经的情绪在。反而,多了一丝认真:“我知道你有顾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和你们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统一战线?”不怎么相信的回问一句,月儿依旧没有放下自己的戒心:“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故意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楚将离坏心的想要看月儿那焦急的神色。直到她觉得,已经差不多的时候,却又重新背过身去,继续她的淘米大业。 103.第103章 明摆着被楚将离摆了一道,月儿更加生气,小脸简直通红。当她觉得,她的耐心就要消失的时候,楚将离突然的出声,解释了她的疑惑:“我跟沈承廷,也是站在对立面的人。” “什么?你,你是皇家的人?”惊讶呼喊出声,月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哥哥,会带来一个跟皇家有关的人回来,难道他不害怕,她将她们的秘密说出去么? “我不是。”轻声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楚将离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感慨:“但是,昨天我刚被皇帝封了郡主,虽然还没正式颁旨,也算是有关系的人了吧?” 有些不确定的说着,楚将离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月儿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了。 缓步靠近楚将离,月儿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尽量的放慢自己的行动,好不让楚将离发现,她正在靠近着她。 就在月儿离楚将离只有两步,她眼中的厉芒达到最盛的时候,楚将离忽然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不仅你娘不能正大光明的行走,就连你哥的性命也保不祝更别提,你想报的仇了。” 一句话,成功阻止了月儿接下来的行为。就连她藏在袖口中,已经冒头的匕首,也再度被她收了回去。 “对嘛,这样才乖。”之前那股杀气消失不见,楚将离勾了勾嘴角,终于将淘好的米倒进锅里,添上水后盖好锅盖,接着退后两步,开始研究着灶台怎么生火。 可惜研究了半天,楚将离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泄气的放弃,招呼还站在自己身后的月儿道:“别愣着了,火再不生起来,晚上就没饭吃了。” 搞不明白楚将离究竟在耍什么,月儿的心情是急躁的。但是楚将离的行事,总是会让她没了脾气。于是为了弄清楚将离的想法,她还是听话的从楚将离的手中接过葵扇,开始专心的生着火。 看着手脚麻利的月儿,楚将离安静的待在她的旁边,认真的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看着看着,她忽然问道:“月儿,你是知道你哥究竟在干嘛的吧?” “……嗯。”沉默了一会儿,月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他之所以会去沈承廷的府上做事,也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吧?”依旧是那淡定自若的语气,楚将离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这句话会引起月儿的强力反弹。 月儿忙碌的手忽然间停了下来,然后她转过头,两眼直直的盯着楚将离,一字一顿的问道:“谁告诉你的?” “现在,你的表情告诉我的。”坏笑着说了一句,楚将离指着月儿的脸,告诉她是因为她的表情,才出卖了她的想法。 “你……我……”被楚将离摆了一道,月儿气的“噌”的一声窜了起来,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她,怒气冲冲的问道:“你诈我?” “说不上是诈你吧,”依旧是那副温吞吞的样子,楚将离也站了起来,看着月儿说道:“怎么说呢,你娘为了瞒着你哥,肯定是不会出门去,防止被你哥看出来什么。那不就剩你一个人,作为你娘和你哥哥链接的信使。你这么聪明,如果你不帮你哥哥瞒着,你娘就决不会真的以为,你哥是在府衙任职的。” 一番分析,不仅让月儿无话可说,还让楚将离想通了某些事情。或许,月儿对于自己父亲那一家的仇恨,并不如金逸来的深。毕竟等她出生的时候,家里所有不好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过去了。 但是,她缺少的,也只不过是身临其境的感受而已。如果怀着恨意的金逸,在照顾妹妹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灌输了她一些报仇的思想,那即使月儿缺少对父亲那一家的直接认知,也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以及对哥哥的信任,帮助他做很多很多的事。 帮他出谋划策,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凭着她这一天对金逸的了解,她还真不以为,凭他的脑子和性格,会甘愿在沈承廷的手下当个被人使唤的奴才。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他的背后,指点他应该怎么做。 “姐姐,你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说不上是在夸奖楚将离,还是她在表达对楚将离的不满,月儿的声音里,让人听不出来她的心情。 “聪明么?”喃喃的说了一句,楚将离的嘴角微掀,看向月儿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月儿,我充其量,也只是比你见过的人多了一些,仅此而已。” “那姐姐,你会把这件事,告诉给娘听么?”或许是一直没有感觉到楚将离身上的恶意,月儿也不禁放松了一丝心防。但是她还是很担心,楚将离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给自己的娘亲知道。 明白月儿的心情,楚将离呼出一口气,不答反问:“如果我会告诉你娘,你觉得我还有必要把他们给支开么?” 确定了楚将离暂时不会戳破他们,月儿的心又放松了一些。但是对于楚将离的目的,她还是不明不白。于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的放心,月儿问道:“姐姐,那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 是啊,她想做什么? 楚将离忽然有些迷茫。 要说起来,她好像是和沈君宇签订了协议,表示一定会帮助他,那她就应该帮他扫除沈承廷和沈从宸两个威胁。这么说来的话,现在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条件可以利用,想要扳倒沈承廷,几乎已经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之后呢? 帮沈君宇登上皇位之后,她又可以干什么?而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了契约的保证,她和沈君宇,又会不会成为“敌人”? 忽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八点档,楚将离只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伴君如伴虎,现在只在沈天泰的身上体现,可若是等沈君宇登上皇位,那这句话,或许也会在他的身上体现。 看来,她现在也要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见楚将离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月儿不禁有些奇怪。于是她便推了推楚将离,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摇醒。 “啊,没什么。”隐瞒下了自己真实的心声,楚将离微微一笑,对月儿说道:“月儿,我问你,你相信姐姐么?” 突然被楚将离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月儿有些尴尬。但是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回道:“说实话,姐姐,我觉得你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但是现在的我,还不敢信任你……” 说完,月儿便紧紧的盯住楚将离的表情,满脸的小心翼翼。 至于楚将离,她虽早就猜到了结果,可却没能猜到月儿会这么明白的把话说出来。一时之间,她便愣在了那里。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彷佛好久没有听到,如此直白如此真诚的话了。 “说的倒是,因为即使是我,现在也不敢完全信任你们呢。”楚将离愣了一会儿,忽然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月儿你,愿不愿意给姐姐一个机会,让我们能够互相信任?” “机会?” “对,机会。”楚将离一脸真诚的看着月儿,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其实姐姐来到这里,也是孤立无援。虽然空得了一个郡主的身份,可到底也只是一个头衔罢了。在朝中没有势力,人家见到你,客气的话是叫郡主,可若是不客气,恐怕也只有被明朝暗讽的份。” 她在这里,真就像是一个无根浮萍。即使现在有了皇帝直接的“庇护”,可能得到大臣们的礼遇。但是如果最后,沈君宇不能当皇帝的话,她的下场会如何,根本就无法预测。 或许,让自己变得一直有利用价值,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姐姐的意思是……”月儿好像明白了楚将离的意思,眉头不觉便皱了起来。现在轮到她,开始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了。 楚将离知道,她一定是在权衡两者的利益关系,所以也不吵她,只是安静的等在那里,等着月儿给她一个答复。 “姐姐,我还要照顾娘。”想了许久,月儿还是觉得,她不应该离开自己的娘亲。如果连她也出去了,那么只剩下娘一个人,她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更何况,她并不能带着娘去投奔楚将离。京城太危险,让娘再踏足那个伤心地,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听着月儿拒绝了自己,楚将离的心中也难掩失落。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月儿,也希望她能帮帮自己。但是既然月儿不愿意,她也不打算强人所难。 “这样碍…”叹息了一声,楚将离勉强笑笑,故作轻松的说:“没事,百行孝为先。孝顺母亲,本来就是最应该的事情。不过月儿,那你能答应我,在我需要的时候,来找你么?” “如果姐姐想要找月儿聊聊女儿家的话题,那月儿肯定会愿意和姐姐探讨的。”似是不忍心再度拒绝楚将离,月儿笑得极为随心。但是从她的眼睛里,楚将离还是看到了她的诚意。 于是,楚将离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挑挑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那,心照不宣了。” 104.第104章 “心照不宣,心照不宣。”月儿学着楚将离的样子,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得一脸灿烂。她毕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家,做事全凭自己内心喜恶。此时和楚将离聊的正好,所以之前的事情,也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也不知是不是一边的锅灶有灵性,见两位聊天聊的这么开心,于是突然的一声炸响,好似在为她们达成的共识庆祝。只可惜,这声音将两人都给吓了一跳。 楚将离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又因为一直站在灶台旁边,所以这声炸响之后,楚将离立即蹦到一边,有些迟疑的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可能是这次的柴火里面有油,”轻松的走到灶台旁边,月儿随手抄了一根铁棍,就往灶台里面通了通。 看着月儿的动作那么顺畅,楚将离也不禁走了上去,开始同她一起,摆弄着晚上的大餐。 这一天都过得苦哈哈的,就算晚上吃多了会胖,她也要先好好的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来月儿,我来帮你。” “好啊姐姐,你帮我把菜给洗了,我来炒菜。”月儿只顾着看着火势,并没有回过身来,只是指着一边的水缸,交代了楚将离要做的事情。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姑娘,便配合无间的为当晚的大餐准备。 当晚,三男一女齐聚一桌,气氛颇为和谐的进着食。 对于金逸一家来说,只要他们三个聚在一起,便是最快乐的时光。虽然多了一个楚将离,可却一点也都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氛围。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一家三口,全都和楚将离有着那么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 “金逸啊,”当进餐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楚将离忽然放下了自己的碗筷,抬头望向金逸,满脸认真的说道:“明早,送我回七王爷的府上。” “姐姐你就要走了么?”金逸还未出声发表意见,月儿便率先一步问了出来。 “是啊,将离姑娘你不打算在这里多住两天?”月儿的话音刚落,金逸娘的声音又接踵而至,让一直想要开口的金逸,再次被抢去了话头。 看着金逸一直被堵住不能发表意见的样子,楚将离心里隐隐憋笑。而且为了故意逗逗他,她便又立即抢过去了话题主导权,对着金逸娘和月儿说道:“夫人,月儿,其实我也挺想在这里住个两三天的。只是我的离开,属于非正常消失,如果再晚点回去,我想那边会乱的。” 很“隐蔽”的点明自己是被金逸劫持来的,楚将离笑得一脸奸诈。小样,跟我斗,现在你倒是看看,你娘和你妹妹是帮我还是帮你。 “我……”楚将离的话音刚落,金逸便想****话,可是音刚响起,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她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这摆明了是在故意找茬嘛! 但也就是这一个愣神,整个饭桌上的谈话,他便再次丧失了开口的机会。 “是啊,哥,你明天就把姐姐给送回去,要是在路上敢欺负姐姐,我可不依你。”想起刚见面时,楚将离说过的话,月儿也立即将手里的碗筷放下,杏目圆睁的看着金逸,极为认真的交代道。 “我……”金逸还想争辩那么两句,但是很明显,在座的人,没有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的。 金逸虽没有月儿的反应那么夸张,但她还是语重心长的吩咐道:“逸儿啊,将离姑娘是个好人,你可要好好的对待她。如果你不听话,娘也不依你。” “哈,哈,哦,知道了。”破碎的笑了两声,金逸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怎么就是几个时辰,她居然就把自己的娘和妹妹全部都收归旗下,一边倒的偏向她了呢。 倒是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哥哥,在她们的心里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看着金逸吃瘪,楚将离闷笑两声。为了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她只能将自己刚放在桌上的碗再次拿起,死命的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米饭,以此来制止自己的笑意。 于是,一顿饭就在这颇为轻松的环境下,平淡的结束了。 因为没想到会有外人住进家里,整个小院里也就只有两间卧室。金逸娘一间,月儿一间。因为大部分的时候,金逸都不会在这里过夜。就是什么时候需要了,金逸娘和月儿也可以挤在一起,空出另一间房给他。 可是这次,多了一个楚将离,于是所有的人都犯了难。 虽说月儿房间的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但是很明显那个不现实。最后金逸娘没了办法,只能纠结的对金逸说道:“逸儿啊,那什么,要不你就委屈一下,去杂物间休息吧。” “诶这个好1月儿首先举起双手赞成:“哥你就去睡杂物间吧,反正就一个晚上,也不会怎么样。我就和姐姐睡我屋,娘你还睡你的房间。嗯,就这么决定了。” 说着,月儿没有给金逸再度开口的机会,拉着楚将离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只不过在她关门的时候,又探出头来交代了一句:“对了哥,你记得帮娘铺好床哈,我今天还没弄。就这样,娘,哥,晚安。” 说完,月儿便将门一把关上,隔绝了自己娘亲和哥哥的一切反应。 金逸娘笑笑,对站在一边,正怔愣着的金逸交代道:“好了逸儿,推娘进屋吧。今晚我们早些休息,明天你还要早起赶路呢。” 娘亲都发了话,金逸也就只能照办。只是他对于楚将离“抢”了自己母亲和妹妹的重视,心中有些许介怀。 仔细的为母亲铺好床铺,金逸扶着自己的娘,小心翼翼的让她坐好。听楚将离说,她能够治好他娘的腿,只是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好在她只需要回去配好药,并不用天天陪在这里,也不会有多不方便。 将自己的娘安置好了之后,金逸走到杂物间,将两张桌子一拼,人便躺了上去。 等娘的腿好了之后,就是他可以行动的时间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天还没亮,楚将离便已经被月儿叫了起来。原因就是等过两个时辰,天就会热了起来,如果那个时候在马车里的话,是会极为闷热难受的。 不得不说,月儿是思虑很周全的那种人,几乎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经考虑到了。 于是在楚将离启程离开的时候,他们的马车里面,就多了一包一包的东西。这里面的东西,有些是给楚将离的,有些是给金逸准备的。当然大多数,还是跟金逸有关的。 “月儿,过几天,我就让金逸把药给送来。记得,一定要照着我药方上的服用指导来吃,可不能随便改了。”颇有深意的交代了月儿一番,楚将离用只能两个人明白的语气说道。 月儿也是展颜一笑,配合着楚将离说道:“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严格按照你的吩咐给娘煎药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笑着应了月儿一声,楚将离又转过头去,向金逸娘交代道:“夫人,等什么时候将离有空,会再来看你的恢复情况的。现在,将离就先走啦。”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将离姑娘什么时候再来了。”轻巧的笑了一声,金逸娘的语气里面,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放松。 “嗯,我会的。”楚将离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人便缩到了马车里面。 金逸见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也就坐上了马车,然后对月儿说道:“月儿,我走了,娘就交给你了。娘,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嗯,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金逸娘勾起了唇角,对着他挥了挥手。 “放心吧哥,你还不放心我么。你快走吧,不然中午之前,可是赶不到地方的。”催促着自己的哥哥赶紧走人,月儿似是没有一点留念。然后,她便低下头来,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娘,我们回去吧。” “嗯。”轻轻地点了点头,金逸娘认同了月儿的提议。 于是,月儿便推着她,缓步走进了小院之中。 见自己的母亲已经进了屋子,金逸也不再磨叽。只见他一甩马鞭,就快速的赶起路来。时间紧急,他来之前也只是借着沈承廷给他下的盯住七王府动静的命令,才能将楚将离给绑来还不用担心被发现。 可如果经过一天一夜还没有动静,那就有些危险了。 虽说颠簸的马车的确不会舒服,但楚将离也懒得计较金逸的驾车水平。她都已经消失了一天一夜,而且看情况还要再消失半天,如果不快一些赶回去,谁知道沈君宇和张栩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她现在马上就办。 “金逸,”手脚并用的往车门的方向爬去,楚将离掀开门帘,紧急叫停金逸的驾车动作。然后她伸头出来环视了下四周,等确定了他们现在还未离开竹林,这才放心的对金逸说道:“我跟你说,等你回去之后,就……” 105.第105章 “王爷,王爷你别急,说不定楚姑娘一会儿就回来了。”此时沈君宇府上,白亦文正紧张的拉着他,焦急的阻止着他的进一步行动:“皇上已经派了人,到处去找楚姑娘的下落了,你先安心等等。” “等?”一直突破不了白亦文的的阻挡,沈君宇简直快要气炸了肺:“从她失踪开始,你这话说了几遍了,你要我如何冷静的去等?明明就知道她的失踪和老三有关,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找老三,你别想拦着我1 白亦文一下便住了口,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自家的王爷。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过头去,用眼神示意张栩来帮他的忙。靠参人吃饭的张栩,论口才那是可以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的。 只是这次,张栩却没有按照他的想法,一起来帮忙劝解沈君宇。相反,他还上前将白亦文推开,颇为认真的沈君宇说道:“王爷,我跟你一起去找三王爷。身为长辈的我,比你去咬人要合适。” “什么?张大人1难以置信的喊出声来,白亦文的声音拔得老高。他不能接受一向冷静的张栩,现在居然也会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 “好,老师,我们一起去。”沈君宇的脸上,终于多了些开心的笑容。接着,他便抓住张栩,急切的就往王府外面冲去。 看着两人越跑越远的背影,白亦文只能哀叹一声,便追随者两人而去。如果是三王爷刻意劫持楚将离,为的就是将王爷和张大人引出去,那放任他们离开,就绝对是危险加倍! 只是,当白亦文追到门口,眼看就要来不及跟上沈君宇和张栩的马车,忽然传来的一声清脆嗓音,帮他将两人留祝 “七王爷,叔爷爷,你们要去哪里?”轻巧的从马车上跳下,楚将离故意装作受了惊吓的样子,迫不及待的就跑到两人的马车旁边。 而听到她声音的沈君宇和张栩,则是迅速的下了车,分站在了她的两边。 “将离1紧张的抓住楚将离的胳膊,张栩的语气中除了紧张还有关心:“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会不见了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1 相对于张栩的“感情外放”,沈君宇的行为要冷静一些。不过他那紧绷着的表情,倒是清楚明白的很:“楚姑娘,这一天的时间,你去哪里了?” 说着,他的视线,便往楚将离身后望了一眼。那辆马车的旁边,正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性。再细瞧一下,沈君宇的眉头,便不觉皱了起来。 那是金逸,劫持楚将离的最首要嫌疑人。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竟会将她送回来,还是以这么一种光明正大的身份。难道,他不怕老三的怀疑么? 顺着沈君宇的视线,楚将离明白他的心里一定有着疑惑。但是既然已经和金逸商量好了,那么她当然就要把戏给继续演下去。 于是,楚将离忽然扑到了张栩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开始抹眼泪:“呜呜,叔爷爷,我被人劫持了,呜呜呜,我快要吓死了。差一点,将离就见不到你了。” 楚将离说的是声泪俱下,任是不管谁见了,都会禁不住的动容。那委屈的样子,真真的让人怜惜。 “劫持?”张栩转过身来,再次直面楚将离,两眼如炬般看着她,严肃的问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皇宫里面,劫持你离开。而且,还没让任何人发现。你说,叔爷爷一定把他抓回来请皇上处置。” 说这话的时候,张栩的眼神,还在有意无意的往金逸所站的方向飘去。在他的心里,他觉得金逸和这事绝对脱不开关系。 金逸虽然感受到了沈君宇和张栩那不怀好意的视线,但他一点不为所动,仍旧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处。不过,他倒是有稍微转动了一下面对的方向,好像就是为了让别人看清楚自己的样子,特意转过去一般。 “没错,楚姑娘,你可是父皇新封的郡主。因为你的失踪,父皇早已经派了大队人马去找你。如果你知道是谁劫持你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怕。”说实话,沈君宇是真不相信,楚将离会因为被劫持这事“哭”成这个样子。凭他对她的认知,即使真的有人绑架了她,她也绝对会找到最好的时机,将那人整的不成人形。 只不过,同样也是因为对于她的了解,沈君宇完全明白,她现在十有八九是在演戏。所以为了配合她的演出,他也就只能按照着她想要的反应去进行。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提前醒了,就想出去找你们,但是一不小心迷了路。就在我想要找人问路的时候,我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就已经被绑在了马车上,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 继续可怜兮兮的说着,楚将离似是突然醒悟一般,忽然语气一转,变得兴奋了起来。 “还好碍…”楚将离推开了张栩,蹦跳着跑去将金逸拉到了沈君宇和张栩的面前,笑着向他们介绍到:“幸好在我逃跑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他。于是,我被他救了。叔爷爷,你可要帮我好好的谢谢他。” 就这样被楚将离推到了两人面前,金逸的表情有了些许尴尬。但是他还是对着沈君宇行了个礼,说道:“金逸见过七王爷。” 沈君宇就那么看着金逸,又转过头看了看楚将离,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那晚听楚将离的描述,她是将金逸给诓骗进了屋里之后,才放火围困他的,那也就证明她早就知道了他是谁。还有那天的赏花宴会,金逸一直跟在老三的身边,她更是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可为什么现在,她竟会以这种态度对待金逸。 最后将视线停在了楚将离抓着金逸手臂的哪一点上,沈君宇的眉头不觉皱的更深。什么时候,她和他这么亲密了。 “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沈君宇拿出了他王爷的架势,有些冷硬的问道:“你,是三哥手下的吧?” “回七王爷,属下金逸,是三王爷的贴身侍卫。”金逸的语气,说的极为正常。可也许就是因为太正常了,也就显得不太正常了。 老三生性多疑,他是不会允许,自己的侍卫队长和别人在这大街上如此“亲密”的。可是他如今这明显的示好,如非老三示意,难道他不怕回去之后,受到老三的责问和惩罚么? “贴身侍卫……”拿不定金逸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君宇也是极为纠结。他到底应该以个什么态度,来对待他? “贴身侍卫,怎么不在三王爷的身边跟着,反到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特地救下了郡主?”就在沈君宇纠结的时候,白亦文走了上来,极为不客气的问道。 “面瘫脸,不许你对我的救命恩人这么无礼1不满的窜了出来,楚将离两手叉腰,将一个任性大小姐演绎的淋漓尽致。 突然被这么责备,白亦文简直觉得楚将离不可理喻。照说她不是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又怎么会只是因为被他救了,就连最基本的警戒心都没有了。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笨了? “亦文,这里有你插话的份么?”看着楚将离护着金逸的样子,沈君宇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便厉声喝止了白亦文。 这么一来,被两个人不理解的埋怨,白亦文心中,就多了一丝恼怒。明明就是为他们着想,到头来却反被怪罪。 “王爷……”白亦文还想争辩些什么,可他刚一出口,沈君宇便立即制止。 “回去自领十军棍,以示惩戒。”没什么商量余地的将话说出来,沈君宇满脸的认真。 “王……是。”即使白亦文的心里,对这个莫名其妙的惩罚感到气愤,可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对沈君宇命令的执行程度。于是,在一个行礼之后,他便径直回了府里。 看着白亦文离开,楚将离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接着,她便回头对沈君宇道:“七王爷,我想请金逸进府里喝茶可以么?” “这个当然。”沈君宇点了点头,回道:“我也很想听听,他是怎么把你救回来的。” 可是沈君宇的话才刚说完,金逸便抱了抱拳,拒绝了这一邀请:“七王爷,金逸还要赶回三王爷身边,请恕金逸不能承情。属下告退。” 说着,金逸便即刻返回了马车上,驾着马车一刻不停的向三王爷的府上赶去。 “诶,喂,别……走埃”楚将离到底是“没”反应过来,只能追出两步,看着驶远的马车泄气的跺了跺脚。 “行了,想要请你的救命恩人喝茶,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去宫里跟皇上报个平安吧。”张栩走到楚将离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楚将离脸上的失望,谁都能看得出来。不过也因此,让站在一边的沈君宇,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好吧。”有些不甘心的叹了口气,楚将离只得转身,听从张栩的建议,先行回府“换衣服”。 106.第106章 一路上,楚将离都是低垂着头,好像没什么精神一样。张栩跟在她的身后,却并没有觉得这个样子的她有什么不妥。倒是同样跟着她的沈君宇,自打金逸离开之后,就一直紧皱着眉头。 可是走着走着,沈君宇和张栩就发现了不对。怎么楚将离去的地方,不是她住的小院,而是最靠后的奴役房。 当走过一半的路程,拐过一条走廊的时候,楚将离的速度突然加快,慢慢的就变成了快速的奔跑。张栩身子骨稍弱一点,跟不上全力奔跑的楚将离。沈君宇虽然不想丢下自己的老师一个人,却还是在安抚了他一下之后,紧跟上了楚将离的步伐,想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再拐了几个弯,楚将离看到了前面的白亦文,立马就高兴了起来。然后,她停下脚步,把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大声的喊道:“面瘫脸,你给我站住1 白亦文听到喊声,疑惑的转过头来。见是楚将离唤他,本来并不想理会。可是当他看到沈君宇也跟在她旁边之后,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又走了回来。 “王爷。”不想搭理楚将离,白亦文就只跟沈君宇一个人招呼。 可楚将离却一点也不介意白亦文的态度,相反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再次快速的奔跑起来:“快点快点,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沈君宇看着又跑回去的楚将离,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早知道是这样,他还不如不跟来。 “七王爷,你快去借叔爷爷,一会儿去我房间。”好在楚将离还记得一直跟着自己的沈君宇,没有彻底将他忘记。不过,她也只是随口的交代了一句,人就已经拉着白亦文,从另一边的小路窜回了自己的小院。 当沈君宇带着张栩,出现在楚将离的房间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一脸歉意的楚将离,正双手合十鞠着躬,好像在求白亦文原谅:“都说刚刚只是演戏啦,你别介意,千万别介意。你的那十军棍我不会让他们打的,可是你一定要帮我这件事,就当我求你啦。” 果然只是演戏么? 沈君宇突然觉得今天天气真好,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是缤纷多彩的。 “楚姑娘,你要亦文帮你什么?”跨步入门,沈君宇心情很好的问道。 听到人声,楚将离转过身来,又赶忙将他们拉进屋里,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等她转过身后,脸上便变得正经无比:“我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我只想请面……咳咳,白侍卫一会儿帮我跟皇上介绍一种迷药而已。” 差点,楚将离就将“面瘫脸”三个字喊了出来。 “迷药?”沈君宇先是疑惑的问了一句,接着就非常笃定的说道:“这么说来,不是有人用迷药迷晕了你,而是你的确是被金逸劫走的。” “嗯,没错。”知道这事瞒不过沈君宇,楚将离大方的承认道:“不过他不是因为三王爷绑了我,是他自己有事想求我,所以才把我绑走了。” “这么说,你已经跟他达成协议了?”其实这话简直是废话,如果不是达成协议,他又怎么会把她给送回来。只是,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送回来,真的不怕老三起疑么? “具体的事情等我们见了皇上,回来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统一口风,不能让别人起疑。”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事先告诉他们的。 “好啦,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你们可千万要记好了,一定要按照我的说法去做。相信我,金逸绝对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因为他母亲的“健康”问题,现在可是掌握在她的手上。 当然,最后的原因,楚将离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事,跟三王爷母妃的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知道的人越多,对金逸娘和月儿就越不利。 “楚姑娘,为什么你如此确定,金逸就一定不会背叛我们,不是三哥派来打入我们内部的内奸。”还是不怎么相信金逸,沈君宇犹疑的问道。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楚将离就会那么的信任他。 “因为,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敢不听我的话。”见沈君宇似是一定要知道个所以然,楚将离有些无奈,只能模糊的说了个大概,然后装作很得意的样子,对自己夸赞一番:“那个笨蛋,被我一套两套就揭出来了老底,还自以为能怎么我。哼哼,看谁厉害。” 看着楚将离那自得的样子,沈君宇抽了抽嘴角,呵呵两声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上。算了,既然她这么确定,他就先静观其变吧。 “好,就这么决定啦。你们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一脸轻松的将三人推出房间外头,楚将离关上了房门,然后背对着门,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 “参见王爷。”此时的三王爷府上,金逸正跪在沈承廷的面前,极为尊敬的向他请安。 只是,安稳的坐在凉亭中吹风的沈承廷,似是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仍旧一边品茶,一边尝着自家厨师新做出来的点心。 一刻钟,两刻钟,金逸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沈承廷的回答。可他也不急,仍旧维持着之前的跪姿,连哼都没哼一声。如果不是沈承廷不时的有些动作,那从外面看去,真的会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呵,你倒真沉得住气。”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是沈承廷杯中的茶叶,从香浓变得淡而无味的时候,他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转头将注意力放在了金逸的身上。 金逸并没有急着辩解什么,在来之前楚将离已经交代过他,见了沈承廷应该如何应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好,绝对不能辩驳。 “属下不敢,属下只知道,既然王爷要属下一直跪着,就一定有王爷的用意在。”金逸那恭敬又诚恳的样子,让沈承廷咧了下嘴角。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金逸的一句话,就轻松的放过了他,仍旧是语气冰冷的说道:“说的倒真是好听,那不妨你就猜猜,本王是为什么要你一直跪着。” “属下不敢妄自揣度主子心思,主子若有任何不满,便全是属下的错。属下任凭主子责罚,绝不敢有一字推诿。”楚将离说的果然没错,他真的让自己猜他的想法。 其实猜想法,不过是一句试探。要的就是让那些笨蛋,因为心虚而将自己的过错说出来。那样的话,就很容易告诉对方一些他本来不知道的事情。这不是自找死路,又能是什么? 所以,把对方的话全部推回去,让他只说自己知道的事情,这样才能尽量的减轻责罚。说不定,对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这里诈你呢。 沈承廷深深地看了金逸一眼,又想到他已经跟了自己有五年之久,而每次自己布置的任务,他都是眼也不眨的完成,从来没有任何的失手和迟疑。或许,这次只是个意外? “怎么,你以为你不说,就可以逃脱的掉么?”将视线转到另一侧的走廊,沈承廷转动着左手上的玉扳指,语气轻蔑的说道:“刚刚靖永来报,你把那楚将离救了回来,还亲自将她送回了老七府上。你可知罪1 最后的这句话,沈承廷说的异常用力,并且似是嫌弃坐着不能将自己的愤怒表达完全,他不仅忽的站起身来,还将桌子上的碗碟杯子,一个不落的全数扫向了金逸。 乒呤乓啷的瓷片碎裂之声响起,那些精美的瓷器全数摔坏。甚至还有不少,砸到了金逸的头上身上,当时就砸出了一些血红。 金逸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要躲开的意愿。他就那么甘心的承受着这些痛楚,直到所有的瓷器碎裂之后,才再次对着沈承廷磕了个头,说道:“若是主子说属下错了,那属下就是错了,请主子责罚。” 好吧,一切都被楚将离给说中了。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对三王爷的行为,预知的如此准确。 他犹记得,在快要进城的时候,楚将离特别交代了他。如果三王爷要发火治他的罪,那就直接认错请罚,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 见金逸的认错态度如此良好,倒让沈承廷觉得,他所有的力气都砸在了棉花上面,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王,王爷,七……”正当沈承廷郁闷的时候,一边又跑来一个侍卫,喘着粗气向沈承廷报道:“七,七王爷还有张大人,带着那个新郡主进宫去了。” “嗯?”沈承廷皱了皱眉,又很快的舒展开来。接着,他的嘴角便掀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也是,为了她父皇可是下了死命令,现在她回来了,当然要去像父皇交代一下。来人,更衣,本王也去听听,她究竟是怎么说的。” 说着,沈承廷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至于还跪在地上的金逸,则是被他直接忽略了过去。他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处理,但是楚将离的解释,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听到的。 107.第107章 见自家的王爷离开,其他的侍从丫鬟们也相继跟随而去。独独留下了金逸,低着头还在地上跪着没有起身。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凉亭之后,一直低着头的金逸忽然勾起嘴角,笑得很是放心。果然,王爷没有管他就离开了。看来他选择相信楚将离,的确是正确的决定。 因为跟她的脑袋比起来,沈承廷还真的是很不够看。他的所有行动,都被跟他接触才没几次的楚将离都预想到了。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他继续跟楚将离合作,那替他外公外婆讨回公道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至于现在,他当然是继续听话,一直跪在这里,等着沈承廷的归来。 因为,这也是楚将离吩咐他的。 “将离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已经换好一身华服的楚将离,现在正乖巧的跪在沈天泰的面前,向他问安。 “臣张栩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见过父皇。” 沈君宇和张栩也同样跪着,向着沈天泰问好。 看着重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楚将离,沈天泰的心里,不知怎么的松了口气。 虽然他有最精锐的暗卫,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皇宫里面将人劫走,而且还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 好在,她最终还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看来以后在她的身边,要安排一个人日夜守护安全,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心下虽然心思几转,但是面上沈天泰的反应却并不缓慢。他先是放松的一笑,接着便对楚将离招了招手,说道:“不用多礼了,都平身吧。将离,快过来让朕看看,这一天有没有受什么苦。” “是,多谢皇上。”轻稳的站起身来,楚将离慢慢行至沈天泰的面前,微微张开两手,对他说道:“皇上请放心吧,将离是您新封的郡主,自然有天子庇佑,又怎么会受什么苦。而且,将离相信也是因为您的庇佑,才会让将离被人救下。” “嗯,朕也听说了。”轻轻地点了点头,沈天泰继续说道:“好像是老三的侍卫救了你,对吧?” “父皇,儿臣这才刚到,您就唤儿臣什么事啊?”还未等楚将离有何回答,沈承廷的声音便从殿外传了进来。 楚将离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果然见到沈承廷一脚跨进门来,走近了几步跪在地上,口中呼道:“儿臣见过父皇。” 呵呵,正主终于到场,接下来就要正式的进入演戏模式了。楚将离勾起一抹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笑容,又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她和金逸商量好的情节。 “嗯,起来吧。老三,你怎么现在来看朕呀,平时这个时候,你不都是会休息一下的么?”沈天泰当然知道自己的三儿子现在来这里是要干嘛,不过他也不戳破,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天泰的话刚一说完,楚将离便跑了下来,站在沈承廷的面前左看右看。看完以后,又往他的身后瞧来瞧去。当她终于“确定”,金逸并没有跟着来到的时候,心下便是一番窃喜。 但是面上,她还是装作非常疑惑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的问沈承廷:“怎么,三王爷啊,你没有把金逸也带过来么?他不是你的贴身侍卫,你出门怎么不带着他?” 听楚将离张口闭口都在问自己金逸的事情,沈承廷扯出一个很假的笑容,故意问道:“怎么,郡主对本王的侍卫感兴趣?” “肯定啊,是他把我救出来的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会关心他的情况。”理所当然的说着,楚将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继续说道:“对了,他是为了救我,才没有及时回去你那里交差事的,还请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好不好?” “郡主都说话了,本王当然不好驳了您的面子。放心,我不会为难他就是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先确定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心里暗暗的想着,沈承廷的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他仍旧是维持着自己的笑容,装作颇为好奇的说道:“只是不知道,郡主究竟是怎么被我家的侍卫救了的,又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在皇宫里面,就劫持了郡主?” 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问着,沈承廷说的很是自然。但是对于在场的人来说,谁都知道他想要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沈君宇和张栩就站在旁边看着,冷眼旁观,等着楚将离什么时候丢出来暗示。沈天泰则是安稳的坐在自己的龙椅上不发一语,就看着站在下面的三个小辈,在拼斗着自己的智商。 实在不是自己这个爹,就喜欢看自己的孩子在那里互相掐架,而是想要成为皇帝,这些阴谋手段都是必备的基矗他们可以不使用,但是不能不知道,更加不能不防着。 想要当一个合格的皇帝,所要失去的东西,真的太多太多了。 于是,为了让整个殿中的气氛变得更为和谐一点,沈天泰也推波助澜了一下:“没错,居然敢在朕的皇宫里面做这种事,朕绝对不能容忍!将离你快说,究竟是谁绑了你?” “可是……”面带难色的看了一眼沈承廷,楚将离又转过头去看着沈天泰,说道:“究竟是谁绑架了将离,将离自己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有些不能接受楚将离的回答,沈承廷的表情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难道你就没有看到,劫持你的人是什么样子么?” “三王爷,当时我都已经被迷晕了,又怎么可能看到是谁劫持了我。”撅着嘴有些不满的语气,楚将离说的很是委屈:“后来等我醒来之后,我就被人绑住了手脚,还堵上了嘴巴,整个人都被丢在了一辆正在急速狂奔的马车之上。” 好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楚将离突然浑身一抖,禁不住的就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那种毛骨悚然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那,金逸是怎么救了你的?”似乎是觉得楚将离话中的漏洞太大,沈承廷的脸上摆明了不信:“照你这么说,金逸根本就不可能听到你的呼救声,然后再去救你呀。” 谁知沈承廷这话一出,楚将离却是用很不屑的眼神,斜眼瞄了他一下,然后无不鄙夷的回道:“我又没有说,金逸是听到我的呼救声才来救我的。” “那……” “那什么那,”继续鄙视的看着沈承廷,楚将离一直都表现的很不屑:“我都说了,我整个人被绑在马车上,等我醒了以后,就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跟我过不去。可是等我爬到车门那边的时候,马车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完全就是处于无人驾驶的状态。” “什么?”接收到楚将离发出的第一个信号,是张栩立即就开始行动。只见他“蹭”的一下窜到楚将离的面前,拉着她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之后,这才问道:“将离,你说马车上没有人,那是谁把你搬上去,还能让它一直保持跑的状态的?” 不得不说,楚将离的说法,一听就让人觉得不太可能。哪里有无人驾驶,却还能飞驰行驶的马车的。 当然,在场的人,除了楚将离之外,都保持着同样的想法。他们统一认为,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事件。 可是事实证明,楚将离真的不是一个正常人。因为她所说出来的办法,虽然让人觉得就是那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楚将离,并不是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引导着让他们,将她想让他们知道的理由,从他们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叔爷爷,你吃过玉米面窝头么?”突然的一个问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虽然这个问题,是完全的和她被“绑架”的事,风马牛不相及。 “当然吃过。你以为叔爷爷像你一样,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啊?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在来这里之前,楚将离只说要他提出那么一个问题就好。但是现在,他觉得别说是一个问题,就是七八个问题,也不一定能够知道楚将离究竟想要说什么了。 楚将离轻巧的抿嘴一笑,忽然淡淡的问道:“那叔爷爷我问你,你觉得玉米面窝头好吃么?” 这古代的玉米面窝头,虽然是普通农家的家常主食,但如果是用纯玉米面蒸出来的,口感会非常的硬。要是磨得时候没有磨好,说不定吃下去还会觉得拉嗓子。 “不好吃也没办法,饿的时候哪有那么多讲究。”不明所以的答着,张栩更奇怪了。怎么话题就围绕在了玉米面窝头上,怎么都转不开了。 终于听到了想要听的话,楚将离暗暗一笑,低沉着声音说道:“是啊,当我拉开门帘的时候,我就看到一根长长的竹竿,被固定在了车板之上。而在它的最前端,用绳子吊着一颗胡萝卜,就放在马儿眼前,却是它够不到的位置。” 108.第108章 经她这么一解释,张栩瞬间明白过来,心中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也真难为楚将离,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让人无法辩驳的解释,她究竟是怎么想到的埃 “郡主的意思是,等你醒来的时候,车上就已经没有人了?”沈承廷知道这里面有很大的不对,可却又无力辩驳,最后只能转移话题,希望从别的地方,再套出一些情况。 “是啊,”重重的点了点头,楚将离一脸肯定:“等我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我都不知道在我睡着的时候,究竟在马车上跑了多久。” “这么说,郡主根本就没有看到,劫持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有些不甘心的问了一句,沈承廷不想线索就这么被断掉。 “我还看到,哼,等我醒了的时候,要不是我反应敏捷,早就掉下悬崖摔死了1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楚将离猛地跺了下脚,表现的极为气氛。 第二个信号被抛出,沈君宇立马皱着眉头出声,言语里都是关切。只是事前楚将离有交代,他只能站在原地问,身子不能动:“掉下悬崖,这是怎么回事?1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楚将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后怕的表情。只见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是啊,那时候我一直想让马车停下来,可是手脚都被绑着,就一直没有办法。然后马车就冲进了一片林子里面,等快要出去的时候,我就看到前面是个断崖。” 一听楚将离居然“经历”了这么危险的情形,沈天泰不禁拧起了眉。究竟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明明她在赏花宴会上才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人前,又会是谁要跟她过不去。 还是说,是因为她的风头出的太多,让某人觉得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一想起这个可能,沈天泰的心里,立即就浮现出了几个嫌疑对象。或许,他应该稍微的介入一下,帮她将她的身份再一次坐实。 如果沈天泰知道,这只是楚将离耍的一个小手段,而且还把他也给套了进去,不知会作何感想。 “所以,金逸就是这个时候救了你?”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沈承廷立马问道:“是他及时拦停了马车,于是你就免去了坠下悬崖粉身碎骨的噩运?” “当然不是。”再次丢给沈承廷一个斜眼,楚将离说的很是随意:“那时候我离断崖已经没多远了,就算是我自己没有被绑住,也绝对不可能拦得停马车,更何况只是一个路过之人。” 说到这里,楚将离顿了一下,就好像是说累了之后,需要短暂的休息一样。然后,她便借着这个空档,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沈君宇和张栩,虽然早就知道这是编出来的故事,可是具体的情节如何,楚将离并没有告诉他们。所以他们更关心的,还是楚将离所编造的故事,究竟能不能说服老三,让他开始信任金逸。 沈天泰并不知道个中细节,也一直都以为楚将离说的是真话。但是这么多年的帝位不是白坐的,他觉得楚将离的话,虽然都是真话,但却隐瞒了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她所挑选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但是沈承廷的想法,就要比他们复杂的多得多。自打楚将离开始描述事发经过的时候,他就开始在脑海中进行各种模拟。以图能够找出一点漏洞,来证明金逸的不忠。抑或是,他的忠诚。 见所有的人,都竖着耳朵想要听自己继续讲故事,楚将离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啊,在行动不便拦停无门的情况下,我果断的选择了跳车。” “跳车?1异口同声的四声叫喊,让楚将离的耳朵不由得“嗡”了一下。真是的,不就是跳个车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又不是时速超过五十公里每小时的汽车行驶中,马车一般的车速也就只有二十公里。更何况,在经过老爸的魔鬼训练之后,从二十公里时速的马车上跳下来,对她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大伤害。 “将离1即便楚将离早就和他们交代过,一切都只是虚构的故事。可是张栩还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些真实的成分。因为即使要说谎话,如果没有以现实作为基础,那绝对会被人一眼就看穿。 于是,跳车这个事件,一下子就被张栩归类为事实的那一拨了。 “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受伤,最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叔爷爷很担心很担心1气急败坏的说着,张栩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在大殿之上,需要注意他的仪态。 看着火气爆发的张栩,楚将离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一时间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她还想向他们解释,这样子的跳车她并不会有危险,但是鉴于张栩那愤怒的眼神,这句话她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因为她完全可以预见,如果现在她说了这话,后果会变成什么样。 “那个,叔爷爷,注意形象……”弱弱的说出句话出来,楚将离轻轻地帮张栩抚了抚气,尽量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说道:“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情嘛。” “咳咳,张爱卿,”似乎也是对张栩的突然爆发有些郁闷,沈天泰忽然咳嗽了两声,提醒张栩他现在正在自己的面前,最好还是不要做出什么失仪的举动:“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这时,张栩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教训人,便只能勉强的笑笑,向沈天泰告罪道:“是臣失仪了,还请皇上恕罪。” “算了,”沈天泰终于从他的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几人的旁边,看着张栩说道:“朕理解爱卿的心情。如果是朕的孩子,也有这么冒险的举动,朕也会如此生气的。不过现在,朕觉得还是应该先弄清楚,接下来的情形,是怎么发展的。” 皇帝都发了话,在场的人当然只有听命的份。于是在愣了一会儿之后,楚将离同样也咳嗽了两声,将接下来的事情,慢慢的说了出来。 “我跳车没多久,马车就掉进了悬崖。虽然我逃过一劫,可是我对我身处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概念,我也不知道我在那里。于是,我只能沿着我坐着马车时的相反方向,往回走。”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楚将离忽然加快了讲述进度,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走了多久,反正到了傍晚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路。我又累又渴,就随便找了个大树,想靠在下面休息一下。可能是因为太累,没过多久,我就睡着了。”说到这里,楚将离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干脆停了下来。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便又重新聚集到了她的脸上。从她的表情之上,可以看出现在的楚将离,一定是又想起了那种无力的感觉,才会是这么一种低沉的情形。 “然后呢?”沈承廷等不及让楚将离自行清醒,便开口催促道。怎么说了这么久,金逸都没有出现。这样,谈何成为楚将离的救命恩人。 “然后……”似是无意识的低喃着,楚将离的眼神有些空泛,好像并没有什么神采:“然后我突然感觉的很冷,等我睁眼的时候,就看到金逸拿着一把剑,站在我的面前。” “就这样?”沈承廷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楚将离会这么简单就把自己打发了。说道最后,金逸就只是露了一个镜头,这叫哪门子的救命恩人! 沈君宇和张栩也觉得这事不太像话,就只是这么一句话,老三会相信金逸才会有鬼。 好在楚将离接下来的话,总算是给他们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当然不止这样,”依旧是那鄙夷的目光,楚将离那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沈承廷留:“我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这面前突然多一个拿剑的陌生人,我都快害怕死了。然后我又看到金逸拿着剑就要冲我刺过来,还害得我以为他要杀我呢。” 轻轻拍了拍胸口,楚将离长出一口气,将最重要的一句话给说了出来。 果然,听到这句话之后,沈承廷眼神一凛,面色也僵硬了一丝。不过很快,他的表情便恢复如初,还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至于沈天泰,在听到楚将离这么说之后,忽然福至心灵,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他的嘴角,也扯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沈君宇和张栩在听到楚将离如是说之后,也终于明白她之前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并无什么实际意义的话。原来,事先一切的铺垫,都只是为这一句话服务。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赞许。 或许,真的只有这种“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才能让沈承廷愿意相信吧。 109.第109章 似是并没有发现在场四人的表情,楚将离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颇为自嘲的说道:“啊呀,那时候我就跟个惊弓之鸟一样,看到金逸拿剑,我下意识的就抱头往旁边躲。不过后来我发现,原来只是个误会。我躲开以后才看到,金逸的剑划了一个弧度,把我旁边的一条毒蛇给斩成两半了。你们说,他是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误会?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吧。 在场的四个人,同时冒出了这样的心声。 如果真的是为了救人,那为什么都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还不直接把人拉开,偏偏要举剑去刺。照说,先把人拉离危险区域,再将毒蛇斩杀,不才是最好的救人策略么。 这分明就是杀人不成,转而拿斩杀毒蛇这事作掩护。而且那究竟是不是毒蛇,都还是两说呢。 于是,沈承廷心中的警戒之心,立即就降到了最低程度。看来,金逸还是忠于他的,对于他的忠诚,暂时还不用担心。 或许,他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金逸多和楚将离接触。这样,不就等于在老七的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么。 越想越顺心的沈承廷,差点就陷入了自我的美好设想中。不过他到底没有那么年轻,没有被这突然而至的“美事”砸晕脑袋。 “这么说来,倒真是金逸救了你的命。”沈天泰在听完了楚将离的诉说之后,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他边转过身去,对沈承廷说道:“老三,不如你就将这个贴身侍卫,放在将离身边吧。在还没查清楚是谁要对她不利之前,她的身边需要有人保护周全。” 沈天泰的提议,简直正中沈承廷的心思。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企图被别人看出来,他还是装作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说道:“父皇,金逸很好用,儿臣……” “怎么,你不舍得?”这次沈天泰的语气里面,就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啊不,既然父皇都开口了,那儿臣回府之后,就立即让金逸收拾行装去张大人府上。”委委屈屈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极致,沈承廷一脸忍痛割爱的心痛感觉。 “那倒是不用这么急,”沈天泰一会儿一变,让其他的人都摸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看你那么舍不得,就让他在你那里再多待半个月。等半个月之后,将离的郡主府收拾好了,再让他去那里任个职吧。” 轻松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沈天泰一点都不觉得,这话会引起别人的惊讶。但是事实却是,连楚将离在内,都因为他的这句话呈现出了呆滞状态。 虽然两天前,楚将离的确有跟沈天泰提过,要他赐给自己一座宅子。不过其中,大多还是掺杂着一些玩笑意味。毕竟她一未立言二未立功,平白得了个郡主就已经会引起争议。这再多加一座宅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看来,她要从沈君宇的幕后参谋,慢慢转型到前方了。 “皇上,您要赏将离一座宅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楚将离问的有些不确定。但其实即使不问,她也知道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 沈天泰转过头来,看着面露不确定,但眼神却很确定的楚将离,忽然开了个玩笑:“不,朕不是要赏你宅子,是要赏你一座府郏” 宅子和府邸,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沈天泰这么说,就是已经完全确认了楚将离的身份,和正经的郡主没有任何区别,不再只是一个空有的名誉头衔。 通俗点说,就是楚将离可以拿到皇室颁发的俸禄了。 如此的厚爱,不管对谁都是天大的恩赐。 “将离谢主隆恩1忽然的俯身下拜,楚将离的礼数极为周全。她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真实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起来吧,就当这是朕给你压惊的补偿。”沈天泰也知道无缘无故的赏赐,一定会让人更加注意楚将离,于是他便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好让这个赏赐能够名正言顺一些。 “多谢皇上。”稳稳的站起身来,楚将离表现的和一般的人一样,激动兴奋的想要跳舞。 可能是皇帝真心受不了如此反应的楚将离,所以等她起身之后,沈天泰便对她说道:“好了,你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这离开京城这么久,总归是劳累的。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是,多谢皇上,将离告退。”顺坡下驴这一招,楚将离用的是非常熟练。而且虽然昨晚她有休息,但到底是一大早被叫起身的,又一直精神紧张的撑到现在,她是早就有了要回去放松的心思。 刚一说完,楚将离便向后迈步,慢慢的就退出了殿外。而等她一走,整个殿内的气氛,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君宇和张栩再次对望一眼,里面所隐含的意思也都大致相同。于是,张栩转身正对着沈天泰,向他请退道:“皇上,那臣也先告退。将离一个人回去,臣不太放心。” “好,去吧。”非常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沈天泰同意了张栩的离开,但是接下来,他又对着沈君宇和沈承廷说道:“既然你们两兄弟都在,那不妨先跟朕汇报一下,朕交给你们的案子,都办的怎么样了。” 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之前派发的案子上面,两位皇子心下皆是一惊,都是猜不透他们父皇现在提起这个事情是什么用意。不过,既然父皇都已经说了出口,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能说的事情都说出来。 回头剜了沈君宇一眼,沈承廷的心中有些不安。老七负责的,可是他外公的的案子。虽然在开始的时候他有去敲打过他,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想要借此机会,打压自己。 感受到沈承廷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沈君宇轻蔑的一笑。即使摸不清父皇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但是楚将离可是有事前提醒过他,不管在任何时候,不论究竟是谁来打听案子的进展,都必须绕过他三哥的外公,只谈底下的小鱼小虾。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楚将离却并没有告诉过他。 “来吧,你们都查到了什么,跟我说说吧。”重又走回到龙椅之上,沈天泰坐了下来,看着站在殿下的两位皇子问道。 却说楚将离刚出宫门,身后便传来了张栩的声音:“将离,等等我。” 因为声音止步,楚将离回过神来,看到张栩气喘吁吁的跑来,禁不住的就伸手去扶他:“叔爷爷,你这么急干嘛?” “呼——”猛吐出一口气,张栩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便扯着楚将离,领着她走回马车,催促她快些上去:“快快,我们赶紧回去。” 不明白张栩为什么会这么焦急,楚将离却还是听话的坐上马车,全部按照他的意愿来。直到马车开始行走,渐渐地有街边的叫卖声传来之时,她的表情才换成了沉稳。 “叔爷爷,你想跟我说什么?”楚将离总觉得,张栩这么紧急的催促着她回去,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一直这么不说,倒是让她不太好受。 看着满脸疑惑的楚将离,张栩幽幽的叹了口气,表情也纠结了起来。等他重新将视线放在楚将离的脸上的时候,才淡淡的问道:“将离,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金逸,究竟是怎么回事?” 乍一听到张栩居然是因为这个,才表现的如此纠结,楚将离是又感动又好笑。但感动是因为张栩的关心,好笑却同样是因为他的关心。 掩唇微微一笑,楚将离的眼睛里,露出了算计的精光。但是她却不回答张栩的问话,而是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手帕,摆在了张栩的面前。 疑惑的看着楚将离,张栩有些糊涂。怎么忽然拿个手帕出来,难道这手帕上面,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么? 将手帕拿在手里,张栩翻来覆去的看着。但不管他如何研究,看到的也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帕子,并没有什么特别。 “将离,你这究竟卖的什么关子,不要和叔爷爷打哑谜了。”泄气的将手帕还给楚将离,张栩背靠马车,郁闷的叹息着。 他怎么觉得,自打认识了楚将离之后,很多时候他的脑子都是处于不够用的状态。因为她的行事准则,往往是和别人反着来的。 “叔爷爷,其实这就是一方很普通的帕子。”似是故意要让张栩变得更郁闷一些,楚将离再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完全是看好戏的模式。 但是,当她看到张栩那已经因为郁闷而变得有些着恼的面色的时候,又忽然展颜一笑,说道:“不过这绣帕子的人,却跟金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她到底是谁,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帕子是她临走之前,金逸娘送给她的。在金逸和月儿还未长大的时候,她就是靠接了绣房的活,才能维持生计。 “跟金逸有关?”张栩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似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忽然问道:“这么说,金逸之所以会劫持你,也是因为那个人?” 110.第110章 讶异于张栩的反应如此迅速,楚将离却并没有因为他说出了事实而变得紧张。她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便又嘱咐道:“叔爷爷,这事可是绝密,我只跟你说。但是就连七王爷,你都不要告诉他,好么?” “要保密,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听楚将离说这事连沈君宇都要瞒着,张栩有些奇怪。究竟对方是什么人,居然让她这么谨慎。 “叔爷爷,我不告诉你,你又会胡思乱想以为我真的受了伤。”颇为无奈的叹口气,楚将离的表情有些无力:“到时候你一定会缠着我一直问这件事,那最后一定会搞得尽人皆知,还谈什么保密呀。”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张栩不知道,那以后她怎么找他帮忙。 被楚将离这么不给面子的“教训”一通,张栩的老脸有些挂不祝但是为了保持自己这长辈的威严,他还是伸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楚将离的脑袋,有些忿忿的说道:“你这个死丫头,居然开起叔爷爷的玩笑了啊,胆子大了嘛?” 张栩的这一下,说疼不疼,说不疼也疼。不过毕竟是长辈的“爱抚”,楚将离也不说什么,只是傻傻的对着他笑:“打也打了,叔爷爷的气总该消了吧?” “你呀……”张栩拿楚将离没有办法,只能再次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听似不满实则关心的说道:“别以为当了郡主,就可以不把叔爷爷放在眼里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孙女,这一点是绝对改变不了的。” 这句话,楚将离也曾经说过。 现在听到这话从张栩的口中说出,楚将离了然的一笑,心情也变得愉悦了:“叔爷爷,将离永远都是你的孙女……” 也不知是两人聊天聊得兴起,不觉时间过得飞快。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夫也过来掀开门帘,对着他们说道:“老爷,孙小姐,到了。” 张栩一听到了,人便立即拉起楚将离,快速的下了马车。然后便将楚将离拉回到前院,又召集了全府所有的仆人过来,向他们正式介绍楚将离的身份。 沈君宇和沈承廷的汇报工作,从开始的那一刻起,沈承廷的注意力便一直放在了沈君宇的身上,甚至连他的皇帝老子,都没有赢得他一分一毫的注意。因为他一直在等着什么时候,沈君宇的汇报里面,会出现他外公的名字。 可是,不管沈君宇都说了什么,他外公的名字确是一直都没有出现。 说不清究竟是想听到,还是不想听到,沈承廷的心慢慢开始变得有些散乱。因为直到沈君宇的汇报结束,他外公的名字也都没有被提及。 摸不清楚沈君宇究竟是什么都没查到,还是查到了却不说,沈承廷一直在心里面纠结着。 如果是什么都没查到还好,可若是查到了却不说,又是因为什么。 真的是自己的敲打起了作用,还是他别有用心,想要用这件事情来威胁自己。又或者是,他嫌弃那个罪名不够大,想要继续深挖下去,好在最后给他们家来一个抄家大罪?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是多好的事情。 于是,陷入纠结重重的沈承廷,因为太过“专心”思考,便直接导致他父皇叫了他好几声,也都没有给出任何一个反应。 “老三1重重的用镇纸一拍龙案,沈天泰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都已经叫了多少声了,可是他还是像一个木头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类似惊堂木的一下,终于唤回了沈承廷的神智。只见他先是茫然的四处看了一下,等视线落在了自己父皇身上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刚才走神严重,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 “啊,儿臣在,父皇有何吩咐?”先是谦逊的回了沈天泰一声,沈承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诚恳。在父皇的面前走神,这要往严重了说,可是不敬君王,就算他是他皇帝老爹的儿子,也要看他老爹的心情好不好。 不满的皱了皱眉,沈天泰瞪着沈承廷,问道:“你刚刚想什么去了,走神走的这么严重,朕叫你好几声都没听到。” “这……儿臣只是在想,父皇派给儿臣的案子,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但是这件事不确定,那整件案子都无法确定。所以儿臣在想,到底应不应该现在就向父皇禀告案子的进展。” “哦?”听沈承廷这么一说,沈天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三件案子的谁是谁非,还有他们三个的查案进展,他全部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三所负责的案子,哪有这么重要的线索能够左右整件事情。看他这个样子,明显就是在推诿而已。 再次将视线转到沈君宇的身上,沈天泰忽然觉得,果真他的处事手法要圆润的多。而且,还很有可能已经明白了他要他们查案子的用意在。 不然,他怎么不将老三的外公给捅出来。 还有就是,老三分明是因为知道自己外公的情况,可有搞不清楚为什么老七却不将这事给说出来,所以才会落入自己的心魔之中,才会在这殿上失了神。 “好吧,既然你的案子,还有事情没有查清,那你就赶紧回去清查吧。老三,不是父皇说你,你的进度,可比老七要慢了。”故意将两人做了个对比,沈天泰很坏心的将沈承廷再次往他的心魔中推了一步。如果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不能冲破过去,那他也就不配成为皇帝。 “是,多谢父皇,儿臣告退。”有些灰溜溜的退出殿外,沈承廷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也是,在父皇的面前被自己一向看不上的老七毙了下去,任谁都不会高兴。 “哎哟谁呀!竟然敢挡住本王的去路?”可能是沈承廷心里一直纠结于刚刚的事情,于是在向后退的过程中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沈从宸。而沈从宸也是因为一直在跟身边的兰灏说话,没有看到正从前面退出来的沈承廷。所以两人,就这么很纠结的撞在了一起。 “谁呀,是谁敢撞本王,不想活了是吗?”被这下撞击弄了一个趔趄,沈从宸非常不满,于是等他站定之后,便立即很不客气的回身骂道。 当将自己的火气,全部发出来的时候,沈从宸这才看见,原来自己刚刚撞到的,是他的三哥沈承廷。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刻意,当他看清楚是谁之后,忽然的嘴角上扬,故意放开了声音说道:“哎呀原来是三哥你啊,三哥这是怎么了,走路都不看路的。是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专心,该不是在想那个姑娘吧?” 先是被父皇教训一通,后又被沈从宸阴阳怪气的挤兑一番,沈承廷的一肚子邪火,差点就全数爆发出来。不过还好,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并不适合发火,所以只是斜视了沈从宸一眼,便径直离开了原地。 只是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忽然回过身来,远远的对着沈从宸喊道:“十一弟,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断定我的心思。” 说完,沈承廷脚步不停,便向着宫门外走去。 沈从宸疑惑的站在那里,不太明白刚刚沈承廷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他便转身去问兰灏:“兰灏,老三是什么意思,你听懂没有?” 兰灏听到是听懂了,可他却不敢直接说出来。犹豫许久之后,终还是迟疑着,磕磕巴巴的解释道:“王爷,你有听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么?” “废话,我当然听过。”不满的斜视了一眼兰灏,沈从宸刚想继续骂上几句,却又忽然明白了他之所以会问这句话的原因。 顿时,沈从宸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手里有条鞭子,可以好好的抽下沈承廷泄愤。 看着自家王爷那怒气冲天的模样,兰灏在一边暗暗摇了摇头。他家王爷也不算笨啊,可是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三王爷一句话给弄得什么都不是了。 “十一弟。”沈君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将沈从宸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当他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是自己的七哥时,嘴角便直接翘了起来。 “哟,七哥,你也在埃弟弟听说,将离郡主已经平安回来了是么?”怪声怪调的说着话,沈从宸的视线从沈君宇的身上移开,开始在他身后搜寻楚将离的身影:“只是,好像郡主是被三哥侍卫救下来的。七哥,你身边的那个白亦文,可真是给你丢脸。对了,他人呢?” 没有看到楚将离,沈从宸只能选择将矛头对准白亦文。可是直到他的话说出口,也没有看到白亦文的身影。 “亦文他正在跟父皇回禀线索,怎么,十一弟找他有事?”明明就知道沈从宸只是为了让自己难堪,沈君宇又怎么可能顺了他的心意。于是,他的态度,便是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似是为了印证沈君宇的话,他刚一说完,白亦文就从殿内走了出来,站到了沈君宇的身边。然后对着沈从宸一行礼,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见过十一王爷。” 111.第111章 “哼,”用鼻子哼了一声,沈从宸一脸的不屑:“是该好好跟父皇汇报汇报,毕竟郡主,是三哥的侍卫找到的。” “十一弟,你来找父皇,就别让他久等了。”感觉到白亦文的拳头握得紧了,沈君宇立马将话头抢了过去。他知道白亦文本就因为这事有着个小心结,如果再多加挑衅,他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 经沈君宇这么一提醒,沈从宸一锤手心,脸色也变得不太平静。父皇派人传他进宫,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可是不好再让父皇久等。于是,他连客套上的告别都没时间说,就径直跑进了他面前的大殿。 看着自家王爷跑走,兰灏总算记得要跟沈君宇道个别。不过他也只是客套的说了一句,便追赶自家王爷而去。 “亦文,咱们回去。”没有出声安慰,沈君宇知道白亦文需要的不是这个。 “是。”明白沈君宇的好意,白亦文也没让他担心。虽然只有一个简单的字,可其中隐含的意思,两个人都清楚。 急急忙忙的赶回王府,沈承廷人还没有进门,就对着出来迎接他的总管问道:“金逸呢,现在在哪?” 跟着沈承廷走进王府,总管的话语也没有因为步伐太快而有些气虚:“回王爷,自打您离开之后,金逸就一直待在凉亭那里。老奴要他先回去做事,他也不搭理老奴。” 急匆匆的脚步瞬间刹停,沈承廷惊讶的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金逸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原地?” “是的,王爷。”沈承廷停了下来,总管自然也一起停了下来:“而且,他是跪着的。” 跪着…… “难道从我离开之后,他就没有起来过?”这都已经过了多久,即便是金逸身手不错身子硬朗,可这连续跪在冷地板上两个多时辰,也够人受的了。 或许,金逸对他真的是忠诚的吧。倘若他曾经存有一丝歪心,那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自己应该能够发觉。再说了,总不可能才刚出现一个楚将离,他就立马倒戈吧。 除非,他们是花了几年时间,来布下这个局。 “去详细查一下金逸的背景,不急,但要快1重又恢复了之前如飞的速度,沈承廷直接转变方向,往凉亭的那边走去。 “是。”总管没有任何迟疑,也不管沈承廷这句话里,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他只知道这是王爷下达的命令,必须要不遗余力的执行。 要说金逸现在,也的确是不太好受。虽然他早就做好了一跪几个时辰的准备,可是等真要实行的时候,却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容易。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在还没回来的时候,楚将离便已经事先将他的膝盖位置,用石头给磨了一遍。 这样,即使他的皮再厚,耐受力再强,也禁不住嫩肉直接接触地面的疼痛。更何况楚将离还专门交代过他,不管怎么难受都好,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想要缓解的动作出现。 虽然当时,他并不怎么觉得一定要按照她的吩咐做事。 可是现在,在楚将离所说的话全部实现之后,他终是选择照办了。 于是,全是自找的。 郁闷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金逸只能继续苦撑着。既然是苦肉计,那当然是不能半途而废。他只希望这头顶的太阳,可以快点被云遮祝 “你倒真沉得住气。”在金逸快要被头顶的太阳晒晕的时候,沈承廷的声音出现在他的上方,瞬间就把他晕乎乎的神智给唤醒。 终于回来了! 暗自松了口气,金逸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将头抬了起来。他直直的看着沈承廷,嘴角微微扯开,用已经有些干哑的嗓音回道:“王爷,您回来了?” “怎么,你不希望本王回来?”走进凉亭之中,沈承廷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块糕点,扔到金逸的面前:“跪了这么久,饿了吧,赏你的。” 即使王府里面,大多都是青石板组成的道路,也会有仆役天天打扫,可这并不代表,地上真的就不脏。更何况沈承廷的动作,明显就是喂狗的。 可是金逸却是没有一点迟疑,他在看到滚落到自己面前的点心的时候,只对沈承廷说了一句:“多谢王爷赏赐。” 接着,他竟直接伸过手去,将点心捡了起来。 “碍…”忽然的痛呼一声,金逸还没有抬起来的手,便被从凉亭之中走出来的沈承廷,一脚踩在了地上。 “知道你错在哪了么?”冷冷的开口,沈承廷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因为被沈承廷踩住了一只手,金逸的身子不能直起来,所以他只能弓着身子,同时还得忍受着沈承廷的踩压。虽然脸色憋得通红,头上也落下了几滴冷汗,但他到底忍住了一切,咬牙死撑着回道:“属下不需要知道。” 那意思,就是只要沈承廷说他错了,那他就是错了,错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错。不管有任何惩罚,他全部应下就是。 “哼,”冷笑一声,沈承廷将自己的脚移开,重又走回凉亭坐下,看着依然伏在地上痛苦难受的金逸说道:“就算只是我府里的狗,也不能吃任何掉在地上的东西。要表示忠心,是要为我做出有价值的事,而不是讨好巴结只会说漂亮话。” 对他有用的人和事,才是他需要的对象。即使人再忠心,却是能力不足,那他也不需要。 “听明白了么?”见金逸一直不说话,沈承廷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只是跪了几个时辰,再被他踩了一脚,就已经不行了么? “属下明白。”终于直起了身子,金逸偷偷的将右手背在身后,脸上却是硬挤出了一丝笑容:“主子的话,属下全部铭记在心。” 再次斜眼看了一眼金逸,沈承廷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如果他的背景没有问题,那他真的就是多了一名最好的手下。 “起来吧。”依旧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说着,沈承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抹特殊的光芒:“本王有件事想要交代给你,你愿不愿意?” “主子请吩咐。”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不问要做什么事,也不问缘果因由。只是简单的五个字,却再次让沈承廷的心里,有了一分宽慰。 “好1沈承廷的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笑容。然后他便对着金逸勾了勾手指,说:“附耳过来。” 金逸得了指令,便想起身走近。可是他人才刚站起来一下,又差一点跌倒下去。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跪了太久,导致腿麻脚软而已。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金逸便咬着牙死撑着,用最为正常的状态,慢慢的靠近了沈承廷。 似是无意的往金逸的膝盖处瞄了一眼,沈承廷仿似看到了什么。只是他并没有说出来,扔旧照着自己之前的打算,对金逸说出了自己的某些想法。 随着沈承廷的话越来越多,金逸的眉头拧了起来。虽然程度微小,但若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看出点什么。可惜的是沈承廷现在只顾着交代,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而当他交代完了以后,金逸的表情早已恢复正常,自是察觉不出什么。 “就是这样,听明白了么?”眼神犀利的看着金逸,沈承廷嘴角那抹怪异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能让看到的人感觉出一些阴冷。 金逸当然是明白沈承廷的意思的,而且这也是他之前和楚将离商量好的其中一环。不过应对的方式,却要反着来。 于是,从一开始一直顺遂的应和着沈承廷的金逸,忽然后退几步,又跪倒在了他之前跪着的地方,言语中全是不能完成的担心:“主子,您的吩咐属下就是拼了命也会帮您完成。只是这件事,属下并无把握。” 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沈承廷不知怎么的居然松了口气。他是很想要一个完全忠心于自己的人,可是之前金逸一直顺从的说话,他虽然喜欢,却总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换句话说,他需要的人才,并不是要完全听命于自己的。那样的人虽然好用,却毕竟是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偶。而这种人,是无法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的。 轻松的咧开嘴角,沈承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可能楚将离的性格见解会比较独到,也因此博得了父皇的喜欢,可她毕竟是一个刚从张栩老家来的,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姑娘家。即使再有才情,不懂得人情世故和人心险恶,那就什么都不是。这一点,在殿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 “这事没什么难的,那将离郡主,现在正对你的‘救命之恩’感恩戴德。本王相信,凭借着这点牵连,她不会对你有过多的防备之心的。所以你最主要的任务,不是要楚将离相信你,是要老七他们,对你放下防备。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一句话点明金逸的最终目标,沈承廷说的很有自信。 112.第112章 “属下明白。”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其中,还是隐藏了那么一丝的不确定。只是这丝不确定,若有似无,虽能引起人的注意,却很容易让人认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了,你先下去吧。半月之后,等新郡主府收拾好了,你就搬过去。”终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平常语调,沈承廷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散漫的气息。只是虽然这气息好像没什么特别,却让金逸背后的有了一股凉意。 “是,属下告退。”抱拳向沈承廷告别,金逸在待在原地几个时辰之后,终于离开了凉亭。不过因为膝盖上的“伤”,他离开的步伐有些蹒跚。 望着金逸那有些趔趄的背影,沈承廷的眼神一黯,唤过身边的另一名侍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人就离开了凉亭。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此时在张栩府上的凉亭里面,同样也在上演着一场斗智斗力。只是与沈承廷那边不一样的是,不管是楚将离还是张栩,心中都没有任何一点阴险存在。 张栩坐在凳子上,不停地变换着方向,不管楚将离挡在他哪一边,他都会毫不迟疑的将身子转去另外的方向,就是不肯与楚将离对视。 “叔爷爷,哎叔爷爷,你别转了,你帮帮忙,就帮我一个小忙。哎呀!不要转了啦1为了然张栩面对着自己,楚将离也不停的随着张栩的转动变换方向。不过要是一直这么样子下去,首先累死的绝对会是她。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死”的那么没有价值,楚将离受不了的出手,死命的按住了张栩的双肩,强迫他跟自己对视。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叔!爷!爷!你到底帮不帮我1 看着楚将离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目光,张栩也是颇为硬气,没有被这道目光看得退缩。只见他挺了挺自己那细瘦的腰板,斩钉截铁的回道:“转移这事还有的商量,可要是封口这事,你做梦都别想。” “诶不是嘛……”见张栩真的是态度坚决不肯答应,楚将离只能哭丧着脸,祈求自己这副可怜的样子,能让张栩心软一些:“只要能够封口,就是不转移问题也不大,之所以要转移不也就是为了多重保险。所以,叔爷爷,你就想个办法,帮帮我,也帮帮金逸,最主要的是,帮帮七王爷嘛。” 实在是没有办法,楚将离只能搬出沈君宇的名字,希望能以此来说服张栩。 果然,在搬出沈君宇的名字之后,张栩明显的迟疑了一下,就连面部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一点。 眼瞧着这招有戏,楚将离眼睛一亮,再接再励的说道:“你看,如果金逸的亲人被三王爷控制住了,那就难保金逸还帮我们。所以说,为了防止三王爷查出什么来,我们只能帮他制造一个新的背景,这样对谁都好埃” 楚将离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把金逸家和三王爷的关系说出来。她所用的理由,也就只有防止金逸娘被人控制住而已。 毕竟金逸家的事,不管被谁知道了,都有可能造成一个灾难。 而这,也是她在皇帝跟她说要金逸去郡主府之后,才突然想到的。凭着沈承廷那么样的一个人,即使金逸留在他身边,他也不一定能够完全信任,更何况金逸最后要跟在她的身边,他就更加不会放心了。 所以,依他的性格一定会找出一个把柄,一个能够完全控制住金逸,又不用担心他会阳奉阴违的把柄。 于是很显然,只要沈承廷愿意去调查,就一定会找上金逸娘和月儿。即使他不一定能够查出来金逸娘和自己母亲家的关系,可只要知道了她的存在,就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月儿功夫不错,可带着一个金逸娘,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在那之前,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将离碍…”见楚将离就是不愿意放弃,张栩也是满心无奈。她不是真的以为,封口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吧:“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有难堵悠悠众口这句话。你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更何况,你要是大张旗鼓的去做这事,不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一句话,成功的堵住了楚将离接下来所有想要说的东西。她不得不承认,张栩的话很有道理。现在的她,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肯定是极为受人关注。所以不论她有任何的动作,都是处于别人的监视之下的。 被张栩的话说服,楚将离低垂了头。张栩见她这个样子,心也稍稍的放了下来。他是真的害怕她会不听劝,到时候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 “好啦好啦,不要摆出这么一副的样子给叔爷爷看。”张栩终于离开了他的凳子,站起来拍拍楚将离的肩,安慰道:“我们现在啊,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要是真的出现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们也不能不管不是么。” 自以为给了楚将离一颗安心丸吃,张栩的心里便没有再想什么。只是他不知道,正因为自己的这一句话,促使了楚将离做出另一个决定。 虽说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可毕竟也蒙受了损失。她是不会允许,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自己不能控制的事情发生。 紧紧的握了握拳头,楚将离忽然展颜一笑,似是想通放下了般,巧笑倩兮的看着张栩,颇为轻松的说道:“也是,还是叔爷爷的眼光比较远,看得想的都比我多。现在我是不能做什么了,三王爷和十一王爷肯定都盯着我呢,还有朝中的大臣,也都等着看我这个新郡主的所作所为。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更大的连锁反应。嗯,封口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听楚将离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张栩真的是轻松了下来。能够听到她的保证,他也就不用过多的担心。将离这个孩子,还是很懂得审时度势的。 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张栩用手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颇为赞许的回道:“这就对了,不过将离,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下一步碍…”轻轻地重复了一下张栩的话,楚将离用手托起下巴,陷入了思考之中。 张栩也不出声,就在那里等着楚将离什么时候回过神来。他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很想听听楚将离的观点。因为,她总是能够从另一个别人不能发现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个问题。 “静观其变1忽然出声,楚将离说的斩钉截铁:“现在有皇上在那里压着,我估计会有很多朝中的大臣想来试试我的深浅。不过在这几天,他们是找不到理由来找我的。所以估计是半个月后,我搬进郡主府的时候,他们才会借着这个理由来找我。” “嗯,不错。”张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完全同意楚将离的分析:“那现在我就先跟你说一下,朝中的势力分布,免得到了那一天,你措手不及。” 说着,张栩就想拉住楚将离,带她去比较安全一点的书房。可是他的手才刚刚抬起,就被楚将离一步避开。 “叔爷爷,朝中的势力分布,我晚点再来跟你了解。现在我有点事情,要去下七王爷府,我先走了。”没有给张栩任何一点反应的时间,楚将离说完话后,便径直离开了凉亭。 张栩看着楚将离离开,本还想拦下她问问她究竟想要去干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应该放心。尤其是,他不可能一直跟在楚将离的身边,适时候放她单独出去成长,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想通了这一点,张栩便也只是笑笑,目送着楚将离转过走廊。等到再也看不到她,这才走回自己的书房,想要将这几天落下的公务,都给处理掉。 从一出张栩府邸,楚将离便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着,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情。 因为她完全感应的出来,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跟着她而已。 不要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是多年被她老爹所磨练出来的本能。如果对方带有恶意,那她一定能够感觉的出来。 而既然现在她没有感觉到恶意,那跟着就跟着吧。只要,他跟得上。 于是,本来选择乘坐马车的楚将离,就转变念头,变成了徒步行走。只见她左转右绕的转过n多个地方,最后停在了一处封闭的小巷里。 呵呵,看来对方也是个高手,她走了这么久,就愣是没有将人给甩掉。不过这次,他再想跟上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四处看了看小巷里各处堆放的杂物,楚将离微微一笑,忽然提气轻身,“蹬蹬蹬”的借着小巷里面摆放的东西,跃进了封闭小巷的墙那边。 待跳过去后,楚将离便立即借着旁边一棵长得枝繁叶茂的大树,重又爬了上去。然后借着大树树冠的掩蔽,偷偷的往外瞧去。 等见到跟着她的人,泄气的跺了跺脚,便无奈的离开之后,就禁不住的笑了起来。 113.第113章 小样,有本事你倒是跳进来啊,你敢么? 等确定人已经离开之后,楚将离刚想往下跳,可树下忽然传来的声音,却让她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从树上跌了下来。 “喂。” “碍…” “噗。”闷闷的一声响,楚将离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就是一张被放大了的脸。 “你没事爬什么墙,我这儿的大门是不能进么?”有些调侃的声音,沈君宇并没有将楚将离放下来的意思。他依然在抱着她,脸也离得楚将离越来越近。 “哼,宵小所为。”似是楚将离和沈君宇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在一边站着的白亦文,受不了的冷哼一声,说出了极为破坏气氛的一句话。 本来楚将离因为沈君宇的大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弄得脑子一时空白不会思考。但白亦文的话,却适时的拉回了她的神智,才让她发现自己正被沈君宇给抱着,两人挨得很近。 瞬间,楚将离就有一种被整盆狗血淋了一身的窘迫。 挣扎着从沈君宇的怀抱之中跳下来,楚将离整了整身上有些被弄皱的衣衫,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尴尬。等她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面色便又恢复了正常,没有了一丝害羞。 “咳咳,你们怎么跑这个地方来了?”之所以选择将那跟踪的人给引到这么一个小巷里,不过是因为这墙的背后,就是沈君宇的府郏 在她发现无法将那人给甩掉之后,楚将离就已经动了心思。既然最后一定会被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七王爷府,那就好好的耍下他,让他到最后只能望墙兴叹。 但是,这小巷所在的地方,是沈君宇府里一处比较偏僻的地,一般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可是为什么这次,沈君宇和白亦文却刚好就呆在这么一个地方。 莫不是,这两人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果然,楚将离这话一出,沈君宇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尴尬。这表情被楚将离看在眼里,便让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那你又是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似是不愿自家的王爷被楚将离弄得这么尴尬,白亦文便即刻开口,打乱了现场那有些诡异的气氛。 楚将离没好气的瞟了白亦文一眼,对他的多嘴很不开心。不过她到底不敢将所有的不满都给表露出来,谁让现在的她,有事相求呢。 “我能干嘛,我来这当然是找你们有事。”咧着嘴说出自己的目的,楚将离直接上前推着白亦文,想要将他推离原地:“走走走,有事求你,我们边走边说。” 可沈君宇还在这里,白亦文当然不会听楚将离的话。只见他伸手毫不客气的一打,将楚将离的手拍开,然后走到沈君宇的身边,看着她问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 那意思就是,王爷在这里呢,你找我能有什么事,还是跟王爷说才对。 明白的看出了白亦文的行为表示了什么意思,楚将离只觉得郁闷非常,可又不能将之表现出来,也就让她更加郁闷。如此恶性循环,后果就是造成楚将离呆滞了将近一刻钟。 看着楚将离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沈君宇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关心的问道:“楚姑娘,你找亦文,是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告诉我么?” 当然,起码现在不能告诉你。 在心里回答了沈君宇的问题,楚将离终是回过神来,挑着眉对他说道:“那倒不是,其实我也就只是想,让面瘫脸陪我出去走走。我刚刚被人跟踪,可是不知道他是谁,我想凭着面瘫脸的武功,应该比我厉害点吧。所以想让他帮我查查对方是谁。” 将一半的实话说出来,楚将离隐瞒了自己最想做的一件事。查清楚跟踪的是谁这事,起码现在来说不是很重要,相对于金逸的事情来说的话。 “你被人跟踪?”听楚将离说自己被人跟踪,沈君宇的眼睛眯了起来,身周也隐隐的散发出一些气愤的情绪。但是很快,他便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平常,然后走到楚将离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说道:“走,我陪你出去,看看究竟是谁敢这么大胆。” 一听沈君宇这话,楚将离下意识的就把他的手给甩开,连带着也跳开一步,拉开与沈君宇的距离。 拜托,要是他跟着自己,那不还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不行!她绝不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你别开玩笑了,你一起去,人家还敢不敢跟着都是问题,那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好么。就让面瘫脸跟着,没有你这个王爷,事情也好做。”楚将离的语气里面,全部都是鄙视的语气。就好像如果沈君宇跟着他们一起,那就是属于拖后腿的人。 但不得不承认,楚将离的说法,是真的有道理。 所以即使沈君宇不愿意,也只能随着楚将离的说法,仔细的权衡着这事。不过也许是楚将离话说在前,而他又的确是信任着她的,于是不论他怎么思考,那先入为主的想法,便改变不了了。 权衡再三,沈君宇也没有找到能够辩驳楚将离说法的理由。郁闷的他,最后只能承认,自己跟着的确不利于这件事的执行。 “好吧,那亦文你……就跟着楚姑娘,看看能不能找出那个跟踪的人吧。”纠结的答应了楚将离,沈君宇的心里还是有些闷。怎么他就是觉得,自己很介意亦文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要比自己多这么多呢。 沈君宇都发了话,白亦文也只能听命。虽然他闹不清楚自己到底对这事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是命令他是一定要尽全力执行的。 “是。”依旧是没什么感情的回着话,白亦文抱了抱拳,然后边转过身来对楚将离说道:“楚姑娘,请吧。” “嗯嗯,”达成目的,楚将离脸上的兴奋是很明显的。接着,她便拉住白亦文,快速的往大门的方向跑去。只是在刚跑了两步之后,她又回过头来对沈君宇交代了一声:“对了七王爷,晚上我来找你,你可别出去了。” 霎时,脸上本来还愁云惨淡的沈君宇,立马变成了阳光普照。不过他到底是没做出什么失仪的行为,只是对着楚将离挥了挥手,说道:“好,那我等你。” “嗯。”轻轻应了一声,楚将离便不再理他,只顾拉着白亦文离开。 但,楚将离却并没有如白亦文所想的那样,真的是拉着他到街上去看看那个跟踪的人还在不在,而是七拐八绕的跑到了上次沈天泰将她绑去的酒楼,要了一间雅间便安静的坐了下来。 白亦文闹不清楚将离要做什么,更加奇怪她为什么要呆在这么一个地方,可还没等得及他发问,楚将离却先他一步,问道:“面瘫脸我问你,想要一个人永远不能威胁你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什么?”楚将离这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让白亦文的脑袋暂时罢工。她怎么会这么说,难道有人对她有了威胁么? “什么什么?”看着白亦文呆滞的样子,楚将离只觉得心急:“我是问,如果一个人对你有威胁,那最好的消除威胁的办法是什么?” “这……”稍稍停顿了一下,白亦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淡定,却又坚决狠厉的说道:“只有一个办法,毁灭。” “毁灭?”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楚将离却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怎么说?” “不管是人,还是事,只要它威胁到了你,那消灭威胁的最好办法,就是先一步将它毁灭。”白亦文的语气,第一次让楚将离真切感觉到了他的冷硬。虽然可以说他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他太过狠毒,但是楚将离却觉得,有些时候,这些是必须的。 “那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你家王爷,你会怎么做?”故意的丢给白亦文一个不安定因素,楚将离坏心的将他往歪的地方引。 于是,在听到楚将离说有人对自家王爷有了威胁之后,白亦文的眼睛一眯,浑身散发出无边的寒气。然后,坚定决绝地说:“杀1 “哈哈,好1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将离脸上的笑意扩大,接着,她便站了起来,对着白亦文问道:“那我再问你,即使对方只是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妇孺,你也下的去手么?” 白亦文冷冷的瞟了楚将离一眼,仍旧用他那冻人的语气说道:“在我眼里,只有对王爷有利,或是对他不利的人。” 一句话,解答了楚将离的疑问,也彻底的让她放下了心。 “好,有你这句话,就陪我去个地方吧。”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解决这个问题。虽然这种做法很不地道,也对自己有着无尽的危险,但是值得去赌一赌。 自从楚将离问出了这个问题,白亦文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此时见楚将离真的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自是验证了他的想法。于是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开了道路,没有再堵着她。 那意思,就是请带路吧。 114.第114章 白亦文本以为,楚将离会直接带他去到她口中所说的,对自家王爷有威胁的人那儿去。谁知偷偷摸摸的走了一段路之后,白亦文却越来越觉得他们走过的地儿熟悉的要命。直到拐入一个路口,这个想法便被证实了。 在他的面前,一座大气恢弘的建筑伫立在那,不论是建筑规格,还是外观布局,都和他们的七王爷府,相差无几。 因为,那是三王爷沈承廷的王府。 “这就是你说的,会对王爷有威胁的地方?”强忍着不悦,白亦文的语气依旧冰冷。 楚将离却似是并没有察觉的白亦文的不悦,她只是耸了耸肩,意味不明的应道:“怎么,你不认同这件事么?” 瞬间,白亦文的心中就憋上了一口气,有一种想要暴打楚将离的冲动。 察觉到身边的人散发出不同寻常的气息,楚将离疑惑的抬头,想要问问他怎么了。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胳膊就被白亦文猛地一拉,将她毫不客气的拖进了刚刚拐进来的路上。 “喂,面瘫脸,你怎么了啊?”白亦文的速度很快,手上的力道也很大。楚将离被他拖着,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但不论楚将离如何询问,白亦文也都是死绷着脸,默不作声。直到,他确定了周围没人的时候,才忽然用力一推,将楚将离甩到离自己好几步远的地方,两眼怒瞪着她。 踉跄的行了几步,楚将离才堪堪站稳了身子。同时她的心里,也对白亦文的行为表示不解。可她的头才刚刚抬起,还没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却赫然看见白亦文的身上,好像正在向外散发着强劲的火气。 白亦文两手紧握,身子紧绷,头低低的看着地下。远远看去,甚至会觉得那只是一个人形木偶。唯一能够看出来他还有活体迹象的,也就只有他因为深呼吸,而不停耸动的双肩了。 终于,这久蓄的力道,忽然之间全数的爆发出来。只见白亦文猛地抬头,双目喷火的看着楚将离,拼尽丹田之力,对着她大吼道:“楚将离,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带有内力的呼喊声,再加上周边幽深又长的巷子,无形中形成了久久飘散不去的回声,在楚将离的耳边不停地盘旋着。 而楚将离,也因为这回声的冲击,弄得耳鸣头晕,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当那股不适感终于散去,楚将离的脑子也回复了清明。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她不悦不满不爽不忿的心情。 “你脑子有病是吧?”两手揉了揉耳朵,楚将离斜眼瞄着白亦文:“你哪只眼睛看到,还是哪只耳朵听到,我有耍你了?” “那你带我到三王爷的府上,是要做什么?”见楚将离还是不肯“承认错误”,白亦文的火气就更大了:“别说三王爷,就是十一王爷,也同样对王爷有着威胁。那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两位王爷都给……” 总归是知道这话不好说出来的,尽管他已经确定,这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在,但白亦文还是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来,只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替代了最后的俩字。 敢情,他是为了这个埃 总算是明白了白亦文的想法,楚将离有些哭笑不得。就连之前的不满,也有了一些缓解。 是她没有把事情交代清楚,也难怪白亦文会误会。可是,这暴脾气,还真的是让人很想狂揍两顿出出气埃 深深吸了一口气,楚将离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看似平静实则鄙夷的反问道:“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吧,没说话,没示意,没指令。那请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是要你对付三王爷的?” “呃……”被楚将离的反问问住,白亦文一时没了声音。难道说,是他误会了什么? “可我刚刚问你的时候,你明明……”白亦文顿住了。他想起来,刚刚楚将离并没有就直接说明,是要他去对付三王爷,她好像只说,这里对王爷有威胁。 可尽管是这样,三王爷对王爷有威胁这事,还需要特意说出来么? “是啊,我是说这里对七王爷有威胁,可是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知道白亦文究竟想说的是什么,楚将离嘁了一声,表现的很不屑。 见楚将离说的这么清楚,白亦文也觉得有些理亏,可他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便径直问道:“那你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语气之中,掺杂着一些别扭的情绪。 斜着瞥了白亦文一眼,楚将离没再搭理他,而是自顾自的走回了他们刚刚待着的地方,悄悄的向外探头张望。 白亦文见楚将离这么谨慎,不免就也放轻了自己的动作,躲在她的身后也向外张望。虽然,他不知道楚将离到底是在看什么。 “诶,面瘫脸,如果让你潜进去三王爷的府上探听消息,你能不能不让人发现,还能全身而退?”也不知看了多久,楚将离忽然出声,向白亦文求证他的身手如何。 “能。”没有过多的言语,白亦文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内里却充满了对自己的自信。 “好。”微笑的转过身来,楚将离认真的盯着白亦文,很清楚的对他交代到:“那你就偷偷进去,帮我探听一下那三王爷有没有暗地里在调查金逸的背景。如果有,就再看看他们已经调查到了哪一步,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但是我们查这个有什么用?”禁不住的还是问了一句,白亦文很想知道,为什么楚将离会这么在意金逸的情况。 “啧,合着我之前说的什么话,你都没听见啊?”不知是有意还是刻意,楚将离这话说的很是鄙视:“我刚刚不是说了,这里有存在威胁着七王爷的事情的么。如果三王爷真去查了金逸的背景,那我们就都危险了。” 话说到这,白亦文才烘箱明白了些什么,然后问道:“你是说,金逸的背景,会威胁到王爷?” “不是金逸的背景会威胁到七王爷,而且我觉得如果不是金逸自己说出来,三王爷也查不到关键的地方去。我担心的,是三王爷抓了对金逸很重要的人,然后威胁他。”还是耐心的讲解了一遍,楚将离尽量说的能让白亦文接受。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白亦文真的是全身心都系在他家的王爷身上。 也不知道他和沈君宇之间,究竟是怎么建立起这么深厚的感情的。 “那……”白亦文还想说些什么,楚将离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她趁白亦文不注意,用力的将他给推到了外面,就像刚刚他将她甩开那样。 “别废话了,你就给我在那里面好好盯着,等得了消息之后,就赶快来叔爷爷的府上找我。记住,这件事情,可不能让七王爷知道。”话中没有任何商量的成分,楚将离说的很是坚决。 看着楚将离脸上那不容拒绝的表情,白亦文抿了抿嘴,最后还是选择听她额话。因为事实证明,每次楚将离的话,经过一段时间之后都会得到证明。 “好。”轻轻的应了一声,白亦文不再迟疑,只见他先是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情况,几个轻身之后,居然就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跳进了沈承廷的王府里面。 看到这一幕,楚将离不得不要给他竖起大拇指。要知道现在可不是晚上,就算已经是到了傍晚,天色也还是很亮的。 不过嘛,既然人都已经放出去了,那接下来就是他的事情。至于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赶紧回去叔爷爷的府上,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准备。 她相信凭着沈承廷的个性,一定会去查金逸的背景,也一定能够查出来金逸娘和月儿的存在。不过她既然知道她们两个的重要性,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什么也不做呢。 白亦文说的好,知道什么事对自己有威胁,那最好的方式就是趁这个威胁还在萌芽的时候,就提前一步将它给解决掉。明知养虎为患,那便将虎彻底灭掉。 不过嘛,在威胁还没有成长为威胁的时候,倒不如先行利用,将它的价值充分发挥之后,再行斩杀。 毕竟老虎的身上,还是有很多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呢。 这么想着,楚将离便没在原地多加停留,而是迈开步子,小跑着赶回张栩府上。叔爷爷说了,现在的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当然不能继续住在沈君宇的府上,还是名正言顺的“回家”比较好。 不然,说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住进人家王爷的府里,那流言蜚语可就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了。 正当楚将离绕过各个小路,眼瞧着离张栩的府邸原来越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问候”,却让她的步子猛地一滞,差点就因为忽然的停止导致摔跤了。 “咦,这不是郡主么。怎么,跑的这么快,是要赶着去哪里呀?”不太正经的腔调,正正是十一王爷,沈从宸。 115.第115章 冤家路窄……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会遇到沈从宸。 楚将离悄悄地叹了口气,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就挂上了正常的笑容:“原来是十一王爷啊,不知王爷这是想要去哪?” 要说沈从宸的性格,相比起他的另外两个兄弟来说,那是有好有坏。不过对楚将离来说,她就不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子傲慢轻视,以及经常话中夹刺,专找别人不痛快的说话方式。 但同样也是因为如此,让楚将离对沈从宸整个人的看法,要比沈承廷好上很多很多。当然她最喜欢欣赏的,还是沈君宇。 看着楚将离脸上的笑容,沈从宸本还想嘲讽几句,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 奇怪了,之前两次见面的时候,他的话简直就是随口就能说得出来,可是现在,怎么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我……我……”磕磕巴巴的挤出一个字,沈从宸不想让楚将离看笑话,于是偷偷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总算是能让他自如的说出来一些正常的话了:“我正要去七哥的府上,郡主要不要随我一起,也回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楚将离有些奇怪,但她还来不及想那么多,嘴巴便先行答应了沈从宸:“是吗,也好,那十一王爷您先请。” 等话说出来之后,楚将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瞬间就有些后悔。不过鉴于现在是站在沈从宸的面前,不能让他看出些什么来,便强自打起精神,勾着嘴角尽量笑得很真诚。 沈从宸没有发现什么,他只是“嗯”了一声,便径自跨过另一条路,斜着往沈君宇的王府走去。 楚将离跟在他的后面,撇过头看了看通向张栩府邸的小路,叹息一声,认命的跟了上去。 可是跟着跟着,楚将离却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她便故意放慢了速度,站在沈从宸的背后左看右看。终于,她发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 沈从宸这次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没有带上任何的侍从守卫。就连他身边本应该跟着寸步不离的兰灏,也没有出现在附近。 奇怪,他独身一人去找沈君宇,是为了什么事情? 怀着这个疑问,楚将离跟着沈从宸走到了沈君宇的王府门前,看着前面门房上的那一帮子人,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记得那一次,和白亦文偷偷跑出去的时候,貌似不小心撞破了某件事情。就是……沈君宇的府上有沈从宸的内奸! 好吧,说是内奸,但其实楚将离总觉得那件事有点古怪。尤其是在他们回来之后,在告诉了沈君宇这件事情之后,他脸上那一点点一闪即逝的表情,让她怀疑了很久很久。 “十一王爷,您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王爷一声。”门房上的人看见沈从宸来了,连忙从上面跑下来,非常尽责的招呼着他。 待他抬起头来,看到跟在沈从宸身后的楚将离,忽然的面上就露出了一丝尴尬,然后又对着她行了个礼,说:“原来郡主也来了,小的该死,给郡主赔罪。” “……没事。”被门房的这么一说,楚将离的头上立马便滴下来一大滴汗。虽然她现在已经是郡主身份,可她前不久还和白亦文一起从这府里出来,怎么就不见他们这么客气。 “多谢郡主,”先是客气的跟楚将离道了句谢,那人又转过身去看向沈从宸,对他说道:“王爷快进府吧,小的去请我家王爷出来。” “嗯。”随口应了一句,沈从宸也不客气,就跟进自己家门一般,大大咧咧的跨了进去。 楚将离跟在后面,跨进门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有些奇怪。虽然她进进出出这大门也已经很多次了,但只有今天这次,让她感觉到了生疏。或许,是因为从这时候开始,这里就已经不再是她住的地方了吧。 真奇怪呢,就在刚刚,她还没有这种感觉。 “十一弟,今天怎么有空,来到我这里。而且……还是跟郡主一起?”陷入沉思之中的楚将离,被沈君宇的声音唤醒。等她抬起头望过去的时候,隐隐好像看到,沈君宇的眼眸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茫。 他生气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跟着沈从宸进来的? 虽然在沈君宇的身边待的时间不长,但楚将离自认对他的了解还是有那么一点。比如现在,虽然沈君宇从表面上看上去和和气气,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憋了一团火。 沈从宸是不知道沈君宇究竟在想着什么的,此时听他七哥如此说,便伸手将楚将离拉过来,对沈君宇说道:“是啊,刚在路上恰巧碰到了郡主,就顺道带她一起过来了。” “哦,是这样埃”轻轻地点点头,沈君宇将视线放到了楚将离的身上,然后半抬起手,对她说道:“将离来,到我这来。” 那温柔的语调,就跟他们第一次上街,在沈承廷和沈从宸面前做戏的时候一样,轻柔的就不像是个王爷。 瞬间,楚将离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受的让她想狠命的搓搓。 “君宇哥哥……”扯着嘴角,楚将离咬牙切齿的叫出了这个称呼,然后慢慢的,极慢极慢的,拖着身子移到了沈君宇的旁边,伸手抱上了他的胳膊。 “唔。”隐忍的一声呼痛,沈君宇的表情有些错位。但他还是强忍着,跟个没事人一样,转头去问沈从宸:“十一弟,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弟弟我,不小心发现了点东西。所以,想来跟七哥您讨教讨教。”似是忽然变了个人般,沈从宸的脸上是楚将离从未见过的认真。当然,要忽略他嘴角上,那一点点的算计的微笑。 “怎么,十一弟你是得了什么信儿,居然这么谨慎,连一个近身侍卫都不愿意带?”不着痕迹的将楚将离揪着自己胳膊的手掰开,沈君宇做的极为自然。然后,他领着楚将离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随手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坐吧,我倒想听听,十一弟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沈从宸似是一点都不介意沈君宇的态度,也不在意楚将离现在还在这里。他只是自然的走到沈君宇所指的地方坐下,正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君宇,微笑,却不发一语。 楚将离一眼就看穿了沈从宸的想法,知道他想要逼他们这边先行开口。但只要有她在,又怎么能让他如愿。 于是,自打坐下来之后,楚将离就开始跟沈君宇捣乱。虽然不是闯大祸的那种情况,但时不时的招惹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总之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破坏沈君宇和沈从宸之间的气氛,外带不给机会他们讲正事。 所以,整个大厅里面,就出现了非常诡异的一幕。 只见楚将离和沈君宇两人“打得火热”,沈从宸却是尴尬的坐在一边。想要插嘴,又根本找不到一个空隙。除了坐在那里干着急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的,早知道是这么一个情况,他刚刚拿什么架子。 现在好了,别说谈正事,就是插嘴都成问题。 沈君宇早先并不明白为什么楚将离一直在招惹他,照说她并不是一个不懂得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人。可等到这个念头出现在自己脑海之中以后,他就明白了她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用意。 果然,没等一会儿,他就看到自己弟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悔尴尬又急得不行的表情。 抬头与楚将离对视一眼,在得到她眼睛里的确定之后,沈君宇也点了点头,更加将沈从宸晾在一边,矢志将他晾凉再说。 等觉得火候好像差不多了,沈君宇才装作不满不耐烦的样子,粗着声音不满的说道:“好了将离,没看到我这里还有正事么。你要是嫌闷了,就回老师那里去,别在这跟我捣乱。” “我……” “你什么你,还不承认是不是?不想回去就给我安生的坐在这,不许说话不许乱动!十一弟,真是不好意思,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先是装模作样的教训了楚将离一番,紧接着沈君宇又将话头扔给沈从宸,让他不接也要接。 最初的目的没有达到,沈从宸也不敢再装高深。免得又像之前一样,浪费半天时间还连句话都插不上去。于是,他稍微清了清喉咙,有些正经的回道:“嗯,七哥,你也知道,当初父皇给了我们一人一件案子去查,对吧?” 案子? 听到这话的楚将离立马竖起了耳朵,精神高度集中的注意着沈从宸接下来的要说的事情。最近因为各种事情,她差不多都快忘记了有这回事,真是…… “是啊,案子怎么了么?”沈君宇看似平和,其实心里已是波涛汹涌。老十一负责的案子,刚好就关系到自己的表哥。早先若不是因为京师安全不能出现漏洞,只怕现在他的表哥,还被老十一给关着呢。 可是,现在他来又是几个意思啊? 116.第116章 是查出了什么,想要来威胁他?还是查不出什么,想要来他这套取消息?抑或者,就是想来他这里,跟他炫耀想要看他担心的样子? 一切的可能,在沈君宇的心头盘旋。可他的表情,还是在努力的维持着正常。就当做,他对他的事情,全部一无所知。 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表情,沈从宸稍稍有些失望。不过他也并不介意,只是从原位站起,走到沈君宇的身前,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弟弟我不小心听到说,七哥你负责的案子,好像是跟三哥的外公有关。” 对于沈从宸说出这件事,沈君宇那是一丁点都不奇怪。甚至就连楚将离,也觉得这事很正常。别说他了,就是他们自己,也对这次的每人的情况清楚的很。 沈君宇负责的案子,牵扯到了沈承廷的外公。沈承廷负责的案子,牵扯到了沈从宸的舅舅。而沈从宸负责的案子,牵扯到的就是沈君宇的表哥。 就如一个连环套一般,每人的手里,都有另一个人的把柄。三人互有牵连,却又各自独立。 “呵呵,十一弟的消息真够灵通的。”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沈君宇表现的有些尴尬:“那不知道十一弟今天来,究竟是来干嘛的?” 说着,沈君宇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顺带还将沈从宸放到他肩膀上的手给拿掉。 沈从宸并不介意沈君宇的举动,相反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被密封好的信封,摆在他的眼前。只是瞧他的意思,似是并不想将这东西交给他。 “弟弟来这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刚巧,弟弟这里新得了一个证据。虽然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东西,但是相信能帮七哥你,更加圆满的完成父皇交付的任务。”直到将话全部说完,沈从宸才将手里的信封,递到了沈君宇的手里。而他的表情,也是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一直坐在一边勾着头的楚将离,此时偷偷的笑了起来。她总算是明白,沈从宸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迟疑的接过沈从宸递来的东西,沈君宇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疑惑。但他疑惑的,不是沈从宸为什么会来帮他,而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会帮他,替他消除老三对他的威胁。 不过,沈从宸很明显误会了沈君宇眼神中包含的意思。于是,他又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抽出了另一个密封好的信封。这次,就是直接交到了沈君宇的手里。 “七哥不用怀疑,弟弟绝对是跟你站在同一阵线上的。这个信封里面,是父皇交代弟弟的差事。很不巧,这证据对七哥的表哥有些不利。不过七哥可以放心,这证据仅此一份,为了表示弟弟的真心,这东西就交给七哥好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沈从宸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两个字——真诚。 不过,要忽略他说话的语气。 虽然不管从哪个方向看,沈从宸这话都是出自真心。但仅凭他言语中的那一丝隐忍的激动,就足以说明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呵呵,看来这老十一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毕竟是在皇宫里面长大的,要真是草包也不会混得这么好。 她貌似,看偏了一点点。 “这,十一弟,你这是……”将所谓的有关于他表哥的证据举起来,沈君宇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看着沈从宸问道:“什么意思?” “七哥,这只是弟弟用来表明立场的,你收下就是。弟弟府上还有事情,就不多在你这里久待了。七哥不用送。”似是不愿意多和沈君宇纠缠什么,沈从宸将两样东西拿出来之后,就立马要离开。 沈君宇本还想拉住沈从宸,不愿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但楚将离适时的伸出一只脚,将沈君宇绊了一跤。虽说没让他很没面子的摔倒在地,却也已经让他失去了阻止沈从宸离开的时机。 看着沈从宸远走的背景,沈君宇没有办法,只能无奈的看向楚将离,泄气的说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心情很好的站起身来,憋了很久的楚将离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将沈君宇手上的两个信封抢到手里,在他的眼前挥了挥,说:“你这弟弟,其实也挺阴险的,对吧?” “怎么,你是接受不了,还是看不得这些阴谋诡计?”浅笑着问出这句话来,沈君宇的语气里全是调侃。他还真就不信,楚将离会是那么正义,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 “我只是觉得,他的手法太拙劣了。”不屑的哼了一声,楚将离直接动手拆信:“真不知道他的老师是谁,这些小手段还敢拿出来耍。” “不会啊,”相对于楚将离的不屑,沈君宇倒显得非常赞许。只见他从楚将离的手里抢过她刚刚拆开的信封,说道:“我倒觉得这计谋用的还不错,比他之前的要进步多了。” 听沈君宇这么给沈从宸说“好话”,楚将离斜了他一眼。那意思沈君宇看得明白,便也回了个看好戏的眼神给她。 “你这真的是在夸赞你弟弟?”看不得沈君宇在自己的眼前那么得意,楚将离不得不再次打击他:“那你说说,这个小计谋,能骗得到你,还是三王爷。或者说,是骗得到你父皇?” “骗不骗的到,就要看我们愿不愿意给他骗。那你说,我是应该被他骗呢,还是应该让他骗呢?”将楚将离的问题全数还了回去,沈君宇表现的很是随意。就好像上不上当这事,完全就由她来决定一般。 听着这如同耍赖一般的话,楚将离瞬时没了脾气。她怎么越来越觉得,沈君宇在她的面前,变得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了。 “他的招都扔过来了,我们不接也不行了。不然你父皇那里,要怎么交代。”深呼了一口气,楚将离抚着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是要那么做的话,你表哥他,可就要吃苦了。你真的想好了吗,确定要这么做,不后悔?” “一时的苦,和一辈子的苦,我觉得我还是能够分清楚的。”用另外的方式告诉楚将离自己做好了决定,沈君宇的脸上,有一种决绝。 表哥,为了以后,只能暂时让你吃苦了。 明白了沈君宇的想法,楚将离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这沈从宸突然上门,她就觉得奇怪,现在果然印证了他的确是不怀好意。虽然她口中说他的手法拙劣,但其实这个方法,并没有那么差。甚至,还可以说是很好。 送了国丈的罪证过来,不过是想要借沈君宇的手,将国丈扳倒。这样三王爷沈承廷,就少了他的后盾,沈从宸也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当然,这个谁都看得出来。 而至于沈君宇,因为从来就不是他眼中的威胁,就算沈承廷倒了,他也不会威胁到他。到了那个时候,就只剩下沈从宸一人在朝中占了势力。 即使退一万步来说,沈君宇因为这事得到了他们父皇的褒奖,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也已经事前将他表哥的罪证,交到了他的手里。 既然他说这证据只有一份,那的确就不可能有两份,里面的东西,也不会是假的。但是,只要沈君宇毁了这证据,那就直接给他坐实了一个包庇窝藏的罪名。 于是,不管事情怎么发展,对沈从宸都是绝对有利的。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还算不上什么高明。因为这么明显的事情,相信只要有点脑子的,稍微想想也都能看得出来。 这件事真正高明的地方,就是让人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往坑里去跳。 人生,哪得几回搏。说不定,事情就会按照他们想的那样子发展呢。 “楚姑娘,”沈君宇忽然望向楚将离,眼神中带着一些期盼:“你说,我们要怎么上当,才能将我们的利益最大化?” “这事你应该去问六顺,问我做什么?”奇怪的看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的话里,全是不能理解的意思。 但也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让沈君宇的脸色僵硬了一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件事情,已经被她知道了么? “楚姑娘,你这话……” “我这话没有问题,”不打算跟沈君宇七扯八扯,楚将离斜眼瞄着他:“六顺不就是个双头内线么,表面上是把你的行踪什么的都告诉给十一王爷知道,实际上那些都是你让六顺告诉他的,不是么?” 最后的三个字,带着无形的压力,直面扑到了沈君宇的脸上,让他僵硬着的表情,裂成了一片片的碎片。 深吸了口气恢复平静,沈君宇带着一丝赞许的拍了拍手,脸上的表情,却有这一些无奈:“楚姑娘,你真的很聪明。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看出来了?你知道六顺只是假投诚,是么?” 117.第117章 或许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解释为什么当初楚将离会拦住白亦文,不让他上前去找六顺算账。忽然,他又想起来当初,楚将离曾说过要六顺当双面内奸的。 知道沈君宇问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楚将离咧了咧嘴,状似不经意的说着:“我怎么可能看的出来啊,我又不是算命术士,能掐会算的。” “那你……如果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为什么当初会拦着亦文,还跟我们那么说?”在他的理解里,楚将离当初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她已经将这事看得清清楚楚。 “哎……”见沈君宇开始犯糊涂,楚将离只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那确实是我的想法啊,在撞破六顺事情的那一刻,我就有了这个念头。不过等我回来,跟你们说了六顺的事后,你那时的表情告诉我,这事完全就不用我担心。” 回想起当时沈君宇的表情,楚将离突然有些想笑。她不得不承认,沈君宇的情商很高,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只不过,大的方面没变化,不代表那些不容易惹人注意的地方也没变化。 “你那时候,这里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调侃的将手指着沈君宇的鼻子,楚将离笑得很开心。 话音刚落,沈君宇的手就紧紧地捂了上去,似是担心自己的情绪,再次被楚将离看个底儿透。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不好的习惯。 看着沈君宇那紧张的表情,楚将离“噗嗤”一下,再次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你在我面前捂那么紧干嘛,你应该要小心的是别人吧。” “我……” “别我了,现在你最应该想的,是该怎么上十一王爷的当。”不耐烦的打断沈君宇的话,楚将离觉得他现在真的是有些过于磨叽了:“之前那个行事果决的七王爷,现在去哪里了?” 被楚将离这么一将军,沈君宇瞬间闭上了嘴。也是,他也觉得自己最近做事,的确不太符合自己之前的风格。看来,他要好好的调整一下心态了。 “好。楚姑娘,那其他的事,我可就拜托给你了。天色不早了,我这就送你回去老师府上?”迅速的转换话题,沈君宇不想被楚将离继续鄙视。 顺着沈君宇的话头,楚将离往外看了一眼,果真就看到天空已经开始染上墨色。再想想她曾经交代给白亦文的话,立即就应了下来。 “都这么晚了啊,快快,我们快走。”楚将离一下就蹦了起来,脸上也带了些焦急的神色。这边沈从宸的大坑,他们可以晚点再往里面跳,但是那边沈承廷的陷阱,要是走错一步都会死人。 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楚将离忽的拉住了沈君宇的胳膊,将他往外面托。可是人还没出门,她又忽然停住身子,不仅松开了抓住沈君宇的手,还顺便将他推了进去。 “你送我干什么,叔爷爷说了,现在我们要避嫌。我自己回去就好,我的身手你也不用担心。就这样,下次我找了叔爷爷再一起过来。”没给沈君宇任何反应的机会,楚将离蹭蹭蹭的就跑出了他的视线。 看着楚将离跑走,沈君宇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然后,他又下意识的摸向楚将离刚刚抓住他的地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现在才想说要避嫌,早干什么去了。” 好在京城里,所有二品以上大官的府邸,全都在同一片地方。虽然每个间隔都挺大,但毕竟不算很远。而且这一块,不管是治安还是道路,都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所以就算楚将离一个人回去,也不用担心。 着急忙慌的赶回张栩府里,楚将离第一件事就是先跑去跟张栩“请安”。作为晚辈,这事必须执行。但是等她请完安之后,却是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跑回了张栩安排给她的小院里面,焦急的等待着。 照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白亦文那里应该也要传回来一点信儿了吧。可是为什么,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等待是磨人的,尤其是在你无所事事的时候。更何况,还是肚里空空忍受着饥饿的前提下。 楚将离等的难受,又因为整个一天的时间,都在应付着别人,她早已精疲力荆这会儿坐在桌边,就禁不住的打起盹儿来。 于是,等白亦文偷偷潜进楚将离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口水已经沾湿桌布,整个人都没什么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她。 瞬间,白亦文就不敢往前一步。 不知是因为,他对如此形象的楚将离不能直视,还是他不忍心叫醒,正在甜酣好梦的她,亦或者是,他不想等楚将离醒来之后看到他尴尬。所以,白亦文便默默的退出了楚将离的房间,一步跃上房顶,就等在那里休息了起来。 楚将离是不知道发生在自己屋子里的小插曲的,她只顾自己睡的舒服。只是趴在桌子上睡觉这事,任谁都知道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自然而然的,等楚将离从睡梦中清醒之后,就只剩下全身酸痛外加不小心落枕的脖子。 浑身僵硬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楚将离尽量的做了几个扩展运动,这才让自己稍微舒服了一些。可当她看到白亦文还“没”回来,心中就更加的着急。 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都过了一夜,人还是没有回来? 怀着这份担心,楚将离用了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成,又将自己打理一番,准备亲自去沈承廷王府的外围打探一番。可当她刚打开房门,就有一个人影突然的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面前。 紧紧地捂住了嘴,楚将离最终还是没将尖叫喊出来。不过,受了惊吓的她,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吓她一跳的白亦文。 一脚将白亦文踹进房间里面,楚将离迅速的关好了房间门。然后,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白亦文的视线,就变的邪恶了起来。 也不知道楚将离的视线,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看得站在她对面的白亦文,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楚……楚姑娘,你怎么了?”从未见过楚将离这个样子,白亦文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好像没做什么事情吧,怎么就把她给惹成了这个情况。 楚将离勾唇一笑,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逼近白亦文,直到站到了他的面前,忽然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对他说道:“面瘫脸,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出场方式很帅?” “啊?”不明白楚将离说的是什么,白亦文依旧反应不过来。 “我说,”手上用力,楚将离将白亦文胸前的衣服抓起来,狠狠的往下一扯,问道:“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从房顶跳下来吓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回来就回来,吓我做什么?” “吓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白亦文不禁有些气恼。他昨晚要不是看她那么疲累,早就闯进来把她叫醒了,哪还轮的到她睡这么一个舒服的觉。 “吓人就吓人吧,随你怎么想。”在楚将离的手臂麻筋处轻轻一弹,白亦文瞬间就恢复了自由。接着,他脚下一转,脱离开楚将离的攻击范围,站在一边的角落里冷然道:“只是如果你想浪费时间,我是没什么所谓。” 一句话,提醒了楚将离她差点忘记的事情。于是,原先的不满霎时烟消云散,楚将离很没节操的堆起了笑脸,望向白亦文的眼神里,也是满满的笑意:“啊,那,那件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如此快的转变态度,让白亦文有些嗤之以鼻。不过,他也不打算和楚将离计较那么多。毕竟这事,跟他家的王爷有关,就算是再看不惯她的行为,他也不会拿自家王爷的前程来赌。 “没事,很好。”简短的吐出两个词,白亦文的声音还是与之前没什么分别:“虽然三王爷的确有派人去查金逸的背景,不过目前为止他们什么都没查出来,你就不用担心了。” 以白亦文的想法,查不出信息来,就是好事。那楚将离也就不会担心,所谓的对他家王爷的威胁,也就不会出现。不过白亦文到底不是楚将离,所以他的想法,并不代表楚将离的认知。 可以说,因为从小被她爹训练,所以楚将离的思维方式,经常是和别人反着来。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应该怎样,那就不能怎样。本该往前,那就必须往后。本应往左,那就一定往右。 所以,在听到白亦文如此说了之后,楚将离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阴沉。接着,就是白亦文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句话,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 “那三王爷也太没用了吧,这都这么久了,他还连一点东西都没查到。真是,太无能了。”有些气恼的说着,楚将离的表情,好像是恨不得要抓狂一般。 118.第118章 “楚姑娘,貌似……”看着楚将离一直在屋子里转磨,白亦文实在是忍不住的出声提醒:“是昨天皇上才让金逸来当你侍卫的。这才半天时间,能查出些什么来?” “啊?”楚将离顿住了身形,嘴巴微张有些呆愣。等她在脑海里细细的过了一遍白亦文的话之后,才确定好像的确是自己太心急了些。 这才半天的时间,哪有那么快就会有结果。如果沈承廷真的有这么厉害的话,那他们也就不用在这里耍什么阴谋诡计,直接奔过去抱大腿就好。 只是,话虽是如此说,但楚将离却已经不想等沈承廷自己将事情查出来了。那样第一不知道要浪费多久的时间,第二他们不可能时时的盯着他的行动。万一哪天放松了警惕,错失良机可就赔大发了。 “算了算了,不等那三王爷自己查明白了,我们自己告诉他去。”随便的摆了摆手,似是要将脑海中那些烦人的信息全部扫出去般,楚将离走到了一边的桌子旁,抽出一张纸来,在上面写着什么。 只能说,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加强训练,但楚将离的字还是写的不怎么样。所以在写了几个字后,她便将笔一丢,交代白亦文去帮她找一本千字文外加一本本草经过来。 白亦文是不明白楚将离要干什么的,但他还是听话的翻出了这两本书,放在了楚将离的面前。接着,他就看到楚将离先是翻开书,然后将纸张覆在了其中的某一页上,描着写了俩字,就又翻过另一页,继续如此这般的复制着书上的内容。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将离终于从那两本书里解脱出来。只见她小心的将刚刚写好的纸张悬空拿起来,仔细的将上面还未干的墨迹吹干,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虽然这样子累了一点,但起码不会泄露自己的笔迹。 开心的将手里的“药方”交给白亦文,楚将离认真的交代道:“面……咳,你帮我把这药方,用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方式,单独送到金逸的手上。甚至就连金逸,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东西是你送的。” “药方?这东西,给金逸有什么用,他应该不会理的吧?”完全被楚将离搞糊涂了,白亦文拿着那张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药方,皱着眉头问道。 要说这药方上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奇怪。但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专门给女人用的。所以,将这么一个药方,送到金逸那个大男人的身边,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吧。 “这个你就别管了,快点帮我送去就是。然后,如果金逸出门的话,你一定要跟上。不过如果他出门的时候,三王爷的人没有跟着,那就等他还没出城,想办法把他拦下来。记住,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快速的交代了一遍,楚将离的脸上是特别的认真。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就只能用这种稍微危险的办法,来促成这件事情。所以,时机的把握,非常重要。 半信半疑的看着楚将离,白亦文又将视线移到了手中的药方上面,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确定的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说完,白亦文就径直出了房门,纵身一跃之后,人便跳出了一边的围墙。 眼瞧着白亦文已经离开,楚将离也立马回屋,将自己重新收拾一番之后,便快速的冲到后院。再认真的选了两匹马,牵着马出了后门,直奔向东城门而去。 东城门不近,但是楚将离知道,如果金逸要去找金逸娘和月儿,那东城门就一定是必经之路。 所以,她去那里蹲点,就一定没错。 不过她也不傻,决不会任由自己站在主干道上,让其他人发现她的存在。所以,事先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幸好,东城门毕竟是官道,路旁还是有一些茶肆酒楼小摊贩,路上也比较繁荣。所以想在这里面隐藏下去,也不是那么困难。 也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楚将离就一直躲在一间小茶肆的边缘角落,静静的观察着道路上的情况。 忽然,她的眼角出现了一抹稍显熟悉的身影。转过头向那边望去,果然就看见了打扮低调的金逸,正牵着马从那边走过来。而在马上,则驮着一些类似行李的东西。 嘴角微微勾起,楚将离将自己头上的帽檐往下压了压,装作很正常的模样,悠闲的喝着茶。只是她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金逸。 直到金逸的身影,已经越走越远,差不多要看不到的时候,她才将视线收回,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些不太正常的身影。于是,她立马就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明显是在跟踪人的人。 呵呵,看来她的小手段,已经开始生效了。 那两人并没有骑马,全凭着自己的脚力跟着金逸。不过看起来,他们的体力不错,武功应该也不会太差。再加上金逸那边,因为马驮着重物,倒的确是走不多快,也就无形之中,给他们两个缓解了一些压力。 好了,正主都已经出现了,那接下来,她只要等着白亦文出现就好。 楚将离的脑子里,刚刚冒出白亦文的身影,下一秒她就看见白亦文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于是,她立马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又随手往桌子上拍下一粒碎银子,整个人就溜到了他的身后。 跟着他走了几步,待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她迅速的往前牵住了他的手,小声的说道:“是我。” 白亦文是早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所以在人少的时候,他刚想转身制服来人,却发现来人是楚将离。 “来,跟我走。”继续不动声色的扯着白亦文,楚将离说完之后,就立马拉着他往自己刚刚拴马的地方走去。他们要赶在金逸之前,赶到金逸娘家。 “楚姑娘,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看着面前站着的两匹马,白亦文的嘴角禁不住的抽动。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对他们的行动,如此的了如指掌。不仅知道他们会从那个城门出去,还提前准备好了两匹好马。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上马,跟我走。”楚将离的动作,虽然不是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但也算是干净利落。只见她迅速的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白亦文说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驾1 一甩缰绳,楚将离便不再搭理白亦文,直接向着另一条道路而去。 虽然白亦文真的很想先向楚将离求证,她如此做的用意是什么,但是眼瞧着她已经跑远,白亦文也没有办法,只能利落的翻身上马,追随着楚将离而去。 之所以会这么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楚将离不太记得金逸娘家的路。再怎么说她也才去过一回,就算大致位置记得,可是记不清楚这件事,同样是事实。 “楚姑娘,你到底要去哪里?”骑着马追了上来,白亦文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张口问道。 楚将离却是只顾着骑马,然后应付的回了一句:“我不是说有人对你家王爷有威胁么,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找他们。” 听到楚将离如是说,白亦文瞬间便闭了口,再也不说话来让她分心。他的心里很明白,现在的时间,万分宝贵。 这边的楚将离和白亦文,只顾闷头赶路。那边的金逸以及跟踪他的人,心中却都很是郁闷。 金逸早已骑上了马,却不是在快跑赶路。因为他带的行李里面,带着楚将离吩咐的某几种成药。虽然都已经分别用瓷瓶装好了,但是那些东西,却都是液体。 也就是说,如果稍不小心,撞破了瓷瓶,那他就又要重新回去,再次准备些药了。 缓慢的在路上走着,金逸抬头看了看天,在心中暗暗估计依照这个速度,他要走多久才能到家。好在自从昨天归来之后,三王爷就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他才能不用担心的离开。 至于跟在金逸身后的两人,因为顾忌他的身手,又怕被他发现他们的跟踪,所以既不敢跟近,也不敢跟远,还必须精神高度集中,生怕闹出来一点异动,引起他的怀疑。 所以,他们就只能悲催的跟在后面,叫苦不迭。 金逸娘的家,在京城郊外,坐马车的话,大概是小半天的路程。不过如果是骑马赶路的话,那这个时间起码能够减少一小半。因为有些马车走不了的路,马可以走。 紧赶慢赶的找到了那片熟悉的竹林,楚将离勒停马匹,整个人直接就瘫倒在马上,大大的吐出来一口气。啊,真是累死她了,这一路上骑着马跑这么快,她都快被颠的吐了。 趴在马背上喘着粗气,楚将离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立即从马上滑下来,然后对着白亦文说:“你就在这里等我。” 119.第119章 说完,楚将离就直接奔进了竹林里面。 白亦文本想追赶上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他便听话的转了一个方向,去寻找合适的地方拴马。 “叩叩,叩叩叩,叩。”有节奏地撞击着大门上的铜环,楚将离没有扯着嗓子叫门。因为月儿曾经跟她说过,这是她和金逸约定好的暗号。只要不是这样子敲门,那就代表着有危险,就要将屋子里所有的机关,全部给打开来。 静静地等了一段时间,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接着,就是月儿的身影出现在门缝之中。 见是楚将离来了,她的眼睛不免瞪大了一些。然后快速的将门打开,把楚将离让了进去。 “姐姐,你怎么又来了,我哥呢?”才将大门关紧,月儿就迫不及待的转身问道。照理说他们昨天刚走,再怎么样都不会今天再来。可是既然她来了,还是独自一人来的,那就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不是我哥出了什么事情,才让你这么着急的赶来?”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月儿的神色紧张起来。人也控制不住的,紧抓着楚将离的手,脸上全是担心。 轻轻的反握住月儿的手,楚将离安慰着说道:“放心月儿,你哥他现在没事。不过……以后有没有事,可就难说了。” 带着些迟疑的语气,成功让月儿的紧张程度再升上了一层楼。只是就苦了一直被她抓着的楚将离,疼的差点往外飙泪。 “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真的别吓我1慌张的语调,紧张的表情,让楚将离的心中生出来一丝尴尬。虽然金逸的危险主要是来源于皇帝的指派,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楚将离安抚的按住月儿的肩膀,用最为真诚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月儿,昨天皇上专门指派了你哥哥,来当我的侍卫。你想,凭着三王爷的个性,他会怎么做?” “啊?”被楚将离的话惊倒,月儿瞪着两眼,努力的消化着这句话。 他哥哥如今被皇上指派,要离开三王爷。三王爷肯定不会放心,那他就一定会尽全力找出他哥哥的弱点,来以此要挟他。而凭借着他的权势,查出她们娘俩的存在也只是时间问题。也就是说,她和她母亲,就会成为她哥哥的负累。 想明白了这一点,月儿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是不怕其他的,可若是因为自己,让她的哥哥受制于人去做坏事,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 正当月儿因为这个消息,快要变得六神无主的时候,猛然间的一抬头,她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面泛希望的看着楚将离,无比期冀的问道:“那姐姐,你今天来,是为了帮我和娘离开这里,好让三王爷找不到我们么?” 那清澈的眸子,似是一汪泉水,纯净自然的犹如一面镜子,能将所有的污秽,全数的反射回去。 看着如此纯净的眼眸,楚将离忽然有些自惭形秽。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做事一般也都是向着自身有利的方面进行。但是现在的月儿,却真的让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或许的确有些激进了。 她又凭什么,利用金逸的孝心,引三王爷的人过来这里,曝露月儿和金逸娘的存在,还将她们置于险境。 “月儿……”心情有些沉重的楚将离,就连语气也变得低沉了不少:“对不起……” “姐姐,你怎么了,你对不起我什么?”月儿毕竟也是聪明的,此时一见楚将离是这副模样,心中也是警铃大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是这种表情。 “月儿1忽然的抓住月儿的手腕,楚将离满目热切的看着她:“将你们转移,只能避得了一时。三王爷总是能够查到,金逸有你们两个亲人的。可如果他来以后,发现你们已经搬走了,那他就一定会更加怀疑你哥哥,到时候说不定,他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 “也不放过一个?”顺着楚将离的话,月儿将剩下的也说了出来。只是她的语气里,并没有为金逸担心的意思,更加没有为自己担心的意思。 就好像,她只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语一样,是在评论别人的故事,而这故事的主角,却不是她们一家。 “对。”话被月儿抢了去,楚将离只能抿抿嘴,纠结的点着头,说出确定的话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会这么着急的赶过来,却不是为了要将他们带走避难。叔爷爷说得对,想要堵住所有人的嘴,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那既然如此,倒不如追本溯源,把事件的总源头给掐断。 “那姐姐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说这话的时候,月儿的语气变得淡淡的。不过除了语气以外,她倒是并没有出现什么别的情况。既没有挣脱开楚将离的手,也没有表现的紧张不安。 听着月儿那淡漠的语调,楚将离只觉得更加难受。话都说到了这一步,那她心里所想的事情,也就该全部的说出来。不然,浪费了时间可就不好了。她用药物运输的拖延计策,并不能为她争取到充足的时间。 “月儿,你哥他的弱点,就只有你和你娘而已。如果你们让三王爷的人抓去了,后果我们都知道。可如果你们躲出去了,对你哥同样也是不利。所以我想,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死了。”艰难的将最后两个字说出来,楚将离简直不敢抬头去看月儿。 “姐姐,你说什么?”似是没有听到楚将离的话般,月儿再问了一遍。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就变得不再淡漠。相反,其中还充满了一些调皮俏皮的感觉。就好像,她很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一样。 被月儿的这句话一噎,楚将离就好像吃了什么超级难吃的东西一样,既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就这么停了一会儿,她才终于平复了一下心情,硬着头皮准备将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反正,都已经说了一次了,这第二遍便没有那么难开口。 “我说,月儿,你……噗1 楚将离在来之前,早就已经想过了各种各样,月儿在听到她的话后,所会做出的反应。 她想或许月儿会跟她大吵一架,或许会直接出手赶人,又或者,直接给她一耳光叫她滚。但她独独没想到的,是月儿的确出手了,却是直接一把匕首戳过来。而且还是在她毫无防备,刚要抬头诉说详情的时候。 看着左腰侧已经慢慢渗透出来的红色,楚将离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的右手上。只见她的右手,正牢牢的抓着月儿拿着匕首的手,而匕首的尖刃部分,正正好刺进了自己的左腰一点。 “哎……”深深地叹了口气,楚将离万分庆幸她这被老爹训练出来的,对危险事物的躲避本能。不然的话,这匕首早就洞穿了她的腹部,即使当时不死,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月儿,你……” “我什么,你都已经想要我的命了,难道还不许我反抗么?”月儿精致的小脸,此时正紧紧的皱在一起。只看她眼睛里的怒火,就可以知道她究竟有多么的生气。 真是亏大发了…… 楚将离看看月儿,又看看自己左腰上的伤,两相来回逡巡了一遍,除了叹气,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继续下去才好。 尤其,还是在月儿盛怒之下,听不进去任何话的情况里。 “月儿,你先听我说完好么?”尽量用最为温柔的语气,楚将离生怕再度激怒月儿。不然就凭她的功夫,今天死的一定是她:“只有你和夫人死了,三王爷才没有了能控制你哥的把柄。而且,也只有你们死在我的手上,才能让三王爷相信,你哥绝对不会背叛他。因为我,只会是金逸的杀母杀妹的仇人。” 拼着会被月儿真的杀掉的危险,楚将离分析着她的想法。毕竟这件事,任谁都会觉得简直是无理取闹神经玻 “月儿,你相信我,既然你们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逃脱不了一个死,那还不如死在我的手上,让你们的死更有价值。”说到这里,楚将离稍微停了一下,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将刺进身体里的匕首拉出体外。然后,她便用左手捂着伤口,继续的诉说着她的理论。 “说实话,我已经放了信儿给你哥,他现在正在来的路上。而三王爷的人,也已经跟上了你哥。说不定很快,他们就会赶到这里来。月儿,如果你还想救你哥,我能不能求你,死在我的手上。”不知道金逸和他身后的两个尾巴,还要多久就会到来,楚将离的心里,早就焦急万分。 “你把三王爷的人引来了?你出卖我们?1月儿真的发怒了,于是她便直接一甩手,将楚将离握住她的手甩开,然后直接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就要往楚将离的身上扎去。 120.第120章 “叩叩,叩叩叩,叩。”有节奏却又急促的敲门声,显示了来人心中的紧张与激动。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就是月儿的身影,出现在金逸的面前。 “哥,”将大门打开一点,让了金逸进门,月儿就像往常一样,拉着他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金逸并没有发现什么,心情也是非常轻松。他只是抬起了手,给月儿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一大包袱东西:“这是楚姑娘开给娘的药方,说是对她的腿有帮助。” “哦,真的埃”金逸一提到楚将离,月儿的脸色就出现了一丝尴尬。只是她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金逸看出什么来。 从金逸的手里接过包袱,月儿脚步轻快的往竹屋里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开心的说:“别说那么多了,哥,快进屋吧。” 不得不说,金逸对于月儿的信任心实在是太强,对她的防备也实在是不高。所以他虽然奇怪,为什么月儿不顺口问下楚将离的近况,却也对这件事不怎么上心。在他的认知里,这就只是女儿家的心事而已。 不过,在金逸和他母亲以及妹妹共聚天伦的时候,在整个围墙的外面,却在进行着一场恶意的交谈。 “嗬,这围墙建的还真是高埃”一个模样猥琐的人,正悄悄的躲在正门前的一个小土坡里,鬼鬼祟祟的不停张望着:“看来金逸那小子,真的很在意这里面住的人,对吧。” 用手肘捅了捅他身边的人,猥琐男就连语气也很猥琐。 站在猥琐男身边的那人,则似是一个黑面神一样,不仅浑身透着冰冷,脸上隐隐还散发出些阴狠。此时听见猥琐男如是说,也没见他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他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吐出了一句话:“走吧,我们去向王爷交差。” “交什么差啊,”猥琐男不满的哼唧着:“我们连里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这样回去交差,怎么跟王爷回禀。” 话说一半,猥琐男似是趴累了,便换了个姿势,围在了黑面男的旁边,搓了搓手说道:“我跟你说啊,凭我这么多年混迹花丛的直觉,这里面一定住着个美人。我们不妨等金逸那小子走后,直接抓了人去跟王爷交差?” “嗯,好主意。”依旧是冷言冷语,黑面男瞟了猥琐男一眼,没等他脸上的喜色起来,便直言打击道:“如果你想被王爷弄死的话。” “喂,你怎么能这么说。”猥琐男不满了,皱着眉头抽着鼻翼,两眼怒视着黑面男,明明白白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不过想也知道,就凭黑面男的性格,也是不会理猥琐男的愤怒。所以他很干脆的转身走人,根本就不管猥琐男在他的身后发狂跳脚。 眼瞧着黑面男越走越远,似是真的没有要听他主意的意思,猥琐男也就只能无奈的追了上来,与黑面男并肩走着。可是他还是不太甘心,便问道:“你说,我这主意怎么不好了?” “我没说不好。”不打算跟猥琐男解释那么多,黑面男继续往前走。 “可是……”似是如果问不到结果,就一定不会罢休一般,猥琐男不依不饶的还想继续追问。只是黑面男,又怎么会让他继续下去。 只见黑面男忽然顿住脚步,一个利落的转身之后,挂在腰侧的鞭子便已经拿到手上。然后,就是一声响亮的鞭声凌空响起,正正就镇住了跟在他身后的猥琐男。 “王爷究竟是对金逸什么想法,你我都不知道。如果妄自行动,坏了王爷的事,你知道后果是什么。”话语是威胁的,语气却不尽然。可即使如此,也足以让猥琐男禁不住的打一个哆嗦。 回想起三王爷沈承廷的手段,猥琐男的脸色变了,接着就是比黑面男还要着急的样子,催着他赶紧走:“对对,我们还是赶紧去跟王爷回禀,等他的下一步吩咐好了。走走,我们赶紧回去。” 说着,猥琐男就要跳上一边的树丫,想要不走寻常路,用最快的方式回去。可他人才刚刚跃至半空,腰间就被缠上了一根鞭子,接着就是黑面男下手一拉,猥琐男便直直的栽倒在了地上。 “喔唷,你干什么啊?”平白无故的被摔了一下,猥琐男总归是有些不满的。只见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刚刚沾到的泥土,斜眼看着黑面男。 黑面男却没有跟他废话,他直接上前,将猥琐男按倒在地,而他自己也就着这个势头,整个人趴在了一处低矮的土包前,小心的探出头去。 看着黑面男如此戒备,猥琐男也知道轻重缓急,就不再继续追究他害他摔倒的事情,反而跟着他一起,小心的向着外面张望。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下的震动也逐渐由小变大。没过一会儿,白亦文骑着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看他的样子,那是行色匆匆,仿佛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赶紧回去处理。 “诶?那不是……”猥琐男首先看出来马上的人是谁,立马就对趴在自己身边的黑面男确认:“七王爷家的贴身侍卫么?” “没错。”轻轻地点了下头,黑面男确定了猥琐男的话。但是之后,他除了一直盯着白亦文的身影之外,就再没吭一声。直到,已经看不见白亦文的背影为止。 静静的在原地想了一会儿,黑面男忽的从地上跳了起来,顺手再将猥琐男从地上拉起,对他说道:“走,我们赶快去报告王爷,白亦文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七王爷沈君宇究竟是早已经和金逸成为同盟,还是他同样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才派白亦文来跟踪。但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理由,都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因为,现在的白亦文很明显是要赶回去回禀消息,那如果他们晚了一步,最后就一定会落入被动的情况。到了那时,王爷一定不会饶了他们。 显然,猥琐男也是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的,于是黑面男才一说,他就立马应和道:“对,我们赶快回去。” “你说什么?”正在作画的沈承廷,因为听到派出去的人返回来的消息,手不自觉的顿了一下,毁了他刚刚勾勒完成的芍药花。 林总管站在下面,低着头极为恭敬地,再次将他从手下两人那里得来的消息,清楚的复述了一遍:“回王爷,根据派出去的人传回来的情报,七王爷的人也出现在了金逸去的地方。只是还不清楚,七王爷究竟是去和金逸接头的,还是也和我们一样是去监视的。” 听完了林总管的报告,沈承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然后他的视线,便落到了自己刚刚画坏了的画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谁诉说一般的说道:“呵呵,楚将离,你的影响力,还真是挺大的呢。” 捉摸不清自家王爷的心思,林总管有些不安。每当他猜不透王爷心思的时候,就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事。不管是好事坏事,总归是一定有事发生。 “王爷,”小声的唤回自家王爷的注意力,林总管说的小心翼翼的:“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怎么做?”视线转到林总管处,沈承廷微微勾起嘴角,用阴沉的语气说道:“多派些人,给我盯紧了老七那里,有任何动静都必须回报。” “是。”没有任何异议,林总管领命而去。 而在他离去之后,待在屋子里的沈承廷,忽然抬手将那幅芍药图拿起,摆在眼前细细的观看着。只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心思,其实并不在图画上面。 楚将离,等再过几日,你搬去了郡主府,本王一定前去祝贺! 却说白亦文一个人,在赶回了沈君宇的府上之后,就是一路狂奔,焦急寻找着自家的王爷。而当他找到之后,就立即拉着沈君宇进了他的小院,关起门来商量着什么。 只是对于他们谈话的内容,就没有人知道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沈君宇这边都没有什么动静。而沈承廷每天收到的情报,也就只有沈君宇今天去了哪里哪里,明天见了谁谁。至于其他“有用”的消息,那是一个都没有。 当然,所谓的“有用”,指的是有关于金逸的事情。 金逸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三王爷府。他没发现月儿有什么不正常,也没有注意到那被月儿忽略掉的还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对他来说,一切都很正常。 可在这正常之下,却有那么一丝奇怪的感觉,盘旋在沈承廷和金逸的心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们遗忘了一般。想不起来,心烦气躁。 这天,沈承廷正在府里,浮躁的等着林总管来报告沈君宇那边的情况。 121.第121章 虽然他早已不认为,今天能够得到想要的消息。可是事实证明,只要你有耐心,就一定会等到你想要的。 “王爷,七王爷行动了。”有些急切的跑进房间,林总管是激动地。不过想来也是,这几天沈君宇的行动实在是太过正常,正常的都让人觉得不正常了。 听到信儿的沈承廷猛地站起,向着林总管确认向着究竟是什么情况:“老七怎么了?” “王爷,刚刚手下人来报,说七王爷秘密的带上了几个亲近的侍卫,从后门离开。而他们去的方向,就是金逸母亲那里。”快速的将事情说完,林总管最后才喘了口气。 虽说沈承廷这几日一直在观察着沈君宇的行动,但这不代表他就只是会关注这一件事情。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面,他早已查清了上次金逸去的地方是哪里,也查清楚了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 当然,就和楚将离所说的那样,除非是金逸亲口将他的身份说出来,不然沈承廷是查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不过即使只是这样,对他来说也已足够。他相信只要金逸娘在自己的手里,就绝不会怕金逸对他不忠。如果不是他想要确定金逸跟老七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早就已经把金逸娘给抓了来。 他早已打好了主意,只要确定了情况,那他安排在金逸娘周围的侍卫,就会一拥而上,将里面的两人都给带到王府里来。现在看来,时候马上就要到了。 “好,既然老七亲自去了,那本王也不能落于人后。备马,本王也亲自去看看。”快速的往身上套了一件外套,沈承廷脚下生风,只是在临出门前,他的脚步顿了一顿,对着林总管交代道:“对了,把那金逸叫上,但是我不想让他提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 “是,老奴这就去办。”恭敬地领命退下,林总管心下了然。如果让金逸提前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难保他不会有什么行动。所以在去之前,将他的眼睛蒙上是非常有必要的。 要说行动,沈承廷还是决定轻装简从,不要叫那么多人。于是他就只叫了两辆马车,一辆自己乘坐,另一辆则是载着林总管和金逸。 没办法,他倒是想抓紧时间驾马前去,可要瞒着金逸,就只能选择这个办法。反正金逸娘住的地方周围,有他安排下去的一队人马,倒也不用太担心什么。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努力的赶着路,谁都不愿意浪费时间。即使沈承廷在马车里被颠的难受,他还是依然忍着,只为能够争取快点到达地方。这事情,迟则易生变。 紧赶慢赶的,几人总算在天刚擦黑的时候,赶到了院子外的竹林里。沈承廷从马车上下来,先是环顾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这才走到被蒙上眼睛的金逸身前,给林管家使了个眼色。 林管家会意,立即便将金逸蒙在眼前的眼布解开,然后就退到了沈承廷的身后。 金逸因为一路上连续几个时辰,都被蒙眼布阻挡着视线,即使现在天色已暗,他仍旧是费了一些时候,才让眼睛适应当下的情况。 眨眨眼看了一下四周,金逸的心中瞬间警铃大震。不管这里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天色有多暗沉,他也不会不认得这是去他母亲家的必经之路。 难道说,他的家,已经曝露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如果没有人带路,要想单凭自己查探,就算三王爷能量再大,也不会在几天之内就能查到这一步。可若不是这样,三王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金逸知道,这里的位置,是因为自己曝露的,不知会作何感想。 “怎么?”自打金逸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一丝裂缝之后,沈承廷的脸上,就挂上了一抹看好戏的神情:“连自己家都不认识了么?” “啊不,不是,”金逸强自扯出一抹微笑,可还是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属下只是没想到,王爷会带属下回家。” 他带他来到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那接下来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完全无法预料。现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管如何他都要护得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安全。 看着金逸僵硬的笑容,沈承廷心中冷笑。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如果金逸的确是背叛了他,那就将他们就地斩杀。不然的话,就直接抓了他的母亲和妹妹,反正无论如何,对他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呵呵,”没什么诚意的笑着,沈承廷直接转过身去,意味不明的说道:“这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本王刚得到信儿,所以想带你来看场好戏而已。” 说着,沈承廷便跟着林总管,径直进了竹林,向着金逸娘的住处走去。他一点也不担心,金逸会不跟上来。目前为止他所在意的,也就只有老七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碰头的话,可金逸却好像是毫不知情。 一边想着一边往竹林深处走去,沈承廷的步伐极为稳剑但跟在他身后的金逸,呼吸之中却带着些紧张的气息。 一阵微风吹过,金逸脚步立即一顿,鼻子也用力的嗅了嗅,不禁就脸色大变。 沈承廷没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由得奇怪的转过身来,想要确定这是怎么回事。可他才刚刚站定,金逸就犹如一道疾风一般,瞬间刮过他的眼前,向着深处跑去。 风中带来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股味道让金逸的心中冒出很强烈的不安。不,不会的,一定是他想多了! 金逸努力的跑着,用了他平生最快的速度。可等他跑到门口,看着那打开的大门之后,却又瞬间停住了脚步,竟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血腥味就是从院子里飘出来的,浓重的气味简直不能化开。金逸就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沈承廷隔了一会儿,才跑到了金逸的身边。而此时的他,也才闻到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气味。眉头不自觉的一皱,沈承廷的心里也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转过头去瞧了瞧还处于呆愣状态的金逸,沈承廷一掌拍向他的后背,让他往前踉跄了几个跟头。接着他便不再搭理金逸,只顾自己走向大门,想要往里一探究竟。 直到沈承廷走进大门,金逸也没有反应过来。虽然沈承廷的那一掌,的的确确打的实在。 走进大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平桥上的一滩血,沈承廷的眉头不由拧的更紧。而跟在他身后的林总管,则是有些紧张的望着他,小声问道:“王爷,您说……” 可沈承廷却好似并没有听到林总管的话一般,直接抬脚往屋内走去。但比他更快进到屋里的,却是用轻功跳进来的金逸。 此时的金逸已经恢复了他的所有神智,所以他如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确定自己的母亲还有妹妹怎么样了。尤其,是当他看到平桥上残留的那一滩鲜血之后,就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找遍全屋,金逸除了看到了在主厅之中,留下的几滩血迹,以及屋里凌乱的似是发生过抢劫事件的情形之外,整个屋里,居然找不到任何其他的遗留信息。尤其,是连金逸娘和月儿,都完全的失了踪。 见不到人,再加上屋里的的情况,让金逸瞬间急红了眼。于是,他便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不停地在屋子里走着,喊着:“娘,月儿,你们在哪?” 沈承廷是跟在金逸的后面进来的,当屋内的情形,映入到他的眼帘的时候,最先升起的,便是这里是已经被血洗过了的现常 该不是,这是老七做的好事吧? “王爷,这该不是……”林总管走上前来,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有些不太敢确定的想要询问。 “该不是什么?1林总管的话还没说完,金逸便已经冲了上来,死命的揪着他的衣领,双目充红的看着他。就连声音,也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被金逸此时的状态吓到,林总管一时回不过神来。在他的瞳孔里面,倒映着的只有金逸濒临癫狂的形象,惹得他完全不知该如何说起。 “咳咳,”沈承廷见金逸如此,不禁用手放在唇边,清咳两声吸引金逸的注意力。接着,对还没冷静下来的他说道:“金逸,你先冷静下来。” “你要我怎么……”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当金逸看到沈承廷的时候,才忽然惊觉自己貌似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可是,对于母亲和妹妹都已近失踪的他来说,尽管知道这话这语气这态度都不应该,却还是不愿意将自己身上的气焰给收回去。 不过,好歹他还是稍稍收敛了一些,起码攥着林总管衣领的手,就没有再那么用力。 林总管见金逸好像冷静了些,抓的自己也不紧了,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两手也轻轻的掰开金逸的手,躲到了沈承廷的后面。 122.第122章 沈承廷看着金逸,在脑海中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将食指放到唇边,对着外面猛地一吹,一声响亮的哨声,便传了出去。 “咻——” 未几,便见一个浑身是伤的侍卫装扮的人,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大门口。 “王……爷,王爷……”那人整个依靠在大门之上,脚下虚浮似是完全没有力气。如果不是有门在那里可以借力,只怕他连站都成问题。 看到来人是这么一个样子,沈承廷的眉间便拧成了一个死疙瘩。为什么他留在这里的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他留下的只有一两个,倒是可以解释,但他留下的,明明是一整队人马呀。 对着林总管扬了扬头,沈承廷示意他去把那侍卫给带过来。 “王爷,属下无能……”刚一来到沈承廷的面前,那人便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王不是嘱咐你,先过来保护人安全的么,怎么现在成了这副样子?”未等那侍卫请罪,沈承廷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过在说法上,他做了一点小小的变动,毕竟他可不想让金逸知道,他曾经派了一整队人马来监视他的母亲和妹妹。 金逸原先见到,这里有沈承廷派来的人,心中当时就动了心思。如果不是因为,面前这人可能是唯一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说不定他早就直接打出去,与沈承廷撕破脸了。 但如今的他,也只是站在那里,两眼死死的瞪着突然出现的侍卫,竖着耳朵等待着他的解释。 “王爷,”那侍卫勉强的支起身子,抬头看向沈承廷,脸上尽是悲痛的神色:“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先行一步赶来这里,想要为您的到来做准备。可是属下才刚赶到,就听到屋里有很大的争吵声。” 王爷事先已经嘱咐过了,如果他叫了他出来,那就一定是如此说法。 “争吵?”沈承廷微眯了双眼,疑问道:“为何争吵?” 侍卫本欲答话,可抬眼之间又不小心瞄到了旁边的金逸,竟是瞬间一收话头,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沈承廷见他如此,不禁也扭头去看了看金逸,略微沉吟了一番后,终于说到:“说吧,别吞吞吐吐的,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了?” “是。”得到了王爷的认可,那侍卫咬了咬牙,这才说道:“属下赶到的时候,看到这里不仅门开着,内里还有争吵的声音,就偷偷跑了过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属下看到七王爷和郡主带了一群人来这里,而且听郡主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要强行带那母女两人离开。” 那侍卫明显也是个机灵却又坏心的,所以把当时发生的情况,稍微加工了一番之后,就巧妙的告诉了沈承廷当时的情形,顺带的还让金逸,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 “七弟?”话里的语气,完完全全的都是怀疑。只是这其中的意思,个人理解的却又不太一样。对于他自己来说,是对金逸和老七的关系产生了新的认定。而对于金逸来说,就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和七王爷的关系。 但,为什么楚姑娘,会带着七王爷来到这里。照理说如果楚姑娘说要带他们走,是不会发生这么激烈的争吵的埃 那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造成如此的局面。 可以说,金逸此时的心声,也是沈承廷心中的想法。于是他便问道:“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不知是故意要吊人胃口,还是只是在思索当时发生的情况,侍卫稍稍拉长了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忍:“他们一言不合,于是,动手了。” “什么?”金逸霎时瞪大了眼,身子也禁不住的往前一窜,紧紧地揪住了侍卫的领子,怒声问道:“你说谁动手了?” 看着金逸那暴怒的样子,侍卫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的说道:“是郡,郡主她,因为谈不拢,所以就,就,忽然动手,伤了人……” 越说越没有底气,侍卫的声音也就越来越低。不过也是,任谁看到现在这副样子的金逸,都会被他那浑身外放的气势,搞得心有戚戚。 “你说什么?1不可置信的语气,再加上那狰狞的面容,让金逸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野兽。仿佛一不注意,就会被他吞吃入腹一般。 “我说,郡主她,杀了你的母亲和妹妹……”尽管知道这话说出来的后果会是什么,可那侍卫还是苍白着脸色,把话说了出来:“我本来想出手救她们,可是他们人太多……” 杀了你的母亲和妹妹…… 侍卫后面说的话,金逸完全没有听到耳朵里面。他的脑海之中,只盘旋这么一句话。一直一直,挥之不去。 金逸揪着侍卫衣领的手松了,步子也往后踉跄了几步,面上全是痛苦的表情。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更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 沈承廷的眼神暗了一暗,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不管之前金逸是不是和老七有关系,起码现在,只要再确定了一件事情,那他就不用再担心了。 “那七弟和郡主人呢,怎么不见他们?还有……”沈承廷往金逸的方向看了看,故意拉长了声音,貌似关切的问道:“那母女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金逸的眼神稍微恢复了一些焦距,满脸热切的盯着那侍卫,心里不断地期望他能够说出什么来。 “这……”这一次,那侍卫是真的迟疑了一下,终是说道:“郡主因为杀了人,很慌张,所以就跟七王爷商量,想要毁尸灭迹。我那时诈死,所以听到他们说,要把那母女两人给,烧了。” 沈承廷因为这句话,脸上稍稍出现了一丝错愕,但金逸的目光,却是在震惊过后再次涣散。 终于,金逸脸上的痛苦变成了决绝,双目也透露出了坚定。从他紧握着已经看得到青筋的手背,完全可以确定现在的他究竟有多么愤怒。 “楚将离,沈君宇,我要你们不得好死1极为愤恨的一甩手,金逸直接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往外面冲去。 金逸的速度本就不慢,此时心中又充满了怨恨,自是谁都不及他的反应迅速。眼睁睁的望着金逸远走,沈承廷眉头一皱,林总管立即会意,便走到屋外,往空中放出了信号。 “咻——嘭1天色早已完全的暗了下来,这五彩的烟花放上空中,无疑非常吸引人的眼球。所以,在等了一段时间之后,一大队的人马,便押着狂怒的金逸,重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放开我,放开我1金逸不停的挣扎着,试图能够逃离这群人的禁锢。但是很显然,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的。 沈承廷走到金逸的面前,凌厉的目光直视着他,冷冷的,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要报仇,但是杀人,并不是报仇的唯一途径。我有一个办法,不仅能让你报仇,还能让他们再也翻不了身,怎么样,你愿意么?” 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的,失去理智的金逸,此时早已不管自己是否与沈承廷还有些复杂的关系,也不管是不是曾经答应了楚将离要帮他的忙。 对他来说,现在最大最迫切地事,就是为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报仇。 赤红着一双眼睛,金逸憋着瞪了沈承廷好久,终于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这话,竟是连尊称都已经省了。 沈承廷也不计较,此时听他发问,也只是稍稍放松了一下面部的表情,这才说道:“很简单,父皇指名让你去做郡主的侍卫,你就借着这个机会打进去。到时她的所有行动,你都了如指掌,不就可以抓住机会主动出击。” 没提让金逸帮忙做卧底的事情,沈承廷说的很有技巧。他知道现在的金逸,是完全没有耐心,听自己说这种事的。 “……我不想等。”沉默了一会儿,金逸开口说道。 “我知道,可是你想要对付的人,身份非比寻常。如果稍有差错,你报不了仇不说,甚至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眼瞧着金逸好似又有什么话想说,沈承廷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死了,谁来帮你母亲和妹妹报仇?” “我……”金逸并不是个善于说话的人,而且就算平时能够舌灿莲花的人,碰到这种事情,想必也是会失了平时的水准。 见金逸身上的那股子暴戾之气,稍稍消融下去一些,沈承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他拍了拍金逸的肩膀,似是宽慰的道:“放心,相信我,只要你按照本王的话去做,就一定能够顺心如意。夜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一晚,一切等明天再说。” 说着,沈承廷一挥手,一群人便相继离开了院子。 123.第123章 虽然金逸娘住的地方属于京郊,很多商铺都属于短缺的状态,但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客栈。 在安排好了一群人的住宿问题之后,沈承廷便将金逸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开始与他进行深谈。这一聊,便聊到了半夜。 也亏得此时的金逸,满脑子想的都是沈承廷帮他出的主意,以及当他进了楚将离府上之后所应该做的事。又因为他的母亲和妹妹的噩耗,让他没能想的太多。不然若他硬要拼着鱼死网破,只怕之前他和楚将离的密谋,此时也会全数化为乌有。 当金逸终于被沈承廷“说服”,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他所说的任务的时候,精神一直紧绷着的沈承廷,心底总算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是胜利的笑容,隐隐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不管之前金逸和楚将离发生了什么,从现在开始,他已然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相信,没有人会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而狠心将自己的亲人杀死。 “来人,”谈话告一段落,沈承廷对着门外呼喊一声,叫了林总管进来:“本王交代的事,都弄清楚了么?” “是,王爷。”恭敬地对沈承廷行了个礼,林总管的声音也是非常沉稳:“老奴刚刚已经确定过了,也找到了地方。” “嗯,好。”轻轻地点了点头,沈承廷转过脸来,看着金逸说道:“虽然已经很晚了,不过你还是要跟着本王去个地方。” 说着,沈承廷便已经起身,径直往外面走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金逸微微低了下头,等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林总管带着路,领着沈承廷和金逸,绕到了一处还算偏僻的地方。然后,转过身来指着其中一处地方说道:“王爷,就是那里。” 林总管手所指的方向,在火把的明灭照射之下,显得有些阴沉诡秘。但是附近飘散的,隐隐约约的烧焦味道,还是能够昭示,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金逸的鼻子翕动了两下,大致猜出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于是,一双疑惑的眸子,便望向了沈承廷,向他确认是不是如他所想一般。 确定的对着金逸点点头,沈承廷说道:“没错,就是这里。” 金逸瞬间顿了一下,又迫不及待的扑到了那处焦黑的地方,跪在里面小心的将那些焦灰轻轻归拢到一边。他做的极其认真,仿佛在对待这世上最为珍贵的物件。 弄着弄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就随着金逸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滴在地上,寂落无声。再加上又是深夜,深夜谁也都没有看到。 见金逸如此,沈承廷走到他的身边,沉声说道:“我问过了,老七他们为了毁尸灭迹,把你母亲和妹妹的骨灰扔到了附近的河里。我不能帮你拿到她们的骨灰,也就只能找到这里,让你缅怀一下了。” 这话刚刚说完,站在旁边的林总管就将手里已经点好的香,交到了沈承廷的手里。沈承廷接过来,双手举到头前,虔诚的对着那块焦地一鞠躬,然后将那三炷香,插到了焦地的边缘。 “好了,我们该走了。等明天回去以后,你就直接去楚将离那里报到,不用等了。”很有技巧的向金逸示完好,沈承廷表面上好像是在为金逸着想,其实心里却是在为自己做打算。 听沈承廷如是说,金逸手下的动作一顿,却还是将那些已经收拾归拢好的灰烬,小心的用帕子包了起来。做完这些以后,他才缓缓地起身,随着沈承廷走回到客栈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承廷便带着自己的一群侍卫,紧赶慢赶的赶回了自己的王府,然后再各处吩咐一番之后,将金逸叫了过来。 “金逸,我知道要你去保护自己的仇人很难,但如果你想要报仇,就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然的话,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生怕金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他就会损失一个不仅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卫,还少了一个能够扳倒老七的良机。 金逸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经过了一夜的心理建设,他确信自己没有问题。 得到了金逸的答复,沈承廷勾起唇角,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很好,那你这就去吧。” “是。”终是回了一个字,金逸转身就走。虽说他这样不是很合规距,但沈承廷一点也不介意。毕竟跟规矩比起来,扳倒老七要重要的多。 “诶等等,”忽然想到了什么,沈承廷叫住金逸,说道:“楚将离今天一早,就去了七弟府上,你去那里找她才好。” 金逸身形微微一顿,轻轻吐出了一个“是”字,便脚步不停地赶去了沈君宇的府上。他的心中有股子执念,似是不见到楚将离,就不会罢休。 “七王爷,你说如果我们两个来打一场,会是谁输谁赢?”此时沈君宇的府上,楚将离正待在演武场里,与沈君宇一起观看着白亦文的舞刀弄枪。那一招一式,都如行云流水,不仅顺畅如指臂使,还耍的分外好看。 于是,这便勾起了楚将离的兴趣,想要和谁比试一番。但是对她来说,和白亦文比武明显的不适合,那也就只能去找沈君宇了。 沈君宇回过头来,看着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楚将离,不禁微微一笑,说道:“怎么,郡主想要和本王比试比试?” “你怎么也叫我郡主?”似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楚将离瞬间跳离沈君宇的身边,一脸奇怪的望着他:“你还是叫我楚姑娘好了,再不然将离也行,叫我郡主总感觉怪怪的。” “好吧,那我还是叫你楚姑娘。”微微抿唇一笑,沈君宇没有接受楚将离的提议。说实话,他真的不怎么喜欢将离这个名字,更加不愿意这么叫。他总觉得,叫了将离,就会将离。 没什么所谓的耸了耸肩,楚将离对沈君宇的回答不置可否。可还没等她再有什么言论,田总管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对他们说道:“王爷,郡主,金逸求见。” 金逸? 楚将离和沈君宇对看一眼,眼神中都带着一丝了然。接着,沈君宇便开口道:“让他直接进来吧。” “是。”田总管领命退下,未几便带了金逸到来。 “行了,田总管你先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金逸到底不是个能够很好隐藏自己心情的人,只是一眼,沈君宇便发现了他眼睛中所带的戾气。 没办法,为了事情的顺利进行,他只得先让人退开,免得消息外泄。 “是,王爷。”恭敬地退了出去,田总管非常尽责的将附近伺候的人,也全部带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退了个干净,楚将离扭头看看沈君宇,给他使了个眼色,便往金逸所站的地方走去。可她才刚刚来得及开口叫了一声:“金逸……” 原本以为自己定力很好的金逸,就犹如炸药被点燃一般,瞬间抽离了腰间的宝剑,对着楚将离就刺了过去。 虽然在来的路上,他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能因小失大。可是当他看到楚将离站在他的面前,就跟一个没事人一般的时候,他心中的那股子怒火,瞬间便将他的理智燃烧殆荆 都是他的错,是他错信了人,才会害的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最后连个尸骨都找不到。都是他的错,是他因为楚将离的花言巧语,降低了应该有的防备心理,这才害的自己平生最重要的两个亲人,就这么含冤被杀。 都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金逸心中悲愤,出手自然是不会留情。即使楚将离早已有了准备,却还是避不过他刺来的那夺命一剑。 眼瞧着金逸的剑,就要刺穿楚将离的胸口,说时迟那时快,白亦文瞬间欺身向前,抓住楚将离的肩膀,将她带离了危险。 可尽管如此,金逸的那一剑,还是划破了楚将离的右腰,隐隐的渗出了些鲜血。 “楚姑娘,你没事吧?”紧张的赶到楚将离的面前,沈君宇扶住她的胳膊,从白亦文的手下接过受了伤的她。而白亦文则是抬剑迎敌,与金逸战在了一起。 楚将离没空去理会沈君宇的询问,她伸手往自己的右腰一抹,当看到手上沾上的血迹后,心中的怒火也是瞬间燃烧。 妈蛋! 真不愧是兄妹两个,一个伤了她的左腰,一个伤了她的右腰,而且还是在她左腰伤势还没好的情况下! 这下好了,一左一右都是伤口,还真是挺对称的, 抬眼往白亦文和金逸的对战中看去,楚将离的眼中全是火气。只见他挣开沈君宇,一手捂着自己的右腰,往前跑了两步。然后对白亦文喊道:“面瘫脸,你给我让开。” 听到楚将离如此喊,白亦文看准时机纵身一跃,让开了位置。接着,只见楚将离左手一甩,一堆白色的粉末,便全数冲着金逸的面门而去。 124.第124章 即便金逸反应迅速,很快就用袖子掩住了口鼻,可惜楚将离的药粉,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躲避的了的。 所以很快,金逸便失去了行动能力,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眼瞧着警报解除,楚将离终是泄了口气。 可这泄气之后,她又禁不住地捂住了右腰的伤口,强忍着那被利刃割破的疼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金逸的面前。 她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可这完全就是没必要的事情。但在那之前,她必须先解释。 “金逸……”轻声喊出金逸的名字,楚将离刚要开口诉说,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实在是让她始料未及。因为她从不认为,有的人中了她的药粉,还能凭着自身的意志力,冲破那药物的控制。 即使此时的金逸手脚无力,却架不住他的突然袭击,以及所有人的放松警惕。只见他借着佩剑的支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丝余力,对着已经来到他面前的楚将离,狠狠地刺了过去。 “小心1 “住手1 接连的两声呼喊,都想制止住金逸的行为。奈何两人都处在楚将离的身后,而她的身影,也挡住了金逸最开始的行动。所以等他们发现金逸的意图的时候,全都已经施救不及。 “锵啷1 金逸手中的佩剑被打落在地,而他本人则因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全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 楚将离没有受伤,但她同样站在原地,有些发呆的看着地上的佩剑。 时间彷佛定格了一般,一时间寂寥无声。就连沈君宇和白亦文,也同样维持着刚刚想要阻止的前倾姿势,对现场的情况不知该作何反应。 月儿蹲下身来,捡起掉落在地的金逸的佩剑,抬起头不满的瞪着他:“哥,你怎么可以对姐姐动手1 说话的语气,那是非常的理直气壮。就好似金逸的行为,是罪大恶极不能饶恕的一般。不过她倒是忘记了,之前她也曾经这么对楚将离过。 “楚姑娘,你没事吧?”沈君宇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扶着楚将离上上下下的看,生怕她再受什么伤害。 白亦文也跟着过来,但因为沈君宇的关系,他只是默默的站在后面,用眼睛无声的打量着她,表示自己的关怀。 微微的咧起嘴角,楚将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幸好有月儿。” “月……儿?”努力扬起自己的头,金逸的声音沙哑:“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报仇么,难道你死的就那么心甘情愿么?” 哈……哈……哈…… 僵硬的扯着嘴角,楚将离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金逸。敢情这人看到真人,却还是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鬼呀。 “你才死的心甘情愿1果然,被金逸这么一说,月儿也有了些生气。于是她直接拍了金逸的头一下,接着站起身来拉着楚将离,说道:“走,姐姐我去帮你包扎一下,我们不要理我那个糊涂蛋哥哥。” “嗯,”终是露出了一点微笑,楚将离淡淡的点了点头。不过在她离开之前,还是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抛向了站在一边的沈君宇,嘱咐道:“两颗就好,别多了。” 伸手接过瓷瓶,沈君宇确定的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解药,走到了金逸的面前。 楚将离也不管他,只顾和月儿回房,为自己的伤口包扎。看来她最近是处于倒霉期,不管做什么都会或多或少的受伤。管他是做好事做坏事,见红是狠经常地事。 “姐姐,你要忍着点,可能会比较疼。”月儿拿着瓶金创药,先是把楚将离腰上原先缠好的绷带解开,接着极其小心的将它洒在楚将离右腰的伤口处,再拿来一条全新的绷带,重新把楚将离的腰给缠上。 当月儿缠好以后,她便稳坐在了床边,扶着楚将离坐好,脸带歉意的说道:“姐姐,你可不要怪哥哥,他也只是……” “我不怪他,我怪你。”没打算听月儿的道歉,楚将离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出来么,你怎么不听话,非要跑出来。” 楚将离的话里,充满了埋怨的意味。她明明就交代过,暂时不能出现的。 “可我要是不出来,你真被我哥哥伤了怎么办?”月儿嘟着个嘴,不是很满意楚将离的训斥。在她看来,她做的一点没错。 见月儿不肯承认自己错了,楚将离也皱了皱鼻子,眼睛眯了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摆在月儿的面前说道:“第一,你哥哥已经伤了我,这伤口还是你刚帮我包扎的。” 说着楚将离指了指自己的腰部,示意月儿她刚刚说的话里有很大的漏洞。然后,她又竖起了一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如果我真的不好彩被你哥……了,你出来不仅于事无补,万一要泄露了秘密,我就是死也是白死了。” 楚将离一边说,一边用手比了个砍脖子的手势,代替了某个不好的词语。 “可是……”月儿还想说些什么,但临时响起的敲门声,却是阻止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 “叩叩。”有礼貌的轻敲着门,沈君宇表现的很是尊重:“楚姑娘,我们可以进来了么?” “进来吧。”将视线瞟到门边,楚将离穿上衣服坐好,表现的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至于月儿,则是将放药的托盘拿到一边放好,这才走到楚将离的身边坐下。 得了楚将离的许可,沈君宇推开了门。可他人都还没有进来,金逸就首当其冲的钻了进来,好像在迫不及待的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 “咳咳1故意咳嗽两声,吸引金逸的注意,楚将离的脸上,摆出了一副非常不爽的表情:“没人教过你,进入别人的房间不要到处乱看的么?” “月儿1事实证明,对于金逸来说,楚将离完全就比不上自己的妹妹重要。所以当他看到月儿的时候,瞬间便忽略了楚将离所说的话,竟是直接要扑过来。 楚将离的脸色沉了下来,对自己被金逸无视表示极大的不满。 月儿看到了她的脸色,于是立即站起身来,在半路截住了金逸,说道:“站住1 “吱——”紧急刹停脚步,金逸一脸疑惑的看着月儿,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 “哥,你误伤了姐姐,是不是应该先给她道个歉?”月儿也是摆出了一副不满的表情,双手叉腰抬头挺胸,就差没有仰天发问。 “楚……”被月儿这么一提醒,金逸的脸上瞬间带上了一些尴尬。但紧接而来的,就是万分的疑惑不解。他微微偏头,看向坐在床上的楚将离,期期艾艾的说道:“楚姑娘……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七王爷已经跟他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原来他的母亲和妹妹并没有死,而且已经被接到了王府来祝 不得不说,在听到母亲和妹妹还活着的消息的时候,他是激动的。但是伴随而来的除了不解,更多的还是对这件事产生的质疑。 如果要说三王爷是故意骗他,虽然有这个可能,但这就太麻烦,不符合三王爷的行事作风。而且事实,并不像三王爷所说的那样。最起码,他最重要的人,并没有永远的离开她。 “怎么回事,难道你的眼睛是瞎的么?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还需要我解释么?”看到金逸,不知怎么的楚将离就觉得自己的两腰都开始痛了。她上辈子一定是和这两兄妹有仇,要不怎么会被他们两个一人一下刺中腰,还是一左一右那么对称。 见楚将离的气还没消,月儿也是有些尴尬,于是便想多说两句来缓和一下气氛。可她的“姐姐”俩字才刚吐出,楚将离的矛头就又对准了她。 “别想为你哥说好话,你上次刺我的那一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们还真是亲兄妹,一人给我一刀,还左右对称1说着,楚将离的眼睛斜到一边,表现的非常生气。 拿捏不准楚将离究竟气到了什么程度,月儿只能耸耸肩,闭口不再言语。倒是站在她身边的金逸,好似从中得到了什么信息,不禁转过头来,问月儿道:“你也伤了楚姑娘?” “我……”乍然被金逸问到这件事,月儿不由自主的将头撇向一边,完全就是一副逃避的心态。 如此明显的表情,任谁都看得出这里面一定有事。但很明显,作为对自己妹妹知之甚深的自己来说,金逸知道他肯定不可能从月儿那里得到答案。 于是,那求知的目光,就又转到了楚将离的身上。 只是很可惜,自打楚将离将话说出来之后,她的头就撇向了另外一边,自然是接收不到金逸求知的视线。 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沈君宇不得不走上前来,坐在楚将离的床边,掰过她的头正视着她,说道:“好了,别闹脾气了。” 125.第125章 “我知道你平白无故受了伤很委屈,不过这事,你不也早就预料到了么。那你现在,也就不要计较这么多,还是快说正经事比较要紧吧。” 只能说,沈君宇的口才真不差,他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堵得楚将离是哑口无言。的确,她早就知道这个办法对自己危险,那既然是自找的,就与他人无关。即使再不愿意,也怪不到别人的头上去。 郁卒的瞟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深呼了一口气,又抬眼去看还站在那里的金逸和月儿,见他俩的脸上,都泛着淡淡的不好意思和歉意,心中的气恼,便也消去了一大半。 算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还是讲正经事比较要紧。 “好了月儿,你过来坐。还有金逸,你想要知道什么,说吧。”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床,楚将离对月儿说道。然后转过头去看向金逸,询问他都想要知道什么。 月儿是想往楚将离的身边靠,可抬眼一瞟,看到沈君宇同样也坐在那里,月儿也就只能放弃了那个想法,拉着金逸走到旁边的桌子坐下。 金逸是个听妹妹话的,所以也没对这事有个什么意见,等坐好之后,他稍微定了定神,这才问道:“楚姑娘,这……为什么三王爷跟我说,是你……还有……” 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述,可也就是因为事情太多,倒让金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的好。 看着金逸那着急又笨拙的样子,楚将离也没了耐心继续听下去,便往前伸出一只手,做出了制止的动作,然后说道:“好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你就闭嘴,老实听我说吧。其实,这事要从我给你药方要你送药那天说起……” 接着,楚将离就原原本本的将那天的事,详细的讲诉给金逸知道。而金逸,也因为楚将离的诉说,脸上不停的变换着表情。有惊讶,有疑惑,有深思,有谨慎。 当楚将离说道,她去找月儿结果被刺了一刀的时候,坐在那边的月儿立马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扭扭捏捏不甚开心的道:“姐姐,不都说好了不再提这件事了么?” “不是吧,”看着月儿那撅着小嘴的表情,楚将离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还有心思跟她逗乐:“我当初只是说,不再怨你这件事了。再说了,当天的情况,我总要跟你哥说清楚点吧。” “月儿,坐下。”金逸拉了拉月儿的手,将她重新拉坐回凳子上。然后面向楚将离,隐隐有些急切的问道:“楚姑娘,你刚说月儿偷袭你,那你还好么?” “没事,死不了。”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心有不满,抑或者两者兼备。总之楚将离说这话的时候咧着嘴,破坏了她整张脸的表情。 金逸摸不准楚将离的心思,可又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又问道:“真的么?” “有我在,当然没事。”白亦文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沈君宇的面前停下,对他回禀道:“王爷,都弄好了。” “嗯。”轻轻地点点头,沈君宇看向金逸,指着白亦文说:“是啊,这事还真多亏了亦文,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截下来黄姑娘的匕首,只怕楚姑娘她,真的会变成……” “一缕幽魂。”接过沈君宇的话头,楚将离这话也说得轻飘飘的,就好似真的是那啥在说话一般。 “姐姐1月儿不高兴了,把身子微微转向一边,表示自己对这件事很不开心。 楚将离了然,不禁微微一笑,用双手摆了一个交叉的姿势放在嘴边,表示不再提这事。金逸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不高兴了,便适时的转移话题,没在这上面纠缠。 “那三王爷跟我说的事呢,还有桥上的血迹,竹林里的烧焦痕迹,还有三王爷派去的那人说是他亲眼看到,是楚姑娘错手杀了我娘和妹妹,然后为了毁尸灭迹,就把她们给烧了?” 要说这个,其实才是金逸最为在意的事情。因为不管怎么说,有一个目击证人在这里,他亲眼看到的事情,又是如何做的了假的。 金逸这话一提,楚将离和沈君宇不禁就对看一眼,会心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虽然两人都没有那个将事情解释清楚的意愿,但却架不住在一边活蹦乱跳想要寻求存在感的月儿掺合。只见她再一次“噌”的站起来,跑到金逸的正对面,说道:“哥,这个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姐姐有多聪明。” 之所以楚将离会选择在几天之后才动手实施计划,主要还是因为她的部署需要时间。 那天楚将离被白亦文救下之后,因为他的缘故,这才能和月儿好好的详谈了一番,也解释清楚了自己心里的打算。 于是,明白了她的意图,也清楚这事好歹的月儿,瞬间就做了要和她合谋演戏的决定。但是时间紧迫,不知道金逸什么时候就会到,再加上他身后又有三王爷派来跟踪的人,所以当时,楚将离只是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话,就躲到了离小院并不太远的一处高地。 那里地势高,又比较隐蔽,只要躲在里面,对下面的情况都能看个大概。 接着,金逸就来了,而他身后跟着的尾巴,也到了。 月儿是早已将家里溅上的血迹洗掉了,只是因为时间紧迫,她洗的并不是很彻底。好在金逸对家里一向很放心,所以那些残留的线索,并没有勾起他的注意。 但是,楚将离不可能等到金逸在家休息够了再出来。在来的路上他之所以没有发现跟踪的人,完全就是她弄来了一些需要时刻注意的药。这样注意力放在药上,才会忽略了身后的人。可若是等到他放松之后回去,那是绝对不可能再瞒过他。 所以,她才会让白亦文现身。这样不仅能引开那两个尾巴不让金逸发现,还可以顺便报告给沈承廷知道,他们同样也在关注着金逸的情况,引他上钩。 很明显,最后当然是她成功了。 当两人离去之后,楚将离又借着月儿与金逸分开的时候,给她发了事先讲好的信号。于是,月儿那天,就找了个理由,很快的把金逸给支开了。 所以接下来,当然就是趁着金逸还没回来,沈承廷派来的人又不会这么快到的时候,将她所有的一切计划,都告诉给月儿知道。 126.第126章 “哥,我跟你说,那三王爷沈承廷跟他家的人一样,阴险狠毒狡诈。你知不知道,他是派了一整队的人马过来,监视着我和娘。”一提起沈承廷,月儿就不满了,连带着还死命的撇嘴,好似只要一想到他,都会嫌脏一般。 “一整队?”可是昨天,明明就是只有一个…… 金逸的眼睛无意识的瞪大了一些,他开始思考,思考昨天三王爷和那人所江讲诉的话语,都有一些什么漏洞。 见金逸陷入了沉思,楚将离不愿等他自己想透。因为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自然也就不能把整件事给联系在一起。于是,她终是开口了。 “血迹这东西,只要事先藏好了血袋,再在关键时刻捅破,不就可以瞒天过海了。我想应该没人,能够分得清楚那究竟是人血还是动物血吧。”楚将离幽幽的说着,语气带着一些淡淡的嘲讽。 “至于三王爷派去的人,既然我早就知道他们在,那为了慰劳他们一下,当然会帮他们特别准备一点慰劳品。”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的语气就变成了深沉。就连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可是为了能够瞒住所有监视的人,特别调制了幻罗散,自动脑补什么的,最有爱了。 听着楚将离那自信的声音,金逸虽然早已信了九分,却还是保留了一分意见。不是他不相信他们,而是他对这事不怎么放得下心。 略一沉吟,金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疑问,再次问道:“就算这些能瞒得过人,可是火葬这回事,你们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哈1没等金逸问完,月儿就得意的发出了笑声。瞧她那样,就跟这办法是自己想出来的一样,嘚瑟的让人忍俊不禁。 “哥我跟你说啊,姐姐早就在火葬地方的下面,事前挖好了一个很深的大地洞。所以等她把我们往火架里面放的时候,我和娘就躲到了地洞下面,然后往上扔了两头老母猪。”如果不是因为房间里面还有沈君宇和白亦文,只怕月儿早就要手舞足蹈,来表示自己兴奋的心情。 看着月儿这么激动,屋里的人都感觉有些无奈。有活力是好事,可是这里本来就有了一个时不时发疯的楚将离,要再来一个时时刻刻发疯的月儿,那简直就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好了月儿,你先过来。”对着月儿招了招手,楚将离把她唤到了身边,接着望向金逸,对他说道:“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不过现在我们算是已经瞒过了三王爷,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是我们应该认真讨论的。” “这……”金逸迟疑了一下,似是还有更多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心中的疑问,准备和楚将离好好合计以后的事情。至于其他的问题,还是等私下里解决吧。 想通了这一点,金逸也放松了表情,他看看楚将离,又看看待在她身边的人,忽然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简单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楚将离表达的很清楚。既然已经瞒过了人,那现在的他们一定更加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中。凭着沈承廷的性格,他现在一定也会想要急于证明,事情是不是像他想的那个样子。多疑,就是他的本性。 所以现在,他们才要隐忍不发,若是不小心泄露了什么出去,可就会功亏一篑。因为沈承廷,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其实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要怎么安排好黄姑娘和黄夫人。”眼见金逸又在低头沉思,沈君宇开口说道:“虽然她们住在我的王府里面安全可以保障,但要是这样的话,可就会失去自由,再也不好出去了。我想,你应该也是不会愿意的吧。” “我也不愿意呀,”月儿嘟着嘴,表示对沈君宇说的话很嫌弃:“之前住在竹林里面,虽然也不能怎么能离开,可好歹还能见见太阳,我和娘也是自由的。你要让我和娘一直不见天日,那还不如当初就……” 月儿是个直脾气,心直口快的,说话也是没有什么禁忌。但这不代表,楚将离就会愿意听到从月儿口里,说出什么没材料的话来。 “月儿,你的身手不错吧?”直直的打断月儿还未出口的话,楚将离的声调颇为平淡。 “啊?”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一边,月儿稍微愣了一下,接着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回道:“还行吧,怎么了?” “唔,那就好。”楚将离一手拉住月儿,一手捂着自己的右腰,借着月儿的力道站了起来。 “楚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眼见楚将离虽然困难,却还是要起身离开,沈君宇不免也站起了身,小心的护着楚将离。 回头看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抿唇一笑,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月儿,又偏过头去看向白亦文,说:“面瘫脸,麻烦你去大门口交代一下,就说为了庆祝我的救命恩人到来,我要带金逸去城郊游玩,让他们准备马车。” “游玩?现在?”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沈君宇觉得楚将离完全就是在胡闹。才刚刚受了伤,行动都不方便,还想要跑出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沈君宇的声音实在不小,他又是刚好站在楚将离的身边,声音她禁不住的就捂住了左边耳朵,顺带还郁闷的瞧向他。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都要聋了。不出去,我们怎么给月儿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不出去,我们怎么引开外面的那群监视的人,让月儿能够顺利出府。”这话,楚将离说的是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 “姐姐,我这事不急,你还是先养养伤,起码也要等到你行动便利了再说。”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月儿赶忙跳出来打圆常 只是,这也的确是月儿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这短短几天,她的楚姐姐已经为了帮她们逃离沈承廷有可能的伤害,接二连三的被自己和哥哥弄伤了。她心里一直都有些愧疚,此时自是不愿再让楚将离出去。 虽然明白两人的关心,楚将离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只见她轻轻拍了拍月儿的手背,再把身子靠近了她,轻声在她耳边说这些什么。 随着楚将离越说越长,月儿的眼神也就越来越亮。等到楚将离将身子撤回来正视着她的时候,月儿的眼睛简直就如星星一般,闪烁着未知却又兴奋的光芒。 “真的么姐姐,你说话算话?”月儿禁不住的抓住了楚将离的双手,急切的向她求证。就好像如果她说的慢了,楚将离就会改变主意一样。 “怎么,难道我的信誉那么低,不值得让你相信?”微笑着反问一句,楚将离的声音颇为轻松。 “吔,太好了,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1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月儿差点就想一蹦三尺高,跳上屋顶来发泄自己的兴奋之情。 但她们两人是明白了事情的本末,但屋里另外的三位男性,却对这件事依然不明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透,怎么只是楚将离说了句话,月儿就做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反应。 但这事,很明显问楚将离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如果她真的想说,就不会只是跟月儿耳语。那么这件事的突破口,就在月儿的身上。 瞬间,三道炙热的视线,就都转到了月儿的身上。只不过沈君宇和白亦文没有那个立场去问,也就只好死盯着眼看。金逸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于是他便开口:“月儿,你……” “好的姐姐,我这就去按你说的办,一个时辰之后见。哥,我先忙去了,你记得要听姐姐的话,有什么事等我‘正式回来’再说。”没给金逸问话的机会,月儿蹦蹦跳跳的跳出了房外,瞧她那开心的样子,就好像遇到了什么能让她开心一整年的事一般。 “诶……”金逸终究是没有叫住开心跑走的月儿,也就只能泄气的转过头,用纠结的目光看着楚将离,希望她能为自己解决疑惑。 楚将离却是故意忽视了金逸的视线,转而看向白亦文,再次督促到:“面瘫脸,你快去吧。七王爷,快吩咐。” 对着白亦文扬了扬头,楚将离给沈君宇使了个眼色。她知道凭着自己,是绝对支使不了白亦文的。其实也不能算是支使不了,而是人家正主在这,她总不好喧宾夺主。 看着楚将离那坚定地目光,沈君宇明白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就只能无奈的舒出口气,回身对白亦文交代道:“亦文,你就去吧。” “是。”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白亦文领命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白亦文的身影之后,沈君宇这才转过身来,富足和楚将离的双肩问道:“现在,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吧?” 127.第127章 “很简单啊,我要金逸,再杀我一次。”轻松淡定的说出一句话,楚将离一点也不觉得,这话会引起什么样强力的反弹。 可她不认为,却不代表真的不会发生。所以这话在说出去之后,引来的就是两声齐声尖呼。 “什么?” “你疯了?” 金逸表达的,是对这件事的震惊。他仿似没有听清楚一样,迫不及待的向楚将离寻求着再一次的验证。 可对于沈君宇来说,楚将离的这个说法,实在是让他不能忍受。他不明白为什么,楚将离总是会将自己放在危险之中。就好像她有找罪受的癖好一般,喜欢自己受伤。 于是,沈君宇直接将楚将离再往自己的怀里拉近了几分,与她几乎眼对眼的看着,一字一顿极为认真的说道:“我不许你这么做1 不得不说,此时的沈君宇,还是非常非常有气势的。而一时被他气势震住的楚将离,则是呆愣了好一阵子,除了会眨眼睛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哎呀你不用担心的……”当楚将离终于被自己肩膀上那强横的捏力给痛清醒,她才强扯出一个能看的笑容,同时想要趁机拉开沈君宇的手,为自己快要酥了的肩膀解除压力。 但楚将离只是微一动弹,沈君宇就更加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那是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什么叫我不用担心,我为什么不用担心,我凭什么不担心1抑制不住的吼出声来,沈君宇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说说自打你来了之后,已经伤了多少次,难道你就不能,稍微的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么?” “我……” “我什么我,”见楚将离还有要争辩的意思,沈君宇直接就不让她说话:“我知道你的想法都很好,而且也都是很有效率的,可是真的太危险,我不同意。” 你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你就说危险? 哭笑不得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不过也不能说沈君宇刚刚说的话对她没有用,起码现在她也已经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结果到底值不值得身上的受的伤。 “七王爷……”无奈又安抚的握住沈君宇的手,楚将离认真的看着他:“或许最近我的确经常出点小问题,但那些都是有惊无险的。你看,实际上我也没什么大伤不是。” 说着,楚将离还是往后退了退,争取让沈君宇看出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事。 “而且,我只是让金逸再来刺杀我,但我并没有说,可以让他刺伤我。这两件事,有很大差别的好么?”趁着沈君宇放松的一刹那,楚将离迅速从他的钳制中脱身出来,窜到了金逸的身边。 伸手扯着金逸的衣袖,楚将离微微靠近他,问道:“我问你,在什么距离下,能够保证月儿一定可以截下你的剑?” “这个,我估计……” “诶……”金逸话还没说完,楚将离就被沈君宇再次的给拉了回去。只是貌似沈君宇的力道没有控制好,所以弄得楚将离不怎么舒服。 “楚姑娘,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极其严肃的看着楚将离,沈君宇用他的眼神来告诉她,自己这次究竟有多么坚定。 看着沈君宇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楚将离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拜托,她这次还要他们帮忙,如果话不说清楚,那还怎么指使人去做事。 这个沈君宇,也真是的。 努力挣脱开沈君宇的手,楚将离示弱道:“好,简单来说,就是我想带着你们一起去郊外‘玩’,趁机引开外面监视的人。这样,月儿和夫人就能出府去了。” “就这样?”沈君宇摆明了是不相信的表情,怀疑的看着楚将离。凭借着他对她的了解,如此显而易见又简单的事情,绝不会是楚将离那种脑袋瓜的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斜着眼望着沈君宇,楚将离表现的很不屑:“这只是第一步,你想偷东西容易,可你想要把偷回来的东西又原物归还还让人看不出来,可就是一个技术活了。” “说来说去,你到底想怎么样?”见没说两句,楚将离就又开始打比方卖关子,沈君宇不免又急了。 他很不喜欢这种什么事情都搞不清楚的感觉,尤其不喜欢事情不在自己把握之中的情形。 “我想让月儿光明正大的进入郡主府,当我的贴身女官。”见沈君宇就是缺乏耐心,一定要先听重点,楚将离就故意只说重点,却把应该有的前情铺垫都给省略了。 所以,沈君宇一下子,就被她噎的不轻。 咧着嘴纠结半天,沈君宇终是平稳了呼吸,顺带的也平顺了一下心情。接着,就是他颇含怨念的目光,直直的盯向楚将离。 不过,因为楚将离刚刚说的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妹妹,于是金逸才不管沈君宇的心情,只顾自己开口,跟楚将离确定事情的详情。 “楚姑娘,”快走几步站到楚将离的身边,金逸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说,要月儿进入郡主府?” 楚将离点了点头。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金逸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开始问东问西:“可是,月儿不是已经被你……那现在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让月儿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再说了,如果月儿去了郡主府,那我娘该怎么办?还有,难道三王爷不会奇怪,怎么在这个时间点,又有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突然出现么?” 一连抛出来三个问题,金逸中间连口气都没喘。由此可见,对于自己的娘亲和妹妹,他究竟有多么关心。 但其实,金逸所提问的问题,楚将离早已经先行想到,自然也就会有相应的准备。所以此时的她,就只是淡然却又自信的笑着,瞪着她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意味不明,又不怀好意的说道: “所以呀,我才要月儿先去准备。等到一会她回来了,我们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说着说着,楚将离的脸上,就又浮现出了诡秘的笑容。就好像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在她的掌握之下,不会偏离一丝一毫。 “不行1看不得楚将离脸上的笑容,沈君宇瞬间就拒绝了她还未出口的话:“黄姑娘现在已经是个‘死了的人’,她是不可能再光明正大的出现的。” “黄映月是没了,所以我当然不会让她出来。”对着沈君宇挑了挑眉,楚将离的表情透着怪笑:“真正出来的,是陆玖。” “鹿韭?牡丹?”或许是因为楚将离的关系,沈君宇一听到这个名字,直接就联想到了牡丹的别名。不过,这也的确是楚将离犯懒,所以随便取得这么一个谐音名字。 “聪明,”毫不吝啬的称赞了一番沈君宇,楚将离啪啪啪的给他鼓掌:“不过,是姓陆的陆,琼玖的玖。我想让月儿换个身份,同样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跟在我的身边。这样一来可以迷惑三王爷,二来我们方便就进照顾她们娘俩。不过夫人她,还是不要跟在我们身边比较好,这个事就由你负责吧。” 就这么轻松的下定了结论,楚将离一点也没有问过沈君宇和金逸的意见。即使沈君宇对楚将离有所包容,可这并不代表金逸就愿意这么做。 看着那边的两人,这么轻易的就将事情给定了下来,要说金逸没异议,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谁都没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去留和选择。 “楚姑娘,”金逸的声音里面,出现了一丝不满及冷冽。就连他的眼神,也没了之前的温度:“你救了我娘和月儿,免了她们有可能的伤害,这我很感谢你。可是,你要说把我娘送走,你有没有想过,她还没痊愈的双腿要怎么样自己生活。还有月儿,你把她留在身边,不同样是将她再次置于危险之中?” “所以我才要你再来刺杀我一次埃”听出了金逸话中隐含的意思,楚将离笑得很理所当然:“背负了杀母杀妹之仇的你,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心中的仇怨。或许你能够忍得了一时,但时间一长,就算你不露出破绽,三王爷也会怀疑你的。” 就跟刚刚金逸想要杀她一样,她相信在来之前,不管是金逸自己,还是沈承廷,都是认为他能够眼见杀母杀妹仇人而不妄动。但人的本性,亲情,有时往往会让人的理智归零。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仅仅只是说人傻不知变通。这其中,还有可能掺杂着情不自禁。 因为情不自禁,所以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因为情不自禁,所以只能选择在外人看来,很不可理喻,也是最为亏本的做法。 但,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你的头上,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永远不可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不是你,你就没有资格,对这件事品头论足,强加自己的想法在别人身上。 128.第128章 “所以我想,倒不如坐实了杀人凶手这个身份,让你报仇。”双目直视着金逸,楚将离的表情极为真诚:“看到我杀了人,却还有心情游山玩水,这便让你忍无可忍,必须手刃我这个仇人,才能让你泄愤。” 轻松的编造好一个理由,楚将离微勾着嘴角,表现的无比淡然。但她的这副样子,却是勾的沈君宇和金逸,都有些移不开目光。 为什么,她能够如此自然的说出这种话来。又是为什么,她居然能够这么泰然自若的,用这种别人难以言喻的做法来处理事情。 见两人的模样都有些反应不及,楚将离自是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着些什么。于是为了唤醒他们的思维活动,她便再次开口道:“这样一来,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三王爷都不会再怀疑你。而且还可以顺便引出月儿这个‘救命恩人’,让她光明正大的来到我身边。让三王爷摸不清底细,才能真正保证她的安全。” “只是这样,肯定要害你受训挨罚,这个苦,要劳你忍着了。”说到最后,楚将离忽然话锋一转,感慨起金逸要受到的惩罚。 一想起沈承廷那种阴沉性格的人,她就觉得非常危险。 见楚将离将话头转到了金逸的身上,沈君宇的脸当即就黑了起来。接着也不见他说话,只是直接拉住了楚将离的手,就那么直直的将她拉离房间,来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 背着双手又背对着楚将离,沈君宇全身都在散发着一股子寒气。让楚将离觉得就是白亦文那个面瘫脸,也要比现在的他好了很多。 从未见过沈君宇像今天这副样子,楚将离也不敢贸贸然的开口去找骂。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他现在很生气。但是她真的想不明白,今天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阵子,沈君宇不开口,楚将离也干耗着。时间就跟静止了一样,两人似是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终于,在楚将离等的很纠结的时候,沈君宇还是先开了口。只是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啊?”楚将离愣了一下,稍微思考了两秒钟后,很干脆的回道:“很明显你现在不开心啊,那万一我要再不小心说了什么惹你更不开心的话,怎么办?” “你也知道我不开心?”身子瞬时转了过来,沈君宇拔高了语调,声音尖锐的让楚将离差点就想要捂住耳朵:“那难道你都不会说两句好听的话给我宽心?” 我没事干了是吧,巴巴的贴上去找骂。 在心里撇了撇嘴,楚将离终是没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给表现出来。她只是望着沈君宇,一直的望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轻轻的说道:“然后呢?随便说两句好听的?我认识的七王爷,不是要听好听话的人。” 一句话,瞬间便把沈君宇所有的郁卒都给堵了回去,然后慢慢的消散到了外界,再也不见了踪影。 没奈何的叹了口气,沈君宇忽然走到楚将离的面前,一把将她搂紧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想,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置于险地。既然黄夫人和黄姑娘都已经安全了,你想要帮金逸赢得信任我不反对,但再把黄姑娘接回府里,这实在太冒险……”轻轻的说出自己的心思,沈君宇不由得就搂的楚将离更紧。 听着这类似真情流露的剖白,楚将离轻呼出口气,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被沈君宇接下来的话给打断:“我们的协议,我不想继续了……” 不想继续…… 那个协议…… 楚将离不动了,就那样任由沈君宇抱着,就连她的脑子,也处于了空白的状态。 “就算没有协议的约束,我也会选择相信你。”似是无意识的说着话,沈君宇的声音很是飘渺:“我不想再看到你去冒险了,皇位之争,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一切,都让我来处理,好么?” 好么,好么…… 楚将离的脑子,终于不再是空白的状态,只是来来回回,她的脑海中也就只有“好么”这两个字。 差一点,楚将离就想脱口而出“好。” 差一点,真的只是差一点。 “咳,咳咳,”不怎么自在的咳嗽一声,惊醒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接着,就是白亦文极为尴尬和生硬的声音,从一个边角传了过来:“王,王爷,张大人来了,请你去前厅。” 楚将离终是反应了过来,于是轻轻的推开沈君宇,对他说道:“叔爷爷找你,一定是有事情。有什么话,我们晚点再说。” “我……”沈君宇看着楚将离,脸上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稍微的权衡了一下之后,他也是咬了咬牙,对她说道:“好,我们晚点再说。” 接着,他便大跨步的离开了原地,同时对不知道藏在那里的白亦文喊了一声:“亦文,走吧。” 当沈君宇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之后,白亦文从另一边的假山里晃了出来。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楚将离,就迅速的转变方向,追着沈君宇而去。 两人都离开了之后,楚将离才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回来了一样,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心脏的跳动频率一般,楚将离忽然一下蹲在了地上,呼呼的喘着气。这这这,究竟是她会错意了,还是沈君宇的表达不够清楚。 如果是表达不清,那她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如果只是会错意,那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但如果,真的就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意思的话,要该怎么办? 烦躁的巴着脑袋,楚将离只觉得郁闷异常。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而且,她到底是哪一点让沈君宇煞到了,她改了还不行么? 妈妈呀,她如果现在逃走的话,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这种事情,她可从来没有处理过,完全的接受无能啊! 想着想着,楚将离竟是想直接躺倒在地上,啥都不管的装挺尸。可是她同样知道,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并不以她的意识为转移。 于是,她也就只能选择抬起头,挺起胸,站直身子大跨步,同手同脚往前走。 那步子僵硬的,要说是木偶都不为过。 真是他妹夫的突然袭击啊,不仅把她的思路给弄混乱了,还把她平静的心弄激荡了,这种状态下,还怎么让她去做事。 一路走一路数落着沈君宇的不是,楚将离似是只能以这种方式,才能化解心中那被弄乱的感觉。当她终于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她才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稍微定了定神,楚将离走了进去,接着便是见到一个蓝色的身影向自己扑了过来。如果是平时,她绝对能够躲得过去。可是这次,她却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反应。 可月儿却没有发现楚将离的不正常,她只顾抱着楚将离,开心的对她说道:“姐姐,娘也同意我这件事了,你高不高兴?” “啊,那我肯定是高兴地。”扯出来一个笑脸,楚将离将月儿拉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已经改换男装的她,接着便又靠近月儿,在她的耳边说道:“月儿,我交代你的事,你都记清楚了么?” “那当然,”极为自豪扬起了头,月儿很豪迈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作保证:“我叫陆玖,因为排行第九。住在月海城月明峰,这次来京城,是来广博见闻,为了路上方便,这才改变男装。至于其他的事,因为家里原因不方便透露” 一口气将楚将离跟她说过的话全部的复述出来,月儿非常得意的将头凑到她的面前,似是求表扬一般。 看着如此可爱的月儿,楚将离一时之间有些感慨,禁不住的就扶住她的肩膀,颇为愧疚的说道:“月儿,我知道你想照顾夫人,也知道夫人大义,这才帮忙说服你来帮我。你放心,夫人的一切事物,我都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姐姐,”听着楚将离的保证,月儿微微一笑,宽慰的说道:“你忘了,我现在是陆玖陆姑娘,不再是黄映月了。的确。我是想留下来陪着娘,可是我也知道,暂时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娘和哥哥。更何况,姐姐你还答应了我,那件事……” 月儿的眼睛,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很明显的亮了一下。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那其中蕴含的意思,根本就瞒不过楚将离。 于是,她便轻轻地戳了一下月儿的脑门,有些宠溺的说道:“是是是,我记得,不用这么急的提醒我。你呀,人小鬼大,机灵得很。不过在那之前,我说的话你可都要听,要是最后的考核不过关,我可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是,姐姐但有吩咐,月儿,哦不,是玖儿定会遵从。”伸手拐过楚将离的胳膊,玖儿说道:“那现在,我们就先去完成第一步的任务吧?” 129.第129章 “好。”爽快的应下了玖儿的邀约,楚将离便松开了玖儿的手,手指向另一边的方向,对她说道:“那现在,就请你先回去把夫人请出来吧。” “嗯。”兴奋地点点头,玖儿直接窜去隔壁的院子,去将金逸娘带了出来。而楚将离也趁着这个时候,回屋去找被她遗忘很久的金逸。 管他沈君宇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她还是先完成自己的计划,别被这事影响了心情。 公私分明,不以私人感情影响办事效率,是楚氏行事法则第二条。 “金逸,”嚷嚷着冲进屋里,楚将离看见金逸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两眼望着面前茶具想的出神。于是她还未喊出口的话,便全数咽回了肚子里:“你……” 金逸听到楚将离的喊声,缓缓地转过头来,就那么直愣愣的望着她。许久之后,才忽的站起身来,直直的对她鞠了个躬,说道:“楚姑娘,抱歉。还有,谢谢你。”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他的母亲和妹妹都还活着,而且还逃过了三王爷的追踪。仅凭这一点,他就必须要向楚将离道谢。再说,他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伤了她,道歉也是必需的事情。 这么想着,金逸的视线便转到了楚将离的右腰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金逸的目光,楚将离抿了抿嘴,突然窜到了他的面前,吓了金逸一跳:“道歉我就收下了,只是这谢谢,倒是承受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月儿和夫人也不会被迫陷入险境,我只是弥补过错而已。这要说起来,反倒是我要向你道歉了。” “楚……”听楚将离这么说,金逸还想要说点什么。不过,很明显楚将离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行了,不要浪费时间,你先去准备件行动方便的衣服穿里面穿好,等到我给你打暗号的时候,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换装,然后来杀我明白么?”说着,楚将离便把金逸推出了门外,再把房门一关,跟他就隔绝在了两个空间里面。 金逸站在门外,停留了一段时间,终是放弃了再把门敲开的意愿,果断的转身走人。算了,就看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别想能够劝住她放弃这个念头的。还是到时候看准时机,确认月儿能够截住他的时候再出手。 既然决定了做事,那这群人里也都没有那种办事拖拉的人。所以很快,分头行动的几人就都准备好了各自的事情,统统在楚将离的小院子里集合。 “夫人,”楚将离热络的走进金逸娘,弯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谢谢你帮我。” 金逸娘还是那么的温婉大方,她反握住楚将离的手,安慰似的在上面拍了拍,微笑着说道:“我这不也是帮自己么,楚姑娘,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什么。” “嗯。”微笑的点了点头,楚将离笑得挺感动:“不会,夫人肯将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放到将离身边,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只是短期之内,夫人可能就看不到他们两个了。” “无妨,”金逸娘依旧是那么温柔:“我知道这是为我好,你也不必介怀了。” “姐姐,娘都已经这么说了,你也就不用客气。”站在轮椅边上的玖儿受不了她母亲和楚将离这么一来二去的客套,直接就把身子****两人中间,很直白的说道:“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时间可是留不祝” 点明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如果按照楚将离的设计,他们这事已经不能耽误。玖儿的大而化之,其实并不代表她的粗心。 抬头看了看天,估计了一下现在的时辰,楚将离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玖儿我现在就出去,等外面的那些人被引开了之后,你再带着夫人离开。” 交代完毕,楚将离也不再废话,直接伸手一拉就把金逸给拉出了小院,直奔向王府大门。 远远地,楚将离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白亦文,于是瞬间放开金逸,跑到了他的面前,状似兴奋的说道:“面瘫脸,马车准备好了么?” 她就站在大门口,嗓门还是喊得老大,虽不至于说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但也是差不多了。 “将离,你这是要去哪?”张栩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楚将离回头看去,见沈君宇正携着他一起过来。 “我,我想带着金逸,出去京郊游玩。”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的声音明显小了,里面还带着些害怕的敬意。 “去京郊游玩?你还敢出去?你也不想想,现在外面可是有人在惦记着你呢1张栩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声音严肃的很。 “哟,郡主这是要去哪啊?” “我……”刚想要开口回答,楚将离又觉得这声音好像有些不对。疑惑之间转过头去,居然看见在大门口,赫然站着十一王爷沈从宸。 他怎么现在又来了,这时间赶得还真的好呀! 在心里愤愤的哼了一句,楚将离的脸上却还是堆起来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亲切一点:“啊,是十一王爷埃我没什么事,就是想出去游玩一番。” “出去游玩?”不甚理解的抬头看了看天,沈从宸一脸的好奇:“这天气的确不错,是个游玩的好时候。那这样,刚巧本王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跟郡主同游?” 没有,没荣幸,有问题,不想跟你一起去! 楚将离很想这么喊出来,只是很显然,这话她最多也就只能在心里喊喊,真要说出来,她还真不能。 “这个,王爷同游,将离自是荣幸之至……”僵硬着一边子脸,楚将离说的还算顺溜。就当有了一个陪看的当证人,这出戏能够演的更巧一点。 不过,就要想个更好的理由了。 “楚姑娘,你真要出去?”眼见楚将离左边站着金逸,后头站着沈从宸,如果再加上她右边的白亦文,刚好三人就把她围了起来。于是,沈君宇的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看了。 130.第130章 “啊,是埃”虽说她能比较正常的面对沈君宇,可楚将离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别扭,让她很不好受。 “那好,亦文,随本王一起,陪着楚姑娘去京郊游玩。”不容质疑的语气,再加上那么一点赌气的成分,沈君宇表现的很是直白。接着,他就又面向张栩说道:“老师,你也一起去吧。” “哦,好。”张栩虽然能够感觉的出来,沈君宇现在和平时不怎么一样。可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却是不明所以。不过凭着他对沈君宇的了解,就知道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所以,作为沈君宇的支持者,他当然要配合着演戏。 “哈?你们都要去啊?”环视了一大圈,楚将离故意表现得有些失落。就好像她难得的和金逸的独处时光,一下子被剥夺了一般。 “怎么,你有异议?”张栩眼一斜,声一高,瞬间就让楚将离噤了声:“那行,那就都别去了。将离,来跟我练书法去。” 这么说着,张栩就走上前来,拽住楚将离一边的袖子就要往旁边拉。于是,这动作就吓得楚将离猛地一收袖口,躲到了金逸的身后,抓住他的右胳膊探出个头来,小心翼翼的回道:“没,我没异议,我们这就出发好了。” 说完,她又像是生怕被抓回去一样,拉着金逸就跳出了门口。那速度快的,就跟后头有人追杀一样。 看着楚将离拉着金逸跑走,沈君宇的脸色再次黑了一黑。张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顾迈腿往前走。至于白亦文,他家王爷没发话,他也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其他明显的表情。倒是站在另一边的沈从宸,则是先转头看看外面,一会儿又转回身来仔细的观察着里面人的表情,脸上不觉就露出了一个特别地笑容。 “看来,三哥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埃”意味不明的说出这番话,沈从宸望向沈君宇,脸上挂着坏笑:“七哥,你可要小心一些,这郡主的心,恐怕已经被别人给勾走了。哈哈哈哈1 大笑着走出门外,沈从宸的心情看似很好。但其实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纯粹就是在他七哥的身上找补。 现在楚将离的人气非常高涨,恩宠正盛,又深得他父皇的心,早已成了各个大臣拉拢的对象。对于他们来说,谁得了楚将离的青眼,那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眼见老三已经先行一步,他又怎么能缓下步伐,甘愿被他打败。 看着几人接连出门,沈君宇深呼了口气给自己定神。不管现在他作何感想,反正事情还是要先办好的。如果因小失大,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王爷……”行至沈君宇的身边,白亦文想向他请示。 抬手阻止白亦文还未出口的话,沈君宇正了正自己的脸色,说:“不必多言,我们跟上就是。” 这天的确是个好日子,风和日丽,草长莺飞。 虽然有一个太阳在天上挂着,感觉会稍微的热一些,好在当天的风不小,这么吹着吹着,也就会忽略了那耀目的阳光。 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的一天。 晃晃荡荡的坐在马车里面,楚将离的神情一直都是严肃的。如果不是因为马车里面只有她自己,那仅凭她的这幅表情,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叩叩。”轻敲车窗的声音,从车厢的左侧传来。 被声音惊醒的楚将离,稍稍迟钝了两秒,就立刻换上了开心的表情,掀开左边的车窗帘望向外面。沈从宸骑着马,和她的马车齐排并行。此时他正弯着身子,颇有兴致的看着她。 楚将离不禁有些奇怪,却还是开口问道:“怎么,十一王爷有事么?” “郡主,你不是说想出来游玩的么,那一直躲在马车里面,又能看到什么好风景。”尽量笑得真诚一些,沈从宸只觉得脸上的筋一直在抽。 “这……”楚将离刚要答话,沈君宇的马也就跟了上来。 只见他勒住缰绳放慢速度,回头望向这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还是呆在马车里安全点,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人再把楚姑娘劫走。” “呵呵,七哥真是谨慎,这么在意郡主的安全。”沈从宸稍显鄙夷的笑着,用让人怎么听都不会舒服的语气说道:“不过也是,上次郡主,不也是在七哥之后就把郡主给劫走了么。的确是要多注意点,免得在这么好的天气里,发生什么会令人不爽快的事情。” 尽管谁都知道这是沈从宸故意挑衅,但由于一会儿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大家也都忍着,没有对这件事有什么过多的评价。 不过,隐忍不发的不爽之情,却是完完全全的都散发了出来。 沈从宸这话,完全就是在针对沈君宇和白亦文保护不力,他们自然不开心。而劫走楚将离的人是金逸,他听了这话当然会有一些特殊的情感在里面。至于张栩,因为坐在另外一辆马车里,所以对外面发生的事不太了解。 要说这也真是奇怪,楚将离和张栩分坐两辆马车走在中间,而沈君宇、白亦文、金逸和沈从宸则都是骑马,围着马车在旁边。 其实楚将离和张栩,完全就可以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只是在上车之前,张栩不知道为什么非说现在他和楚将离的品级不同,不能共乘一车,非要嚷嚷着再给他牵来一辆。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副奇怪的氛围。 “哎呀,这不是金逸把我救回来了么,只要有金逸在,我相信不会再有人能把我抓走了。”明白沈从宸这完全就是挑拨离间,楚将离立马开口,来缓解一下氛围。 是啊,是没有人会抓走你了,可是却有人会来“杀”你。 不满的勾起嘴角,沈君宇很不想从楚将离的口中,听到她不停地重复别的男人的名字。于是,他便忽然勒停了马匹,顺带喊停了行进中的车队:“停下。” 131.第131章 “王爷,怎么了?”白亦文首先驱马来到沈君宇的旁边,同时戒备的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在他的认知里,以为是沈君宇发现了什么,这才会叫停车队。 沈君宇当然不会把实话正大光明的说出来,所以他只是清了清嗓子,故意对沈从宸的说道:“十一弟就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即便外人想要接近,也是没那么容易的。不过既然十一弟你这么担忧,亦文,你就先去前面探探路,我们在这里等你。” “是,驾。”得了自家王爷的命令,白亦文一点也不含糊,一甩缰绳就冲向了最前方。几个呼吸之后,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知道这是沈君宇在赌气,楚将离也不好多嘴。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敢为了这事多说一个字,那沈君宇是绝对绝对有可能强行把她带回去的。那样的话,她的计划可就不能执行了。 于是,等就等吧。 沈从宸原先不是很明白沈君宇的做法,只觉得他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可是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面,他却忽然懂了之前沈君宇说话的意思。 其实探路也就只是个说法,重点还是他说他在担忧的那句话,就是在暗讽他胆小而已。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从宸的脸色也当即暗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不打算在这件小事上计较。 皇位争夺战还未结束,那才是他们的主战常虽说楚将离这边,并不能左右战局,但能多一个帮手,就会让对方少一个助力。这都是资源,他自是不会放过。 大概等了一刻钟的时间,白亦文的身影便在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彷佛才过了几秒钟一般,他连人带马就停到了沈君宇的前头。 “王爷,前方并无什么可以遮掩行踪的树木,视野也是极好,应该不会有人心怀不轨。”将自己探知的情报回禀给沈君宇,白亦文还是没有什么更多的表情。 只是,在白亦文说到“应该不会有人心怀不轨”的时候,沈从宸的眼神,明显的闪了一闪,接着就是一抹狡诈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但他毕竟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所以那抹狡诈的笑容在还没绽开的时候,就很及时的被他又收了回去。 “既然没有,那十一弟你可以放心了么?”转过头来看着沈从宸,沈君宇说的貌似真诚。就好像他是真的很在意自己弟弟的想法一般,生怕他会有什么不满和异议。 可惜的是,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沈从宸的表情早已变换完毕,没让他察觉出什么。 咧着嘴不甚在意却又带着些鄙夷,沈从宸的话也带着软钉子:“七哥怎么问起我来了,这事还是问问郡主,看她有什么看法吧。不过七哥,不是弟弟我不相信你,只是你真的确定,他查探的不会有错?” 说着,沈从宸的眼神往白亦文的方向一瞟,那眼神中的蔑视,明明白白的透露出来。 只是很显然,他这一招用错了对象。在白亦文的眼里,也就只有沈君宇一个人的质疑与责备,才会让他生出相应的反应。至于其他人的意见,他管他们死活。 “十一弟这是什么意思?”属下被质疑,沈君宇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微微的撇过头去,状似不在意的问道。 “哈哈,没什么,弟弟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而已。”沈从宸打了个哈哈,接着就用双腿一夹马腹,督促马儿行走。但若他只是说了这么多,倒是没有什么。可偏偏他在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说道:“免得他太过自满,以后要自打嘴巴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好像是很为白亦文着想,但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的明明白白。瞬间,这边的气氛就变得低气压环绕,让人压抑的要命。 过会儿他们的确要演这么一场子戏,真真就是要自打嘴巴的节奏。 楚将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略一沉吟之后,她便稍稍平定下来。接着,便将视线转到了沈君宇的身上,说:“记得打灯笼。” 待说完之后,她便立即将头收了回去,安静的坐在马车里面,闭上眼睛安心养神。等会儿还有一出大戏要演,她怎么也不能在那上面露出什么不应该的马脚。 乍一听到楚将离的话,那是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片刻之后,沈君宇似是想通了什么,了然一笑道:“好了,走吧。” 打灯笼,外甥打灯笼——照旧。 也真亏的是沈君宇,才能够猜得出来楚将离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她说的也太过简略了些。 随着沈君宇的命令一下,两辆马车便一起动了起来。仍旧是驶的四平八稳,没有一丝颠簸。 白亦文见马车已动,就驱马赶了上去,吊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似是在为两人保驾护航。沈君宇没有动作,直到金逸骑着马走了上来,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才轻轻地吐出来一句话:“一切照旧,到时候的分寸,可要把握好。” 说这话的时候,沈君宇一直在目视前方,并没有转动头部。就连他的嘴唇,也只是翕动了两下,如果不是近看,根本就不会看到。还有他的声音,也被马车轱辘压地,以及马蹄踏地的声音掩盖住了。 由此,除了刚刚超过他的金逸,根本就没人知道他曾经说过话。总而言之,就是这事除了他和金逸两人,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金逸同样没有拉停马匹,仍旧很平常的晃荡在马车后面。如果从远处观望,也就只能看出金逸对沈君宇的疏离。不过,在金逸还未远离他之前,沈君宇还是听到了从他鼻子里面,哼出来的那一声:“嗯。”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沈君宇微微勾起一边的唇角,很不明显的笑了出来。这人的确是个聪明人,如果……那金逸一定会是个很值得他去花心思招揽的对象。 132.第132章 “碍…”张开双臂做出要拥抱的姿势,楚将离站在湖堤旁边,心情舒畅的看着面前的景色。 早就听说这里的风景很美,现在看来,传言的确不错。别的先不论,单就是那清澈的湖水,就足以让看到的人心旷神怡。它是那么的透彻,那么的洁净。仿佛只要看着这汪碧水,就可以让身心都变得轻松。 “怎么,郡主很喜欢这里的景色?”沈从宸走到楚将离的身后,随手拨开了头顶的柳条,似是很有兴趣的问道。 “当然,”并没有转过身子,楚将离依旧看着湖面,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么好的景色,真的是不多见的。” “不多见?”有些疑惑的反问了一句,沈从宸表现的很不能理解:“这里的景色的确是不错,可也算不得是稀少吧。像这样的风景,京城附近有很多呢。” 听沈从宸这么说,楚将离才察觉到刚刚不小心说出了“大实话”。便只能笑着打了个哈哈,转过身子对他说道:“或许在王爷的眼里,这里的风景的确不怎么样。可在将离心中,这里的风景就是一绝。” 想她现代的那些景点,人工开凿的痕迹多了很多,再加上景点附近胡乱收费的现象,简直就是在破坏那里的一切。只要一想到曾经遭遇过的事情,她就很想开口骂人。 记得有一次她跟着老爹去出任务,结果车还没开到地方,就先被几个村民拿了一条舞龙堵住了路。接着,就是一个女的走过来讨钱。不给钱,那龙就堵着不给过。如果不是因为不能不去,她绝对绝对会直接倒车走人。 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楚将离的脸色就直接变得很难看。然后,她就忽然扬起手在脑袋边挥了挥,似是要赶走脑海中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见楚将离突然这种行径,沈从宸不免更加好奇。于是便问道:“怎么,郡主这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里兜来兜去,楚将离连语气都变得生硬了起来:“只是想到曾经被几只狗追而已。”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自然也就断了沈从宸继续探知下去的念头。毕竟只要是个心智健全的人,听到这话都不好再多说什么。 “算了不说这个,听十一王爷的意思,似是对京城周边的景点都很熟悉?”很快的转变心境,楚将离看了看天色,决定开始实施计划。那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跟沈从宸套下近乎。 颇具深意的看了楚将离一眼,沈从宸脸上的笑容开始扩大:“虽不能说都很熟悉,但本王平时也爱游山玩水。就因为这个,父皇总是说我不务正业,将我训斥一顿。” 这话说得,彷佛他真的有无限的委屈一般,对沈天泰阻止他游玩抱有很大的不满。 可这话听在楚将离的耳里,却纯属就是一个笑话。他随便说说,她也就随便听听。毕竟她是绝对不会相信,沈从宸真的会对他父皇的训斥感到不满,他偷着乐才是真的。 “是嘛?1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楚将离刚想发表意见,又突然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开始往桥下跑去。 眼见楚将离自己跑远,根本不顾这里还站着一大帮子人,沈从宸有些郁闷。但当他看见其余的人也都紧随着过去之后,自是不甘落于人后,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哈哈,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颜色的指甲草啊,真漂亮1赞赏的感叹一句,楚将离摘下几朵紫红色的小花捧在手心,仔细的观察着。 看着看着,她又好像是不过瘾般,竟是直接用手捻着手中的小花,弄出那些紫红色的汁液出来。 指甲草的汁液是有附着上色性的,沾上了以后并不容易洗掉,而且还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可楚将离却是一点都不怕,任凭手心里的紫色汁液沾满了她的手,却还是乐此不疲的继续弄着。 见楚将离好似已经完全忘记了身遭所有的人,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张栩不免皱了皱眉,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明明大家是陪着她一个人出来的,结果倒好,她居然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玩,全然忘记了他们。 他张栩,是不会允许有这种不懂事的情况出现的 张栩上前一步,准备训斥一下楚将离。可他人都还没走到她的身边,楚将离却是猛的抬起头来,好似在迫切的寻找着某人。 “金逸,过来看……”话还没有说出来完全,楚将离却因为将注意力分散,一不小心就踩中了湖提边软烂的湿泥,脚下一滑便想要往湖里滑去。 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抓,沈从宸借着距离的优势,最先将楚将离救了上来。只是由于楚将离满手都是她刚刚弄破了的紫红色小花,所以自然也弄得沈从宸的袖子上,印上了两个大大的手樱 淡蓝的锦服上,被印上这种东西是非常的有碍观瞻的。更何况沈从宸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旁人不知道详情,可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忍受自己的衣冠不整。 颇为歉意的看着沈从宸,楚将离表现的非常紧张。但她还是往前窜了一步,抓住沈从宸的胳膊,凑到眼前细细的观察着。 良久,她才对者身后的金逸晃了晃手说道:“金逸,你脚程快,快去市集上给十一王爷买来一套好衣服。不用可惜钱,王爷当然是要配最好的。” 这话一说出来,沈从宸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扩大了三分。他轻轻地拍了拍胳膊上沾上手印的地方,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事的,郡主,这些都是小问题。” 虽说得了沈从宸的“原谅”,可楚将离的眼睛里,却依旧闪烁着一些不明所以的光芒:“这怎么能叫小事,金逸,快去快回。” 如果金逸不离开,他们的计划还要怎么继续下去。如果计划不能顺利进行,那他们出来是要做什么。 “……是。”金逸自是明白楚将离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什么,虽然略有迟疑,却还是决定照办。 133.第133章 目送着金逸往城内的方向走去,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后背。当然,各人的心思,都有着细微的差别。 楚将离的位置,本来是处于所有人最前方。可若是转换一个方向,她就变成了在最后面。所以对于每个人的行动,她差不多都看在了眼里。 在几人的身周逡巡了一番,楚将离勾起唇角,微微低头整理情绪。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立马转过了身,绕过脚下湿滑软烂的泥地,踩到了桥下旁边的一处石质平台上面。 装作小小心的样子,楚将离尽量靠近平台边缘处,接着谨慎的蹲下身子,开始就着湖水认真的搓洗双手,似是想将上面的紫色,全部清洗干净一样。 沈从宸最先转过身子,想要跟楚将离说说话,可一看没见二看还是不见,他也就只好四处乱转,想要寻找楚将离的身影。 这么一转头之后,一袭白紫相间的身影,便乍然映入他的眼帘。刹那间,沈从宸稍愣了一下,眼瞅着楚将离认真洗手的模样,有些移不开视线。 第一次见面,她是胆小慌张。第二次见面,她是胆大聪颖。第三次见面,她是客套疏离。每一次,她的形象都与之前不尽相同。但是这次,他却是才发现在她安静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温婉大方。那认真的模样,竟是显得有些可爱。 于是,等沈君宇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因为看着楚将离失了神。 “十一弟,你看什么呢?”不动声色的走到沈从宸的身旁,沈君宇忽然伸手推了他肩膀一下,将他推了一个趔趄。 也不知是沈君宇下手重了,还是沈从宸因为太过专注反应不及,总之这一下之后,沈从宸的左手因为保持平衡往外一甩,导致带在他左手上的一串檀香手串,整个的飞了出去,撞在一边的桥上摔坏了带子。 于是,二十一颗檀香珠子,噼里啪啦的便掉落了一地。甚至还有几颗,直接砸到了楚将离的身上。 从天而降的珠子砸到身上,虽不至于说是很痛,但还是惊了楚将离,“吓”的她立马就站起了身,捂着脑袋到处查看是怎么回事。 沈君宇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个意外,就只好歉意的望着楚将离,对她的无妄之灾表示道歉。 但相对于沈君宇的歉意,沈从宸却是愣愣的看着散落了一地的檀香珠子,又转头去看了看刚刚手串断裂的地反。最后,才将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楚将离的身上。 僵硬的抽抽嘴角,沈从宸笑得很是勉强,接着他转过身来,纠结的看着沈君宇,回道:“七哥,那是父皇……” 沈从宸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诡异出现的风,便将他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 没有任何预兆的,一名全身被黑布包围,就连脑袋上都包的紧紧的,仅露一双眼睛的“刺客”,扬着剑就向着这边的几人冲了过来。 来人出现的虽是意外,但因为沈君宇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倒也不会显得太过慌张。但是为了达成必要的效果,即使白亦文能够反应的过来,却还是故意晚了一步,没有伸出救援之手。 而那人借着突然出现,没有人能反应过来的时机,则是用了他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楚将离的身前,举剑就要往她身上刺去。 下手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甚至,出招快很准,竟是真的要夺了楚将离的性命一般。 看着金逸如此舍得下狠手,楚将离的心里是欣慰的。或许也就真的只有这样,才能骗过沈承廷那个狡诈的人。 眼瞧着剑尖离自己的眉心越来越近,楚将离刚想往后退上一步,好让这出戏演的更加细致一点。可她才刚抬起一条腿,又惊觉现在的自己是无路可躲。 身后那么一大片的湖水,如果她这个旱鸭子掉了下去,那才真叫冤枉。 无奈之中,楚将离只能选择很没有形象的抱头蹲下,借以此来逃脱马上就要来到眼前的攻击。 玖儿怎么还没到,照说她也应该出现了埃 在蹲下的时候,楚将离的心里不停地在呼唤着玖儿。不是说三步之内,玖儿要截下他的剑就会困难了么。 这边的楚将离在犯嘀咕,那边的沈君宇和白亦文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禁不住的就是对视一眼,脸上挂满了惊骇。 这人,和金逸的身形,好像并不一样! 糟了!他是真正来杀楚将离的! 同时冒出这个念头,沈君宇和白亦文便再也管不上其他,都是立即动身,希望能够来得及将楚将离救下。 但在他们俩刚一离开原地的时候,沈从宸却是比他们两个更快,直接窜到楚将离和那人的中间,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背部对着刺客,似是想替她挡下这一剑。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的时候,就算你想要当个好人,也不一定就能够如意。 紧紧抱着楚将离,沈从宸紧闭着眼睛,全身肌肉紧绷,完全就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可等了有一会儿子,那预料之中的疼痛也都没有出现。有的,只是一声清亮的“锵1 挣扎着将沈从宸推开,楚将离跳的离他八丈远。接着,便开始仔细额的观察着战局。 只见玖儿行动潇洒的游走于刺客的剑下,时不时的还跟他开个玩笑,将他戏耍一番。但不论玖儿看起来如何不经意,她眼眸中的认真,却并不如她表情上的玩笑一般不正经。 看来,她也发现那人并不是自己的哥哥金逸,而是另有其人。 呵呵,看来她的面子还真是不小,才刚刚露面没有多久……不!是才刚来这里没有多久,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这边有一个不安好心的沈从宸,另一处还有一个不怀好意的沈承廷,至于其他的地方,不知还隐藏着多少危险。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就不信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斗不过这群古人! 134.第134章 暗暗定了心思,楚将离没有表现的很镇定,同样也没有显示出来自己身上的功夫。她只是尽量远离这边的打斗,找了一颗大树傍着。 只是危险,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远离,而变得有所减轻。就在她背靠大树,才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的背后,已然有个人影在悄悄地靠近着。 “小心1沈君宇本正与那刺客相斗,不经意间转过身来,刚巧就看见楚将离的身后,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锵1替沈君宇挡下他因为失神而差点挨上的一剑,白亦文缠住刺客,为他家的王爷争取时间。 沈君宇自然是明白白亦文的用意,便也不管这边的战局,飞身就跳到楚将离的面前,伸手一拉将她护在身后,手中的长剑迎头制敌。 但到底,他还是晚了那么一步。虽然护得楚将离周全,他自己的手臂,却是被不轻不重的划了一道。 “唔……”沈君宇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伤,只顾与那名刺客对战。 楚将离站在沈君宇的身后,抬起头望着他的侧脸,稍稍的有些愣神。她并不知道沈君宇已经受了伤,但她的心中也还是消去了一些顾忌。可现在毕竟不是花前月下,所以她的呆愣,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而已。 待楚将离回过神来,便趁着躲避的时候,借机向另一边的战局看了一眼。只见白亦文和玖儿,正与那名黑衣刺客打得难解难分,沈从宸则是和张栩站在了一起,似是在护着他。 看来看去,发现现在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楚将离的嘴角轻轻一勾,瞅准时机将身子一甩,手中已经准备好了的药粉便被她撒了出去。 “闭上眼。”轻轻地提醒了沈君宇一句,楚将离手下用力,将他拉开了药物的扩散范围。只是在外人看来,这是沈君宇自己要走到楚将离的身边去。 知道楚将离不会平白无故的叫自己闭眼,沈君宇没有一点迟疑,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可接着他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不过他的身下,还有一个楚将离垫底,倒是没有磕着他。 “王爷1见到沈君宇摔倒,白亦文心下一急,立马就改变了打法,对着黑衣刺客猛攻。在将他逼退之后,便赶到了楚将离和沈君宇的身边。 一剑刺穿另一名刺客的肩头,白亦文再对着他的大腿来上两剑,瞬间便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可在他准备结束那人性命的时候,沈君宇忽然喊道:“留活口。” 于是,刺出去的剑瞬间停止,划了个圈卸去力道,白亦文便立马收剑于背后,上前将沈君宇给扶了起来。 “王爷,您没事吧?”关心的对着沈君宇上下打量,白亦文的言辞是急切的。可这一看,他的视线便牢牢地锁在了自家王爷手臂上的那一滩血红。 “王爷您受伤了?1急速的抓住沈君宇的手腕,白亦文的表情里透着惊慌。 “受伤?”疑惑的问了一句,楚将离将视线移到了沈君宇的臂上,赫然看见那片血红,人也就焦急了了起来:“怎么就受伤了,要不要紧?” 相对于两人的紧张,沈君宇倒显得没那么在意。他只是随便的一挥手,将白亦文的手甩掉,接着搂过楚将离的肩膀,安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亦文,去问问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刺杀我们。” 即便对沈君宇的行为还有些抗拒,但他毕竟也是为自己受的伤。于是楚将离也就默认了这回事,没有直接逃开。 至于白亦文,则是将视线往两人相触的地方扫了一眼,便兀自领命而去,准备去审问那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刺客。 看着自己的同伴陷入险境,那还在与玖儿拼斗的另一刺客,忽然抽身离开战局,直接跳到这边过来,一把扛起受了伤的同伴,“蹭蹭”两下就施展轻功离开。 虽说他的速度很快,但如果要追的话,倒也不是很难。更何况他还是背了一个受了伤,行动非常受限的伤者。 眼见刺客逃走,这场闹剧结束,白亦文本想动身去追,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沈君宇的一声哀叫,瞬间便打消了他的念头。只见他紧张的去扶沈君宇,同时问道:“王爷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轻轻地摆了摆手,沈君宇笑得有些勉强:“我就是刚胳膊忽然有些痛,没有大碍的。” 胳膊痛?胳膊痛甩脚干嘛?是地上有钉子扎到了,还是站太久脚酸了。楚将离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对沈君宇的话嗤之以鼻。 虽然,他的脚是她刚刚踩得。 但很显然,白亦文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当他听到沈君宇说疼的时候,就开始摸遍全身,最后终于拿出来一小瓶药递了过来,说:“王爷先来上药吧,我们回去再好好处理伤口。” 伸手接过药瓶,沈君宇并没有想要上药的意愿。他只是转过身来,把楚将离当拐杖一般倚靠着,慢慢的走进玖儿,说道:“这位壮士,刚才多谢出手相救。” 说着,他便将药瓶递了过去,一副示好的模样。 “噗1听着沈君宇所说的话,楚将离很不诶面子的喷了出来。再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咳嗽:“咳咳咳咳咳。” 沈君宇被楚将离笑得很没有底气,脸上也有一些挂不祝到了后来便一梗脖子,皱着眉头问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么?” “何止错了,简直大错特错。”装作鄙夷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挣脱开他的怀抱,走到玖儿的身边拉起她的手,指着她耳上的耳洞说道:“我说你的观察也忒不仔细了,难道就没看出来,这是个姑娘家。你那么说话,不就是太失礼了?” “姑娘?”顺着楚将离的说话,所有人的视线便都集中到了玖儿的身上,果然见到在她的耳垂下面,有着一个小小的黑点。 135.第135章 那是耳洞。 原来是个姑娘家。 沈从宸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陆玖,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君宇则是咳嗽了一声,满脸尴尬的看着陆玖,伸出去的手既不好收回来,放在那里也不恰当。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做些什么。 见沈君宇如此尴尬,楚将离的心中暗暗赞赏。然后她便直接动手,推回沈君宇递来的药瓶,转身对陆玖说道:“方才真是多谢姑娘搭救,不知姑娘芳名,家住哪里,将离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不用客气,我只是路见不平,无需介怀。既然现在已经无事,那我这便走了。”假意的推脱着,陆玖很客气的拒绝。说着,她的身子便已经转了过去,竟是真的要走一般。 “诶……”迅速的挡在陆玖面前,楚将离张开双臂,堵住了她的去路:“把路填平也是需要体力的,如果姑娘不愿意让我登门道谢,那不如就让我请姑娘喝杯茶,也算聊表谢意。” “啊?”眨着眼看着楚将离,陆玖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那句“把路填平”是什么意思。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禁不住的就捂嘴笑了出来:“这位姐姐还真是风趣。” “笑啦,笑啦我就当你答应了。”不得不说,楚将离顺杆爬的能力的确是太好,瞅准时机就来一下子,还让人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抿着嘴轻笑两声,陆玖抽出把扇子,双手环胸抵在下巴上面,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兴趣的道:“好啦,既然姐姐盛情邀请,那便请带路吧。” “好好,”见陆玖应了下来,楚将离连连点头。接着便转过身来,对白亦文道:“面瘫脸,麻烦去把马车牵过来。” 白亦文斜了楚将离一眼,似是对她的命令很不感冒。但他还是看了看沈君宇,在他的眼里得到了确认的信息之后,才转身离开,向着他们之前停车的位置走去。 眼见白亦文离开,沈从宸忽然上前,走到了楚将离的身边。然后,借机观察了一下陆玖,这才说道:“郡主,我早就说了,探路这事交给白亦文并不可信。你瞧,这不就印证了我的说法。” “郡主?”陆玖在听到沈从宸的称呼之后,忽然的退后一步,皱着眉头看着楚将离,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姐姐你是郡主?” 赞啦! 悄悄在沈从宸看不到的角度,丢给陆玖一个赞赏的眼神,楚将离对她的反应能力简直要竖起大拇指。幸好她的反应及时,要不然可就要露馅了。 “呃……”故意拉长了音,楚将离显得很不好意思:“郡主嘛,也就只是一个身份,其实没什么的。我们不要讨论这个了,还是赶快去喝茶。金……逸……” 随口想喊出金逸的名字,却在金字出口之后,有了明显的迟钝。 对呀,今天这出戏金逸才是主角。现在正主没出现,来的却是旁人。先不论今天这人是谁派来的,那金逸究竟去哪儿了? “金逸呢,怎么还不见回来?”环视着周遭一圈,楚将离的心里隐隐有着些不好的预感。照说他应该就在附近,可刚刚一没见他刺杀,二没有他动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郡主你被吓糊涂了么,金逸不是被你打发去给我买新衣裳了,哪有这么快回来。”明朝暗讽的说了一句,沈从宸故意气她。 惊觉自己好像说漏了嘴,楚将离的嘴角禁不住的抖了一下。然后,她只能略显尴尬的笑笑,打着哈哈将这件事揭过去:“好像是啊,哎,如果金逸在,或许就能够抓住那两个刺客了。” 装作非常可惜的样子,楚将离低着头感叹两声,忽然又满脸兴奋的看向陆玖,说道:“不过能因此结识姑娘,倒是另一件好事。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城去,给金逸留个信儿好了。” 楚将离的话刚说完,白亦文便把马车拉了过来。乍一见到马车,楚将离立即抓住陆玖的手,飞快的跑了过去:“面瘫脸,你留在这里等金逸,我们就先回城去了。姑娘,你先请。” 说着,楚将离便直接将陆玖让进了马车,自己则是借机靠近了白亦文,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金逸可能出事了,一会儿你四处看看,如果找不到人,就去三王爷的府上查探消息。” 快速的把话说完,等楚将离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就又恢复成了明媚的笑容。接着,她站在马车前沿,对着还没走过来的几人喊道:“叔爷爷,七王爷,十一王爷,我们一起坐马车回去好了。” “一起?”沈君宇走在最前面,听她如此说不免有些奇怪。可他也就只能找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表达自己对这事的反对:“那我们的马匹该怎么办?” 他们来时可是四匹马两辆马车,这现在都挤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哎呀那些都是小事,这马车多两匹马拉不就得了。快上来,我们赶时间。”只有所有人都待在一辆马车里面,她才能确定白亦文接下来的行动不会有问题,也能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如果还是像来时那么分散,就难保不会让人看见什么。 尽管对这事存有疑虑,可出于对楚将离的信任,沈君宇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想着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沈从宸虽是对楚将离的改变态度有些不解,但他到底没往别的地方去想。相反,还因为楚将离的邀请有些开心。只要能多些机会和她相处,弄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也就算达到他的目的了。 于是,一行人就全部挤上了车,晃晃悠悠的往城内出发。眼见马车已经离开,白亦文略一沉吟,仔细的感受了一下附近的氛围,忽然跃上一边的大树,借着地势查看附近的情况。 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白亦文皱着眉头,突然将食指放在唇边,一声响亮的口哨便吹了出来。接着,他便飞身下落,恰好跳到了听到他的哨声之后,赶来的马儿身上。 两腿一夹马腹,白亦文拉紧缰绳,督促马儿前行。既然附近都看不出什么来,那就代表金逸离开的地方不在这边。虽然他对金逸没什么好感,但为了自家王爷,他什么都可以不顾。 “哦,原来你姓陆埃”此时在一间看起来就很高档的茶楼里面,楚将离一行人正分别落座在桌边,“相谈甚欢”。 “是啊,”非常大方的笑笑,陆玖表现的很是得宜:“我在家排行第九,所以父亲就给我取了个谐音的名字,叫我陆玖,琼玖的玖。” “看来你家倒是人丁旺盛,应该也是个大家子弟吧,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随口的开着玩笑,楚将离故意表现出试探的意味。 “呵呵,”颇为不好意思的一笑,陆玖以扇子抵住鼻尖,模糊不清的道:“我家只是在偏远的小城里面,谈不上什么大家。这次我来京城,也只是来见见世面而已。再说了,不管怎么样,也都比不得姐姐郡主的身份大吧。” “你呀,是人小鬼大。”楚将离挑了挑眉,状似不甚满意的说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为难你。不过陆姑娘,你在这京城,可有住的地方?” “我今天才刚到,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将之前两人商量好的话全部的说出来,陆玖总算是点到了正题上。 “那就去我那里住吧,反正我家还有很多空房。嗯,就这么决定了。”没有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楚将离一下子就坐实了这件事情。而且为了不让别人还有提出异议的机会,她一下子便将话题转走。 “对了,”猛地一拍手心,楚将离再次表现的很兴奋:“我才发现,我们两个真的很有缘。你看,你叫陆玖,谐音就是鹿韭,是牡丹的别名呀,跟我一样。” 看着楚将离这么兴奋,倒让陆玖觉得有些“尴尬”。就连沈君宇,也觉得她的表现有些过于热情,禁不住的,就在桌底下踢了她一脚。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让楚将离变得收敛一些。她仍旧是保持着原先的热情,热切的望着陆玖。 “咳,”禁不住的以咳嗽来缓解尴尬,陆玖只觉得这戏简直没办法再演下去。只是看着楚将离那炙热的视线,就能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记该说些什么:“是吗,我这……还真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那不知姐姐你的名字,是什么?” 终于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陆玖的脑袋算是再次开动了起来。只是相对于平时的她来说,现在的脑子还是不怎么够用。 “我吗?”指着自己的鼻子,楚将离笑得很是和谐:“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叫将离,是芍药的别名。” “那你们这牡丹芍药碰到一起,又会是谁高谁低呢?”似是就是为了挑拨离间,沈从宸在安静了很久之后忽然出声。不过他的问题,完全就是让人下不来台的。 136.第136章 楚将离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不仅仅是她,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只是这应对,当然也就不能是别人。 “哪有什么高低之分,花就是花,各自不同。” 楚将离就那么看着沈从宸,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脸上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其实楚将离的很多想法,都和别人不太一样。就比如说在街上或者商场里面,看到那些打扮成娃娃样的人,一般人都是会上前凑个热闹,跟人合个影或者是什么。 但是如果楚将离看到了,一般都是不会上前去凑热闹的。她总是会站在人群后面,笑看着他们在那里求合照。要是问她为什么这么做,那她的回答就是,人家穿上那身装备工作,就已经很辛苦了,那既然她只是为了满足私欲,倒不如让人家多休息一会儿,无谓再增加人家的工作量。 所以此时,楚将离的特殊思维再次发挥了效用。只见她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接着就吐出来一句很不着边际的话来:“所谓的花的寓意,也只不过是人为加上去的。十一王爷,你能告诉我,岁寒三友,究竟谁高谁低么?” 沈从宸稍稍愣了一下,没料到楚将离竟会这么反问他。但是为了不输面子,他呵呵笑了两声缓解尴尬,接着说道:“这……无所谓高低,各有特性而……” “已”字还未说出口,沈从宸便闭上了嘴。这楚将离不怀好心,生生的就把他往坑里面带。此时的他倒是忘了,自己刚刚也是不怀好意的要把两人往坑里面带。 自此,沈从宸便三缄其口,没再发出什么声响。但是他的心里,却已经翻起了大浪,开始审度楚将离是否真的如之前他所见的一般,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即使楚将离想要让沈从宸出丑,可也不能真的就放任他不管。于是,她便在沈从宸沉默之后,又接了上去:“王爷既是明白,想必心中已有答案。如此,将离便不再问了。” 一句话,反客为主,让沈从宸无法再接着说下去。 戏既然已经唱到了这一步,也是差不多要散场的时候。剩下的谈资,自然不是该让沈从宸知道的。尤其是金逸的事情,也不知道白亦文查探的怎么样了。 “陆姑娘,你……” “叫我玖儿吧,家里的姐妹们都是这么叫我。”听楚将离依然还叫的那么客气,陆玖换了一个姿势,用扇子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极为自然的打断了她的话。 楚将离顿了一下,忽然笑颜如花,接着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也好,玖儿妹妹,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吧,这样子听着也亲切一些。” “来吧玖儿,我带你去御史府先转转,等过两天我搬到新郡主府去,再带你去我家玩。”猛地站了起来,楚将离一手揽住了玖儿的肩膀,颇为热络的交代着。 说完这话之后,楚将离又抬起头来,对着坐在另一侧的沈君宇和沈从宸说道:“两位王爷不好意思,将离想要带玖儿妹妹出去逛上一逛,就不打搅你们兄弟俩联络感情了。将离这便告退,叔爷爷,您是要留下,还是要和将离一起回去?” 依旧没有给人说任何反驳意见的时间,楚将离一直在自说自话。但奇怪的是,此时在场的人,竟是都似是默认了现场的情况一样,全都以楚将离为主要,好像必须要听她的话般,居然没有任何有异议的声音出现。 “我还是同你一起回府吧,”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张栩一脸的正经:“只是你和陆姑娘两个,我倒是不怎么放心。刚刚那两个黑衣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刚刚的那两名刺客,现在简直就成了他心里的一块心病,如果不能查出幕后主使,那是无论如何都让他坐立难安。 “嗯,好。”楚将离松开了揽着陆玖肩膀的手,转而将她拉起了身子,接着便对张栩说道:“那叔爷爷我们这就回去,两位王爷请慢聊。” 说完,她便携着陆玖,离开了雅间。 这一系列的动作,那是顺畅自如,还很理所当然。让一直待在屋里的沈君宇和沈从宸,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像,在这里,怎么样都轮不到她来“发号施令”吧。 拖着陆玖快速的跑到楼下,楚将离先是确定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接着一把便将她推进了车里。然后也不管张栩还没下来,附在陆玖的耳边,就开始交代着一会儿的情况。 她总觉得这次的刺杀事件不太简单,可她又的确没有感觉到那两名刺客心中的杀意。虽然他们的出招一次比一次狠绝,招招都是攻向她的要地,可多年来养成的直觉告诉她,那只是在演戏而已。 他们虽有杀意,却无杀心。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大致的将事情交代一番,陆玖的脸上便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于是她禁不住的便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也不知道,这就是一种直觉。其实,我是因为你哥哥的事,才会产生这么一个想法。”一想到金逸忽然消失不见,楚将离就止不住的心情烦躁。金逸并不是个没有交代的人,而且答应了什么,就一定会去达成,断不会像今天这样,一去四五六个小时没消息。 所以,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的因素,才会有这种表现。只是不知道,她所猜测的事情究竟对还是不对。 “那,我哥哥他……”经楚将离这么一说,陆玖稍稍有了些担心。可她又不想那么明显的表示出来,便只能长长叹了口气,意味不明的说到:“哎,罢了罢了,我相信凭着哥哥的聪明才智,这事一定难不倒他。” “就是说嘛,”楚将离拍了拍陆玖的肩膀,安慰着说道:“凭着金逸的脑子,这点事情还是足够应付。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还是回去之后应该怎么办。” 137.第137章 “回去之后?”回去之后不就是等待消息就好了,还会有什么大事要做。那又不像在外面,需要一直紧绷着面部神经演戏。陆玖有些不解,便疑惑的望着楚将离,问:“那又……” 楚将离却是并不想现在解释,她只是将手指竖在唇边,微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就恢复平常,换成了平时的表情。接着,就掀起车帘笑着望着外面,两眼紧盯着张栩的身形。 “叔爷爷,快上车吧。”轻声对张栩说着,楚将离把身子往一侧挪了一挪,为张栩腾出了一条通路。 张栩微一点头,迅速的就钻进了马车,老神在在的坐在里面闭目养神。楚将离环视了一圈,见似是没什么问题之后,便对着外面的车夫喊了一声:“回府。” 马车滴滴答答的动了起来,向着御史府,缓缓的行去。 三人乘着马车离开之时,沈君宇和沈从宸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茶楼的门口。两人一直目视着马车远去,却都是很默契的没有任何行动。 直到,马车已经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两人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相互对视了一眼。 沈君宇从沈从宸的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兴奋和好奇。而沈从宸从沈君宇的眼神中,看到的是郁闷纠结和疑虑。 大致能够猜得出来对方此时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两人皆是假假的一笑。互相道别之后,立马便分道扬镳。 却说楚将离自打回到府里之后,就拉着张栩和陆玖等在专门的会客厅里,似是在等待着谁的到来。可让他们三个惊讶地,却是他们本来要等的沈君宇和白亦文没有出现,真正第一个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刚刚消失了的金逸。 在最重要的时候,他这个正主没有出现,虽然后来还是有别的事情上演,没有让他们特意安排的戏变成一场空,但总的来说,还是要让他给个说法的。 “金逸?”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楚将离在看到他的时候,心中的疑惑是蹭蹭蹭的往外冒。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采取什么行动,陆玖便率先一步跑了过来,一把抓住金逸的胳膊,死死的抱紧问道:“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没出现?” 看着一脸急切的陆玖,金逸稍稍咧了下嘴角,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接着,便是直接将她本人推开,走到了楚将离的面前。 两手抱拳对着楚将离深深的一鞠躬,等到直起腰来的时候,金逸的脸上便带上了深深的歉意,接着便听他说道:“楚姑娘,抱歉。” “先别忙着道歉,”抬手制止了金逸的话,楚将离走下厅来,绕着金逸走了一圈,见看不出什么问题之后,这才转到他的正面,满脸疑惑的问道:“刚刚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见人影?” “我……”金逸明显的迟疑了一下,仿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般。但是从他的表情上看,却不像是有意隐瞒,而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有什么事,他只是被三王爷的人请去,喝了一杯茶水,外带顺口帮他传信而已而已。” 未等金逸说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话来,白亦文的声音,便也传了过来。楚将离抬头望去,就看到他一脸不满的走了过来。 可要说白亦文的脸色,是全部都是不满,那也倒还不至于。如果硬要深究,那就是有一分的不满,外加上三分的无奈,剩下的六分,则全部都是想笑又不能笑的郁闷。 很明显,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是这么一副表情。 怀着好奇的心思,楚将离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点告诉我呀。” “楚姑娘,”未等白亦文有什么反应,金逸便率先开了口:“还是我来告诉你吧。当我刚刚将外衣脱下,准备去刺杀你的时候,三王爷的人忽然出现,将我截停了下来。” 并不希望自己的经历,由他人的口中说出。金逸便率先将事情大致的交代了一边。明明他才是正主好不好,结果楚将离居然放着他这个正主不管,去问别人相同的问题,更何况现在他还镇在这里。所以她这么做,简直就是特么的“有脖! “三王爷?”楚将离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为什么沈承廷的人会忽然出现,还出现的那么及时。难道说,他还派了另外的人,前来监视他们? “那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事?”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楚将离极为想要知道,后续的发展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他们就把我带到了三王爷的面前,挨了他一顿臭骂。”说这话的时候,金逸的面部有些抽筋,就好像他的牙疼一般。 “臭骂?说的什么?”楚将离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不再似之前那么迫切。只是表现出了对金逸挨骂的内容,极为感兴趣的样子。 “呵呵,”听楚将离这么问,白亦文终是打破了他面瘫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然后,也是生平第一次的抢答道:“左不过就是,对于金逸要刺杀你这事,表示了他‘极大’的愤怒。” 说到“极大”两个字的时候,白亦文故意咬的很重。 他在寻完了整个树林之后,发现某个地方的草坪形状有些不太一样,于是当机立断,果断循着这路痕迹找了过去,果然就看到沈承廷正悠哉的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跪着一身紧身装束的金逸。 他悄悄的靠了过去,在保证不会被发现的前提下,将当时发生的事,给听了个十之七八。 听白亦文这口气,楚将离再次确定了这其中一定有事发生,要不然决不会让白亦文,坏了这么多年的“修行”,不止改了自己面瘫的表情,甚至变得阳光了很多,还懂得抢答了。 “金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点说清楚。”楚将离的心里,好像窝了二十五只猫般,挠的她心痒难耐。 138.第138章 金逸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定了定神,接着一古脑,将刚刚发生的事,用一句话概括的说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就跟楚姑娘你的猜想完全一样,三王爷算定了我会隐忍不住,想要行刺于你。所以他特地派了两个人来监视我,只要我一有异动,就把我带去见他。” 说到了这里,金逸不禁手心流汗。原来他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能被人猜中。虽说这一次的刺杀行动,是他们商量好的。可在这之前,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的妹妹,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只怕除非他死,不然是不能阻止他想要杀了楚将离的心的。 而听了金逸诉说的楚将离,则是表现的稍微呆愣了一点。接着,便是释然的笑容挂在了她的脸上:“看来我这步棋,不仅走对了,还是完美的一步。” 轻声感叹着自己的行动,楚将离忽然背过身去,走到张栩的身边,对他说道:“叔爷爷,麻烦你先安置好玖儿的事情,我先回房准备一下。” 说完,竟是直接撇下房间里的众人,径直离开了这里。瞧她的背影,似是急着要去做什么一样。 楚将离离开了,房间里自然是静了下来。张栩看着下面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金逸,陆姑娘,就让亦文带你们下去休息吧,老夫累了,就不亲自招待你们了。” 说着,竟也直接转到了大厅后面,似是向内里的休息间走去。 见两人接连而去,金逸和陆玖都有些不太明白。可是出于对楚将离的信任,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各自的视线,都投到了白亦文的身上。 白亦文轻咳一声,便伸出一只手来做邀请状,只是现在的他,却好像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不爱说话的白亦文,除了一个必要的“请”字,竟是没有再有其他的声音出现。 几人各自回去不提,单就说楚将离回房之后,立马便开始在她的书房里翻来找去。直到从一堆的图书里面,翻出来一本略显黄旧的书以后,似是如获至宝一般,紧紧地将它抱在了胸前。 “幸好我懒,这书拿过来以后就没再还回去。”抱着书用头蹭了蹭,楚将离喃喃的说着,心中是万分的庆幸。但这种心境,也仅仅只是维持了几秒钟。她从来不会放任自己的情绪,占据自己太多宝贵的时间。 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楚将离便立马投入到刻苦的钻研中去。 于是,没概念的,一个下午的时光便悄然逝去。直到天色已经黑暗,目视已经不清的时候,楚将离才恍然发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摇摇已经有些发胀的脑袋,再揉了揉有些晕眩的眼睛,楚将离背靠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这才将灯烛点上。 想要看明白这书里的东西,果然没几个月是不要想的。加班加点不现实,她还是等有了机会再来研究吧。 将书珍而重之的放进书架最里层,楚将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是时候该出去吃饭。可当她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却是直接愣在了门口。 两眼呆呆的看着站在门口的沈君宇,楚将离的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一件今天她刻意忘记的事情。原来他所说的晚上再谈,是说真的。 “呵,呵,”尴尬的笑了两声,楚将离的话非常没有底气,就连她的视线,也是处于乱飘不敢与沈君宇对视的状态:“七王爷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自然。”确定的应下这句话,沈君宇直接下手,将楚将离重又推回进房间里面,自己进来后连带着还关上了房间门。 看着沈君宇这么坚决不客气,楚将离还想挣扎一番,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与他打着哈哈:“这,七王爷,能不能让我先去吃了晚饭。我现在脑袋缺乏能量,不能帮你出主意。” 哪知沈君宇只是斜着眼瞪了她一下,忽然伸出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点着楚将离的脑门。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的说道:“出主意出主意,你就是太有主意了!一天到晚都不知道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我都怀疑你还是不是个女的。” 这话什么意思? 楚将离感觉人格受到了质疑,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然后,她直接把沈君宇戳着自己脑袋的手拍开,满脸不高兴的回道:“你怎么说话的,我这咋个就不像女的了?我想主意,不还是为了你……么。” 话说到这里,楚将离忽然觉得有些别扭。她怎么就觉得,这话不应该说呢。 果然,在听到楚将离如此说之后,沈君宇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再然后,他忽然上前,再次抱紧了楚将离,将她用力的搂进怀里。 “不需要了,我说过的,不想看到你,再为了我的事而陷入危险之中。金逸的刺杀行动,是我们自己安排的,倒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今天那两个刺客,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你的性命。我真怕什么时候,我会救援不及。” 在楚将离的耳边,轻轻地说出这句话,沈君宇的语气中,几乎全是怜惜。至于剩下的,却都是担忧和顾虑。 当他发现今天那黑衣人不是金逸的时候,心中是又惊又怕。生怕自己一时不察,会对楚将离施救不及。如果那样的话,那他真的是会后悔死。 “答应我,不要再以身犯险了。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不需要这么拼命。”继续的诉说着心内的想法,沈君宇的语气更加低沉了下去,如果不是他一直贴在楚将离的耳边,只怕这话根本就听不清楚。 自打沈君宇再次将楚将离抱进怀里之后,楚将离的大脑就呈现呆滞状态,就连她的眼珠,也好似不会动了一般,一动不动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这个怀抱好温暖,这个声音好魅惑,这种情感好深邃。她她她,她的心好激动怎么办? 情不自禁的抬手扶住沈君宇的胳膊,楚将离一时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她只是有些贪恋这个怀抱,实在是太过温暖,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139.第139章 别说是来到这里以后,就是之前,自打她十岁之后,好像也就没再被谁这么紧紧的抱着。 老爹一直对她进行的都是严格的训练,说好听点是为了她以后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当一个不需要依仗他人的人。可是那些训练手段,从来不会因为她是他女儿或者她是女孩有任何一丁点的改变。 从小,她就被她老爹要求,一直自强自立,当一个不用求人帮忙的人。而这种坚韧又强势的性格在养成之后,她就总是会忘记,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女生。于是她的很多行事手法,就总是会忘记顾及到自身的健康问题。 她狠,尤其是对自己狠。 所以在很多时候,不管她受了什么委屈,或者遇到了什么不平,都是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面抚慰伤口,很少会将这些事情给表达出来。更遑论,会有人来抱着她安慰她,告诉她要爱惜自己,心疼她身上所有的伤痛。 这个怀抱,太过温暖,让她情不自禁的就想要溺死在里面。 她,也是需要人疼的埃 好不容易拉回一丝理智,楚将离轻轻的开口:“七王爷……” “叫我君宇。”沈君宇的搂的更紧了一些,声音虽然霸道,却不失也是温柔的呢喃。 “君宇……”试探的叫了一声,楚将离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很想大哭一常 感受到眼角略微的湿润,楚将离的理智瞬间回炉。她这是怎么了,情绪为什么会一时宣泄出来回收不住? 不行!她不能如此放任! 眼睛瞬间有了焦距,其中还带着些坚定的神采。楚将离的右手猛然紧握,用她当时所能调动的所有力气,对着沈君宇的左腹攻了过去。 “唔……”生生受了一拳,沈君宇两手一松,抱得楚将离没有那么紧了。可还没等楚将离趁着这个机会,逃离出他的怀抱,沈君宇竟是不再顾及左腹上的疼痛,再次紧紧的抱住了她。 “别拒绝我,自从赏花会上,父皇告诉我,母妃留给我的那方印鉴有什么寓意之后,我就再也不想把那东西收回来。那是你的东西,这一辈子都是你的。”沈君宇一点也不管怀中的楚将离,是否有心在听他说话。他自顾自的说着,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如果是在刚刚,楚将离头脑还有些不太清晰的时候说出这话,说不定她脑子一热,就会答应下这件事。可是谁让,楚将离现在,精神已经恢复了呢。 也是沈君宇点背,没有在最合适的时间,将楚将离一举拿下。所以,他也就只能错过这个机会。 第二次被沈君宇抱紧,楚将离便没了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虽然还是对这个温暖的怀抱有所留恋,但这并不能阻止她接下来的行动。 用力的甩开沈君宇的手,楚将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待沈君宇站稳之后抬头看她,也就只是看见了一张泛黑的面容。 猜不透此时的楚将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境,沈君宇就那么站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可他的表情,却并不像他的行为那样冷静,而是不停地变换着颜色。 闭上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楚将离给自己定了定神。然后,依旧一声不吭的,干净利落的将沈君宇给推到了门边,打开门把他“轰”了出去。 当门锁上的那一刹那,楚将离整个人都瘫了下来,跪坐在地上靠着门,心跳的扑通扑通响。她用手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沈君宇愣愣的站在门外,过了好久之后,才抬起两手看着,似是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将……楚……郡……”一连换了三个称呼,沈君宇却都觉得不管是哪个,现在叫来都是奇怪的。无奈,他只能轻轻地敲着房门,小心翼翼的说道:“先开开门吧,我们可以慢慢谈。” 听到沈君宇的声音,才刚刚缓过劲来的楚将离,神经立马又紧张了起来。但她知道,现在决不能有任何的,会让沈君宇误会的信息出现。 于是,楚将离便只能悄悄地清了清嗓子,强自压抑着慌张的心情,指甲死死的扣住门沿,用还算正常的语调说道:“七王爷,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再谈吧。叔爷爷早已告诫过我,要我注意和你保持距离,以免有什么流言蜚语。现在天色已晚,您还是请回。” “什么流言蜚语,这是在御史府。”听楚将离居然拿出这么个理由,沈君宇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不说你之前一个多月都住在我的府上,现在才知道要避嫌,你早干什么去了?听话,把门开开。” “王爷,”见沈君宇就是不肯离开,楚将离除了心塞,更多的还是无奈。于是,她便只好先服个软:“我累了,我想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么?” 看来这个话题,已经不能拿装傻充愣来蒙混过关。很明显,沈君宇这是一定要得到她的答复才肯罢休。所以除了拖字诀,她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而站在门外的沈君宇,听到楚将离如是说,便沉默了一会儿子,似是在考虑着什么。良久,才淡淡的回了一句:“好,那我等你。” 说完,门外便再也没了声音。 侧耳倾听了很久,见是真的没了音响,楚将离终是大大的叹了口气。幸好走了,不然要一直站在这门外,她的压力可是大大的有。 回顾他们相识的过程,点点滴滴,究竟是哪一桩哪一件事,开启了他对她的情感之路。而她对他,又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爱么? 开玩笑,她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想法。 喜欢么? 嗯……其实他人真的挺好,要说不喜欢,那才是假话。 可是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到底是不是一回事情? 楚将离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天呀地呀,谁来教教她现在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教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给出最正确的答复呀。 140.第140章 楚将离就那么一直抠着门沿,半靠半趴的倚在门上,竟似是失去浑身的力气一般,再也没有动弹过一下。 她一直在纠结着这事,两个声音不停地在脑海之中打来打去,简直是不把她弄到精神分裂就不罢休的架势。直到,因为想这想到累了,不经意间睡着以后,她躁动的心,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当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楚将离这一睡,便是真正的睡了过去。即使她并没有躺在温暖舒适的大床上面,也照样睡得深沉香甜。 一夜过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楚将离的房间的时候,她便好似有所感应,慢慢的张开了眼睛。但同样的,因为一夜的不曾动弹,她搞得有些腰背酸痛。 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背,楚将离活动活动筋骨,做了几个拉伸运动,这才让身子没有那么僵硬。 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气,望着那湛蓝色的天空,楚将离忽然感觉很豁达,心情也因此变得好了。昨晚的事情,虽然实在是让她很头疼,可经过一夜的缓冲,她倒是没有那么纠结了。 至于现在,天气那么好,事情又那么多,她还是先把这些看上去更加紧急的事情给搞定,再说其他的吧。 给自己宽了宽心,楚将离双手交握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吃个早餐。昨晚的晚饭,她就因为沈君宇的关系没得享用,现在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但是,当她将门打开的时候,就和昨晚一样,再次怔愣在了原地,忘记了任何反应。 门外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坐的姿势也很随意。此时似是感觉到身后的房门已经打开,他便回头望了一眼,便赶紧的站起身来,转身直视着她。 看着眼前的沈君宇,楚将离是禁不住的一阵嘴抽。他现在的形象,真的是算不上好。眼窝深陷,眼周浓黑,就连眼球,也是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一眼望去,和他平时的形象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你醒了碍…”低沉又略显沙哑的声音,让楚将离快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玻那干涩的嗓音,怎么听都没有了沈君宇平时的精气神。 “你……”忽然间,楚将离有所触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便不是很确定的问道:“一直都在这,没有休息?” 微微的咧起嘴角,沈君宇轻轻地点了点头,用鼻子“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瞬间,楚将离有些无语,但更多的还是无奈。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身为王爷的沈君宇,竟会一直守在自己的房间门前,一直一直,直到天亮。 虽说夏天的晚上并不会冷到那里去,倒也不用担心他会着凉,可单是他的这份行动,就让她有无数的话想说。 “你……” 似是知道楚将离接下来会说什么,沈君宇咧着的嘴角忽然扩大了来,又变成了他那温暖人心的笑容。接着,他便用他那虽然沙哑,却依旧温柔的声音说道:“我说了,我会等你。” 我说了,我会等你…… 楚将离再次愣住了,但她看着沈君宇的目光,却是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说,他会等她,所以在门外等了一宿。 他说,他会等她,所以他便一夜没睡。 他说,他只是想最快的知道,她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望着因为一夜没睡,而显得精神有点萎靡的沈君宇,楚将离嗫嚅的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亏她刚刚还在想,先把这事往后边放一放,等事情都完成了,有充足的时间之后,再来好好的纠结这个问题。但是很显然,沈君宇是想让她现在就回复这件事的。 终是明白了沈君宇的决心,楚将离只能没奈何的叹了口气,望望头顶那清透的天空,再暗暗的摸摸早已饿扁的肚子,便将身子往旁边一让,对着沈君宇说道:“先进来吧。” 不把这事解决掉,只怕以后也没有安生日子好过。所以为了以后的好日子,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把事情给理清楚。 听见楚将离愿意让自己进屋,沈君宇脸上的开心完全掩饰不祝就连迈进门槛的腿,也因为激动稍稍的有些发抖。 指示着让沈君宇坐下,楚将离老实的去关房门。可在她无意间抬头的时候,却是眼角瞄到了一个黑色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根本就不用去猜,只看背影楚将离就知道那是白亦文。不过同时她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他离去的方向,好像是从自己这边过去的。 但她来不及去细究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她的房间里面,此时也正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她去处理。 关好房门,楚将离坐到了沈君宇的对面,两眼直视着他,却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老实话,这种事情,她的经验实在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要跟个古人谈恋爱。 虽说她一直都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可打从心底来说,她还是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家里,回到现代,离开这么个莫名其妙到来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和沈君宇的未来,实在是困难重重。 看着楚将离一会儿蹙眉一会抿嘴,沈君宇的心便也随着她的动作而七上八下。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到底会不会接受他,愿意跟他相守一生呢? 终于,沈君宇受不了这份不确定,于是他便抛掉了那些繁杂的念头,忽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了楚将离。 “楚……楚将离,”沈君宇定定的望着她,眼眸中透着情谊:“当我的妻子,你愿意么?” 啥米?! 没搞错?! 他脑袋秀逗了是不是?! 楚将离猛地将手从沈君宇的手心里挣脱出来,满脸惊吓的离开座位,蹬蹬蹬蹬的往后退了四步,震惊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看到楚将离如此惊慌,沈君宇本还想是不是自己的直白吓到了她,想要再说几句话把这事给圆回来。可是话一出口,就完全与他本来的愿望背道而驰了。 “我说,你愿意嫁给我么?” 141.第141章 “嫁,嫁,嫁,嫁……”楚将离瞬间成了结巴,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变得完全不会思考。 此时她脑袋中唯一仅存的念头,除了那个“嫁”字,就再也没有其他。 这到底是怎么了,先是告白,又是求婚,但这接连而来的变化,除了带给她惊吓之外,并没让她生出什么其他更加特别的情感出来。 这是不是就代表,其实她还不喜欢他。 当楚将离终于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脑袋开始恢复正常之后,她总算是总结出了那么一点点的貌似“真相”。只是这个结果,好像并不如人意。 勉强的牵了牵嘴角,楚将离扯出一个客气的笑容,想要对沈君宇说些什么。只是,这对于已经在楚将离身边生活了不少日子的沈君宇来说,即便还没听到她的答案,也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 于是,为了躲避可能到来的拒绝,沈君宇忽然离开自己的位置,走上前来抓住楚将离的双臂,两眼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是不是想拒绝我?” 尽管现在的沈君宇,形象并不是很好,但身为王爷的气势,还是在这一刻散发了出来。那强烈的冲击力,让楚将离禁不住的迷茫了一下。 可楚将离从小磨砺出来的个性,又岂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外界所影响的。更何况经过沈君宇的这一“捣乱”,倒是帮助楚将离恢复了清明,心中所作的决定,自然更是坚决。 淡笑着拉开沈君宇的手,楚将离抬头仰望着他,眼眸中带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接着,她咧嘴一笑,忽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若是王爷你下定了决心,根本就不用来问将离的意见。现在王爷来问询于我,自是对将离有着足够的尊重。” 那意思,就是沈君宇身为王爷,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所以只要他想,即便她自己不愿意,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是现在,既然他没有这么做,那事情的主动权,当然就回到了她的手里。 “说实话,”楚将离向着沈君宇靠近一步,脸上的笑容开始有所变换:“王爷对将离的厚爱,将离很是感激。只是……” 楚将离的话还没说完,沈君宇却是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双目审视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你果真是想拒绝我。” 话里没有疑问,只有确定无疑。 “呵,”楚将离微微撇过头去,很复杂的笑了一声。等她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眼中便只剩下清亮:“我是要拒绝你没错,但是你能不能听我把后面的话说完?” 听到楚将离亲口承认,沈君宇的脸色当即便黑了下来,连带着连楚将离接下来的解释,也都没有心情去听。再加上他昨晚一夜没睡,脸色本就不好,这下,就是真的成了一个身带煞气的修罗样。 “嘁1有些不屑的一扬手,沈君宇的脾气上来了。想他身为王爷皇子,平时有多少姑娘抢着投怀送抱,结果今天竟被一个好不容易看上的丫头片子给拒绝了。他的自尊和骄傲,已经不允许他继续留在这里。 这么想着,沈君宇便想要离开,然后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呆着,先暂时抚慰一下自己的心情。 至于其他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可他抬腿迈步还没走两步,早已猜中她心思的楚将离,却是先行窜到了房间门前,背靠着门将通路堵得死死的。接着,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望着沈君宇,带些调侃的问道:“怎么,七王爷是忽然有急事先走,还是不想再听将离说话,抑或是,不敢继续听下去了?” 果然,一听楚将离如是说,沈君宇本欲继续前行的步伐,生生的便又折返回去。他不能认输,起码现在不可以。 “楚姑娘还有何事?”这次的声音,不仅沙哑,还带着些干硬和疏远。就连语气和称呼,也都换回了最初的状况。沈君宇尽量的,想表现的正常一些。 可这一切,对于楚将离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只见她微微向前迈了一步,离得沈君宇更加进了一些。然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沈君宇的手牵了过来, “我决定要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所以我想,倒不如将这件事先行放下,由时间来决定我们的未来。”轻声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楚将离说的极为诚恳。既然她的顾虑,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不确定上,那倒不如先不作为。 日久见人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的事情就会趋于明朗化。到时水到渠成,岂不是最好的情况。 有些微愣的盯着楚将离的手,沈君宇之前心中所有的郁结,竟是突然间全数消散,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楚将离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话,就能让他放下心结。 将视线从楚将离的手上移开,沈君宇有些不确定的望着她,试图从她的表情里面,发现点什么东西。但要说究竟想看到什么,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问出来什么,沈君宇表现的很是急切。 只不过这对于表面上看起来有理有据,实际上心里也是没底的楚将离来说,能坚持到现在还没将自己绕进去,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她并不打算继续接受“拷问”。 “我的意思,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而且王爷,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么?”指了指两人的肚子,楚将离示意他们两人均是两餐粒米未进,是该到了吃饭的时候了。 经楚将离这么一提醒,沈君宇立马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胃。刚刚那里,的确是一阵猛地抽搐,想必就是因为饿的太久,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稍稍的沉吟一番,沈君宇终是下了决定,不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在乎这一点点的时间。当务之急,的确是要先祭拜五脏庙比较重要。 142.第142章 略一点头,沈君宇同意了楚将离的提议。只是因为刚刚的一番交流,现在的他,总感觉和楚将离之间,中间隔了些什么。 于是,怎么样都感觉不太对劲的沈君宇,便只能直接转过身去打开房门,径自离开了房间。 他倒是想和楚将离一起走,可他现在,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楚将离默默的看着沈君宇浑身僵硬的离开,忽而咧唇一笑,快走几步与沈君宇并肩而行。 身边跟着楚将离,沈君宇本就僵硬的身子,就变得更加呆板。走着走着,竟是变得步子有些不协调,开始同手同脚了起来。 相对于楚将离的大方,倒显得沈君宇有些过于在意了。 用眼角的余光一直观察着沈君宇的表现,楚将离的心思,其实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此时见到堂堂的王爷这副模样,不觉得就有些好笑。 稍稍的放慢步子,楚将离调整身形,落后于沈君宇半步的距离。然后,她忽然伸手,牵住了他。 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柔软和温暖,沈君宇瞬间停下了步子。他想回过头去看看,却是终究没有这么做。唯一的,他只是手上稍稍用力,抓紧了楚将离的手,接着,开始昂首阔步的往饭厅走去。 见沈君宇终于摆脱了僵手僵脚的状况,楚将离微低着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明了的笑容。虽然牵手的感觉并不是那么自然,但她,却是意外地有种安全感。 两人就这么一直牵着手,慢慢的往饭厅的方向移动。因为时间已经不早,几乎随时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仆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望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他们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上前行礼过后,就全部挤到了一边,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楚将离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自此之后,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依旧我行我素,没有一丁点要把手收回来的意愿。 那既然楚将离不在意,沈君宇自是更加不在意这事。他现在开心还来不及,至于其他的事情,通通先靠边去。 就这样,两人相携走进了饭厅。 他们进去的时候,张栩正在专心致志的吃着早饭,并没有看到两人交握着的双手。直到二人的影子,为他遮挡了部分阳光,引起他的注意之后,张栩才终是抬起了正在喝粥的头。 “起来了啊,快点吃……” “噗1视线由上至下扫视一遍,当张栩终于看清楚了那最重要的一幕,他的一口粥便意料之中的喷了出来。 幸好餐桌足够大,不然这颇具攻击力道的一口“利器”,一准儿会击中两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1剧烈的咳嗽着,张栩呛得实在难受。但是相对于被呛到这回事,他更介意的,是楚将离和沈君宇交握着的双手。 可心中越急,张栩就越是难以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这实在是因为,急切让他吸入了更多的空气,导致气管一直不太舒服。 见张栩咳嗽的那么辛苦,楚将离自然明白他是为了什么。于是,她便缓缓的松开了沈君宇的手,走到张栩的背后为他抚顺气息。 “叔爷爷,你这是激动个什么劲啊,瞧瞧,呛着了不是?”轻轻的敲打着张栩的背部,楚将离心中偷笑,口中却还是在拿话揶揄他。 “你,你这丫头,咳咳,”张栩仰起胸膛,用拳头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好让他的呼吸更加顺畅一些:“都这时候了还笑我。你也不想想,咳咳,我这究竟是谁惹出来的?呼……” 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功能,张栩长出了一口气,缓解着刚刚的不适:“我说你呀,虽然这是在咱们自己府上,可就是因为这是咱的地盘,这言谈举止才更要谨慎,可不要做出什么……有碍观瞻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张栩那是一个劲的摇头。就好像他真的是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简直要不忍直视。 “叔爷爷1楚将离皱着眉头,似是很不喜欢他的这番言论。 沈君宇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他只是上前一步,对着张栩点了点头,极有礼貌的向他问候道:“老师,早安。” 张栩抽了抽嘴角,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可他又忍了忍,最终话锋一转,开始说另一些事情:“坐下吧,先吃早餐。” 指着身旁的位置,张栩让两人坐下,然后缓慢的,将他新得来的消息告知两人:“将离,我刚收到十一王爷的邀请函,说今天晚上,请你过府去参加筵席为你压惊。顺带,还要你带上陆姑娘,说是要好好的款待一下她。” “什么?”乍一听到张栩的话,楚将离有些奇怪。为什么沈从宸,要选在这么一个时候,请她过府参宴,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带上玖儿? “今晚?”沈君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照他对自己弟弟的了解,他是绝不相信沈从宸会这么无缘无故的请人吃饭。更何况,还是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候。 “对,”张栩又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很确定的点了点头,回道:“就是今晚。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药么?”听到张栩的话,楚将离可疑的笑出了声。然后,就是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张扬,竟是有些刹不住的迹象。 “喂喂,将离,注意形象。”看着楚将离那笑得东倒西歪的模样,张栩实在是不忍直视。奈何如今沈君宇还在,他不能当庭教训,只得在一边旁敲侧击,企图能够让楚将离自己领悟。 楚将离当然是那个心思通透的,可是现在的她,却是真正的收不住脚,除了笑还是笑。 被楚将离笑得莫名其妙,沈君宇也不免好奇起来,于是,他便往前探了探身子,颇为感兴趣的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啊,也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不要只是一个人偷着乐埃” 楚将离笑够了,便慢慢缓了下来。她先是看看沈君宇,接着又看看张栩,忽然以手掩口,眼睛乱瞄的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了一个很恶意的猜测而已。” 143.第143章 “恶意的猜测?”沈君宇被楚将离勾起了兴趣,不由得就又靠近了她几分:“是什么?” “咳咳。”看着沈君宇简直要贴上楚将离,张栩微微一撇头,把拳头放到唇边,提醒的咳嗽了一声。 沈君宇了然,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红色,然后往后收了一下身子,与楚将离拉开了距离。 “你想知道?”坏笑着望着沈君宇,楚将离笑得很是奸诈。可即使是这样,却是更加勾的他心中发痒,急于想知道楚将离又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 “嗯,想。”重重的点了下头,沈君宇的表情透着认真。 “唔……”故意拉长了音,楚将离装作考虑的样子想了一会儿,忽然咧唇一笑,说道:“我都说了只是一个猜测,那既然是猜测,就是没有事实依据,没有事实依据,就代表并不是真实,不是真实的情况,还有必要知道么?” 叽里呱啦一长串的理论扔出来,成功让沈君宇嘴角抽搐,张栩满脸郁闷。可楚将离好像还是不自知一般,自顾自的夹起一个小笼包,优哉游哉吃的正欢。 看她吃的那么开心,沈君宇和张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不过因为彼此的了解,他们也全都明白,对方接下来会是什么做法。 沈君宇微低下头,也学着楚将离的样子,在餐桌上夹了自己喜欢的食物,送到嘴边祭奠自己的五脏庙。 而张栩则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正正经经的望向楚将离,很是直接的问道:“好了,既然你不想说,那也就算了。不过这筵席,你要不要去参加?” 归根结底,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张栩的正经,很明显并没有影响到楚将离。她仍旧一脸享受的模样,小心的吮吸着小笼包里的汤汁,直到吸得干干净净,才啊呜一口将整个包子塞进嘴里。 不得不说,现在的楚将离,那是没有一点身为官家千金的形象。甚至可以说,连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吃相都要比她文雅。 “将离1实在是看不过眼,张栩没奈何的喊了一声,言语中都是郁结:“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我这嘴不是占着的么。”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楚将离的说法让张栩几近吐血:“再说了,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基本礼仪。叔爷爷,您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不清楚这些个东西。” “我……”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字,张栩竟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可以反驳的理由。想他平时,就是舌战群儒都没问题,可偏偏在面对楚将离的时候,几乎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见张栩败下阵来,沈君宇终是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转过身来望着楚将离,放低声音轻缓温柔的问道:“好啦,你就别气老师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 没好气的斜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撅着嘴,含混不清的吐出一句:“可我还想听听王爷你的意见,不若就还是你先说吧。” “我?”瞪着眼睛指着自己,沈君宇先是愣了一下,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般,明了的笑容慢慢在他脸上绽放:“去呀,当然要去,这么正经的邀请,若是不去岂非不给面子。不过……” “不过,这事还要麻烦一下六顺。”替沈君宇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楚将离终于还是正经了那么一回。 果然。 为两人的默契暗自开心,沈君宇微晗双目,将眼中的光芒敛去。 听着这如同打哑谜一般的话语,张栩有些奇怪,不由得就又揪住自己的胡子,疑惑的问出来:“这事,跟六顺有什么关系?还有,六顺不是十一王爷的人么,他能做什么?” 六顺是内奸,这是楚将离和白亦文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如果六顺跟十一王爷没有关系,这事也就轮不到麻烦他了。”嬉笑着对张栩说着,楚将离还是选择将六顺是双面内奸这事给瞒着。这倒不是她不信任张栩,而是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出来:“当然不止是六顺,还有金逸,一样也要麻烦他。” “金逸?”张栩越来越听不懂了,怎么他就觉得,这楚将离和沈君宇两个人,一直在用他们的暗号对话,却是故意将这事瞒着自己:“为……” “那,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陆姑娘和金逸,我去找六顺。”还没等张栩将接下来的话问出来,沈君宇就抢先一步,与楚将离商量完了接下来的行动。 “好。”楚将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接着,两人竟就各自离开了饭厅,将张栩一个人扔在了那里。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张栩愣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被两人给无视了。于是,安静的饭堂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惊飞了院中无数的鸟儿。 “你们两个小家伙,居然敢不尊重师长长辈,这礼数究竟是谁教的啊1 可惜,不管是楚将离还是沈君宇,此时都已经离得他起码八丈远,他的这声咆哮,根本是完全就传不到他们的耳中。 昨晚他们一行人,都是直接回的御史府,虽然沈君宇这个王爷,在大臣的家里过夜貌似不是很好,可这事,却是得了皇帝的批准的。 皇帝曾经下过这么一道旨意,说是为了几位皇子能够学习得更加深入,如果有需要,可以在老师家中过夜。而师傅们如果教授到了关键之处,同样可以留在皇子们的府上无需离开。 这也就是为什么,楚将离在第一晚落到沈君宇府上的时候,会在那么晚的时间还能见到张栩的原因。 穿过九曲十八弯的走廊,楚将离总算来到了玖儿和金逸的院落门前。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不由得就叹了一口气。 “哎,这御史府没事建那么大做什么,害我找个人也要跑断腿。”嘟嘟囔囔的埋怨着,楚将离上前敲了敲门。 “吱呀——”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金逸从里面走了出来。 将楚将离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金逸微微皱眉,却还是轻声问道:“楚姑娘,你现在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144.第144章 “当然是有事,”振振有词的说着,楚将离抛过去一个白眼,双手环胸表现的很是不满:“都有人在惦记你家妹妹了,我说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其实楚将离纯属没事找事,就连她自己也是刚刚知道十一王爷要请客,更遑论是金逸这一直老实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的。 “什么?”尽管根本就没明白楚将离讲的究竟是什么事,但这根本就不妨碍金逸理解,话中最重要的那一个意思——有人惦记上了他的妹妹,居心叵测。 “你说有人要对月儿不利?”尽管努力的压制了自己的心情,可金逸的声音,还是让楚将离禁不住的捂上了耳朵。 郁闷的叹了口气,楚将离实在很头疼,要照金逸这一着急就会露馅的情况,恐怕在近期之内,她一定要找时间给他加强训练了。 装作很不在意的一撩头发,楚将离将头转向已经打开的大门,望着正急匆匆向他们这边走来的陆玖,唇边勾起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金逸,如果你不想亲自把玖儿送进鬼门关,最好就给我忘了月儿这个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的声音很轻,只能让他们两人听见。不过即便声音不大,其中所蕴含的严肃,却是并没有因为声音的大小而减低。 这是不容有失的事情,任何的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玖儿,”笑颜如花的迎了上去,楚将离抓住陆玖的手臂,颇为兴奋,却同样带着些坏笑的说道:“十一王爷邀请我们今晚过府做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十一王爷?”不明所以的皱下眉头,陆玖的表情带着些不耐烦:“没兴趣,不去,还是姐姐你去吧。” 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这件事,陆玖撇了撇嘴,心情瞬间变得不美好了。昨天那十一王爷在茶楼的时候,就总是有意无意的拿眼睛瞟她,还是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着实让人着恼。如果不是因为那时不便发作,她一定会揍人。 而此时的金逸,也差不多明白,之前楚将离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敢情是十一王爷,对他的妹妹动了心思,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不去?”楚将离挑了挑眉,笑得很是奸诈。更为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任何想要劝说的意思,自顾自的就要离去:“好吧,那我去的时候就跟十一王爷说,你身子抱恙,如果想见你的话,就亲自来御史府一趟。” 楚将离边说边走,等她的话说完的时候,人早已走出丈远,离得陆玖和白亦文有了一段距离。 不过很显然,在楚将离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她是不可能再毫无阻碍的离开这里了。没过几秒,她的身前就齐齐站着金逸和陆玖,而且两人,还都是一脸严肃加认真的望着她。 “楚姐姐,你刚刚是说笑的吧?”微撅着嘴,陆玖的小脸皱到了一起,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还有一点委屈。 好笑的望着陆玖的表情,楚将离故意坏心逗她:“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这明明就是在帮你好么。” “帮我?”陆玖奇了。 “楚姑娘,你确定你这是在帮……玖儿姑娘?”楚将离的话还是起了作用的,所以这一次,金逸总算是记得换个称呼。虽然他对这个称呼,实在是不感冒。 听到金逸这么叫自己,陆玖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有些松了口气的神情。 楚将离则是微微低头,稍稍停顿了一下,终是长出了一口气,走到了陆玖的身边,拐住了她的胳膊:“玖儿,十一王爷点名要你去,肯定是对你有所图谋。不管他是想试探,还是想将你收归己用,既然他已经对你上心,那么不管如何,他都一定会找机会引你上钩。你说,你躲得了么?” 自打叔爷爷跟她说,十一王爷要在今晚请她和玖儿过府宴客,她就有了一个恶意的猜测。照说,玖儿也就是在昨天“不经意”间救了她,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陌生人,与沈从宸更是不会有任何牵扯。而他身为王爷,也不应该将这事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不仅对玖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竟然还要请她吃饭,那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因为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轮不到他请玖儿吃饭。 如果从身份来说,沈从宸是王爷,玖儿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同台吃饭。 如果从交情来说,玖儿救得是楚将离,并不是他。最多,就是他当时在现场,说了几句话这一点交情,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如果要从楚将离的立场来说,想要感谢救命恩人的话,起码张栩还站在这里,哪里轮得到外人代为感谢。 所以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存在。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昨天的那两个刺客,根本就是沈从宸自己安排的。 不然,怎么解释他的檀香手串刚断,刺杀的人就忽然杀至。不然,怎么解释那时,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时候,是他最先反应过来,将她给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虽然沈君宇和白亦文,是故意“反应不及”,等着玖儿出手相救。可沈从宸能那么快的反应过来,护着她逃过忽然而来的刺杀,也实在是太过顺畅,顺畅的就跟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事一般。 就算沈从宸的功夫好,反应时间比别人短,但是那个反应的过程,尽管只有零点几秒,也还是需要存在的。更何况当时,沈从宸明明是要对沈君宇发表什么言论,可是转眼之间就能把她移开,简直就跟预先排演好的一样。 于是综上所述,这件事有古怪,大大的古怪。 也正是因此,此时沈从宸想要请玖儿吃饭,就显得更加诡异。他到底是因为玖儿坏了他的好事想要报复,还是因为想要试探玖儿故设鸿门宴,一切的一切,只有去了才能知道。 145.第145章 而且,还不能只是她一个人前去赴宴。 毕竟这次的筵席,十之有九是想要试探玖儿的虚实,如果玖儿不去,那沈从宸根本就不会表现出他的目的,也就无从考证她的猜测是否属实。 楚将离接连的疑问,让金逸和玖儿都沉默了。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早就对她的细心佩服的五体投地。好像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总能从一丁点的细枝末节之中,发现别人忽略的问题。而这些事,往往都是很重要的信息。 “那……”沉默之后,玖儿皱着眉,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楚将离,问道:“就是我必须去了?” “我倒是想不去呢,可是不去,又怎么能知道那十一王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被动接受,倒不如主动出击,也省的他以为我们有了戒心,再想出什么防不胜防的法子来引我们上钩。”有些时候,装傻充愣,是迷惑敌人的重要手段,尤其是面对那些自负的人。 听楚将离这么说了,玖儿便再次沉默了一下。瞧那表情,似是在做着什么决定。 过了一会儿,当玖儿再次看向楚将离的时候,眼神之中,便全部都是坚定:“姐姐说的没错,那我这就去准备一下,等到了晚上,就一起去看看那十一王爷,究竟想要做什么。” 说着,玖儿便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的小院而去。那确认无疑的步伐,透露出她的自信与胆识。 望着玖儿离去的背影,楚将离面带微笑,觉得很是欣慰。可她这么想,站在她身后的金逸,却早已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要窜上跳下,来缓解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为什么,这也太…… 让玖儿出现在人们面前,是不是一个错误。她才刚刚露了一下脸,立马就被十一王爷给惦记上了。或许,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楚将离,让玖儿跟着出来冒险。 当楚将离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金逸那满脸郁结还有担心的表情。就算是用手指甲想,她也知道现在金逸的脑袋里面,都是在想些什么。 又抛给金逸一个白眼,楚将离淡定的站在原地,对他说道:“金逸啊,与其想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如果,你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要如何保证玖儿的安全。” “安全?”乍一听到楚将离的话,本来就想歪的金逸,立即隐忍不住的跳到了她的面前,两眼圆睁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你是说月……玖儿姑娘会有危险?” 差一点,金逸就又要说走嘴。好在他及时醒悟过来,又看到楚将离那警告的眼神,立马便改了口。 “当然,”继续斜着眼看着金逸,楚将离面上却是表现的有些漫不经心:“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只是看你能不能将这风险,给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了。” 楚将离说的很清楚,可金逸却听得很糊涂。他完全不明白这其中都有什么关联,尤其是对所谓的危险范围,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这危险的大小程度,还是由他们控制的不成? 看着金逸已经皱成“川”字样的眉头,楚将离挺无奈的摇了摇头。玖儿那么聪明,可为什么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却连她一半的机灵都没有,这不是生生要把人给急死么。 “咳,”实在是等不及让金逸自己想透,楚将离还是开了口,打算跟他普及一下基本常识:“金逸啊,我问你,如果你想对付一个人,却又不能撕破脸,光明正大的杀了他,那你会怎么做?” “不能正大光明?”疑惑的向楚将离求证了一下,当看到她确定的点头时,便随口回道:“不能明着来,那就来暗的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抽不冷子来一下,就是神仙也受不了呀。” “哟,原来你还知道啊?”带些调侃意味,楚将离的嘴角可疑的勾了起来:“那如果你的意图,已经被人家知道了,可是你并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那请问究竟是谁明谁暗啊?” 这如同绕口令一般的话,着实让金逸晕了一阵子。好在最后,他还是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便有了些明灭不定。 良久,他才终是吐出了一句话:“可是楚姑娘,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十一王爷就是心怀不轨?” 楚将离简直想要扶额了,这金逸,真不知是该说他笨,还是说他实诚。要说笨,还轮不到他,可要说实诚,也并不是那么实诚。但是不管是哪个可能,跟他解释很费劲这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楚将离甩了甩袖子,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他是不是心怀不轨,在敌我不分之前,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走了几步,楚将离又回过身来,斜瞪了金逸一眼,有些嫌弃的嘱咐道:“说实话,玖儿那边我倒是不怎么担心,我就怕你,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没材料的话来。所以今晚除非必要,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哑巴比较好。” 这话说完,楚将离才算是交代完毕,便头也不回的,往她的下一个目的地走去。只留下金逸一个人,站在那里对她的嫌弃话语,郁闷的直发呆。 楚将离本是想,先去看看沈君宇那里准备的如何,可是当她想走捷径绕过去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这是在御史府,一般的人不可能能够进入,那么跟着的人,也就只有那么两个。更何况,仅凭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她便足以断定究竟是谁。 思及此,楚将离却还是依旧四平八稳的走着,没有露出一丝破绽。直到她要拐进另一条路的时候,身形一闪,便是没了踪迹。 那人转过身来,并没有看到楚将离的身影,不觉“嗯?”了一声。可他这声疑惑才只发出来一半,他的背后,却是响起了楚将离的声音。 “什么时候,我们的白大侍卫,也开始会做自己一直最看不上眼的宵小行为了?”不咸不淡的说着,楚将离完全就是将他之前所说的话给还回去。 脸上的表情一僵,白亦文回过身来,有些尴尬的看着楚将离。可他却是安安静静的,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瞧着白亦文这前所未有的沉默,楚将离也重视了起来。虽说之前的白亦文,的确是不爱说话,平时也没什么表情。可是,今天他的沉默,是和平时完完全全不同的。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头,楚将离率先开口问道。她完全相信,如果自己不先开口,那白亦文最有可能的反应,就是等他想通之后直接离开,然后什么都不说。 如此,倒不如趁他现在心智还未坚定,没有做出什么决定之前,先打断他的思绪。 毕竟,她是真的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居然能让一向淡定,对外事漠然的白亦文,做出这样的反应。 等等! 对外事漠然…… “这事是和你家王爷有关,对吧。”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个结论,楚将离死死的盯着白亦文的面部表情。果然,她看到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不得不说,楚将离的这句问话,真真将白亦文的所谓后路给斩断。如果不是她问了出来,那本来已经差不多做好心理建设的白亦文,铁定会像她所想象的那样,直接离开不多言语。可她这一说,立时便将他所做的心里建设给推倒了。 “我……”白亦文深吸了一口气,忽而又冷静了下来,望着楚将离,竟是开始讲起了故事:“楚姑娘,我和王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哈?”抽着一边的眼角,楚将离很想哈哈两声,来表示自己的郁闷。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白亦文偷偷跟着她,只是为了来跟她说这句话:“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淡淡的吐出来这四个字,白亦文的眼神变得深邃,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的认真。认真到,让楚将离有了一种压迫感:“我和王爷,虽然名为主仆,可我们的关系,却比亲兄弟还要亲近。” 这个她早就知道了好不好。 楚将离这下,已经不止是眼抽,就连嘴角一起,也开始跟着一动一动。这白亦文究竟想要说什么,她怎么感觉这气氛越来越奇怪了呢? 没等楚将离再说出什么话来,白亦文便又接着,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说一句不敬的话,我一直都把王爷,当成我的亲弟弟一般。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所以?”懒得再跟白亦文磨叽,楚将离直接抬手,制止了他的自说自话。要再跟他这么耗下去,只怕就是说到今晚,也不见得能听他把话说完。瞧他这模样,定是有什么不方便开口,可又不吐不快的事情要说:“你究竟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了。” 146.第146章 猛地被楚将离打断,白亦文顿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不过,他还是静了下来,似是在组织着语句。接着,他便再次正了正表情,双目紧盯着楚将离,一字一句极为严肃的说道:“所以,楚姑娘,既然王爷心系与你,若你有意,白某自会祝福。可若是你并非真心实意,伤了王爷的心,也就不要怪白某到时,不怜惜你是个女子了。” “呵,呵,呵,呵1一连呵了四声,楚将离简直要哭笑不得。敢情这白亦文,今天来是来给她下马威的埃 难怪今早,她会看见白亦文的身影一闪而过。现在看起来,他也是跟沈君宇一样,一直守在了她的房间外头一夜。只不过沈君宇是守着她,而他是守着沈君宇而已。 这么想着,楚将离看着白亦文的眼神,便变得有些暧昧。如果她不是很确定沈君宇和白亦文之间没有什么,她说不定会以为这两人都已经弯了。 不过看现在这架势,好基友这事,就已经是逃不掉了。 “你笑什么?”见楚将离这么不正经,白亦文有些恼怒。她现在这个样子,就跟完全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一般,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哎……”见白亦文貌似生气了,楚将离无奈的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大侍卫,我和你家王爷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缘分这事,谁也说不清楚,到了就是到了,我也说不准,最后会和你家王爷怎么样。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这话,虽说的诚恳,可其中却还是掺杂着些许的不满。楚将离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委屈。难道,她就长了一副令人误会的样子么。 扭过头去看了看搭在自己左肩上的手,白亦文的眉毛耸动了一下,忽的肩膀用力,向左后侧了下身子,甩开了楚将离。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也已经探上了挂在左腰的佩剑,“锵”的一声拔剑出鞘,用极快的速度,横在了楚将离的脖颈之上。 又来?! 微微偏过头去,楚将离看着抵在自己脖间,差一点就会让自己的脑袋搬家的利剑,心中是又气愤又无奈。这已经是第三次,白亦文拿剑指着她。 第一次是她刚来那晚,忽然出现来历不明,这么指着她也无甚话说。第二次是她变装过后,乍一见到眼生的人,任谁都会警钟长鸣。可是这一次,完全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嘛! 她跟他,前辈子一定是仇家! “你是或不是,都不打紧。不是最好,若是,那我手中的剑,下一次便不会停止。”夹带着威胁的话,再加上白亦文那天生散发的寒气,的确是很有气势。 不过,这要放在开始生气的楚将离面前,就完全都不够看了。 斜眼再瞄了下脖间的剑,楚将离将视线转到了白亦文的身上,然后抬起左手,对着那剑尖一弹,接着用两指夹住剑脊向上一绕,人便绕到了另一边去。 松开夹住剑脊的左手,楚将离冷笑一声,对白亦文说话的口吻,也不再那么客气:“白大侍卫,你的威胁,对我没用。我再说一次,我与你家王爷的未来如何,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更何况感情一事,又岂是那么容易,可以由理智来控制的。如果连这个你都想不通,那你也便是枉为人了。哼1 说完,楚将离负气的一转身,从来的道路原路返回。真是晦气,居然被人如此数落一顿,把她十天的好心情都浪费了。早知道就不要贪近,走到这僻静的小路之上。若是走的大路,只怕就是白亦文心中有事,也是绝对不会跳出来数落她的。 望着楚将离恼怒远走的背影,白亦文持剑的手,慢慢的便垂了下来。再看他的表情,竟是可疑的透出了一丝痛苦。 直到楚将离的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白亦文脸上的那一丝痛苦,便瞬间扩大了来,渐渐地就爬满了他整张脸颊。 “我当然知道,感情不能由理智来控制……”喃喃的说着,白亦文的两眼逐渐变得迷茫,仿佛可以透过面前的空景,看到什么事物一般:“所以,只有你与王爷在一起过得幸福,我才能说服我自己,不再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楚将离怒气冲冲,脚步带火一般,顺着大路找到了偏厅。等她进去之后,看到刚刚赶回来的沈君宇,不觉就更是心头火起,恨不得打他一顿出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边人刚告白,那边人就来威胁她,简直是莫名其妙! 虽然她知道,这事既怨不得沈君宇,也怨不得白亦文,可她就是生气。沈君宇只是因为喜欢她,白亦文也只是护主心切,可是凭什么,这份委屈要让她来承受。 这么一想,楚将离就不免更是恼火,脸上自然没了什么好脸色,身上还散发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 沈君宇原先见楚将离过来了,刚想起身将她迎进来,可当他看到她身上那副怒火之后,竟是呆在了原地,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将离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疑惑的皱着眉,沈君宇在心里盘算了一遍,觉得应该不是自己惹了她之后,这才走近楚将离,扶着她的肩膀小心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谁惹了你了?” 只能说是沈君宇倒霉,偏偏要往楚将离的枪口上撞。她本就因为他的事情生气,正愁找不到发泄的机会,这下好了,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是你,你惹我生气1一把将沈君宇推开,楚将离将他甩到了一边,然后走到桌前,也不拿茶杯接水,直接拿起水壶就开始灌水,“咕咚咕咚”灌得很是畅快。 看着楚将离这几乎完全失了平时沉稳的模样,沈君宇既惊也奇。惊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把她给气成这样。奇的是想不到楚将离“豪爽”起来,竟是没有一丝女儿家的表现,他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出来。 “咳咳咳咳。” 一不小心灌得太猛,楚将离呛了一下,禁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沈君宇见状,便即时来到她的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茶壶,皱着眉头说道:“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147.第147章 “你管我1丝毫不接受沈君宇的好意,楚将离还想将茶壶夺过来。只是她的力气,并不如沈君宇的大,自然是无法如愿的。 见楚将离似是闹上了瘾,沈君宇有些头疼,深觉不能再由着她乱来。于是便瞅准了一个时机,脚下一使绊子,瞬间便让楚将离失去了重心,差点就要摔倒地上。 “蔼—”闭着眼等着与那冰冷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可最后碰触到的,却是腰间一支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给圈住了。 小心的睁开一只眼,再睁开一只眼,楚将离微微侧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处境。见沈君宇正环着她,不觉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呼……” 瞧着像是警报解除的样子,沈君宇臂上用力将楚将离扶起,让她与自己对视着,两眼深邃的望着她,轻声问道:“现在,冷静了吧?” 不甚甘心的撇撇嘴,楚将离用鼻子呼出口气,两眼微眯的望着他,轻轻点头算是应和。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沈君宇也就放下了一点心,可他仍旧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能让一向沉稳的她,变得如此恼火。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这么生气?”沈君宇的声音,隐隐的带着一丝蛊惑,他循循善诱着,希望在自己的攻势之下,能够套出来楚将离的心里话。 只是这些,对于楚将离来说,实在是属于不够看的类型。 斜眼瞟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叹了口气,带着些埋怨的回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在背后议论人,显得我人品不行。” 半真半假的将话给堵了回去,楚将离才不想让沈君宇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本身就是没影的事,多说无益。 可是这话,听在沈君宇的耳中,却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想在背后议论人,你背后议论人的事还少? 沈君宇很想这么说,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瞧楚将离刚刚那几近“发疯”的模样,他倒是真怕再因为这事惹恼了她,到时就又要花费好长的时间,来把她哄好了。 “好吧,你若是不想说,那便算了。”大度的揭过这件事,沈君宇也不想继续好奇下去。毕竟,他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我们还是来谈谈正经事,我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你呢?” “哦,玖儿那边已经没问题了,金逸我也交代过了,等一会玖儿来了,就可以把金逸放出去了。”一谈起正经事,楚将离进入状态那叫一个快,快的让沈君宇都有些反应不及。 眨了一下眼,沈君宇忽然笑了,接着便是点了点头,站到与楚将离同侧的位置,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诶,你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楚将离一跳。她仰着头看着沈君宇,万分不解的问道。 望着楚将离那疑惑的神情,沈君宇实在是有些无奈。怎么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偏偏就对这种事情不开窍。可无奈归无奈,沈君宇还是缓缓靠近楚将离的耳边,轻轻的在她耳畔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刚刚生气时候的样子,很漂亮。” “呃……” 楚将离瞬间石化,瞪着两只眼睛,身体也开始僵硬起来。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她没有听错吧,她是耳朵出了毛病吧?不对不对,一定不是她的问题,是沈君宇说错了。 想到这里,楚将离立时跳出沈君宇的怀抱,僵笑着一张脸,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不好意思,刚刚耳鸣了一下,你说什么?” 看着楚将离这明显装傻的样子,沈君宇有些无奈。但他并不打算放弃,便要继续说道:“我……” “楚姐姐,我来了。”如同银铃般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沈君宇还未出口的话。接着,便见一身橙衣装扮的玖儿,欢快的从门外跳进了房间里面,直直的向楚将离扑去。 望着一进房间门,就夺走了楚将离全部注意力的玖儿,沈君宇只能站在一边无奈的苦笑。难得刚刚的氛围那么好,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看到楚将离窘迫的表情。结果,居然就这么被生生的打断了。 “玖儿来了呀,来,快让姐姐看看,今天的玖儿有多美。”抓着玖儿的双手,楚将离带着她开始转圈圈。只是在面对着沈君宇的方向的时候,她总是会借着玖儿的遮挡,不露痕迹的往沈君宇的身上瞄上那么一眼。 “哟,玖儿这么一打扮,真真变成个大美人儿了。嗯,玖儿啊,以后咱可要天天这么打扮,多好看。”领着玖儿转了两圈,楚将离做了结论。 “哪有,”被楚将离这么一夸,玖儿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楚姐姐才是真正的美人儿呢,就不要取笑玖儿了。” “呵,还不好意思了?”调侃的看着玖儿,楚将离自动忽略了她说的话。接着,便是牵起了玖儿的手,走到随之而来的金逸身边,对他说道:“金逸啊,找个正当一点的理由,离开御史府,去跟三王爷偷偷告密。就说今晚,十一王爷要宴请我和玖儿。” “啊?为什么?”听了楚将离的交代,金逸下意识的便是反问。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去就是了。反正啊,只说十一王爷要请客,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道就好。还有,有关于玖儿的事,同样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说错了一点,后果会变成什么样,我可就不好保证了。”急促的将金逸推出门外,楚将离没有给他继续发问的时间。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推出门外,金逸虽有一些不甘心,却还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得老实的转身走人,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对于楚将离的某些类似于“预言”的话,他一向都是相信的。 眼瞧着金逸走远,楚将离回过身来,望着沈君宇和玖儿,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而接收到她信号的另外两人,则是都相应的互看一眼,便走上前来,与楚将离一起走进了偏厅后的小耳房里,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时间,有的时候过的很慢,但有的时候,却是感觉上仿佛只有一瞬间,实际上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三人一直待在屋子里面,商量着晚上筵席的事情,就连午饭,也是由仆人们送到门口。就这样,当他们商量好了之后,时间便已经到了傍晚。离宴请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了。 “呼……”深吸了一口气,楚将离看着天边的火红的云霞,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 玖儿走到她的身后,脸上同样带着迷人的笑容,也学着她望向远处。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道:“楚姐姐,今晚虽算不得是龙潭虎穴,但也是暗潮汹涌埃” “呵呵,”禁不住的,楚将离笑出声来。然后,只见她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玖儿,轻轻地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充其量,也不过是想试探一番虚实而已。顺带……” 说到这里,楚将离停了下来,只是但笑不语。 可这说一半藏一半的,着实是吊人胃口。于是,玖儿便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表情略带好奇的问道:“顺带什么?” “顺带,让老十一认为他假道灭虢的计策,成功了。”沈君宇走上前来,两手扶住楚将离的双肩,看着玖儿笑得同样耐人寻味。 “假道灭虢?”重复的问了一句,玖儿转了转她灵动的双眸,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一般,禁不住的就开始捂嘴偷笑:“我知道了,我们这是要,假痴不癫埃” “嘘。”将食指放到唇边,楚将离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心照不宣,不要说出来。” “明白1带着些小小的兴奋,玖儿做了保证。她越来越觉得,跟在楚将离的身边,生活会过的非常刺激和精彩,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沉闷。 看着略显兴奋的玖儿,楚将离禁不住的就抹开一分笑容,伸手抓住了她:“好啦,你这么兴奋,小心被人看出什么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丢给楚将离一个了然的眼神,玖儿稍稍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笑得很是可爱。 楚将离脱开沈君宇的手,上前在玖儿的鼻尖处点了一下,接着便拐着她的胳膊,缓步平稳的往御史府外走去。叔爷爷早就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马车,只等他们准备完毕,随时可以离开。 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沈君宇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两手,略带自嘲的笑了一下,便急匆匆的追了过去。 看样子楚将离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他的示好,不过没关系,他会继续努力,直到她愿意接受自己为止。 当楚将离携着玖儿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王府门口,排出来了一溜儿的仆人。不仅各个都表情肃穆,连带着身形,也都是人高马大的。 玖儿虽然脑袋灵光,可毕竟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不禁就有些没底气。她偷偷地抓了下楚将离的胳膊,告诉她自己的紧张。 148.第148章 感受到玖儿心里的不安,楚将离便不着痕迹的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然后小声的说道:“轻松点,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在紧张。” 也不知是不是楚将离真的有那种安定人心的能力,反正经她这么一安慰,玖儿奇迹般的消除了大部分的紧张。虽不算是完全没有,但起码她的身子不再是那么僵硬,人也轻松了下来。 可是接下来,玖儿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楚将离只是扯着她的手,安稳的站在王府门口,似是连一点要进去的意愿都没有。不过她虽不明白楚将离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对她无条件的信任。见她不动,她便也学着楚将离的样子,同样安稳的站在门口,表现的很是随意。 于是,在沈从宸的王府门口,便出现了非常奇怪的一幕。 只见十二个人高马大的仆人,分站在王府大门前的两侧,每个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好像在与什么危险的人物对峙一般。 但实际上,与他们对峙的人,只是两个年轻的姑娘家。她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弱,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与那十二名仆从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有压制之势。 就这么停了一会儿,两边竟是都没有乱动一下,仿似都是不会累的雕像一般,是被人摆在了这里。 只不过这种状态,很明显不会持续多久。大概半刻钟过后,兰灏便从王府大门里跑了出来,对着楚将离行了个礼:“见过郡主。” 说完,他又对着玖儿点了点头,喊了一声“陆姑娘”当做示意。 “嗯。”随意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楚将离斜着瞟了兰灏一眼,便又没了动静。 玖儿更是直接,除了也对兰灏点头示意了一下,竟连声音都没哼出一声。 见两人都不接招,气氛眼看又要僵掉,兰灏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对楚将离行了个礼,略带恭敬的说道:“郡主,陆姑娘,王爷已在府内等候多时,您二位这便随我进府吧。” 玖儿拿不定主意,回头看了看楚将离,见她没有发话,自是明白还不到进府的时候。于是,她便稍稍的往后退了半步,那意思,就是一切听楚将离的。 玖儿的意表示的很明显,兰灏便也只能重又将视线集中在楚将离的身上,无不期望她赶紧随自己进府。 可楚将离却是两眼直直的看着兰灏,一直保持着沉默。良久之后,直到兰灏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她才缓缓的开口:“既是十一王爷亲自下请帖请客,岂有不亲自出来迎接之理。” “啊?”兰灏稍稍有些愣神,接着面上便是出现了为难的神色。让王爷亲自出来迎接,他可不敢进府去跟自家的王爷说这话。 有些踌躇的看着楚将离,兰灏很希望她能够自己想通,只不过这事,很明显是不可能的。 就在兰灏急的不行的时候,老天却是突然开了眼。只听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接着便是沈从宸颇为调侃的声音:“哈哈,郡主说的是,是本王疏忽了。如此,还请郡主原谅。” 随着声音的由远及近,沈从宸的身影出现在了王府门口。只见他一身青色锦袍,看起来精神的很。 “王爷言重了。” 楚将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么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是真是假,却是没人看的出来。 缓步行至楚将离的身前,沈从宸微微一笑,望着楚将离道:“诶,如何算得上是言重。这的确是本王的过错,还望郡主不要计较。另外,也请陆姑娘担待。” 说着说着,沈从宸居然直接转向玖儿,言语中透着示好。 见沈从宸的矛头忽然对准了自己,玖儿略一蹙眉,立时便笑了出来:“王爷客气了,玖儿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又如何担得起王爷的道歉。” “陆姑娘才是客气,像陆姑娘如此好身手,又生的如此可人儿,怎能妄自菲薄呢?”再次转变了一下语气,沈从宸笑得似是真诚:“哎呀瞧我,只顾着跟你们闲聊,却忘记是请你们过府赴宴了。来,请。” 向着旁边退了一步,沈从宸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姿态,着实是放的很低。但,却更引人怀疑。 拉紧了玖儿的手,楚将离迈开步子,连停顿都没有的往前走。可她们才刚走两步,“滴滴答答”的马车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都转过头去,瞧向那正驶来的马车。 在楚将离的马车边停下,沈君宇和白亦文从内里跳了出来,走到了几人身边。 “你怎么来了?”虽然这是早就设计好的,但楚将离依旧很尽责的表演着,那疑惑不解的语气,任谁都会以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 沈君宇同样装作无奈的样子,郁闷的摇了摇头,将视线瞥到一边,万分不情愿的说着:“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老师觉得等到筵席结束以后太晚,怕你们回去的时候不安全害怕,这才叫我来陪你们。十一弟,你不介意我来打扰你蹭饭吃吧?” 最后一句话,沈君宇面向了沈从宸,满口抱怨的问道。 “呵呵,怎么会,七哥真是会开玩笑。”僵着一边子脸,沈从宸笑得很是勉强。如果沈君宇在的话,他就不能那么容易的套话了。 算了,一切见机行事,他还就不信找不到机会了。 在心里暗自的安慰着,沈从宸放平心情,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老天爷似是觉得打击的他还不够,正当他决定请人进府的时候,忽然从另一侧,又传来另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 “哟,十一弟你这里还真是热闹埃怎么,是有什么贵客……咦,七弟你也在?郡主?”先是装作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沈承廷摇着的扇子猛地一收,再看向沈从宸的时候,就表现的有些不满:“我说十一弟啊,你请你七哥吃饭,怎么可以忘了你三哥呢?” “呵,呵,”干笑了两声,沈从宸心里非常郁闷,面上却还是尽量维持着正常的表情。接着,他便轻描淡写的解释道:“三哥误会了,其实弟弟只是因为想给郡主压惊,才摆下了酒席。至于七哥,他只是受了张大人所托,前来陪着郡主的。” 这话,明着虽是在解释沈君宇之所以会出现的原因,但其中暗含的意思,却是他并没有邀请他,是他“死皮赖脸”硬要跟过来的。 这意思表达的非常明显,在场的人也都是聪明的,自是明白沈从宸会这么说的原因。不过这种事,心里有底就好,也不必说出来。只是因为这话,各人的心境却是都有所改变。 “哦?压惊?”故意装作不解的样子,沈承廷看向楚将离的目光,隐隐带着看好戏的情绪:“郡主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么,为何需要压惊酒席?” “没什么,”云淡风轻的说着,楚将离微勾唇角,表现的很不经意:“不过是在昨天出外游玩的时候,遇到了两个鼠辈。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十一王爷他太过热情,生怕将离会因为这事,留下阴影而已。” “原来如此啊,”沈承廷拿着收好的扇子,在自己的手心处一点一点,似是在思考什么一般:“这蟊贼居然如此胆大,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看来这京城的治安,可是有待加强。对了,我记得这京师安全,大多是由火器营的人负责的。是吧,七弟?” 一谈起火器营,沈从宸的面色一僵,眼神中透出了一抹凶狠。就连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想要抽动起来。 被沈承廷点名,沈君宇的脸色划过一道不自然。他明白沈承廷为何要提这个,却又不能表现的让他生疑。于是,便只能强忍着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没错。” “哎!看来这火器营的人是越来越懈怠了,居然连这些个小蟊贼都治不了。真是,改天得要奏请父皇,让他治罪才是。”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沈承廷唉声叹气的,好似真的是为火器营没建树这事伤神。 “王爷,”沈承廷的话刚说完,他身边站着的侍卫便附到他的耳边,“轻声”提醒道:“您忘了,如今火器营里的人,全数都被扣押了。每天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人,会被派出来做事。这京师安全一时顾及不上……又如何要对他们苛求呢。” “被扣押?”疑惑的皱皱眉,沈承廷顿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是了,我想起来了。十一弟啊,这好像是父皇下发给你的案子是吧。难怪你要请郡主吃饭压惊呢,敢情还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让那蟊贼有机可乘,对我们的郡主下手。嗯,是该请吃饭,压惊,顺带赔罪。” 沈承廷这话,说的是无比顺溜。可是不论是谁看到听到,只要他还有思考能力,就一定能够听出来这其中大多是幸灾乐祸,还带着些明朝暗讽。 149.第149章 于是,毫无疑问的,沈从宸的脸色黑了。 “三哥教训的是,的确是弟弟的不是,这才害的郡主受此惊吓。这不,弟弟摆下筵席,就是为了给郡主赔罪的。”强自压下心中的怄火,沈从宸不停地安慰自己。他这么说虽然不给自己留面子,可也因祸得福,帮他想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请楚将离过来吃饭。 只要打着赔罪的旗号,那不论是楚将离还是陆玖,就都不会再对这件事感到疑惑。说老实话,虽然他敢把请柬递出去,却是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说法。现在好了,也不用他费脑子想了,现成的一个绝好理由摆在面前,不用白不用。 “如此,十一弟还真是有心了埃”意味不明的说着,沈承廷淡然一笑,忽的又甩开了他的扇子,贴在腹部悠闲的扇风:“只是不知,十一弟是否欢迎哥哥一起入宴,与你们把酒言欢呢?” 沈从宸很想说不愿意。 突然多了一个沈君宇,已经打乱了他本来的计划,这要是再加上他,那今晚的这顿饭,可就算是白请了。 可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愿意,沈从宸的面上还是没有显露出来。他只是在脸色稍稍僵硬之后,便立马绽出一朵笑容,颇为大方的让出中路,一手指着门口,说道:“瞧三哥这话说得,咱们三兄弟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今晚即便不醉无归,又能如何?请。” “说的好,那我们三兄弟,今晚就不醉不归吧。”顺着沈从宸的话,沈承廷很自然的就接了下去。接着,他就像是要进自己家门一样,极为随便的走进府邸,竟是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自觉。 望着已经迈入府门的沈承廷,楚将离扭过头去,与沈君宇对视了一眼。在看到他眼中的确认之后,便也是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顺手挽住玖儿的胳膊,领着她向沈从宸略一欠身,就跟着沈承廷的脚步走了进去。 “七哥,请吧。”看着三人皆以进府,沈从宸转过身子,面带笑容的看着沈君宇。 “十一弟何必客气,请。”与沈从宸客套着,沈君宇跟着他一起,作为最后一批进入府邸的人,步履平稳,心态平和。 五人行至后院,由沈从宸指路,来到一处特意修建起的空中凉亭处,在下面围了一圈。 说是空中凉亭,其实也就是个说法。不过是因为它的高度,与隔壁阁楼的二楼齐平。还有它四周种的那一圈的竹子,将凉亭下的承重柱子都给遮挡了起来。再加上如今天色已暗,若不仔细观察,自是会以为这凉亭,好似是被一群竹子给撑起来的。 站在凉亭下面,楚将离抬头仰视着凉亭所在之处,只见上面灯火通明,亮度堪比现代的日光灯,心中不免就生出一分感慨。 果真是皇家作风,根本就没有浪费这个概念。 “十一弟,你这凉亭,修建的确有妙处,的确是一处特别的景致。想必坐在上面,视野会更加的好吧?”依旧在不疾不徐的摇着自己的折扇,沈承廷偏过头来,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三哥说的极是,所谓站的高望的远,坐在这凉亭之上,的确是有助于人开阔心胸,保持放松心态。来,随我上去吧。”沈从宸也不知是怎么了,说这话的时候,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言语之中的高兴。只是这份兴奋,却是来的有些蹊跷。 平白无故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他如此的开心? 不过很快,所有人就知道了因由。 要说原因,还是这亭子修建的“好”。“好”在——它根本就没有修建可以往上攀登的台阶,有的只是在亭子的三处承重柱子边,开了三个不大不小的圆洞。 第一个圆洞下面,垂着一架用麻绳编织的软梯。第二个圆洞下面,则仅仅只是垂下来一根绳子。而在第三个圆洞下面,则是垂下来一根粗壮,上面却长满了小刺的青藤。 敢情,这就是上去凉亭的三种方式了吧。 绕着三种登上凉亭的方式转了一圈,楚将离的嘴角,那是止不住的要抖。此时此刻的她,非常想问问这亭子究竟是谁设计的,简直是比奇葩还要奇葩。因为,这完全就是专门给男性设计的地方,至于姑娘家,真真是要一边玩儿去。 青藤那边,别说是姑娘,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就绝不会去选择那条,来故意把自己的手给扎伤扎疼。 绳索那边,想要攀爬上去,武功底子不扎实,摔下来不仅不好看,还疼。 选来选去,好像只有软梯比较安全。可是,软梯毕竟是软的,踩上去的感觉很飘渺,软塌塌的不着力。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也会摔下来。但最重要的是,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爬软梯时的姿势,一定一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而这对于这古时的女子来说,如果不够端庄大方温柔娴淑,那简直要比要了她们的命,还要严重。 于是,四道火辣辣的视线,便相继落到了楚将离的身上。 玖儿会武功,貌似还不错,那想必只要有个什么借力点,施展轻功便能很轻松的借着软梯跳到上面去。至于剩下的其他人,个个也都是懂得武功的,虽然各有长短,但这明显也都不在话下。 所以,现场便只剩下一个“不会武功”的楚将离了。 感受着四周传来的火辣视线,楚将离躲在一处阴暗的地方,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这明显就是要看她丢脸的节奏,可她,又怎么能让他们不失望呢。 楚将离的拳脚功夫,早八百年便已经被锻炼出来。要登上这凉亭,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她懂得武功这事,她却并不想让沈承廷和沈从宸知道。毕竟,迷惑对手,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十一弟,你这凉亭,设计的果真非常精妙。只是这进入的方式,都是如此的新颖别致。”沈君宇装作观察的样子,在四周逡巡了一便,最后走到楚将离的背后,望着沈从宸说道。 “呵呵,七哥谬赞。七哥也知道弟弟尚武,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锻炼到身体。其实像这种地方,我这府邸之中,几乎随处可见。”不知是在卖弄,还是真心想要介绍,总之沈从宸一开口讲起这些东西,瞬间便将注意力给引到了别处去。 听着沈从宸一直在口若悬河的,谈着自家王府的各种特制建筑,沈承廷不由得偷偷用手揉了揉鬓角,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十一弟,这些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吃晚餐了?” “啊?”沈从宸正说到兴奋处,这猛地一被打断,足足愣了有好几秒种。当他终于消化掉沈承廷所说的意思之后,忽然尴尬了起来,颇带歉意的道:“真是抱歉,郡主,我一讲这个就停不下来,怠慢了你们,还请见谅。” “不碍事。”不甚在意的摇了摇手,楚将离的表情依然有一半被墨色吞噬:“十一王爷不必自责,若是觉得不好意思,不若我们马上开席。” “好好,即刻开席。”对着楚将离点了点头,沈从宸向某个方向挥了挥手,喊道:“开席。” 沈从宸的“开席”两字才刚刚落下,楚将离忽然拽住站在身后的沈君宇,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沈君宇会意,忽然拦腰抱起楚将离,后退几步来到外面,仰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之后,便提气轻身纵身一跃,在某根承重柱子的外墙上踩了两脚借力,人便已经带着楚将离来到了凉亭之中。 可以说,沈君宇如此的行为,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想不透为什么他和楚将离这么的有默契,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提前商量好的一般。 他们当然是已经提前商量好的。 只是时间,是在沈君宇站在楚将离身后的时候。那时的他们,借着夜色及阴影的掩蔽,各自在对方的手心处,计划好了刚刚所要做的事。 没看到想看到的东西,沈从宸撇撇嘴,从鼻子中喷出一口气来,借以此来发泄心中的郁结。 第一计划失败,只能改天再试。沈从宸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老实的来到绳索梯之间,手向上一抓,臂上使力,竟是直接就跳到了凉亭的地面之上。 见沈从宸也上去了,玖儿微微颔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没过一会儿,她便也来到绳索梯的下面,先是拽了拽那绳索,确定这然东西承重力不错,接着便学着沈从宸刚刚的模样,再翻了一次。 “玖儿,你武功还真是不错。”楚将离早已被沈君宇放了下来,此时见到玖儿这干净利落的身手,心中不免开心。有玖儿如此的贴身小闺蜜,真不知道是如何修来的福分。 “这位姑娘步履轻盈,身手敏捷,不知是什么人?”还未等玖儿要说谢谢,沈承廷便也攀着绳索,跳到了玖儿的身边。 150.第150章 他就那么望着她,好像非常有兴趣一般。 玖儿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脸皮薄,就这么一直被人盯着,自然感觉不太舒适,楚将离发现了她的窘迫,便借机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有意无意的护在身后,挡住了沈承廷亟欲探索的视线。 “三王爷,这便是昨天我的救命恩人。那两名鼠辈想要刺杀于我,但我命不该绝,刚巧被玖儿姑娘发现,然后救了我。”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自己昨天的遭遇,楚将离尽量说的很是含糊。有些事情,你越藏着,别人越会以为有事,就越想往更深的层面去探知。 “好了三哥,先别急着说这个,还是先入席吧。”沈从宸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引得这边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他的身上。 与玖儿对视一眼,楚将离挑了挑眉,对着玖儿出了个怪样。玖儿想笑,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只是拉着楚将离走去桌边,与她挨坐着。 见楚将离和玖儿已经坐下,另外的三名男性,便也一起跟着坐好。沈从宸算是主人,坐在两人的正对面。沈承廷坐在沈从宸的右边,而沈君宇则是坐在他的左边。 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三人所做的位置,楚将离忽然觉得很像三堂会审。 “郡主。”沈承廷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做客人的自觉,完全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的一塌糊涂。照说今晚沈从宸是主,开场辞应该是由他来说,可沈承廷却是硬抢了他的这份工作。 只见沈承廷从桌上拿起酒壶,先给自己添满,接着又站起身来,帮楚将离将她面前的酒杯添满,竟是不再管身边还坐着的另外三人,直接拿起自己的杯子递到楚将离的面前,说道:“既然你昨日遭逢劫难,那这第一杯酒便先给你压压惊。” “……”郁闷的看着已经递到自己眼前的酒杯,楚将离偷偷打眼,环视了一下其余三人的表情,接着也站起身子,拿起自己的酒杯就要去与沈承廷的碰。 可在她快要碰上的时候,沈承廷却是忽然将自己的酒杯往下降了一些,杯沿便比着楚将离的低了。 眼瞧这一幕发生,一直注意着情况的沈君宇坐不住了。这要是真的碰了上去,楚将离只是一个郡主身份,居然就敢将杯沿高过既是王爷又是皇子的三哥,那绝对是不要命了。 “将……”刚想开口提醒,沈君宇却在不经意间,看到楚将离的嘴角,正诡异的勾出一个弧度。瞬间,他便不再担心,收拾心情继续看戏。 当看到楚将离的杯子,离得自己越来越近,眼瞧着就要碰上的时候,楚将离却忽然将杯子收回到自己跟前,一脸无辜的看着沈承廷,好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眼见计策没有成功,沈承廷不由皱了下眉。可他还是不打算放弃,便问道:“郡主这是作何,难道是嫌弃本王?” “将离怎么可能会嫌弃王爷1理所当然的说着,楚将离还故意在最后一个音上加重语气:“只是将离忽然想起,喝酒伤身。而且……” “而且什么?”被楚将离勾起了兴趣,沈承廷禁不住的问道。 稍稍犹豫了一下,仿似在权衡着什么一般,楚将离皱着眉头,忽然说道:“而且,根据礼数,应该是由将离先敬王爷。若是刚才这一杯真的喝了下去,只怕王爷,便只能叫将离夫人了。” “噗!咳1 “咳咳咳咳1 “咳咳!咳1 三个人,三种反应。 本来打算安心看戏的沈君宇,因为觉得口渴,就拿起了茶杯准备喝水。谁知他茶才刚喝进嘴里,便听到了如此让人喷饭的话,直接就被呛住,将口中的茶,全数的喷了出来。 玖儿自打坐下之后,虽不至于说是非常拘谨,却也同样没有什么过于大的动作。她本身正等着楚将离与沈承廷客套完毕,就能开始祭奠自己的五脏庙。谁知饭还没吃上,倒是先被楚将离的话给吓得倒吸一口气,当时便咳得俏脸通红。 至于沈从宸,因为从一开始就被沈承廷抢去了主人家的话语权,心情恰不美好,正兀自生气着。谁知竟听到了这如此解气的一句话,瞬间便将他心中的郁卒解开,令他觉得神清气爽。只是鉴于不好表现,便只能干咳两声加以掩饰。 但在这之中,表现的最过于惊异的,便还是只有沈承廷一个人。他完全没有想到,楚将离竟会说出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什么叫,若是喝了就只能叫她夫人。这是谁规定的,简直莫名其妙! 只怕就是整个神龙皇朝,也没听说过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呵呵,郡主何出此言,莫不是不愿意喝酒,才找的这么一个借口来应对本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被这句话影响到,沈承廷只觉得头疼。想他平时有多冷静自持,为何今天,竟会被这小丫头的一句话,给搞乱了心弦。 “咦?”故意装作惊奇非常的模样,楚将离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怎么,难道三王爷刚刚,不是在向将离求婚么?” 求你妹夫的婚啊! 沈承廷很想这么回答。 但他终究,却还是选择继续维持自己的形象,摇着扇子温文尔雅,保持着笑容问道:“郡主这玩笑真的开大了,本王只不过是向你敬了一杯酒而已,如何就扯上了求婚一事?” “楚姐姐,”见楚将离好像说的越来越离谱,玖儿忍不住的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小声的对她说道:“别闹了,一杯酒而已,又不是合卺酒,哪里就能扯到求婚一事上去。” 见玖儿出来救场,楚将离斜眼往沈从宸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到他双目含光,似是在期待些什么的样子。 不着痕迹的勾了下嘴角,楚将离便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缓缓的坐回位置,瘪着嘴说道:“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明明都是真话,怎么个个都以为我是在说假的。” 这话的声音,不大也不校要说大,传不出这凉亭。要说小,可在座的几人都能听的清。 于是,对老三沈承廷不满的沈从宸,想要看他尴尬出丑的沈从宸,便忽然出声,用极为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用极为温柔的语气问道:“郡主,你到底是从哪知道,敬酒就代表求亲了啊?” 151.第151章 “嗯?”将视线瞟到了沈从宸的身上,楚将离表现的很是不解:“莫非十一王爷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虽然被问的突然,沈从宸却还是很平静。听楚将离这么说,好像这事就应该是尽人皆知的常识,但别说是他,只怕现场的所有人,都不会听说过这件事。 “不是吧,”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楚将离又把视线绕着整个餐桌一圈,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之后,这才迟疑的问道:“你们,该不是都不知道吧?” “楚姐姐,”再次小小的扯了扯楚将离的衣服,玖儿凑到她的耳边,有些尴尬的半掩着面,说道:“我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听完这话,楚将离的脸上,瞬间便蒙上了一层尴尬。接着,她竟也开始莫名其妙的脸红起来,扭捏的不像样子。 “原来你们不知道碍…”轻轻的呢喃着,楚将离半低着头,颇为不好意思的叹了口气。可没过多久,她便昂起头来,一扫之前脸上的尴尬,落落大方的说道:“算了,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就算将离失言好了。” “郡主这是什么话,”没听到意料之中的解释,沈从宸不太甘心,便想要再接再励,一定要楚将离将话给说个明白不可:“各地风俗不同,只怪我等见识短薄,又怎能算是郡主失言。不若郡主便将这因由告知,也算是给我等开阔一下眼界。” “十一王爷真是好学,”貌似是赞叹了一句,楚将离微微撇头,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只是这事比较复杂,解释起来太费时间,一定会打扰到今晚的雅兴。如果王爷真想要知道的话,还是留待以后,我们专门找个时间,来好好探讨一下。” 说着说着,楚将离的语调就变了,尤其是在说最后的那六个字的时候,显得极其暧昧。 彷佛是心有所感,沈从宸微扬起头,挑着眉看了楚将离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沈承廷,嘴角不经意间便笑了起来。 可这两人明目张胆的“暧昧”,却是惹得另外三人,心中都是不快。沈君宇自是不用说了,他见不得楚将离和其他的男性,表现的如此“亲近”。虽然明白她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可他就是看不惯。 沈承廷的不快,来自于楚将离和沈从宸的约定。现在正处于父皇选储君的特殊时期,任何的势力联合,都会打破如今的局面平衡。一个沈君宇不必看在眼里,一个沈从宸也同样不足为惧,但若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那便要比自己强了。 这么想着,沈承廷的眼眸,便变得更加深邃。 至于玖儿的不快,却是来自于楚将离的态度。她在听到两人相约之后,本想出声帮忙应和,可还没来的及开口,就被楚将离偷偷的用脚踩了一下,当时便痛的她想流眼泪。 真是的,想要阻止自己说话,用什么方法不行,偏偏要用这么暴力的方式解决。也真亏得她下得去脚,踩得那么用力。 “既如此,那便说好了。本王改日定当到郡主府上,好好的与郡主探讨一番。”虽然这次没能得到什么又用的信息,自己的本意也被打乱,可是能让老三感觉到威胁,却是意外的收获。 “自然,自然。”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楚将离的笑容,就变得更加迷人。看来这一次,她的计策实行的是颇有成效。 “楚姐姐,”心里不满,玖儿的音调就变得有了一丝埋怨。只见她不甚开心的望着楚将离,又用眼色示意满桌的酒菜道:“你这到底是来赴宴的,还是来探讨学识的?” “呃,这个……自然是来赴宴的。”扭过身子面对着玖儿,在别人看不到的视线死角处,楚将离对玖儿挤了下眼。那眼神之中,除了有安抚,更多的还是一切交给她的自信:“怎么,玖儿是饿了么?” “那倒不是,只是我一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心定了,玖儿便转正身子,只是撇过头去看着楚将离,嘟着嘴说道:“对于我来说,这些远没有切磋拳脚来的有趣。” 这倒的确是玖儿的心里话,虽然她看过的书不少,但是相比较而言,她更加喜欢去探索功夫的奥秘。要是问为什么,大抵还是与她的个性有关。 “哦?陆姑娘喜欢与人切磋武艺么?”仿似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沈从宸一下子表现的很兴奋:“这倒是难得,竟会有女子也喜欢舞刀弄枪,却不喜欢做一般女儿家喜爱的事物。” 沈从宸本只是想夸赞两句,却不知道他的这句话,会惹得玖儿并不开心。 “女子又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喜欢舞刀弄枪了么,女子就必须要待在家里做那些无聊的女红么,这是谁规定的?”噼里啪啦的一大段话,玖儿明明白白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却也同样惹得在座的四人,都拿惊讶的眼光看着她。 楚将离是万分同意玖儿的话的,如果不是现场不允许,她一定会用力的给玖儿鼓掌。真是难得在这么一个时代,还能听见这种话,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玖儿了。 沈君宇在听到玖儿如此说了之后,视线不由得就转到了楚将离的身上。怪不得她那么喜欢玖儿,原来是思想相近。不过若要真论起来,他更加喜欢楚将离的想法。玖儿的思绪还仅仅只是局限在自己身上,可楚将离的思想,却早已超脱了出来。 再看沈从宸的表情,他倒是没怎么特别惊讶,只是表现的对玖儿的话很有兴趣。他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种女孩,乍一听到她的言论,不免就很有新鲜感。 只是在四人之中,沈承廷倒是对玖儿的言论表现的嗤之以鼻。他从来就不认为,女人能成什么大事,也从来不觉得,女人除了相夫教子生孩子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这个说法听在他的耳里,简直就跟笑话一般。 “陆姑娘的思想,倒真是新颖别致的很。”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沈承廷说出的话,却并没有带着不屑的意味。充其量,也就是明朝暗讽:“这的确并没有人规定,不过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而已。” “都是?可我就不是啊,还有楚姐姐,你也不是吧?”玖儿不高兴了,她本就讨厌沈承廷,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就更是不满。于是,她便抓住楚将离,想要从这里得到支持。 尽管楚将离的确是这种想法,可是她在人前,一直表现的都是属于温柔型的。即使想法上可能表现的稍有不同,可除了沈君宇白亦文和张栩,她的本性别人并不清楚。 此时听到玖儿问她,沈承廷和沈从宸不免就有些想笑,都觉得她是问错了人。 “是啊,是的。”楚将离早已看出了那两人的想法,不觉就有些窃喜。于是,为了进一步表现出自己的“温柔”,她就故意回答的很有歧义。 所以,这话在玖儿听来,就是楚将离在赞同她所说的“不是”。而听在沈承廷和沈从宸的耳里,就变成了她是在反对玖儿的“不是”。 沈君宇自是也听出了楚将离这话的真实含义,而为了不让这事戳破,他便立即开口,想要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啦,不管是与不是,都不是我们今晚的重点。我……” “等等,等等啊苏总管,您先在这候着,待我先去回禀了我家王爷,您别让小的难做。”没等沈君宇的话说完,本来安静的内院,却是凭空响起了急切的劝解声。 那是兰灏的声音,而他口中的苏总管…… 于是,除了玖儿以外,在座的四人皆是心中一动,全部站起了身。 各人互相望着,紧蹙的眉头都显示着个各自的心情。苏望深夜到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加上他现在貌似是在强行闯入,那就更加代表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可,究竟是什么事,竟能让一向稳重的苏望,这么着急呢?又是为什么,他是单独来通知老十一。 见四人都站了起来,玖儿虽然心有不解,却同样明白一定是有紧要的事。于是,她便也站起身来,悄悄拉着楚将离的袖子,附在她耳边问道:“楚姐姐,怎么了?” 这声虽然不大,却也打破了凉亭中静谧的气氛。楚将离微微撇头,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接着便又面向另外三人,颇懂进退的说道:“十一王爷,看来今晚这顿晚宴,是不好再进行下去了,将离就先行告退。” 说完,她又看向沈君宇,说道:“今晚我自己回去,放心,有玖儿跟着,不会有事的。” 待交代完了之后,楚将离便牵起玖儿的手,轻声对她说道:“玖儿,带我下去。” 玖儿完全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还是确定的一点头,领着楚将离走到绳梯边,一手拉紧麻绳,一手环住楚将离的腰,带她跳了下去。 152.第152章 “我……对呀,郡主,不知你可知道十一王爷在那里?”经楚将离这么一提,苏望立时就反应过来,便声音急切的问道。 “苏总管,你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沈从宸先从绳索上滑了下来,接着便是沈君宇和沈承廷,也随着他来到了地面。 见到三位王爷一个个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苏望不禁有点傻眼。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三个都在这里。不过…… “原来三位王爷都在啊,这可好了,也省的老奴再跑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苏望调整了一下心情,便急急的说道:“三位王爷,皇上急宣你们进宫。” “现在?进宫?”异口同声的说着,三个人的心中都开始翻腾。究竟是什么事,需要在这么晚的时候宣召。貌似上一次,是要给他们案子调查来着。 “是,皇上急召,还请三位王爷这便动身。”急切的说着,苏望身形往旁边一让,表现的要多紧急有多紧急。 “既是皇上有事,三位王爷这便去吧,无需再在将离身上浪费时间,将离可以自行回家。”对着三人微一欠身,楚将离就要拉着玖儿离开,可她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苏望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郡主且慢行走,皇上也传了您入宫见驾。”用身子堵住了楚将离离开的方向,苏望微张双臂,一脸的认真。 “我?”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楚将离有些难以置信。要说这大晚上的,皇帝要召见自己的儿子无可厚非,可她一个外人,就显得有些不太对劲了:“你确定?” “郡主这话说的,难道老奴还敢假传圣旨不成。王爷,郡主,快请吧。”不敢再多浪费时间,苏望简直都想不顾身份,拉着他们就走。 楚将离略一沉吟,又转过头去望了一眼那边站着的三人,忽然说道:“好,总管快带路吧。” “诶1总算是有了一个确定的声音,苏望答复的极快。接着也不管站在一旁的另三人,只顾领着楚将离向前走去:“郡主这边来,老奴已经备好了马车。” 望着楚将离的背影,这边的三人互视一眼,皆是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既然父皇也传了楚将离进宫,那今晚这事,一定与她有关。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急事。 几人坐上马车之后,却是意外的没有各怀心思,都是安稳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一路走来,虽说马车里坐了五人,但却如同根本无人在内一般,没有一丝的谈论之声。就连他们的呼吸,也都是几不可闻。 玖儿本来不欲上车,因为这事明显和她没有关系,但是在临走之前,楚将离却是硬将她也拉了上来,陪着她坐在一处。 一阵之后,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就是苏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王爷,郡主,到了。” 听到声音,楚将离第一个睁开眼睛,拉着玖儿就下了马车。接着,便是沈君宇他们。 “玖儿,我们走。”根本没有要等人的意思,楚将离拉着玖儿,直愣愣的就往里冲。却在宫门口,被人拦住了。 “郡主,这位姑娘未经传召,是不能入内的。您可让她先在此地休息,待出来之时再与她会合。”疾走两步拦住楚将离,苏望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望着楚将离的表情。他在出宫之前,主子专门嘱咐过她,若是楚将离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行为,一定要先制止。若是她不配合,那就让她留在门外,不得进入。 听到苏望的劝解,楚将离皱了皱眉,满脸的不高兴:“苏总管,这种时候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皇上不是有急事传召么,别浪费时间。” “楚姐姐,”玖儿拉了下楚将离的袖子,悄声说道:“玖儿就在这儿等着你。” “不行,我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同样压低了一些声音,楚将离没有同意玖儿的提议。 “这……”果然,她没有配合。主子果真有远见,竟能猜出来楚将离的行为。 苏望稍稍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权衡什么一样。接着,他便说道:“这样吧,还请郡主在此等候,待老奴去回禀了皇上再说。” “……”沉默了一下,楚将离有些不太甘愿的点了点头,撅着嘴道:“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快去快回。” “多谢郡主体谅。”大大的松了口气,苏望又转身看向三人,说道:“三位王爷,快随老奴进去吧。” 三人皆是点了点头,随着苏望走进宫门,在路过楚将离的时候,都是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 楚将离却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似是对被扔在门外这事毫无所觉。只是在看向沈君宇的时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沈君宇了然,便没再对这事有什么疑问,也同样放下了心来。他相信楚将离这么做,一定是有她自己的意思,根本无须担心。 回以楚将离一个笑容,沈君宇便没再多做停留,而是快步跟上早已走远的两位兄弟,与他们一起进了殿中。 虽然时间已晚,可寝殿之中却是灯火通明。抬头望去,沈天泰仍旧在专心的批改着奏折,似是对刚进来的三人毫无所觉。 苏望上前,刚准备向沈天泰回禀,他却是猛然一阵厉害的咳嗽,止都止不下来。 “咳咳,咳,咳咳咳1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有些惊慌的跑到沈天泰的身边,苏望满脸的焦急:“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1 立刻就有一个小太监跑了出去,而苏望则是不停地在帮着沈天泰抚着后背,希望能让他觉得舒服一些。但是同时,他的心里却是非常的紧张兼疑惑。 刘太医不是说只要按时服药,就能跟个正常人一样,不会让别人看出来什么吗。可是为什么,皇上现在还会咳嗽的这么厉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刘太医的药已经不管用了? 153.第153章 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皇咳嗽成这个样子,站在下面的三人,心中的感情也是无比的复杂。 瞧这模样,他们的父皇好像病的很重,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忽然下发案子,想要择选个好一点的帮手,甚至是储君出来吧。 “父皇,您……”沈承廷上前一步,想要问候一句,可还没等他将问候的话说出来,刘世成却是已经提着医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一看见沈天泰的面色,刘世成马上表情大变,也顾不得屋里还站着三位王爷,直接就对苏望喊道:“苏总管,快把皇上移到床上,我这就帮他施针。” “好,好,你们两个,快来扶着皇上。”见到刘世成到来,苏望脸上的焦急稍缓。接着便立即吩咐身边站着的两名小太监,将沈天泰给扶到了内卧之中。 沈承廷见此,刚想也迈步进去,却被苏望拦停在门口:“三王爷,还是请您先在旁边休息。太医正在帮皇上施针,您不方便进去打扰。” 说着,苏望又望向站在旁边的沈君宇和沈从宸,同样说到:“七王爷,十一王爷,还请你们一起移步偏殿,待皇上恢复过来,再行传召。” 就这么被“赶”出去,三人心中都有些不满。可是现下他们除了听话,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便只能选择点头同意。 见王爷们都已认同,苏望便率先带路,领着三人出去,将他们安置在了偏殿之中。然后,自己就又慌慌张张的赶回沈天泰的身边。 “太医,皇上他……”一步踏进房门,苏望刚想询问沈天泰的身体如何,却被屋里的景象惊倒,一时愣在了那里。 只见沈天泰正好好的坐在床上,没有半分不适。而最为奇怪的就是,楚将离也待在里面,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这……皇上……郡主……”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苏望只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刚刚还不肯进来的楚将离,现在却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她的身边并没有跟着另一位姑娘。 见苏望反应不过来,沈天泰对他笑笑,再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苏望,别愣着了,赶紧进来。” “是。”赶紧走到沈天泰的床边,苏望关心的问道:“皇上,您……还好吧?” “怎么,你不想朕好?”斜着眼睛瞄了苏望一眼,沈天泰故意同他开个玩笑。只是对于苏望来说,这个玩笑他却是承受不起。 于是,苏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极为惶恐的说道:“老奴不敢,老奴希望皇上健康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想……” 看着苏望那惶恐的模样,楚将离经不住的笑了起来,然后扶住他的肩膀,宽慰道:“好了苏总管,皇上是在跟你开玩笑,干嘛吓成这样。” “玩笑?”似是不太相信一般,苏望回问了一句。只是他的身子,却还是有些发抖。 “好了苏望,起来吧。瞧你,居然吓成这样。”稍微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沈天泰让苏望起身。待他起来之后,便又吩咐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朕那三个儿子进来,也别让他们出去。” “是。”总算明白沈天泰是真的在开玩笑,苏望放松了下来。站起身子就要往外面走去。 “还有,如果他们要打听朕的情况,只说你也不清楚,也别让他们知道,郡主在这里。”又吩咐了一声,沈天泰的语气之中,多了一丝丝的无奈。 “是,老奴遵命。”虽然不明白楚将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清楚为什么皇上要他这么做。但是皇上就是皇上,他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去做。 等到苏望离去之后,沈天泰便将注意力转到刘世成的身上,清咳两声对他说道:“刘爱卿,这后面是朕通往后院花园的路,你就先出去赏赏花吧。” 说是这么说,可这大半夜的,有什么景色好赏。分明就是随便找个理由,让他离开这里。但这事,也就只能在心里小小的埋怨一下,要是说了出来,除非是他嫌命长了。 对着沈天泰微一躬身,刘世成恭敬的应了句“是”。便顺着他指明的方向,向着现在完全不会有一丝景色可言的后院花园走去。 待到屋子里面,只剩下沈天泰的楚将离两人的时候,沈天泰终是叹息一声,直直的望向了楚将离:“你是怎么自己过来的,那个你的救命恩人呢?” 说道“救命恩人”四个字的时候,尽管沈天泰的语气并没什么变化,可楚将离就是觉得,这话中充满了调侃,兼还有一丝的宠溺意味。 果然,她就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处于沈天泰的严密监控范围内的。或许之前他有所放松,但自打她被金逸劫持以后,这份放松就不复存在。 “瞧皇上这话问的,”一点也没有礼数的走到沈天泰的床边,楚将离坐到本来是给刘世成准备的凳子上,望着他道:“要进皇宫大门,那是文官下轿武将下马,除了走过来,我还能怎么过来。” 故意的偷换概念,楚将离就是不告诉沈天泰他想要知道的事。 微一蹙眉,沈天泰对楚将离的胡闹有些无语,禁不住的就揉了揉鬓角,泄气的说道:“你这孩子,古灵精怪就算了,怎么遇到正经事,也不能稍微认真一点。” “我要是不认真,现在就不会是这种光景了。”用手指了指沈天泰,再指了指自己,楚将离脖子半扬,无不嘚瑟的说道:“肯定是我们四个都站在外面的大殿里,听你说那些看似重要,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事。” 听着楚将离这如此不屑的语气,沈天泰顿了顿,忽就咧唇一笑,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倒也是,虽说你平时有点不着调,可关键时刻倒是个靠得住的人。快跟朕说说,你是怎么猜到,朕是要单独见你的。” 这还需要猜么? 禁不住的抽了抽眼角,楚将离不得不对沈天泰的执着表示佩服。既然她早就知道,自己身边有他派去保护的人,那她的一举一动,他虽不至于说是全部清清楚楚,起码今晚过府赴宴这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照理说,如果他要见自己,那么宣召进宫并没什么难的。可如果他只是要单独见自己,还是在这么大晚上的,那么单独宣召,就会让某些有心人多长心眼,必定会给他们造成一定的麻烦。 所以,就只能选择把所有人都给召集来,好让她的独特性不那么明显。 然后,他们所要面对的,也就只有怎么将她和三位王爷分开这一件事了。不过,既然人都已经到了眼皮底下,想要单独拉出一个人来,也就变得非常简单。 至于这事她究竟为什么这么笃定…… “没有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楚将离表现的浑不在意:“我只是觉得皇上您深夜传召,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单独来见您一面,也是无可厚非。毕竟若您真的有事,想要偷偷和将离商量,那这就叫正中下怀。如果没有,就权当是我独自来探望呗。” 楚将离的说法,乍一听上去很有道理,沈天泰竟是反驳不能。可是在细细品味之后,他的头上当即便下来了三条黑线。敢情这楚将离,根本就没去猜他的用意,她只是在事件本身上权衡了一下利弊,然后选择了最恰当又两相兼顾的做法而已。 这份行事做法,当真是让人既无语又羡慕。 “你倒是想得开,”无奈的摇摇头,沈天泰感慨了一下,接着却是突然脸色一敛,认真的望向了楚将离:“好吧,闲话不说,朕有件事想跟你说。” 谁知楚将离一听到沈天泰这么说,人立马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不仅跳的远远地,甚至还满脸戒备的看着他:“皇上,该告诉我的事,您再告诉我。那不该告诉我的,您可千万别说。” 看着楚将离这如临大敌的模样,沈天泰不禁失笑。这的确是个心思通透的主,可惜却是通透太过,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好啦,你过来,”对着楚将离招了招手,沈天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躲那么远干嘛,朕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可是,伴君如伴虎埃虽不是真的洪水猛兽,却能吃人不吐骨头。 在心里默默吐槽,楚将离却终是不敢将这句话给说出来。她只是慢慢的往沈天泰的床边小碎步挪着步子,同时警惕着可能会有的危险,准备见机不对就随时逃走。 终于,楚将离再次站到了沈天泰的身边,有些谨慎的问道:“皇上,你今晚找将离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啊?”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沈天泰忽然有些尴尬,就连苍白的脸色上,也莫名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接着,楚将离就听到了那会让她吐血三升的问题:“朕听说,你和老七,已经发展到手牵手出现在人前的情况了。” 154.第154章 噗! 何止是会吐血三升,简直连三十升都不在话下。当然。前提是楚将离的身上得有那么多的血才行。 千想万琢磨,楚将离也不会往这方面想。这是哪家的劳什子多口多舌党,这么喜欢多嘴八卦,简直有病! 她只不过是想先稳稳沈君宇的心,顺带也看看自己心,所以才这么做的。可没成想,竟然就被捅到了皇帝的耳边,还专门为这事,大费周章的把他们四个人都给叫进了皇宫里面。 僵硬着一边面孔,楚将离想笑,却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皇上,您今晚找将离来,就仅仅是为了说这事?”保留着一丝希望,楚将离小心的询问道。如果沈天泰找她真的只是为了这事的话,她一定会去把那多嘴的人给找出来,先打一顿再说。 “当然不是,”好在,沈天泰的回答,给了楚将离一记安抚。可还没等她松口气,沈天泰就又说道:“只是另一件事,要等你先回答了我这件事之后,再说。” 说说说,说个毛线!这让她怎么说,她又能怎么说。不管怎么说都好,前面都一定是会有一个巨大的大坑,在等着她往里面跳。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总之她知道就是了。 可楚将离虽在心中骂的热闹,却不能将她的心里话真的给说出来。于是,万般纠结之后,她只得尽量用一种比较平和的语言,将这事给说清楚:“皇上,您说的这事的确不假,可这又能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沈天泰忽然轻松一笑。 只是他的笑容,表面上看上去虽是和蔼可亲,实际上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甚至,还让楚将离生出了一种冷然的威胁之感。 “呵,朕只是想提醒你,凭你的身份,现在虽是勉强配得上老七,可是……你真的配得上老七么?”这犹如绕口令,又自相矛盾的话,从沈天泰的口中说出,那是一点都不费劲。 但这话听在楚将离的耳中,却是刺耳异常,让她心生无边的愤懑之情。 “皇上1一息之后,楚将离压下心中的不满,可言语中却还是带着三分的冲劲:“且先不论这配不配的上的问题,将离与七王爷以后会如何,谁都无法预估。再者,将离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皇家王室。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 一番话,说的极为不客气。要是遇上一个正常思想的皇帝,指不定就会直接下旨,将楚将离给拖出去斩了。但,幸好楚将离遇到的是沈天泰,也幸好她说的,是这番话。 很久之后,楚将离才醒悟到为何这个时候,沈天泰会为了这事,专门大半夜的将他们全数召集进宫。也想通了如果她当时没说这话,又会发生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着楚将离那颇含怨气的声调,沈天泰这回却是实实在在的笑出了声。接着,他竟也是学着张栩的动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尽管他的下巴上,并没有如张栩一般的山羊胡子。 “将离,你果然和一般的姑娘家,不甚相同。”听不出是褒是贬,沈天泰的笑容却是真实的,并不如之前的皮笑肉不笑:“如此,倒是可以同你说说,这第二件要紧的事了。” 斜眼瞟了瞟沈天泰,楚将离挑着眉,双手抱胸静等着他的下文。 虽然楚将离的表情不是很好,可这一点都不影响沈天泰的心境,他也同样不计较楚将离现下的态度:“朕的这副身子,已经行将就木了。” 猛然听到沈天泰如是说,吓得楚将离再次跳的离他老远,接着,似是受了极大惊吓般,举起双手做制止状:“皇上,将离已经说了,该告诉我的,您尽管说。可不该我知道的,还请您高抬贵手别让我知道。” “朕这什么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这是不该你知道的事?”见楚将离一窜几丈远,彷佛一见势头不对就会逃跑的架势,沈天泰不免就有些郁闷:“朕要说的,自然就是该告诉你该让你知道的。躲那么远干嘛,回来。” 皇帝命令一下,楚将离即便心中诸多不愿,也不得不暂时低头。没办法,谁让对方是那至高无上的天子大人。 慢慢走回原地,楚将离却还是刻意与沈天泰保持了三尺的距离。然后,颇为谨慎小心的问道:“皇上,您究竟要跟将离说什么?” “哼,”沈天泰随意的哼了一声,却是让楚将离瞬间身体紧绷:“朕的身体不好,估计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今天找你来,不过是想听听旁人的意见。想必你在老七和张爱卿那里,也听说了朕下发案子要三位皇子查探这事。现在我问你,对这三件案子的知情度有多少,要原原本本,一字不漏。” “哈?”神一般的转折,让楚将离彻底愣在了原地。她早已认定沈天泰是个极其聪明的老头,但这么生硬又令人匪夷所思的转折,却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哈什么哈,想要癞蛤蟆?”斜着的瞪了楚将离一眼,沈天泰似是对楚将离的迟钝很不满:“你应该也看了不少案件资料吧,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我……”总算是确定了沈天泰的心思,楚将离禁不住的就想扶额。敢情这皇帝是想听听不同的意见,旁观者的意见,却偏偏要搞出来这么多事,害的她一直提心吊胆了那么久。 只是,难道他不怕她心存偏颇,刻意帮沈君宇说好话么? 深吸口气稳定心神,楚将离理了一下脑中并不清晰的脉络。待她整理好后,再看向沈天泰的眼神,便不似之前:“皇上,若是您要问案子的详细进展,那将离无能为力。将离充其量也只是听七王爷说过一些小小的细节,您若感兴趣,倒是可以告诉您知道。” 说到这里,楚将离稍停了一下,观察了一番沈天泰的表情,这才继续说道:“将离听七王爷说,他负责的案子,乃是有关于皇家新建的一处,用来展现圣祖皇帝功绩的园子。可国库拨给的银两虽然充足,园子却因为各种复杂问题迟迟没有落成。” “不错,的确是这么个情况。”沈天泰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那老七可查到是因为什么了么?” 查当然是查出来了,无非就是三王爷的外公,当今的国丈大人,借着工部尚书的便利职位,贪污建园公款中饱私囊。银子都落入了他一个人的手里,又从哪里变出来建园的材料。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没有建筑材料,自然园子是建不成的 可是这事,她才不会说出来呢。 “七王爷只说,他查到掌管采买印信的柳大人有重大嫌疑,至于其他的,倒是没有细说。”要说起来,柳子飒只是一个负责采买的中层官员,如果上面没有人撑腰,他绝对不会有私吞公款的胆子。可不管这事究竟有多么有悖常理,楚将离却仍旧是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就这样?”沈天泰当然是不会满足于楚将离只说到这里,他迫不及待的想从她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只是楚将离,却决定装傻到底。 “就这样。”很确信的说着,楚将离只差指天发誓。 “老七就没再说些别的?”沈天泰还是不甘心,企图循循善诱。 “或许有吧。”楚将离当然是不会将话给说死的,她还要留着最适宜的答复,好让沈君宇能够过了沈天泰这一关:“不过七王爷没说,我自是也不好问的。” 见似是真的从楚将离这里套不出话来,沈天泰话锋一转,便又转到了沈承廷所负责的案子上面:“那老七有没有跟你说过,老三和老十一所负责的案子?” 这又何须沈君宇告诉她,楚将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对这话表现的很无感。早在一起分析沈天泰下发案子的初衷的时候,他们便已经将这三件案子都给分析的透透彻彻。 沈承廷所负责的案子,算起来与他外公所犯的事是各有千秋。十一王爷沈从宸的舅舅,身兼吏部尚书的职位。平时每年的官员考绩,都是由他负责,自然便是外地各级官员巴结的对象。但也因此,面对的诱惑多了,结党营私的事,便成了他很容易就会犯的错。于是,与之相关的包庇纵容之事,自然多了很多。 至于沈从宸所负责的案子,先前已经说过,涉及到了沈君宇的表哥舒龙华。有人密报,火器营中有人倒卖火器,将各式先进的武器,贩卖给周边并不服从的各方势力。这种行为,几乎就等同于是卖国! 当然,贩卖火器这事,并不是沈君宇他表哥做的。可他身为火器营外营翼长,即使只是普通物件的倒卖,起码也要治个失察之罪。更遑论贩卖的,还是火器这种敏感东西。那罪责,怎么样也都不会轻。 155.第155章 嫣然一笑,楚将离望着沈天泰,有些不明所以:“皇上您是问错人了吧,自打您的案子下发下来以后,七王爷的所作所为,将离可都是看在眼里。他为了完成您给的任务,可是非常认真的在查问案情。只这一件事,都已经用去了他的大半精力,又如何会有闲情,去问另两位王爷案子的进展?” 说到这里,楚将离停顿了一下,仿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接着,又似是从思绪中跑了出来一般,看着沈天泰有些委屈:“再说了,就是七王爷他,阴错阳差的知道了一些什么,他也不会跟我讲这些事情。最多,他也就跟面瘫脸他们商量一下,反正我是没这个资格的。” 听着楚将离那滔滔不绝的话语,沈天泰只觉得头疼。他怎么之前不知道,楚将离还有成为话唠的潜质。他问一句,她能回一百句,还是那种想打断都没办法打断,只顾自己说的开心,不管别人心情的话唠大王。 这回,还真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赶脚。 “好了好了,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空隙,沈天泰立马插话进去,生怕楚将离在停顿之后,再次发挥她的胡侃功力,生生把他的脑子逼疯。 “嗯?换话题?”见计谋成功,楚将离心中暗喜,面上却还是装作不甚明白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朕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忽悠了你那救命恩人,然后自己一个人跑进这里来的。”除此之外,沈天泰一时还想不出其他的事情,可以引开楚将离的注意力,只得随便的将就一下。 “皇上,”一听沈天泰如是说,楚将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连带着嘴也可以往上挂个油瓶:“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将离呢,将离才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会去忽悠自己的救命恩人。明明是玖儿自己说她对进宫不感兴趣,要我自行进来的。” 是不是忽悠,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天泰悄悄的呼出口气,只觉得现在的楚将离非常难搞。若是放在几月之前,他的身子还算硬朗的时候,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楚将离,在他面前也是不够看的,可是现在…… 哎……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天泰同样向着刚刚刘世成离开的方向一指,说:“行了,今晚的事就先这样,你去把刘爱卿找来,然后自己在皇宫里迷路好了。” 明白这是沈天泰已经将要单独交代的事交代清楚,楚将离也不含糊,对着他稍一点头,便是大跨步的走进后院,去找那正在后院赏花的刘世成。 至于她自己,皇帝已经说了,要她在这皇宫里面迷路。于是,她也就只能暂时当个路痴,免得惹人怀疑。 沈君宇三人,在偏殿之中已经等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却还是没有半点信息传来。他们心中,不免都是焦急万分。 父皇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照说不管结果好与不好,都不至于像是现在这么安静。安静的,不太寻常。 心中焦急,表现出来的便大多都是激进。尽管三人都是家教良好,素质优等的皇子,但碰到这种情况,也总是会失了那么一点方寸。 于是,在静候许久却依然得不到任何消息之后,脾气在三人中最为冲动的沈从宸便忍不住了,直直的就冲到偏殿门前,想要避过守卫,闯进沈天泰的寝殿。 只是,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还未等沈从宸迈出门口,门边的一个侍卫就直接闪身站到了他的面前。接着,看似客气的对他说道:“十一王爷,还请您稍待片刻。” “还等?”置气的拉高了音,沈从宸很想赏给面前人一记金刚腿:“这都等了多久了,父皇在里面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结果你还让我等?给我让开,我要去看父皇1 那侍卫自是不会给沈从宸让位,不过也不会对身为王爷的他有何不敬。最多,也就是闭口不言来个“软抵硬抗”,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罢了。 眼瞧对面之人,是死都不会给自己让路,沈从宸恼了,卷起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想出手将人拿下。 沈承廷冷眼旁观,巴不得让沈从宸在这里吃亏倒霉,最好等父皇起来之后,再来教训他一顿。沈君宇同样站在一边,两眼一直盯着沈从宸的行为,此时见他要动手,嘴角不由就微微掀起。 眼瞧着沈从宸的拳头,马上就要落到侍卫面门之时,沈君宇忽然往前一窜,紧紧握住他的右臂,声音也带着安抚道:“十一弟,别冲动,父皇现在正不舒服,难道你还想在这个时候,再让父皇为你的事操心?” 沈从宸被沈君宇抓住手腕挣脱不得,本身还颇为不乐意,可当他想要争辩两句的时候,苏望急切的声音,就从另一侧传了过来:“哎呀王爷且慢动手,皇上没事了,正宣你们进去。” 呼呼的跑了过来,苏望的气息稍显混乱。只是除此之外,却是没见他脸上还有其他神色,让想要观色辩事的三人,都不免有些失望。 “父皇没事了?滚开1沈从宸先是一愣,接着立马就将之前挡在自己面前的侍卫,迅速的一扫而开,人便急急的奔进了一边的主殿。 看着沈从宸跑走,沈承廷皱了皱眉,却又在片刻之后恢复如初。然后,他便姿态稳重优雅的迈着八字步,缓缓的离开了偏殿。只是在路过沈君宇的时候,意味不明的瞧了他一眼。似乎眼底,带着些不屑。 沈君宇并没有因为沈承廷的眼神而有所反应,他仍旧保持着一直以来的貌似低调,对着苏望点了点头,顺口说了一句:“苏总管,一起走吧。” 客气的摇了摇头,苏望回以一笑,客气的拒绝了沈君宇的这一提议:“不了,刚刚皇上已经准许了另位姑娘进宫,老奴还要去宫门处把郡主她们接来,就先告退了。” 说完,苏望对着沈君宇欠了欠身,人便转了个方向,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皇上和郡主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目送苏望走了几步,沈君宇立马便收拾心情,赶到了正门门口。接着,他便在门口整理了一下仪容,就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的走了进去。 一进寝殿,沈君宇就看到沈承廷正蹲在自己父皇的床边,握着他的手,一脸关心的问道:“父皇,你感觉怎么样,还好么?怎么会忽然咳嗽的那么厉害,是不是那般不用心的奴才,不懂得伺候你?” 听这话说的,沈君宇差点想翻白眼。凡是能近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哪个不是心思活泛心灵通透的主。就算不论智商,单论资历,没在宫中其他地方待够三年经历以上的人,也别想进到皇帝身边来。所以,“新来的经验不足”这个理由,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出现。 “老三,我这里伺候的人,各个都是各宫里调教出来的最优等,哪里会有不懂照顾的。”调侃的回答着,沈天泰此时的气色,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是因为你父皇老了,身子不中用了而已。” “父皇快别乱说,”沈从宸之前一直被沈承廷挡住身形不能进前,憋了一肚子不满,现在听到沈天泰说了这番话,当即就从侧边挤开沈承廷,学着沈承廷的样子握住他的手,有些急切的表现道:“父皇哪里老了,明明还正当壮年。” “呵呵,别说话来哄父皇开心了,父皇的身体如何,自己最清楚。”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自打三人进来之后,沈天泰就开始明着暗着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好的讯息出来。 沈君宇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屋里三人的互动,心思却是早已飘远,不知飘向了哪去。 而待在内里的另两人,却仿似根本就没有看到沈君宇般,只顾在那里明争暗斗,你挤我推,试图在自己父皇面前,表现出非常关心的他的样子。 而至于沈天泰,则是很吃沈承廷和沈从宸这一套,从头至尾合不拢嘴,与两人交谈甚欢。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到一直站在门边的沈君宇。 可是,他真的没有注意到么? 那为什么在沈君宇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眼神往这边瞟了一眼,嘴角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诶?七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当木雕么?”似是终于发现了沈君宇的存在,沈从宸的注意力,忽然便落到了沈君宇的身上:“父皇身体刚好,你怎么也不知道来关心关心?” “我……是我错了……”颇为尴尬的笑了一下,沈君宇走上前来,对着沈天泰一个大礼:“参见父皇。” “起来吧。”相对于另两位皇子的亲热,沈天泰对沈君宇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而这一幕看在沈承廷和沈从宸的眼里,倒是让他们很开心。 156.第156章 沈君宇听命站起,刚欲开口询问一下沈天泰的身子如何,沈承廷那欠打的话,便讨人厌的跑了出来:“我说七弟啊,你今晚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难道父皇的健康问题,你都不会关注一下的么?” 这叫纯属找茬。 要是这针对的对象,换成了沈从宸,说不定他当时就会跟沈承廷闹起来,不管是不是在沈天泰的面前。可谁让,他面对的对手,是沈君宇呢。 只见沈君宇先是面露尴尬,接着有些赧然,最后,就变成了不好意思:“哪里,弟弟只是见三哥和十一弟都挤在父皇身边,怕再过去就不能让父皇呼吸到新鲜空气,这才没有过去而已。” “你……”本是想拿这件事挫挫沈君宇,可没成想竟被他反将一军,沈承廷的脸色,自是不好看的。但没等他再有什么其他的言论出现,苏望的声音,却是再一次的来救场了。 “皇上,王爷。”急急地踏入门口,苏望先是对着沈天泰一个礼,接着又对着三位王爷也逐一行了个礼问了声安之后,这才抬起头来,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 当然,除了四父子和刘世成外,他什么也不会看见。 见苏望不太正常,沈君宇皱了皱眉,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忽然问道:“苏总管,你不是说要去接郡主,郡主人呢?” “郡主……”鬼知道郡主在哪里,先是一声不吭的跑进来这里,又一声不吭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偏偏皇上还说,要他装作根本就不知道郡主曾经来过这里一样,而且还要他跑大老远去跟另一位姑娘确定。这戏演的,还真够累的。 整理了一下有些郁闷的心情,苏望虽然心中不满,却还是尽忠职守的,帮忙把戏给继续演下去:“回王爷,刚刚老奴去了宫门口,可那位姑娘,还有守宫门的侍卫都说,郡主早先就已经离开了那里,独自一人进来了。” “什么?”仿似是没听清一般,沈君宇追问了一句:“你说郡主她,自己进来了?” “对,那另位姑娘说,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郡主大半夜等在宫门外头,就说让她先自己进来了。”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当时的状况,苏望说的很没有底气:“而且……郡主她好像,是跟我们没隔多久就进来了。” “没隔多久?”沈君宇的声音瞬间高了一个八度。 如果是没隔多久,那应该早就到了。总不至于连苏望都跑了一个来回,她还走的没苏望快。可事实却是摆在眼前,她真的没到。 “咳咳,”听到沈君宇那有些不淡定的声音,沈天泰以手握拳,放到唇边咳嗽了两声。见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便说道:“将离她才进宫两次,对宫里的地形并不清楚。再加上这大半夜的,宫外围墙又差不多是一个模样,将离恐怕是迷路了吧。” “父皇……”一听沈天泰的说辞,沈君宇不免就更加焦急起来。他的心中,也同样是这么想的。 “好了,不用说了。”随意的摆摆手,沈天泰望向苏望,吩咐道:“苏望,去调一队侍卫,沿着宫门到这的几条路好好找找。老七,你也去吧。” 吩咐完了苏望,沈天泰便把视线移到了沈君宇的身上,状似很有道理的说:“将离毕竟是你师傅的侄孙女,总归是要上点心的。去找吧,就不用在我这候着了。” “是,父皇,儿臣告退。”恭敬的对沈天泰一鞠躬,沈君宇立马便拉着苏望,去调集那一队侍卫,好快点找到楚将离的行踪。虽说他并不认为楚将离会吃亏,可他就是担心。 沈天泰的话,简直可以算是正中所有人的下怀。 对沈君宇来说,他这放行实在是太符合他此时的心境。对沈承廷和沈从宸来说,这沈君宇选择楚将离,却不管刚刚还发病的父皇,简直就叫自断成功之路。不过,他们喜欢。 却说楚将离唤了刘世成进屋之后,她的人便算是“代替”了他,同样走进了那后院的花园,去欣赏伸手不见五指的景色。 沈天泰所说的,沈君宇所担心的,都是楚将离对皇宫的地形不了解,害怕她会摸丢迷路。而事实上,整个皇宫的地形,她的确是不甚了解。虽然有沈天泰曾经偷偷塞给她的一幅缩略地图外,她对皇宫的信息的确是知之甚少。 不过,她却不能老老实实的在花园里待着。不然等被找到之后,她是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迷路迷到这地方来的。所以,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迷路地点,就非常有必要的。 怀里揣着一个简略版的皇宫地图,楚将离跟着指示,兜兜转转的想要转出这犹如迷宫一般的宫墙。可是最后她发现,一向方向感奇佳的她,这回貌似是真的迷路了。 于是,当第n次看见同一栋建筑物后,楚将离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迷路之旅就献给了这座皇宫。 真是他妹夫的倒霉,二十二年来,她从来没有迷路经验,可是这次,到真是尝到了迷路的滋味。说实话,的确不太好受。 没奈何,既然暂时离开不了,楚将离的心态也放松了。所以她便随便在附近找了个看上去还算舒适的凉亭,将简易地图铺了上去,拿出火折来想要再仔细的研究一下。 只可惜人倒霉起来,真的是连喝凉水都会塞牙。就在楚将离好像摸索出来一点讯息的时候,她一个没抓稳,手里的火折就掉到了地图之上,瞬间便点燃了其中一块。一阵夜风吹来,火势立马更强。 尽管楚将离反应极快,动作也干净利落,可终究还是没能将地图给抢救完全。手拿着已经烧坏一半,还刚好是她所在地的那一半的地图,楚将离除了暗叹,便只剩下翻白眼了外加骂人了:“有没有搞错,迷路就算了,连地图都给我烧了一半,这是存心想让我困在这里的节奏么?” 157.第157章 越想越郁闷,楚将离干脆直接趴到桌子上装死。 管她被找到以后要怎么解释,迷路还需要解释的么?哎呀她真笨,怎么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她要是之前想到了,也就不会有迷路这件事发生了。 纠结的趴在桌子上面,楚将离安心的等着前来寻找她的人。反正最后一定会被找到,也不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这大晚上的,夜风凉一点,感觉阴森点嘛。 嗯?怎么刚一说到阴森,她就感觉到这么强的凉意。 禁不住的搓了搓胳膊,楚将离不免有些抱怨。肯定是今晚一直没吃上什么东西,导致她头昏眼花出现幻觉。再加上身上没有能量供应,才会觉得夜风侵入身体,冷的让人不行。 不然,怎么解释这大夏天的,还会这么冷。 先自我安慰了一番,楚将离又趴了下来,想要继续休息。过了一会儿,她便好似睡着一般,再没了动静。 见楚将离似已睡熟,一个黑影忽然从一侧的暗处走了出来,站在楚将离所待的凉亭前。不过,他也只是在那里顿了一下,便即刻转身,想要往另一侧而去。 “怎么,才刚来就要走了么?”带着些调侃的声音,从黑影的身侧传了过来。 黑影身形一顿,似是在考虑什么。可楚将离却正一步步的步下阶梯,慢慢的逼近了他。 “瞧你这不敢见人的鬼祟样子,躲在斗篷里面,是有多见不得人?”一边走一边说,楚将离的声音却还是保持着调侃:“皇宫里戒备森严,一般人都不能随意进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是以这么一副鬼样子?” 说完最后一句,楚将离也走到了黑影身边,开始观察起他来。 一身黑衣,全身更以斗篷笼罩全身,就连头部也隐藏在兜帽之下。楚将离可以肯定,就算现在不是黑夜,而是在青光白日之下,外人也不可能看到他的样貌如何。 在如此时间,如此地点,以如此装扮出现,不管从哪一处来说,分明全身上下,都透露出四个大字——事有蹊跷。 那黑影却依旧是站在那里,不仅沉默,甚至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楚将离皱了皱眉头,闪身站到黑影的正对面,而这一次,她的声线就换成了认真:“你到底是谁,来皇宫有什么目的?” “啪,啪,啪,啪。”黑影终是有了反应,只是却是在缓慢的鼓着掌,好似在为楚将离的问题称赞一般。 搞不清楚黑影这究竟是在搞哪一出,楚将离便只能直直的盯着他,企图从细节之上,得到什么她所想要知道的讯息。 “问的好,终于问到正题上了。”黑影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却像是装出来的,显现的有些不自然。可即使是这样,那言语之中所透露出来的洪亮,却还是让楚将离听出了点什么:“不过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呵呵,不好意思,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可就是警觉性还能拿得上台面。刚刚诡异惊悚的感觉那么强烈,我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不甚上心的说了一句,楚将离表现的很是随便:“好了,我已经回答你了,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尽管黑影整个人,都蒙在斗篷里面,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可是在楚将离说完话后,她却是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从黑影身上传出来的笑意。 果然,接下来,楚将离就听到了让她极为吐血的一句话:“我好像没说过,你回答了我的问题以后,就一定会回答你的问题呀。” “你……”这人怎么能比自己还要能耍赖呢?楚将离很是郁闷。不过她也的确是没有办法,因为刚刚,他的确是没这么说过。 “随便,反正你又不会威胁到我,不跟我说也没差。”思想先是在脑海中转了两个圈,楚将离忽然一笑,言语中竟是要放走黑影的意思。只是接下来,她却是猛然出手,直攻黑影胸腹要位:“不过不跟我说不要紧,那就跟着我去见皇上,把事情跟他说一说好了。” 这一拳出拳极重,若是打实的话,内伤呕血是逃不掉的。再加上楚将离本就与那黑影站的不远,出手又是在刹那之间,先机已经完全占荆照说,黑影是逃不掉的。 可照说,仅仅只是照说。 就在楚将离认为此举必然一击即中的时候,一双大手却忽然出现在她的攻击点的正上方,拦住了她以为必中的一击。然后,又趁她一时失神之际,抓住她手腕反转一拧,整个右臂便被他牢牢的控制住了。 就这么被抓住,楚将离自然不服,再加上她又想挣脱钳制,于是借机扫出左手,直攻向黑影喉部,想来个一手封喉。 但她再一次失望了。 黑影之前只是用左手拦她,此时见她再度袭来,竟也不闪不避,只是右手微向上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错过楚将离攻来的左手,攻向了她的肘部反关节。 而在下一秒,楚将离的两臂便都被黑影制住背到身后拉直,只要她稍有异动,便会痛的直不起身来。 “速度够,谋略有,反应快,就是这武功嘛……啧啧,太差劲了。”彻底将楚将离制住,黑影便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只是再接下来,黑影所说的话,却是让楚将离彻底呆愣当场,完全忘记了反应:“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新被封的郡主楚将离吧。” 这,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是为什么会知道她身怀武功。照说这一件事,除了沈君宇一行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的。而且他们,也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你到底是谁?”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可对方却明了自己的身份,这种在对手面前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让楚将离感觉非常呕血。曾几何时,她这么逊过了。 听楚将离好似是急了,黑影的心却是莫名的变好。这从他的语气里面,完全可以听得出来:“小丫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你才小丫头,你全家小丫头!快放开我听到没有1莫名其妙的被人制住,偏偏还动弹不得,此时又听到对方口里的貌似“嘲笑”,楚将离火了,不由得就喊了起来:“我告诉你你逃不了的,只要我一喊……唔唔,唔唔唔唔……” 楚将离的话还没说完,黑影便腾出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稍稍靠近她,轻声说道:“别闹了,我们刚刚闹出来的动静也不算小,怎么没人发现。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而已,再说了,你自己都迷路了,就算你绑了我,又怎么把我领出去呢?” 说完之后,黑影却是两手皆松,将楚将离推离自己,似是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再度开口引来巡夜的侍卫。 “呸,啊呸呸。”果然,楚将离在被松开之后,的确没有再做什么会引人注目的行为,她只是不停地对着地面呸声,似是不小心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终于,楚将离呸够了,这才直起腰来,满脸郁闷的看着黑影,忽然开始讨伐:“我说你这人也真是够了,你洗手了么你,居然直接捂我嘴。啊?还有啊,谁跟你说我迷路了,我哪里看起来像是迷路了,你说啊,你说1 “真的没有么?”黑影笑了,接着忽然捏着嗓子,学着之前楚将离的语气道:“有没有搞错,迷路就算了,连地图都给我烧了一半,这是存心想让我困……” “停1一下子打断黑影的话,楚将离抽着嘴角,不想让黑影再把自己迷路这事给点出来:“偷听人说话,一点道德都没有。” “诶,明明是你自己喊出来的,怎么能说是我偷听。再说了,我早就来了,还看着你绕着这个地方走了差不多四个圈,我还没说是你打扰我休息呢。”理所当然的说着,黑影的心情似是很好。不过楚将离也从他的这句话中,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到底是谁?”再次问了一遍,楚将离直觉觉得这人不会简单。可是目前为止,她脑海中的资料里面,并没有符合此时面前这人的任何一切,这实在是一件怪事。 “我么?”黑影指着自己的鼻子,语气之中充满了调侃:“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吧……” “废话1又被黑影的故意调戏气到,楚将离简直想要抓狂:“我是要你现在告诉我,总有一天,你怎么不干脆说等到我死那一天,再告诉我你是谁,还总有一天1 “诶?”听楚将离如是说,黑影轻轻甩了下他的头,似是对她的说法很是不赞同:“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好好的咒自己死呢。这大好的年华,这大好的青春,活都还嫌活不够,轻易谈死是为了什么。丫头听话,还是好好的享受这世间美好,不要妄下死亡决断才是正经埃” 158.第158章 我去你大爷的! 楚将离很想把这句话给骂出来。 歪七扭八胡搅蛮缠死的说活活的说死的本领,她楚将离还真没有输给过谁。可是今晚,她总算是碰到了一个对手,虽然或许可能大概貌似他的功力并不如自己的厉害,但单就这份转移话题插科打诨偷换概念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能力,她却真是要甘拜下风的。 真真是只要给他一个不严密的地方,即使只有一个点,他也能无限放大。 两眼死盯着黑影,楚将离微眯着眼,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只是她的眼都瞪酸了,却还是除了一身黑以外,再也得不出其他的讯息。 不过奇怪的是,黑影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任由楚将离把他当猴一样观察,似是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来。 当楚将离想要再进一步,走进黑影继续观察的时候,黑影却是忽然将身子往旁边一闪,退离了她十步之遥:“好了,我相信再过段时间,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至于现在,来找你的人很快就会到了。” 似是为了验证黑影的话般,他的话音刚落,楚将离就隐隐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呼喊声。 “楚姑娘,楚姑娘你在哪,应我一声埃” “郡主,您在哪啊?听得到奴才的声音么?” “郡主,听到了就回我们一声……” 其他的声音她即便分辨不出,可是领头的沈君宇,已经苏望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见他们真的是已经来到附近,楚将离总算是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她今晚不用再这么个鬼地方挨冻过夜了。 看着楚将离放松了下来,黑影又忽然出声道:“你去应一声啊,不然要是人家以为你不在转道了,可是该怎么办?” 这人什么意思?楚将离有些怀疑。 难道他不害怕,她把人引过来后,会无处遁形么? 可尽管楚将离心怀疑惑,却并不是个烂好人,会在这么个时候帮人逃脱。更何况,是他自己要她喊得。 于是,打定了注意的楚将离,便转过身去,将手摆在嘴边扩成喇叭状,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七王爷,我在这里。” “呵呵,今晚的事,聪明的话就不要说出去。不然,即便你现在深受皇宠,却也可能在明早就身首异处。”同样是轻松的语调,可其中那股警告意味,却是强烈的很。 待楚将离喊完,回过身来准备跟黑影杠上两句嘴的时候,却除了听见这句警告性十足的话以外,竟是再也看不到黑影的影子。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现场连一丝的痕迹也都没有留下。 突然地出现,无声无息的离开,进入皇宫内院就跟进了自家后花园一般随意。楚将离相信,这人绝不仅仅是凭借着高强的身手进来皇宫。这点,从他能叫破自己身份,还有最后那句警告中就能得窥一二。 这人,究竟是何身份? 不过楚将离并没有来得及多想,之前听到她喊声的沈君宇和苏望,便已经带着一小队的侍卫,匆匆的赶了过来。当看到楚将离正好好的站在凉亭外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松。 沈君宇首先一个忍不住,直接跑上来就抱住了楚将离,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带着些埋怨,又带着些担心的说道:“你怎么就迷路了呢,明明知道自己进宫才不过两次,竟然就敢半夜独自一人进来,你也不怕丢了?” 她怎么可能会丢了碍… 楚将离觉得有些无奈,尤其是当她看到沈君宇的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的时候,不觉就抿了抿嘴,然后不着痕迹的曲起右腿,狠狠地往上一顶。 “呃……唔……你……”沈君宇的冷汗,当即就流了下来。只是因为眼前之人,以及背后的一大群人,他并不好发作,便只能松开双手,非常不自然的站在那里。 只是在松开之前,楚将离倒是先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这里是皇宫,注意形象。” 说完,楚将离便恢复正常,满脸带笑的望着后面那一大群赶过来的侍卫,表现的亲切无边。 苏望跑上前来,见楚将离正巧笑倩兮的站在自己面前,不觉就是送了一大口气。接着,他便再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楚将离一鞠躬道:“见过郡主。” “哎呀苏总管,这些虚礼就不要了。对了,你们是怎么会来找我的?”随意的摆了摆手,楚将离笑得有点没心没肺。 “回郡主,”苏望仍旧是低着头,颇为认真的回答着楚将离的问题。至于他深埋着的脸上,却是纠结万分郁闷异常的表情:“是老奴去宫门传旨的时候,听那位姑娘说您一早就离开了,可我们又没见您去到皇上寝殿,怕您迷路,这才出来找您。” 嘿,这苏总管还真是不错,孺子可教,说起谎话来这么顺溜。楚将离默默地点了点头,对苏望的能力做了肯定。然后,她的笑容便又挂在了脸上,只是这次,带上了一些不好意思。 “这个……真是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苏总管你也知道的,这皇宫,我也才来过两次而已。”楚将离打着哈哈,还顺便用手挠了挠头,做足了一副小女儿羞涩的模样:“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嗯,对不起了。” “哎呀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忽然听到楚将离道歉,苏望表现的有些惶恐。就算他是整个皇城的总管,地位不低,可名头上到底还是个奴才。试问什么时候,郡主需要向奴才道歉了:“老奴愧不敢当,还请郡主将话收回。” “收回什么啊,”不满的瞟了一眼苏望,楚将离小嘴一撅,双手一抱,摆出一副你必须听话的样子:“我这的确是给你们造成了麻烦嘛,道个歉有什么关系。不仅要道歉,王爷,能不能先借我几百两银子,发给今天来找我的各位侍卫大哥慰劳一下。” 说道后面,楚将离直接看着沈君宇,期待着他的首肯。 159.第159章 “哎呀郡主这万万使不得,没有这个规矩。这些都是他们分内的事情,哪里需要郡主如此破费。”苏望很为难,哪有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 “什么份内份外的,他们的份内的事,是保护皇上还有整个皇宫的安全,不包括找我。就这么决定了,七王爷我们走。”理直气壮的把苏望的话给顶了回去,楚将离说的斩钉截铁。而且,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 一把扯住沈君宇,楚将离拉住他就往一边离开,浑然忘记自己在这里已经转了四圈,却还没走出这回事。 眼瞧着楚将离又要带错路,沈君宇不免就有些头疼。不过为了避免再次“迷路”,沈君宇微一扶额,将头稍稍凑近楚将离,轻声说道:“喂,去父皇寝殿,要走那条路才对。” 说着,沈君宇的手悄悄的伸了出来,指向与他们行走方向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路。 虽然被人提醒再次走错了路,的确是会感到尴尬,可楚将离从来也都不是那个明知错了还硬要面子的人。所以只是在一息之后,她便很是自然的改走路途,一点尴尬的表情都不复存在。 苏望瞧着两人远走,轻轻地松了口气。接着回转身子,指示跟在自己身后的一队侍卫,接下来要如何部署。 而独自离开的两人,却在走回皇帝寝殿的路上,开始了“天南海北”的交谈。 “你也真是太乱来了,”颇为埋怨的拥着楚将离,沈君宇不给她有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明知道皇宫大,就算是这里面的人,也不一定能认全路途,你才进来过几次,就敢独自闯进来。” 听着沈君宇的唠叨,楚将离那是满脸的纠结,再加上双肩处那有力的一双臂膀,真真是让她好不自在。于是,郁闷非常的楚将离,便扭动着身子,要从沈君宇的怀中挣脱出来:“哎呀你烦不烦,这话你都重复说了几次了,就是你不烦我听也听烦了。” 虽说楚将离灵巧有余,可毕竟气力不足,尽管她努力想要从沈君宇的怀抱中跑出来,却终究逃不出他有力的臂膀。而且因为她的挣扎,倒是让沈君宇更加的用力了:“那你就记住,以后不能再乱跑了。幸好这次你没走远,要是去了外面,天大地大你要我怎么找你?” “呸呸呸1楚将离忽然停住了脚步,对着地面连呸了三声,接着才看向沈君宇,用力将他的手甩了出去:“总之你先松开我,我跟你说啊,没事不要咒我。今晚会迷路只是一个意外,我的方向感不知道有多好,你少操心。” “我怎么可能不操心,又怎么可能不担心1再次将楚将离圈进了自己的怀里,沈君宇用了更大的力气,来防止楚将离可能的挣脱:“我不会松开我的手的,这一辈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诚意,让听到的楚将离,一时有些沉默。但是紧接着,楚将离却忽然出手,对着沈君宇的胸口就是一拳。趁他精神松懈无法顾及的时候,“噌”的一下就跳了出来。 搓了搓自己身上被肉麻出来的鸡皮疙瘩,楚将离一脸嫌弃的看着沈君宇,说道:“没事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行不行,你不嫌恶心埃还有,这里是皇宫,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不害羞,我还要面子呢。” 最后这句话,楚将离是含在嘴里,嘟囔着说出来的。而在她说完之后,整张脸则是很古怪的扭了一下,便疾步跑离了原地,只留下沈君宇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不得不说,在楚将离出拳揍了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是不好受的。不过在听完了楚将离的说话,又见她跑离原地之后,沈君宇的嘴角,却是可疑额勾了起来。 站在原地傻笑了一会儿,沈君宇便即刻回神,向着楚将离跑远的地方,紧紧的追了过去。 楚将离,我看的出来,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待到两人一前一后赶到沈天泰的寝宫,正好听到从内传来的声音。稍稍站定了步子,楚将离侧耳听了一下,便在殿外朗声道:“皇上,将离求见。” 没办法,苏望还没回来,她只能自己上阵了。 “将离?快进来。”一听到楚将离的声音,沈天泰立即回应,那声音中的急切,任谁都听得出来。 刚巧,他的话音一落,沈君宇也已跑到近前。干脆就整整衣服,同楚将离一起走了进去。 “将离见过皇上。”走到沈天泰的床前,楚将离礼数十足的跪了下去,那副温柔的模样,不知骗到了几个人。 “父皇。”沈君宇随后,到了沈天泰的床前,对着他微微鞠躬。 “好好,都起来吧。将离,来过来朕这儿。”一看见楚将离,沈天泰的兴致立马高昂了起来。还颇为亲切的将她召到自己身边,似是只要一看到她,就能够百病全消。 楚将离也不矫情,见沈天泰叫她,便低头应“是”。接着站起身子,走到了沈天泰的身边,问道:“皇上深夜传召将离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开门见山的询问,现在的楚将离,却又变得好像根本就没有一点礼数一般。不过这也怨不得她,谁让不久之前他们已经见过,还商谈了那么久。一时之间,这种氛围还真是不好改变。 沈天泰就那么看着她,并没有即时回答。看得直到楚将离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之后,他才微微一笑,将视线转移到另一边的自己的亲儿身上。 环视了三人一遍,沈天泰忽然开口,说道:“其实今晚叫你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再过两天,将离的郡主府就可以整理好。所以将离的封号,朕想找你们兄弟三个来商量一下。” “封号?”异口同声的问出声来,三人心里都是极为郁闷。只是为了一个封号,犯得着大半夜不睡觉,特意传旨要他们过来商讨么。再说了,封号什么时候不能想,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今天这么一个……特殊的时间。 160.第160章 沈承廷有些不敢置信,沈天泰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劳师动众的叫他们过来。更何况,他也不觉得楚将离有那么重要。 见三人的脸色,除了沈君宇的好看一点以外,另两人都不是很好,沈天泰不免就皱起了眉:“怎么,连话都听不懂了么?朕是说,要请你们来这里,商讨将离的封号。将离搬进郡主府的时候,朕的圣旨一样要到,没有封号算什么,名不正也言不顺。” “那个皇上,”听沈天泰居然是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楚将离头疼的简直想要撞墙:“封号一事并不紧急,您不必为了将离,而打扰三位王爷的休息时间。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直接打断了楚将离的话,沈天泰瞥了她一眼:“白天朕有多少军国大事要处理,哪有时间注意这些事情,可不就是只有晚上,才能有这个时间。” “没时间就不用了嘛,只是一个封号而已,没有也没关系的。”最好就是现在就让他们回去睡觉,当做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没看到三王爷的脸色,已经那么不好看了么。还有十一王爷,那脸色黑的,都快跟锅底灰一个色了。 “胡闹1谁知楚将离的话刚说完,沈天泰便一拍床帮,发泄自己的不满:“封号岂是小事,没有封号,你这郡主便封的名不正言不顺,根本就不被承认。你说,朕要一个名实皆无的郡主做什么?” 有关于这事,楚将离还真是不太清楚。此时一被“质问”,倒是无话可说。便只能三缄其口,当做从来就没听到。 “父皇,”见楚将离好像忍了自家爹不开心,沈君宇立即开口,想要为她解围:“依儿臣之见,郡主的封号不能太过华丽,也不能太过清雅,最好能够符合郡主气质的。” “哎……七哥这话,说了不也等于白说么。”似是故意要同沈君宇唱反调,他的话刚一出口,沈从宸便即刻接腔,嘲笑他所说的都是废话。 此话一出,沈君宇的面色有了一瞬间的崩裂。只是他掩饰的很好,没让别人看出些什么出来。 而听了这话的沈承廷,则是上前一步,盯着沈从宸不满的说道:“十一弟,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倒觉得七弟的话很有道理,的确是要起一个与郡主气质相符的封号。这也是父皇深夜,召唤我们来此的目的,不是么?” “嗯,还是老三说得好。”赞同的一点头,沈天泰的脸跟笑出了朵花一般:“朕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们有什么建议,不妨都说出来吧。” 这一商量,便是半夜过去,等到有了结果的时候,差不多已是次日丑时。也就是说,自从几人进宫之后,差不多待了三个多时辰,的确是够久的。 不过他们四个一直都有事做,倒是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苦了一直等在宫门口的玖儿。虽说苏望早已来过,要请她进宫休息。可玖儿却说,她并不想进入里面,只愿意在宫门处等待。于是,三个时辰过去,玖儿早就有些腿软。 当她等的望眼欲穿,差点支持不住的时候,眼角忽然憋见的人影,却是让她精神一震,立马就奔了过去。 “楚姐姐,你出来了。”兴奋的扑到楚将离的身上,玖儿简直想在她的身上打转。只是碍于当时情况,她才忍住了自己的心情,没有将想法付诸行动。 楚将离伸手接住向她扑来的玖儿,抱着她拍了拍后背,颇带些宠溺的说道:“是啊是啊,姐姐出来了。玖儿也真是的,皇上都同意你进宫等人了,你怎么还偏要等在这里,站累了吧?” “不累不累,”撒娇的抱住楚将离的脖子,玖儿就真的像是个小孩子般,表现的很是童心:“等姐姐怎么会累,不过就是站的久了,腿有点麻而已。” 说到这里,玖儿才终于从楚将离的身上跳下,拉着她左看右看了一遍,忽然一章拍到了她的身上:“好了姐姐,我们不要多说了,现在已经很晚,我都困了好久,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好。”这次,楚将离回答的很是痛快。因为就连她,也是困得不行。早就知道沈天泰找她一定会找理由,只是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她倒真是佩服他能够想得到。 牵起玖儿的手,楚将离拉着她,开开心心的走出宫门。至于跟在她身后的那三位王爷,则是全数被她们两个特意忽略。 眼瞧着两人走远的身影,三位王爷有志一同的站在宫门前,全都默默的看着。只是他们看得对象,看得情形,却并不一样。 沈君宇看到的,是楚将离和玖儿的姐妹情深,是两人的嬉笑欢乐。 沈承廷则是从离开皇帝寝宫之后,视线便一直放在楚将离的身上。他并不认为今晚父皇的召见,仅仅只是为了给楚将离选定封号而已。毕竟,这件事是真的没有必要,在这个时辰这个节点去做。 那也就是说,父皇哈有其他的秘密,并没有说出来。看来,他需要找个时间,好好的来调查一下。 至于沈从宸,在看到宫门口所站着的玖儿之后,两眼便犹如饿狼遇见了食物一般,死死的盯着她看。从他的眼神之中,除了能看到兴趣,更多的还是恶意。 等着吧,今晚虽然不能探出底细,可他绝对不会放弃。 直到两人的身影,慢慢的被夜色吞没,三位站在宫门口当雕像的王爷,这才真正回神。然后,就是一圈“慌乱”。 因为来的时候,几人坐的都是同一辆马车,而就连这仅仅的一辆马车,也早已被赶回了马厩喂食休息。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三位王爷在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回去。 难道,真的要效仿楚将离,什么也不管的走回王府?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且不论王爷身份摆在那里,单是自己的另两个兄弟在一边看着,若是选择了步行回家,那一定是丢脸丢到死。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先找来一辆马车,而谁最快找到,谁便最有面子。 先是互相对望了一眼,三人心中皆是明白。 “看来,苏总管早已经将马车给赶回宫中了,我们三个,只能苦命的自己走回去。”故意说着反话,沈承廷看似不经意,实则两眼一直在附近转来转去,期望什么时候就能看到什么人经过。 与他相似,沈从宸也是一直看着附近的情况,只是与沈承廷不同的是,他还在不停的挪移着自己的脚步。虽然幅度很小,不过目标却很明显。 “是啊,是得要自己走回去了。”不知是感慨还是开玩笑,沈从宸的声音说的很是古怪。 相对于两人的各怀心思,沈君宇却是表现的没有那么在意。他就好像心有成竹一般,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自己的两兄弟在这里耍花腔。 见只有沈君宇不说话,而且表现的还是那么笃定,沈从宸和沈承廷,心中都是疑惑重重。难道说,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于是,两人便都停下了自己本来的行动,只顾两眼死死地盯着沈君宇看。 沈君宇就那么站在那里,老神在在的直视前方。而他的脸上,也若有若无的浮现出一丝明了的笑容。 随着时间的增长,沈君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但站在他身边的两人,确实有些隐忍不祝他们光是站在这里傻等,就差不多等了两刻钟。如果把时间用来放在找人上面,说不定早就托到人能够回去了。 眼见沈君宇这边,似是不会再有什么新的斩获,沈承廷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便又将视线转移,观察着附近的情形。 不过他的视线才刚转到别处,耳边就传来了沈君宇低沉的笑声。 “哎,终于来了。”微微的摇了摇头,沈君宇上前一步以扇敲手,表现的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沈承廷心中不解,先是向着沈君宇所看着的方向望了一眼,没什么发现之后就又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心中暗暗地思索。 倒是沈从宸没有那么多计较,见沈君宇如是说,便上前一步与他并肩,同样也看着他所看的方向,奇怪的问道:“七哥,什么来了?” “人,人来了。”笑着转过身子,沈君宇直直的望着沈从宸:“还有,马车也来了。” “马车?”乍一听到马车,沈从宸不由瞪大了眼睛。 沈君宇却还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他只是将扇子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轻声说道:“嘘,你听。” 听? 不管是沈承廷,还是沈从宸,两人皆是紧闭了嘴巴,顺着沈君宇所说的话,侧耳倾听。果然,虽然并不清晰,却完全听得出是马车轱辘在地上行走的声音。 莫非,真的有马车来了? 可是,根本就没见他有什么动作,这马车又是如何来的? 沈从宸皱了下眉,便又绽开了脸上笑容,故意不明的问道:“七哥,这是你安排的马车?” 161.第161章 “不是啊,”哗啦一下甩开扇子,沈君宇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别致的自豪:“只不过刚刚楚姑娘跟我说,要我在这里等着。我想,这马车应该是她叫来的吧。” 楚将离? 沈承廷皱了皱眉,视线望向沈君宇的后背,脑海里想的却不是今次落了下风这回事。反倒是沈从宸没有多想,除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以外,便再没了其他想法。 慢慢的,一辆马车出现在凌晨的薄雾之中。接着,坐在马车上驾车的玖儿,身形也慢慢的清晰起来。 当马车走到宫门之前的时候,玖儿看着这边“呆愣”的三位王爷,不觉掩口轻笑。然后轻巧的跳下车来,掀开门帘对里面喊道:“楚姐姐,到地方了。” 楚将离的身子探了出来,她先是看了看离得最近的沈君宇,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沈从宸,以及在最后方的沈承廷,脸上瞬间绽开一朵极大的微笑。 “七王爷,快上来吧。”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楚将离故意忽略还站在旁边的两人。直到沈君宇已经在马车里坐好,她才重又吧视线移到他们身上,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二位王爷,将离还预备了两辆马车给你们,不时就会到来,一点心意,万望收下。” “郡主客气了。”沈承廷猛然上前,抢先在沈从宸的前面开口:“郡主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又怎么会不领情。夜已深了,郡主还是要早些回去,以免着凉了才是。” 本来楚将离说的,也只是客套话。她之所以会为他们两个准备马车,不过是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沈君宇招怨。谁成想,这本是客套不准备得到回应的一句话,此时却找来了这么大的热情。热情到……很不正常。 且不说沈承廷的行为表现的太过热烈,单说就凭他的个性,也不像是会如此激动的一个人。事出反常必为妖,看来他心中,一定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只是,难道她还怕了不成? 微微掀起唇角,楚将离的笑容变得更加迷人:“多谢三王爷关心,将离明白。如此,那将离便先走了,还望三王爷不要怪罪。” “没事没事,郡主就先回去吧。”话刚说到这里,便又有马车的轱辘声响起。想必,便是楚将离为他们准备的那两辆。听到声音,沈承廷的表现就更加热情:“应该是马车到了,郡主先走,改日本王再登门道谢。” 说完这话,沈承廷便不再与楚将离唠叨,直接抽身离去。而楚将离却是一时想不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皱着眉头缩回马车里面,暗自揣度他的心思。 嘀嘀哒哒的走着,寂静的街道映衬着马车行驶的声音,犹如催眠曲一般,让楚将离的瞳孔慢慢的失去了焦距。也不知是她被这声音催眠,还是想事情想的发呆,总之这一坐,她就大半天都没说话。 “在想我吗?”猛然间窜出来的大脸,将正在神游中的楚将离彻底唤醒。等她回过神来以后,就看见沈君宇的脸,离得自己只有三公分的距离,那是稍不注意,就一定会贴到一起。 眨眨眼愣了几秒,楚将离深吸一口气,突然双手用力一推,将沈君宇给推到一边,丝毫不管他是不是一个跟头栽倒了地上。 整整衣服坐好坐姿,楚将离就跟没事人一般,面无表情两眼平视前方,那样子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而悲催的享受了无妄之灾的沈君宇,则是艰难的从栽倒的地上爬起来,却只是随意的在地上坐好,仰头看着楚将离,声音闷闷的抱怨道:“你谋杀亲夫啊?” 嘭! 假装平静的楚将离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脸瞬间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红艳的让人想咬一口。幸好现在是凌晨,天色还黑,除了能够辨别人形,具体的色彩根本就看不见。要不然,她一定会先找个地缝钻进去再说。 “亲毛线的夫啊,再乱说看我怎么收拾你1强自压抑着的自己的情绪,楚将离象征性的挥了挥拳头,想要表现的强势一些。 只可惜她那毫无底气的说话,再加上根本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拳头,完全泄露了她此时的心境。所以,在明白她现在只是装腔作势之后,沈君宇便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拳头。然后一个用力,便将楚将离给拉进了自己怀里。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楚将离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便已经躺在了沈君宇的怀中。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那如刀削般的下巴,以及双眼映出来的点点光辉。 有些呆愣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全然忘记了反应。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究竟是神马情况埃 虽然因为光线原因,沈君宇无法看清楚楚将离此时的表情。但也正因为现在没了视线的障碍,全身其他各处器官的感受能力,却比之前高了好多。尤其再加上夜晚的寂静,任何的细微响动,都听得清清楚楚。 缓缓的低下头去,沈君宇靠的离楚将离越来越近。随着他的靠近,楚将离的两眼却是越睁越大,小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跳过没完。 “你很紧张?”凑近楚将离的耳边,沈君宇轻声说着,还很坏心的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盯! 楚将离的身子瞬间紧绷,双手也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不过也是因祸得福,她的神智因为这番调戏回炉,只是两秒钟后,便冲出一拳直抵沈君宇的下巴。 轻轻松松的接住楚将离的拳头,沈君宇嘚瑟的令人发指:“啧啧,看你,心都乱了,这拳头还没之前你一半的力气和准度。” “你……” “诶?”将楚将离的拳头按下,沈君宇用食指堵住她还未出口的话:“我知道是我过于心急,不过……啵1 趁着楚将离认真听他说话的时候,沈君宇忽然身子前倾,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楚将离呆了,彻彻底底的呆了。不仅目光呆滞,连带着全身僵硬,连动都不会再动一下。那副样子,就跟木头做成的假人一般,直挺挺的就是个躺尸。 这下,沈君宇倒是慌了。 “诶,将离你醒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埃将离?楚将离?楚姑娘?你醒过来啊喂。”不停地摇着楚将离,沈君宇不禁有些后悔。明明知道是自己太心急,那干嘛还要这么做,忍忍不也就好了。 这下好了,吓到她了。等她回过神来以后,会不会理自己还不一定。可千万别因小失大,因此反倒让她离得自己更远。 越想越心惊,沈君宇不免就更想确定楚将离的心中想法。可是楚将离却一直都处于失神状态,他又不敢强力去把她推醒,便只能暗自懊悔的不行。 没办法,沈君宇便只能维持原样,将楚将离抱在自己怀里,任由她在那里失魂。就这样,这个姿势便维持了一路。 直到到了他的王府门口,楚将离也没有反应过来。沈君宇无法,只得将她抱出马车,趁玖儿没察觉到什么情况的时候对她说道:“陆姑娘麻烦你了,今晚你们就别回御史府了,免得影响到老师休息。再说,她也睡着了。” 将楚将离在玖儿的面前一过,沈君宇就立马转身,抱着楚将离往大门走去:“我先抱她回屋,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领你去你的休息地方。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话说完,沈君宇的人也走进了大门。只见他对着守门的人交代了几声,便立即有人跑到玖儿身边,引她去为她准备的休息地。 玖儿虽然对沈君宇的态度有所怀疑,却觉得凭着楚将离的能耐,那是谁也别想让她吃亏。于是便放下心中疑虑,安心的随着来人进了大门。 将楚将离抱回到她之前的房间,沈君宇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便匆匆忙忙的跑出房间,想要帮她打上一盆洗脸水。 带到门关上之后,一直双目无神的楚将离,却是忽然一眨眼,整个人便坐了起来。 听着院落之中传来的水声,楚将离邪邪一笑,用袖子狠狠的擦了一下额头,满是算计的说道:“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埃不经我同意就擅自亲我,我不吓吓你我还是楚将离么,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哼1 听到院落之中的水声已经消失,楚将离立刻躺好,恢复成刚刚的模样,等待着沈君宇端水进屋。 “吱呀——”房门再次打开,沈君宇端着一盆水放到盆架上面,接着又走回床边,搬了张凳子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楚将离。 “你呀,平时看着好像胆大包天一样,怎么这一下就把你吓成这样。”颇带些无奈的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一下楚将离的脸颊,沈君宇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我是不敢再这样了,不然你时不时装死我可受不了。” “哎……”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沈君宇摇了摇头,便离开了房间。 162.第162章 静静的在床上等了很久,直到确定沈君宇已经走远之后,楚将离立马就跳下床来,伸伸腿动动手,尽全力将自己的身子给活动开。 天知道要保持一动不动的僵硬状,是有多么的劳累。好在结果不错,要不然她这么做,可是就亏大发了。 正当楚将离运动的差不多的时候,她却忽然感觉到脖颈间一阵寒气。警觉之下瞬间往左侧一避,下一秒钟便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出现在那里。 捂着心口拍拍胸,楚将离先给自己顺了顺气。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刚想破口大骂,又不想因此吵醒了别人,便只能强压着怒气和声音,低声咒骂道:“白亦文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啊,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啊?” 白亦文本也没有要伤害楚将离的意思,此时见她躲过,便直接收剑还鞘,却依旧双目冷冷的看着她。 被这种眼光盯着,楚将离浑身都不自在。再加上从白亦文身上散发出的急冻寒气,就更让她浑身难受,禁不住的想要搓搓手臂。 “喂,看够了没埃”实在是忍不住,楚将离还是先开了口。她早该有这个自知之明,跟面瘫脸比试放寒气,她是不可能赢了。 “你欺骗王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让楚将离完全摸不着头脑。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她是欺骗了沈君宇的感情。可是,他们明明就什么关系都没有埃 眯着眼睛看着白亦文,楚将离很不屑的切了一声:“我说你脑子有病是吧,早上才警告我一次,现在就想来伤我,你什么意思啊你,你真以为我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 越说越感觉到气愤,楚将离开始在房间里转磨:“好好,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对你家王爷存心不良,我也不至于早上刚被你警告过,却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吧。再说了,你家王爷昨晚才跟我说了这件事,这到现在才一天的时间,我能做什么?还有,我哪里骗你家王爷了,我有骗他钱么,还是骗了他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你说啊?” 噼里啪啦一大段话,楚将离将自己的怒气全数的发了出来。只是很可悲的是,她在这里激动了半天,白亦文却依然冷冷静静淡淡定定的站在那里,任由她说来道去,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得,敢情她刚刚全白说了。 一口气呛住,楚将离气的简直想要杀人。不过她也明白,跟这么一个油泼不进的人,除非是沈君宇在这,不然别想有什么作为。所以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相信。”不忿的一摆手,楚将离直接走回床边,想要上床睡觉。 可她才刚走没几步,白亦文却是忽然窜了过来,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让她和自己对视。 “你刚刚,骗了王爷。”依旧是那冷冷的语调,白亦文两眼圆睁,试图用自己的眼神,来达到“恐吓”楚将离的目的。 “刚刚?”下意识的问出声来,楚将离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很快的,她就明白白亦文指的是那件事情,不觉就更是觉得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倒霉。 抿着嘴深吸了几口气,楚将离尽量让自己平复心情。然后,猛地一甩手,将白亦文的手甩开,开始用手指点着他的左肩,一步步的逼近过去:“不知道详情,你就最好给我闭嘴。谁让你家王爷耍流氓,不经我同意就亲我。这拿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你家王爷冒犯了我,难道他冒犯了我,我还必须要给好脸色么?这是哪国的规矩你告诉我!还是说,你是想我说你家王爷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是王爷就敢胡作非为?” 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接连扣上去,楚将离的气势非常足。而且很明显,自打她开始说话之后,白亦文的气焰明显的就弱了下去。这个效果,倒的确是让她很满意。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说完最后一句,楚将离不再用手指戳他,而是换成双手,直接用力一推,将白亦文推了一个踉跄。 看着白亦文退了两步才站稳,楚将离那一肚子的恶气,倒是去了十之七八。虽然她很不爽,不过既然发泄出来了,倒是不用太过介怀。毕竟,这又不是什么杀父大仇,没必要介意那么多。 “你刚刚说的,是真……”本来,白亦文还想问这事是不是真的。可是话未说完,他又问不下去了。管他这事是真是假,他都没有资格去置喙。 稍稍沉默了一下,白亦文忽然对着楚将离一抱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即刻跳离了房间。这突然的一下,倒是弄得楚将离有些发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去!等她搬进了郡主府,第一要务就是要把府里的安保工作做到最好。才不要像现在这样,别人怎么进的自己房间都不知道。而且还是犹如进入无人之地一般,来去自由。 恨恨的一甩袖子,楚将离挤挤鼻子,便又回到了床上,睁眼躺在了上面。今晚发生的事情,虽然繁多奇怪,但总是有它们相通的地方。那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起码也要把这些事情,给联系到一起才行。 却说白亦文离开楚将离的小院以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趁夜,翻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山顶上,在那里肆意的舞着剑。 只是,刚开始还颇有姿势的白亦文,越舞步子越乱,越舞招式越杂。就好像喝了酒般,醉意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控制不住手中的剑。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亦文似是累了,于是一个没抓稳,手中的剑便脱飞出去,斜插在了地上。 手中无剑,白亦文的身形顿了一下。接着,他便步履蹒跚的走到插剑的地方,使力想要将其拔出。却不知因为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跪倒在了那里。 双手抓着剑柄,白亦文将头埋在双臂之中,久久也不曾动弹。就像,他已经睡过去了般。 163.第163章 良久,白亦文才有了一丝动静,却是直接弃剑,整个人仰躺在了地上。而他的表情,依旧带着万分的纠结与苦闷。 他该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 越想,白亦文就越感觉到头痛,越觉得无所适从。 瞧现在楚将离和王爷的关系,很明显就是还没有任何发展。起码,楚将离还没有喜欢上王爷,只要他愿意踏出那一步,说不定还有一个和王爷公平竞争的机会。 可是,他能吗?他可以么? 即便早就知道,楚将离并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子,不会因为身份的悬殊差异,而去选择王爷。但仅凭他和王爷从小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感情,他就做不到去抢王爷心爱的人。 更何况,若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他们兄弟两个多年的情分,那便太伤人心。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也就太过脆弱不堪一击。所以不论是因为什么,他都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白亦文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期望可以在自己对楚将离用情还不是很深的时候,就能将这段情感掐断。 就这么躺在那里想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已经思绪混乱,意识不清的时候,不由便昏昏沉沉的睡去。浑然忘记自己,只是躺在山顶而已。 人在休息的时候,时间往往是一晃而过,总觉得才没多久就到点了。但是若是处于失眠状态的话,那即使只是过了一分钟,也会觉得无比漫长,更是会让人觉得心浮气躁。 所以,即便白亦文此时心中纠结苦闷,他到底还是迷糊的睡着了。总算是比此时,脑中被无数事情填满的楚将离,要好上那么一大圈。 躺在床上干瞪着眼,楚将离本来只是想顺一下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好给之后的行动做个参考。可悲催的是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有了一个节点,那便会生出无数种的可能。 于是,就在越来越多的衍化之后,楚将离只觉得脑袋里的信息更加繁多,多到她的大脑cpu已经有处理不过来的趋势。 “哎……”长叹一声,楚将离干脆起身,换了一身比较简练的衣服后,便偷偷的潜出了王府。 两年前,爷爷就对她说过,思维缜密是她的优点,但同时也是她致命的缺点。人这一生,若是算计太多,生活着实太累,倒不如活的潇洒随意,这样起码心情舒畅。 爷爷的话,楚将离是绝对会放在心上的。毕竟那是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一定有它的道理存在。所以自那之后,每当她遇到像今晚这种情形的时候,就一定会去找一处人少,又接近自然的地方来净化己思。 而这么做了之后,往往前一秒还令她困惑的事情,瞬间便会清晰起来。也不管她之前脑子有多混乱,到时一定条理分明。而且,一定另有所得。 至于这附近最适合的地方,就只有望月山的山顶。也是——白亦文练剑后,直接睡倒的地方。 “叩叩。”沈君宇站在楚将离的房门外头,小心翼翼的敲着门。自打那天楚将离被他“吓傻”,偷偷从王府溜走之后,连续两天都没有见到面。而他也因为理亏,不敢前来打扰。 虽然心中焦急,可是找不到“正当理由”,要他厚着脸皮过来,他还真是拉不下面子。毕竟这事,的确是他的不对。 不过今天好了,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正当理由,可以来找楚将离。因为今天,是楚将离搬家的日子。 虽说敕封郡主这事,只用一旨圣旨就好。毕竟这比不上封后大典,不必万众瞩目,但是搬家这事,还是颇为劳师动众的。 再加上到时百官来贺,混乱程度不失于皇家宴会。即使大多都是摆下贺礼就走,但单只是待人接物,就足以将人累个半死。尤其,这其中大部分,还是以试探的居多。 所以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来才真的是傻子。 等了半晌,楚将离才打着呵欠,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见外面站着的是沈君宇,不免就是愣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见楚将离表现的那么自然,似是一点都没有因为那件事而有所尴尬,沈君宇的心里,却是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沈君宇只得先抛开脑海中的揣测,努力的扯出一丝笑容,对楚将离说道:“你,该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什么日子?”楚将离歪头想了一下,却还是没什么所得,便问道:“除了搬家以外,还有其他的?” 一句话,让沈君宇只觉得无奈的紧。要说她没心没肺,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可偏偏很多事情她都算计的比常人还多,想的也比别人远。可若要说她深谋远虑……但她经常表现出来的“迷糊”行为,却是真的让人无语。 “呼……”长舒一口气,沈君宇咧着嘴,很有耐心的开始给楚将离普及常识:“是,是没有其他的事了,不过在搬家之前,你是不是要先接旨。那依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适合去接旨么?” 指着楚将离浑身的装扮,沈君宇本来很想说其他更紧要的事情,却在最后还是换成了最不重要的事。这倒不是他怕让她失了面子,而是因为其他事虽然重要,但都没有这事最先发生。 让传旨之人多等一会儿倒没什么大不了,可若要是因此误了之后所有的时辰,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这样子?”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虽不至于不修边幅,但若是以此随意简便的装束,恐怕会被人说是对皇上不敬,倒是的确不太恰当:“苏总管什么时候来?” “巳初。”简短的回答,沈君宇不打算废话:“还有差不多两刻钟。” “两刻钟?”楚将离的脸上,泛出一个明了的微笑。然后只见她猛地一关房门,人便消失在了沈君宇的眼中。只是伴随着关门的声音,一句清朗的声音也随之传出:“足够了。” 164.第164章 想她从小被老爹训练,十五分钟搞定一切是最基本也最普通的技能,根本就就无需担心。 果不其然,一刻钟时间刚过,打扮一新的楚将离便出现在了沈君宇的面前。只是看她的装扮,却让人有些奇怪。因为她,并没有将自己打扮的非常隆重和华贵。 “你这样,也没有比之前好多少吧。”咧着一边嘴,沈君宇想说服楚将离再去换身衣服。 “不需要,”直接跨出门槛,楚将离一把拉住沈君宇的袖子,领着他往前院走去:“我现在还没正式受封,只要保持大方就足够了。” 沈君宇自打被楚将离拉着以后,她说的什么话便都被他抛诸脑后。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后悔,生怕楚将离不愿意再和他有什么接触,不过照今天这情形来看,或许他已经可以放下心中的心结了? “那个,将离,”尽管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可是为了能和楚将离更进一步巩固关系,即使再不愿意,沈君宇也硬着头皮把它叫了出来:“那晚……” 虽说貌似好像楚将离不再计较那晚的事情,可沈君宇的心中还是没底。所以为了得到确切的答复,他也就只能趁着这个机会,想要跟她道个歉什么的。 “你如果想让我心烦,你就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一口回绝了沈君宇还未说出口的话,楚将离的语气特别认真:“那件事我早忘了,你就别在提醒我。再说了,你又说今天会很忙,这种小事也根本就没资格提上议程吧。” 一番话,说的让沈君宇说也不是,咽又咽不下去,只把他郁闷的半死。而且虽然他怕因为这件事,让自己和楚将离的关系止步不前,但他却更介意楚将离不把这事当回事。 总之,这其中的纠结,除了自己外谁也不会懂。 不过,沈君宇到底是那个知进退的,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还纠结于这种小事。楚将离说的没错,今天是忙到头昏脑涨的一天,这种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事实,也的确如他们二人所想。自打苏望前来颁旨之后,就是一连串的事情加身,忙的简直叫脚不沾地,恨不得能飞起来。尤其是移到郡主府之后,京城的各路官员一一送来贺礼,让她只是笑都笑到脸僵。而这个僵硬状况,一直持续到所有人离开之后,也都没有缓解。 犹如一滩烂泥的瘫倒在正厅的太师椅上,楚将离全身的精气神都好像被透支了一般,再无半点力气。不过,她还是强打起一丝精神,转头看向同样瘫倒在椅子上的玖儿,问道:“玖儿,今天来的人,有多少个?” “一品大员六个,二品以上十三个,三品以上二十一个,再加上下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一共一百零二个。”虽然身体已经累的不想再动弹,可这却一点都不影响玖儿的思考能力。只是稍微的一想,当天的情况便都清晰的映了出来。 原来京城的官员这么多碍… 楚将离头疼的揉了揉额角,继续问道:“那来访名单呢,都记下来了么?” “记下来了,都在桌上放着呢。”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边的小桌,玖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姐姐,人这么多,我们要回礼么?” “特别的几个可以回礼,其他的就算了。”沈君宇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份大红帖子,扔到了楚将离的身上:“老三和老十一送来的,说今天知道你忙,所以等明天他们再来恭贺你受封之喜。” 听完沈君宇说的,本来还累的气喘的楚将离,瞬间便充满活力,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将两本帖子打开,细细的看着上面所写的话。虽然不尽相同,但也大同小异。 看完之后,楚将离顺手把帖子往旁边一丢,以手扶额撑在旁边的桌上,颇为不屑的说道:“他俩倒是打得好算盘,知道今天来了也是白来。” “那倒是,我那俩兄弟,审时度势的功力还是不差的。”也不知沈君宇发了什么神经,居然破天荒的为那两位同是竞争对手的兄弟说起好话来,而且其中,并无半点嘲讽。 “是啊是啊,”毫无诚意的附和着沈君宇的话,楚将离颇为无奈:“不仅审时度势不差,还一个比一个聪明。起码他们知道,你明天不能过来,刚好是套话挖墙脚的最佳时间。” “嗯,没错。”非常赞同的点了点头,沈君宇表现的很是轻松,似是一点也不害怕明天所会发生的事情:“不过我想知道,他们套话和挖墙脚的价钱,到底付不付得起。” 听着沈君宇这颇为自大的话,楚将离斜眼瞄他一下。虽是对他的嘚瑟无比腹诽,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只是,她可能让他继续在自己的面前嘚瑟么?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唔,的确,请我做事价值不菲。”先是应和了一下沈君宇的话,楚将离说的颇为随和。但紧接着她又稍带阴险的笑了起来,就连眼神也变的不怀好意:“所以,就请七王爷你,帮我把今天来拜访的人名名单,都给筛选一遍吧。”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沈承廷和沈从宸付不起这价钱,那你沈君宇肯定付得起。既然付得起,那我指使你做事就是理所当然,而且不能上诉。 “啊?”沈君宇微愣,继而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顿时想捶胸顿足仰望苍天。只是很可惜,就算他把自己的胸捶烂了脚跺坏了,也不可能把话收回来,更不可能让楚将离改变主意。 于是,他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心甘情愿”的去将小桌上的统计名单拿起来,准备晚上加班加点把楚将离想要知道的事情给整理出来。 反正,这也算是为自己做事,倒不会觉得亏大发了。 找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沈君宇安慰了一下自己。只是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楚将离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对了,你刚说的回礼,也请你帮忙准备吧。” 啥米?连这也要他准备? 沈君宇猛地回过身来,想要确定不是自己听错。可是当他看到楚将离的眼神之后,所有想要说的话便全数咽了回去。只是对她点点头说声“好”,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沈君宇落荒而逃的背影,玖儿有些不解,便转身问道:“姐姐,不就是让七王爷帮忙准备一下回礼吗,他怎么逃得这么快?” “没事,七王爷只是对你姐姐我的事情特别上心而已。只要我说了,他肯定会跑前跑后非常尽力的去完成得。”对着玖儿笑笑,楚将离说的一点也不亏心。 不过事实的真相嘛,是因为他刚刚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她眼神中的“贪婪”。那意思就是,如果你敢有异议,敢在这里再多磨蹭一秒,那她提出的条件,可就不仅仅是这一个了。 所以,为了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工作量,他不可能不跑得快。 只是这事,她才不会告诉玖儿呢。 至于为什么沈君宇现在这么听她的话,无非是他自己自作孽。那既然他自己都心虚了,有便宜不占……是那什么蛋。 禁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楚将离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的筋骨。只听一阵咳咳啪啪的响声之后,楚将离就长长的舒了口气。 “玖儿啊,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你累了吧?”走到玖儿的身侧,楚将离将手放到了她的肩上,为她按摩着肩膀:“我来给你按按,也好缓解一下疲劳。” 玖儿先是听话的随楚将离按了几下,接着便组织了她的行为,同样站了起来,说道:“我还好,倒是姐姐你累着了吧?” “没事,这算什么。”先是随便的甩了甩胳膊,楚将离就开始用手四名的揉着脸颊,有些郁闷的说道:“就是一直笑着太累了,我脸都要僵掉了。” 看着楚将离完全把自己的脸当做面团在揉,玖儿不觉掩口轻笑,开玩笑道:“姐姐,你这样是想包饺子,还是做元宵?” “唔,我觉得做手擀面也行。”配合着跟玖儿开了个玩笑,楚将离的表情就又变得认真了些:“好了不开玩笑,玖儿我问你,那晚你有没有发现,那十一王爷的注意力就一直在你身上转悠,你说他是想干什么?” “他一直注意着我?”玖儿有些不相信的指着自己,接着开始回忆起那晚的事情。可是不管她回想多少遍,却总是不觉得沈从宸曾经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过。甚至就连看自己的次数,也是少得可怜。 “怎么可能,十一王爷明明一直在看着姐姐你埃哦还有,他也把视线在三王爷和七王爷的身上绕了几圈,根本就没在我身上停留埃”将自己记忆中的画面说了出来,玖儿就是不肯相信楚将离说的。 楚将离也就只能无奈的抚着额,跟玖儿解释道:“所以我才说,他一直在注意你埃” 165.第165章 “姐姐你是糊涂了吧?”完全搞不明白楚将离这是在说什么,玖儿不觉怀疑,莫非是今天太累,所以导致她的楚姐姐脑袋混乱不清,这才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来。 嘴下说着,玖儿就想探手去抹楚将离的额头,用以确认她到底是发烧糊涂了,还是饿晕糊涂了。 “哎呀,”直接挡开玖儿伸过来的手,楚将离除了耐着性子,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我清醒的很。你想,那十一王爷的请帖写明了是请我和你过府赴宴,结果他对你所表现出的关注度,连不请自来的七王爷和三王爷都不如,难道这不奇怪么?” 一言切中关键点,楚将离两眼直视着玖儿,其中所透出来的认真,让玖儿也不觉一震。 思绪随着楚将离的解释飘向当晚,玖儿这回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回忆起当晚的情况,再加上楚将离的一番解释,她也的确是越想越不对劲。 即使当晚“无端”多了七王爷和三王爷的搅场,注意力分散很正常。但她毕竟是特意请去的贵宾,再怎么样,也都不应该是受到如此待遇的。 “难道……”稍稍迟疑了一下,玖儿说出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笨呐,”楚将离有些恨铁不成钢,直接一个脑瓜崩就崩了过去:“他肯定是故意为之,这哪儿还需要想。重点是,他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这……”被楚将离手指一弹,玖儿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不过她的那一指也确有奇效,在愣了一会儿之后,玖儿的思维慢慢顺遂,她似恍然大悟一般,好像明了了什么。 “我懂了,十一王爷专门请我过去,不仅仅只是为了请我吃顿饭那么简单,他主要还是想试探我的底细。只是不巧三王爷和七王爷也去了,打断了他本身的计划。而他又不想让他们发现他对我有兴趣,所以就故意装作不理我,来迷惑他们,对么?”巴拉巴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玖儿越说越觉得没错。 而这次,楚将离又抬起了她的手,伸到了玖儿的跟前。玖儿以为自己又想错了,不禁闭紧双目,等待着预料之中的脑瓜崩降临。不过楚将离在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忽然“噗嗤”一笑,转变方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果然是我家的玖儿,聪明就是聪明。”毫不掩饰的夸赞一番,楚将离在玖儿反应过来之后,又抢先说道:“不过我想,他现在对你,比对你的背景如何更加感兴趣。” 果然,本还撅着嘴不满自己被楚将离戏耍一番的玖儿,在听到这话之后立马抛弃一切,两眼泛光的望着她。接着,双手直接拿住楚将离的双臂,缓缓逼近了她。 “姐姐,你的意思,是那十一王爷还会有下一步行动?”高挑着眉,玖儿笑的很是阴险。就好像是一名优秀的猎人,在计划着最佳的捕兽方案一般,双目的神采耀眼惊人。 饶是以楚将离的心性,看到如此的玖儿,也都有些不愿与其对视。倒不是她怕了玖儿的目光,也不是弱于玖儿的气势,实在是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总让她有一种想要跟着一起出谋划策的冲动。 可是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而耗费过多的精力的。 撇着头将玖儿推离自己身前,楚将离站直身子,拍了拍有些皱了的衣服。等她再看向玖儿的时候,就又恢复成了那个沉稳大方的楚将离。 “他当然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完成别的事情。”认真的说出这句话,楚将离几乎已经将接下来所有需要做的事情,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挑选出了最重要的那一个,对玖儿说道:“好让他不管有任何异动,也都撼动不了我们半分。” 明白楚将离不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玖儿虽不甚了解,却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接着,勾唇一笑道:“看来,有事可做了。” 视线瞟了过去,楚将离同样随之一笑,继而牵起玖儿的手,对她说道:“所以,跟我来吧。” 说完之后,她便不再说话,只是拉着玖儿,向着后堂走去。 与此同时,在另两位王爷的王府之中,同样在因为楚将离的事情,而商讨着什么。 十一王爷府。 演武场上,灯火通明,沈从宸正手握着三尺青锋,肆意张狂的演练着自己的功夫。一招一式之间,处处都透着自信与潇洒。 虽然论文采,沈从宸自觉上不了台面,但只要青锋在握,他的自信,便会无与伦比的爆发出来。正如现在,那股一剑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任是楚将离看了,说不得也要禁不住的赞叹一声。 兰灏匆匆忙忙的跑来,见自家主子正舞出兴致,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好站在演武场的边缘,静等着他自己停止。 沈从宸到底没让兰灏等的太久,在一次转身的时候,他眼角瞄到了站在一边人影,便即刻收剑还鞘,停止了练剑一事。 兰灏见自家王爷停止练剑,立马就跑了上去,恭敬地从他手里接过已经收好的宝剑,同时递上一条汗巾。 “怎么,人都走了?”接过汗巾随意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沈从宸边说边走出演武场,向着后院自己的卧房走去。 “是。”兰灏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低头应是。然后就把他在郡主府外化妆侦查了一天的所见所闻,统统的告诉给沈从宸知道。不管是哪家的官员前去祝贺,还是哪家的人物送了什么贺礼,只要是他知道的,都如竹筒倒豆子般全数的说了出来。 沈从宸一直安静的听着,不曾打断过兰灏的回禀。直到兰灏口若悬河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说个清楚,而且再三确定过并无遗漏之后,沈从宸才停下步子,淡淡的,却又极为认真的问了一句:“你说,那救了楚将离的陆姑娘,一直在帮她迎客?” “啊?”兰灏不明白自家的主子为何单单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反应一时没有跟上。等到这话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之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今天张大人并没有出现在郡主府。” 张栩作为楚将离的叔爷爷,不管是不是亲的,起码在外人看来,这层身份不容置疑。可既然他是长辈,却并没有在自己孙女的受封大喜中现身,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但是兰灏眼中的奇怪,在沈从宸的心中却是正常的很。所以在他听到兰灏如此说了之后,脸上就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连带的,还有一句赞赏:“张大人还真不愧是做了那么多年御使,这里面的事倒是门儿清。” 尽管兰灏依旧不清楚自家的王爷又想到了什么,但他也不会去问。他只知道若是有事,主子自会吩咐,但若是主子不说,那妄自打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自打沈从宸说完那句话后,便一直保持着沉默。除了依旧步履稳健之外,就再也看不出有什么更加正常的反应。只是瞧他的样子,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兰灏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家王爷的身后,时刻绷紧着神经,等待着主子的突然召唤。只是随着时间的延长,紧绷的神经不觉就慢慢松懈,连带着思绪也不知跑到哪里溜号去了。 所以,等到他思想回笼的时候,只觉得头顶被人狠狠一拍,脑袋更是“嗡”了一下,这才慢慢的回过味来。 “你这小子发什么呆,我刚刚说的都听明白没有?”沈从宸交代了好几句,也没有得到兰灏的回应,不免就有些疑惑。等他回过身来,看到明显走神的兰灏,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用手狠狠地敲了他的脑壳一下。 “啊?埃啊1一连三个“氨字,兰灏才算是终于清醒过来,瞬间就有些心慌。于是立即站定垂首,两手,嗯……紧贴身子,认错态度良好的对沈从宸说:“属下知错。” 看着兰灏如此,沈从宸虽然心有不满,却也不打算再找他的麻烦。兰灏跟着自己的时间不短,虽然偶尔有些过失,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好用的。 “唔,算了,”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沈从宸又再重复了一遍刚刚所交代的事情:“兰灏,派人盯住郡主府,记下哪天都有谁上门拜访。还有,去把我的那幅画取来,送到我的房间里面。” “是。”这回,恢复清醒的兰灏再没有表现出任何迟缓,应下之后就行动极为迅速的跑向库房,将那幅已经装裱好的印章画搬来,送去了自家王爷的卧房里面。 至于另外一边,刚刚听完属下报告的沈承廷,则是一脸兴味盎然的表情。然后,语速缓慢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张栩今天没出现?而且整个郡主府,只有四个人在那里撑场面。其中一个,还是金逸?” 166.第166章 站在下首,与白亦文的面瘫程度不遑多让的程威略一点头,就连声音也没有半分感情的说道:“是。” “呵,看来张栩那个老家伙,也知道声势太旺要避嫌埃”无甚语气的说着,沈承廷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兴奋:“这么说来,那楚将离倒也的确是不能小看。毕竟跟着张栩那个老滑头,水深水浅根本就不能直接看出来。” 且不论之前相交时,她的各种表现如何。单就从初见时的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言语,到后来的落落大方行事张弛有度,就足以说明楚将离其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而且老十一请吃晚宴那天她的表现,以及后来自去调来三辆马车,不让他们三兄弟因此事难堪的处事手法,也的确是高明的紧。 虽然明面上,她是给他们三个留足了王爷所应有的面子,但是暗地里所呈现的,却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与人为善。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时会主动冲上去,与那楚将离寒暄,并且还很自觉的让她先行离开的原因。因为若非如此,他便一直是客,是承了楚将离的情,是因为她才让自己有马车坐回王府。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他落在了老七的后面。 但他的主动出击,便反客为主,直接将楚将离调来马车的事情给压了下去。变成了是他要他们先走,而不是他们可以比他先走。 如此一来,那天的这一“比试”便成了平局,无所谓谁高谁低。 看着自家主子如此模样,程威不由皱了皱眉头,略一沉吟之后便双手抱拳,向沈承廷询问道:“主子可是觉得那楚将离有威胁,是否需要属下去除了她?” “除了她?”懒洋洋的瞟了程威一眼,沈承廷失笑:“程威啊,她现在可是郡主。” “主子不必担心,属下保证做的干净。”所谓干净的意思,自然是任何人都查不出来,不会留下有可能的一点线索。 “这一点,本王倒是不曾怀疑。”先是确定了程威的行事手段,沈承廷丝毫不吝于夸奖。但是接下来,他就换了另一副表情,两眼映射出狼一般的目光:“只是,本王还想看看,那楚将离究竟还隐藏了多少,倒是不急于一时。” 程威沉默,没有应腔。他知道主子这会儿只是在自言自语,根本不需要自己的答话。 “嗯,明天,倒是一个探底的好机会。”前一句依然是自言自语,但是下一句,沈承廷就望向程威,吩咐道:“程威,去把本王装裱好的那幅芍药图拿来。” “是。”程威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沈承廷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去做。 三个地方,各自上演着各自的斗智斗勇。他们都在为第二天的事情做着准备,想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来互相谋取对方的信息。 但无疑,这是非常劳心劳力的。 只是,有人劳心劳力,有的人却是惬意无比。 皇宫之中,身为皇帝的沈天泰,正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龙椅之上,两脚交互搭在桌边,不停地往嘴里扔着水果。看起来,竟是丝毫没有之前那病重的模样。而他的这副样子,只怕不管是谁见了,眼珠都会****而出,然后不停地催眠着自己,说看到的一定是幻觉。 因为,皇帝毕竟是皇帝,但这个样子的皇帝,只怕没人会见过。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看着如此行为的沈天泰,却并没有表现的不可思议。最多,就是忍不住的开口劝道:“你也不怕被那些臣子看到你这样?” “谁能看到?”沈天泰却是一点反应都没,只顾自己吃的开心:“敢硬闯我寝宫的人,除了你以外还会有谁?就是苏望,我未曾传召,他也不敢贸然进来。” 言谈之中,用的竟然是我,而不是朕。 “可是……” “没有可是。”沈天泰忽然坐正,将手中抱着的装满水果的盘子扔到桌上,面色也严肃了许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我……” 未等人接腔,沈天泰便又打断了他的话:“我当了一辈子的皇帝,天天都要被那些条条框框给束缚祝难道到了最后的这段时间,还不能随性的做些我一直想做,却又不敢也不能做的事?” 一阵长时间的静默。 本欲说话的人,在听了沈天泰的此番言论之后,终是闭上了嘴。但不久之后,他的身影便从一直隐藏着的黑暗中走了出来,赫然正是楚将离迷路之时,遇到的那个奇怪的黑衣人。 “你本来可以再多活些时候的。”听不出语气的声音,但其中隐藏的情感,却是只有沈天泰明白。 “多活多久?”有些不屑的反问一句,沈天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一个月么?刘世成说,我只剩下三个月的阳寿。我倒宁愿用这一月的寿命,换取两月的与常人无异。” 说道这里,沈天泰稍稍停顿了一下。看向黑衣人的视线,竟是多了几分无奈:“说到底,还是要多谢你千辛万苦寻来的灵药,才能让我这两个月,活的轻松一些。” “嘭1沈天泰的话刚说完,黑衣人的拳头便狠狠的捶在了龙案之上。而他整个人,也站到了与沈天泰相对的地方。 “灵药?”带着些三分讥讽,三分嘲弄,还有四分的绝望,黑衣人的语气,不可遏止的发起怒来:“不能救人的药,也配称之为灵药?靠着压缩寿元,让人暂时健康起来的药,也能叫它灵药?若真是灵药,为何不能帮你延续寿命,却反而偏偏要夺取你明明就已经不多的时限1 越说,黑衣人的怒气就越上升一分。等到三句说完,他浑身透出来的气场,便化成了无边的怨念,只要是待在其中,便会觉得好不舒服。 于是,沈天泰皱了皱眉头,手不自觉的捂住了胸口,脸色变差了很多。 看到沈天泰似是身有不适,那漫天的怨念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就好像根本就不曾出现一般。接着,就是颇为紧张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吧?” 167.第167章 嘴角勾出一抹计谋得逞笑容,沈天泰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然后,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来:“怎么,不生气了?” 知道中计,黑衣人也没有再将原先的怒气给找回来,相反,他的身上开始升腾起一股极为强烈的无奈和怨念。然后,颇为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论计谋,我果然比不上你。” “别再妄自菲薄了,”沈天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一手抚着额头,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论计谋,我才是比不上你。如果当初……” “没有如果。”斩钉截铁的拦住了沈天泰还未说出口的话,黑衣人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似是为了逃避什么,他立即就转换了话题:“好了,当年的事根本就没有再提的必要,我们现在应该谈的,是其他的事情。” 听到黑衣人的语气里透出来的认真,即便沈天泰心中还有其他的话想说,却最终只是将满腹的话音,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他便正了正表情,又变回了那个稳重睿智的皇帝。 对方想要谈的是什么,他当然明白,可是即便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他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看起来,这好像是他优柔寡断,可是能在位五十年励精图治的皇帝,又岂会是那个该断不断之人。他的犹疑,不过是对于自己儿子的爱护罢了。 “你说,是不是真的到了,要摊牌的时候?”幽幽的叹了口气,沈天泰的语气中,依然还是有些不确定。 但是相对于沈天泰的迟疑,黑衣人却是比他淡定得多。此时听他如此发问,一丝来自内心的笑容,便忽然的发出声来:“也是,皇位继承人这事,的确是没那么好下决定的。不过……” 说着说着,黑衣人忽然拉长了音,故意引起沈天泰的注意,却又不继续说下去,就是要吊着他的胃口。 理所当然,被吊着胃口这事,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所以在等了一会儿之后,沈天泰终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 “不过,你难道忘了还有一个人么?”见沈天泰似是真的等得不耐烦,黑衣人也就收了逗弄的心思,声音也变得一本正经。 “你说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沈天泰的语气里透着些诧异。说老实话,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把楚将离给拉出来。但是他也同样明白,他不会是无的放矢:“怎么,你见过她了?” “嗯,”轻轻地点了点头,黑衣人的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她迷路那晚,我跟她短暂的打了个交道,是个非常聪明的丫头……” “她见过你了?”还未等黑衣人将话说完,沈天泰便打断了他。而且语气之中,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不安。 看着沈天泰那么紧张的模样,黑衣人不觉就是一笑。接着,便颇为调侃的问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还怕我抢了你的准儿媳?” 这本是调笑的一句话,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听在沈天泰的耳里,却如同黑衣人真的有了这个心思一般,让他瞬间就站了起来:“那可保不齐,你那儿子也老大不小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念头。” “呵呵,放心吧,”见沈天泰似是真的将这事当真,黑衣人不免就有些无奈:“那丫头的个性,一点也不适合我儿子,我可不想把这么个儿媳妇娶回家,然后闹得家无宁日。” 见黑衣人似是说的诚恳,沈天泰也算是暂时放下了心。只是他望向黑衣人的视线,还是多多少少的带着些不愿相信。 可黑衣人却是对沈天泰怀疑的眼光丝毫不在意,他只是用手敲了敲龙案,待吸引了沈天泰的注意之后,用一种近乎欠打的语气说道:“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跑题了么?” 沈天泰面色一敛,脸上险些有点挂不祝的确,他们谈论的话题,已经偏离原来的太远。 可是只要再一想到这个话题,沈天泰却又是从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抗拒的心理。尽管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必须要做出选择,但一想到到时候所有可能发生的事,他又实在是心有不忍。 瞧着沈天泰那犹疑的表情,黑衣人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做些什么。于是他便再次敲了敲龙案,刻意调整了一下声音,略显低沉却又安抚人心的说道:“要争皇位,本就是会头破血流。难道当年的事,你已经忘了么?”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说到了沈天泰的心坎上。当年之事,即便他年岁不大,即便他已然登上皇位,可是当中的凶残,又岂是只经时间便可以冲淡的回忆。 瞬间,沈天泰的心便安定了下来,再没有一点犹豫。 “如此,倒是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微微勾起嘴角,沈天泰的脸上全是放松,早已看不出之前的困惑和迷茫。他有的,只是坚定。 见沈天泰心思已定,黑衣人却整个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这一次,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怎么会,”沈天泰的笑容,笑得非常真挚。接着,他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出言安慰道:“以后逢年过节,或是你想我了,还是可以偷偷溜进我的皇陵去看一看。我想以你的身手,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说的,胸怀坦荡,而且,直面生死。若是常人,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些遗憾。或者是担惊受怕,或者是开朗乐观数着日子过活。但终归不能像他这般,坦荡潇洒,又云淡风轻似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般,让身边的人生不出一点悲凉。 或许,这就是王者之气吧。 黑衣人没有答话,他只是看了看沈天泰,又继续沉默了一阵,忽然身形决绝的转了过去,走到边角的一处窗子口,从里跳了出去。 看着黑衣人跳走,沈天泰的嘴角,隐隐带着一些欣慰。但这个表情,也仅仅只是维持了那么一瞬,便彻底的消失殆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 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的,尤其是在你不想让它过得那么快的时候。比如,在你忙死忙活累了一天,偏偏还睡得很晚,想要在第二天补眠到日上三竿,却硬是一大早就被人搅了好梦的时候。 而楚将离现在,正正是这种感觉。 昨天的劳累,让她早就打定主意,第二天不到中午绝不起身。而且依照她的判断,即使沈承廷和沈从宸今天会来,也不会选在一大早。 不过可惜的是,那两位奇葩,还真是都选择了一大早的时间,齐齐到来了。 甚至时间巧到,这位刚下马车,那位的马车也已经到了的程度。简直,就像是已经约好的样子。 不过他俩是不可能提前约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在两位王爷一大早的光顾之下,我们才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郡主大人楚将离,起床气是大大的有。 “那两个人什么意思,明明知道我昨天累惨了,需要多多休息。结果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是想趁我没有准备,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是吧。啊?不去1楚将离的闺房里,隐隐约约的传出一阵阵不满的叫骂声。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听这骂声应该是气愤难当,可是那声音却并不似应有的气恼音量。 玖儿无奈又头疼的看着躺在床上,正用被子将自己整个给罩住的楚将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她昨晚与楚将离同一时间上床休息,一样是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被唤醒。虽然心中同样不爽,可到底还是知道不好因此,而怠慢两位专程到访庆贺的王爷。 所以,她便硬着头皮来了。 楚将离的起床气,她也算是见识过那么一两次,每一次都是印象深刻。因此她也早就有了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坚决不来叫楚将离起床。可是这次,很明显不太可能。 郡主府里虽有皇帝专门赐下的仆人女婢,但都是做粗活的人,而且人数不多。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甚至连进入楚将离房间的资格都没有。而有资格进入她房间的,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她和她哥哥金逸两人。 很显然,这事,不方便让金逸来做。 于是,这倒霉事便只能落在了她的头上。 慢慢的走到床边,玖儿尽量温柔的扶住那个人形棉被,轻轻的摇晃着:“姐姐,姐姐啊,我知道你还想睡觉,不过让两位王爷在那等着,着实不好。” “嫌不好就给我滚出去,谁也没求着他们来,他们自己要来的。”将自己往被子里继续裹了裹,楚将离依旧没给好话。 玖儿当然也不是那个容易放弃的,此时见楚将离不愿配合,便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一个自认挺好的理由:“可是姐姐,这样于理不合,哪有客人等在外面,但是主人家却躲在屋子里睡觉的道理?” 168.第168章 “没有么?”果然,楚将离在听完玖儿的话之后,将被子掀开了一个角来透气,似是被这个理论说服了一些。 “没有没有。”见似是有可能说服楚将离,玖儿立马就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就差“砰砰砰”的响了:“没有这种待客之道的。” “是吗?”楚将离还是有些不相信,干脆就从被子里翻身而起,坐在床上看着玖儿,满腹疑惑的问道:“这谁说的,写在哪了,有明文规定么?” “这……”玖儿被问住了,一时之间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要说这种待客之道,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妥。可要是追本溯源,或者说到规定,那还真是没有一丁一点的理论依据。 见玖儿回答不出来,楚将离淡淡一笑,继而就开始她的忽悠大法:“没有吧,那既然没有,在郡主府内的一切规定,是不是就都要根据我这个郡主,郡主府的主人,所设立的标准为标准?” 玖儿点了点头,依旧有些反应不及。 看到玖儿点头,楚将离嘴角的笑意扩大一分,接着说道:“所以说,我现在定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对于客不随主便的客人,那也就无需对他们客气。” 终是明白了楚将离话中的意思,玖儿不免有些心虚。要照她说,她还是很赞成楚将离的这个做法的,不过她同样也知道,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并不能改变什么。 到了最后,不还是得乖乖的出去接客……啊呸,迎客……算了管他是什么,总归不还是要出去。 可眼下这情况,明显就是她的楚姐姐,要跟大厅里等着的两位王爷杠上了埃 玖儿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么糟心的事情。可是坐在床上的楚将离,却又忽然好像是善心发作一般,望着玖儿神秘一笑。 被楚将离的笑容瘆的有些发慌,玖儿不由就想往房外退去。可她的步子还没来得及提起,楚将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了玖儿,你怕什么?” 我不怕才有鬼咧!每次你露出这么个表情,身边都一定会有人倒霉的好不好。 玖儿很想直接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她到底不敢挑战楚将离的权威,只能尴尬一笑,颇不顺畅的说道:“没,没什么埃我只是觉得,让两位王爷干等不太好意思……” “是吗?”谁知听了玖儿的话之后,楚将离竟是真的沉思起来,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多谢玖儿提醒,虽然他们两个的确影响了我的休息,不过让堂堂两位王爷干等,也实在是不太好的。如此……” “怎样怎样?”一听事有转机,玖儿立即凑上前去,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楚将离,似是在等待她宣布些什么。 “那就让两位王爷湿等吧。”毫无诚意的说出这番话,楚将离仰头又躺了下去。 湿等……湿等?湿等! 被楚将离耍乐一番,饶是玖儿再怎么聪颖,也无法立即就反应过来,她这话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毕竟从根源上来说,玖儿还是比楚将离正经了那么一点点的。 不过玖儿到底是玖儿,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即便她依旧不明白楚将离所谓的湿等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她此刻的决心。 她是一定不会去大厅的,即使她也已经睡不着了。 望着躺在床上假寐的楚将离,玖儿除了摇头,也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她倒是可以一推四五六,什么事情都扔到一边。可是,他们不行碍… 于是,怀着一股莫名的悲愤,玖儿退了出去。 默默的在迂回的走廊上走着,玖儿的行进速度极慢。这倒不是她故意要摆架子,让那两位王爷多等一会儿,而是她想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以免让人产生什么不快的气氛。 但不管玖儿的步子究竟有多慢,也都改变不了她最终会走到大厅的事实。 尴尬的站在大厅前面,玖儿轻咳一声,吸引了内里两位王爷的注意。然后,才缓步迈进门槛,对着两人微一欠身,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劳二位王爷久等,楚姐姐将才起身,正在梳洗打扮,还请王爷再稍等片刻。” 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却也同样是最不好的理由。 “无妨,”沈承廷还未说话,沈从宸便已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走到玖儿的身前,望着她极为善意的笑:“昨天郡主事忙,肯定累的不轻。倒是我们来的早了,影响郡主休息。” 你既然知道,那你还来这么早? 对于沈从宸的示好,玖儿那是十分不能接受。明明就知道不应该这么早来,却偏偏还挑在这么个时候,不就是欠打欠骂欠收拾的最佳表率么。 再者就是,昨晚她的楚姐姐就已经跟她分析过了,这沈从宸对她不怀好意。可那晚他在大家面前,明明表现的很冷淡,可是今天在沈承廷的面前,他却又表现的这么亲切,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提防埃 但不管心思转过多少,玖儿的情商勉强还算过关。所以见沈从宸如此,她也只是客气一笑,颇为礼貌的回道:“十一王爷客气了。” “陆姑娘夸奖,”对着玖儿回以一笑,沈从宸比她还要客气:“话说回来,陆姑娘这次出门游玩,不知要待多长时候。是不是接下来,会在郡主府常住一段时间?” 问题一问出口,一直稳坐在椅子上的沈承廷眉心一动,就连拿杯子的手也是一顿。只是他的行为,并没有被那两个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的人察觉。 玖儿听到沈从宸的疑问,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心中却是警铃大震。他问这个干什么,是想借机探查她的底细,还是想套话问出什么讯息? “这……”稍稍迟疑了一下,玖儿尽力演好一个刚刚外出游历,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的模样。然后,似是深思熟虑般回道:“楚姐姐人挺好的,我是打算在这里多住几天。怎么了,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玖儿直视着沈从宸。那眸子中的澄净,犹如琉璃一般,晶澈透明,鉴察人心。 抵不住这眸子的威力,沈从宸脸色稍稍崩裂,继而很不和谐的强撇过头,做出四十五度角仰望蓝天的动作。而他嘴里的话,也显得有些磕巴不顺:“没什么,本王只是觉得,陆姑娘毕竟是客,可郡主却让陆姑娘做这些接待的事,有些不太好。” “十一王爷这是在怪罪我家就离不懂礼数么?”沈从宸的话刚一说完,张栩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厅之中。看样子,应该是匆匆赶来,衣衫有些褶皱散乱。只是,能让张栩着急的,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栩的突然出现,让玖儿压力骤减。相信有这么一个老油条在,就算她的楚姐姐一整天不出现,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事情。 不过有人高兴,就一定有人不会高兴。此时的沈承廷和沈从宸,都在心里猜测,为什么张栩今天会来。虽然这儿是他孙女的府邸,他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可是对于昨天没有出现的张栩,照说今天也不应该来呀。 难道是他们分析有误? 但疑惑归疑惑,他们绝不会脑抽了跑去问张栩,诶你怎么过来了? 沈从宸先是尴尬的笑笑,接着用近乎于道歉的语气,对张栩说道:“是本王表述不清,让张大人误会了,还请张大人不要与本王计较才是。” “嗯?”拔高音调嗯了一句,张栩表现的并不友善,但也还算客气:“十一王爷不需如此客气,我又怎么敢当?” 接着,竟是又没了声响。 这一下,倒是弄得沈从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腔。不由得就在心中感概,果然是当了几十年的御史言官,堵起人来半分不让。 只是这大厅中的沉默,总是需要人去打破。 沈承廷从一开始就充当着一个合格的人肉背景,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讯息,从进来开始就再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当然不可能指望他来执行这事。而沈从宸和张栩,根本就是由他们两个引起的满厅沉寂,自然更不必想。 所以看来看去,玖儿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为什么善后的总是我! 可抱怨归抱怨,玖儿除了无奈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不然,难道真的让他们一直站在这里,站到天黑么?别说没有这种待客之道,就只是这事传了出去,也会让别人对整个郡主府略有微词,那可就亏大发了。 楚姐姐啊楚姐姐,你家的人果然都跟我八字不合,闹出事来全让我在这和稀泥。可是我的压力,真的是山大埃 正当玖儿刚说服了自己,打算开口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沉默,但突然而来,从外面传过来的一句话,却让她不由自主的转过了身,瞪大眼睛望向了来人。 “三王爷,十一王爷,张大人,郡主请你们去花园一聚。” 169.第169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哥哥金逸。当然,现在他们两个是陌生人。 玖儿疑惑的看着金逸,心想他说的话究竟有多少的可信度。刚刚她去叫楚将离的时候,明明她的态度就那么坚决,瞧那情形是只要她的起床气不消,她就绝对不会出现。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又要怎么解释? 玖儿绝不相信,这是楚将离忽然想通了,因为这完全就和想通不想通没有关系。楚将离一没有钻牛角尖,二不是处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她的心里清楚得很,就只是想把自己的起床气给发泄出来,仅此而已。 这么看来,应该是她想到了什么办法了吧。 对楚将离的行为做出结论,玖儿抬眼看了看已经随着金逸,离开大厅的三人,心中忽然泛起了好奇。不知道,她的楚姐姐这回又想到了什么花样呢? 抬步跟上队伍,玖儿一直保持着吊车尾的状态,而且还故意落后三步,小心的观察着前面行走的四人。因为对楚将离的了解,她很确定陷阱,一定会安排在相见之前的路上。 不解气,不出现,才是她的行事准则。 可当玖儿脚踩着花园石砖的时候,却开始隐隐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错了。因为这一路上,根本是没有一点危机感,就不像是有陷阱在等着她们。莫不是,她根本就没有整人的意思? 但这个念头才刚一出现,玖儿就立即将它狠狠地掐灭在了萌芽状态。若是不想整人,又为何会不出现。整个花园之内,别说楚将离,就连其他的人影也看不见。 与玖儿有着同样疑惑的,自然还有沈承廷额沈从宸。至于张栩,因为深谙楚将离的个性,虽然对此也不甚明了,却也未曾多说一句。 “唔,你家郡主呢,不是说了要我们来这里见她?”怀着疑惑,沈从宸率先开口。只见他先环视了一边附近的环境,未有所得之后便转向了金逸,向他询问详细情况。 金逸的脸上,当即便出现一丝可疑的裂纹。 看到那丝裂纹,玖儿立马便印证了刚刚自己的推测。楚将离一定是在这里准备了什么,想要出气的东西。只是究竟是什么,她倒是挺期待了。 同样对金逸脸上那不自然的表情有疑虑的,沈承廷当然也算一个。尤其金逸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对于某些特性,他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一件如此,他便也不再保持沉默,沉声问道:“金逸,你把我们领到这里,是做什么?” 旧主子问话,金逸没办法不答。但是对于楚将离的安排,说实话他虽明白有何好处,可若要执行起来,还的确是有些困难。 “王爷……”微微的拉长了腔调,金逸露出了一个极为纠结不愿的表情。然后,缓缓的,将楚将离交给他的话说了出来:“郡主她说,等我,把你们推进池塘,她就会过来的。” 说着,金逸将手指向隔壁不远的一处池塘,尴尬万分的说着。 “什么?” “哈?” “你说啥?” “不是吧?” 混乱的四重奏,点明了这边四人心中的想法。 金逸这话,是直接说给沈承廷听的,他当然一字一句听的非常清楚。可是听完之后,却觉得这简直就叫神经病,只想质问回去。 至于沈从宸,虽然金逸所说的话也是回答了他的疑问,可是因为不是“正面”听到,他的反应明显迟钝了些。 而张栩其人,虽了解楚将离的个性,却是对她忽然的这个手段表示真心不理解。于是错愕之下,他便在想难道是自己年老的原因,导致听话没有听清? 在四人之中,反应最为平淡的,当属玖儿。因为早已猜到楚将离会出招耍人,所以在听到这话之后,她倒是还松了口气。她就说楚将离不会善罢甘休的嘛。 “金逸,这就是你对旧主子的态度?”沈承廷摆明怒了,身子有些发抖。只是他的抖动,看起来却好像有一点点不正常。 “王爷恕罪,”金逸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立即俯身下跪,对沈承廷解释道:“属下只是将郡主之言重复一遍,并无对王爷不敬之意。” “重复?”沈承廷冷哼一声,继续问道:“那她还说了什么?” “郡主她……”明显的迟疑着,金逸似是在努力的回忆着楚将离所交代的话语:“她,她还说,除非你们一身湿,不然还请从哪儿来回……” 哪儿去。 最后的三个字,金逸并没有说出来。而他也的确是说不出来。不过意思到了,说不说的出来也就不重要了。 怎样都没有想到,楚将离会在今天给他们下马威,沈承廷的眉头,不由就皱得更紧。但也只是一息之后,他的眉头便尽皆舒展,就是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如初。 接着,金逸便从沈承廷的嘴里,听到了让自己不敢置信的话来。 “如此,你便推吧。” 如此,你便推吧? 金逸彻彻底底的愣住了,简直要惊落他的眼球。他已经搞不清楚,这事情是怎么回事。 相反,对于站在最后的玖儿来说,她倒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便是掩嘴轻笑。只是鉴于现场的气氛不太合适,她倒是没有笑出声来。 难怪最开始的时候,楚将离说要他们干等不太合适。原来所谓的湿等,是这么个意思。 而且她的楚姐姐,也的确是太过聪明。知道用她哥哥前来传话,好让三王爷沈承廷,完全无法拒绝这一要求。 什么叫要金逸推他们进池塘,什么叫除非他们全身湿透才肯来见面,分明就是要狠狠地打沈承廷一个耳光嘛。金逸原来的确是你的人,可他现在是我的了。所以为了验证一下他是否忠诚,是听你这旧主子的话还是听我这新主子的话,那就让他把你推进池塘好了。 如果你还想让金逸继续受到我的重视,如果你想把金逸安排在我身边当卧底。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意,也请你给我满面微笑的,心甘情愿的,跳进池塘里面去! 170.第170章 只是,在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玖儿那漂亮的眉毛,不由就纠结在一起。楚姐姐一向都是选择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很弱势的,可这一次这么做,不是就等于说是给了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一个提醒,告诉他们他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 这样的话,明暗不就对调了么? 楚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心思电转之间,玖儿的疑惑表情便收了起来,继续充作局外人,静静地看着那边的“闹剧”上演。 “三哥,你……”沈从宸见自己的三哥居然如此大方,竟然同意要跳进水里,那是满腹的不能理解。而且,他的心里早已经开始咆哮。 你妹夫的你脑残是你的事,不要拖我下水可以么! 虽然感受到身边人传来的满身怨气,沈承廷却完全没有被影响。他甚至还转过身来,将一只手搭在自己弟弟的肩膀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十一弟啊,我们这么早来打搅郡主,的确是我们的不是。如果这么做可以让郡主消气的话,那还是值得的。” 玖儿站在后面,扯着嘴角看着沈承廷的作为,心想他还真会找理由。只是看起来,似乎十一王爷并不愿意配合呀。 沈从宸郁闷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哥,强自压抑着不要让自己有打人的冲动。这算什么破理由,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这么早来的原因,结果竟然还能完全无视,还编出如此让人无语的话来。 但沈承廷却是一点不自然的样子都没有,他在跟沈从宸“解释”了一番之后,兀自笑了一下。接着竟是直接走到池塘边缘,背靠着站在那里,敞开两臂直视着金逸,颇为自如的说道:“来吧。” 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而每人眼中所含的意思,也都不尽相同。 金逸磨磨蹭蹭的走到沈承廷的面前,却在他身前三步的位置停下。然后,再也无法前进一步,更遑论伸手,将他推入池塘。 见金逸如此不堪造就,沈承廷双眉一敛,不甚喜悦的催促道:“还等什么?” 说完,他竟是闭上了眼,一脸的大义凛然。 金逸无法,只得慢慢的抬起了手,似是要执行楚将离的命令。可当他那有些微颤的手,将要覆在沈承廷胸膛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接受,便无奈的扭过脸去。 直到金逸的手,已经触碰到沈承廷的胸口时,他终是叹了口气,便要加大力道,执行命令。 不过事情,又怎会按照他们所预想的那样,一成不变的进行下去。 “住手。”淡定又从容的一句话,远远地从一边传了过来。声音虽然不大,却莫名的让人有种周身全被包围的感觉。 于是所有人,通通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拱桥上,楚将离的身影慢慢显露。先是头,再是身子,等到她整个身子都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她便站在了拱桥的最高点上。刻意在那里停了两秒钟,楚将离微笑着,缓缓地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平静沉稳,而每一步,却都像是一个鼓棒,敲击在每人的心间。 咚,咚,咚,咚…… 楚将离却似是根本就没看到桥下众人的表情,待下来后便直接走到沈承廷的面前,对他稍微欠了欠身,继而说道:“三王爷果真大肚,倒是显得将离有些小肚鸡肠了。” 一番话,既是给予沈承廷之前理由的确定,又是对自己行为的解释。只是这其中的真假究竟如何,那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先是自责一番,可接下来楚将离说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将离仍是要说,三王爷您,还有十一王爷,今天确实来的有些过于早了。” 立时的转换语气语境,让沈承廷和沈从宸的脸上都有些挂不祝这红果果的质问语气,虽不至于对他们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的的确确切中了他们心虚的要点。 是啊,这么早过来,是要看日出咩。 “咳,”见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张栩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然后,他便望向楚将离,颇带不满的埋怨道:“将离,好好说话,不许对王爷不敬。” “叔爷爷……”楚将离皱着眉头,语调软糯的走到张栩的面前,拉着他的隔壁开始晃:“你怎么能这样。” “去去去,”一把甩开楚将离的手,张栩表现的很不客气:“撒娇没用,你也不怕在王爷面前丢人。” “张大人不必介怀,郡主她这是……天真烂漫,心直口快,是优点来的。”也不知沈承廷这是抽了什么风,见张栩“教训”楚将离,他便为她说起了好话。只是这个好话,却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别扭。 她也能叫天真烂漫? 除了沈承廷和楚将离本人以外,其他所有人的心里,全部都被这句话给憋出了内伤。 于是,借着所有人的战斗力都大打折扣之后,楚将离勾唇一笑,先是对沈承廷的赞赏表示了高度的感激,然后伸手往旁边一指,说道:“劳二位王爷久等,我们还是先进偏厅再说吧。金逸,带路。” 没人对这句话有任何异议,因为所有人,都想赶快坐下歇歇喝口水,好把之前的郁闷排出去。 金逸得了指令,立即就进入了状态,然后便领着众人,要往偏厅走去。而楚将离却是故意落在最后,等到玖儿经过的时候,偷偷的在她耳边吩咐了件事情。 玖儿虽然惊讶,却对楚将离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只是在片刻的失神之后,她便稍稍点头,接着人影就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 看着玖儿离开,楚将离深吸口气,快步的跟上了前面的队伍,与他们一起进了偏厅。 众人落座,稍事寒暄,便进入了此行正题。 沈承廷先行起身,对外面等着的人招呼一声,便见程威拿来一幅画卷。从程威手中接过,沈承廷转过身来,解开了画轴上的绑带。 随着画轴向下滚动,里面的内容也随之出现,赫然正是上次赏花宴会山,沈承廷亲手画的那幅芍药图。 “郡主,”沈承廷拿着画卷向前两步,说道:“此图早已完成,本应早些交予郡主,结果拖到现在,还望郡主莫怪。” “三王爷真是太客气了,”急忙的从位置上起身,楚将离面对面的与沈承廷站着,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手上接过了画图,摆在手里慢慢观赏:“世人都知三王爷诗画双绝,却鲜有画作传出,将离此番得了墨宝,本就是得了大便宜,又何谈怪罪。” 楚将离拿着画卷,两眼死死的盯在上面,完全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就连旁边的沈承廷唤她两声,也都没有听见。 于是,张栩再次看不过去了,于是他一抹下巴上的山羊胡,面露威严之色,用力的咳嗽了一下,说道:“将离,厚此薄彼,可不是待客之道。” “啊?”莫名其妙的望向张栩,楚将离满眼的疑惑。她有厚此薄彼吗,她的待客之道怎么了? 不过,等到看到张栩频频的往沈从宸那边开始使眼色之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觉就有些苦笑不得。不过,她的情商智商又不是盖的,这种情况还不是手到擒来。 仔细的收好了手中的画卷,楚将离将东西往金逸的手上一放,待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便挂满了浓浓的笑意:“叔爷爷这话,将离可不接受。将离只是一时入神,绝不是厚此薄彼,更不是故意忽略客人。” 说完,楚将离便望向沈从宸,一脸不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急冲的问道:“十一王爷,你说是吗?” “啊,我……”沈从宸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张栩之所以会出声提醒,不要让她忽略了沈从宸,并不是担心会怠慢了他。而且,他们也不怕怠慢这事。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张栩发现了沈从宸自打进屋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更频频的向外张望。 不管他的行为究竟是为哪般,但既然出现在郡主府上,就一定有他的用意。于是,为了搞清楚原因,不冷落他便是最好的选择。只要被人缠住,时间一久自会露出破绽。 毕竟瞧他的模样,似是挺急的呢。 “怎么,十一王爷也觉得是将离冷落了你么?”一看沈从宸的表情,楚将离就知道他刚刚根本什么都没听见。所以为了给他留些面子,暗地里提醒一下也是必要。 “哪里的话……郡主,又怎么会冷落于我。”尴尬的扯出来一点笑容,沈从宸心呼好险。他只是一时走神,居然就会被抓包了。看来在这里,还是别想那些其他的东西比较好。 不过,话是这么说,为什么刚刚还在的陆姑娘,一转眼间就不知去向。她到哪里去了,又是干什么了,为什么会不在这里了呢。 似是为了呼应沈从宸的问题,他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玖儿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接着,就见她提着一个被盖的很严实的篮子走了进来。 171.第171章 径直走进屋里,玖儿丝毫未被屋里其他人的视线影响。等走到楚将离的跟前的时候,便对着她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楚姐姐,都准备好了。” “唔。”楚将离点了点头,便让玖儿先拎着篮子到一边坐下,似是没有要揭秘的意愿。接着,她再次将视线投到了沈从宸的身上。 见楚将离注意着自己,沈从宸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于是先看了看自己,又望了望楚将离,最后的视线,又停在了玖儿手中的篮子之上。 他当然不会主动跑去问玖儿刚刚都去哪了,所以他也只是用眼睛盯着,同时猜测着篮子中究竟放的是什么。毕竟,楚将离是自打玖儿进来之后,视线才放在了他身上的。 仔细的瞧了瞧沈从宸脸上的表情,楚将离暗自一笑,可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正经的模样。接着,竟是很不要脸的直接开口,向他讨要贺礼:“十一王爷,三王爷的贺礼已经拿出来了你的呢?” 任是沈从宸再怎么有准备,也没有料到楚将离会直接开口索要。因为一般来说,人都还是要面子的。 不过既然人都开了口,那他也没办法多说什么,于是只能认命的站起身来,对同样站在门口候命的一干人等下了命令,然后安心的等待他们的再次到来。 未几,兰灏与另外三人,便合力抬着一块犹如桌子般大小的硬物,斜着走了进来。然后一字排开,将他们手中的东西摆在楚将离的面前。 东西上蒙着一层红布,看不到下面是覆盖着的是什么。只是瞧着从红布中透出来的外形,似是匾额之类的,却又比一般的匾额大了许多,还隐隐透出一丝的檀木香气。可是,他送匾额做什么? 怀着疑问,楚将离扭头去看沈从宸,希望他给个解释。却见他一脸笑容的走上前,环视一周确定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这边的时候,满意的笑了一下。接着,一把扯开了红布。 “郡主,我这幅芍药图,并不如三哥的精巧,还请你不要嫌弃。”虽然沈从宸的话里,听着好像是夸赞沈承廷,但其实却是自信满满,半点不让。 呈现在所有人眼中的,正是赏花宴会上,沈从宸借那石桌之身,以剑雕刻的那幅芍药图。不过,只是拓本,还是全墨无彩。 但要说到它的包装,却是比沈承廷额多了一份华贵之气。 沈承廷的装裱,是简单的画卷画轴。而这,也的确是一般书画的装裱方法。但沈从宸却是直接以檀木为框架,将那幅图装裱的豪华贵气,却又带有一些庄重。 两种方法,各自不一,却刚刚好显示了两人的性格特征。 沈承廷其人,既是被封为“诗画双绝”,起码他的文墨造诣是足够的。不管他本身是不是阴险,但对于文采上的认知,肯定更偏向于真材实料。所以一幅画最基本应该是怎么样,就应该是怎么样。不需要多贵重的材料,只要符合意境就好。 但是对于沈从宸来说,既然是送礼嘛,那当然是送的越有面子越好。他可是王爷,若是送的太过寒酸,别说自己心里膈应,就连送都送不出手。更何况,这次是要送给楚将离。 看着眼前那一看就非常名贵的框架,楚将离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些。说老实话,沈从宸的刻印拓本,如果从情义来讲,那倒真的是无价之宝。 可惜的是楚将离一与沈从宸没有情谊,二又跟他处于敌对状态,只是为了保持面上的和平,才笑着互相往来。可这其中的水分,谁都清清楚楚。 所以其实在楚将离看来,这其中的画,还不如外面的框架值钱。买椟还珠的尴尬,她现在倒是真的明白了。 “王爷真是太客气了,”缓步走到图画面前,楚将离将手探了上去,逐一抚摸着上面的框架。不由得在心中感慨,王爷不愧是王爷,身家富贵:“这幅画的制作中,还有将离的一份参与,算是将离与王爷的合作,对将离的意义也是不凡的。” 随便找了句好话,楚将离蒙混的说了过去。但紧接着,她脸上的笑意便消散了一些,甚至还轻轻的叹了口气。 “哎……” “郡主为何叹气?”不想被自家弟弟抢了注意力,沈承廷硬挤上来,插到了楚将离和沈从宸的中间,极为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手,楚将离感慨道:“只是将离本来准备了回礼,此时看来,倒显得将离并不如二位王爷用心了。” “回礼?”两人皆是一顿,接着目光就齐齐转到了一边,玖儿刚刚拿来的篮子上面。 篮子依旧被紧紧的盖着,完全看不到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只是瞧着篮子的大小,里面的东西不会很大,应该是一些精致小巧的玩物。 见两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玖儿的篮子上面,楚将离微勾唇角,亲自去将篮子拿了过来。然后递到二人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来吧,一人一件,谁先抽?” “抽?”楚将离的用词说的很明白,但听到沈承廷和沈从宸的耳朵里,就非常糊涂了。什么叫抽,又抽什么,难道在这篮子里面,还有好多东西不成? 于是,沈承廷郁闷了,沈从宸纠结了。两兄弟第一次有志一同的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语。 可楚将离那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的话,让人有多么郁闷。所以她仍旧是兴致盎然,举着篮子看着两人,眼中还充满了“善意”。 不过她的这副表情,倒是让别人看的更加冒汗了。 但是除此之外,坐在一边的玖儿却是皱着眉头,不明白楚将离究竟搞什么鬼。那篮子是她亲手准备的,别人或许不知道在篮子里装的是究竟什么,可是她却非常清楚,也因此更加疑惑。 因为在那篮子里面,根本就没有装任何东西,什么都没有埃 172.第172章 一个空空荡荡的篮子,一个什么东西都没装的篮子,是要如何从其中拿出事物来。这不分明,就是在耍人玩么? 可尽管玖儿不明所以,却不会当场戳穿。而且她也挺想看看,接下来楚将离会如何自圆其说。所以,她也就只是将视线紧紧地锁定在了篮子之上,本人却安分守己的坐着。 见两兄弟并无意愿探手入篮,楚将离微微撇头,接着又轻笑一声,便将篮子直抵在沈承廷的面前,说道:“三王爷,你是兄长,就由你先来抽吧。” 眼见东西都推了过来,就是自己再不愿意,这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沈承廷微微扯了下嘴角,颇不顺畅的将手伸进了篮子里面。没多久之后,他那惊异莫名的目光,就转到了楚将离的身上。 这是要干嘛,耍人么? 可当他看到楚将离那依旧和善的微笑的时候,不由得就是撇了撇嘴,将手继续往里伸了一下,幅度颇大的翻转起来。 结果嘛,当然没有任何疑问,不管沈承廷怎么翻找,也都不可能从空着的篮子里面,找出来什么东西。 沈从宸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所以见沈承廷掏了许久,却还是不舍得将手给拿出来,不觉就是疑惑满腹。可若要他开口询问,他还没那个功夫想管。 “怎么了三王爷,是不是这里的东西太多了,你不知道要挑哪一件?”见沈承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楚将离故意调笑,似是一点也不担心会因此得罪人。 多?多你妹!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也敢说多这个字? 听楚将离说的那么不痛不痒,沈承廷第一次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瞎了眼,居然会被这么一个心机颇深的女人给瞒过去。什么软弱可欺,什么见识短浅,全都是扯淡。 不过沈承廷也借此机会,将手从那篮子里拿了出来。接着,皮笑肉不笑的对楚将离说道:“郡主所准备的东西确实很有新意,本王倒的确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哦,那好办。”调皮的对沈承廷一笑,楚将离直接将手伸进了篮子里面,假装翻找了一遍之后,挺兴奋的从中掏出了一个雕工精巧的玉石如意递了过去:“既然三王爷你无法决定,那就让将离帮你选吧。” 望着楚将离手中的迷你如意,沈承廷差点把眼珠都瞪了出来。而且还不止他,连玖儿也是一个没忍住,将嘴里含着的一口水全数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咳咳1 如此大的动静,当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见自己无意中成了焦点,玖儿立即用袖子沾了沾唇边,稍带整理一下之后,便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欠了欠身,说道:“玖儿失态,还请不要与玖儿计较。” 说完,玖儿身形如电,瞬间便窜进了偏厅后堂,去整理自己身上刚刚溅上的茶渍。 玖儿的事,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所以在她离开之后,便没有人再去注意她,又都回归到了原先的话题上去。 沈承廷依然注视着楚将离手中的玉如意,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刚刚确确实实将那篮底给翻得清清楚楚,非常确定里面没有东西。但现在楚将离手中所拿的玉如意又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相信。 见沈承廷似是陷入了沉思,楚将离心中轻笑,面上却带些迟疑的开口:“怎么,三王爷不喜欢这如意么?那也没关系,继续来挑吧。” 说着,楚将离就将手中的篮子再次往沈承廷的面前一递,笑得好不和蔼。 但这一次,沈承廷却是直接伸手拿过楚将离手中的如意,仔细的摆在面前观赏着。接着,面露微笑的说道:“郡主客气了,这如意一看就是由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无论是品质还是雕工都是上品。本王很喜欢,就这件吧。” 再选一次?开玩笑,刚刚那篮子可是被他仔细翻过,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虽然不知道楚将离是怎么“无中生有”,但起码他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为了避免再次尴尬,见好就收很有必要。 仔细的将玉如意收好,沈承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然后他忽然伸手一推,将篮子推到沈从宸的面前,颇为不带好意的对他说道:“十一弟,郡主的好意,你也来选一个吧。” 沈从宸虽然听出了自己哥哥言语中的意思,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想也知道,这些肯定跟篮子里的东西有关联。 所以如果要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话,把手伸进去会是最直接的办法。 这么想着,沈从宸也不客气,直接就探手入篮,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的三哥这种表情。然后,他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微妙。 看着沈从宸露出的那种纠结的表情,沈承廷莫名的有些想笑。只是鉴于场合不太合适,所以他强自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尽量用非常正常的语气问道:“怎么了十一弟,你怎么这种表情?” “我……”沈从宸看看沈承廷,又转过头去看看楚将离,忽的苦笑一声,从篮子里抽出一个与之前沈承廷那枚白玉如意,除了材质其他完全一样的翠绿如意说道:“郡主可真是煞费苦心,准备的东西全是如意。” 沈承廷早先见到沈从宸居然也从篮子里拿出了一枚玉如意,当时眼睛瞪得比之前还大。此时又听到他如是说,不免就更加惊奇。于是惊讶之际,竟是直接夺过篮子,一把将上面覆着的盖布扯开。 然后,他就看到了足以让他震惊的一幕。 篮子虽说不大,却也不算校如意虽然很精小,数量却是不少。除了沈承廷和沈从宸各拿的一枚之外,篮子中起码还放置着六枚同样规格样式的玉如意。不过要说完全一样,倒也没有。因为每个如意虽都是玉石所制,可是用料却不尽相同。 但这些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明明应该空无一物的篮子,为何此时却多了如数多的珍宝。 这难道,是仙家神通? 173.第173章 仙家神通当然是不可能的,沈承廷也不信这世上真有仙家。可是这无中生有的神技,又是如何行使的? 沈承廷想不通,却又不能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因为在这里,除了自己摸到空篮,他的弟弟沈从宸摸到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物品。若是要把这事给说出去,估计所有“眼见为实”的人,都会以为自己在开玩笑。 所以说,这事并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如果想要证实,那就只能私底下去问楚将离。 等等! 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过,沈承廷的嘴角,慢慢的掀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是楚将离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他去找她。呵呵,这倒的确是一个很妙的计策,在所有人都没发觉的时候,这份邀请函就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了出去。 楚将离,我倒是对你有点兴趣了。 想明白了情况,沈承廷一扫脸上的负面情绪,变得比之前更加轻松了些。接下来的事情,管他是如何发展,反正最后,他总是会和她单独见上一面的。 而接下来的情形,也的确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发生。大多都是互相扯皮,然后隐约表明态度,或者拉拢试探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于是,一个上午过去,在楚将离家吃完午饭之后,“宾主尽欢”的散了筵席。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等沈君宇找来的时候,早已是天黑过后了。 鉴于昨天沈君宇一直待在郡主府帮忙,虽不是站在外面招待来客,可他的身影总归会被看见。但这七王爷一副主人状态忙里忙外,总是有些于理不合。 也正是因此,昨天张栩才会没有出现。为的,就是给沈君宇一个光明正大留在这里的理由。老师没空前来,那学生只能代为照顾老师的孙女。 所以,沈君宇昨天在这还说得过去,若是今天再度光临,免不了要被那些好事者传播闲话。于是,便可怜了我们的七王爷,一直隐忍到大晚上视线不清之时,才换了夜行衣,从郡主府的后门翻墙进来。 就和做贼一样。 找到玖儿确定了楚将离所在,沈君宇二话不说,即时就翻身上屋顶。走最为便捷的道路,用最快的时间窜到了她的面前。 “将离。”小小声的站在楚将离的背后,沈君宇伸手对她肩膀一拍。 这本是简单的打招呼,可惜效果,却并不是很好。 “啊1正在专心配药的楚将离下了一大跳,拿着药的手不小心一抖,便将纸包中的药粉全数撒了出去。好死不死,落到了另一摊开的纸包之上。 瞪大着双眼看着已经混合在一起的两种粉末,楚将离足足发了一刻钟的呆。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就是干净利落的一转身,对着沈君宇大吼:“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啊想吓死人咩1 心虚的望着楚将离,沈君宇虽然知道这次自己有错,可又觉得错不全在自己身上。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身后的门,纠结的说道:“可是,没有门埃” “什么?”楚将离终是冷静了些许,便顺着沈君宇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瞬间就有点挂不祝 这屋子的门,是她专门命人拆掉的,为的就是换一个更为稳固的大门。只是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新门还没有安上。 既然无门,又何来敲门一说。 可即便如此,楚将离却还是想维护自己的那么一点点的小傲娇。不过这对于早已了解她的沈君宇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轻轻地牵起楚将离的手,沈君宇极为有诚意的道歉:“好了是我错,我不应该吓你的。那么,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么,将离?” 下一秒钟,沈君宇的手就被楚将离狠狠甩开,连带她自己也是直接跳离五尺远,全神戒备的望着他。然后,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受什么刺激了?你真的是七王爷?” “我?”用手指着自己,沈君宇很是无语:“我不是沈君宇,那我还能是谁,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听了沈君宇的貌似解释,楚将离还是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只是她浑身上下的戒备,却仍是没减轻一分。等到走到了沈君宇面前的时候,她便忽的凑上前去,在他的耳边问道:“你从来不叫我名字的,今天是怎么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沈君宇很想伸手抚额。 是,他之前是不喜欢叫楚将离的名字,总觉得这名字里带着些离别的味道。可是现在,他更不喜欢继续叫她楚姑娘。那样不仅显得生疏,还等于是自己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沟堑。对于他来说,他想让两人的关系能够再进一步。 所以,两害相争取其轻,他还是叫将离比较好。 只是这个理由,他可不敢说出来。上次只是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结果就吓得她呆了一个晚上。这次要再吓到她,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在脑海里转了一通念想,现实中也不过只是一瞬。沈君宇望着楚将离,暗自叹了一声,便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总觉得叫你楚姑娘有些麻烦了。再说了,你之前不也说过,我可以这么叫你埃” 适时的反将一军,沈君宇拿出楚将离之前所说的话来堵她的嘴。其实也不用他堵,楚将离也只是对他的忽然改口有些奇怪,要说追究原因,她自认没那个精力。 “哦,这样埃”随便的一点头,楚将离便将这事抛诸脑后,然后走到桌子面前,将那两种被混合的药粉拿了起来,用手捻起一撮放在鼻尖细闻。 见楚将离并不追究,沈君宇也是松了一口气。可是见她接下来竟然不管不顾自己,又跑去桌边配她的药粉,不觉就更加无语。 喂,好歹他也是个大活人,不至于被无视的这么彻底把。 “将离,”再次行至楚将离的身边,沈君宇只能选择从侧边切入:“这是什么药啊,看你做的这么仔细。” “媚药,怎么,你要试试?”斜着瞟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一点也不觉得这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会产生什么样大的效果。 而沈君宇在听到这话之后,登时面色绯红,脸颊发烫,两手甚至还局促不安的搓着,一点都不像是个大男人应有的表现。将离这是在干什么,是在暗示她愿意接受自己了,还是什么什么的? 越想越开心,沈君宇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幻想着未来的美好时光。 只是他不知道,楚将离之所以会说这句话,完全就是随口开的玩笑。 所以,等楚将离确定了新混合的药粉的基本性状,准备去一边研究这意外所得的药粉有什么功效的时候。一转身,她就看到了满身正冒着粉红泡泡的某人。 稍微回想了一下两人之前的对话,楚将离面色一敛,忽然朝着沈君宇的膝盖处出脚。于是一脚下去,满身粉红的人儿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抱着膝盖跳脚的男人。 “思想不纯洁的人,脑子里就会乱想。”毫不客气的对沈君宇下了定义,楚将离迈步离开,走到了隔壁房间开始翻查药理大全。 沈君宇自是不会接受楚将离对他的新定义,所以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他再次揉了揉自己被踢的膝盖,似是慷慨就义一般,又窜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面。 而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之前的不正经,脸色沉稳的走到桌边,颇为严肃的问道:“我都听玖儿说了,你要约老三见面?” “我可没跟玖儿说过我要约三王爷见面,她是怎么告诉你的?”一点也没有被沈君宇的“气势”吓到,楚将离仍旧在仔仔细细的翻查着资料,根本不为所动。 “你是没跟玖儿说过,可是你的行为是这么告诉我的。”再次加重了一点语气,沈君宇从旁边捞过一把椅子坐下,与楚将离面对面说道:“就是今天老三盒老十一来的时候。” “三王爷和十一王爷来的时候你又不在,请问你是怎么看到我做事的。”仍然是那么平淡的语气,楚将离似是不气死人不偿命般说着,却就是不肯抬头去看一眼沈君宇。 这完全无视的状态,让沈君宇郁闷的只想呕血。虽然他早就知道,楚将离的嘴很厉害,可是这份厉害,能不能留着去对付其他人,不要拿来对付自己人行不。 “我是说,哎呀你先别看了1强制的用只手压住楚将离手上的书本,沈君宇不打算要他再看下去:“刚刚玖儿告诉我,你今天用一个空篮子玩了一出无中生有的好戏。你敢说这不是你为了约老三,所故意布下的?” 楚将离终于将头从书本上抬起,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沈君宇,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啊,是这样啊,怎么了么?” 怎么了么怎么了么。 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沈君宇看着楚将离,略带弱势的问道:“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找老三有什么事,仅此而已。” 174.第174章 楚将离就那么看着沈君宇,默然不语。只是她的目光,却带着两分凌厉。可要说到她生气了,又全然感受不到她的怒气。 沈君宇不知道楚将离的内心在想什么,只是凭着直觉,他觉得她应该是在思考如何回复自己。那最后,他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谁知楚将离深思熟虑之后,却是忽然噗嗤一笑,甚至直接伏在了桌上,笑得不停地捶打着桌子。 被笑得莫名其妙的沈君宇,皱着眉头一脸不满的看着正在自己面前“放肆”的楚将离,不觉有些心烦气躁。这是干什么干什么,有那么好笑么,为什么每一次,她都不肯配合自己。 “将离1粗声粗气的喝止了楚将离的笑声,沈君宇跟牙疼一样咧着一边嘴角问道:“你笑什么?” 见沈君宇似是真的不高兴了,楚将离见好就收,不再表现的那么张扬。然后,她忽然站起了身子,转到沈君宇的背后站好,两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按着。 “好了别生气,我刚刚只是想到,到时候三王爷的表情会有多精彩,所以就忍不住笑了。”楚将离何时这么温柔过,之前的温柔,几乎都是在人前装出来的。但是这次,却是在两人私下里表露出来的。 所以,在楚将离的手放到沈君宇肩膀上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便已经浑身僵硬,连脑子都不太能思考。 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楚将离不觉有些奇怪,便俯下身子,凑到沈君宇的头前,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沈君宇如梦初醒,刚想站起身来,却又瞬间压下了心中想法,安心的坐在原位。接着半转身子,将楚将离放在他肩上的手一抬,然后一个用力。楚将离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躺倒在了沈君宇的怀里。 当时的情景,有些像前几日马车内发生的情况。 有些讶异的望着沈君宇,楚将离很快又恢复过来。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挣扎着要逃出来,反而是安心的躺倒在他的怀里,略带着无奈的问道:“你怎么总喜欢玩这一招?”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总喜欢玩这一招,”同样是无奈又纠结的声音,沈君宇实在是很头疼:“每次有什么事,你都不跟我商量,总是事后才告诉我你当时的想法做法。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未曾想到沈君宇会来这么一个内心剖白,楚将离有些发愣的看着他。接着,便开始仔细的回想着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好像,的确是有很多事情,都是她直接去做,等到了最后,才将她的想法公布出来。这么看来,似乎真的是她独断专行了。 想法一旦开始,也就很难收祝由此引申的各类情况,也都开始在楚将离的脑海中浮沉演练。这么想着想着,楚将离终是叹了口气。 “哎……” 她是真该庆幸,遇到的是一个现在完全愿意相信她的沈君宇。不然就凭她的所作所为,早不知要惹怒别人多少次,说不定就连她还在不在,都是一个问题。 听见楚将离叹气,沈君宇不由眉头紧锁,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为了某些可能的事情免于发生,他直接屈指在楚将离的脑门上一弹,半是责备半是宠溺的问道:“没事叹什么气?” “没有啊,”勉强让自己坐直了些,楚将离望着沈君宇的眼眸,半抿着嘴说道:“我只是想说,我哪有不信任你。只不过有的时候,来不及跟你商量细节。而且有些事你不知道的话,才能演得更像。” “是哦,”摆明了不接受这个说法,沈君宇再次敲了楚将离一个脑瓜崩:“那请问我们聪明睿智的郡主大人,现在可不可以请你把白天的事情解释一下。” “白天的事情……”稍稍迟疑了一会儿,楚将离组织好了语言,便呱啦啦的说个没完:“很明显啊,你那三哥天性多疑,我这么一来,他肯定会怀疑我之前的行为是不是都假装的。而我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勾起他的怀疑。” “这样子有好处?”不得不说,敌暗我明的情况,对自身是不利的。因为你就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活靶子,而对方则是藏在黑暗之中,冷不防地就射给你一箭。 看着沈君宇那明显不赞同的表情,楚将离不由得狠狠地戳了他的脑门一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啊你,平时挺聪明一人,怎么现在就糊涂了。我问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有,再结合你三哥多疑的性格,这样还不明白?” “狼来了?”不由自主的反问一句,沈君宇却是已经开始反思。这两者间会有什么联系。 好在,沈君宇从来都不是笨的那个。所以在楚将离的这一番提醒之下,只是几息时间,他便已经将她的用意理解的八九不离十。 最近的一段时间,楚将离的所作所为,与之前最开始的形象虽不至于说是大相径庭,却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别说老三多疑,只怕就连老十一,也发现了什么。换句话说,楚将离早已从暗处,走到了明处。 所以,如果想要继续保持楚将离的无害性,那就必须先把他们的疑虑消除。只是完全消除不可能,也不太现实,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变成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定。 于是,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狼来了的认知疲累。 当每一次的高危预警,都变成一场笑话的时候,即使再怎么多疑的人,在得知下一次的消息,都会下意识的以为这又是错误预报。即使后来又觉么出不对,可时间上的延误,足以颠倒乾坤。 就如同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只要能够争取一点时间,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君宇看向楚将离的目光,不觉就带上了几分赞赏与钦佩。果真是思维缜密,料敌于先。 将楚将离的身子摆正与自己对视,沈君宇就那么看着她,然后,微抿双唇颇有兴致的问道:“嗯,明白了。那不知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接下来想怎么跟老三周旋?” “这个嘛,”楚将离莞尔一笑,忽然再次往沈君宇的怀里凑了凑,离得他只有两寸远:“你听过仙人摘豆吧?” “仙人摘豆?” “没错,”这回,楚将离推开了沈君宇,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然后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手心向上,放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你看,什么东西都没有。” “啊,是啊,怎么了?”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将离,沈君宇不知她要搞什么鬼。 可楚将离却是神秘一笑,将手不停地在沈君宇的面前晃来晃去。最后猛地一握拳头,收回到了自己胸前。可紧接着,她又将拳头慢慢的递到沈君宇的面前,对他说道:“来吧,借你口仙气。” “仙气?” “哎呀你吹口气就行,快点。”实在受不了沈君宇的磨磨蹭蹭,楚将离直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尽管还是不明白楚将离到底要做什么,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对她话语的执行度。所以只是一个晃神,他便坚定地靠了过去,对着她的手吹了口气。 下一秒,楚将离就松开了她的拳头。而在她的手心之中,正静静的躺着沈君宇一直放在怀里的,一枚名章。 看到名章的那一刹那,沈君宇立即就往自己的怀里去摸。只是答案显而易见,他绝不可能再摸出一个出来。 待确定了自己身上的确没有,沈君宇立马便将楚将离手中的那枚拿了过来,放在手心里细细查看。果然,这是他从不离身的名章。 “你是什么时候……”刚想开口询问,沈君宇却忽然反应过来。刚刚楚将离忽然靠他很近,那时的他还在惊讶于她的行为,现在想来,只怕这名章就是那时候被她摸走的吧。 见沈君宇的面上露出了明了的表情,楚将离淡然一笑,斜走几步坐到了一边的桌子上面。踢着两只腿,满脸坏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这戏法变得还算合格吧。” 无奈的叹口气,沈君宇将那枚名章放到眼前看着,却又同时分神问道:“你从哪儿学来的小偷小摸的伎俩。” “这个呀,保密1随便的以保密两字将这事含混过去,楚将离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不过想也知道,这种东西一般也不是跟好人学的。不过要真算起来,也只能说句近水楼台先得月。 楚将离一向奉行的,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不管一个人有多么不堪,他的身上也一定会有那么一两点可以为人师的东西。更何况她爷爷曾经对她说过,千万不要用平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同一件事情。如果你不能从一件所有人普遍认同的事物里,看出不同来,那你也就没有资格,去很好的完成每一次的任务。 175.第175章 而爷爷为了让她深刻的理解这句话,曾经将她扔到了那些落网被捕的犯人身边整整半年。于是半年之后,虽说她对这句话的感悟仍旧不到家,却也学了一个合格的成绩。 而在这半年里边,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一堆歪道手段。也正因为如此,让她之后执行任务的时候,方便了很多很多。 正好应了那句话,方法没有好坏,关键看你用在哪一方面。 望着不愿意详说的楚将离,沈君宇也不打算继续追究。只看她的气质,就绝不会是出于小偷小魔之家,这点倒是完全可以放心。说不定,这些只是她兴趣之下,随便学来的。 “好吧,方法我明白了,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时候准备怎么跟老三说,让他打消对你的怀疑呀。”将话题重又拉回来,沈君宇貌似有些没话找话。 不过楚将离是没有发现这一点的,或许是发现了也当没发现。只见她微一仰头,望着屋顶的房梁,幽幽的说道:“我不刚说了吗,就是本来想跟他们开个玩笑,变个戏法逗他们开心。只不过因为学艺不精,所以这个玩笑最终也没开完。” “你确定你这么说能瞒过老三?”不是沈君宇没有信心,实在是这个理由,连他都觉得太过牵强了点。 谁知他的话刚一说完,楚将离就瞟了他一眼,极为自傲的问道:“那你倒说说,哪里瞒不过三王爷,你倒是反驳我埃” 沈君宇语塞。 的确,虽然他觉得这话好像到处都是漏洞,却难以找到一个理由,来反驳这个说法。 “找不出来吧,”见沈君宇说不出话来,楚将离再次用手戳了戳他的脑门,笑道:“早说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种理由才是对付你家三哥最有效的。只是反证我的理由不成立,就足以让他想破脑袋了。” 想破脑袋?不至于吧。 对于楚将离的说法,沈君宇虽然不敢苟同,却也觉得的确就是这么回事。或许程度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但是情形应该相差不远。 “好啦,”从桌子上跳下来,楚将离拍拍手掌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昨晚忙了一天,今天还要早起去应付你那两个兄弟,我早都累了。就先这样吧,要休息了。” 虽然不想与楚将离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就这么过去,可是当看到她那眼角处倦容的时候,沈君宇也只得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舍,同意了这个提议。 不过,他仍是坚持着要送楚将离回房之后,才自己重新由后门跃出郡主府,借着月色回到了自己家里。 只是,当他将屋内的蜡烛点燃之时,却忽然察觉到身后屋外有人。 “谁?”立马摆出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沈君宇望向那可疑的一边,同时一只手已经探上了腰间的宝剑。 而回答他这声疑问的,就是一个健硕的人影,从窗户的那边走到了门口。然后,转过身来。 即便屋内还未有光源,外面的月光也因为是背光的缘故无法看清来人面容。但只是看那身影,沈君宇便已知来人是谁。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又怎会认错。 “是你啊,”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沈君宇探上宝剑的手松开,接着重新拿起火折,将桌上的蜡烛点燃。然后,很是正常的问道:“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蜡烛的光亮照满了屋子,只是因为没有罩上纱罩,火苗被风吹的有些不稳。而那明灭混乱的光影,映照在白亦文的脸上,竟无端的有些晦暗。 可沈君宇却是一点也没发现身后的光景,仍旧忙碌的准备着这边的事情。只见他先是分别倒了两杯水,又跑去找了剪子,将那有些过长的灯芯铰短,最后罩上了纱罩。 瞬间,那本身还有些明灭变换不定的光亮,便变得正常柔和。 忙完了这些事情,沈君宇终于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之上,顺手抄起一杯茶水,灌了一口下去。刚刚赶回来虽说不累,可到底是有些渴的。 只是,当沈君宇忙完了一切的时候,白亦文却依旧站在门外。不说话,也没反应,就像一具木偶,冰冷的没有温度。 终于,这反常的一幕引起了沈君宇的注意。他奇怪的转过头,望向白亦文,开口问道:“怎么了亦文,怎么不过来。” 一直沉默着的白亦文,这下总算是发出了自他出现一来的第一句话:“身份有别,亦文不敢与王爷同坐。” “噗。”一个不小心,沈君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祝然后,那不可思议的眼神,就彻底盯住了白亦文。而眼神中的意思,就是——你丫没病吧这时候跟我讲身份有别? “咳咳,”见白亦文似是认了真,沈君宇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一手搭着他的肩膀,疑惑的问道:“亦文,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早就是兄弟感情,私下里那有什么身份有别。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完沈君宇所说的话,白亦文那微低的头终是抬了起来。只是他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王爷……” “叫我君宇1即使之前沈君宇再怎么无感,现在也不可能不发现白亦文的奇怪。所以为了套出他的话,他自是知道该以什么方法来劝慰。 只要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 “君……宇……”迟疑地喊出这个名字,白亦文深吸了口气,却是再没了声音。 如此奇怪的行径,如此可以的行为,沈君宇深觉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说也不说,直接将白亦文拉到了凳子前让他坐下。然后,一字一顿,不容拒绝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白亦文纠结着,似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后来,千言万语,便只是化为了一声叹息:“哎……” “亦文1一直被人吊着胃口,沈君宇表示很不爽。他跟白亦文从小就是无话不谈,何曾如此纠结过。 “君宇,”未等沈君宇再说出什么逼问的话来,白亦文却是忽然的精神一震,双目中焕发出了一些神采。接着,就连说话也有了很多底气:“你身为王爷,这大半夜身着夜行衣出门,实在是有失体统。” “什么?”千想万想,沈君宇也没有料到,白亦文纠结这么久的话,居然会是这个。一时间,他便有些错愕。不过细想过后,他又觉得这应该不是白亦文本来想要跟他说的话。毕竟,他又不是这种人。 “亦文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不妨直说。我们两个,还有什么不能谈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能让他如此纠结。 白亦文望着沈君宇,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叹息。接着,语气幽然的说道:“君宇,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王爷身份。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在楚姑娘的面前,能够有威严一些。” “啊?” 沈君宇愣了,彻彻底底的愣了。根据对白亦文的了解,他明白这的确是他之前一直想说却没说出来的话。但是这话,来的不仅突然,还特别的无厘头。 什么时候,他在楚将离的面前没有威严了。 慢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沈君宇的脸色变了。连带着看向白亦文的目光,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白亦文之前,会是那么的纠结。 “你跟踪我?”除了今晚他与楚将离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有被她亲昵的戳了几下脑门,其他的时候,楚将离都是绝对给他留足了面子的。所以既然白亦文能说出这句话,那就表明今晚,他也一样在现常 沈君宇此话一出,白亦文立即站了起来,对着他就是深深的一鞠躬。接着,直接单膝跪地,任凭惩罚的说道:“属下之罪,只是属下见王爷不仅深夜外出,还身着夜行衣,恐王爷危险,这才一路跟随。” 忽然的变换称呼,完全在沈君宇的意料之内。只是现在他的心情,也是非常的复杂。 要说惩罚吧,这白亦文也只是出于对他的关心,才会一路随行。可若说要因此不再追究,万一以后他再来一次,那他跟楚将离的独处……嗯,想想就膈应的慌。 见沈君宇一直没有开口,白亦文的头不由就低的更低:“请王爷惩罚。” “惩罚……”默默的重复着这句话,沈君宇摇了摇头。接着,坐回了自己之前的座位,感慨了一句:“亦文,你倒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埃” “王爷……” “叫我君宇,”直接打断了白亦文的话,沈君宇揉了揉额头,一副头疼的模样。 “是,王,君宇,”白亦文本来还想继续喊王爷,却又临时改了口。只是看到沈君宇那头疼的模样,他的心里就是纠结万分:“我知道我这次做的过分了,所以我任凭王爷惩罚,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176.第176章 听着白亦文这才叫一句,就又恢复的称呼,沈君宇简直哭笑不得。他怎么从来不知道,白亦文的个性还会有如此的一面。 “亦文,”缓缓地叹息着,沈君宇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次,念你初犯,就罚俸一月。以后,以后不得再犯。” “是。”对于沈君宇的惩罚,白亦文深知那是他有意不肯追究。而所谓的罚俸,根本就无关痛痒。这只是明面上的意思一下,好让事情就这么揭过去。 “好了,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起身往床边走去,沈君宇仿佛真的是很疲累一般,不仅身形,就连语气也是。 白亦文默默的看着沈君宇的背影,等到他趋于内室之后,这才起身吹熄了蜡烛,离开之前,又为他关好了房门。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已经坐在床上的沈君宇,眉头不可遏制的皱了起来。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他不会不了解白亦文的为人。但今晚的他的表现,实在是出人意表。 莫非,已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么? 可是到了第二天,白亦文的表现,又实在是正常的紧。不管从哪一方面看,他都与之前并无二致。由此,尽管沈君宇的心中还有一丁点疑惑,却也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管他白亦文那晚是抽什么风,他都没必要去深究。因为接下来,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父皇分派下来的案子,也到了该收尾的时刻了。 这天,他们一个多月来所调查到的资料和证据,差不多都已经齐全。剩下的工作,就是从所有的信息里面,挑拣出那些有分量的,有用的,没用的和坚决要扔的。而至于那些东西需要留用,光凭他们三个,人手可是大大的不足。 因为他们所认为的有用,并不一定就是皇帝所需要的有用。而在所有人之中,众人尽皆一致的认为,没有人比楚将离更加适合来做这件事。 这倒不是他们没有自信,别的不说,单就是为官几十载的张栩,也不是那什么都不会的人。更遑论从小浸濡在皇室之中,见惯了各式手段的沈君宇。其实就是白亦文,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因为沈君宇的绝对信任与他的绝对忠心,暗地里那些特殊手段的事,他更是没少做过。 而之所以他们需要楚将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缜密,她的细心,她的变废为宝,还有她的料敌于先。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没有任何价值的信息,在她的眼里,却比一些重要的事情更加重要。 再过几天,就是给定的最后限期,他们要在最后的几天里面,研究出一套切实可行没有漏洞又自圆其说的报告,来交给皇帝审阅。 只是,当白亦文从郡主府回来的时候,却带回来了一个对沈君宇不怎么好的消息。楚将离在一大早的时候,就被三王爷沈承廷邀请,去了他在京郊的别院做客,估计两天之后才会回来。 “什么?1怒然拍桌而起,沈君宇气的浑身发抖:“去了京郊别院,还要住上两天?1 尽管此时的沈君宇,因为张栩待在旁边,气势有所收敛。但其实不论是白亦文还是张栩,都能感知到他身上的愤怒,究竟有多么的深。 不过,这也难怪,他们非常理解。因为就连他们自己,也对这件事气的牙痒。 至于气的,当然不是楚将离,而是那卑鄙无耻下流龌龊,明显不怀好意要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将楚将离给诓骗走的沈承廷。但在毫不客气的咒骂完沈承廷后,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开始埋怨起楚将离来。 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去个半天也就好了。在王府之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谅他也没那个胆子做小动作。可是一旦去了京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也就不太好说了。 “阿嚏1此时,正安然的坐在画舫前头品茶的楚将离,不知为什么打了个喷嚏。 一手拿着盖碗,正在“关公巡城”的沈承廷顿了一下,眼皮微抬看向楚将离,略带关心的问道:“怎么,可是这船上风大,让郡主着凉了?” “谁知道呢,”毫无所谓的抽出一方手帕掩在鼻间,楚将离眼角含笑:“说不定是因为将离得罪了某人,所以正被人骂呢。” “呵呵,这话有趣。”沈承廷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甚至就连视线,也移到了下方的茶海之上。接着,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不知以郡主之见,又会是谁对郡主心生不满?” 楚将离手下的动作一顿,斜眼瞟了过去,有些娇嗔,又带些开玩笑的语气反问道:“怎么,你对我得罪过的人感兴趣?” 若是常人,被楚将离如此一问,就算脸皮厚过城墙不会尴尬,也不会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最多,也就是拿好奇开玩笑之类的理由敷衍过去。但是沈承廷的厚脸皮程度,楚将离早就能够猜到。 只见沈承廷仍旧是安安稳稳的点着茶,即便盖碗中的水早已倾尽,他也依然用着“韩信点兵”的方式,在四个茶碗内一滴一滴的控着茶水。 直到盖碗之中,再也没有茶水控出,他才终于收回了手,将盖碗放置一边,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只是他接下来的话里,却与这个动作并无关系:“本王只是好奇,像郡主这么与人为善的人,居然会遭人埋怨。想必那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吧。” 一句话,明扬暗讽。沈承廷的应变反应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可惜,他偏偏遇到的,是楚将离。 你不是想比沉稳比耐心比平和么,这点她绝对是宗师级的好不好。要是她不够冷静没有耐心,出去执行任务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伸手捏住离自己最近的茶杯,楚将离放在鼻前,先嗅了一下茶香,顿时就被这香醇的茶味所倾倒。接着,她又轻抿了一口,嘴巴微动,似是在咀嚼一般。 待享受完了这令人称绝的茶汤之后,楚将离将茶杯置于茶海之上,这才好笑的看了沈承廷一眼,不怀好意的说道:“这话,可不敢让玖儿听见。不然,她可是会找你拼命呢。” “玖儿?”没有听到自认为的那个名字,沈承廷有些意外:“你是说陆姑娘?她……居然会对郡主你有不满?” “当然会不满啦1理所当然的说着,楚将离还故意加重了语气增加效果:“我可是答应了她,在她在京城的时候全天候陪同游玩的。结果我这话还没说几天,就被三王爷你单独叫出来游船,她会不满也不奇怪吧?” “呃……”没想到被楚将离将了一军,沈承廷一时也无话可说。 的确,为了达到这次目的,他明着是说要约楚将离出来游玩,但其中不无是带着些人质的意味。不管楚将离,究竟是不是那个隐藏在老七背后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只要在这个时间将她引出来,对他的好处是大大的有。 若她真是聪明睿智,能帮老七出谋划策,那现在她不在他的身边,就等于断了老七一臂。而且即使他推断有误,这楚将离并没有什么特别,那仅凭着她是张栩的侄孙女这一层关系,也足以让老七不敢妄动。 因为他的下面,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对他忠心的老臣,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他不可能不理楚将离的死活。 也正是因为如此,只有绝对控制了楚将离,才能够达到他所期望的效果。自然,他也就不会允许有任何的变数存在。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识到陆玖的武艺如何,可是手下传回来的信儿,却足以告诉他一切。 即使她只是一人之力,即使她并不可能带着不会武功的楚将离,逃离自己亲卫队的防守。但他只要那么做了,就等于撕破脸皮,后果就不好掌控。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陆玖也参与进来。而要达成这个目的的方法,就是他并不亲自登场,只要派个管家过去传话就好。如果楚将离想提要求,就以王爷未曾吩咐为由打发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选择走水路的原因。只要一进入水域,即便楚将离归心似箭,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逃出生天。至于船速,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现在看来,他的计划还是进行的很顺利的。起码楚将离现在已经身在船上,剩下的事情,自然好办。而且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探查一下她的底细。 敢单独赴会,身为女子的胆量就足以受到钦佩。只是是因为艺高人胆大,不惧任何损伤,还是心思单纯未曾看出门道,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面,他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 思及此,沈承廷的嘴角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奸笑。只是由于他正低头品茶,所以并无让人看到这一幕。等他品完茶水之后,这才抬起头来,颇为真诚的笑道:“如此,倒是本王为郡主招来的麻烦了。” 177.第177章 “麻烦?”谁知楚将离却似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沈承廷,满脸的不可理解:“王爷热情邀我游玩,只是一片好心,怎么谈得上麻烦二字。再说了,大不了让玖儿多在京城逗留几日以作补偿,那里算得上是麻烦,我还巴不得让玖儿多陪我些日子呢。” 眉毛一动,沈承廷听出了楚将离话中的意思,不由问道:“如此说来,陆姑娘与郡主很投缘?” “算是吧,”重又从茶海中拿了一杯新茶,楚将离却只是拿着,继而略显迟疑的开口:“三王爷你也知道,我从老家过来,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关系要好的小姐妹。而叔爷爷他,有些事情也是不好对他说的。” “这倒不错,”赞同的点了点头,沈承廷攸的一笑,整个人忽然往前倾了不少:“不过若是郡主愿意,不妨也当本王是好友,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眨巴着两只眼,楚将离好似被沈承廷的话给惊吓到一般,愣愣的不知反应。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接着将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放,对沈承廷伸出一只手,笑颜如花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么请多指教。” 这下,倒是轮到沈承廷发愣了。 他直直的盯着楚将离所伸过来的手,虽说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可她脸上的笑容以及嘴里的话,无不向他确认着一点信息——她答应了。 可以说,沈承廷根本就未曾想到,楚将离会是这么一个反应。虽然最后的结果,要么是答应,要么是拒绝,决不会有第三种可能。可是这么大方又貌似真诚的反应,的确是让他始料未及。 不由得,就是疑窦丛生。 沈承廷完全相信,作为张栩的侄孙女,即便楚将离真的是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可张栩却不会纵容她真的这么单蠢下去。 纵然张栩要保证她的一颗澄透之心,也会告知她什么是危险的,比如说他。就算不会细数他的不好,起码也要多说一句要尽量少的与他交往,尽量少的与他接触。 可是如今看来,楚将离完全就没有一点的防备之心。这究竟是假装,还是真心,倒让他一时看不清楚了。 见沈承廷一时怔愣,楚将离心下暗笑,面上却表现的有些疑惑。但紧接着,她便直接起身,拉过还在发呆的沈承廷的手,用力的摇晃两下,笑道:“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了,决定什么? 沈承廷简直无法理解楚将离的所作所为,但庆幸的是,起码他还知道要在这几天里,好好的控制住楚将离的人。顺便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再探探她的底细。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试探最后会奏效。 而接下来几天发生的事情,也的确印证了沈承廷当时心里的想法,甚至让他有了后悔的感觉。他干嘛闲着没事要把楚将离叫来,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其实要说起来,也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件件,都是虽不要命却让人吐血的事。 比如,在出行的第一天,楚将离对沈承廷的点茶技术仰慕的五体投地,硬缠着他教会自己。但却在沈承廷的一句“各种茶都有各种不同的冲泡温度,你掌握不好火候。”的打击下,毅然决然的决定一定要练出掌握点茶温度的技能。 然后,楚将离用她极大地毅力,搬来了炭火小炉,谁也不理的开始练习烧水技能。沈承廷只当她是三分钟热度,便放她独自一人在外面烧水,自己则是进入内室小憩。 可等他休息完毕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卫队报告,郡主毅力惊人,而且脾气不校所以船上准备的饮用水和燃料,全部付之一炬。因为水一烧开,楚将离为了能继续准备下一次的烧水,都是直接把烧好的水倒进了一边的河里。 沈承廷听完以后,差点岔了气。但当他跑去质问楚将离为什么要倒掉水,而不是装在储水的瓶子里,抑或者干脆用河水试验的时候,楚将离则是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叔爷爷说,煮开的水和没煮开的水混在一起,喝了会拉肚子。而且河水那么脏,如果拿来装到水壶里面,那水壶就不能用了,还喝什么水埃” 听完这个解释,饶是以沈承廷的沉稳,也差点禁受不住想要咆哮。 拜托你这样把所有的水都倒掉了不是一样没水喝? 可沈承廷终归是沈承廷,平复心情沉稳心神的能力就是高。所以几息之后,他便放弃了继续与楚将离争论的念头,只是命令手下人更改航线,直奔下一站码头,用来补给水源和炭火。 而等资源补给充足,画舫又重新起航之后,沈承廷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楚将离,他已经备好了新的空的瓶子,若是楚将离还要煮水练习技能,就绝不能再把饮用水倒进河里。 楚将离举手发誓。 哼,照计划晚上就该到沈承廷的别院,煮水浪费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必要。而且同样的计谋,难道她会去用第二次? 所以接下来楚将离非常听话,充当着一个乖宝宝的可爱形象。沈承廷见她识趣,本来还悬着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当晚,别院里筹光交错,两人皆是尽兴。而楚将离,也在沈承廷的别院安然入睡,没有一点防备。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沈承廷第二天便带着楚将离在别院周围闲逛,见识了一番京郊的热闹情景。而一直没怎么逛过大街的楚将离,在看到热闹的京郊特色之后,流连忘返,不愿离去。 不管沈承廷催促多少次,她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完全无视了身边的人。动不动的,就是一个没看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实实在在的给沈承廷惹得心力憔悴。 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逛街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何况沈承廷本是王爷身份,想要什么都有他人负责采购,哪用得着自己去逛。再者说了,沈承廷的优越感,也让他不屑于跟普通民众一般,自降身价去逛街。 但毕竟,有一个楚将离在,即便他心中再怎么厌恶不满,也不会在她的身边表现出来。 而要快刀斩乱麻的结束这件痛苦的事,也就只有一个方法。管他时间是不是还没到,管他原定的计划要不要改变,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个麻烦给丢出去。没见过世面的下里巴人,跟她站在一起都掉身价。 “郡主啊,今晚回去记得收拾行装早些休息,明早寅时我们就要赶回京城去了。”此时的沈承廷,正陪着楚将离往别院的方向走。 而他的话音一落,正处于兴奋之中的楚将离便停了下来。然后,扭过头不解的看着他,问道:“寅时?那不叫早,那叫凌晨吧。干嘛这么着急,我们可以晚几个时辰再出门埃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早。” 面对着疑惑不解的楚将离,沈承廷一点没有被她那“懵懂”的目光影响,反而坚定异常的说道:“没有,只是来的时候我们是顺流而下,航速会快一些。可是回去的时候就是逆流而上,航速大打折扣。如果还是原来的时间出发,只怕我们就要在船上过夜了。” “这样碍…”默默地低下头了,楚将离似是在仔细的权衡着什么。不过一会儿之后,她又立马笑着抬起头来,应道:“好吧,那就早些走吧。哎,真是可惜,还想逛逛这里的夜市呢。” 瞧这楚将离脸上的遗憾,沈承廷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但是下一秒,他立刻就后悔自己什么也没说。早知道,不管说什么他也要先开口,好堵住楚将离接下来的话。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再去逛一遍,把该买的都买了。”说着,楚将离直接调转方向,又回到了集市上去。 望着楚将离离去的背影,沈承廷牙关紧咬,不停地在心里面安慰自己。没事,再忍一会儿,再忍一会儿就好了。 只是他那紧绷的身躯,以及握的发白的关节,无不透露着他此时的愤怒。 楚将离,若让我发现你是在假装整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抱着大包小包的程威站在沈承廷的背后,发觉自家的主子心情极度不稳定,不由得有些担心。他上前一步,唤回主子的理智,想要安慰几句。只是他才喊了一句:“王爷……” 沈承廷的手便立即扬起,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盯着楚将离已经变得很小的身影,慢慢的追了上去。 可惜,沈承廷的如意算盘,到底没有打响。 因为第二天的凌晨,本欲离开的他们,到底没有成功起行。 至于原因,很简单,他们乘坐的顺流而下的船,在刚刚航行没有多久的时候,却被其中的一名船工,发现在某个关键部位的船底,少了一块船板。 没有船板,就意味着船底不是密封的环境。不是密封的环境,就代表着船舱已经进水。而船舱进水就表示,若不返航,这艘船最后就会被吞没在河水之中。 178.第178章 很显然,在返航与丢命之间,所有人选择的答案都不会不一样。 在紧急上岸之后,沈承廷虽然也派了人去调查,为什么船板会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洞。但更紧急的事情,则是赶紧修好船只,不要耽误了回去的时间。 于是,在必定会耽误的时间之下,楚将离跳到了沈承廷的面前,眼角含笑的说道:“三王爷,反正修船还要一段时间,你再陪我去早市上看看吧。我听说南集的一家早餐档在这一片很出名,我想试试。” 楚将离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完全就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样子。照说,应该是一点威胁性都不会有的软妹子属性。 但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两天时间的相处,沈承廷就已经觉得,若是她有其他表现,就不用怎么值得注意。可若是这么一个柔弱表现,可就一定要注意了。 所以,提前有了警觉性的沈承廷,立马一甩扇子,态度极为端正的看着楚将离,非常正经的拒绝道:“这个郡主,你看,现在船出了事,本王肯定要在这里坐镇。如果你想去逛早市的话,程威,就由你来保护郡主的安全吧。” 直接将任务丢给了程威,沈承廷脸上一脸的遗憾表情。不管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真的不能离开。 只是这么简单的门道,楚将离又岂会看不出来。所以她也立马换上了一副失望的表情,嘟囔的应承了沈承廷的提议。不过她一转身,就立马雀跃的蹦着走了。 表情转化之快,让沈承廷也为之感慨。 可他肯定不会任由楚将离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一个眼色,程威便立马跟上。而在路过自家主子身边的时候,沈承廷悄悄道:“盯紧了她,任何事情都要回报。” “是。”同样轻声应下了自家主子的吩咐,程威表情不便,眼底的冷硬却多了一分。即便主子不说,他也会好好的盯着楚将离,防止她玩出什么花招。 前两日的事情,他可是完全看在眼里。这楚将离虽然表面上看着无害,但其实堪比狐狸奸诈狡猾。虽然至今为止她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只要是她参与的事情,却都是一堆状况,实在是惹人怀疑。 尤其是今天船漏之事,以他看来,十有八九是她做的手脚。 只是自打他们来了之后,楚将离就一直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中。若她曾经单独外出,不应该发觉不了。即便她能逃过他的耳目,可这上上下下四个侍卫都没看见,也有点说不过去。 算了,管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只要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也就没什么需要紧张的了。 眼看着楚将离就要拐过路口,程威收敛心神,立时就赶了上去,随她往南集那家出名的早餐档口走去。 终归是古代的早市,除了特定的几条街卖菜卖早餐外,其他的街市大多不开。走在上面,未免就显得有些冷情。再加上天色还未完全清明,就总是有些破败阴森的感觉。 楚将离本来还很有兴趣,可是走着走着,也就没了兴致。毕竟四周的景致,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喜欢。 可这长长的街道,就只有这么两个人在走。若是再没一点声音,就真的是冷清惨淡了些。所以为了打破沉默,楚将离只得没话找话,去招惹一下一直跟在自己背后充当幽灵的某人。 “诶,程威啊,我看你好像很得你家王爷重用,是不是跟了他很久了。” “嗯。” “难怪,那你也应该帮他办成了很多事,对吧?” “嗯。” “那,那他的饮食起居,还有爱好喜恶,你也都清楚吧?” “嗯。” “……”楚将离郁闷了。 无论楚将离问什么,程威都只用一声“嗯”来回答,竟是连张口都不愿意。也不知他究竟是懒,还是性格使然,抑或是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完全不想搭理她。 但她楚将离,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又是什么时候,问出三句话却还是得不到一声回答。 于是,心情不佳的楚将离,立时便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不满的看着程威,问道:“你除了嗯,就不会说话了是吧,我问你话都不回答?” 可程威却只是淡淡的瞄了楚将离一眼,慢吞吞的变换姿势,状似恭敬的弯下腰,语气却是傲慢的回道:“是,郡主有何吩咐。” 那副模样,真的是要多欠打就多欠打,要多惹人着恼就多惹人着恼。 若是常人,看到如此态度的程威,只怕早就气的七窍生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这对于楚将离来说,杀伤力却连一成都没有。开玩笑,当她是好唬弄的么? “哦,没什么,走吧。”假装负气的背过身去,楚将离的脚步很重很重,似是把脚下的青石板当成了程威一般,要死命的跺踹才能消了心中怒气。 程威在后面跟着,仍是对楚将离的行为视而不见,心中对她的印象也再次打了一个折扣。哼,就凭这种性格,还有那拙劣的套话技巧,实在是不值得王爷在她身上多花心思。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吧,这种人应该做不出那些事情来的。程威这么劝服着自己。 只是……真的是他想多了么? 但是很快,程威就没有时间来想这些事情了。 因为楚将离的怒气,让她的行走速度上升了两个台阶。原本还要再费些时候才能到达的南集,很快的便出现在两人眼中。而相对于之前冷清的街道,很明显热闹的南集更能让楚将离忘记心中的“不快”。 颇有兴致的在稍显拥挤的街道上行走着,楚将离充分发挥了她的特长,一转两转便将程威抛到离自己大约十步,无法冲破,却也不会离开他视线的距离。 只是鉴于那拥挤的行人,有些看不见的小动作也就派上了用常 先是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楚将离嘴角微掀,确定了附近所有可以利用的条件之后,就转过身来,假装寻找着程威的身影。当然,她根本就不用寻找,只需转过身子,就能够看到人在哪里。 高高举起右手,楚将离给程威打着招呼:“程威,你快点过来。” 若仅仅只是如此,那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楚将离却似是生怕程威看不到她一样,不只高举手臂,还一跳一跳的试图在人群中高出一头才行。 于是,问题出现了。 在这么一个拥挤又不停流动的地方,如果你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弹,最多也就只是稍微阻住了人流的速度。而且因为人群拥挤的特性,即使你不想动,也会因为推搡而不得不动。 可如果在这么个地方跳来跳去的话,能不能站稳就绝对是一个很有技术性的问题。 很明显,楚将离这么做的效果是显著地。她只是跳了两下,就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刚刚路过的行人脚上。一个没站稳,哗啦一下往后倒去。而当时在她身后的人,也遭了池鱼之殃,跟着一起摔倒了地上。 两个人的目标,显然要比一个人的大。所以现场虽不至于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地,倒的确是因此牵连了四五个人。而那些本来站在附近的人,为了避免同样的命运,纷纷往旁边躲去。于是摔倒了的人旁边,马上就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哎哟硌死我了。”楚将离扶着腰,往旁边挪了挪,有些狼狈的爬了起来,然后往倒地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少妇装扮的人,因为她的连累,正坐在地上。而她手里原先拿着的篮子,也倾倒在了旁边,至于里面的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则是全部翻了出来。 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楚将离立马上前将她扶起,又帮她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拾回篮里交到她的手上,然后双手合十,极为忏悔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吧。” 那少妇看着也是知书达理的模样,见楚将离如此诚恳地致歉,不由就微微一笑,再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之后,对她说道:“不碍事,只是妹妹以后走路,可要小心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的。”愧疚万分的点着头,楚将离的认错态度极为良好。接着她眼神一瞟,看到少妇篮子里的蔬菜大多被压坏,便急忙从袖口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塞到少妇手中,说道:“这银子,就当是我陪你的蔬菜钱,还请姐姐收下。” 拿出那一大锭银子,楚将离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不过,这也的确是她本来的目的,所以只觉暗喜。倒是在一旁看到她如此行为的程威,却恨不得直接拂袖而去。 讶异的看着楚将离手中的银子,少妇先是一愣,继而便拒绝道:“一些蔬菜而已,值不了几个钱的,妹妹还是把这银子收回去吧。” 未等楚将离再说出什么劝慰的话,一旁便传来了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喂,你把老子给撞了,还不快过来给我磕头赔礼?” 179.第179章 很好,很上道! 楚将离的嘴角,诡异的弯了一下,却又在瞬间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转过头去看那发声的汉子。 一脸横肉,脑满肠肥,挺着一个大肚子,扛着一头宰杀好的老母猪,身上的围裙还沾着斑驳的血迹和油渍。看样子,应该是个屠夫。不过只看他的外貌,就足以让一些胆小的人不敢与其硬碰硬。 只是楚将离是谁,她巴不得发生这么个情况,自是不会惧于那屠夫的表现。更何况,就算她现在不好显露功夫,起码跟在她身后的程威不会坐视不管。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你们了,我又不是不道歉,干嘛……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虽然楚将离说得好像是义正言辞,只是那一瞬间的停顿,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出她的心虚。由此可见,楚将离的演戏功力究竟有多好。 “老子管你是什么理由,总之,给老子乖乖跪下磕头道歉。还有,我这猪本来是准备卖的,现在脏了卖不出去,你得赔老子几百两银子的损失。”用手往地上一指,屠夫的的表情非常倨傲,就差拿鼻孔看人。 “你……”楚将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刚刚的少妇伸手拦住,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发生冲突。 见少妇如此关心自己,楚将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眼睛一眯,气势十足的又撇过头去,一字一顿的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少妇的手再次紧了一紧,似是非常担心。至于站在边上看热闹的那群人,则都是有志一同的再往后退了退,生怕这里面发生的事会波及到自己。只是虽然人都往后退了,却没有一个离开的。 “哟,还挺硬气。”屠夫将肩上扛着的母猪往地上一扔,动动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说道:“老子就喜欢有脾气的,这样,要不跟我回去,那你就不用下跪磕头了。” 楚将离气乐了。 她本身只是想闹点事延误一下回去的时机,并不打算伤人。可是很不好彩的,那屠夫说了让她很不高兴的话。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不尊重女性这件事,来的更要严重。 于是,楚将离瞪着两只眼睛,足足看了那屠夫十秒钟,这才叹了口气,边摇着头边缓缓地说道:“药不能停碍…” “什么?”显然,这现代味儿十足的话,古代人是听不明白的。更何况是那粗鲁蛮横的屠夫,就更加不会理解楚将离这话的意思。 不过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楚将离倒是愿意为他解释一下,自己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而解释的最佳方法,就是用行动来证明。 回头在人群中找到程威的位置,楚将离给他使了个眼色,继而轻轻地问道:“这个,该怎么处置?”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程威的身上。而程威却一点也没有因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无所适从。他只是缓缓的行至楚将离的身边,锐利的双眼紧盯着站在对面的屠夫,回道:“任凭郡……” “好,”不想让程威叫破自己的身份,楚将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手指一指,吩咐道:“我刚说了,要他,药、不、能、停1 “是。”仍旧是没什么温度的语气,程威应了下来。然后身形一闪,众人只觉得一阵风吹过,程威的身影便到了屠夫的面前。 还未等屠夫露出惊讶之色,程威一掌轰出,那又胖又壮的屠夫汉子,居然神奇的飞了起来,直直撞向了外围的砖墙。“嘭”的一声,屠夫从墙上滑了下来,吐出一口鲜血。 见事情好像闹得有点严重,本来还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轰然散去,各个都害怕自己会沾惹上什么是非。不过仍是有不少人,躲在了较远的地方,想要看看最后的结果。 楚将离走到屠夫的跟前,看着他不停咯血的样子,很是随意的问道:“程威,他接下来会怎样?” “内脏受损,需要连续静养三月。”言简意赅的说明屠夫的现状,程威好像在讨论天气一般,说的无比轻松。 “哦,”同样没什么情绪的点了点头,楚将离从怀中掏出两张大额银票,丢在了屠夫身上:“你不是想要银子么,这里是一千两,足够你好吃好喝好好养伤了。只是,钱我出,罪,你受。哼1 说完,楚将离再也不看依旧坐在那里无力起身的屠夫,转过身走到那少妇跟前,执意将银子塞到了她的手上。然后,笑着说道:“姐姐,这银子还请收下吧。” 见识过了楚将离的“强势”,少妇也不敢不收,只得接过银子,对她道了声谢,便趁着她还未走之时,急匆匆的穿过街去。 楚将离知道她的担心,也就不加阻拦,然后走到另三个被牵连摔倒的人身边,一人给了一锭银子,便携着程威飘然离去。只留下了附近一干看热闹的人们,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 楚将离慢慢的走着,却不多说话,好似仍旧在气头上一般。但是此时跟在她背后的程威,却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说实话他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依着楚将离的个性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而且那一瞬间她身上所显露出来的气质,实在是跟平时的她相差太远。 是偶然出现,还是平时刻意隐瞒,这绝对是一条不容忽视的线索。 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程威,只知道跟着楚将离行走,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直到楚将离一声惊呼,他才回过神来。 “啊,找到了!传说中南集最好吃的包子档口包好吃1看到档口挂着的店名,楚将离开心的跑上前去,咋咋呼呼的问道:“老板老板,你这都有什么馅包子?” “姑娘,咱这的招牌是牛肉大包和鸡肉大包。当然,还有猪肉羊肉和素包子,要不都来一个尝尝?”老板是个很和蔼的老头,而且非常会做生意。他见楚将离那么兴奋,便热情的介绍着。 “都来一个?”楚将离重复一声,接着立马竖起一根食指,在老板面前左右晃荡:“不不不,老板,把你这所有已经蒸好的牛肉大包和鸡肉大包都给我包好,我要带走。” “都要?”一听楚将离口气这么大,老板也不由愕然。 而一边跟着的程威,也有些惊讶与楚将离的豪气。但是他觉得,还是应该上前阻止一下:“郡主,为何要买这么多?” 斜睨了程威一眼,楚将离满眼的鄙视:“怎么,你以为就我们两个要吃么?我要带回去给三王爷他们尝尝啊,程威,吃独食这可不是好习惯,必须改。” 没来由的被教训一通,程威扯着一边嘴角,默默退到一边。算了,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自己只要盯着她就好了。 跟程威解释过之后,楚将离又将视线转到包子档上,确定的对老板说道:“都要,只要是蒸好的,都给我包起来。” “诶,好嘞,您稍等。”大生意上门,老板自是笑得合不拢嘴,就连手脚都比平时麻利很多。不消一刻,四包袋子便由老板的手上,交到了楚将离的手里:“姑娘,一共是三钱银子,您收好。” 楚将离则是直接将四个袋子都扔到了程威的怀里,然后随手摸出一块碎银,递到了老板手中:“不用找了。” 买完包子之后,楚将离迫不及待的拿出两个牛肉馅的包子,一个递给程威,一个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可是吃了一口之后,她就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满意的说道:“这牛肉包子,怎么感觉不怎么好吃。” “不好吃?我觉得很好吃埃”程威同样咬了一口包子,却觉得实在是不愧最好吃之名。皮薄馅多汤水足,实在是包子中的极品。 楚将离却是摇了摇头,不予置评。刚巧又瞄到旁边有一只流浪狗,便将手中的包子抛了过去,转而拿起鸡肉包子啃了一口。 只这一口,楚将离瞬间两眼发光,满脸不可置信的叹道:“这这这,这包子也太好吃了吧,简直是人间美味啊1 话说完,一整个包子也就进了楚将离的肚子。然后她又迫不及待的拿出了第二个,三口两口的又吃完。而她的双眼,也因为这包子的美味更加闪亮。 看着楚将离那闪闪发光的眼眸,程威只觉得眼睛发花。他怎么觉得,这才一会儿时间,楚将离身上的气质就变了三次。 连续塞了两个包子,楚将离却还是不觉得满足,伸手就要去掏第三个。不过在她还未掏出来的时候,却忽然翕动了两下鼻子,接着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璀璨。 “这里有卖糖炒栗子1激动地说了一句,楚将离便顾不得手中的包子,随着那飘散出来的香甜味道,找到了卖糖炒栗子的地方。 看着那一锅正在翻炒的糖炒栗子,楚将离的口水差点流出。只见她擦擦嘴角,对着那小贩说道:“老板,你这的栗子我全包了1 180.第180章 又全包了? 程威抱着几袋包子,跟在楚将离的身后不停摇头。这位郡主胃口可真大,还总是搞不清楚状况。只顾着自己享乐,却不想别人是不是也有这个需求。 正在卖力炒着栗子的栗子老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楚将离,又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车上的两堆栗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姑娘不好意思啊,要把这所有的栗子炒完,起码也需要两个时辰,你要等么?” 跟在后面的程威禁不住的咧了咧嘴,虽是努力压制,但那明显的笑意却是展露无疑。好在他还知道要给楚将离留面子,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而楚将离则是尴尬的望了栗子老板一眼,又低下头看了看底下生熟分好的栗子,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就把已经炒好的都打包了吧。” “诶,好嘞1大生意做成,栗子老板的兴致也高昂了起来。今天真是幸运,刚把摊子支应起来,就有了一个大客户。要是早知如此,他在家的时候就多准备一些炒好的了。 等到楚将离和程威心满意足的踏上归去之路的时候,两人则都是大包小包的拘着好几个袋子,略显负担的往前走着。 程威还好,虽然七成的东西都被楚将离丢给了他,但他的功夫又不是白练的,自然拿捏得祝倒是楚将离看起来,就没有那么轻松。虽然这一点东西对她是小菜一碟,但谁让现在的她,是“身娇肉贵”的郡主大人呢。 更何况程威那是练家子,稍有不慎可就会被他给看出什么来。 楚将离凌晨起行的时间,是寅时正,发现船漏的时候,是卯时初。所以在急急忙忙返航到达码头,又晃晃悠悠的走去市集,再这么闹腾一番之后,时间差不多就已经到了辰时。于是街边的铺子,也陆陆续续的开张了。 原本楚将离只是专心的享用着怀里的包子,不过在路过一处档口的时候,她眼尖的看到了什么。不由得心下暗笑,觉得老天对她实在太好。 于是,向前行走的步伐停了下来,楚将离倒退几步,转身面对着那已经铺满了物件的台面,细细的观察着什么。 程威见楚将离又停了下来,忽然好像明白了他家王爷不愿意跟来的原因。这人精力怎么这么旺盛,闹腾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看不出她的疲累。 即便心中对楚将离颇有微词,可碍于职责所在,他也不能将她丢下不管。默默地哀叹一声,程威走到楚将离的身边,问道:“姑娘可是又看中了什么?” 刚刚楚将离已经交代了他,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喊她郡主,要喊就喊姑娘。 话一问完,程威的视线也就移到了那摆满精致物件的台面上,不由得就是一愣。台上东西不少,可大多都不是姑娘家用的东西。因为那上面,卖的大都是一些剑穗或者是玉佩结之类的编织装饰工艺品。 楚将离本正专心致志的挑拣着,此时听到程威的声音,立马便将手中抱着的所有袋子扔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兀自转过身来,将刚刚挑中的一个玉佩结拿起给他看:“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被楚将离如此对待,程威虽然不满,却也同样不好发作。只得随意的往那东西上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不错。” “只是不错?”楚将离皱了皱眉,将东西摆回去,重又拿起来一个递过去:“这个呢?” 程威这次甚至连看到没看,完全敷衍的说道:“还行。” “你没看你就评价?1楚将离不乐意了,便直接将程威拉了过来,强迫他在里面选上一个:“过来看,觉得哪个好看就告诉我。”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在外人面前如此毫无顾忌的对待,程威的火气是很大的。好在他自控力不错,深吸口气就平复下来。接着往台面上大致扫了一眼,随便指着一个戟结样式的玉佩结说道:“就这个吧。” “这个?”将那玉佩结拿了起来,细细的观赏着,楚将离不停地将它在手里翻来转去,却并不急着结账。 程威实在不想再在这里陪着楚将离挑选这些没用的东西,便跟她打了个招呼,自行站的远了一些。老天,拜托快点让时间过去,那他就有理由把她给强行拽走了。 不过这次,楚将离并没有真的让程威等得太久,大约半刻钟后,她就走过来拍了他一下,顺手丢给他一个东西之后,人便急匆匆的往码头赶去:“我们浪费时间挺多了,还是快点回去,别让三王爷等得太久。” 随手接过楚将离抛过来的东西,程威心里很不是滋味。浪费时间的是你,说不要浪费时间的也是你,这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埃 可不管怎么说,楚将离总是愿意走了,这也算得上是好事。于是程威便将怀里抱着的东西重新抱好,准备跟上去。可这一动,他却看到自己手里抓着的,并不是刚刚他选的那条玉佩结,而是一个****结的剑穗。 这,这不是他刚刚视线唯一为之停顿的东西么。 莫非,那一瞬间的停顿,让她注意到了? 心中暗付,却并无答案。程威不喜欢这么莫名其妙的感觉,便紧追两步赶了上去,与楚将离错后半步走着。然后,将那剑穗往前一伸,说道:“郡主,王爷他并不需要……” “那是送给你的,谁说是给你家王爷的了。”随便的招了招手,楚将离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刚看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的样子,就顺便买来送给你了。就当是……陪我逛街的辛苦费好了。” 确定了心中的疑问,程威本应放松心情。只是楚将离的话,却让他更加的忐忑不安。 虽然她的语气和理由,都是那么义正言辞,无法辩驳。可这其中所隐含的意思,却让危机感向来很强的他,有了极为强烈的感觉。其他的先不说,单从他那一瞬间的注意力停顿,都能被楚将离观察到,只这一点就非常可疑。 事情绝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绝不! 只是鉴于现在,楚将离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程威无法推导接下来的情况,便只能将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按下去,打算静观其变。把剑穗塞进怀里,程威稳定了心神。 两人回归的目的性都很强,脚步自然要比离开的时候快了很多。再加上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这路程就更加显得短了。 愉快的赶至码头,楚将离大老远就看到他们的那只船安静的待在码头,而在码头附近,则是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 看来,船修好了。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惹人察觉的微笑,楚将离回头望了一眼程威抱着的那一大堆袋子,忽然跑到他的面前,将其中的两袋接过,然后奔到了沈承廷的身边。 “三王爷三王爷,”颇带着几分兴奋地样子,楚将离将怀里的袋子递了过去:“尝尝长长,我把那家包子档的招牌包子全都买回来了,很好吃的。” 望着楚将离那兴奋地笑脸,再将视线转移到了她递过来的包子上面,沈承廷有些僵硬的抽抽嘴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包子?这种粗俗低贱的百姓食物,如何是他这身份高贵的王爷能吃的了。 见沈承廷面部僵硬,楚将离也不管他,直接掏出来一个包子塞进了他的嘴里,邀功似得说道:“哎呀你尝尝,绝对是精品,包你吃了一个还想吃。” 猝不及防下,被楚将离强制喂进了一个包子,沈承廷的脸色都变了。只是鉴于楚将离还在场,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沈承廷只能硬着头皮,将已经塞进嘴里的包子咬了一口,似是吃毒药一般的慢慢咀嚼着。 不过很快,沈承廷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然后变着变着,一丝惊讶便爬上了他的脸。想他身为王爷,什么山珍海味的食物没有吃过,甚至都已经吃的腻了。可是这次的包子,却让他有种惊艳的感觉。 将包子咽下肚去,沈承廷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包子?” “这个啊,”低头看了眼袋子确定一下,楚将离的脸色却变得有些奇怪,然后打着哈哈说道:“这个是牛肉大包,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鸡肉的要比这个好吃。” “鸡肉?”谁知沈承廷听了这话之后,却是面色纠结了起来,。最后,只听他叹了一声,说道:“看来我是没有口福了。” “嗯?你怎么了?”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却让楚将离心下暗笑。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是惊讶的问道:“怎么就没有口福了?” “王爷并不爱吃鸡肉。”程威终于走了过来,站在楚将离的背后解释道。 “啊?”疑惑的转过身来,楚将离顿了一下,忽然将程威怀里的另一袋牛肉包子抢了过来,连同之前的那包一起,塞进了沈承廷的怀里,状似宽慰的说:“没关系,这里所有的牛肉包子都给你。” 181.第181章 微张着嘴看着被硬塞到自己怀里的两袋牛肉包子,沈承廷简直哭笑不得。拜托,就算他胃口很大,可这将近四十个包子,也不是他能吃得完的好么。 可楚将离却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合适的。而且为了转移注意力,在这么做了之后,她立马就问道:“对了三王爷,船应该修好了吧,什么时候启程。” 见说到了正事上去,沈承廷也就不再纠结于他今早究竟要吃多少包子,而是直接站起身来说道:“立刻。” “好1开心的拍了拍巴掌,楚将离回过头来,看着沈承廷道:“那我们这就走吧,免得要等到深夜才能到家。” “嗯。”没有多余的话,沈承廷立即招来随行人员,交代了一番之后,众人便接连登船,向着回京的方向慢慢驶去。 回去的时候,楚将离和沈承廷还是坐在船头,一路欣赏着两边的风景。来的时候是中午,现在却是早上。虽说路段一致,可时间上的差距,也是会让周边的景色,产生那么一点点细微的变化。 楚将离自打坐上船之后,就将那些多余的吃不下的鸡肉包子送给了其他人吃,而她则是一颗一颗的剥着栗子,慢慢的享受着另一道美味。 至于沈承廷,在拿出几个包子之后,也将他那两袋子包子赏了下去,美名其曰与众同享。 底下人得了包子,自是被楚将离给轰了出去吃早饭,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之前程威所选的那条戟结玉佩结,递到了沈承廷的手里。 “喏,刚在街上买的,就当谢谢三王爷你这两天的款待。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王爷值钱的东西也不缺我这一个,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吧。”楚将离说的大大方方,一点也不像是因为送不出有价值的东西,而心感惭愧。 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结,沈承廷虽说看不上眼,但也不会说出什么有失身份的话。于是便轻松一笑,将玉佩结收进袖口,随意道:“郡主客气了,礼轻情意重。再说本王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带着郡主……吃吃喝喝而已。” 我跟你毛线的情意重啊! 听着沈承廷的话,楚将离那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于是为了转移注意,忽然神秘兮兮的靠近沈承廷,问道:“三王爷,你知不知道,吃吃喝喝只要改一个字,就变成了骂人的话。” “哦?有这种事?”一听这个说法,沈承廷很明显的好奇起来。然后开始在脑海中思索,到底要改那个字,才会达到楚将离所说的那个级别。 只是很遗憾,不论他如何去想,也都想不出答案是什么。不过这也正常,对于这种现代脑筋急转弯,古人玩不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无奈,沈承廷只得求助楚将离,究竟要修改哪一个字:“不知郡主能够告知?” 不怀好意的看了沈承廷一眼,楚将离将探出去的身子收了回来,慢条斯理的再次为自己拨开一个例子,优哉游哉的说道:“这个嘛,白痴,呵呵。” 一开始,沈承廷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楚将离是故意挑衅。可是等他明白过来之后,心中却是无奈加无奈。同时,他开始正视楚将离。 虽然从一开始,他将楚将离叫来就是为了牵制老七,顺便探探她的底细。不过那时,他是真心不觉得她有那个能力。但是现在,就凭这一句貌似的玩笑话,就值得他对她多加注意了。 那种乖巧柔弱的姑娘家,是绝不可能说出如此笑话的。 “哈哈,郡主真是幽默。”皮笑肉不笑的甩开扇子,沈承廷的态度极端自然,并不能让一般人看出破绽。 只是,楚将离又如何是那一般人。一向谨慎的她,又岂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接二连三的露出破绽,引起沈承廷和程威的怀疑。 这一切,当然是她故意为之。 看出沈承廷的心中想法,楚将离同样笑得极其自然。相对于沈承廷的些微僵硬,她的表现要更加流畅。 等笑过之后,楚将离拿起一颗栗子丢给沈承廷,笑道:“王爷,来吃颗糖炒栗子。” 随手将栗子接住,沈承廷也不跟她客气,将栗子剥开后填进嘴里,开始谋划着趁机多试探她一番。 不过自此之后,楚将离除了自己偶尔丢出来那么一两个可疑的地方,其他的都是滴水不漏,任谁都撕不开那道口子。 船终于靠了岸。 当时并不算晚,也就下午申时左右。沈承廷本想请楚将离吃完晚饭之后,再将她放归郡主府。只是忽然而来的一阵不适,让他瞬间没了心情,只得放弃这个机会,让程威送楚将离回家。 而他自己,则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己的王府,同时请了太医去府上诊治。 至于楚将离,在回到郡主府,程威离开之后,就开始大笑。笑得肚子疼,笑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就连疼都止不下来。 只是她这样,可把玖儿和金逸给吓死了。最后甚至怀疑,楚将离是不是被那三王爷沈承廷给下了药,才变成这个样子。 “姐姐,你怎么了,你别笑了行不行,哎呀你这是怎么了,你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玖儿不停地问着,问着,迫切的想知道楚将离会如此的原因。不过很明显,现在的楚将离并没有可能会回答她。 无奈,玖儿只得求助于自己的哥哥,要他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楚将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哥,你去请个大夫来给姐姐看看吧。” 金逸看了眼仍旧笑个不停的楚将离,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想往外走去。 见金逸要走,楚将离终于暂停了她的笑声,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对他说道:“哎呀不用,不用请大夫。我,我很好,我没事。你,你去去把七王爷请来,就好。记住要,不要让人看见。啊哈哈哈。” 不过话一说完,楚将离就又开始狂笑,只是这会儿,就明显比刚才轻了很多。 见楚将离貌似开始恢复,玖儿皱了皱眉,将自己的哥哥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道:“哥啊,我看,姐姐不是被人下药,是她给人下了药。你看她那一脸奸笑,怎么看怎么像是有阴谋。” 金逸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我也觉得,你好好在这看着楚姑娘,我去找七王爷过来。或许他一来,我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向玖儿交代了一番,金逸立马离开,偷偷的去叫沈君宇过来。 而等沈君宇一脚踏入大厅,看到已经差不多恢复的楚将离后,则是箭步猛冲,直接窜到她的面前,按住她的双肩急切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1 刚刚笑完的楚将离,因为耗费了太多力气,倒是没做什么其他动作。她只是扬起个头,看着沈君宇一脸平静的说:“我家我当然知道回来,好了坐下,有事跟你说。” 楚将离的面容是平静的,脸色是认真的,表情是严肃的。不论从哪一点看,都不像是装模作样,而是实实在在的有正经事。 于是,即便心中还有各种感情未能宣泄,沈君宇也选择了将之按压下去,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准备听楚将离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以及所思所想:“说吧,你又做了什么事?” 楚将离却仍旧是一脸神秘,只见她将食指竖在嘴边,小声的说道:“嘘,等面瘫脸从三王爷那边探完了消息回来,我再跟你们详细说明。” 楚将离存心要吊胃口,沈君宇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忍着自己的好奇心不去催促。可是没多久之后,忽然想到什么的沈君宇猛地站起身子,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亦文去了老三府上探听情况?” 谁知,听了这个问题之后,楚将离直接就给了沈君宇一个白眼,满脸的鄙视之情溢于言表:“这不是明摆着的事,那面瘫脸跟你都快成连体婴了,你去哪他跟去哪。如果他不在你身边,就只有你派他出去做事这一种可能。那请问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不在三王爷府还能在哪儿?” “我还去了御史府一趟,把张大人给接来了。”楚将离话音刚落,白亦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继而就是他的身形,出现在了大厅门口。而在他的后面,则是跟着张栩。 行至沈君宇的面前,白亦文给他行了个礼,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楚将离见张栩来了,就即刻起身去迎,将他领至椅子上坐下:“叔爷爷,你怎么这么急着就赶来了?” 张栩在楚将离的搀扶之下,安慰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然后用鼻子哼出一口气,颇为不满的说道:“哼,我来看看你这胆大包天的丫头,究竟死了没有。” “叔爷爷1怎么都没料到张栩会说出这种话来,楚将离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干嘛咒我呀?” 182.第182章 “哼,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都敢独身一人去赴三王爷的邀请,还会怕这小小的一句埋怨?”由张栩的话里,完全可以听出他究竟有多么不满。只是这不满的源头,更多的还是出于对楚将离的关心。 楚将离瞠目结舌的看着张栩,对他的这段话表示非常郁闷。虽然她完全明白他说出这话的心情,可他的话却让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叔爷爷,去三王爷那里是捣乱,本就是冲着玩心眼才去的。我又怎么会怕他做坏事。”深吸口气,楚将离暗自劝告自己,现在必须要先把张栩的不满压下。不然这时间可就会净浪费在这上面了:“倒是叔爷爷你,没事就咒自己的孙女,这才说不过去好吧。” “我……” 饶是以张栩的巧舌如簧,在面对已经将事情上升到亲情层面上的楚将离,也不得不败下阵来。不过算了,谁让他本就没打算真的计较她的擅作主张。 “你这丫头,倒真是会找理由。”似嗔似怨的说了一句,张栩便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只见她换了个更加严整的坐姿,挺直了背脊敲敲旁边的桌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环视了一圈此刻待在大厅内的所有人,张栩清清嗓子,略微沉吟了一番。接着伸出两根手指,对屋里的人说道:“好了,闲话不提。皇上交代的最后限期还有两天,我们时间不多了。” 张栩此话一出,大厅内瞬间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紧张之感。只是这份紧张,并不是对于未来的担忧,而是对将要发生之事,有的一股压抑的激动。 这场仗,已经压抑的够久,也期待的够久,更加准备的够久。是非成败,成王败寇,一切一切的谜底,马上就要揭开。 那种隐隐的期冀,那股淡淡的亢奋,还有那对未来的小小的不确定,无一不让人对此,魂牵梦萦,不可自拔。 “所以这两天的时间,我们必须充分利用,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懈担”做好了动员讲话,张栩便将视线转到了楚将离的身上,很是认真的问道:“将离,这两天你在三王爷那里,可有探听到什么?” 虽然张栩的模样,还有现场的气氛,都属于严肃正经的情况。可惜张栩的问题,却让楚将离一不小心破了功。只要她一想到现在沈承廷有可能遭受到的情况,楚将离就恨不得把肚子笑破。 “噗哈哈,这,这个……”双手紧紧的勒住腹部,楚将离忍了再忍,终是能稍微正常一点的回话。不过她搭理的对象,却是刚与张栩一起到来的白亦文:“面瘫脸,我问你,你在三王爷府听到了什么消息?” 楚将离这么一问,众人大都明白她一定是在这两天里,偷偷做了什么手脚。再联想到她平时的做事手法,无一不是都有了好奇,纷纷将求知的视线放到了白亦文的身上。 被大家这么盯着,白亦文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与楚将离相触的时候,便立马装作扫视样转移开来。然后略一思付,便又神色古怪的回道:“三王爷他,呕吐不止……” “呕吐不止?”沈君宇最先发出声来,继而转过头去看楚将离,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哪有做什么,”楚将离两手一摊,满脸无辜道:“拜托,我可是一直在五个人的严密盯梢下,任何一丁点特别的小动作都会被发现的好嘛。” 不得不说,楚将离说的的确是事实。她一直都处在沈承廷的监视之中,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盯着,可是,沈承廷的呕吐不止也是事实。 而当两个事实碰撞到一起的时候,不止是沈君宇,在座的所有人,都更愿意相信沈承廷的情况,是楚将离的所作所为。 “就凭你那个性,被人这么监视着,你要不找补回来是不可能的。”张栩没给楚将离任何一点的面子,直接将自己对她的了解给说了出来。而其他人在听到这话以后,则都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叔爷爷1见张栩再次当众揭自己老底,楚将离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不忿的跺了下脚,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哪有那么小肚鸡肠。再说了,要不是我暗中帮忙,只怕在船上三王爷就会吐得昏天暗地。而且那时候还没有太医,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在水里晃晃荡荡1 越说声音越大,楚将离只觉得经这么一说之后,自己的形象简直成了那救苦救难的高德之人,就该受人敬仰。 看着楚将离嘟着嘴,满脸我受了委屈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欺负的表情,沈君宇忽然觉得有些无奈。接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楚将离的身边,两手用力的压住她的肩膀,幽幽的叹了口气。 哎,再这么放任她沉浸在演戏的兴趣里,只怕就是说到明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将离,我知道你装了两天一时有些回复不过来,但是还是请你先冷静下来,不要白白浪费时间。”这话,是沈君宇凑到楚将离的耳边,轻声说的。 可以说,沈君宇对楚将离性格的把握还是很准确的。起码听他如此说完之后,楚将离的身子不经意间震了一下,继而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 果真是这两天入戏太深,犯二犯得有点刹不住车,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二那什么青年欢乐多的状态。却是忘了现在,并不太适合如此作为。 人心静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由沉稳代替了原先的浮躁,冷静替代了之前的夸张。仅仅只是一个瞬间,楚将离便好像换了一个人般,又变成了那个睿智高深的大家闺秀。 只是,楚将离和沈君宇两人此时的动作,实在是有点过于亲密了。让待在一旁的张栩、白亦文还有金逸兄妹,都非常的不自在。 尤其是白亦文,他直接撇过脸去,没让别人看到自己眼中的落寞。 “咳咳咳,”见那边的两人依旧旁若无人的继续亲昵,张栩实在看不过去,不由得就用力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将离啊,别卖关子,有什么事快说。” 经过沈君宇的小插曲,楚将离也不再卖关子,清清喉咙就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也是因此,其他人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楚将离会显得有些不太正常。 但是同时,相对于这两天的琐事,他们更想知道的还是三王爷沈承廷,为什么下船之后会呕吐不止。 而听完问题的楚将离,则是奸诈一笑,轻启朱唇,解释道:“牛肉和栗子同吃,易呕吐。” 瞬间,大厅内一片鸦雀无声。 这,这心机也太深沉了吧。 谈笑间,便已将心思化为行动,对人直接下手。而且,不留痕迹。 众人总算知道了为何楚将离要专门去买包子和栗子,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要不嫌麻烦的买那么多,更加清楚了她为什么要把包子分给下面的人吃。 你说她偷偷下药害人,可是她的身边起码都会跟着一个人监视,哪有机会。你说肯定是这包子不干净,那为什么那么多人吃了以后都没关系。你说那就是栗子的问题,可是她吃的栗子更多。 更重要的是,包子是早上的早餐,如果真有问题,没理由要等到下午,才会将症状显示出来吧。 等等! 早餐?下午? “将离,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不然这时间怎么能拖到这么久?”作为曾经深受楚将离药物“残害”的有志青年,沈君宇立马就发现了不对。这时间并不能对上,若说她并没有多动手脚,几乎不太可能。 “肯定啊,”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楚将离说的义正言辞:“太医去给三王爷看病,肯定会问点什么,而照他的专业程度,也肯定知道牛肉和栗子相克。如果我不想点办法把时间推迟到这么晚,我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埃” 就你这还能叫苦心?说是黑心都不为过吧! 当然了,这话也就是只能在心里说说,连面上的表情都不能泄露出来。尤其是在见识了楚将离这么神出鬼没的整人手法之后,为免以后不小心中招,还是尽量避免某些事情的好。 稍微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玖儿回过神来。见外面的天色已然变黑,便上前撞了楚将离一下,轻声提醒道:“姐姐,天黑了。” “天黑?”楚将离随之转过头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确定的点了点头:“唔,玖儿,去厨房叫人把做好的饭菜摆好吧,摆到我隔壁的偏厅去。还有,这个给你,知道怎么做吧?” 说着,楚将离从怀里掏出来几锭银子,塞到了玖儿手上。玖儿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帕子将银子包好,又对着厅内的其他人微微欠身,告了个罪便径直离开,竟是没再说话。 183.第183章 这莫名其妙的一出,让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就连玖儿的哥哥金逸,也不知道两人在卖什么关子。奇怪之下,他便问道:“楚姑娘,你让玖儿她做什么去了?” 可楚将离却似是并不想多谈,她只是摆了摆手,随口一言就将其给打发了:“没事,不用担心,有些小事要玖儿帮我去办。” 得到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金逸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准备不再言语。可是他想安静,楚将离却并不打算给他机会。 “金逸。”突然开口唤了一声,楚将离走到他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悄声交代了些什么。然后,心满意足的看到金逸的表情变了。 “楚姑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将离,金逸只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听错了。所以他认为自己有义务,跟她确定一番:“你确定你说的是……” “对,你没听错。”直接打断金逸的话,楚将离怕他再说出什么,便急急将他推出门外,挥了挥手说道:“就按我说的办,不得有异议,快去1 由金逸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十万分的不愿意的。只是鉴于楚将离的行为,以及之前对她所说事情最后都印证的钦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执行。 不甚甘心的转过身去,金逸的脚步走的并不坚定。而楚将离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只要一看到他有任何的迟疑不决,便会即刻出声督促两句。 直到金逸的身影,已经走出院外被遮挡住,楚将离才放下心来。 未等楚将离转身,沈君宇的声音便从她身后传了过来:“你干嘛支开金逸和陆姑娘?” “怎么?”转身斜睨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直接走回内厅,说道:“虽然金逸和玖儿都是可以相信的人,但是相信,和让他们知道一些事,完全是两回事。难道你就想让他们听到,我们在这里密谋怎么绕搭皇上?” “……”无趣的咧了咧嘴,沈君宇不打算再继续纠结这事。的确,有些事身份不到,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与信任与否无关,而是不该他们知道的,知道以后并不会有好处。 眼下厅里剩下的人,便只剩下楚将离,沈君宇,白亦文和张栩四人。要说起来,这四人便等于是核心人物,最最最关键的所在。 见此时厅里只剩他们四个,张栩便也起身,走到门前将大门合上。接着转过身来,望着楚将离问道:“将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呵呵,”见连张栩都询问自己,楚将离不觉一笑,略略有些调侃道:“叔爷爷,怎么连你也问起我来了。你这都当了几十年的御使了,有些事不是比我知道的还门儿清。” “废话1张栩见楚将离还有心思调侃,不觉就是无奈。然后他便走到她的身前,用手指狠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忿然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偷换概念。我是问你,现在,接下来要怎么办,谁问你旁的了。” 张栩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狠狠地指指地下,来加重他说话的语气。 “哎哟哎哟,疼。”有些夸张的捂住刚刚被张栩戳过的地方,楚将离假模假样的叫唤了两声。 等张栩忍不下去的时候,便立马改换表情,极为严肃的看着三人,说道:“叔爷爷,前两天我故意在三王爷那里,露了很多破绽。我之所以会让他呕吐不止,也是为了争取时间来跟你们串供。只有这样,他才不能第一时间赶来收集信息。所以,我现在说的,你们必须全部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这难得的正经,让另外的三人都明白这事的严重性。自然都是重重的点头,然后便是仔细倾听,生怕漏下一字。而每当遇到不明白的问题,他们也都立即举手发问,不愿有一点错误。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大厅里的沉声讨论:“姐姐,我回来了。” 由是,屋里的四人立即放下还未讨论完成的话题,齐齐散开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由楚将离前去应门。 把门打开,从玖儿的手里接过一个沉重的饭盒,楚将离对她轻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真是麻烦你了玖儿,辛苦你拿着这么个东西走这么远。” “没事没事,”大大方方的摆了摆手,玖儿一点也不在意:“这算什么,举手之劳。不过姐姐,你交代我的那事还没做完,我这就去善后。” “嗯?”瞧这玖儿似是就要出门,楚将离赶紧拦下,对她说道:“那个事也不忙于一时,还是一起过来吃点东西吧。” 说着,楚将离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示意玖儿一起。 可玖儿也是个倔强的,不管楚将离如何挽留,她也都不愿意继续留下:“不了姐姐,事情不忙完我心里不踏实,这就去了,不用在意。” 说完,玖儿便径直离开了大厅,一点都没有不舍的意思。 看着玖儿远走,楚将离也只得叹了口气,将手中那沉重的食盒放到小桌之上,将里面打包出来的各色菜肴一一拿出,招呼道:“都来吃点东西吧,都是玉鼎食府的招牌美食。” 可是直到楚将离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之后,也不见有人过来,不觉就有些奇怪。等她转过身去,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却发现那三人正站在一起,统一的望着自己。而在他们的眼神之中,则是透露出了万分的疑惑。 被三个人这么盯着,楚将离不觉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问道:“怎么,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么看着我?” “唔,有1确定的点了点头,站在左边张栩又开始抚他的山羊胡。 没料到张栩会这么说,楚将离也好奇起来,再次问道:“有?那是什么?” 可是张栩这次,却没有继续说话,只知道抚着自己的山羊胡,上下的打量着楚将离。倒是站在中间的沈君宇,代替他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你刚刚到底在跟陆姑娘打什么哑谜呢?” 184.第184章 “你们是指这个?”随手往身后一指,楚将离的手势落到了被拿出来的食物上面。只是她的表情,怎么看都透着一点怪异。 望着明显隐瞒了一些事情的楚将离,那边站着的三人统一往前逼近了几步,将她围在了小包围圈里。然后,异口同声的问道:“你又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1 言语中,不是好奇,没有疑惑,有的只是对楚将离本人行为的不忿,以及对她总是招呼都不打就擅作主张的无奈和紧张。 不是他们要担心,实在是对方太让人操心。 尽管身处三人包围圈,压力有那么一丢丢的大,不过楚将离却仍旧是淡然处之。只见她轻松的从桌子上拿起一盘用来当饭后零食的小菜,递到白亦文的手里,然后面向三人说道:“这样,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故事并不复杂,可是从楚将离的口中说出来,却多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感觉。尤其是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更加让人觉得惊讶。 她明明才来没有多久,也没见她平时有出去探听消息,为什么她就能知道,那玉鼎食府的老板,是十一王爷总管的内弟。而更加重要的是,这事连他们也不曾知道。 他们倒是知道,与十一王爷有关的店铺,的确有那么两家。一家是城东卖首饰的金玉楼,一家是城中卖古玩的珍珑阁。至于其他的,那是一点信息都没有。但就是这么隐蔽的消息,又是如何被她给发现的。 “这样,长话短说,”深知这事从头到尾所涉及的时间线过长,楚将离直接将开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省略,把精华部分说了出来:“我从金逸那里,得知了玉鼎食府的事情,而十一王爷又明显的对玖儿有兴趣。所以在我离开之前,就跟玖儿说要她成功打进那里。至于理由就是这两天不能照顾她的饮食,但是玉鼎食府里面的饭菜大多都是合我胃口的,或许她会喜欢。” 说到这里,楚将离稍稍暂停了一下,回身从那堆盘子中挑出一盘虾仁玉米,嘴含邪笑的说道:“你们可不要小瞧这道虾仁玉米,这可是老板娘的拿手好菜。就是有钱,老板娘不愿意你们也吃不到。” 忽然的插入一句毫无相关的话,看似好像多余,但在座的三人,却都明白了那最深层的意思。如今他们能够见到这道菜,起码已经说明玖儿的公关成功了一大半。 “如你们所想,玖儿听了我的话,专门找了总管去的时候,进了那家食府,自然就引得了他们的注意力。我不在,玖儿又是他们想要攻克的目标,一个故意结交,一个假意应承。剩下的事,不用我说你们也能大概猜得到了吧。”说完,楚将离的嘴角一勾,对玖儿的办事能力和效率,那是赞不绝口。 “那这……”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沈君宇抬手指向放在一边的菜肴,似是明白,却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刚刚玖儿去玉鼎食府,不只是为了帮我们打包晚餐吧?” “当然,”眼珠向上一瞟,楚将离的笑容越发古怪起来:“叔爷爷已经说了,剩下的最后这两天,一分时间也不能耽误。所以,我就让玖儿借着外卖晚餐的机会,稍稍的透露了一点消息。比如说,我已经和三王爷回来了。” 听完楚将离的解释,三人大多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只是对于后果,却还是有很多的不解之处。可自此之后,不管他们再有任何疑问,楚将离却都是一副但笑不语的表情。 若是追问的急了,她也只是以一句“等到明天再看情况”打发过去。真真是打算闭口不言,再无半点配合。 那种欠打的姿态,让人犹如百爪挠心,却又无可奈何。 无法,三人只得结束这个话题,期望着到了明天,楚将离就会自动自发的揭开谜底。 接下来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好说的。几人在楚将离的郡主府吃了一顿气氛有些尴尬的晚餐,便摸黑回了各自的府邸,没让别人发现什么。 当天半夜,楚将离一直等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久久没有入睡。即使她早已困得不行,可金逸还没有回来复命,她就算再困也睡不安稳。于是干脆就坐在桌子前面,静待着金逸归来。 其实这也算是她自作自受,喂给沈承廷栗子和牛肉,还下了药让他的症状更明显了些。此时只怕那药效才过去不久,就算金逸想要“告密”,也必须等他舒服了才有可能处理。 正想着,屋外传来了三声轻轻地敲门声。楚将离默默一笑,唤道:“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接着就是金逸的身影,出现在了楚将离的面前。他双手抱了下拳,恭敬地对她说道:“楚姑娘,您交代的事,我已经都做好了。” “唔,”楚将离并不询问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三王爷呢,有什么反应,他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 “他……”金逸明显的迟疑了一下,似是在努力的遣词造句,试图形容的形象一些。只是停顿良久,他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干巴巴的没有味道:“三王爷他刚开始很愤怒,想要直接冲出王府。然后在迈出门前停下,一个人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赞了我一下,就叫我回来继续盯着你们。” 哈哈,跟她的预期相差无几,实在是太好了。楚将离听着,心中就跟吃了蜂蜜一般甜滋滋的。 虽然她之前参与的任务制定不知凡几,但大多数都是和其他人一起商定。尤其她负责的,也大多是分析和临场反应能力。这突然地转换,即便自信完全可以应付,但到底是她第一次独立部署作战计划,非常有纪念意义。 “那程威呢,他什么反应?”确定了沈承廷的反应,楚将离迫不及待的问道。说老实话,虽然她对沈承廷有顾忌,但她更加顾忌的是程威。 倒不是说程威其人有多聪明,或者说是有多么危险。实在是他的直觉真的太准,而他又是坚信自己直觉的一个人。于是,只要有那么一点不合情理的地方,就会被他察觉,继而被他无限放大。 这一件事,她也已近确认过了。就在今天早上,去市集买早餐的时候。她的一个个破绽,都是为了观察程威这人,究竟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而结果就是,他占了一成的不稳定因素。 这次的皇位争夺,根本就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偏差,更何况程威还占了一成有多,所以他实在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人。更何况为了试探他而露的破绽,也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 只要给了程威足够的时间,他就一定能够反应过来,但是限期已经近在眼前。不论如何,她起码要保证这两天里,程威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而要达到如此效果,便只能兵行险招了。 见楚将离提起程威,金逸稍微皱了下眉头,接着说道:“他一直跟在三王爷的身边,陪他出谋划策。只是究竟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呼……”见目的终归还是达到了,楚将离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之上,喃喃道:“太好了。” “楚姑娘,程威他,很重要么?”见楚将离如此在意一个人,金逸也不免有些奇怪。程威只是三王爷的一个侍卫,照说论身份简直就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可是出于对楚将离的一些了解,只要是她在意的人,就一定有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略显疲累的按了按额角,楚将离苦笑一声,说道:“严格说来,他只在这两天才重要。两天之后……我管他去死。好了,很晚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明后两天,我们可还要绷紧神经应付事情呢。” 瞧着楚将离似是真的累了,金逸对她躬了躬身,就很识趣的退出屋子,将空间留给楚将离一人。他看得出她很疲累,只是对于这种事,他也跟本就帮不上忙,想分担都不太可能。 等金逸离开之后,楚将离本想走回床上躺好,可是精神的瞬间松懈,却让她再也不想站起身来。只愿意斜躺在椅子之上,好好的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之前执行任务,累倒是也累,可是每次回家,都有父母亲人等着、关心着。可是现在,就算她做的再好,身边也没了亲人的声音。更何况劳心伤神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可是她必须努力,必须让自己好好的活着。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找到回家之路,回去与他们团聚。这两月来她这么努力,为的无非也就是这个原因。 而为了完成这件事,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帮助沈君宇继承大统。只有这样,作为功臣的她,才有可能得到支持,才能让自己回家有望。 只是这么做,好像有点利用沈君宇的意思。她……很想鄙视自己怎么办? 185.第185章 想着想着,楚将离的思绪就又跑到了沈君宇的身上。想到了他的告白,他的求婚,他的吻,还有他的包容柔情。 每一个片段,她都记忆犹新,只要回想起来,都好像是那一幕场景重新上演一遍。让她无所适从,惶惶不安却又带着些丝丝甜蜜。 这个问题,已经被她刻意的压抑了下去,尽量不让他影响自己平时的处事。可是到了夜深人静,又或者如今晚一般疲累不堪的情况下,压制的效果自然大打折扣。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便会一股脑的喷涌出来。 她是说过要将这件事交给时间来决定,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一想到或许第二天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回到现代,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就是呼之欲出。 只是,若是她真的一辈子都再也回不去,她又该如何抉择。 越想越乱,越想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楚将离的脑子越来越昏沉,最后竟是直接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连续三天两夜的演戏,神经高度紧绷,她早已累得不行。若不是靠意志撑着,只怕在回来的那一刻,她就要直奔卧室,非得躺个一天不成。 不过,梦境之中,她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在围着自己过生日。这是多么温馨的情景,她好想和他们待得更久一些。 楚将离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终是放松的睡着了。 “七王爷,姐姐还没醒么?”第二天上午,玖儿端着一盆洗脸水,走进了楚将离的房间。而在房间里面,楚将离仍是安稳的睡着。只是她早已由椅子,被人转移到了床上。 沈君宇一直坐在床边,直直的盯着楚将离的看。此时见玖儿进来,才瞥了一眼过去。无奈道:“看来她是真累了,居然在椅子上睡着了。我听金逸说,他在跟将离汇报的时候,她就坐在那里。估计是等他离开之后,就直接在这上面睡着了吧。” 说着,沈君宇伸手摸了摸楚将离的小脸,表现的很是怜惜。 今天一大早,老三就跑来找他,而他所为的事情,居然是之前老十一为了拉拢自己,而将自己表哥的证据送来示好一事。 这事可以说是秘密,并没有几人知道。沈君宇虽然一时猜不到是谁泄露了出去,却依然保证了自己没有失态。然后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即便他自己再怎么迟钝都好,也明白这是是楚将离暗中授意为之。 再联想到昨晚她交代金逸的时候,金逸所表现出来的惊讶表情,就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虽然他并不明白楚将离为何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也不知道本来他们商量好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卦,但是他对她的信任,让他当时就顺着应了下来。不明说不是,也不说不是,总之就是一切心照不宣。 将老三送走之后,他立马就改换行装,悄悄地跑到了郡主府来,想要跟楚将离对对口风。 只是当他得知楚将离还未起床,想要过来叫醒她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她竟是一晚上都睡在了椅子上面。当时,他就心疼了。 居然累到连床都没有力气走过去,那该是如何的疲劳。他虽然知道前两天楚将离会累,却没有料到她居然会累到这个地步。于是,为了让楚将离舒服的休息一会,他便将她抱到了床上,然后一直守着。 玖儿将洗脸盆放到盆架之上,又将毛巾打湿,递给了坐在床边的沈君宇:“七王爷,你都等了大半个时辰,要不还是把姐姐叫醒吧。” 沈君宇接过毛巾,却不到算给自己擦脸清醒一下,而是将毛巾折好,开始温柔的给楚将离擦脸。一边擦还一边说道:“没事,就让将离再多休息一会儿好了。能在椅子上睡着也真算她本事。” 说着,沈君宇的脸上不自觉出现了一丝笑容,带着全然的宠溺。 玖儿将沈君宇的表现看在眼里,不由得就掩嘴偷笑,接着调侃道:“如果姐姐知道王爷这么在乎她,一定很开心的。” 听玖儿这么说,沈君宇为楚将离擦脸的手一顿,又立马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了她,说:“陆姑娘,麻烦你去换洗一下。” 调皮的眨下眼,玖儿接过毛巾,便听话的走去盆架跟前。沈君宇见玖儿离去,便又转过头来看了楚将离一眼,忽然很想叹气。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这事的话,他并不觉得她会有多开心。跟楚将离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隐隐的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他,如果想要她接受自己,就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但是事实却是很明显。因为每当他有所行动的时候,楚将离都会紧张的逃开。可如果他并没什么特别激进的表现的时候,她却会偶尔的贴靠过来。 但,这么不温不火的感觉,实在是很折磨人埃 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君宇刚要叹气,却忽然看见楚将离正眨着一双美目,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七王爷,你怎么在这?”慢悠悠的坐起身,楚将离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揉了揉眼睛,便开始打量起屋内的情景。 此时,已经将毛巾洗好的玖儿也走了过来,见楚将离情形,不由得就奔上前去,扶着她的双臂道:“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可总算是醒了。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你究竟是有多累呀?” “我睡了很久了么?”自觉地从玖儿手里接过毛巾摊在脸上,楚将离疑惑的问道。 “当然,”玖儿依然站在床前,等着楚将离将毛巾拿下,待接过来后,便坏笑着眨了眨眼,说:“我是不知道你昨晚什么时辰说的,不过我知道现在马上就是午时了。” “什么?午时?1被玖儿的说法吓到,楚将离立马就要从床上窜起,却被沈君宇一把按下,有些嗔怪的说道:“你急什么,还没到午时呢,老实给我坐着。” 186.第186章 被沈君宇强制按回床上,楚将离无奈的瞧了他一眼,没有再起床的念头。而是安稳的坐在床上,一脸郁闷的说道:“七王爷,貌似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觉得你应该先出去,等我梳洗完了再说么。” 被楚将离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沈君宇略一皱眉,便老老实实的退出门去。只是在临出门前,留下了一句话:“那我等你。” 那我等你,又是这句话…… 楚将离摇了摇头,将刚刚听进耳朵里的话甩了出去。昨晚她就已经为这句话伤神许久,结果今早起床又再听到一次。简直,就是存心不让她好受。 心下默默的埋怨着,楚将离略带些闲气的整理着自己的床铺。只是她那怎么看都像是在发泄的行为,不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先前沈君宇离开,玖儿是跟了过去,顺道将房门关上。那时的她,在听到沈君宇的话后,自是听得出来这其中的其他意思。于是在关门之后,她刚想转过身调笑楚将离两句,却看到她那类似生气的行动,登时就愣在了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楚姐姐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开心,反倒像是对那七王爷很是不满。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事,是她并不清楚的么? 但是问题是,平时她看楚姐姐和七王爷相处,不仅般配默契,就连其中所萦绕的氛围,也是温暖加上桃粉,分明就是默契十足的一对。 只是现在看来,貌似这一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玖儿才十八九岁,正是好玩的年纪。尤其是碰到这种情况,那当然就会不遗余力的想要往里掺合一脚。所以她心思一动,就预示着沈君宇的身边,多了一个很有分量的帮手。 缓缓地走到楚将离的身后,玖儿就那么看着她使力的整理床铺,也不打算上前帮忙。直到楚将离将床铺整理好了之后,才幽幽的开口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跟七王爷闹别扭了?” “别扭?”奇怪的回过头来,楚将离满脸的不解:“没有啊,我们哪有闹别扭。” “没有么?”坏笑着凑近楚将离,玖儿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竟然让楚将离隐隐有了想要避开的念头。可惜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在逃离之前被玖儿直接一推,摔坐在了床沿。 用两手挡住楚将离可能逃离开的路线,玖儿的身子却是离她越来越近。等到与她只差两个拳头的距离,才稳停下来。接着,邪邪的笑了。 “姐姐,跟妹妹撒谎,可不是好行为。”坏笑着挑挑眉,玖儿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楚将离差点喷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跟七王爷,私定终身了。” 呆愣。 持久的沉默。 “要死啊你,”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表现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感想,楚将离只能选择一拍玖儿的脑门,再加大点力将她推离自己,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脑子里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小年纪净不学好。” 被楚将离推退几步,玖儿按着自己的额头,不满的撅着小嘴,争辩道:“哪有,平时看你和七王爷在一起,不管哪里都透着老夫老妻的感觉,你还想瞒我。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害羞,所以不愿意承认是吧。” 对于玖儿的想象力,楚将离真心想抽她一鞭子。不过她的一句话,倒是引起了楚将离的注意。 她和沈君宇的相处,在别人看起来,是犹如老夫老妻一般的么? 那这是不是就证明,其实那件事,早已经在他们之间慢慢渗透,不知不觉化为了本能。就好像空气一样,平时感觉不到存在,但是一旦缺失,就万万不能。 见楚将离陷入了沉思之中,玖儿觉得危机解除,便悄悄地前行两步,将头凑到她的眼前,调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是吧,瞧你,脸都红了。” 脸红? 楚将离下意识的去摸脸蛋,却在摸上之后看到了玖儿那坏笑的表情,立时就明白这只不过是她随口乱说。一时间,倒真是有些无语。 “你这丫头,古灵精怪。”嗔怨的瞄了玖儿一眼,楚将离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将自己的立场表示出来:“居然敢拿姐姐取笑,你要想嫁人了,姐姐立马满京城张贴告示,一定选一个人中之龙做你的夫婿。” “姐姐1玖儿一跺脚,满脸羞成了红苹果。毕竟是个古人,对这种事接受能力有限。别看调侃楚将离没什么困难,这一落到自己身上立即就原形毕露。 眼见扳回一成,楚将离心满意足的笑了。然后走去一边,将自己重新打扮一番,等要出门的时候,才回过头来交代道:“玖儿,没事别瞎想。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说完,楚将离便打开了房门,没有意外的看到沈君宇,正百无聊赖的站在廊下等着。 嘴角无意识的勾了起来,楚将离走上前去,开口就问道:“怎么,三王爷今早,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乍一听到楚将离的声音,沈君宇立马转过身来,可还没等他出声,楚将离的问题就先抛了过来。事事都被楚将离抢占先机,沈君宇也颇为无奈。最后干脆就只是点点头,当做是回答她的问题。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楚将离嘴角的笑容再次扩大,而其中所蕴含的自信睿智,则是耀眼的让人不能直视。甚至就连正午的太阳,在面对这副笑颜时也暗淡不少。 望着如此形象的楚将离,沈君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他的纠结的表情,也是越来越明显,明显到让楚将离也发觉了。 忽然想到刚刚玖儿说过的话,楚将离的笑容一敛,速度快的就跟她从未如此做过一般。接着,她便转身唤道:“玖儿,你怎么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玖儿匆匆的跑了出来,刚想跟楚将离解释,却又被她给打断了。 187.第187章 “快点,轮到你出场了,赶快去给我买午饭去。” 楚将离所谓的打包饭食,当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吃饭。这其中最重要的关系,还是要让玖儿去玉鼎食府透露消息,再让这个消息,一层一层的汇报上去。 “午饭?”抬头看了看天,玖儿心中了然,便对楚将离伸了一个大拇指,眨下左眼表示放心。然后,蹦蹦跳跳的就往外冲。 只是还未等她跑出多远,就又被楚将离赶上截住,又附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之后,才放她离开。 沈君宇远远地看着,直到楚将离重新走到自己面前,他的表情才又鲜活了起来。而这一次,他抢在了她的面前开口,问道:“你是让陆姑娘,去给十一弟报信是吧?” “没错,”自打昨晚为了沈君宇的事情纠结半夜,刚刚又被玖儿插科打诨一番,楚将离虽不至于说是被影响的方寸大乱,却也是开始好好的反思,自己与他的情况。所以现在,在还没考虑清楚的时候,她并不打算改变自己与他的相处模式:“不然七王爷就来猜一猜,我是要让玖儿去做什么吧。” 沈君宇并不意外楚将离会有此一问,此时听她说来,倒更是觉得这样才正常。 老三今天早上突然杀到,而他的脸色仍旧还有些苍白,想必是被昨天的事情影响还未恢复。但即使如此,他还要拖着病体前来,就足以证明事情不会简单。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虽然话题,让他着实惊异了一下。可是后来慢慢分析,也就只有楚将离,会将这事透露出去。 他信任楚将离,自然不会认为她其实是老三派过来的内奸,专门来自己身边探知消息。所以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其深刻用意。当时他虽不甚明白,这才在老三走后急急赶来。可是如今,看到楚将离又派了玖儿去老十一那边,他便好似明白了什么。 低头释然一笑,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沈君宇却不再是平时人前的表情,而是换成了最真实的他。那种睿智的光芒,那种万事皆在掌握的自信,完全不输于楚将离。 略显强势的将楚将离重又拉回房间,沈君宇不发一言的将她按坐在凳子上。然后自己坐在她的对面,对她伸出了四根手指:“很简单,四个字,围魏救赵。” 惊讶于沈君宇居然能将她的谋划看得底透,楚将离的表情一僵,又往深层次一想,立马就要起身离开。 而沈君宇在看到她面上那如临大敌的表情之后,也是奇异莫名,不觉便拉住她的手阻止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能看得这么透彻,那就证明这事我的思虑还是不够周全,肯定存在什么漏洞。所以如果不快点补救,那就一定会被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看出什么来的。”顾不得跟沈君宇解释太多,楚将离还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往外边跑去,好去拦住玖儿。 只是这次,她注定不能如愿。 依然是强势的拉住楚将离,沈君宇紧紧地将她按坐在座位上,双目直视着她说:“听着,论到老三和老十一,我比你更了解他们。所以,如果你想让你的计划更顺利的执行,最好跟我好好的讨论一下。” 此时的沈君宇,浑身都围绕着上位者的气息,让人沉浸在他的气势里面,不懂反抗,也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那犹如魔力一般的话语,在楚将离的耳朵里不停的翻涌重复,刺激着她的神经。几息之后,她就冷静下来,抬头与沈君宇对视。而她眼中,则早已换成了与其同源的清明。 的确,相对于沈君宇来说,她对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了解,也就是个皮毛而已。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楚将离为自己稳定心神,接着,便是平静的说道:“好吧,王爷你是什么想法,通通的说出来吧。” 见楚将离终是恢复了淡定,沈君宇勾唇一笑,也安稳的坐了下来。接着,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其实,我之前也不是很明白。直到你刚刚让陆姑娘去找老十一,我才回过味来。” 先是给楚将离吃了一颗定心丸,沈君宇开始回忆起今早的情景:“今天早上,老三来找我,还很神秘的要我屏退左右。当时我虽然奇怪,却也不知他究竟是所为何事。直到他跟我说,他听说老十一来找过我,问我父皇下发案子的事的时候,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老三说的很隐晦,但既然他来找我,就肯定是要将他自己的想法完全的明明白白的说给我听。”说到这里,沈君宇讥讽一笑,脸上全是不屑:“明明是害怕我跟老十一同气连枝,还故意说得大义凛然,脸皮真厚。” “哈哈,这是必然的嘛。”捂着嘴偷笑着,楚将离接着他的话就往下说:“虽然你们两个,都不如他在朝廷的支援大。但若是你和十一王爷联合,他可就干不过你们了。” 就和三角形的三边定理一般,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让自己成为孤家寡人。不懂得联合一切友方势力,迟早有一天会功败垂成。 一说到这个,沈君宇的眼睛瞬间发亮,就连看向楚将离的视线,也炙热的发烫。但这热烈地视线,却让楚将离有些不太适应。不由得就将头撇向一边,不自在的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怪渗人的。” “将离,”情不自禁的拉过楚将离的手,沈君宇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名为钦佩的感情:“你这一招用得真好。老三和老十一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要他们联合明显不可能。谁都有一争之力,凭什么甘愿驾前为臣。” “怎么?”听沈君宇如此说,楚将离倒是惊讶了:“听你这意思,难道你想驾前为臣?” 故意找出沈君宇话语中的漏洞,楚将离提醒他不要说错话。有时候的无心之言,在有心人听了之后,就会引发出无尽的波澜。 经楚将离这么一提醒,沈君宇自觉失言,不由尴尬一笑。但紧接着,他的表情就又变了回来,看着她说道:“那里,我已经说了,谁都有一争之力。而我,自然也算在里面。” “所以呢?”看着沈君宇脸上自信的表情,楚将离忽然觉得此时的他很有吸引力:“三王爷怕你和十一王爷联合,所以提前来拉拢你,许了你什么好处?” “好处?”再次不屑的冷笑一声,沈君宇满脸的鄙视:“老三除了会以权压人以外,那里还懂得什么拉拢人心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晚他可是为了我手中的案子,专门来敲打我。” 沈君宇指的那晚,就是楚将离第一天来的那晚。冲突之后,她被绑着拎进内室,可是看了一出好戏。 不过嘛,没有好处才对。若是沈承廷不是这种性格,那这个计策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她要的,就是沈承廷的以权压人,就是他灭杀挡路者的狠厉。 也只有这样,接下来的计划才会变得更加有意义。 暗自点了点头,楚将离略微放下了心,便继续说道:“如此甚好,只是不知七王爷你,对这件事是个什么看法?” 她有意的想要试探,试探一下沈君宇到底猜中了她的几分安排。不仅仅是为了确认她的计划是否有漏洞,更是为了玖儿之前的那番话。她想知道,他们之间的默契度究竟有多大。 “哈,考我不是?”沈君宇的心情,不知为何前所未有的好。此时听楚将离发问,也是想要快些跟她分享自己的想法:“这就要涉及到你刚刚让陆姑娘做的事了。只要让老十一知道,他向我示好这事被老三知道,而且老三还来找了我。那我有充足的自信,最晚今晚,他也会去我府上找我。” “不过,他找你就不是为了以权压人,而是要许你好处。让你有更多更好的理由,去参劾国丈蓄意延迟建筑圣祖功勋园的事情。”直接开口接下来沈君宇还未出口的话,楚将离说的也是很兴奋:“而这个时候,只要你表现的大公无私……” “就会惹恼老十一,而以他的个性,估计会气的以公谋私。而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1迫不及待的接口,沈君宇越来越觉得楚将离的计策,简直可以称之为完美。 “不,你错了。”正当沈君宇洋洋自得,以为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楚将离却突然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的眼前左右摇摆:“其实,这只才完成了一半。还有另外的一半,并没有完成。” “还有一半?”沈君宇不免有些错愕。对他来说,这就已经足够。老三会一直抓住老十一舅舅聚集朋党的事情,肯定死咬不放。而老十一也会因为气氛,忽视本应该要做的事情,这么看来,最后一定会是自己圆满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又怎么会才只是完成了一半。 188.第188章 “对呀,还有一半。”淡淡的勾起嘴角,楚将离浑身都散发出了一股子闲散恬淡的气息。就好像她正在诉说着的,是别人的故事一般:“尽人事,听天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两句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么?” 不是楚将离存心想要打击人,而是这涉及到继承大统的事情,就绝不会那么简单。 只凭三件案子的完成情况加汇报工作,就可以确定谁得承大统,怎么看都有些过于随便了。当然,楚将离并不是否定这三件案子的重要性。既然它们能被那个无比聪明的皇帝拿来当做实践考察,所占的分量不可谓之不高。 但,这并不表示,只要谁这件案子完成的合人心意,谁就会成为下一任的皇帝。 楚将离虽然能够猜到,沈天泰布置这三个案子,是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可是她却不敢保证,这个答案就能让沈君宇顺利的登上皇位。毕竟帝王心思,又岂是能任由别人妄自揣测的。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帮助沈君宇,将君前奏对完成的比其他任意一个皇子更好。顺便,再搞出一些事情出来,给那两个皇子捣乱。 虽然她一直说,靠打压别人来抬高自己的做法,是无能之辈才会做的。但若是在同一件事情中,稍稍的加强一点对比,可就不再这一范围之内了。 仔细的听完楚将离的解说,沈君宇沉默了,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是个什么心思。接着,他伸手拿起桌前的一杯茶,放在眼前却不饮用。两眼直视着茶面的倒影,略略出神。 见沈君宇如此,楚将离也不喊他。同样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认真的盯着他看。虽然她面上也无甚表情,可是心中,却隐隐在期待些什么。 “这茶,确是好茶。”终于,沉默许久的沈君宇,缓慢的开了口。只是他口中所说的话,却好似与当时所谈论的话题,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若不真正喝进嘴里,你就不会知道,这茶水的温度是否合宜,也不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欢这茶的滋味。” 话一说完,沈君宇仰头一饮,将杯中的茶水尽皆灌入口中。待他将杯子放回桌上之时,眼中便已全数被清明取代,清亮的不像样子。 “将离,”抬头看向楚将离,沈君宇嘴角的笑容越发显的迷人:“我明白你的意思。行百里者半九十,只要一天父皇未将皇位传与我,便不算成功。事情越接近成功,便越困难,越要认真对待。你放心,我不会自以为是,也不会不小心谨慎的。” “那……便太好了。”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楚将离的声音比起之前,显得更为淡漠。沈君宇的答案,虽然有百分之九十九都切中了她的本意,但却还是有那百分之一,让她略微的有些小小失望。 她果真不该寄希望于一个身在皇家,天天浸濡在身份权位下的皇子王爷,能够理解自己那一点点的小心思。不过,既然如此,那她便努力帮他,登上皇位吧。 “将离,”见楚将离又开始沉默,沈君宇沉吟一下,鼓足了勇气之后,忽然叫她:“若是我侥幸成功了,你来做我的皇后,好么?” 刚刚被楚将离支使出去透露消息,外带打包饭食的玖儿,这才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了屋里沈君宇的求婚之声,不觉立即就停下脚步,躲在门外偷听里面的谈话。 楚姐姐也真是的,还说不是已经私定了终身。这都已经进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还是遮遮掩掩的,也真不够朋友。 玖儿再房门外面气闷的跺跺脚,却又担心被里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立马便又缩手缩脚,悄悄前行几步,躲在墙根底下,默默地偷听更多的消息。 姐姐,七王爷人挺好的,以后的前途也不可限量。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对你。这么好的男人,可千万别错过呀。 “啊?”忽然被沈君宇来这么一招,楚将离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大脑一时暂停了运转。 这,这要不要这么灵验,要不要这么应景。 她只不过昨晚想了一会儿这事,今天又被玖儿拿了这事打趣。可,可也不要才一说到这事,就立马又跳出来求婚戏码呀。 看着貌似受了惊吓的楚将离,沈君宇呼出口气,就要伸手去抓她过来。但已然回过神来的楚将离,却是直接跳开,躲过了他伸来的手。 这明显的躲避行为,自然是再次“伤害”到了沈君宇。 他本以为,上次她肯主动靠近自己,内心其实已经开始接受了他。虽说其中有些玩笑的意思在,但她并没有抗拒自己的怀抱,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厌恶的表情。尤其是她眼神之中蕴含的那一丝感情,他看得非常清楚。 那时候他就觉得,或许她,已经开始慢慢的喜欢上他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事情却并不像是他想的那样。 “我以为,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失望的语气,让楚将离的心不由为之一动,却仍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沈君宇脸上,萌生的一丝晦暗,心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不对劲的情绪开始上涌。而这情绪上涌的速度越来越快,看那势头,似乎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七……”脑子一热,楚将离张嘴就要说话,可她才来得及喊出一个“七”字,却被猛然站起身来的沈君宇,给死死的堵住了口。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沈君宇这话,比之之前楚将离所说的,要更加显得淡漠。而在这淡漠之中,还掺杂了一些失望,一些自尊,以及那不可隐藏的垂头丧气。 你明白个鬼啊! 楚将离简直要被气死。 她什么话都还没说,就连开口真正拒绝都没说出口,他居然就一副什么都了如指掌什么都清楚明白的样子。你以为你是先知,还是你通晓读心之术。 不过话虽如此,楚将离却还是能够理解,他为何会是这副反应。无非就是身为王爷的骄傲,再加上身为男人的自尊,让他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他的想法,她完全猜得到。 所以,理解情况的楚将离,便想要趁此机会,来跟沈君宇稍稍解释一下。但很不上道的沈君宇,却还是没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在说完那句话后,他便径直往房间外面走去。 望着一副抬头挺胸慷慨就义般离开的沈君宇,楚将离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简直是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口,结果就给她来这么一个反应,实在是……让人无语。 可即便心里不爽,楚将离却不想就这么任由沈君宇离开。因为有些事情,该说还是要说,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这么想着,楚将离便追了过去。 只是人倒霉起来,真的是喝凉水都塞牙。 玖儿本来在外面听着,原本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言辞华丽,却又肉麻兮兮的私房情话。可是犯贱里的发展,却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尤其是她的楚姐姐,还什么话都没说,结果那七王爷就一副好像被抛弃了的样子,话里话外都是伤心落寞。 是她脑子不够用,无法从这类似密码的话里面分析出原意,还是他们两个说的,根本就不是人话。 好在的是,在察觉到屋子里的氛围不太对劲的时候,玖儿就立马站起身来,提着食盒紧跑两步,赶到了房门口。这情形明显不对,她得要帮助她的楚姐姐,来劝劝七王爷。 没意外的,两人便在楚将离的房间门口,打了一个照面。 “七王……”堆起满脸笑容,玖儿提起食盒,刚想开口要沈君宇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却被沈君宇一个怒火视线过去,惊得她忘记说话,直接呆在了原地。 好可怕,一向温文儒雅的七王爷,原来也会有这种浑身暴虐戾气缠身的一面埃 玖儿毕竟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虽然聪明伶俐,各种怪点子也多。但这些手段,要对付那些杂七杂八的人绰绰有余。可只要一碰到沈君宇这种气势的人,便只能被碾到地底去。 她毕竟没怎么见过世面,又一直长期生活在相对隔绝的竹林之中,虽然武功不俗,却缺少必要的磨砺。上次去十一王爷府赴宴,只是门外的一群家丁,就能让她紧张不安。更遑论此时她面对的,是一个正处于暴戾气息之下,长期身居高位的王爷。 所以,她被吓到了。 举起的食盒没有放下来,两眼的焦距也有些涣散。玖儿呆呆的站在门口,完全没了反应。 而但楚将离追出门来,看到玖儿是这副模样之后,自然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扭头看向去意已决的沈君宇,楚将离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一会儿再去解释,至于现在,她还是好好地来安抚一下被吓到的玖儿吧。 189.第189章 玖儿这个模样,她是不可能丢下她,先去找沈君宇的。 再说了,现在跑去解释,自尊心受伤骄傲心受挫的沈君宇,指不定还不愿意耐心听她解释。所以还是留给他一点时间,等他心情没这么差了以后,再来解释下吧。 “玖儿,玖儿,醒醒,醒醒诶……”从玖儿的手里接过食盒,楚将离用另一只手在玖儿的眼前晃来晃去,试图唤醒她的神智。只是效果,却并不太理想。 没有办法,楚将离只能下狠心,伸手在她白嫩的脸颊上用力一掐,瞬间便唤回了玖儿的神智。 不过,即便魂回来了,玖儿却依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状态。等她看到楚将离,便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瞬间便抱住了她,有些慌张的说:“姐姐,刚七王爷,好吓人啊!你,你们……” “嘘,”平稳的嘘了一声,楚将离拉着玖儿,走进了房间里面。然后将她打包回来得饭食,一一摆好在桌子之上,再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她,柔声说道:“别紧张,先来吃点东西压压惊。” 玖儿接过筷子,却连一丝一毫的食欲都没有。最后干脆将筷子,放下,拿起食盒里的一壶酒,张口就灌了进去。 楚将离也不管她,自顾自的拿起筷子,为自己补充能量。她这一起床,就在这里处理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东西,现在正好饿了。 玖儿猛灌下去一整壶酒,这才将将平静了下来。只是当她一抬头,看到正兀自悠闲吃菜的楚将离,不觉就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迟疑间,倒是楚将离先出了声:“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不要憋着。” 得了楚将离的肯定,玖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后,便先问道:“姐姐,你和七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都看见,也听见了么?”楚将离并不回答,只是反问回去。可她这么一问,却让玖儿的脸禁不住的红了起来。见她如此,楚将离忽而一笑,说:“看来我猜对了,你刚刚的确在外面偷听来着。” 至此,玖儿才知道自己刚被楚将离给摆了一道,脸色不由就是更红。最后,才娇嗔的回了一句:“姐姐你真坏,居然诈我。” 见玖儿的反应终于恢复了正常,楚将离也暗自松了口气。接着,她夹了一块炸香蕉,送到玖儿的面前,轻声说道:“我不诈你,你现在还没回神呢。吃点甜食吧,可以缓解情绪的。” 看着被摆在面前的炸香蕉,玖儿又再次沉默了一下,这才用筷子夹起,小口小口的吃着。直到吃完以后,才问道:“姐姐,你为什么不答应嫁给七王爷?” 虽然玖儿并没有听到楚将离说了任何拒绝的话,但是从沈君宇的反应程度来看,就应该是拒绝了没错。或许,她的楚姐姐并不是用嘴说,而是用头遥 正在吃饭的楚将离一愣,继而抬头看着玖儿,皱着眉疑惑的问道:“你听到我拒绝了?” “没有啊,”轻轻地摇了摇头,玖儿瘪着嘴,有些不满道:“可是看七王爷那个样子,分明就是被拒绝了嘛。真是的,还吓到了我。” 说着,玖儿还应景的身手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可听到玖儿如是说,楚将离却是无语又无奈。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寂了一会儿之后,楚将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抬眼直视着玖儿,说道:“玖儿,姐姐告诉你,有些事情,不要随意的臆测。你没听到我开口,也应该没看到我的行为,只凭着七王爷离开时候的样子,就断定我拒绝了他,这也太没有依据了。” “可是,如果不是你拒绝了七王爷,他又怎么会……姐姐你说什么?”刚想争辩两句,玖儿却忽然发现,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不由就再次问道。 “什么什么?”对于玖儿忽然爆发出的精力,楚将离一时也是不解:“我说了什么了么?” “你说,就断定你拒绝了他?”重复了一遍楚将离所说的话,玖儿脸上的表情变得鲜活了起来:“所以姐姐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并没有要拒绝七王爷,你是要答应他来着?” 看着玖儿那兴奋地模样,楚将离忽然觉得头更疼了。无奈,她只能试图,稍微的打击一下玖儿,好让她不要乱说:“玖儿,你刚还说他吓到了你,怎么这么快,就不再记仇了?” “哎呀,如果七王爷成了我的姐夫,被吓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姐姐你,究竟喜不喜欢七王爷啊?”玖儿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激动地难以自持。瞧那模样,若不是顾及到自身形象,恐怕会直接手舞足蹈在房间里乱跳。 而面对着此时能把所有信息,都自动过滤成自己想听到的玖儿,楚将离瞬间没了脾气。 亏她还想要好好的安慰一下玖儿,结果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安慰嘛。只要告诉她一些八卦情报,她就能自个自愈,哪里还需要什么知心姐姐的开导。 果然,科学研究是有其依据的。女人适当的八卦,对自身健康很有好处。不过,那也要适当才行埃可是看玖儿现在的模样,很明显就过度了。 郁闷的叹了口气,楚将离暗自打定主意,然后站起了身。 玖儿见她起身,不免有些奇怪,便问道:“姐姐你干嘛去?” “你不是想看我和七王爷的后续发展么,我这就过去他府上,你要不要一起跟着来?”瞥了一眼玖儿,楚将离说的很无奈。早知玖儿恢复能力这么强悍,她肯定先去找沈君宇解释。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一听楚将离要去找沈君宇,玖儿的兴致立马就减轻了一大半。虽然她是很好奇,他们连个接下来会是个什么光景,又会如何发展。但是只要一想到沈君宇刚刚的怒火,她就深刻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去比较安全。 190.第190章 “不,不用了,”连连的摆着手,玖儿讪笑道:“你们两个的事,我就不掺合了,免得到时候被你们埋怨说不识时务。再说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吃的,不吃了多浪费,我就呆在这里负责吃完就好。” “是吗,你确定?”楚将离挑高了眉毛,故意询问。 “确定确定。”玖儿的头,频率极快的点着。那令人惊奇的速度,让楚将离一度怀疑,她的脖子会不会因此折断。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在应该在意的事情,她现在最应该去做的,还是赶快赶到七王爷府,好好的跟沈君宇解释一下。她可真是担心,沈君宇会因为一时情绪失控,而把他们约定好的计策给丢弃,那就真的是赔大发了。 见玖儿的意愿表达的如此坚决,楚将离暗自笑了一下,她本也没真的打算要带着玖儿一起去。此时见她自己拒绝,倒是省了她的一番事。 “好吧,”轻轻地拍了拍玖儿的肩膀,楚将离给了她一个安慰:“那我就先走了,至于你……” “姐姐你放心,我会乖乖留在这里吃东西,不吃完绝不出房门。”玖儿举手指天,一副发誓的模样。 看着玖儿那么认真的表情,再扫了一眼桌子上起码摆出来的六个盘子,楚将离默默一笑,便离开了房间。桌上东西那么多,只怕她就是一直吃,也要吃到晚上才行。 “好吧,那你就乖乖的留在这,不要乱跑。”背对着玖儿挥了挥手,楚将离留给她的,只剩下一个背影。再几息之后,她便彻底没了影子。 虽说楚将离心里很想快点赶到沈君宇的府上,但现实却是,她正缓慢的走在大街上面,样子颇显得悠闲恬淡。 要说原因,一是因为她正在心中思虑,一会儿见到沈君宇后该要说的话。二是因为,自打她出门之后,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虽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自己这边的人。而既然如此,那么就不管对方是谁,她都要表现出平常的样子。若她风风火火的赶去沈君宇那里,就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她不能确定在沈君宇到来和离开的时候,那人是不是已经来了。但若是被他看到了,那就更加不能露出任何马脚。如果因此而让她的计划失败,就真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轻松自在的走在街上,楚将离一会儿一停,不管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都会停下来欣赏一番。由此可知,她的行进速度究竟有多么的慢。而且一来二去的,她手上提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 一般来说,女人逛街,只会越逛越兴奋。而男人逛街,则是痛苦无比。楚将离就是利用这一点走走停停,直把后面的人给耍的快要吐血。 只是若是时间充足,这个方法无疑是上策。可惜这次,却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于是,楚将离便有意识的,将人引到了一间茶楼之上。 那是一间从来都很多客人的茶楼,不过品茶环境却一点也不显得嘈杂。凡是来到这里的人,素质都是上乘,并不会出现什么不入流的声音。 而之所以楚将离选择要来这个地方,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有这间茶楼的长期包间,那是沈君宇为她专门准备的。 正大光明的走进茶楼里面,楚将离毫不客气的走向内间,要了一壶上好的香茗,外带四碟点心之后,便交代茶楼伙计她要安静的休息一会儿,接下来不用伺候。 茶楼伙计自然是恭敬地退下,又顺便帮她关好了门。而在关门之时,楚将离故意装作逛街逛累的模样,瘫在椅子上不再动弹。没过一会儿,关闭的房间里传来倒茶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一些细细碎碎的动静。 跟踪的人时不时的听到屋里有动静,便坐在了离包间最近的一张桌子上,也要了一壶茶慢慢品着,等着楚将离休息够了出来。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楚将离在布置好包间里的一些小机关后,便敏捷的从最为偏僻的那扇窗户跳出,极快速的离开了茶楼。这是她当初特别挑选的包间,方便歇脚顺便可以当做中转站。 摆脱了尾巴的跟踪,这次楚将离直接雇了一辆马车,带着自己飞奔至沈君宇的府上。 从马车上下来,楚将离没有选择正门,而是偷偷的跑到一处安静的小巷,翻墙进了庭院。既然她现在“应该”在茶楼喝茶,就绝不会有分身之术。 幸好楚将离早先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对于一些警戒和生活工作比较了解。所以一路上,她成功避过了所有人的注意,七拐八拐的就绕到了沈君宇的书房里面。依她对沈君宇的了解,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待在这里。 只是在书房里找了一圈,又等了不短的时间,楚将离都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别说是沈君宇,就连白亦文也是无影无踪。如此奇怪的情况,让她心里不觉就有些烦闷。 又继续等了一刻钟,楚将离觉得再这么傻等下去,都不知道会浪费多少时间。于是做下决定,想跑去沈君宇的房间里面碰碰运气。 再次七绕八绕的绕过所有侍卫巡逻,楚将离便站到了沈君宇的房间正门口。 正欲敲门进去,一柄长剑却忽然的从门上的纱窗上冲了出来。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楚将离有些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等再转过脸去,赫然看见那柄长剑,正稳稳地钉在她身后连廊的柱子之上,微微的颤动着。 这神马情况?楚将离的脑子忽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过,她没有反应过来,却不代表屋里的人也和她一样。很快,屋里一番混乱的响动,好像在是害怕突击查岗的动静一般。接着,就是沈君宇那明显不怎么对劲的声音,有些紧张的传了出来:“谁在外面?不是说了不许靠近,任何时候都不能打扰么?” 这奇怪的语气,让楚将离皱了皱眉头,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门而入,想要看看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楚将离毫不客气的迈步进来。于是,她就看到了让人极为震惊的一幕。 沈君宇正有些别扭的坐在桌前,桌面上是一堆精致的酒菜。当然,这没什么可震惊的。让人震惊的是,在沈君宇的身边,坐着一个打扮颇为妖娆女性,正手持着一只酒杯,喂到他的嘴边。而更让人惊异的,则是两人的衣服,貌似都不是特别整齐,明显是被“蹂躏”过一番。 僵硬的扯着一边嘴角,楚将离慢慢的抬起右手,捂住自己那因为太过惊讶而张大的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了? 见走进来的是楚将离,沈君宇的脸色变成了调色盘,一会儿尴尬,一会儿纠结,一会儿郁闷,一会儿紧张。换来换去,不一而足,让人惊叹连变色龙也不一定有他这么多变的脸色。 震惊过后,楚将离将她的右手移到了眼睛上面,很是不能直视捂着眼睛,却又悄悄留了条缝,长长的叹了口气:“哎……” 见楚将离这副模样,沈君宇张口欲要解释。可他才刚一动作,他身边的美人儿则是比他更快的,将手中的那杯酒直灌入他口中,呛得他立马咳嗽了起来。 而借着这个机会,那美人儿立马开始为沈君宇抚背,好让他感觉舒服一点。 看着这一幕,楚将离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接着,她便迅速的转身离开房间,脚步坚决的跨出房门。 一瞧楚将离要走,即便沈君宇还在咳嗽,却也什么都顾不得,直接站起身来就要去追。开玩笑,楚将离拒绝她是一回事,可如果让她不明不白的误会了,那才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尤其是,这件事如果不现在解释,以后可就不好解释了。 坐在沈君宇身边的美人儿,本欲拦着沈君宇,可终究还是没能拦祝 “将离,你先别走。”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沈君宇本想喊住她。可是他人才到门口,楚将离却是已经将刚刚从纱窗上飞出去的那柄长剑,从柱子上拔了下来,一下子横在了他的脖间。 “将,将离……”有些结巴的看了看横在自己脖间的长剑,沈君宇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来来回回也只会说那一句话:“你,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楚将离拔高了音调,一步步的往里面逼近,将沈君宇又重新逼回到房间里面,不知是什么语气的说道:“我不需要解释。” 坐在屋里的美人儿,在见到楚将离拿着剑,横在沈君宇脖间的时候,忽然的站了起来。却又在沈君宇悄悄地示意下,没有再有什么行动。 “将离,你真的要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听楚将离不要听自己的解释,沈君宇立马急了。 191.第191章 “算了吧,”楚将离一脸鄙弃的模样,忽而将手中的长剑一收,“锵啷”一声把它扔到了桌子之上,缓缓地说道:“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你先听听我的解释比较好。” “你的解释?”一时间不明白楚将离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沈君宇只当她是因为生气,所以不想多听。于是,便硬是要把话给说明白了:“不将离,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说1对于沈君宇的执着,楚将离只觉得头疼,不觉语气就变得很是不满。不过,她也知道沈君宇究竟想要解释什么,便决定先他一步,把这事给说出来。 伸手一指依然还站在桌边的美人儿,楚将离抽了抽嘴角,依旧没能接受这一模样。便只好先转移阵地,指着刚刚被她扔到桌子上的长剑,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是面瘫脸的佩剑,从不离身的东西。还有啊,我就是再笨,我也看得出来这是面瘫脸好不好1 郁闷的将事实真相给说出来,楚将离只觉得神经收到的震撼实在太大,让她很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可是只看这屋里的景象,就让她浑身鸡皮疙瘩。 本欲解释的话,被楚将离直接说出来,让沈君宇当即就呆愣在原地。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将离,你看得出来他是亦文?” “瞎子才看不出来。”颇为气闷的回了一句,楚将离大方的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仰头一饮而荆接着擦了擦嘴角,指着刚刚沈君宇做的地方,说道:“来先坐下,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楚将离并不认为,他们两个会闲着没事搞这么一番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玩。他们会这么做,就一定是有这么做的用意。而这个用意,才是她所感兴趣的。 至于她急急赶来想要解释的那件事……拜托现在的气氛哪里适合谈那件事! 看着楚将离已然安稳坐下,沈君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说到底,刚刚她那副样子,虽然也让自己紧张迫切的想要解释,但他的心里,还是有点高兴地。毕竟,那似乎可以证明,楚将离同样在乎自己,她也会为了自己跟别的“女人”待在一起吃醋。 可是如今,这一眼识破的滋味,实在是让他既不甘心又不甘愿。 只是,要说到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却又有些复杂,实在不怎么好解释。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君宇走了过来,对白亦文说道:“亦文,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和将离说。” 白亦文看看沈君宇,又望了一眼楚将离,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将那弄散了一桌菜肴的佩剑收回,顶着一身的女儿装扮,毫不尴尬的离开了房间。自始至终,竟是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直到白亦文离开之后,沈君宇才坐到了之前的位置之上,两眼紧盯着楚将离,忽而问道:“将离,你来做什么?” 她来做什么? 楚将离稍稍顿了一下,这才重新捡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刚刚被那件事情一搅合,倒让她忽略了来这的初衷。只是,也正是因为被这么一搅合,倒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接说我来跟你解释,刚刚你问我的那件事情? 算了吧,这么说不仅她别扭,恐怕连他也会觉得尴尬。而且更可能的是,他甚至会直接拒绝她接下来的说话,以免会听到什么他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于是,楚将离沉默了。她在想,究竟该以什么话题,才能打开如今的局面。至于刚刚在路上所想的说法,现在几乎全都用不了了。 见楚将离沉默,沈君宇也随之沉默。他大概能够猜到,楚将离现在来这的用意是什么,可是那个话题,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再提起。而且此时的他,也颇为后悔。 虽然早就决定要慢慢相处,虽然早就知道不能激进,虽然他完全清楚,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就那么脑子一热,再次说出口了不该说的话。 或许,是因为跟楚将离在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讨论到了激动的原因吧。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事,想到那有可能的美好未来,他便忍不住的,想要跟楚将离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所以,他才会冲口而出那一句话。 但,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更加不可能收的回来。 再加上上一次的告白失败,以及楚将离所提出来的将一切交给时间,还有刚刚她那一瞬间的躲避与惊愕。他就觉得,这一次的自己又失败了。 其实,他之所以会生气,之所以会连听也不听楚将离的回答,就直接离开。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自己身上。他知道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也大致能够猜到楚将离的答案会是什么。那一刻,他更气的其实是自己。 为什么就不能忍忍,为什么就不能冷静一些。 所以,他才会那么决绝的离开。 可是如今,楚将离都已经追到了家门口,他再想躲避,貌似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越想,沈君宇的心就越慌乱,也越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他的表情,也赫然将他此时的所有心事,都原原本本的显露了出来。 好容易想到一个话题,楚将离刚一抬头,就看到沈君宇那纠结的面容,忽然有些无语。明明是一个那么聪慧的人,明明是那么一个有谋略的人。为什么现在,却会是这么一副表情。 实在是,跟他本人完全不搭埃 不过,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自己在他的心里,分量还是挺重的? 稍稍清了下喉咙,楚将离忽然发声道:“其实,我现在来,是想问问你,十一王爷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他……”没料到楚将离开口就是说这个,沈君宇稍微愣了一下,这才回到:“是,他刚刚来了。” 192.第192章 你来,就只是为了要问我这件事么? 沈君宇的心里,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感觉。或许,他为楚将离所提出来的话题,稍稍感到了一丝的轻松。又或者,他又对这个问题,感到了些许的失落。 “老十一,就在你过来之前,刚离开不久。怎么,你进来的时候,没有碰到他?”强自找了个话题,沈君宇总算接上了这句话。 “碰上?”不甚明了的反问一句,楚将离撇撇嘴,一副非常不满的样子:“别说十一王爷,我今天是偷溜进来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看得到我。” “偷溜?”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沈君宇的眉毛皱了起来。接着,略带试探的问道:“有人跟踪你?” 若非如此,楚将离根本就不需要偷偷的溜进王府。当初,他为了给事事都留下一线生机,外界看似铁桶一般的王府防卫,其实存在一个潜行路线。 而且这条潜行路线,会随着时间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换言之,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会有十二种不同的行进方式。 比如说,想要在子时绕过所有人的眼睛进入书房,那就要从后门进入,先走去后花园,再走去右边连廊,接着绕道沈君宇的院子背后,最后才能到达书房。 但如果是在午时要进入书房,则要从王府的偏门进入,先转去左边连廊,再绕道前院大厅,接着是后花园,最后才是书房。 一天之中,各种变化无穷,如果有一点记错,那就绝对会被看见。而他之所以会在自己的家,都设计这么一个行进方式,无非就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能够避免很多的问题。 比如说,今天。 楚将离放着好好地大门不走,而非要潜行进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不能出现在别人的面前。而这代表的,就是现在的她,本应该待在另一个地方,不可能分身跑到这里来。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被人盯上了。 斜睨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对他的分析能力颇为赞扬,然后便说道:“猜得不错,我是被人跟踪,只不过还不能确定对方身份。” “管他是谁派来的,反正会派人跟踪你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问题是,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计策的实施。”对于楚将离的担心,沈君宇明显有更加在意的问题。而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楚将离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个……”略略拉长了音调,楚将离纠结了一下,这才说道:“七王爷,十一王爷找你,都说了什么?” 这么一问,沈君宇望向楚将离的视线,又多了一抹子复杂。接着,他整个人,便陷入了回忆当中。 老十一说的,和之前他们所猜测的相差不多。在他刚刚回府没多久,就有门房的人来报,说是老十一来了。那时的他,心中还存有一丝愤懑,便打算直接闭门谢客。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对策,便先是放松了一下心情,再强迫自己堆起笑脸,悠闲的迎了出去。 至于接下来的事,当然先是互相客套你来我往的打个太极。接着,便是由性子急切又有些暴躁的老十一,率先踢破了这件事情。 当然,即便这话是由老十一提出来的,他也不会不加修饰上来就问,他是不是已经和老三结为同盟。他的问话还算是有些技巧,先是以后天要向父皇上禀之事开篇,又再询问案子侦破程度。 再接着,就开始摆出自己的貌似诚意,将自己查来的,有关于他表哥舒龙华的情况,一一的罗列出来。最后加上一句,只要他公正不阿的将案子办好,该参谁参谁,不要惧于对方的权势,才算对得起父皇的重托。而他,也会尽量帮助他表哥舒龙华,减轻罪责。 这话,说的是大义凛然,却又不失温情。若是要被一些个心智不坚定,又或许是脑子少根筋的人听到了,指不定就会被他的“诚意”所打动,感激不尽的将其当做自己一方。然后,达成同盟。 可惜的是,老十一这次遇到的是他,还有他背后的她。他会是什么表现,两人刚刚才探讨过,心思不可谓不清明。此时见他所作所为,完全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当然就不会被这简单的手段给弄得头脑发热。 于是,在听完了老十一的长篇大论之后,他便佯装感激的模样,先行谢过了他的关心。接着言语之中,多多少少的都带着些颇为赞同他的意思,将他给糊弄了过去。 所以老十一走的时候,是带着满脸笑容的离开。而他的这个表情,相信会给那些等在门口监视他王府的人,一个满意的回答。 将事情简略一番告知给楚将离知道,沈君宇说完之后,竟也是没了话题。两人只是相对而坐,却各自不言。整个房间之中,围绕着一种名为沉默的氛围。 刚开始,楚将离还能憋着。想等沈君宇自个儿想明白了,或者是他又像刚刚一样,忽然将之前的问题再拿出来说一遍。不过很快她就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是接二连三的表象,让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态度,于是被那身为皇子的高傲左右,他不想再在自己面前,又受一次打击。 楚将离虽能理解,却也无可奈何。 无奈,她只能深叹口气,打算先把事给放下。毕竟这种事情,气氛不对,是不好说出口的:“七王爷,十一王爷一走,接下来三王爷就又该来了。你……知道该如何做么?” 话题被扯开,楚将离本以为沈君宇会放松一些,谁成想也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倒激起了他的不满,瞬间爆发开来。 只见沈君宇猛然间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以桌上碗碟被震出来的声响作为背景音乐,张口喊道:“该怎么做,本王心里清楚的很,用不着你在这里提醒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1 突然而至的咆哮声,不仅毫无迹象可循,还来得莫名其妙。让坐在一边的楚将离,只知道盯着他看。 193.第193章 这是个……什么情况? 楚将离眨了眨眼,脑袋开始慢慢恢复思考能力。 他刚刚好像是自称本王?好像说该怎么做他知道的很清楚?好像说不需要她在那里指点江山,不需要她教他如何去做? 好吧,她明白了。 即便楚将离好似明白了这话中究竟隐藏了什么意思,但同样的,也就是因为她大概明白了这背后的意思,所以心中也开始不满起来。 她自认自己已经足够好说话了,还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特地跑过来想跟他解释解释。但这一点都不代表,她真的会甘愿去包容他身为皇子的那些坏习惯。 于是,楚将离微微一笑,同样很干脆的站起身来,来到沈君宇的面前站定。然后,忽然高抬起手,赏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1 一声脆响,让沈君宇愣住了。楚将离也收回了手,慢慢的揉捏着。没想到沈君宇连脸都那么硬,害得她手真疼。 看着沈君宇那错愕的表情,楚将离甩了甩手,双目略含怒意,说道:“这一巴掌,是要你好好清醒一下,现在到底是不是要跟我闹别扭的时候1 “我……”我又如何舍得与你闹别扭。 沈君宇之前狂涨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隐隐之中,还略显了一丝颓意。 他之所以会忽然爆发,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原因,而是因为他故意想气走楚将离。他们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古怪了,古怪的让他的心非常压抑。 他不想和楚将离从此之后,变的无话可说。而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他刚刚的一时冲动。所以他想,或许等两人都淡忘了这件事情,也就能恢复如初。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方法会是这么一个收常 “你什么你?”楚将离这次,倒是真的没看出来沈君宇如此做的最深层含义。她以为他只是皇子脾气发作,自尊心作祟,所以才跟自己闹别扭。 不过鉴于此时的特殊性质,楚将离并不打算再跟他多做计较。而是在这之后,一手叉腰一手指人,一副教训模样,恶狠狠地“训斥”道:“你的自尊心会不会也太强了一点,搞不清楚状况。还有啊,我拜托你能不能稍微抑制一下你的自动脑补能力,不要自以为是的曲解别人的话好么?” 听着楚将离这颇带有正义之气的话语,沈君宇却也意外的被其激发出了一丝不豫。他什么都没有误会,一切都是故意为之。可是他的苦心,却并不能被楚将离所理解。 “曲解?”苦笑着摇了摇头,沈君宇带着一半的真心,说道:“我哪有曲解,起码你再一次拒绝我这事,我就没有曲解。我知道我心急了一些,你也说过要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来决定。但是你再次拒绝我,这总是事实吧。” “废话1一听沈君宇如此说,楚将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就连之前所想好的解释,也因为脑子一热而抛出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她对这件事的真正不满之处。 “是你自己问话的方式有问题,结果还怪到我头上来了。拿后宫之主的位置当条件,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答应你,那我不就成了贪恋权势贪慕虚荣的人?不答应你,万一你因此心灰意冷移情别恋,那我不就错失了一个好相公?你说,你要我怎么回答你,你说啊?” 指着沈君宇鼻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楚将离越说越生气。好像就连指天骂地,也不能消除她的一点点怒火。说道最后,她干脆站到一边的凳子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君宇,两眼皆是冒着十足的火气。 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通骂,沈君宇刚开始还有些反应不及。但很快的,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熠熠生辉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错失一个好相公? 嘴巴越咧越开,沈君宇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此时的他,简直不知道有多么的惊喜,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发泄自己的满腔喜悦之情。 忽而,他拦腰抱住站在凳子上的楚将离,带着她转了个圈后才将她放下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将离,这么说,你是答应我了?”沈君宇的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激动。甚至因为他的激动,而让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 对于沈君宇的自说自话,楚将离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无奈,她只得挣扎出他的怀抱,颇为无语的说道:“你到底怎么听话的,我哪个时候说我答应你了,你还说你这不是曲解?” “你刚才才说的呀1对于此时楚将离的任何行为,沈君宇都自动过滤成了她只是在害羞,便迫不及待的解释道:“你说不答应就会错失一个好相公,这不就是说你答应我了么?” “呵,呵,”僵硬的抽了抽嘴角,楚将离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很有耐心的,向沈君宇解释道:“你重点是不是搞错了,重点是,你根本就不该问我这个问题。你明白么?” “明白明白,”沈君宇点头如捣蒜。他现在只觉得脑袋无比的轻松,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轻松的看出其中的深意:“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之前你没有答应我,如果这次答应我了,就会让我误会其实你只是要一个后位嘛。我懂得,我完全明白你的顾虑。” 简单明了又切中要害的解释,让楚将离无话可说。她的确是这个意思,所以当初才会下意识地拒绝。可是,她怎么忽然觉得,这件事根本就不应该说出来呢。 “你真明白?”不甚相信的问了一句,楚将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我明白。”确定的点了点头,这回的沈君宇,比之之前的气势,有了极大的改变。他又变成了那个淡定从容,看似淡雅,实则心中能量巨大的七王爷。 总觉得现在的气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楚将离便不想在那里多待,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你要真明白,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已经过来够久的了,还得赶紧回去,以免招人怀疑。” “嗯,好。”笑着应下来楚将离的话,沈君宇也不留她,只是看了看天色,确定了一下时间之后,轻声交代道:“现在走申时路线出去,小心点,别大意了。” “好。”随口应了一声,楚将离快速的离开了沈君宇的院子,绕来绕去的绕过所有侍卫,从后院翻墙出去。 刚一落地,楚将离总算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怪异。敢情是她说的话里,有那么一句非常有歧义。难怪沈君宇那人,会是那么一副兴奋样子。 她去,这误会可大发了。不行,她得回去解释一下。 心里刚打定主意,楚将离就背过身去。不过很显然,她背过身看到的,只能是自己刚刚翻出来的那堵墙。而且若不是她刹车及时,只怕就会直接撞上去。 抬头看看高墙,再看看天色,案子算了一下自己来这的时间。楚将离很悲哀的发现,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于是,她只能淡淡的叹一口气,重新雇了辆马车,按照原路返回,依然从窗户翻进了茶楼之中。 她离开的时间已经太久,想要不让人起疑,唯一的方法就是装睡。或者说,是真睡。 将叫来的点心和茶水统统倒在屋外,楚将离做好了准备,便安心的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也该着她运气好,在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一直没见人出去的茶楼伙计,总算是大着胆子,敲了敲门之后走了进来。 “姑娘,姑娘诶,醒醒。”见楚将离居然睡着了,茶楼伙计也是颇为无奈,便走上前来,轻轻地唤她起床。 眯缝着两只眼,楚将离微微抬起头,含混不清的问道:“怎么了?” “姑娘,您别睡了,快些起来。这样子再睡下去,可是会着凉的。”茶楼伙计尽全力的劝着楚将离,希望她能从睡梦中醒来。 楚将离本也没有真的睡着,只是有些处于迷糊之中。此时被茶楼伙计一喊,自是睡意全无。不过她仍旧是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慢吞吞的从桌子之上直起身来,揉揉眼睛驱赶困意。 不过,她却是在借此机会,偷偷的观察着外面跟踪的那人。早在伙计进来叫她的时候,她便感觉到那道强力的视线,又重新锁定了自己。 虽然那人一直躲得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只可惜,楚将离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程威。 程威啊程威,你以为换了装扮,带个斗笠,再把自己一身气息都给隐藏,真的能够瞒天过海么?不错,若是平时,你这个样子我还真认不出来,但是你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一点。 我亲自挑选的剑穗,我又怎么可能会认错。我亲自将那剑穗绑在你的剑柄之上,所打的结独一无二,我又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可知道,当初,我并不仅仅只是送了你一件剑穗而已埃 194.第194章 自打楚将离开始正式接触另两位王爷之后,对他们的认知也慢慢的丰满起来。再也不是道听途说,而是实实在在的交往和试探。 虽然每一次的对阵,连浅尝辄止都算不上,几乎每次都是稍微开了个头,就被各种各样的情形压制了。 这其中,有她自己的故意迂回,也有沈君宇一行的有意打断。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因为相互之间的制约,以及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的心态,经常地互相搅局。 而在这其中,出力最多的,却绝对不是他们几个。因为每一次看起来有可能引出大事的时候,苏望却总是能适时出场打破僵局。即便次数只有那么一两次,但细想之下,却每次都是那么恰巧。 由此种种情形证明,唯一的解释,便是当今的皇帝沈天泰,并不想让他们之间多加上什么牵连。起码,现在不想。 至于他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用意,楚将离不愿去想,也觉得没有必要。她相信等时候到了,沈天泰一定会给她一个完美的答复。也正是因此,在某些时候,她还在有意无意的配合着这件事情,尽量跟其他人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但配合归配合,楚将离却不会真的笨到什么都不去做。有些时候,无所作为的背后,是留有底牌对自身安全的绝对自信。 将视线在剑穗上停留一圈,楚将离掩着嘴,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接着,略显歉意的站起身来,留下一锭银子之后,便携着她逛街时斩获的胜利品,精神饱满的走出了茶楼。 沈君宇那边的事情暂时没什么问题,而就算有问题,接下来的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在沈承廷和沈从宸两人之间周旋应付,引他们上钩这种事,对于深谙兄弟心性的沈君宇来说,他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她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框架,但是想要让它完善,就非沈君宇不可为。至于她,不明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么。 沈天泰想要的君前奏对,并不只是空口说白话就好。他不是傻瓜,不会只是“听信”三位皇子的一面之词。他更需要的,是一份无懈可击的完美证据链。 在这之上,就算是想要保下来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既然都已经牵连了进去,想要干干净净的走出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涉及到高层首脑,即便想要压下来,也别忘了还有人证口供这足以逆转的情况。 你永远不知道,别人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楚将离虽然善于揣摩人心,但前提是对方是在平常状态之下,有有迹可循的规律存在。但若是人发起疯来,那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心理变化,最是诡异莫测,而又绝对难以掌握的。不然,也就不会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就连大奸大恶之人,在临死之际都有可能说出好话,更别提那些贪生怕死之人,会不会在绝望之际临死反扑,期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而她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将这个可能性,尽可能缩小到微乎其微的情况之下。 所以,谁该干嘛干嘛去,术业有专攻,绝不浪费一点资源才是正经。 至于跟在她身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程威,他爱跟就跟,反正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连他都要目瞪口呆。 楚将离先是回到自己的郡主府,将买来的众多东西都分了下去,接着便一个人躲进了房间,将从沈君宇那里弄来的证据副本全数翻开,随手拿起一支笔杆子,倒沾着墨水就开始做数据分析处理。 没办法,虽然她已经慢慢适应了用毛笔写字,可是那一手上不得台面的狗爬字,平时用来做书信传递还算堪堪应付,但要说到数据分析,那完全就不够看。 不知疲倦的将各种线索证据一条条的分列出来,楚将离全身心的投入之下,效率非常的快。只是几个时辰,她便已经从中整合出了一个貌似极为严密,能堵住悠悠众口的证据链。 其中每一条证据都是环环相扣,不论正推反推逆推,还是单独拆分出来详审,都是令人无话可说的严谨。 当数据整理出炉,再认真的誊抄到一边的纸张上之后,楚将离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页纸拿起来,轻轻地吹干了上面的墨迹。 “碍…累死我了。”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楚将离尽情的拉伸着自己的身子。这么一坐几个时辰,她真的是已经累到肩酸脖子痛,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脑力使用,真的是让她累着了。 这边楚将离刚伸了个懒腰,那边的房间大门就已经打开。接着,便是玖儿的身姿出现在楚将离的眼前。当然,还有伴随着玖儿出现,而飘散过来的美味佳肴气息。 一见到玖儿,楚将离便将她刚刚誊抄好的资料收好,再将桌子上整理干净,走到玖儿的身前接过了她手上的托盘。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我正饿得不行呢。”将托盘放到桌上,楚将离也不管形象,直接捧着上面的一碗皮蛋瘦肉粥,仰头咕噜咕噜的喝进嘴里,连放在旁边的配搭菜肴,都被她给直接无视了过去。 自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待在房里,殚精竭虑的做着分析工作,虽然暂时能够废寝忘食,但一停下来可就不行了。 看着楚将离正以狼吞虎咽的方式,迅速的报销着自己带来的晚饭,玖儿一点也不怀疑若是她再拿些来,也一定能够被她消灭殆荆不觉间,就是有些好笑。 “姐姐,你若是真饿了,如何不自己出去与我们一起吃饭,还要我在外面等你。说真的,要不是听到屋里有了响动,我都快要等睡着了。”略带些调侃的语气,玖儿一手托腮,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楚将离。 “算了吧,你就是真站着睡着了,也一定不会摔跤。”听着玖儿的话,楚将离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只是将自己刚报销后的空碗放下,又撕扯下一只鸭腿,片刻不停地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问道:“不说那些没用的,七王爷那边呢,有没有传过来什么信儿?” 一听楚将离提到沈君宇,玖儿的眼眸里便泛出了一点桃红色。接着,颇有些暧昧不明,却又略显正经的回道:“七王爷啊,白侍卫倒是来了,还交给了我一封信,说一定要当面给你。” 说着,玖儿从袖口处掏出一个信封,交到了楚将离的手上。 楚将离也顾不得满手油污,只是随便把手抹在旁边放置的一条毛巾上擦了擦,便用嘴叼着鸭腿,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打开,掏出了其中的信件。 信并不算长,只是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却不少。沈君宇把她离开之后的事情,简明扼要的写了出来。 她走后不久,沈承廷便再次登门。究其原因,当然是沈从宸离开沈君宇府上的时候,脸上带着的那些心满意足的微笑。笑容并不罕见,可若是这笑容是从沈君宇府里带出来的,那就很值得引人深思。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十一王爷如此开心的从里面走出来。 于是,该动心思的人,自然也就会动了心思。 沈承廷亲自登门拜访,用的是软硬兼施的路子。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在沈君宇的府外安排了人,就是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这次上门,首先选择的办法,就和沈从宸一样,打感情牌。 沈承廷在朝中势力最广,几乎个个实权部门都会有他的人存在。于是他一上来,就说听说老十一以手中所握证据为威胁,逼迫他做一些子虚乌有丧尽天良的事情。作为哥哥,他责无旁贷的要帮助弟弟,所以他已经将老十一所做的一些违法之事搜集起来,只要他敢再行逼迫,就绝不手软。 一番话,既是给沈君宇一个保证,同时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压力。不过,对于早已是如此想法的沈君宇,别人送上门的肥肉,没有道理不去吃。 于是他便更是感激了一番,并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沈承廷将证据交给他,他放心之后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并且还说最后,一定会让沈承廷看到自己的诚意。 所以虽然对沈君宇如此爽快心存疑惑,但沈承廷却料定他再玩也玩不出什么大花样,便将证据留下并留下话来,言就等着他的诚意便飘然远去。 接着,他便又赶紧吩咐六顺,将沈承廷来此之事紧急报给沈从宸知道,还说貌似已经达成了协议。 沈从宸知道消息,也是不管不顾的再次闯入沈君宇的府邸,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守信用甘愿当别人走狗之类的云云。还说若是他不弘扬正义就不要怪他不客气,将他表哥给供出去。 而他,则是极为淡定的用他的话给反击了回去。 他说:“公正不阿的办案才能对得起父皇的嘱托,那他帮助他表哥脱罪不就是对不起父皇的嘱托?” 195.第195章 对于此种说话,沈从宸除了目瞪口呆,也没有其他想法。不过他亦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所以自此之后,他又用了一大堆慷慨激昂的话,来从各方面来印证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归根究底,中心意思也就一个。就是他们兄弟情深,他怎么可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哥哥,连母妃娘家的最后一个亲人都失去。身为弟弟,这大事上疏忽不得,可若是不甚严重的小事,完全是可以通融通融的。 一番话,完全是在打温情主义。好让他感动不以,最后应承下来。 但是他,又怎么会让他如愿。 所以面对此时的沈从宸,他又说道:“若是他那表哥,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必不能饶的事情,那么按照律法,应该如何处置便要如何处置。亲情,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想当然的,他都这么说了,自然会惹得沈从宸的确认。认为他早已和老三沆瀣一气,达成了同盟合作。 于是,“自讨没趣”的沈从宸,便留下了一句:“走着瞧。”便气愤难平的离开了他的府上。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什么也没有必要。现在的他,只想着等到面奏父皇的时候,一定会让沈君宇,为今天的这事付出代价。怪只怪,他站错了队伍。 于是,在沈君宇府外监视的一干人等,就全都看到了沈从宸离去之时,感受到了他心中那巨大的怨气。 将信看完,楚将离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这个计划的首战告捷颇为满意。也得亏是在现在这个时间不足的情况下,才会有这么一个效果。若是时间充足,那么他们也就不会纠结与沈君宇的站队方向,任何的联盟或者什么,都禁不住岁月时光的流逝。 而若不是沈君宇之前一直隐忍不发,将自己至于中立状态,而且还是属于那种默默无闻型的迷惑那两个人,只怕他们早就已经派人来要他站队了。 也幸好之前的沈君宇够机灵,不然即便她再聪明,恐怕也是积重难返。独立个体的独立性,是绝对必须要保持的。 起码不会在沈君宇上台之后,还会被冠上什么之前是攀附于哪家王爷的。 沈君宇虽然在朝堂上的势力极为弱小,但全朝堂的人都绝不会说他是依附于谁。他就是他,独自一人,提起他全部的人心里只会冒出他势力好小的念头,却不会再有其他的想法。 不过嘛…… 楚将离的嘴角微勾,对于沈君宇这几年的形象保持大加赞赏。虽处弱势,却能将弱势发展为优势,也的确是好手段。 把信重又装进信封,楚将离将放在桌面上的烛台拿过来,揭开上面的纱罩,借着烛火将信点燃,把不该留下的东西付之一炬。 眼看着信化为灰烬,楚将离抬起头来看向玖儿,说道:“玖儿,接下来,麻烦你帮我做件事。” 见楚将离前所未有的认真,玖儿也明白自己肩上有可能担负的任务,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好,姐姐你说,我一定办到。” 楚将离微微一笑,附在玖儿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告之于她。然后,便将她赶出房间催促他休息,以免第二天精力不足。 他们只剩下明天一天的准备工作,成败在此一举,当然要怒力努力再努力。 而且,沈从宸的怒极离去,只能稍微安一下沈承廷的心。可要说道能让他信服的诚意,却是远远不够。不过,她这一晚上的呕心沥血,真以为只是梳理证据链么。 没错,她的证据链看似无懈可击,完美的找不出一丝漏洞。可是,别忘记那只是她借助现有的资料,自己编写出来的东西。 说到底,那只是一个真实度比较高的故事。 虽然前后逻辑一丝不乱,又有各种数据搭配迷惑人心,但编出来的东西毕竟是编出来的,为了达到完美的逻辑,就必须要让她加上一些本不存在的东西。 于是,所谓的证据,就只能是一个故事。 她作为故事的编撰人,具体情节当然清楚,前因后果也写得明明白白。但她早就说了,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人证和口供。 纵然她的故事编的有多么精彩,也只能欺骗一些对这件事并不清楚的人,而作为事件本身的参与者,他们当然不会认同楚将离所编写出来的东西。 所以,即使她可以杜撰的天花乱坠,却经不起其中参与者哪怕一人的一句话。只要有一人,说出一句与之不符的话来,那她的一片苦心,外加上一晚的殚精竭虑,就等于一个笑话。 所以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去睡个好觉,养足精神。 第二天一早,楚将离很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梳洗过后进食早餐,同时等待着玖儿的到来。 未几,玖儿急急忙忙的赶到饭厅,向楚将离报告到:“姐姐,那人已经来了。” “来了?”正在喝豆浆的楚将离一滞,继而继续享受着美味的早餐,同时对玖儿说道:“很好,那就让他多等一会儿吧。玖儿你也快点吃点东西,今天我们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看着楚将离这明显放松的模样,玖儿心里有着疑惑,明明早先时候,她急的跟什么似的,就怕人家来得晚了。可是现在,怎么反而不急了。 这么想着,玖儿便问出了口:“姐姐,你不是很急么,怎么现在倒不急了?” 含着汤匙看了玖儿一眼,楚将离将口中的豆浆咽下,理所当然的回道:“没错啊,之前急,是因为怕他不来,或者说来得太晚影响了我们的进度。可是他现在既然已经来了,那事情也就算是定下来了,当然就不用那么急了。听话,今天要忙一天,快坐下来吃东西。” 说着,楚将离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玖儿坐下。玖儿拿楚将离也没办法,只能认命的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给自己预留的那碗豆浆,乖乖地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之后,她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问,问道:“姐姐,我们今天到底要做什么啊?” 196.第196章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捧着碗将所有的豆浆喝个干净,楚将离擦了擦嘴,颇为正经的说道。 可楚将离这难得的正经模样,却彻底勾起了玖儿的好奇心。于是她立马什么都不管了,直接丢下正吃着的早餐,窜到楚将离的面前,打定主意要让她说出个一二三出来。 看着玖儿那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罢休的样子,楚将离直直的望着她半晌,这才妥协的叹了口气。接着指着一边的早餐对她说道:“好吧,等你把早餐吃完,我就告诉你。” 顺着楚将离所指的方向,玖儿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噌”的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边,干脆利落的端起那碗才喝几口的豆浆,仰头一饮而荆 喝完之后,玖儿非常爽快的把碗底直接翻转过来,示意楚将离他已经将豆浆喝个干净。然后大气的将空碗扔到一边,很是得意的看着她,问道:“现在,姐姐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了么?” 玖儿的笑容,娇俏中带些调皮,一副开朗活泼的模样。只是看着这个模样的玖儿,楚将离是真的不太愿意,让她这纯真的笑容隐去。 不过,终归还是会知道的,那么早一些知道,可能会比事后才反应过来,更容易接受些吧。 努力将自己说服,楚将离也站起身来,双手扶着玖儿的双肩,带着些严肃的说道:“好,玖儿,你听清楚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帮助三王爷的外公,脱罪1 最后的两个字,楚将离咬的特别特别重。 而她这话一说,玖儿当时就愣在了那里,脑海之中不停地回荡着“脱罪”两字。渐渐地,玖儿的脸色变得丰富起来,表情也开始换来换去。瞧那不稳定的程度,让楚将离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她忽然爆发。 凭玖儿的功夫,就是把她整个郡主府找遍了,也只有一个金逸能够挡祝问题是,如果让金逸知道了,那她的郡主府也就不用奢望还能要了。 楚将离一直静静地等待着玖儿的恢复,期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生怕由此变成导火索,让玖儿的怒气引发开来。 但,玖儿到底没有让楚将离失望,在一番深思熟虑外加自我控制之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接着,语气淡然的问道:“姐姐,必须要这么做么?” 楚将离没有答话,只有一个重重的点头。 “好吧,”前一句话,还是严肃正经,下一句话,立马就变成了故作轻松。玖儿认真的看着楚将离,以眼神的真诚传递着自己的意愿:“既然是必然为之的事情,那我也没有阻止的权利。姐姐,要怎么做,你说吧。” 对于玖儿的反应,多多少少的还是出乎了楚将离的预料。她觉得以玖儿的心性,或许最终会答应,但总要让自己先解释解释。谁知道,她竟比自己想的还要明白事理。 对玖儿粲然一笑,楚将离放松了心情,附在玖儿的耳边,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尽皆告知。待两人商量完成之后,便手牵手离开了郡主府。 楚将离究竟要做什么,很容易就猜得出来。既然要让沈承廷看到他们的诚意,自然要拿出行动来证明。光靠一个编撰故事还不够,最重要的是要将案子证据链中所涉及到的人,一个个的做通工作,让所有的人都认可她的故事。 所谓众口铄金,所谓三人成虎,就要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想要说服别人认可自己的说法,本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要在他们的头上罗织罪名。所以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难做,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 但是楚将离不怕,也由不得她退缩。事情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感受到身后程威的视线,楚将离与玖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然后,她们便装作极为神秘的模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鬼鬼祟祟的。 简单到不能直视的打扮,谨慎到亦步亦趋的出门,防备到跟防贼一般的上车,无不透露出古怪。 程威跟在后面,见两人这副模样,心中虽有疑惑,却也隐隐透着一点兴奋。这种猫捉老鼠的氛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快感。他真的是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只是渐渐地,程威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本以为跟着楚将离,能够得到一些隐秘的机密。可是当他看到他们走进关押大牢的时候,就彻底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了。 不过,越是不明白,就越要搞清楚。程威偷偷打晕了一个守卫,换上他的衣服之后,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然后又以自己的功夫打掩护,躲在谁都不容易发现的角落,悄悄地听着楚将离的说话。 而这一听之下,虽然楚将离的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但他却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之中。 怎么听她的意思,竟是要说服所有被抓之人,众口一词的为自家王爷的外公脱罪。而且,她还拿出一本写满了字的本子,将上面的每一条都细细的跟他们讲解,促使每人都清楚明白自己所担负的口供和责任。 但讲解容易,想要所有的人信服却是难上加难。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将这件事平摊下来。 可楚将离却依旧不慌不忙,也不为这事显得激进急躁。她仍旧是那么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以自己的口才,和七王爷还有三王爷的名义,恩威并施的硬是让所有人,最后都认同了她的说法。 这份口才,的确是无愧于左都御史张栩的侄孙女。 整个劝慰过程,整整持续了将近一天。从早上辰初两人便来到这里,一直到下午未时末,这才将这事给处理完毕。期间两人硬是滴水未进粒米未进,这份执着实在是让人佩服。 而既然做通了工作,她们也没有再留下,同样是以来时的方式,偷偷摸摸的回了郡主府。接着,便是一封书信送出,直达七王爷府。 信是玖儿送出去的,因为楚将离还没进门,似是因为这天太过劳累,便直接软倒在了门口。若不是玖儿陪着,恐怕根本就支持不了这么久。 于是,楚将离在进门之后,便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将结果写了一个短笺,交由玖儿带走。而她,则是直接倒在了位置之上。 确定楚将离这里不会再有什么戏看,程威便跟着玖儿,到沈君宇那里又转了一遍。等确定事情没有任何遗漏之后,就急急的赶回自家王府,将这件事如实禀报。 沈承廷听了程威的禀告,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地。很好,既然老七这边暂时没了威胁,那他就只要专心对付老十一就好了。 想要扳倒他在朝堂上最大的靠山和依仗,就要有被他趁机拔除羽翼的觉悟。 第二天,终于到了最后的限期。 当天一早,三位王爷便早早起身,将之前所有做好的准备都再确认了一遍。然后,各自都是成竹在胸的进了皇宫。 虽然三人心里想法各自不一,但无一例外的都是脸上放光,似是非常期待接下来所会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想着在大殿中一展能力,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这两月来的各种作为。 只是一进皇宫,三人就都有些傻眼,因为皇帝似是并没有让他们在大臣面前表演的意思。而是单独的叫了三人进入内殿,还各自分开一一汇报。 于是,谁都不知道另外两个人进殿的时候,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也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他们回禀起来就更加肆无忌惮,恨不得用全世界最为恶毒的话语,来形容犯案之人。 当然,在这之中并不包括沈君宇。 他仍旧是之前表现出来的温吞模样,按照和楚将离商量好的,一板一眼,环环相扣,将所有列举出来的证据都给详细分析。最后,把那疑似的正确答案,交给了皇帝定夺。 汇报的工作进行的并不快,却也不算很慢。等三人汇报完毕,也才刚刚到了午时。算起来,总共也才用了两三个时辰。 听完所有皇子的汇报,沈天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应和两句便不再开口。等全部汇报完毕之后,也就让苏望催促三位皇子回府,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想当然的,三位皇子又如何能够安心老实的回去。只是鉴于父皇的威严,所以不得不听话。于是在向外走了一圈之后,沈承廷和沈从宸,便以去后宫看望母妃的理由留了下来,并且用关系叫了当时殿内值守的公公们,把当时的情况给透露一下。 沈君宇的母妃早已不在,而相对于另两位皇子,他倒是显得镇定异常。虽然同样对这件事保持了一定的好奇,却是完全听从楚将离的话,等事情一办完,就即刻回府,决不再皇宫里面多待上一刻钟。 所以,等沈承廷和沈从宸去了后宫之后,只有他一人回了自己的王府。 197.第197章 另两位皇子,在各自母妃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讯息,自然是有满意有怨愤,但无一不是都对这件事极为上心。所以他们回去之后,每人脸上都带着些沉寂,让府里的一干人等,都不敢贸然近前。 反观沈君宇的府上,则是要比另两个王府和谐的多。沈君宇正坐在偏厅里面,与楚将离、白亦文还有张栩谈论着今天在店内的情形。当说到他们是各自单独回禀皇帝的时候,楚将离禁不住的笑了起来。 “哈哈,皇上他还真是够聪明的。”稍稍的掩住嘴,楚将离只要一想到当时空荡荡的大殿,就有些隐忍不祝 见楚将离笑得那么开心,沈君宇不免也有些好奇,便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浑不在意的摇摇手,楚将离忍着笑意,极为简单的解释道:“皇上就是留了个后手,没什么特别的,不用在意。” 要说起来,这个后手却是不能不留。若是在群臣面前,将这些案子公开来,那么以后想要翻案就等于自打嘴巴。虽然她并不认为这事能瞒过三位作为当时人的王爷,但当时他们各自都不在现场,既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哪里有说服力。 而若要是说是听殿内的公公说的,当时就能给一个杀头的罪名。如果要是叫了公公来作证,估计也是没有哪个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所以这个后手,留的实在是漂亮。 也是因此,她就更能确定,皇帝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或许这一次,他们能成功吧。 见楚将离不愿细谈,沈君宇也不迫她。反正只要是她不愿意说的事,就是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可能问得出来。这一点,他早有认知。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把所有的事情都拿出来交谈过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可以拿来当话题。沈君宇想了想没有答案,便问道。 听沈君宇如此问,楚将离则是坏笑着望着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接下来嘛,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最后的结果出来就好。” “就这样?”对于楚将离的说法,沈君宇依然还是有些不敢苟同。不过这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使然,身为皇子,他不可能不去关注接下来的事态。 “就是这样,”楚将离能够理解沈君宇的心情,也不强迫他真的放下,只是随意的说道:“反正在结果出来之前,再怎么担忧也不会有效果,倒不如将这件事情放下,好好的放松几天。说不定在这之后,就难得有这么轻松闲暇的时光了。” 说到最后,楚将离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感概。说不定,他们真的只剩下几天轻松的时间了。 沈君宇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楚将离的说法,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却依然是选择了和楚将离一起出去游玩。自打楚将离来了之后,真正出去游玩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借着这几天的闲暇,他便带着楚将离将整个京城都给转了一遍。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五天后的一道急诏,将沈君宇和楚将离,紧急的召回了皇宫。 沈天泰要干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隐隐约约觉得,或许已经到了那要捅破窗户纸的时间。说不定这次的传召,就是为了储君的位置。 这天,沈天泰召集了所有的文武百官上朝,任何人不得缺席。楚将离身为女性,自然不可能有上朝听政的资格,可沈天泰却是对她特别招待,单独叫了她进宫,然后让她躲在内殿,偷偷的听着这边的对话。 当一众文武百官全部到齐之后,沈天泰走进外殿,坐到了龙椅之上。接着,就是一番演讲。 演讲的内容并不枯燥,时间也不长,即便是楚将离这对报告一向不怎么感冒的人,也能认认真真的听个完全。 只是说到最后,沈天泰的话锋忽然一转,说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诧莫名的话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乃天子,自认在位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为治理天下殚精竭虑,从不敢有任何懈淡…” 说到这里,沈天泰顿了一下,视线扫过站在下面的一众大臣。那眼神中所带的精光,足以让任何被扫视过的人,引发心中的颤抖。 而被扫视过的众大臣们,一听皇帝说了这话,尽皆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呼道:“皇上爱民如子,实为臣等表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一众跪下来的人们,沈天泰面上微笑,只是那笑容却未曾达到眼底。他就任由群臣在下面跪着,也不出声要他们平身,继续自顾自的将还未说完的话说出来:“只是,朕虽贵为天子,终归也只是一介凡人。如此劳心劳力几十年,也着实感到疲惫。” 这话再一说,跪在下面的群臣却着实有了些小动静。他们有些摸不清楚,他们的皇帝究竟要做什么。可人皇帝都已经说了话,他们要是不接腔,自然是不行的。所以在一阵窸窣之后,众人便又选择了完全不着边际的话来回答:“皇上为鸿福齐天,自有神灵庇佑。” “哼,”沈天泰略微冷哼一声,忽然招了招手,示意站在旁边的苏望将手中捧着的盒子拿过来,然后指着跪在下面的礼部尚书说道:“方爱卿,你就代朕将这东西给念念吧。” 跪在第二排的礼部尚书方文杰立即叩了个头,然后匆匆站起往前走了两步,将苏望手中的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一份诏书样的东西,转过身子面对群臣。 将诏书翻开,方文杰顺着文字,开始念道:“今朕……” 读到这里,方文杰瞬间便没了声音。就连拿着诏书的手,也有些颤抖。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是不是看错了? 见方文杰停了下来,底下的人皆是不明所以,有些胆子大的还抬起了头,悄悄观望着情况。 沈天泰见他停下,语气中便明显带了些不满,说道:“继续念。” 198.第198章 方文杰整个人一震,心中稍有些悲戚之感。诏书上所写的东西,让他感觉万分的沉重。可是皇帝已经发话,即便他再对诏书上的东西不能接受,也不敢不继续念下去。 所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全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用正常的语调,来将那十几个重逾千斤的字念完。只是他的声音之中,还是很明显的带着颤抖:“上谕,今朕传位于七皇子君宇。” 念完之后,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噗1正在内殿闲闲喝茶顺带听墙根的楚将离,在听完这句话后,刚刚入口的上等香茗尽皆喷涌而出,接着就是一连串激烈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1 这老皇帝在搞什么鬼,竟然直接传位了?拜托,虽然她有预感今天一定是有大事发生,最有可能的就是公布储君人眩可是打死她也不可能会想到,沈天泰竟然会直接宣布退位。 其实别说是楚将离没有想到,就是全天下的人,也不可能会想到。从古至今,有多少个帝王,会选择自动退位的方式,将手中的王座让出。 在楚将离的认知中,貌似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但大多是因为强敌入侵,没有办法才做的无奈之举。而盛世当中,也就只有那么一位君主,成就了千古第一人的举措。 可那跟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好嘛! 楚将离再也没了闲心喝茶吃点心,而是直接站起身来,悄悄走到通往外殿的门口,躲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殿外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就炸了锅,大臣们全都从先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接着,就是此起披伏的声音,劝说着沈天泰要改变主意。 首先,提出异议的就是沈承廷的外公,当朝的国丈大人。只见崔俊勉跪着上前一步,官话说的一溜一溜的:“圣上龙体安康,如何要急着退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崔俊勉此话一出,他那边的一帮子人自然要跟上。再加上沈从宸这边的一众势力,同样不会愿意要沈君宇登上皇位,于是整个朝堂上面,就有了百分之八十五的反对声音。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整齐划一的声音,透露出底下众臣心底所想。因为人数太过庞大,让剩下的支持沈君宇的大臣们,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将头低的更低。 他们虽然支持沈君宇,可皇帝主动退位这事,跟这完全就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 看着外殿众臣的行为,再加上听着他们“发自心底”的呼声,楚将离忽然念头通达,明白过来为何今天沈天泰要直接退位。 沈君宇的势力,在朝堂中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现在沈天泰当面退位,也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还在的影响力,来确认沈君宇登上皇位这事是名正言顺,而且是天下皆知。若然是等他那啥之后,虽不至于有人胆大包天修改传位诏书,但沈君宇想要上位,也会变得困难重重。 别的不说,单就是沈承廷和沈从宸两人在朝中的势力,绝对敢明着暗着都使绊子。不过他如此一弄,起码会让两人都收敛一些。绊子或许还有可能会使,但明着却是不敢来了。 想到这里,楚将离不得不佩服沈天泰的所思所虑。他简直可以预测知道,想要沈君宇登上帝位,遇到的困难会有多少。而他,又能为他减少多少。 思及此,楚将离的视线便转到沈君宇的身上,想要看看他在得知父皇传位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但在那之前,楚将离先行看到的,却是沈承廷那阴翳的脸色。虽然他控制的很好,可那紧握的拳头,紧绷的身体,以及青筋都快要曝露出来的额角,无一不透露出他的恼怒。 也是,自以为皇位非己无他的人,在得知这种事情之后,自然会是这副表情。 楚将离不屑的冷笑一声,又转过头去看沈从宸。在看了沈承廷的表情之后,她忽然很想知道另一个期待落空的人是个什么德行。 果不其然,沈承廷得知事实,能够自我控制,可对于沈从宸这个天生冲动的人来说,却是不好忍耐。他已经数次隐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话。可每一次他才刚有异动,便被他身旁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给打断。 想必,那就是沈从宸的舅舅,吏部尚书柏安林。 哼,楚将离嗤笑一声,暗骂一声白痴,对沈从宸的意动很是嘲讽。这可是下任君王的承位,大臣们或许还能说上一两句话表示反对,但是身为皇位继承人候选者的三位皇子,那是一句多余的话,不,那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看完了两位皇子的举动,楚将离终是将视线转到了沈君宇的身上。虽然现在殿上所讨论的事情,与他有直接的关系,但他却似是毫无所觉一般,保持着一贯的谦虚与淡然,大大方方的接受着,从四面八方或明或暗传来的带有各种意思的眼神。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安之若素。 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楚将离心下稍安,对沈君宇的表现也是赞赏有加。或许这个状态并不算是最好,却也已经足够。 接下来,就要看坐在龙以上的那位君主,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镇压下这整个大殿,接近百分之八十五的反对声音了。 “龙体安康?”沈天泰冷哼一声,一股上位者的凌厉气势倾泻而下:“朕已说过,这几十年殚精竭虑,治理天下万民。现在,朕甚觉疲累,想要退位休息也不行么?” “皇上……”柏安林再次制止了沈从宸的行动,也站出身来想要劝谏。不过他才刚喊出称呼,就被沈天泰直接打断了。 “够了!不必多言,朕意已决。还是说,你们想联合起来迫朕改变主意?”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整个大殿再次寂静无声,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逼宫这个罪名,谁都担当不起。 楚将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触难以言表。她本还以为沈天泰会用一些稍微柔和一点的方式,来让群臣认可他的决定。谁成想竟会是这么简单粗暴。 不过,简单粗暴,她喜欢! 199.第199章 当你力量不足想要以弱胜强的时候,走一些迂回路线无可厚非。但若是力量足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言堂。说一不二,也不会有一个人敢于反驳。 换言之,就是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但是不管你接不接受,这件事都不可更改。他不是要跟你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你最终结果。你要么就心甘情愿的接受,要么就迫不得已的接受,总之就是你必须要接受! 见群臣都安静下来,沈天泰的脸色也总算是稍微好了一点。然后,就是一波凌冽的视线扫过,冷冷的说道:“三天之后,即位大典。老七,上来。” “是,父皇。”沈君宇慢慢的站了起来,缓步走到苏望身旁,然后由他引着走到了沈天泰的身边,站到了龙椅一侧。 沈天泰指着下首的群臣,让沈君宇转过身去,接着命令道:“你们,还不拜见新皇。” 迫于沈天泰的威压,殿下群臣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按下心中情绪,略微转了个方向,面向着沈君宇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说登上皇位这事,沈君宇有九成的把握,可他却并没有想到会是在这么一个情况下得承大统。虽然能够表现的从容淡定,可是身边就坐着自己的父皇,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照说,他现在已然是皇帝了。遇到这么个情况,当然是要让众卿平身。只是鉴于沈天泰还在他身边,这句话他就是说不出口。 沈天泰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在顾虑什么,于是便趁着底下众人低着头的时候,用手轻轻的撞了一下沈君宇的后背。 沈君宇得了父皇示意,心中忌讳便也消了大半,于是轻咳一声之后,便回道:“平身。” “谢皇上。”仍旧是一大片的声音,却远不如在回沈天泰时那么有气势。沈天泰也不评价,更没有替沈君宇出头的意思。这种事情若是还搞不定,那沈君宇就别想坐稳这个皇位。 群臣谢恩之后,便都站起了身,只是身形,大多有些摇摇晃晃。自打金殿跪下之后,他们就一直跪着。这么久过去,膝盖早就有些酸软,这也算是好不容易站起来了。 只是,人虽然站起来了,心中却依旧没有对沈君宇的尊敬。亏他们还做了好多准备,想要帮扶另两位皇子上位,谁成想太上皇居然直接来这么一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看出了底下群臣心中的大部分不满,沈君宇当然不会脑残的将这事说破,他仍是淡定的看着下面的人,心中隐隐升起一股豪情。你们尽管不服我吧,来日方长。 而沈天泰自是更不会节外生枝的去说这话,对他来说,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保证沈君宇能够顺利继承大统,至于收服群臣心思这事,根本就不是他的事情。 所以在这之后,他便由唤了礼部尚书方文杰上来,说道:“方爱卿,即位大典的事情,三天之内所有准备给我备好。” “是。”嗫嚅了一下,方文杰还是应了下来。虽然三日准备实在是太过仓促,可他到底不敢把这事给说出来。办不好差事,也只能证明自己的无能而已。 “嗯,”见事情都已经说完,沈天泰点了点头,站起来说了一句:“退朝。”便独自一人离开。就连苏望,也被他留下与沈君宇一起,去为三日之后的即位大典做准备。 没多久,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大殿,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沈天泰没让任何一人跟着,走向内殿去见楚将离。当他看到楚将离正站在门边往外张望的时候,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笑意。然后,颇为和蔼的问道:“怎么,朕这大殿之内,可还算好看?” “唔……”稍微迟疑了一下,楚将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皇上还真是好手段,不愧是神龙皇朝最圣明的君主。” “朕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随意的摆了摆手,沈天泰带着楚将离往上书房走去,说道:“朕现在是太上皇,老七才是皇上。不过,拍马屁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楚将离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有保持沉默。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位君王实在是太过深不可测。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能表现出一副迷惑人心的模样。或许他表现出来的,跟心里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尤其是他的睿智,他的手段,全部不可捉摸。 一路走回上书房,不论是楚将离还是沈天泰,全部都没有说话。两人皆是沉默着,并无半点交流。 直到,他们进入上书房之后。 沈天泰先是让在一旁伺候的所有公公们下去,然后神秘兮兮的关上大门。接着,走到了上首的书桌前坐下,再招了楚将离过去。 然后,楚将离就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令自己震惊无比的话。 “将离,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么?你可知道,为何朕会在第一时间道破你的身份?”沈天泰的脸上,早已收起了之前的和蔼,转而换上了少有的严肃。 望着沈天泰的表情,楚将离很是思索了一番,将当初她被沈天泰掠走之时的情形,全数回想了一遍。接着,颇为谨慎的地问道:“太上皇,这些话,将离能说么?” “当然不能说,”沈天泰的回答,简直是前后矛盾。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倒是没了这份矛盾:“这些话,要朕说。不过想必你也猜到了,朕……有暗中派了暗卫,去了老三老七和老十一那里。所以你们做的大部分事情,朕都知道。” 第一次直面沈天泰的坦白,楚将离并不觉得受宠若惊,相反还觉得将会命不久矣。皇宫里面的事,一旦牵扯到秘密层面上,知道的越多越没好处。其实不仅是秘密层面,天家无小事,只要涉及到皇帝,那都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于是,唯恐自己小命不保的楚将离,便拼着对沈天泰的不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太上皇,将离不想知道这些,可以的话,还请不要说了。” 对于楚将离的直白,沈天泰稍微愣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放松的笑意。接着,他便又换成了那和蔼的面容,似是自说自话般,说道:“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即便来历不明,倒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来历不明! 楚将离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慌。自她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在最开始的几天,围绕着她的身份问题纠结了一会儿。可是自打她与沈君宇签了那份,象征意义远远大过实际意义的契约书之后,这件事便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但是此时,这件事从沈天泰的口中说出来,就让楚将离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来历问题,简直就是楚将离的死穴。她相信只要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她的下场就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这事,说了实话会被当做疯子,不说的话又会给那些想要置她死地的人一个把柄。总之就是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好过。 尤其,这还涉及到天家,涉及到皇帝。 沈天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楚将离那惊慌失措的表情,不觉就是一阵宽慰的话说出了口:“放心吧,朕早就知道这事,不也一样选择了帮你隐瞒么。” 可惜对于楚将离来说,他的这句宽慰的话根本就没什么用。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跟你算账,这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根本就没有安保措施可言。 但即便楚将离并未放松,却也不好当面拂了沈天泰的面子。只好僵硬着一张脸,感谢他的行为:“这……将离多谢太上皇信任。” 明白楚将离还是心有担忧,沈天泰也不再多言。他知道对于楚将离这种人来说,劝慰远不及行为重要。于是,他便直接奔入主题,再不跟她扯那些没用的话:“不用谢我了,朕虽选择帮你隐瞒,却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朕有几件事,要交代你去做。” 看吧看啊,这就来了不是。 楚将离在心中喊着,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一分一毫。谁让现在的她,没有一点立场可言,也没有一点底牌可以任由她作为。 相反,现在的她,简直就是各种把柄都聚集在是她的手中,让她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也没的拒绝。 “这,太上皇请吩咐吧。若是将离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心为之。”她说的是尽心,而不是尽力。 而得了楚将离保证的沈天泰,脸上的喜色就又多了一分。说起来,他对于楚将离的能力,那是百分百的有信心。所以只要她说了尽心,就代表他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微笑着点了点头,沈天泰开始交代他的第一件事:“好,朕已经说了,朕有一队暗卫,共计一十六人。现在,朕想将这一十六人,全权交与你来带领。从此之后,你便是他们的首领。” 200.第200章 你在开玩笑? 楚将离很想用这句话还回去。 只是当她一看到沈天泰的目光,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面前坐着的人,一点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蔼和简单。楚将离知道,只要她敢有一点处理不当,沈天泰的翻脸就比翻书还快。 尤其,还是在现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候。 努力的咽了一口口水,楚将离平复下心中杂七杂八的想法。然后,仰头直视着沈天泰,问道:“太上皇,并非将离不敬。恕将离直言,您可知您这么做,代表了什么?” “呵呵,”淡淡的笑了两声,沈天泰望向楚将离的目光,越发变得温和了。直视这温和之中,却隐隐的透露出一点算计:“朕既然这么做了,自然知道代表了什么。只是,你所虑的,又何尝不是朕所思的?” 绕了一个弯子,沈天泰便已尽数将自己的意思告知给楚将离知道。而未等她有何反应,他又继续说道:“好了,这是朕要交托给你的第一件事。这第二件,朕要给你指婚。” 依然是轻轻松松的语气,却是再次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将楚将离炸得头晕眼花,思考不能。 “太上皇,我……”好容易回过神来,楚将离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请沈天泰收回成命。只是她那激动地表情,却让沈天泰“故意误会”了。 “怎么,你很高兴?”强行打断楚将离的话,沈天泰甚至还摆出了与之完全不相符的表情,一脸我好吧快夸我的模样,接着说道:“那如果朕说,你可以任意在朕的三个儿子里选一个做夫君,你岂不是要更加开心了?” 如果说之前的楚将离,还因为这事而感到惊慌失措,但自从沈天泰说了这句话后,她倒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沈天泰既然会说这种话,那就代表他口中说的这件事情,还没有提上日程,是真正的不用担心。 如此平复了下来,楚将离微微低头,不再多说什么。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太上皇,您之前那晚曾问过将离,是否配得上当时的七王爷,现在的皇上。那如今,您又何来此一说。” 沈天泰并未想到,楚将离竟然会选在这个时候跟他“秋后算账”,眼眸中的满意,便又再多了一分。只是他目中的暖意,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刹那之后,暖意便消失不在。 稍稍勾起嘴角,沈天泰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三个锦囊,让楚将离上前拿走。接着,用一种近乎于严厉的声调嘱咐道:“好吧,既然你现在并无此意,朕便不强求了。这里有三个锦囊,第一个里面装着的,是朕那一十六名暗卫的执掌令牌。第二个里面装着的,是他们的详细情况,至于第三个是什么……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了。” 随着沈天泰的解释,楚将离一一将三个锦囊拆开来看。只是沈天泰的说话,到底没有她拆开的动作快。所以有关于第三个锦囊的事,他才刚刚开了个头,楚将离便已经将东西给打开了。 但奇怪的是,锦囊内部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东西存在。楚将离疑惑的抬起头,用眼神询问这是不是就是他所说的时机未到。沈天泰确认的点了点头,便示意她将东西都给收起来。 无法,即便楚将离还对这事有些抗拒,却也明白如今轮不到她说拒绝。于是,她只能将三个锦囊珍而重之的收进怀里,再抬起头里问道:“太上皇,可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将离去做?” “有。”这话,虽不至于说是斩钉截铁,却也透露出不可抗拒。沈天泰缓缓地从坐着的地方下来,领着楚将离走到屏风后面的窗子边,背着手便不再说话。 楚将离满腹疑问,可又不敢打扰沈天泰的貌似深思,只好默默地守在后面,期待着什么时候沈天泰能回过神来。 但正当她在心内盘算着,沈天泰究竟要做什么的时候,只听到他一声叹息,便将手伏在了墙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颓然的气息。 没等楚将离开口询问,便觉得脚下一空。只见她脚下原先站着的地方,忽然裂开一个大洞,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掉了下去,顺着地洞下的滑道,蹭蹭蹭的往下滑落。 她甚至,只来得及呼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人就已经不知道掉到了那里去。 看着黑通通的地洞,沈天泰脸色复杂的摇了摇头,将放在墙上机关上的手松开。于是地面,便又恢复如初。如若不是知道内情的人,任谁也看不出这里会有一个地道。 楚将离不知自己究竟滑了多久,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离地面算不上远,却更算不得近。她唯一庆幸的,就是虽不知自己究竟在哪,却不用担心自己走的太过深入而导致缺乏氧气。 滑道对面一股一股吹来的强风,预示着在这条道路上行走,完全不用担心会窒息而亡。 终于,滑道的劲头出现了一个亮点,接着亮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个光线颇为明朗的房间。正当楚将离开心与这次的滑行很快就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她便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妹子的,为什么最后这一段不也修好滑道,留着么高的一个台阶是个什么意思! 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楚将离拍拍衣服拍拍头,将刚刚沾上身的尘土都给拍下来。可这个动作才刚刚进行到一半,她那早已经被锻炼出来的强悍神经,便告诉她有威胁。 身子迅速一矮躲过头顶传来的杀气,楚将离一脚踢上旁边的半墙,借着反作用力重又跳上了滑道。 幸好对方见一击不中,便没有再行追讨,只是挥剑对准楚将离的头部,眼神微眯,危险的问道:“你是何人?” 我也很想告诉你我是谁,可是你明显是要问我的身份,而不是我的名字。 在心里暗骂一句,楚将离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的回答他。虽然她明白沈天泰会把她送到了这儿,绝不是为了要害她,可这么简单的就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又未免显得太容易了。 微微前行两步,楚将离故意离得那人又近了一些。接着,居高临下的说道:“我瞧你这拿剑的模样,并无半分诚意,也好意思问我是何人?” “不愿意说么?”那人听楚将离并不回答,却也没有半分恼意。甚至还状似轻松地笑了一下,继而说道:“那也就不需要说了。” 话未说完,那人竟直接来个空翻,站到了和楚将离同样的位置之上。然后利索的一剑刺出,其中半分情面不留。就好像两人是仇恨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誓要将对方斩于剑下。 我擦你妹夫的啊!说没一句话就又要动手,还招招凶险万分。拜托咱俩没仇好么,你要不要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眼都红了! 虽然楚将离心中郁结,可是动作上却是不敢有任何懈担开玩笑,这要是一个不注意,小命交待到这里那是妥妥的了。她可是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虽然楚将离的功夫不错,可遇到今天这位也就是完全不够看的。即便面对白亦文,金逸和程威其人,她都能坚持个一段时间。但是今天,她却是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尤其又是在这么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楚将离的身手并不利于施为。所以没一会儿之后,她便被逼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节节败退,闪躲着那人刺来的利剑。 楚将离本来打算,虽然她并不能制服那人,起码还可以与他周旋一二,方便为自己争取时间,找到逃脱的办法。可是很快,她便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此地。 就在楚将离躲闪之时,她那敏感无比的神经和直觉,忽然又给她提了个醒。身后五尺,有危险! 于是,即便楚将离被逼的直往后退,几乎没有再行之力,却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拼着受伤的可能往旁边一闪,被刺一剑后摔倒在了地上。 还未等她翻身再战,七把亮晃晃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宝剑,就全数架在了她的脖子之上,让她彻底失去了一切的主动。 但即使如此,楚将离还是稍稍往旁边靠了一点,去看自己刚刚身后的地方。果然,就看见了一把更加锋利闪着寒光的四尺青锋,正正对着她之前的后心处。尤其那剑尖部位,还闪着莫名的蓝绿光芒,应该是淬了毒的。 幸好幸好,她被老爹训练出来的五感通透,要不然今天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不过……她现在貌似同样被困,也很有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呵,你倒是一点也不惊慌。”那位拿着毒剑的,身着黑衣斗篷的男人,将一众挡在自己面前的七人隔开一个位置,站到了楚将离的面前,与她面对面的看着,自顾自的说道:“我们这个地方,外人不得进入,你是怎么进来的?” 201.第201章 “大哥,你跟她废什么话,我们这个地方是最为机密的所在,任何擅闯之人都无法活着离开,还是一剑杀了她干净。”先前的那名男子,似是很不愿意多费心思去查询原因,只想一剑杀了了事。而他脸上的表情,也是要多不耐有多不耐。 “这怎么行1一个犹如出谷黄莺一般声音的声音,从楚将离的右侧传了过来。楚将离扭头望去,发现是这一群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 此时只见他蹙着眉头,很不赞同的对那男子说道:“老四你也太冲动了,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要杀人。你怎么也不想想,这位姑娘是从哪个通路过来的?” “不就是……”那男子本还有话想要争辩,却又忽然住了嘴,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去。 见老四不再说话,那唯一的一名女性成员,便堆满了一个笑脸,似是非常和蔼的望着楚将离,亲切的问道:“这位姑娘,你是谁?” 楚将离略显迷茫的看向女子,脑袋却开始疯狂的旋转起来。从刚刚他们的对话之中,她可以得出三个讯息。 第一,这里是一处秘密的地方,不能被外人知道,不然杀。第二,这八个人貌似有排行,而且看起来,纪律倒还算是严明。第三,这里应该有很多个通道通向外界,而她所下来的通道,应该算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上书房嘛,怎么可能不特殊。 于是,综上所述,楚将离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这也正是沈天泰,会连个招呼也不跟她打的真正原因。 想通了这一层面,楚将离深吸了口气,将头转向了站在那边被称为大哥的人身上。接着,状似试探的问道:“你们,就是太上皇说的那一队暗卫?” 八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就连架在楚将离脖间的剑,也都不约而同的往前递进了一分。虽然挺楚将离说,这是太上皇说的话。可是,太上皇早已过世几十年,哪里能跟这个看上去那么年轻的楚将离说话。更何况,太上皇那时,也根本就没有他们这一支队伍。 显然,他们将楚将离口中的太上皇,搞混了。 被剑围逼的更加没了可以松动的空隙,楚将离只得尽量的抬起脖子,好不让自己再次受伤。但同时她也一样在思考,如何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 直接说我现在是你们的新首领了?那她不被直接秒杀才怪。 把令牌拿出来给他们辨认?先不说她的行为会不会惹来警惕,若是被误会这令牌是偷来的,或者是伤了他们的原主子抢来的,那她一样脱不了一个over的结局。 哎……太上皇了,你这么直接的把我丢来这里,收服这群对你忠心耿耿的家伙,还真是对我有信心埃 在心内无奈的叹口气,楚将离的手指动了动,示意七人将自己脖间的宝剑移开一些。接着,有些郁闷的说道:“我说,你们也知道我是打不过你们的。所以咱们能不能先把剑拿开,好好的谈一谈,反正……在这个地方我也逃不出去。” 这话说的时候,语气中的郁卒任谁都听的出来。只是即便楚将离的诚意已经给的很足,但架在她脖间的那七把剑,却是纹丝未动,就连拿剑的人,也没有一点要放松的表示。 看着如此坚决的八个人,楚将离是又好气又好笑,简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才好。无奈,她只能换了一个方式,用更加纠结的声音说道:“你们如果不想跟我谈,那能不能看看我这的一个东西。当然,如果你们怕我耍花招的话,可以自己来拿。就在我怀里放着,我绝对不动。” 知道这八人现在根本不相信自己,楚将离也就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无害一点。不仅态度良好端正,最重要的还是她的配合度无比的高。 或许,是楚将离的诚意终于打动了那被称为大哥的男子。只见他略一蹙眉,便对在场那唯二的女子说道:“三娘,你来。” “是,大哥。”三娘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剑收了回来,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探入楚将离的怀中,摸索了一番之后,便将那三个锦囊袋子拿了出来。 楚将离仍旧是保持着不动,只是微微仰头,示意道:“那个,把那个红色的锦囊打开。” 略显迟疑的望了楚将离一眼,三娘又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大哥。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后,便把那红色的袋子解开,从中掏出了沈天泰刚刚交给她的那块,身为侍卫首领的令牌。 说是令牌,其实也就是一块被掰开两半的翠色玉佩。楚将离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另外一块,一定是在这队暗卫的手上。所以,她就指着他们能拿来那另外半块与之对上,好验证令牌的真假。 至于她身份的确认,起码要等到确认着令牌的真实之后才能继续判断。 果然,在看到那半块玉佩之后,所有人的脸色又再变换了一次。接着,八人就开始面面相觑,用眼神在交流着什么。 楚将离见他们迟迟不肯拿出玉佩来对照,不由得也是非常郁闷,便再次出声提醒道:“我说,你们发什么呆啊,把另外一块玉佩拿出来对一下,不就知道真假了么?” 楚将离的声音,叫“醒”了众人的魂。接着,为首的老大轻轻挥手,架在楚将离脖子上的六把宝剑便尽皆散去。然后,他蹲下身来,将从三娘那里拿来的玉佩摆在楚将离的面前,轻声解释道:“另外一块玉佩,在第二队的卫长那里,不在我们这儿。说,你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听到这个解释,楚将离的心中便只剩下了怨愤。难怪沈天泰会这么容易就把这玉佩交给她,还直接放她下来。敢情是因为知道,这令牌虽是身份象征,却完全没有用啊! 真是去他妹夫的象征意义! 努力平息了心中的郁结,楚将离深吸口气,微笑着说道:“那能先把三个锦囊都还给我么?” 202.第202章 对于楚将离提出来的要求,八人虽然觉得有些蹬鼻子上脸,却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锦囊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他们拿着不还,的确是说不过去。 于是,三娘便走了过来,将自己手中拿着的锦囊,尽数递给了楚将离。 楚将离一接过锦囊,便迅速的将蓝色的那个打开,然后从中拿出来两张折叠好的纸张,正是沈天泰所说的,写着他暗卫详细情况的资料。 急切的将纸张摊开,楚将离打算从其中找出什么细节,可以帮助自己证明身份。只是一看之后,她却只剩下了无语这一种情绪。纸张上面,并没有写着什么秘密,有的只有这一行八人的姓名信息,以及各自的专长而已。 抽着一边的嘴角,楚将离虽对沈天泰表示不满,却也只能认命的将上面所记载的东西,认真的看一遍。起码,先知道人家的名字也是好的。 众人见楚将离竟然开始无视他们,只顾看着手中的纸张,耐性也都开始慢慢消磨。只是因为老大还没放话,他们也不好有所行动,便只能压抑着冲动,等着楚将离接下来的行为。 细细将信息看完,楚将离总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于是,她便将纸张重新又折起来放好,放到锦囊里面。接着抬头就看向宁熠,说道:“你是宁熠对吧,暗卫卫长。” 本来楚将离只是不想“喂喂喂”的喊别人,所以才记了一下这八人的名字。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么一喊之后,那八人则是先讶异了一下,接着就全部收剑还鞘,在她的面前排排站好。然后,统一的半跪下来。 “属下见过新统领。”整齐划一的声音,其中没有半分的迟疑与不敬。跟他们之前的态度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但这一次,却是换楚将离讶异非常了。这是什么神展开,为什么她只是喊出来宁熠的名字,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怀疑,而且还直接认可了她的身份。 看来,她非常有必要好好的了解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咳,”轻咳了一声,楚将离有些不自然的回道:“那个,都起来吧。然后……宁熠你来跟我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 “是。”同样是整齐的回声,八人站起了身。然后另外七人,便很自觉地退到了后面,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将空间留给了楚将离和宁熠。 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楚将离除了抽抽眼角,也就没了其他反应。反正接下来她要跟宁熠好好的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再问就好了。 “统领,请。”宁熠伸出手,指着一边的桌椅,请楚将离坐下。只是他的称呼,却让楚将离浑身别扭。 先是沉默的走到椅子前面,楚将离在坐下之前,总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以后不要叫我统领,太上皇封我做郡主,你们还是喊我郡主好了。” 她可不是那些天真傻傻的穿越小姐,穿过来后就说什么倡导人人平等,朋友相交的话。如果一上来就将两人摆在同一层面上,就等于是给她埋下了一个让对方骑到自己头上的种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她的威严就会被挑衅。 而这,是她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是,郡主。”对于楚将离的态度,宁熠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是圣上最忠诚的卫队,只要是他的需求,他们即便是拼了性命,也会将任务完成。 而既然此时代表统领的玉佩,在面前这位姑娘身上,便证明了她是圣上所信任之人。而且相对来说,他更觉得此时的楚将离,像是一个领导者。反倒是之前她被他们集体压制着的时候,他是一点都看不惯。 解决了称呼问题,楚将离也就安稳的坐了下来。然后,审视的看着宁熠,问道:“太上皇刚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我,因为时间紧急,所以我并不是很了解你们。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明白了?” “明白,郡主请问。”依旧是恭敬的语气,可其中却隐隐的有股不卑不亢的感觉。楚将离倒是听出来了,却也自是在心中嘲讽的笑笑,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群人虽然名为属下,对她这个新上任的“统领”也还算是客气。但那骨子里所有的骄傲,除非她能让他们从心底里驯服,不然这种态度就别想要有任何的改变。 不过,驯服那是以后的事情,她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 “好,首先,为什么我一叫出你的名字,你们就确定了我的身份?”这是必须要先问清楚的,因为实在是太过反常。 宁熠却似乎是早已猜到一般,楚将离刚一问,他便答道:“回郡主,我们八人的真实姓名,只有圣上一人知道,平时我们都是以代号互相称呼。而圣上立下的规矩,就是只有统领,才能知道我们的名字。口耳相传,他人永无可能知晓。” “……” 这还真是一个,聪明无比的继承方式。 楚将离抿着唇,对沈天泰的佩服之心又更加深了一层。玉佩只是表象,即便是被人夺了去,如果说不出人名,那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是被秒杀的份。 这样,倒是少了被心怀叵测之人,拿了玉佩假装统领的可能。而即便是连这件事都被人挖了出来,威逼利诱之下要说出几人真名,可既然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真假,那只要随便说一个名字出来,也是无从印证。至于威逼之人,也会因为不知道真假,而不敢贸然前来试验。 只是,这个办法也有一个不好之处。楚将离忽然想到了一点可能,便又急急问道:“那……万一要是在权力交接时候,前一任统领意外身故,来不及将事情交代清楚,不就会出现断层了么?” 出现断层,就意味着这个秘密会永远消失,而他们也就不再会有统领带领。这样的话,皇帝身边不就会缺少一队强有力的外援么。 “郡主不必担心,我们这一队暗卫,是直接对圣上负责的。若是统领意外身故,我们自会前去报告圣上。到时,不论是圣上直接统御我们,还是重新指派统领,这个规矩都不会变。”说这话的时候,宁熠很认真的观察着楚将离的表情,想要看看她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合着就是不管有我没我,都没差别是吧。呵,我这个统领,当得还真够憋屈的。”这一次,楚将离的嘲讽,很明显的摆在了脸上。这什么破规矩,敢情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一点实权都没有的统领。难怪这么隐秘的事情,沈天泰会放心的交给她。 这完全就是因为,她在这其中充当的就是个传话筒,起的也就是个免得他的宝贝儿子跑来跑去的作用。 对于楚将离的反应,宁熠自认也猜到了。不过也因此,让他对楚将离的认同感下降了一大截。真不知道为什么,圣上会选择这么一个与常人无甚差别的人来当他们的新统领。 但即使心中不认同,他身为暗卫的良好素养也不会允许自己,将他的不屑表露出来。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新统领,面子总归是要给的。于是,宁熠稍稍清了下嗓子,便出言安慰道:“郡主多虑了,我们……” “是不是多虑,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楚将离自是也明白宁熠想要说什么,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同样用不屑的眼神回望过去,说道:“哼,嘴里说的再怎么好听,心里不是这么想也没有任何价值。看来,如果我想让你们服我,也是要花大精力的,是吗?” 说完,楚将离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到了宁熠的面前,凛然的望着他。 宁熠倒是没有想到,楚将离会这么直白的将话给说出来,让他稍微愣了一下。但是一瞬之后,宁熠便又将那礼貌的笑容堆了起来,颇为客气的回道:“如果郡主非要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这样。” “哦……”别有深意的拉长了腔,楚将离不甚在意的笑了。然后,很是夸奖了宁熠一番:“很好,有骨气。” “不过嘛,”夸奖之后,语气立马急转直下,楚将离的脸上,出现了鄙视的表情:“本郡主对如何收服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要你们一天还效忠于皇上,我的话你们就必须要听,我又何必浪费精力亲自调教。” 说道这里,楚将离脸上的鄙视之情,浓重的根本就化不开。接着,她竟然伸出手去,拍了拍宁熠的肩膀,用一种近乎于恶毒的语气说道:“相反,本郡主对你们明明在心里不服我,却不得不听命于我表现,还更加期待一些。一个完全臣服于我的队伍,相处起来是很乏味的。远不如,你们被迫的表情更让我觉得喜悦。” 这番话一说出来,直让宁熠在心里喊着看走眼了看走眼了。本以为和常人并无两样,却没想到竟会如此。 203.第203章 不过想来也是,圣上那么圣明得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派一个普通人来接管他们。倒是如此性格的她,或许更能好好的带领他们。但即便他现在对她有了一些认同感,却不代表他就不需要再多考验她一番。 眼高手低只懂纸上谈兵的人比比皆是,拿不出真才实学,就别想让他们真心臣服。只是现在的他,愿意给她一个展示的机会,顺带帮她压制住底下几个人的不满。 只是,也仅限于此了。 依旧是那礼貌的笑容,也仍然是那客气的语气,宁熠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被激怒的样子。他还是保持着原样,对楚将离说道:“一切但凭郡主吩咐。” “好,”楚将离也不跟他客气,收回手开始抚着自己的头发,继续问道:“太上皇跟我说,你们一共有一十六个人,怎么我才只看到了八个。另外八个呢,怎么没见人?” “郡主,你刚刚一直在说太上皇,恕属下直言,这太上皇究竟是何人?”虽然知道按照规矩,自己不应该提出问题,只要回答楚将离的提问就好。可一直从她嘴里听到太上皇三个字,却让他不得不问。 好在,楚将离也不会在这上面跟他计较,此时听他问起,倒是有些惊讶,便回道:“怎么,你们不知道,太上皇已经传位给七王爷了么?就在……” 说到这,楚将离顿了一下明白过来。也难怪他们会不知道,沈天泰传位沈君宇这事,也才发生不久。如果他没有事先告诉他们的话,他们的确不可能知道。而这件事,当然是属于不会事先告诉的范畴。 “总之,就是今早上朝的时候,太上皇下诏退位,由七王爷沈君宇继承帝位。”又在解释了一遍,楚将离尽量说的简洁易懂:“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么?” “什么?1这声惊呼实在太大,又因为身处之地,导致回音重重经久不散,与四壁的共震也着实强大了一些。 而随着这声惊呼,原先隐去的另外七人也尽皆出现,齐刷刷的站到了楚将离的面前,一起瞪着两眼不相信的望着她:“你说什么?1 言语间,早已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也忘记了所谓的规矩。 虽然楚将离是个“好”说话的,但她却不能任由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八个给压下去。如果只有一个宁熠在,她或许能够再少一些规矩,但是如果是八个,那就另当别论。 于是,楚将离一个不满的眼神扫过去,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们,在干嘛?” 她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她相信他们一定懂自己的意思。果然,在楚将离这么一提醒之后,那八人的脸色都阴郁了一些。然后,不怎么心甘情愿的半跪下来,低着头向楚将离认错:“属下知错,请郡主责罚。” 郡主? 楚将离挑了挑眉。 她让宁熠叫自己郡主的时候,可只有他一人在常可是此时他们八人,竟是异口同声的这么喊自己,就足以证明她刚刚和宁熠所说的话,是一字不漏的被听了去。 或许,她真的应该有所行动,要为自己立威了。 “责罚?”挑高了声音,楚将离语焉不详的说道:“太上皇忽然退位,谁都始料未及。你们会惊讶,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但这的确是事实,太上皇退位,也把你们,交给我了统管。我这么说,你们可听清楚了,还有什么疑问?” 八人全都静默着,没有吭声。最后还是宁熠出头,替所有人回答了楚将离的问题:“没有,多谢郡主为我等解疑。” “没有啦,那是不是该轮到你们告诉我,另外八人去哪里了呢?”楚将离绝口不提责罚之事,只是询问另外八人的行踪。 只是这在宁熠看来,只觉得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就凭刚刚楚将离对他所说的话,他就知道她绝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她表示的越平静,后果或许就会越严重。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好讲。毕竟刚刚的他们,的确是因为对她没有敬意,这才做错了事。这事若是放到平常,本就该受到惩罚的。 见八人又开始沉默,楚将离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宁熠立即回过神来,上前两步回道:“郡主,另外一队暗卫,与我们并不属于同一编制。而我们也只是知道有另外一队暗卫存在,却不知道都有何人,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她那个去啊! 楚将离简直想要破口大骂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先是告诉她她这个统领就是个名誉上的象征,根本没有任何实权,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接着又告诉她说,另外一队暗卫根本就没人见过。这这这,没人见过,要她去哪里把那暗卫给找出来,连个大致方向都没有好不好! 吐血的冲动,一直在楚将离的心口酝酿好久,才终于被她给压了下去。算了,就凭沈天泰那种老谋深算的人,即便只是给自己一个虚职,或许都不怎么会放心。看来那一队隐藏的暗卫,是最后的底牌。 不过,有这八个人暂时也够用,倒是不用急着找那另外八个。而且她总有种预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就能够见到那八个人了。 “这样啊,好吧,那就等以后再说。”楚将离点点头,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多少。现在大致的情形都已经了解,接下来的事嘛,就该要先烧上那三把火了。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一班不服自己的人。她虽然对驯服他们没什么兴趣,却也不想在他们面前平白堕了自己的权势。所以必要的手段,还是要用一下的。 邪邪的笑了一下,楚将离忽然说道:“宁熠,三娘,你们两个先起来吧。” 忽然被点名,宁熠的叶三娘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疑惑。不过,他们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来到楚将离的身边问道:“郡主有何示下?” 204.第204章 “没什么,后面去。”楚将离的语气,是自打她出现在这里之后,前所未有的轻松。接着,她动手将宁熠和三娘拉到自己身后,又向前跨了一步,眼神中充满嘲讽的拍了拍手。就好像要做什么事情之前,先要做个准备。 只是自此之后,她就只是环抱双臂,一脸悠闲的看着跪倒在地的那六人,不再有任何动静。 宁熠和叶三娘虽是更加疑惑,却还是安生的躲在楚将离的身后,隐晦的用眼神交流着,没有出声询问。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先规规整整跪着的六人,就像是忽然受了重伤一般,接二连三的瘫倒在了地上。不仅浑身开始抽搐,就连气息也变得越来越弱,似是再过不久,气息便会完全的停下来。 这一幕刚刚开始的时候,宁熠和叶三娘并未多想。他们在看到自己平时患难与共的兄弟,忽然成了这副样子的时候,都是急切的跑到他们身边,轻摇着他们身体,口中焦急的呼喊着。 只是想也知道,就凭那六人的状态,自然不会对他们俩的呼唤有任何反应。 这空间之中,并没有任何外敌入侵的迹象,当然更不会有什么隐藏的危险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于是,唯一的可能,便是这突然出现的郡主大人,暗中下的手。 想明白了这一层,宁熠和叶三娘立马齐齐跪在了楚将离的面前,双手抱拳为另一边正在受苦的六位兄弟求情:“还请郡主手下留情。” “留情?”楚将离装作讶异的模样,以手托腮似是陷入沉思,却又自言自语道:“你们暗卫应该是纪律非常严明的队伍,不会有徇私枉法的情况存在的。既然做错了事,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可惜就是我不知道这规矩到底是怎么定的,这轻了还是重了根本就无从知晓嘛。” 说着说着,楚将离有些泄气的将手甩开,状似讨教的问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宁熠和叶三娘,说:“如果你们冲撞了在我之前的那一任统领,会是个什么样的惩罚?” 楚将离的表情,看上去颇显得真诚。就好像她是真的真心求教一般,生怕自己处理不当。 可是看着楚将离那“真诚”的面容,宁熠和叶三娘却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若是真的按照规矩来办,那么冲撞统领就只有一个死字。这么说来,楚将离那是一直都留着情,也算是恩德了。 见两人陷入沉默,楚将离终是满意的笑了出来。接着用一种极为令人愤恨的语气说道:“看你们这副表情,本郡主应该是已经手下留情了。不过你们放心吧,这要是刚一接手就把你们弄残,傻子才会这么做。我会好好的留着你们的命,来帮我和皇上做事的。” 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脸上的的狠绝,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怎么都不能相信,如此狠厉的话语竟然会从一个姑娘的嘴里说出来。在他们的认知里,也就只有经历过一些特殊事情的人,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楚将离也不管八人的心理活动如何,她只是直接将叶三娘给拽起来,接着对地上有躺又跪的人道:“好了,本郡主还有事,等再过几天再来跟你们好好接洽。希望到那个时候,你们比现在懂规矩。三娘,带我出去,我要直接通向皇宫外的通道。” 叶三娘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楚将离,又将视线飘到另一边躺着的六人身上,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楚将离见她不愿配合,脸色立马往下一拉,勾起一边嘴角邪笑道:“怎么,你在忙?” “哦不不,”叶三娘立马摇了摇头,态度也放的端正了一些。接着,她便指着某个方向,对楚将离说道:“郡主这边请。” 说完,叶三娘的步子就急切的迈了出去,看起来竟是比楚将离还要着急。 楚将离跟在叶三娘的后面,完全不再理会这边的七人,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默默的,不怀好意的笑着。 刚刚她从资料上看到,叶三娘精通药理毒性。她常以身试毒,虽不至于说是百毒不侵,但也练就了她对大多毒性的些许抗体。即便是从未见过之毒,她也有办法先行压制一二。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刚刚会故意将她隔除在外的原因。若是被她通晓了药性药理,那她的用意铁定就会白费。 再说了,她还不想那么快就让那些人解除痛苦,对于必须要立威的自己来说,目前为止就要先用强硬的方法压制,至于她个人的人格魅力,有的是时间让他们了解。 跟着叶三娘走了很久,楚将离脸上一直保持的笑容慢慢消散。她敏感的察觉到,前方有一件极其不好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尤其是从叶三娘身上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敌意,就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 呵,这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笃定的笑容重又出现在楚将离的脸上,她虽然知道前方凶险,却还是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相反,她倒是开始“欣赏”着叶三娘的背影,在心里对她默默赞扬。没想到这叶三娘,伪装心情的手法这么高明,若不是她的神经被锻炼到这么强悍的地步,只怕根本就发现不了。 在继续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楚将离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对着前面的叶三娘喊道:“三娘,你先停一下。” 叶三娘行走的脚步一顿,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懊恼。眼瞧着马上就可以诱得楚将离落入“陷阱”,却又在还差三步的时候被强行打断,实在是让人有些心浮气躁。 但等她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恢复成恭敬无比的模样,掩饰的很好的对楚将离鞠了个躬,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楚将离却只是笑笑,接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出来,伸手递给叶三娘,说:“三娘,我知道你精通药理,所以刚刚我下药的时候,才故意将你隔除开外。我并无心要与你们针锋相对,只是个人位置不同,我不能允许手下出现任何有异心的人,所以才只能以这种方式表明态度。这是解药,就交与你回去将他们六个治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泄露这药的来历。” 叶三娘有些愣神的看着楚将离递过来的纸包,忘记了伸手去接。不可否认,楚将离的话说的非常之对。任何一个统领,都不会允许底下之人对自己怀有异心。她如此做法,也只是为了立威。虽然方法有些激进,可要真的论起来,却并没有错。 只是,若她真的只是为了立威,那为何又要将实话告诉自己。难道她就不怕,将这事告诉自己之后,就达不到该有的效果了么? “郡主,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又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这解药是你给的?”想了想,叶三娘还是选择将疑惑问出来。并暗下决心,若是楚将离的回答足够有道理,那么这条通道上的机关她便关闭。 楚将离却是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苦笑着说道:“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那只能对愚民有效。对你们这群精英,这种拙劣的收买人心的方式,只怕会被你们鄙视的吧?” 叶三娘抿了抿嘴,对楚将离的话不置可否。的确,这种收买方式,简直可以算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 见叶三娘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楚将离立马再接再励,好把事情给赶紧定下来:“所以三娘,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保密。这解药,你说是自己偷来的也好,是求来的也罢,总之千万不要说是我主动给的。别的不说,就凭你们老四的性格,若是知道了也会拒绝服用的。” 一番话,说的叶三娘哑口无言。的确,她承认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有任何的认同。一开始的示好,只是源于对方是个姑娘家,她不能让老四欺负。可自打知道她是新统领之后,她心底的不屑,那是遮也遮不住的。 同样的,她和另外七人朝夕相处,也早就清楚他们是什么个性。肯定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更是没有一丝的认同,而且程度,肯定比自己更加深。 尤其,是看到她在那里耍威风的时候,他们对她的厌烦简直到达了极致。若不是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他们早就不管不顾,要将她直接斩于剑下。而这个念头,也的确是差一点就开始变成行动,就在她开口要她和宁熠上前之时,若是再晚那么一些,老四的宝剑绝对会出鞘。 不过,她到底没有晚了那么一时半刻,也同样用了让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手法,将其与的六人直接放翻,再也没有任何行动能力。她不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落毒成功,更不忿于她阻止自己施救同伴的做法。 所以那一刻,她动了心思。 205.第205章 宁熠的想法她不清楚,但她也不是那么在意。即使假设现在宁熠已经完全认可了她,只要他们一天还直接对圣上负责,那这个统领的存在,就是可有可无。 认可,只能代表他们认可她统领的身份,却不代表他们要以命相护于她,他们要保护的,从来只有圣上一人。所以即便是真的对她下手,宁熠最多也就只会不痛不痒的说她两句,至于圣上,不,是太上皇那边,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不是她太自负,而是这就是他们这队暗卫的规矩。 太上皇在建立暗卫之时,立的其中一条规矩,就是他们八个,是完全独立的一支队伍。虽然圣上所下的命令必须要听,但除了选统领的事情例外。 换言之,就是圣上虽能指派统领到任,但若是他们不同意,就连圣上也无法强行干涉。最多,也就只有保住新任统领性命这一个权力。而在楚将离到来之时,她的身上并没有太上皇所给予的特殊标记。 也就是说,楚将离所面临的问题,远比她心中所想象的,要大得多的多。只可惜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些细节。而若是她知道的话,想必也就会明白,为何沈天泰在送她下来之时,会显得那么深沉,彷佛有满怀的心事。 他这么做,无异于要将楚将离的半个身子,送进鬼门关。 将前后之事联系起来,叶三娘心中的不屑之情,也就去了三四分。别的事情暂且不论,单就是楚将离的这份心性,也值得她放下那么几分成见。也许当统领还不够格,但若是平辈论交当个朋友,或许也能可行。 微微呼了口气,叶三娘伸手接过楚将离递来的解药,抓在手里有些微的发愣。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道了声谢:“如此,多谢郡主。” 见事情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楚将离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接着便趁她反应还不及时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说道:“好了,我的话也说完了,我们这就走吧。” 说着,楚将离就大踏着步子,越过叶三娘往前走去。 叶三娘原先被楚将离的一番理论绕搭进去,后又被自己的思绪填满了脑子,此时听见她的话,也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句,便要抬步跟上。只是很快她又想起,前面的通道之中,藏有无尽危险的机关。 “慢着,别去1尽管叶三娘的迟疑时间不过两秒,实在是短的可以。却架不住她们原先,离的机关之地也只有那么两三步的距离。 长伸着手,叶三娘本来想抓住楚将离,以免她误踩机关。可事到临头,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脚步落下,正正好的踏在了机关范围。 于是,原本还古井不波的幽深隧道,瞬间便从两壁射出十数支羽箭,带着尖啸的声音,势头蛮横的向楚将离的身上撞去。 好在楚将离的反应和应变能力,从来都是属于优等。即便这羽箭来的太过迅速,隧道宽度也没有非常足够。可她还是身手敏捷的向前一跃,有惊无险的躲过了第一轮的攻击。 只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楚将离是在匆忙之中向前跃动,起跳落地当然不会完美无瑕,所以这一跃之后,她整个人还是有些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转。于是,地板之上忽然出现的地刺,还是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刺破了她的左小腿。 小腿受伤,楚将离的行动能力自然受到影响。可她却跟没事人一般,借着隧道两边的墙壁,将整个人横在隧道中间,双手抵着左边墙,双脚踩着右边墙,就这么横着走过了地刺范围。 离开地刺范围之后,楚将离两手用力一推,借着反作用力跳回地面。然后回过身来,对已经被她甩开一段距离的叶三娘招手道:“三娘三娘,你过来的时候小心点。我看你们这密道的安保措施,好像有点失灵了。” 瞠目结舌的看着楚将离,叶三娘对于她的理论表示接受不能。可是她知道现在,绝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好时机。于是,反应过来的叶三娘,立马便往前了一步,对楚将离喊道:“郡主你千万别乱动,我去关了机关。” 说着,就是赶忙往回跑了几步,对着一处墙壁敲敲打打。不过就算如此,叶三娘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楚将离的身上,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啊?什么?”似是两人隔得有写远了,楚将离好像听不清般,微微向前侧过身子,再把右手搭在耳边,做出一副“你大点声”的模样。 可是,异变突生。 楚将离的身子才刚刚探过去半分,她整个人却忽然身体僵硬,接着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也幸亏她的身子有先行往前侧了一些,这才在倒下的时候斜了几分,上半身倒是没有砸到身前的地刺之上。 不过她的腿,这一次却是受伤颇重。 眼见楚将离倒下,叶三娘不觉更加急切,就连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快了几分。好在,她还能保证秩序不乱,没有弄错一步步骤。 终于,叶三娘之前一直敲打着的墙壁,忽然移开一块。而在里面,则是隐藏着一个制动杆之类的东西。叶三娘紧急的拉下制动杆,便慌慌张张的跑到了楚将离的身边。 所有的机关,早在叶三娘拉下制动杆的时候,就全数退了回去。而她在跑到楚将离的身边之后,便立即将她翻过一边身子,顺手喂了一颗解药为她压制毒性,接着就开始在她身上仔细的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宁熠的身影急忽然出现在两人身边,一看到楚将离的情形,立马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肯定是三娘心有不甘,所以才会特意将她引到这条路上。只是,为什么她最后又会改变主意,将制动杆拉下。 不过也幸好她拉了下来,不然她还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情。 “三娘1有些严厉的喊了叶三娘一声,宁熠走到两人身边蹲下,问道:“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宁熠很想斥责一下叶三娘,可他也知道现在不该是训斥的时间。楚将离情况不明,他们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先确定她的安全才是。 叶三娘却是没空理他,仍是在楚将离的身上寻找着什么。终于,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楚将离的左腹部位,拔出了一枚闪着蓝色荧光的毫针,大大的松了口气。 “终于找到了,这灭灵针要是找不到,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小心的拿出一方手帕,叶三娘将毫针小心的包好。 可还未等叶三娘有下一步的动作,宁熠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又惊又怒的问道:“你说什么?是灭灵针?1 所谓灭灵针,顾名思义,就是灭绝生灵。当然这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与实际效用,也是相差不了多少。凡是中了灭灵针之人,会立即陷入昏迷状态,一个时辰过后,便会化为白骨。如此说来,楚将离简直就等于是一具尸体,再无可能治好。也就难怪宁熠,会是如此惊怒。 叶三娘却是直接将宁熠的手给甩开,脸上带有一丝不悦。接着冷冷的说道:“你要是还想要郡主活过来,就别耽误我治疗。” 话都放了出来,宁熠不得不松开了手,放了叶三娘自由。可是他却还是很担忧,便又问道:“三娘,你真的有把握治好郡主?” “放心,解药我已经喂她吃了,”嘴上说着,叶三娘却是手下不停,拿下随身携带的针包,抽出一支来刺入楚将离的头顶百汇穴:“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把她治好。” 将最后一针为楚将离扎上,叶三娘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对宁熠说道:“好了,帮我把郡主抱回我房间吧,那样我才能更好的为她解毒。” 宁熠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没说。接着认命的将楚将离抱起,与叶三娘一起走回了她的卧房,将楚将离安置在了床上。 “三娘,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望着依旧还处于昏迷之中的楚将离,宁熠还是担心。他刚刚把其余六个中毒的兄弟给各自安置好,这下又连拥有解药的人也躺了下来,简直是雪上加霜:“你要救治郡主,那其他六个兄弟谁来为他们解毒。” 经由宁熠提醒,叶三娘才有想到了这一回事。于是,她便从腰间将刚刚楚将离交给自己的药包拿了出来,递到了宁熠的手上,对他说道:“这是……是我刚刚从郡主身上摸来的解药,你拿去给兄弟们服下吧。” “这……”略显迟疑的看了一眼,叶三娘,宁熠沉吟了一番,坚定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药包,说道:“也好,即便兄弟们好了之后,要对郡主不利,凭我俩也能阻止。只是三娘,等你此间事毕,记得来我房间找我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明白宁熠要跟自己说什么,叶三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206.第206章 宁熠同样对叶三娘笑了笑,便默默的离开了她的房间,准备去为另外的六名兄弟解毒。只是,等把他们救过来之后,他和三娘可就要日夜不停的守护在郡主身边,以免那几个兄弟心中不满,来找郡主的麻烦。 可就算如此,宁熠也宁愿自己麻烦一些,却不会选择将救治兄弟们的时间延后。暗暗地捏紧了手中的药包,宁熠的表情变得更为镇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说楚将离中招之后恢复如何,也不说那几个被她放到的暗卫怎样,就说说自打早晨沈天泰宣布退位之后,所引起的各式反应,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首先,沈天泰就跟迫不及待想要退位一般,催着礼部官员立马放下皇榜,昭示天下他已经退位,新接任的皇帝是七皇子沈君宇。接着,是礼部和内宫各种忙乱,都是恨不得自己身怀分身之术,才能在三天之内准备好登位大典。 虽然宫中从来都不缺人手,可是要在三天之内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给准备完毕,也是一件辛苦的事。 当然,在这群人中,最忙的无疑是沈君宇和白亦文。沈君宇只有三天的时间准备,所以他的时间早已被安排的死死的。一天除了能够保持两个时辰的休息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部被用来受人摆弄。 好在登基这事,算是天大的喜事。所以就算休息不足,只要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然是一国之主,那是有再大的疲累也会立即一扫而空。 可即便休息时间已经减少至此,仍旧是有很多的事情,让沈君宇无暇前去安排。于是,所有跑腿的事情便全数落到了白亦文的身上,让他在这三天忙的差点岔气。 不过,虽然沈君宇忙的要死,他的心里却经常在想着楚将离。登上帝位的喜悦,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在确定了这件事实之后,他便一心想要见到楚将离,好与她分享自己的开心与高兴。 在他的心里,自己能够登上皇位,这其中绝对有楚将离的一份功劳。如果不是由她帮忙自己,将父皇所交代的案子办得漂亮,他相信自己决不会这么容易就能成功。 越想,便越想。沈君宇恨不得楚将离能够立即来到自己的面前,好与她促膝长谈,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不管张栩来了几次,他又交代了张栩几次,得到的答复永远只有一个——将离被太上皇叫走不知去做了什么,这几天不会回来。 为什么要叫走楚将离,沈君宇虽有追问,可是再多的话,却是再也不能从张栩的口中问出答案。无奈,他又交代白亦文去将楚将离找来,结果得到的答复也是差不多。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等到即位大典事毕,他才能见到楚将离。 接连几次都这样,沈君宇也就只好先按压住了心中的急切,认认真真的完成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也刚好他实在太忙,这又是见只得大肆庆贺的事,所以倒不觉得时间太过难捱。 只是有人高兴,有人就不高兴了。 此时的三王爷府,正环绕着一副超低气压。整个王府之中,都显得阴测测的,即便是有人路过门口,也能从中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氛围。尤其,与此时街上因为新帝即将即位的欢乐气氛,完全格格不入。 于是所有路过的人,都是加快了脚步,好让自己所受的影响,不会那么浓重。可是府外的人能够躲开,府里的人却是不能擅动一步。他们的主子正在生气,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自己的命也就没了。 就这样,沈承廷在自家家中闭门谢客三天,就连他的外公和母妃要找他,也都被他全数拒绝了。 直到三天之后的即位大典,沈承廷才穿戴一新,表现的非常正常的走了出来。 其实沈承廷这三天之所以会闭门不出,完全是在反思为何沈天泰会忽然退位,还将皇位传给了老七。可是想来想去,他却只是好像隐隐约约的想到了什么,却就是抓不到。 后来,还是程威告诉了他一件事,才让他的心有了那么一丝了悟。宫中传来消息,沈君宇这几天虽然一直在忙,却不停地想要宣楚将离进宫,还来来回回的问了好几次。 只是楚将离其人,却完全不见踪影。所有人只知道,她好像被太上皇给叫了去,却不知道她究竟是去做什么。甚至就连张栩,也不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情既然被挖了出来,沈承廷的脑子就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之前的很多不起眼的小事,此时也就开始慢慢的变得可疑。于是到了最后,沈承廷得出了一个结论。 老七之所以会反嫦娥登上帝位,背后一定有楚将离的推波助澜。再加上她此时又被父皇叫走,连去做什么都无人知晓,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所以,想通之后的沈承廷,也就“坦然”的面对了自己夺位失败的事实。而围绕在王府之上的超低气压,也在瞬间消除。 哼,老七,你真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辅佐你的! 相对于沈承廷的沉默反应,沈从宸的王府之中,却并没有那么平静。 自打他从朝上下来之后,就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家里,开始用打砸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什么莫名其妙的退位,什么该死的即位大典,什么不得有异议的决断。老七居然就这么当上了皇帝,他一个无权无势,又没有大靠山的人,凭什么就能登上帝位。 难道他,就不如他么? 论文采,自己可能稍微逊色一些,可要是论武功,他绝对有这个信心能把老三和老七都踩到脚下。当然,他也知道治国并不是靠武力。可是在其他的方面,他也并不比他们两个差劲。 就算是老三登上皇位,他或许都不会有这么不甘心。可是为什么会偏偏是老七,是那个什么都处于中庸,并没有什么异彩亮光的废物。 就这么输给这么一个人,他不甘心,绝对不会甘心! 这么想着,沈从宸又是一挥手,直接将手边的一个大花瓶,直接扫到了门边,撞在门上碎了。 “哗啦1一声,花瓶碎片碎落一地,而且因为掉落的缘故,让花瓶更加散碎。 在花瓶落地之时,一只脚差点就要踏进门内被伤。好在脚的主人反应及时,迅速的撤回去,这才免了被殃及池鱼。 看着散落了一地的碎片,柏安林轻呼出一口气,重又走进了房间。而他进去之后,看到的就是犹如台风过境肆虐之后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柏安林感叹了一下。 “哎……” 听到声音,沈从宸立马怒了,转过头就想教训一番。 “不是说了不要来烦我么,给我滚……”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从宸本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敢在这个时候私自闯进来,可等他扭头一看,却看到站在门边的是自己的舅舅,立马便撇了撇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柏安林见沈从宸总算是静了下来,虽知他心中定然恼怒,却还是欣慰的来到了他身边,一脸笑意的问道:“我的好外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听到柏安林如此问,沈从宸不可置信的皱着眉头看向他,似乎对他怎么会提出这么个白痴问题,表示不可思议。但对方毕竟是他的亲舅舅,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自是不会说出来。便只能不忿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座,干脆来个不理人。 见沈从宸依然是这么个性子,柏安林再次摇了摇头,开始对沈从宸循循善诱,期望能做通他的思想工作。 “从宸,”轻轻地按住沈从宸的肩膀,柏安林放缓了音调,说道:“我知道你因为太上皇传位给七王爷不满,可这已然是成了事实,你再不高兴也没有用。” “哼1对于柏安林的话,沈从宸不置可否,只是用力的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从宸……”沈从宸这不配合的态度,让柏安林一阵心烦,却还是耐着性子为他解释:“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我倒觉得你应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1忽然的拉高了语调,沈从宸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同时用力的一拍桌面,大声地喊道:“我为什么要高兴,我凭什么要高兴,父皇……父皇他绝对是老糊涂了,才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1 幸好沈从宸虽然生气,理智却还是存在。所以在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稍稍压低了一些声音。只是那股子咬牙切实,却是很好的表现了他此刻的心情。 沈从宸的态度,实在是说不上好。可是这会儿子,柏安林却没了之前的心烦。起码他外甥还带有几分理智,没有完全气昏了头。 重新将沈从宸安坐在了椅子上,柏安林说:“就是因为新皇帝是七王爷,你才应该高兴。” 207.第207章 “凭什么?1沈从宸脑袋一扬,梗着脖子斜楞着眼,那股子不服不甘的表情,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论人心,论权势,论建功,我有哪一点比不上老七?结果父皇居然把皇位传给他,就是他传给老三,我都……我都没这么不甘心1 说到最后一句,沈从宸的语气里面,掺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不过也是,要知道他能说出这种话,是要到了多么严重的程度才会听到。 只是当沈从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柏安林却是直起了身子,还颇为欣慰的抚了抚胸口,一副真是难得的模样。 “谢天谢地,看来你还没那么糊涂。”绕到沈从宸的另外一边,柏安林从沈从宸的笔架之上拿下一支笔,在纸上写上了三个名字,就是三位王爷的名讳。 用笔在三个名字之上,分别画上一个圈,柏安林解释道:“你看,你和三王爷两人,在朝中的势力算是势均力敌。而七王爷的势力,只有这么一小块。这样看来,难道你不应该高兴么?” 沈从宸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站到只舅舅的身边,凑到那张纸跟前看来看去,却终究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他只好对柏安林问道:“舅舅,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好么?” 见沈从宸似是真的没有想到,柏安林泄气的斜了他一眼,叹口气道:“你啊,你刚刚自己都说了,如果是三王爷的话,那你也认了。那既然连你都有这种想法,朝中又会有多少人跟你是一样的想法?不说别的,单就是你的势力再加上三王爷的势力,已然就占了整个朝中的八成以上。你说,七王爷的皇位,会坐得稳么?” 经柏安林这么一点拨,沈从宸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再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立马就恍然大悟。 呵,他还是真的被这件事气糊涂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老七的皇位,得益于父皇的乾刚独断,朝中支持他的人,也就一成左右,还大多都是偏向于中立。像张栩那种阵营分明的大臣,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至于其他将近八成的官员,不是自己这边的,就是老三那边的。所以大家对这件事的反对程度,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即便现在老七有父皇罩着,能够登基称帝,可若是在他称帝之后,“不小心”犯上个什么过错,让父皇对他失望,再由他们这八成以上的大臣们联名保奏,就不愁拉不下老七的帝位。 而到了那个时候,老七失势,他就有机会能与老三一较高下,重新争夺帝位。 这么想来,的确是老七上位比较好。若是换了老三,只怕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当个“闲云野鹤”的十一王爷,再也不要妄想能够称帝称王。 想通了这一点,沈从宸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下来,渐渐地又换成一抹邪笑。接着,他将写了他们三人名字的纸张拿起,轻轻松松的撕成碎片,望着柏安林道:“那舅舅,你说,我们要如何辅佐我那七哥才好?” 柏安林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眸中充满了阴险狡诈的光芒:“干嘛那么费力,这种事,还是由别人代劳吧。你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多去跟太上皇好好培养感情才对。” “别人代劳?”好不容易想明白的沈从宸又糊涂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还会有谁有足够的分量,能够做到这么件事:“谁呀?” 见沈从宸又开始犯糊涂,柏安林简直有些无言以对。但最终他还是耐着性子,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还能有谁,当然是三王爷。你可别忘了,就在前几天你去找七王爷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前几天?跟今天的事也有关系? 沈从宸皱着眉头,开始回忆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因为听说,老七准备与老三合作,而将当今国丈大人的犯罪事实隐瞒,所以他便登门拜访,想要与他好好商量。 只是那时,老七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平时从不站队的他,竟然死心塌地的要帮老三隐瞒下这件事情,把他气了个半死。 也正是因此,在回禀父皇所交代案子的的时候,他同样拼了命的抹黑舒龙华,就是为了让父皇处置了他最后一个娘家亲人,要他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可谁知到了最后,父皇的处置结果没等来,却等来了他的退位诏书,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呕血。但同样因此,也让他一时忘记了这件事情。 此时被舅舅提醒,沈从宸终于又想了起来。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大脑分析之后,他便忽然醒悟。 沈君宇之所以会选择紧抱老三大腿,一定是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至于这个协议的内容是什么,沈从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不管是什么,他都可以确定,父皇之所以会将皇位传给老七,这个协议一定在其中起了一点作用。 不过老三却一定不知道这件事,起码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被老七给利用了。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想必他再迟钝,也能反应的过来。 这么说来的话,那他岂不是…… 同样狡诈的笑容,出现在了沈从宸的脸上。接着他一眼望向柏安林,与他互相对视。 柏安林也看出来沈从宸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于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做了最后的定论:“没错,三王爷一定也能想到,为什么七王爷会忽然向他示好。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不会甘心自己被人利用。到时候,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便是。” “舅舅,你果然是我最大的后盾1重重的点了点头,沈从宸的心情终于完全放开了来。经过自己舅舅的这一番安抚与分析,他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老三,老七,你们两个慢慢斗吧。身为弟弟,自当对你们两个兄长尊敬有加。你们之间的战争,弟弟只能选择两不相帮,也免得坏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而且,有弟弟在,你们两个爱怎么斗怎么斗,更不要怕两败俱伤。即便你们两个为此都丢了性命,也有弟弟我能够继承帝位管理国家。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有任何顾虑! 当沈承廷和沈从宸都已经想通之后,自是都没有再对沈君宇继位这事发表什么看法。他们表现的很正常,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按部就班,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的事妥妥帖帖,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玻 虽然这种行为,让沈君宇觉得奇怪,却因为时间的紧缺,让他无暇顾及。 好在三天的时间一闪而过,即位大典也已经筹备完毕。因为所有人都有着那样这样的各种心思,效率竟是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大型庆典准备,都要高得多。 但不论即位大典有多隆重,也大多是一些繁文缛节,除了琐碎和繁复,再加上一个广而告之的象征意义,就再也没什么其他的用途。 只是典礼当天,仍旧是家家户户放炮庆祝,各个百姓喜笑颜开,大家一起为新皇的登基欢呼。 好不容易一趟折腾下来,沈君宇早已累得不行。幸好他还有个精神支撑,不然铁定会瘫倒在椅子上站不起来。 再对比楚将离受封当天的待人接物,沈君宇忽然觉得那简直就是小儿科,与自己这登基大典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只是……她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到现在也不回来。她可知道,他的登基大典没有她在身边,真的是毫无意义。他想让她陪着自己一起,站在这顶端的位置睥睨天下。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这也是她的封后大典。 将离,父皇究竟带你去了那里? 此时的沈君宇并不知道,楚将离因为沈天泰的一个念头,被丢到了暗卫集合地。只是沈天泰却没有给她任何的保命手段,要全凭她自己在这里扎根立足。 所以,前期的开拓稍微出了一点问题,导致楚将离中了毒也受了伤。 灭灵针的毒性极强,即便是叶三娘怀有解药,也需要昏迷个几天才能痊愈。而且在这几天里面,还需要有人每隔两个时辰为她针灸引渡毒素。因为涉及到身体接触,所以这事便只能由叶三娘来做。 一连三天,叶三娘都守在楚将离的床边,为她针灸解毒。期间虽有宁熠帮忙看护,可他还要去照看另外六个中了楚将离毒的兄弟们,也并不能帮她多少。 而且看起来,楚将离所下的毒,并不比灭灵针的毒性弱。虽然不会致死,可那解药解毒的时间,也实在是太久了些。 同样是差不多三天,那六人总算是恢复的七七八八,不再受那毒药之苦。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暗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下了毒,还受苦将近三天,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于是,在身体状况好了之后,他们便暗暗商量,是不是要将大哥和三娘引开,好为他们斩杀楚将离提供条件。 208.第208章 商量的时机,自然是趁着宁熠去为他们准备饭食,叶三娘又因为顾虑而守候在楚将离身边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个时间点,他们才不会处于两人的看顾之下。要想暗地里做点小动作,非在此时不可。 于是,经过两次的密谋之后,在第四天的早上,便由老四严嗣为饵,趁宁熠不在先行摸进房间,将叶三娘偷偷放倒。因为是突然袭击,而严嗣最厉害的也是潜行隐匿之术。所以叶三娘一时防备不及,便中招失去了行动能力。 眼见楚将离要遭遇危险,叶三娘只能用她暂时还可以使用的说话能力,试图去制止严嗣:“老四,你不能这么做1 “三姐,”严嗣虽说要杀楚将离之心不改,可还是稍稍暂停了自己的行动,转头看向叶三娘,说道:“三姐,太上皇曾经说过,若是我们之中,有任何一人对新统领不满,都可以对他下手。而她身上并无太上皇专门写有的保护命令,也就是说,我要做什么都没关系。” “不行1见严嗣似是铁了心要置楚将离于死地,叶三娘挣扎着往前挪了一分,用非常严肃的声音说:“现在不是太上皇要保她,是我要保她。还是说,你想杀了姐姐的朋友?” “你1对于叶三娘的态度,严嗣虽有诧异之意,却也不打算因此放弃。于是,他重又举起了手中的剑,认真却又不容更改的说道:“三姐,待她死了之后,弟弟亲自向你赔罪就是。到时要杀要刮,弟弟都决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着,严嗣颇为抱歉的看了叶三娘一眼,就要举剑刺出。 “不要1眼见利剑马上就要刺中楚将离的心脏,叶三娘不管不顾的大喊出声。同样也因为她的这声呼喊,引来了住在她房间对面的老七漆云轻。 “三姐,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呼声的漆云轻跑了过来,站在叶三娘的门口问道。于是,他便看到了叶三娘正躺倒在地上,至于另外一边,则是严嗣举着手中宝剑,看着似是要持剑行凶。 “四哥?”疑惑的皱着眉头,漆云轻两边交相望着,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你这是,要干嘛?” “老七1乍一看到漆云轻,叶三娘的眼眸之中闪现出了一道期待的亮芒:“快阻止老四1 严嗣眼波流转,在叶三娘视线所不及的地方,给漆云轻使了个眼色。接着用剑挽了个剑花收将回来,颇为严肃的说道:“老七,三姐要保刚刚陷害我们的新统领,这事你怎么看?” 接收到严嗣的眼神,漆云轻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在瞬间弯下,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看看严嗣又看看叶三娘,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副真切的样子,任谁都猜不到他其实只是在做戏而已。 “老七,你不要听老四的,不能让他这么做,你快阻止他1被严嗣一提醒,叶三娘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连带着声音也刻意压制了些。她是真怕再叫多几个兄弟过来,那可就真的是严重了。 严嗣却是一点也都没有被叶三娘的话给影响到,仍旧是挺身而立,目光如炬的看这漆云轻,颇为威严的说道:“老七,你听我的,还听三姐的。” “我……”看了看叶三娘,漆云轻欲言又止。却又在思索一番之后,他缓慢的抬起了头,目带坚定的说道:“四哥,你说得对,我的确对我们的新统领有意见。所以……” 行至严嗣身旁,漆云轻果断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尖指向躺在上的楚将离:“我的选择……” 严嗣笑了,叶三娘却是目眦尽裂,对于两人的行为恨不得暴揍一顿才解气。却奈何自己现在身不能动,对现场的控制力直接为零。 “就是听三姐的话1忽而的语气转变,漆云轻将手中的宝剑横在了严嗣的脖间,令他不敢擅动分毫:“我虽然对新统领不满,却不会趁人之危。等她醒来之后,四哥你爱怎么做我都不会插手,只是现在,任由你欺负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我做不到。” 一番话,说的光明磊落胸襟坦荡。若不是早知他是在演戏,只怕连严嗣都会被他骗去。 “你1严嗣不可置信的看着漆云轻,同时感受着自己脖间的那一丝凉意。不好擅动,也不能擅动。他们还要照着这个剧本,对峙着等待大哥现身。 他们早已摸清楚了宁熠出去归来的时间,选择在这个时候演戏,自然也是对时间的把握有充足的自信心。 “说的好。”门边响起了缓慢的鼓掌声。 三人往门边看去,果然见到宁熠正拍着巴掌,慢慢的走了进来。于是,叶三娘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知道楚将离的命已经暂时保住,不需要她在担心了。 而严嗣和漆云轻的表情,相对来说都要比叶三娘精彩一些。只是严嗣更偏向于破罐子破摔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漆云轻却显得有些许躲闪,不好与宁熠对视。 宁熠先是走到叶三娘的跟前,伸手为她把了把脉,脸色稍霁。叶三娘只是中了他们自己的迷仙醉,只要服下解药调息两刻便无甚大碍。接着,他从腰间拿出一颗解药,喂进叶三娘的嘴里。 “三娘,你先自行调息,我让老七给你护法。”说着,宁熠站了起来,来到另一边,对着漆云轻道:“收了。” 漆云轻半点废话没有,直接收剑还鞘,然后站到了叶三娘的身边。 宁熠同样没再理会漆云轻,只是转过身去看严嗣。目光之中,带着万分的恼怒与气愤。这个老四,平时肆意妄为也就罢了,怎地在这个时候,还分不清楚主次,只为自己的一己之私。 甚至为了这个原因,竟然不顾他们平时的道德底线,选择偷袭一个正处于昏迷之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们还有脸在外面混么? “大哥……”抿了抿唇,严嗣率先开口,直视着宁熠道:“你若要罚,那我无话可说。” “你当然无话可说1先是给严嗣的行为下了定义,宁熠总算是暂时收了自己的怒意,接着说道:“我看你的理智,早就被迷住了,你居然还敢下手?走,跟我去见太上皇1 说完,宁熠伸手一拉,便拉着严嗣离开了房间。 宁熠一走,漆云轻便即刻看了一眼叶三娘,然后便开口问道:“三姐,你还好吧?” “没事,”叶三娘睁开眼睛,暂停了一下调息,望着漆云轻的眸子里面,带着一丝放松:“咱们迷仙醉的药效你也知道,没什么要紧。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懂得分清楚轻重缓急。” “呵,呵。”尴尬的笑了两声,漆云轻对这句话不予置评。他之所以会询问叶三娘的情况,也只不过是想拉长她的回复时间而已。这样等到大哥离开,他们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将楚将离杀死一百次。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但如果不幸叶三娘的恢复时间要比他们预估的要早,那他们也有后备方案可以顶上。总之,就是绝不放弃。 “三姐过誉,这样,你还是快些调息来恢复吧。”听到了另外四人的行动之声,漆云轻嘴角一勾,便立马催促叶三娘调息恢复。 叶三娘不疑有他,也并不觉得漆云轻会趁这个时候为难楚将离,便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调整内息,好让自己身上的残留毒素能尽快排出。 而等叶三娘眼睛一闭,另外四人便即刻冲进房间,各个拿剑直往楚将离的身上招呼。漆云轻为了演戏,便即刻抽出腰间宝剑,拦下几人的一众攻击,挡在了楚将离的床边。 “老七,让开1齐刷刷的一声喊,声音虽不响亮,却带有十足的气势。老大才刚带了老四走,他们才不会那么傻把他给喊回来。 “你们要做什么?”叶三娘因为听到响动,再次睁开眼来,却看到另外四人,正与漆云轻对峙着。 四人听到声音,齐齐转过头来,虽未说话,但他们眼中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 “你们……”叶三娘自是也看懂了他们眼中的意思,忽然就有一种怒急攻心的感觉。一时没有注意,便不小心岔了气,受了一点内伤。 那四人并未发现叶三娘的状况,只是又重新看向漆云轻,假意与他战在了一起。接着,三人缠住漆云轻,由老五伍易安单独出击,持剑刺向了正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楚将离。 “老五1顾不得自己身上已有内伤,叶三娘开口欲要阻止。可她话才刚喊出口,却忽然听到伍易安一声惨叫,整个人便瘫软了下来。 其余几人皆是停了下来,不明白老五这是怎么了。只是还未等他们想到原因,却是接二连三的惨叫一声,齐齐的摔倒在地。 正当几人惊疑不定的时候,一声调侃的声音便冲入耳中:“怎么,你们喜欢睡在地上?” 209.第209章 不可置信的望向床边,叶三娘看见楚将离正悠闲的从床上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自己面前的五人。接着,只见她蹲下身子,一把一把的将五人手中所拿的佩剑收回,放在手中细细把玩。 楚将离的身体情况,天天为她医治的叶三娘自然知道的清楚。虽然觉得醒来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可是她却完全想不到,她的恢复情况会是这么的好。 照说,三天时间醒来,还只是好了一半,还需要再静静调理七天,才能将身体中的毒素全数清楚。可是为什么,她居然能像一个没事人一般,就这么利利索索的下来了。 心中虽有疑惑,叶三娘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尤其楚将离之所以会中毒,还是因为她的关系,这又让她如何能够问得出口。 未几,只见楚将离站起身子,将手中的四把宝剑扔入床上,独独留下漆云轻的那把佩剑,拿着在空中挽了个剑花。 剑身划过空气,并不觉有一丝的阻碍。楚将离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真是把好剑。” “咳咳,”房间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怪异,叶三娘就算再不知该如何开口,却也觉得必须要打破这里的氛围。于是轻咳两声,对楚将离道:“郡主,你……” “嗯?”挑高声音嗯了下,楚将离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你想说什么?” 叶三娘默然。 被楚将离这么一问,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嘴巴嗫嚅了两下,干巴巴的问道:“郡主的身子好些了么?” “你说呢?”无甚情绪的反问一句,楚将离忽然斜剑一指,将剑尖对准了漆云轻,冷然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我,可是我自认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为何杀我之心就如此强烈。连我身在病榻毫无还手之力之时,也都不惜赔上道义要将我斩杀于此。” 漆云轻很想说话,可他现在虽然神智清醒,却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甚至想要说上几句话,也都是不可能的事。 叶三娘见楚将离独独对上漆云轻,生怕她冤枉了好人,便在一旁焦急的解释道:“郡主,老七并无对你不敬,更没有趁人之危……” “他是没有趁人之危,”斜睨了叶三娘一眼,楚将离的声音变得更加嘲讽:“只不过他会如此做,是为了来个双保险。老四来杀我,是为了引开宁熠给他们创造时机。漆云轻会保我,是因为这样的话,即便这次他们四个没有将我成功斩杀,我也会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对他不设防备。这样他要杀我,该是多么的容易。” 轻轻松松将六人商量的计策全数给说出来,楚将离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话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震撼。她现在很生气,非常的生气,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这么招人恨的人了。 “郡主?”听楚将离将事情分析完毕,叶三娘只觉得鬓角突突的跳。如果她所说属实,那就实在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于是,叶三娘审视的目光迅速转到漆云轻的身上,有些吞吐的问道:“老七,郡主说的……” 话说一半,叶三娘忽然又停了下来。接着,怀疑的目光就又转到了楚将离的身上。细细斟酌一番,她小心的问道:“郡主,你一直昏迷躺在床上,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呵,”这下,楚将离的表情之中,带着的更多还是不屑:“我的确是昏迷了,可这不代表我的五感被封闭。你们说些什么,我都能听得道。” 说到这,楚将离忽然目色一敛,挥剑直接划伤了漆云轻的右手手臂,接着摇摇头道:“真是可惜了,你们计划虽好,可终究算漏了一样事情。怎么样,我的麒麟蛊,滋味还不错吧?” 也不知是不是楚将离那一剑的功效,一直不能说话的漆云轻,忽然便能发出声音:“哼,要杀要刮,我们悉听尊便!诶,我能说话了?” “麒麟蛊?”尽管叶三娘并没有听说过麒麟蛊的名字,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理解能力。于是一惊之后,她便想到了一个可能,声音不觉就愤怒了起来:“你骗我?1 本就怒火攻心导致内伤的叶三娘,这次醒悟之后,不觉又是邪火攻心,一口淤血便顺着嘴角缓缓地留了下来。 她口中所谓的骗,指的自然是楚将离将“解药”交给她这件事。这三天来,楚将离的身边未曾少过一人,她绝没有可能在这段时间内下蛊害人。 如此算下来的话,最大的可疑之处,就是她亲手交给自己的那包所谓解药。 面对着叶三娘的愤怒,楚将离却是一点都没所谓的模样。她只是淡然的望了她一眼,嗤笑道:“骗?三娘,若说是骗,你将我骗入机关暗道,想要借陷阱将我除去,这事又该如何算起?” 楚将离并没有直接回答叶三娘的问题,只是将她原先的所作所为讲出,好先堵住她的嘴。 果然,在楚将离提出这件事情之后,叶三娘扯了扯嘴角,完全无从反驳。她的确是动了心思,也这么去做了,要说是骗,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只是,原来她早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了。 叶三娘心中有些自嘲,觉得自己果然是有些自负。自以为做的完美无缺,却原来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 未等叶三娘再行辩驳,楚将离就又说道:“而且三娘,在暗道中我对你所说的话,的确字字发自肺腑,全无半点虚假。就连那解药,我给你的也是真东西。” “那他们怎么会中蛊?”叶三娘隐隐已有被说动的趋势,却依然在纠结着他们六人中蛊之事。若真的是藉由自己之手,害的几位兄弟中蛊,那她就真的要一生愧疚不得解脱了。 “这个嘛,”楚将离的表情,依然没什么改变。她只是斜眼看了看自己面前正胡乱躺着的五个人,微勾了下嘴角,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当然是我在给你的解药里面,加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过……”刚刚解释完毕,楚将离没有给叶三娘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来置我于死地,闻到了我这里麒麟角散发出的气味,就是他们想中蛊,也是万不可能。” “这么说来,就是他们咎由自取了?”柔和却略显粗重的声音传来,宁熠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而在他的肩上,则是扛着一样失去行动能力的严嗣。 轻轻呼了口气,宁熠将肩上扛着的严嗣扔到这边的五人堆里,抹了把脸上的薄汗,说道:“亏我见到老四忽然倒下,以为得了什么怪病,还想带回来给三娘你看看。不过现在看来,根本就没什么必要。” 眼见宁熠回来,楚将离的脸上终是泛起了一丝笑容。接着她跨过地上躺着的一堆人,走到宁熠的身边,将手中的宝剑递给他,不怀好意的问道:“宁熠,按照规矩,要怎么处罚他们?” “郡主……”略显尴尬的望了楚将离一眼,宁熠的眼眸中带着些复杂。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为何太上皇会将楚将离送来。别的不论,单是她能够看穿人心,还能提前将事情安排好,让别人一步一步的掉入自己所布下的局中,就足以令人钦佩。 “怎么了,因为他们是你兄弟,而我只是一个被太上皇随意指派的统领。所以我的命,根本就比不了兄弟们在你心中的地位,是这样么?”宁熠的纠结,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楚将离自是也不例外。于是,她便率先将话挑明,堵住宁熠所有的一切后路。 “郡主,我……”被楚将离将了一军,宁熠的脸色变得更加为难:“他们都是我兄弟。” “我知道啊,所以我刚不是问你,是不是我的命在你心里抵不上你兄弟。”不给宁熠有可能的转移话题,楚将离就认死了这个理,一定要宁熠回答出来。 “姓楚的,要杀你是我们的意思,与大哥无关。你若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杀了我们便是,不要为难我大哥1想当然的,现在还能说话的,除了刚被解开半分蛊的漆云轻能够说出来,其他人是万不可能的。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淡淡的扔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楚将离忽然起行,来到漆云轻的身边,抬脚踩向了他的小腿:“想杀我,还被我抓包了,也中了我的蛊。你还有什么资格,敢在我的面前嚣张?” “郡主1宁熠突然前行几步,走到楚将离的身边,认真又严肃的望着她,说:“兄弟们只是率性而为,若郡主有任何责罚,全数落在宁熠身上便是。他们如此行为,还是宁熠教导有失,错的是宁熠。” 又是这么一番大道理,说的楚将离不屑一笑。接着,她昂起头来,盯着宁熠的眼睛说道:“宁熠,你好像忘了,我说过的话。” 210.第210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宁熠顿住了。楚将离曾经跟他说了什么话,为什么现在要特别的提出来。于是,那犹疑不定的目光,便又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宁熠能当暗卫的老大,脑子绝对是好使的。尤其当他看到楚将离眼中并无戾气的时候,方知她此时并无杀意。 心情稍微放松了点,宁熠也开始仔细回想楚将离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忽然他灵光一现,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宁熠便又往前一步,急于向楚将离确认:“郡主,你……” “够了,”斜睨了宁熠一眼,楚将离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不再理他,只是转回身来,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人,厉声道:“听着,不管我这个统领究竟是不是可有可无,我的生死,也决不允许别人替我决定。” “哼1楚将离话刚说到这里,漆云轻便轻哼一声,满脸不屑溢于言表。 宁熠眉头一皱,似是对漆云轻的表现很是不满。刚想上前教训两句,却被楚将离不着痕迹的推了开来,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而楚将离自己,却好似是根本没有被漆云轻的态度影响,仍旧是自顾自的说道:“同样,你们的生死,我也无权决定。麒麟蛊只会在你们对我心生歹念的时候,才会夺了你们的行动能力,平时决不会影响你们一丝一毫。这是我的保命方式,你们尽管不满,不过就算你们不满……哼1 楚将离忽然抢过宁熠手中的宝剑,接连的几下轻刺,将躺在地上的几人全数划伤,接着随手一扔,把手中佩剑扔向远方,再踩着其中两人的身躯,走到了叶三娘的身边,抬手塞进她怀里一个瓷瓶。 “三娘,你算计我一次,我算计你一次,我们也算是两清了。不过我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再这么算计来算计去。这是我配的药,希望对你的内伤有用。”真诚的将心中所想告诉给叶三娘知道,楚将离又原路返回,来到了宁熠的身边。当然,途中路过人堆的时候,楚将离还是毫不客气的踩了几脚。 “宁熠,我在这已经耽误了很久了,你赶紧带我回去,我还有事要忙。”她真的已经在这里待的够久了,若是再不出现,只怕叔爷爷和沈君宇会急死。 宁熠默然的看着楚将离,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便让出通路,领着楚将离离去。 叶三娘望着楚将离离去的背影,不觉就握紧了手中的瓷瓶。郡主,你说的倒是轻松,可这两件事,又如何能够划上等号。 我算计你,是为了夺你性命。你算计我,却只是为了自保。甚至若不是他们六个对你心存恶念,即便你再怎么算计于我,也都等于虚无。说起来,倒是我对不起你偏多。 心思灵转之间,叶三娘忽然似是想通了什么,拔下瓶塞倒出一粒药丸吞进腹内。然后闭目养神,慢慢调整内息。 楚将离的药果真奇效,才过的一时,叶三娘便感觉身体复健,内伤已好了很多。接着,她便站起身来,来到六人所躺的地上,开始为他们一个个的把脉。第一个,便是将漆云轻扶了起来。 “三姐,”漆云轻想要跟叶三娘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究竟该从何说起,到了最后,便只能期期艾艾的说了声:“你的内伤好些了么?” 叶三娘不满的瞪了漆云轻一眼,言语中透着训斥:“如果你们再气我,我肯定好不了。” “三姐……”漆云轻想要争辩,却又觉得自己的确理亏。他们这次集体算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还生怕人家不死来个连环计,结果却被人家一语道破,还集体着了人家的道。尤其这其中,还把叶三娘给算计进去了。 “三姐你别生气了,我们……咦?我也能说话了?”老六陆英平早在一边想要说话,奈何一直口不能言,只能心中暗自焦急。这下见叶三娘似是不悦,便想要开口安慰她。于是,便发现自己同样可以开口言语。 “老六,你……我,这是怎么回事?”老二秦仁川也觉得奇怪,开口问话之时,又惊觉自己也恢复了说话能力。思索一番之后,又赶紧问向老四严嗣、老五伍光遥和老八单澄心:“老四老五老八,你们怎么样?” “我,我也可以说话。”试着发出一个音节,伍光遥说道。 “我也可以。” “我也是。” 单澄心和严嗣接连试了一下,发现自己都已能开口说话。尽管心中还有不解,但这样躺着说话,又实在是太麻烦。于是严嗣便又开口道:“三姐,你还是先把我们扶起来吧,这样子好难受。” “难受?”叶三娘反问一句,却是连个动作都没有,继而说道:“知道难受就好,六个大男人,居然合伙对付一个小姑娘,真是你们不怕羞,我还觉得愧,活该1 “三姐,”老八单澄心不满了,躺在地上开始叫唤:“你这是双重标准,刚刚郡主不是说了,你也曾经把她诱入密道想要置她于死地,怎地现在又怪起我们了?” “就凭我是女的。”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叶三娘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我好歹也是独自行动,可你们六个大男人,居然联合起来对付人家姑娘。最失败的是,你们六个合伙也没有拿下人家,还被人给放到了。所以,真的是活该1 叶三娘此话一说,那边的六人瞬间便安静下来。她说的的确没错,就算叶三娘也曾动过要除去楚将离的念头,可毕竟她是单打独斗,而且那时候楚将离也是处于一个正常的状态,两者可以算是旗鼓相当。最起码,她也算是伤了楚将离。 哪像他们六个大男人,合伙对付一个昏迷中的姑娘家,不仅没成功,反而是一败涂地。这简直,可以算是奇耻大辱。 哎,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这事,只怕他们就再也无颜面见人了。 叶三娘自是深谙六人的心思,不过她也是不戳破,只是翻手拿出自己的针包,从中抽出一枚毫针,对着漆云轻的肩井穴就扎了过去,立时就换的漆云轻的一声惨叫。 “啊1 未等漆云轻的惨叫声过去,叶三娘又身形如电,接连扶起另外躺着的五人,各自赏了他们一针。 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便久久的回荡于房间之内。 却说楚将离这回回去,选择的仍然是出皇宫的那条路。不过这次,路上的机关陷阱早已是关闭状态,没了半分凶险。 宁熠本来想给楚将离领路,只是她却并不愿意,只是自己要走在前面,似是一点都不害怕宁熠会对她下手。不过,经过了这几件事情之后,宁熠的确也是不会再对她下手了。 可是,宁熠的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些多多少少的疑惑,想要问出口,却又不觉得楚将离会回答自己。更何况这其中,更多的还是一些不应该他问的问题。 于是,宁熠便只能选择跟老实的跟在楚将离的身后,默默地陪她走完全程。 当他把楚将离送出密所之后,也只是出于礼数,才对她讲解了一下正地处何方,又解释了一番行走路线,这便又回转身形走了回去。 楚将离也不管他,只是在暗暗记下了路途之后,便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小心翼翼的偷偷摸到了自己的郡主府,未有让别人发现她已经回来了。 只是,当楚将离回到自己府上之后,却意外的看见张栩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大厅之中,好似在为什么事情伤神。 看着张栩那张与自己爷爷完全下你的面容,楚将离的心不觉也触动了一下。她虽然早已分清这是两个人,可是叔爷爷叔爷爷的叫了几个月,她也已经真的将张栩当成了长辈来看待。此时见他愁眉不展,当时就跳进大厅询问缘由。 “叔爷爷,你怎么了,怎么一脸愁眉不展,是发生了什么事么?”赶到张栩的身边,楚将离语带关心的问道。 乍一听到楚将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栩本来沉闷的身影,似是一下子便活过来般,立即抬头去看。当他看到楚将离正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觉就激动地拉起了她的手,语带哽咽的说道:“将离,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叔爷爷都快担心死了。” 原来是为了自己离开的事情,所以在担心埃 明白了张栩的心情,楚将离也放松下来,接着拉着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安慰道:“叔爷爷,你不用担心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再说了,我的手段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有什么好担心的。来,先喝口茶。” “你呀,”无奈的接过楚将离递来的茶杯,张栩呷了一口。接着便又略显焦急的问道:“将离我问你,你这几天被太上皇叫去哪了,连新皇的即位大典都没参加。” 211.第211章 “啊?”张栩一提到这个问题,楚将离就顿了一下。继而便反应过来,一定是沈天泰没有将自己究竟去干嘛的事情给说出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大大的疑惑。 虽说暗卫的事情是隐蔽的存在,旁人不能知道。可张栩毕竟是属于沈君宇身边最近的老臣,这暗卫一事总是瞒不过他的。但现在怎么好像看沈天泰的意思,就是这事连他都没有告诉。那不知……沈君宇是否又知道自己到底去干吗了? 心中有了疑虑,楚将离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理所当然的问道:“怎么,七王爷没有告诉你么?” “他比我还急呢,一见到我就催着我带你去见他,后来还派亦文去……”张栩蹙了下眉,为楚将离解释道。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又忽然醒悟,楚将离的称呼,可是有大大的不妥:“什么七王爷!现在是皇上了,可不许再叫错1 “呃……”楚将离咧了咧嘴,脸上带着一分尴尬。虽说沈君宇如今已经是皇上,可是在她心中,却并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对她来说沈君宇就是沈君宇,不管他的身份如何,这一点都不会更改。 “我知道了。”轻描淡写的将这件事揭过去,楚将离立即转换话题:“那叔爷爷,现在皇上他,在哪里?” “嗯?”张栩奇怪的看着楚将离,似是对她会提出这个问题来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他还是扯扯嘴角,对她说道:“将离,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变迟钝了。皇上除了在皇宫,还会在哪里?哦对了,你快些去换身衣服准备准备,我得带你进宫。” 进宫? 乍然听到张栩如此说,楚将离的表情是奇怪的。倒不是说她不想进宫,也不是害怕进宫,实在是在刚从皇宫中的地下密道出来之后,她并不想那么急着回去。 若论原因,连她自己也都说不清道不明。 见楚将离并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张栩不免就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呀,发什么愣,快去收拾收拾,皇上这几天见不到你都快急死了。” “这,我,叔爷爷……”楚将离为难的看了一眼张栩,不知要如何跟他诉说自己的心情。既然到今为止,沈君宇和他都不知道有暗卫的存在,那起码能够证明,沈天泰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暗卫的存在。 可若是等她进了宫,沈君宇绝对会去追问自己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到时候,要她如何向他们解释这件事情。 “怎么,难道郡主你不想见到朕么?”突如其来的男声,惹得楚将离和张栩统一回过头去,果然看见沈君宇正从门口走进来。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白亦文和金逸。 沈君宇如今俨然已经成为神龙皇朝的君主,可他却并没有穿着那明黄龙袍,依旧是一身淡雅锦服,打扮的如同一般的王孙公子一般。很明显,他这是微服私访。 轻轻扯了扯嘴角,楚将离有些无语。但她还是有礼的跪了下来,与张栩一起唤道:“参见皇上,皇上……” “好了好了,”沈君宇立马上前,拦住了两人接下来的话。然后将两人扶起,先对张栩说道:“老师,朕说了多少次,你年纪大了,私底下就不用这么多礼数。”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身来,直面面对这楚将离,温和的说:“你回来了。” 楚将离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只是微晗双目,轻轻的点了点头。 “将离。”见楚将离并未答话,张栩不由皱了皱眉,便欲说她几句。只是他才刚喊出名字,便被沈君宇抬手制止了。 “老师,朕有些话要跟郡主单独说,你们就先下去吧。”依旧是那温和的语气,但却带着不可拒绝的威严。张栩顿了顿,便对沈君宇行了一礼,领着白亦文和金逸一起退了下去。而在退下之前,也很自觉地将大厅中的门全数关上。 眼瞧着三人离开,沈君宇又将头转了过来,直直的望着楚将离。他眼神中的情愫,浓郁的让楚将离下意识的想躲避。 “皇上……”实在受不了沈君宇那炙热的目光,楚将离便想转移话题。只是她才一张口,沈君宇便直接拿住了她的双肩,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说了多少次了,叫我的名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君宇只想叹气。怎么不管他说怎么说,她都能完全无视呢。 而楚将离在听到沈君宇如此说了之后,却是怪异的一笑,继而也双目灼灼的望向了沈君宇。 足足看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楚将离忽然将沈君宇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拿开,语气淡然,却也坚定的说道:“当初你还是七王爷的时候,我或许还可以这么叫你。只可惜现在你已经成了九五之尊,成了皇上,即便我想这么叫你,也是不行了。” 敏感的抓住了楚将离话中的意思,沈君宇脸上的笑容忽然扩大。果然,他之前的感觉都是对的,她已经在慢慢的接受自己。 于是,沈君宇便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什么,转而问道:“好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 讶异于沈君宇提出的问题,楚将离有些不解。难道说他并不奇怪,自己这几天都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却只是关心自己过得如何。 这么想着,楚将离便也将自己的疑惑都给问了出来。但令她想不到的,却是沈君宇的态度。 只见沈君宇忽而将楚将离抱进了怀里,轻轻地抵住了她的头,慢慢的,以一种低沉的带有蛊惑人心的声调说道:“既然父皇没有明说,那我又何必问出来要你为难。对我来说,什么都不如你来的重要。” 又一次的深情,击打在了楚将离的心房之上。自打沈君宇向她表明心迹以来,他的柔情便无时无刻的围绕在她的周围。说不感动,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次,楚将离没有直接的拒绝这个拥抱,也没有急急的要从沈君宇的怀里逃脱出来。她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也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不过,她还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听到楚将离叹气,沈君宇眉头皱了起来,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便先一步将她放开,拉着她不由得左看右看,等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对时,才开口关心问道:“将离,你为什么,要叹气?” “没什么,”轻微的摇了摇头,楚将离很快摆脱了自己之前的那一抹情绪,接着说道:“我只是在想,你现在刚刚登基,事情一定很多,怎么有空微服来我这里。” 随意的把话题岔开,楚将离现在并不想过多的谈论到这件事。而且对她来说,随时的危机意识提醒她,现在并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沈天泰的突然退位,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任谁都不会想到,他竟会如此坚决,连一丝留恋都没有。而且这一招,连她都看的不是很明白。 她虽然清楚沈天泰之所以会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沈君宇的登基显得更加名正言顺,也杜绝了一众大臣们的不满与反对。可是接下来呢,她并不觉得接下来就会一帆风顺。甚至像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他们,也一定会暗中使绊子,来让沈君宇犯些大过错。 这样,便能很简单的将他再次从皇位上扯下来,成为一个废帝。然后,就是他们两个各显能力,彰显才智的时刻。 如此一来,只要那两人目标一致,单凭沈君宇现在的能力,那是绝对应付不过来。即使他机敏睿智治国有方,即便她谋略过人心思无数,也敌不过手下无兵可用的硬伤。 被楚将离问道这件事,沈君宇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说:“照理说我是很忙,可是‘幸好’我有一众忠心大臣,把一切处理的很好,并不用我多加烦心。” 说道“幸好”两字的时候,沈君宇的语气当时就重了几分,隐隐透出了些咬牙切齿。可见,这被架空的君王,心中有多么的愤慨。 果然。 在听到沈君宇的诉说之后,楚将离的眼眸之中,完全都是不出所料。这才刚刚登基,甚至太上皇还在,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架空沈君宇,好将权利把握在自己的手上。 看来,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然这场帝位之争,他们绝对是输家。 只是……楚将离又望向了沈君宇。怎么她刚刚感觉,他好像并没有如此的危机意识。这,还是应该提醒一下的吧。 “皇上。”轻轻唤了一声,楚将离正想着该用什么语气来提醒,却不成想沈君宇,竟是比她先一步将她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将离,你是想说,要我防备着老三和老十一,暗地里给我使绊子么?”沈君宇的表情,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丝冷然。不过自打看到他如此的表情之后,楚将离却是忽然的安了心。 212.第212章 微微的勾起唇角,楚将离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笑容,继而说道:“怎么能不防备呢,虽然表面上你已经成了皇帝,可是谁都知道你是名不副实。有一半的权利还牢牢的抓在太上皇的手中,至于另一半则是被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势力把持。你……” 说到这里,楚将离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她刚刚所说的话,已经足够的打击人。而且若不是她与沈君宇目前的关系非比寻常,这话说出来就等于是自找死路。 因为没有一个君王,会容忍别人将自己的短处给说出来,更何况还涉及到实权之上。可以说这话只要出口,就是大不敬的罪过。 只是幸好说这话的人是楚将离,也幸好此时现场除了他二人外再无第三人在。所以沈君宇在听完这话之后,除了扯扯嘴角,便再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显现出来。 楚将离拿不准沈君宇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又鉴于自己之前所说的话,不敢再出声惹他不快。于是便只能暂停了言语,等他自行从自己的思绪之中走出来。 不过,沈君宇也到底没让她久等,只是几息之后,他便很是自然的将如今的情形都给分析的清清楚楚:“我被架空了,这我知道。而且我这个皇帝,只要父皇愿意,就随时能够罢黜。我现在要注意的,就是防止老三和老十一暗中使坏。只可惜我的手下,没有多少能足够信任的人,这是目前为止我最要紧的问题,对么?”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楚将离将头偏向了一边。沈君宇的脑子与自己不相上下,差的也只不过是眼界和思维方式。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两人的观点是处于互补阶段。可是这一次,他们两人都想到了这一层次上,就足以证明这个问题究竟有多么严重。 郁闷的叹了口气,楚将离又将头转了回来,直直的望向沈君宇,轻声说道:“其实,也不算是完全没人,起码你的表哥,还是可以相信的。只是火器营的事,你一定要想个好办法把它对付过去,十一王爷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猛然听到楚将离提起自己的表哥舒龙华,沈君宇愣了一下,却又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母妃一家,之所以会只剩下表哥一个亲人,究其原因,还是与他们家族的特性有关。因为,舒家,是武将世家。 他外公舒定远,被封为镇国将军。他舅舅舒征敌,则被封为辅国将军。整个舒家上上下下,甚至是女眷,也都没有一个不能上战场打仗的。而且在军中的声望,也是非常之高。 所以每次出外上战场,几乎都是整个舒家全体出动,为保家卫国做出极大贡献。 但是,那毕竟是战常不管舒家之人有多骁勇善战,也不论舒家之人有多少对敌良策,那总是一个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的地方。于是,征战的多了,逝去的人也就多了。 到了最后,整个舒家便只剩下了长子舒龙华还活着。而如今的太上皇,之前的皇上,为了保留舒家这仅有的血脉,便不再让舒龙华上阵杀敌。 本来按照舒龙华的情况,他怎么也应该留在太上皇的跟前,起码也能当个一等带刀侍卫。可是既然身为舒家人,那满腔的战意和热血,是绝对磨灭不掉。要他不能上场杀敌几乎可以说是折了他的翅膀,他又如何会甘心安于大后方。 于是,太上皇便只能选了个折中的法子,让舒龙华去火器营,为前线督造武器。这样,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让舒龙华容易接受一些。 而之所以楚将离要在这个时候将舒龙华给提出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是舒家人。 不管他在火器营呆了多久,也不说这些年他身上的热血被消耗下了多少。楚将离相信只要给他机会,让他重新执掌兵权,那他身为舒家人的骄傲,便会在拿起长剑时被瞬间引发。 若是有了兵权,那么想要稳固朝局,“镇压”所有的反对者,就会容易很多很多。而这一方面,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还能渗入的地方。 神龙皇朝的经济大权,早已被三王爷的外公给把持的紧紧地。虽然他是工部尚书,可是担着户部尚书职位的,却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人。所以若是想要把经济大权夺回来,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立即能够拿出多于他数倍的财富,也就是多于整个神龙皇朝一年税收的财富。二就是让他们自己发生内耗,再由他们慢慢地派人深入,将之一点一点的接管过来。 虽然第二个方法是一个持久战,但总比第一个办法要现实得多,也容易实现的多。 至于十一王爷的舅舅,因为分管吏部,是为天官,职权之重人所周知。于是因为便利纠结朋党,也让他的势力暂时难以抗衡。而若是要将那已经抱团的官员一个个策反,完全就是不现实。 于是,他们唯一能够依仗的,便只剩下兵权这一个方法了。 虽然武力镇压只能保住一时,可他们缺的也偏偏就是这一段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内稳住根基,那她就有信心能够将所有的权力都给收回来。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先收归兵权,然后让老三和老十一不敢妄动?”疑惑的问出来自己的想法,沈君宇虽然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却又觉得可操作性有些艰难。 别的不说,单就是怎么将自己表哥和火器营的案子给分开,都有些困难。尤其是自打他表哥知道,自己辛苦所研制的武器,很有可能被卖入了敌国,就自觉罪孽深重,已经自认为是国之罪人,天天都在那里……自暴自弃。 “除此之外,我暂时还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认真的眼睛望向沈君宇,楚将离表现的有些许为难。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沈天泰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先告诉她有暗卫的存在,又要她将暗卫给接管过来。而且最奇怪的是,明明她这个统领,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所有暗卫都是直接对皇帝负责。 可是如今的情况,又真的很像是要把那十六人的暗卫变成是她的私人卫队,与沈君宇彻底划开界限。要不然,为什么他不肯将这件事情,告知给沈君宇知道。 不然,就算在朝堂上的官员他们无甚人物可用,起码还能有几个暗卫,帮助处理一些特别的事情。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或许,她还是应该进宫去见见沈天泰,起码也要问清楚他的用意究竟为何。 曾经她以为凭着自己的聪慧,应该能够猜到沈天泰的七分用意。但是自打他将皇位直接传给沈君宇之后,楚将离便觉得,她最多只能明白他的两分用意。 这倒真不是楚将离妄自菲薄,也不是她错失信心,而是她那被经久磨练出来的超强直觉,这么告诉她的。 见楚将离好似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沈君宇便在她的额头处轻轻一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好了,那些都是以后要想的事情。现在的我,最好还是不要有任何行动比较好。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犯错,我最好的行事手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以不变应万变当然是最稳妥的行事方法,尤其是现在太上皇还在掌权。你若是擅自处事,后果如何并不好说。但是如果你真的一动不动,就只会落入被动之中,到时危机来袭,你又该如何自处?”楚将离虽然赞同沈君宇的说法,却还是对他的前途留有担忧。毕竟沈君宇在朝中的势力,真的是很小很小埃 对于楚将离的关心,沈君宇的心中早已是乐开了花。她如此在意自己,就足以证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上升了很多很多。看来以后的事,或许真的会水到渠成。 不过,那毕竟是之后的事。 如今最紧要的,还是要赶紧商量出一个最为合适的办法,既能在太上皇的面前保持儿臣的谦顺,又能在大臣的面前显示出皇帝的威严。更重要的,是还不能让他们觉出不对劲来。 “将离,我当然不会完全的被动挨打,只是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的布置,还是有些难度。依你看,这下一步,老三和老十一会有什么行动?”沈君宇这话,完全就是和楚将离商量的语气。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遇到事情就总想听听楚将离的意见。 或许,这与楚将离的思维方式有些关系。 听到沈君宇询问自己,楚将离抿了抿嘴,眼珠转了两圈。接着,忽然咧唇一笑,说:“具体怎么做,我也还没想到。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去问问另一个人的意见。” “另一个人?谁?”对于楚将离提出的另一个人,沈君宇有些怀疑。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楚将离这么看重。 谁知,楚将离却是坏坏一笑,轻声吐出三个字:“太上皇。” 213.第213章 “父皇?”沈君宇不觉皱了下眉头,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楚将离会忽然这么说。首先他并不觉得沈天泰就会帮他出主意,而且更主要的是,他们正在讨论的事,根本就是不能让沈天泰知道的。 说得不好听一些,那毕竟是在图谋权力,即便他现在已然是神龙皇朝的皇帝。 “将离,这种事,怎么能去问父皇?”沈君宇的脸色,带着无尽的纠结与郁闷。彷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能实现的事般,心中没底。 可相对于沈君宇的心虚,楚将离却表现的比他大方得多。只见她轻轻地戳了一下沈君宇的胸口,半是无奈半是认真的说道:“我说你怎么糊涂了,既然太上皇都已经把皇位传了给你,起码也能证明在他的心中是属意你的。如果说真的发生点什么,他就会罢黜你的话,那他干嘛不直接传位给另两个王爷,也省了麻烦。” 经楚将离这么一提点,沈君宇茅塞顿开。是啊,他怎么糊涂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忽略掉了。虽然说他的皇位坐的并不安稳,可只要他不犯什么大的过错,也根本就不值得再重新将他罢免。 毕竟在这其中,还有一个他父皇慧眼识人的意思在。若是他做的不够好,他父皇的面子上也过不去。所以从某些方面上来说,他和他的父皇,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点点头同意了楚将离的说法,沈君宇稍微安了下心。接着,他便又牵起了楚将离的手,拉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进宫。顺便,再跟父皇报告一下我们……” 沈君宇忽然顿了下,继而生硬的转换话题道:“我们将离郡主这几天的进展。父皇找你出去办事,你应该还没来得及回去复命吧。” 就这么被沈君宇拉着走,楚将离的视线,便只集中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虽然身为皇室,从小就被养在蜜糖罐中,手上不会因为做事而变得粗糙。但是因为长期练武,沈君宇的手上,还是磨出了那么一些老茧。 仔细的感受着从对方手上传来的温度,楚将离的心头慢慢融化了一些。尤其是当沈君宇打开房门,转回头来看她的那一刻,那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背后,为他镀上一层金光,瞬间便让楚将离的心防卸下了大半。 或许,就这么一辈子被他牵着走,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那时候,楚将离的心中冒出来这句话。 只是这短暂一刻的温馨感,在两人走出房门之后,就瞬间被人打破。只见张栩忽然近前对上两人,脸上略带忧虑的说道:“皇上,刚刚太上皇传话,要将离即刻进宫见驾。” “父皇?” “太上皇?” 两声疑问,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却不太一样。沈君宇是惊讶于沈天泰这么快就要楚将离进宫,而楚将离的语气之中,则是带多了几分了然。 “好,我这就去。”略一沉吟,楚将离便要往门口走去。反正他们刚刚也已经商量好了,正准备进宫见沈天泰,倒也算是瞌睡刚好来了枕头。 只是楚将离才刚一迈步,却是被沈君宇一把拉祝接着,他又转头看向张栩,问道:“老师,是谁来传的口谕,人呢?” 张栩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也不认识那位公公,而且奇怪的是,他来传完口谕之后,虽说是要将离即刻进宫,却自己先行走了。” 果然,沈君宇默默点了点头。 他刚刚就觉得好像哪里奇怪,现在总算想起来了。既然是说要楚将离即刻进宫,那为什么不见他直接过来传信。而且说完就走,这也很不寻常,好像处处都透着怪异。 心中担心,沈君宇便不愿楚将离去冒险。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沈君宇便转过身去,看着楚将离道:“将离,不若,你先在这里等着,等我进宫见了父皇确认之后,再让亦文来接你。” 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沈君宇询问楚将离的意见。只是楚将离虽然明白他的心中所想,却并不同意他的做法。不管前路如何,是平坦通途还是充满荆棘,她都有种强烈的直觉要走这么一遭。 所以,楚将离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不用了,我们一起进宫,不是更加有照应一些。再说了,这太上皇找我,我若是龟缩不去,任哪里都没有这个规矩。” “可是……”沈君宇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再多说一句。他明白楚将离已经下定决心,无论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一路上多加小心,从始至终不要跟她分离。 既然做了决定,也就没了那些计较。于是两人便即刻动身,匆匆忙忙的往皇宫赶去。 当两人“一路通关”来到沈天泰的寝宫的时候,却着实受到了一番冷落。不为别的,只因为两人到了之后,便被苏望给拦在了寝殿外面,告诉他们太上皇正在休息,要他们等人醒来再说。 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可是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让人不可谓不郁闷。只是话既然都已经撂下来了,他们即便心中纠结,也不能对这个结果有任何意义,便只能乖乖地待在一边的偏殿,耐心的等着沈天泰醒来。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直到楚将离和沈君宇两人,耐心快要被磨光,情绪快要被折磨到顶点的时候,苏望那如天籁般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只是当他将太上皇的话带来的时候,却让两人再次陷入了一场沉默。 不为别的,只为沈天泰这次,只叫了楚将离一人过去。至于沈君宇,则是被留在偏殿继续等待。 沈君宇虽然不愿,可早他一步恢复过来的楚将离却是配合的点点头,接着劝解了他一番,便跟着苏望去见了沈天泰。 沈天泰虽然身在寝宫之中,却是正很有闲情逸致的在书桌前面练习书法。运笔下笔之时,犹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自如,沉醉其中。楚将离不敢擅自打扰,便只好站在稍远的地方,等着沈天泰主动开口。 良久,沈天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望向楚将离所炸呢地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并且说道:“将离,来,看看朕的这幅字写得如何。” 楚将离慢慢的蹭到了沈天泰的桌前,看着摆在书桌上的那副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挺好看的,不过对于书法,将离能力不够,不敢妄自评判。” “呵呵,”沈天泰轻笑两声,也不在意楚将离说的这话,只是将整幅写好的字拿起丢在一边,安稳的坐在了椅子之上,说:“你倒是真敢承认。”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半撅着嘴,楚将离表现的很是理所当然:“难道要不懂装懂,贻笑大方么?” “那倒不是,”沈天泰摇摇头,向楚将离解释道:“只是一般人见到朕的书法,大多都会想尽办法的夸奖一通。即使只是一个不小心洒上的墨点,也会被他们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哦,”有些意兴阑珊的点点头,楚将离接下来的话,却是说的很直接:“那太上皇的意思是,对于将离的不配合感到开心,还是不开心?” “朕只是对你的个性感到欣慰。”简单的赞扬一声,沈天泰却又忽然转换了语气,再也不是之前那副和蔼的模样,而是变得严肃异常:“也正是这样,朕才会放心将暗卫交给你。” “放心?”楚将离一时诧异,便没有注意的将话给说了出来。只是话出口之后,她除了有些尴尬,却也没有更多的表情显露。本来嘛,她的确是对沈天泰的说吧保留态度,即使说出来也没什么相关。 起码,她对于沈天泰口中所谓的放心,还是不敢苟同的。若真是对她放心,又怎么会什么信息都不告诉,就连那另外一队暗卫的情况,也没有跟她说过。 “怎么,你对朕有意见?”楚将离语气中的不满,实在是太过明显,沈天泰又岂会听不出来。所以,他便顺口问道。 只是他的问话,确实让人不好回答。因为不管怎么说,都能让他从中挑出刺来。于是楚将离干脆实话实说:“将离怎么敢有意见。” 言下之意,就是她非常有意见,就是不敢提出来。 沈天泰淡淡一笑,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直接将话题又转了回来,问道:“行了,朕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就不要再拿出来玩了。朕问你,这几天你在那里,过得可好?” 所谓那里,指的自然是暗卫的地下秘密基地。 “不好,”听了沈天泰的问题,楚将离狠狠地摇摇头,表示自己过的很差:“先是被人围攻,再是被人暗算中毒,接着又被一群人惦记着要趁我病要我命,我能过得好么。” 214.第214章 “可是起码,你现在平平安安的站在朕的面前。”对于楚将离的言下之意,沈天泰又岂会听不出来。于是,他便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象征意义上的笑容,便又问道:“方便的话,不妨跟朕讲讲你这几天的经历。” 什么叫方便的话,难道不方便她就可以不用讲了么。这摆明是要她“汇报工作”,还说的那么为她考虑干嘛。 暗暗腹诽一番,楚将离几不可察的撇了撇嘴,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她这几天的经历都给说出来。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刚开始那天,和今天之外,其他的时间她都处于能听不能动的状态,哪里有什么经历可言。 只是,仅仅是这短暂的经历,也让沈天泰听的不住的点头。而且越听还越兴奋,到了最后竟似是没过瘾一般,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道:“就这样,没了?” “呃……”在脑子里仔细的想了想,楚将离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没了,除了我休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外,其他的都差不多了。” 听闻楚将离如此说了之后,沈天泰难得的沉默了些。只是这个情况,持续了也才短短数息的时间,他便又重新恢复过来。不过这回,他却是没有再对楚将离这几天的经历有什么疑问。 稍微酝酿了些许情绪,沈天泰沉默之后,脸上就又绽放了赞许的笑容。接着,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同楚将离说话一般,轻轻地吐出一句话:“能够全身而退,还反将一军,的确不愧是朕看中的人。” 楚将离站在下面,听着沈天泰对自己品头论足,那感觉并不是太好。唯一能让她心情稍微好些的,也就只有沈天泰貌似赞许的话。可是,楚将离却觉得这赞扬并不仅仅是赞扬。 在这背后,一定还隐藏了些什么她不知道,或者说还未被告知的事情。 于是,怀着这个疑惑,楚将离也不知道忽而从哪里来的胆子,仰头问道:“太上皇,宁熠告诉我,他们是直接对皇上负责的。但是为什么,你没有把他们的存在告诉给皇上知道,却先是告诉了我。”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挺长的一段时间。可以说自打她从张栩那里知道,他们并不清楚自己这几天去了那里之后,这份疑虑便一直没有停歇。 照理来看,怎么样都应该是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名不副实的暗卫统领,被瞒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怎么现在,竟是变成了对暗卫的直接负责人隐瞒。 沈天泰听了楚将离的问题,不觉有些微的愣神,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于是在略一思索之后,他的眼神便微微飘向远方,似真似假的感叹了一句:“时机不到,说什么都是枉然。有时候,提前知道并不是好事。哎……” 听着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楚将离坚决决定不再好奇。若是连沈天泰都说时机未到,那就代表真的是不能打听。 所以,在下定决心之后,楚将离立时便沉默了下来,只是静静的站在下面,等待着沈天泰的下一步指示。 良久,沈天泰才似是回过神来,望向了站在自己对面的楚将离,说:“将离,你过来。” 楚将离顿了顿,脚步有些迟疑的移到沈天泰的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太上皇,您有何吩咐?” 这回,沈天泰没有再摆架子,反倒真的像是一名慈祥的老者般,从自己的位置离开,与楚将离面对面的站着。相应的,他也收了自己身上那环绕着的上位者的气息,尽量让自己显得与一个普通的慈父形象无异。 伸出手来拍了拍楚将离的肩膀,沈天泰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沧桑与温和:“将离,我问你,若是让你再我的三个儿子里面选一位做夫君,你会选谁。” 这次,他竟是直接舍弃了“朕”的自称,换成了最普通不过的“我”。虽然只是小小的改变,但其中的分量,却是不言而喻。 起码,面对着现在的沈天泰,他不再是太上皇,也没了那生杀予夺的大权。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在询问一名颇为喜爱的姑娘,是否愿意做自己的儿媳妇。 而在这其中所蕴含的意义,就是楚将离有什么话,也都不必再有所顾虑。她可以说任何自己想要说的话,不用担心会因此产生什么不好的结果。 不过说实话,楚将离的确是没有想到,沈天泰竟会以这么一种直接的方式,来询问自己的意见。若是她再藏着掖着,估计才真的会惹得他不快。 毕竟,身为太上皇的他,此时已经做得仁至义荆 微微低垂下眼眸,楚将离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等将所有的细节都分析清楚了之后,她才抬起头来,双目清亮的盯着沈天泰看:“若是不考虑任何的偏向因素,起码十一王爷,我是坚决不会嫁的。” “哦?”沈天泰明显也被勾起了兴趣,便继续问道:“为什么,老十一是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如此坚决?” “他那里都没有得罪我,只不过我俩性格不适合,价值观也不一样。”无奈的笑了笑,楚将离摇摇头:“跟一个思想不相近的人结合,只会是痛苦。” “你倒真是自信。”沈天泰的语气中,隐隐的透出一丝丝不乐意。不过想来也是,那毕竟是自家儿子,就这么被人嫌弃了,要还能开心那才叫奇怪。 稍稍顿了顿,沈天泰继续问:“这么看来,你会在老三和老七里面选?” 谁知这话刚一出口,楚将离的表情却是越发古怪了来。接着,就听到她说:“也不尽然,我觉得我还有一条路可眩” “是什么?”对于楚将离提出的另一条路,沈天泰明显有了好奇心。他真的很想知道,除了在老三和老七之中选择一位以外,还会有那一条路供她选择。 不过,楚将离却是比他还要干脆。此时听见他问,便很直接的回道:“就是不管最后我到底选择了谁,只会跟在他的身边,却永远不会嫁给他。” 沈天泰愣住了。 不过也不由得他不惊讶。 毕竟楚将离的回答,的确算得上是劲爆。相信在这世间,会有这种想法的姑娘家,除了楚将离外,再也难寻第二个。 沈天泰就那么诧异的看着楚将离,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开玩笑的痕迹。又或者,是看到一些遮掩的痕迹。但是不论他盯着楚将离的表情看了多久,都没有看出任何一丝一毫的破绽。 当然不会有破绽。 因为楚将离会说这话,的的确确是出自真心。她真就是这么想的,自然说的就不是假话,更加就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破绽出现。 沈天泰看了许久,终是确认了楚将离说的是真心话,心中一时便百感交集,再也没了其他想法。 或许,楚将离真的是特别的,特别到让任何人都无法估测她的想法,特别到让任何人都不能理解她的思想。 不过,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人注意到她的独特,才会让他,那么的看好于她。应该说,真不愧是自己相中的人才么? 沈天泰的心中,万般滋味齐齐涌出,但在其中最明显的那个,却是对楚将离毫不压抑的赞叹。 看来,即便自己再没几日好活,只要有她还在这里,只要她愿意去帮忙稳固朝堂。那么即使自己走了,也能走的安心,走的洒脱。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要她以个什么身份,去参与这些国家大事。 很明显,要她嫁人是不可能的。后宫不得干政,即便他的三个儿子都愿意听她的意见,站在外面的那些大臣们却不会愿意。 就算她现在已经贵为郡主,可充其量也就是个身份地位的象征,还大多是看在她叔爷爷张栩的面子上。如果要她以郡主的身份干预朝政……依然属于后宫干政的范畴。 思来想去,沈天泰终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这个办法连他都觉得,有些过于特立独行,可他却依然决定要这么做。 而且,若是进行的好的话,这也算是一步好棋,能让整个朝堂,暂时回归到表面上的平静。至于之后会不会发展到真的平静,就要看他三个儿子,还有楚将离的本事了。 微微的勾起嘴角,沈天泰放松了下来。这几天他一直都有些寝食难安,却在今天找到了最佳的解决方式,实在是不可谓之不开心。 “将离,”轻轻唤了楚将离一声,沈天泰叹了口气,表现的像个长辈一般,拍了拍她的头顶,说:“虽然你的那条路的确不错,不过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儿媳妇。” “太上皇……”摸不准沈天泰究竟是个什么心思,楚将离心里也是没底得很。不过他话刚一出口,就被沈天泰给打断了。 “晚几年嫁人也没什么,但是身为一个姑娘家,还是要有个好归宿的。” 215.第215章 “这……”楚将离抿了抿嘴,最终也没有对沈天泰的这句话作出回复。反倒是沈天泰先于她出声,打破了现场的沉静。 “行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至于其他的,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我就不管了。不过将离,老三老七老十一他们,毕竟是骨肉兄弟,有些事,朕不希望会发生。这么说,你明白么?” 忽然的又将自称给换了回来,楚将离原先那松弛的神经又瞬间紧绷,开始小心的应对沈天泰的问话。现在的她,不再是和一位父亲攀谈,而是在和一位君王禀报相关事宜。 至于沈天泰话中的意思,她同样明白的清清楚楚。他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三个儿子,为了皇位互相伤害,而这个重担,现在就交到了她的手中。 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楚将离点点头,将这件事给应了下来:“将离明白。” “那就好,”沈天泰亦露出一个宽慰笑容,继而说道:“没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是,将离告退。”很是听话的应着,楚将离慢慢后退,直到退到门边的时候,才回转过身,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见到楚将离出来,沈君宇急切的走过来,拉着她上看下看。好像她刚刚是在闯龙潭虎穴一般,说不得就受伤重创。瞧他那关切的神情,让楚将离禁不住的就捂嘴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听到动静,沈君宇仰起头直视着楚将离,眼中是浓浓的不解。 “没什么,”随意的摆了摆手,楚将离又想起来刚刚在里面的时候,沈天泰问她会选谁当夫君的话,禁不住的脸上就出现一丝红晕:“你的表情有些好笑而已。” 迟疑地看着楚将离,沈君宇敏感的觉得楚将离一定隐瞒了些什么。可他才准备张口去问,苏望却又急匆匆的跑过来,对着沈君宇一个行礼,接着说道:“参见皇上,太上皇请您进去。” 父皇?沈君宇的眉头皱了皱眉,又回头望了一眼楚将离,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将离,那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见了父皇就回来。” “好,你去吧。”楚将离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表现的很是识大体。 沈君宇点了点头,便放开了一直拉着楚将离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仪容,这才放心的走进沈天泰的寝宫,去和自己的父皇商量事情。只是等他刚进入寝殿之后,苏望却是忽然靠近楚将离,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交代。 “郡主,太上皇刚刚吩咐,要你现在就离开皇宫。”未等讶异之中的楚将离,再问出什么问题,苏望又说道:“还有,太上皇要我提醒你,就是有人心怀不轨,也要懂得忍耐。只有探听清楚了对方的想法,才能根据情况制定解决方案。” 毫无来由的一通话,让楚将离莫名其妙。不过她同样知道,沈天泰决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一些奇怪的话来给自己听。他会这么说,就证明他一定已经掌握了什么。 眉头深深地拧在一起,楚将离站在原地,静静地思考了一段时间以后,忽然握紧了拳头,两眼射出精明的光芒。管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要她出宫不就会知道了么。说不定,会有一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心下做了决定,楚将离回过神来,望向苏望的神情显出一抹睿智。接着,她便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苏总管,麻烦你跟皇上说,我忽然想起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楚将离便再也没有留念,大跨步的就往皇宫外面走去。那种强烈的感觉又出现了,她得好好的查清楚这感觉究竟是因何而来。 一出宫门,楚将离就明白了沈天泰为什么会这么交待她。她那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自打自己从宫门出现,就已经被人锁定住了目标。也就是说,有人在监视自己! 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楚将离用手扒拉了一下额前的一缕秀发。看起来好像是在整理仪容,实际上却是在借此平静自己的心绪,以及掩饰自己眼中的那一抹精明。 看来太上皇早就知道有人想要对付自己,所以才会这么通知她。而且好像是生怕自己提前显露出什么底牌,还特意嘱咐要她隐忍。呵呵,事情貌似开始好玩了,她……有些蠢蠢欲动了呢。 整理头发完毕,楚将离又恢复成了自己平时表现在外的模样,脚步轻松地行走在大街上。而且似是为了耍弄那跟踪的人,她一直在往人多的地方走。 楚将离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比平时还要慢上许多。如果是存心想要抓她,那是一点都不困难。奈何楚将离选的,却是此时还算热闹的集市。虽然已经时至下午,但街上繁华的景象却是丝毫不减。 不过想来也是,这可是在京城离皇宫最近的一处集市,若是景象萧条不再繁华,那也就证明这个国家已经完了。 欢快的在一个个摊贩前面看来看去,没多久楚将离的手上就已经拿满了好几袋子的零嘴。至于她自己,则是不时的从袋子里掏出来那么一两个东西,一口一个的塞进嘴里,吃的不亦乐乎。 但不管这条繁华的集市道有多长,它总有走到的时候。也不论楚将离故意将脚步放的有多慢,她总有走完的时候。所以在临近集市口的时候,楚将离顿了一下脚步,装作是手中的零食太多,所以稍微的整理了一下。 然后,她便彻底放松了身上的每一处肌肉,甚至连那已经成为本能,根本无法关闭的警觉心,也被她强制压抑住了一半。等全部准备好了以后,她便又重新上路,走过街口以后,转到了旁边一个平时人也不多的小巷子里去。 这条小巷子,是她回郡主府的一条捷径。自从被她发现以后,很多时候,她都会走这条路转过街市,来这里逛逛。 不过这次,这条小巷子,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条安静平和的捷径,而是一条充满了危机的道路。 即便楚将离已经拼命的压制了自己的警觉心,可是在拐进来的那一刻,她还是感知到了危险和极为强烈的敌意。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敌意虽强,却是没有半分的恶意和杀意。似乎,只是为了要抓住她而已。 嘴角再次抑制不住的翘了起来,楚将离的心中,早已经兴奋异常。既然你们表现如此,那怎么还不快些行动,也好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快点快点,早完成,我也好早点结束伪装。你们知不知道,这么一直装着是非常累的一件事情埃既然从她出皇宫就已经盯着了,那到了这个时候总该要下手了吧。 若是再这么拖延下去,等到她的耐心用尽,那会发生什么事她可就不好预测,更善始善终了。 在心中急切的催促着,楚将离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过,有一点楚将离倒是猜错了。她虽然一出宫门,就已经被人盯上,不过却与现在在小巷里等着伏击她的人,完全不是一路。 因为在宫门口等着的人,是宁熠。 沈天泰虽说要楚将离忍耐,可他却不会真的放任楚将离处于危险之中不管。更何况自打上次她被金逸劫走之后,沈天泰就已经生出了要派人保护她的念头。所以他早已经叫了宁熠过来,要他保护楚将离的安全。 经过之前几天的观察,要说宁熠已然认可了楚将离,那绝对是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他现在,仅仅只是敬佩而已。如果一定要细说的话,那就是他只是认可了楚将离这个人,却并没有认可她身为统领这件事。 要当他们的统领,没有足够的能力和统筹兼顾的眼界,即便他再怎么佩服,也不会让她当统领。这点,绝不更改。 而沈天泰自然也是知道他们八人的心思,所以才会让楚将离要忍耐,不要冲动。因为如果要靠打斗来让宁熠信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只有让他看到楚将离的统筹能力,才能真真正正的收服了他。 宁熠看着眼前脚步轻快的楚将离,眉头不由得挤了挤。他实在很想知道,楚将离现在的这副样子,究竟是假装的,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假装的,那他对她的看法的确会改观。可若是她的确是真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那他也就只用执行太上皇的保护命令,在她生命安全遭受威胁的时候,出手将她救下。 只是,联想到今天早上,楚将离的那一手漂亮的绝地反击,他总是下意识的认为楚将离绝不似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她一定是早就发现了什么,也一定是早就决定了什么。不然就凭她的那份睿智以及警戒心,一定不会是这么一个状态。前方起码有三人埋伏,散发出来的气息连他都能感知得到,她一定也已经发现了。 或许下一刻,他就能看到楚将离的反击。 216.第216章 宁熠暗自想着,眼睛却是一直在紧盯着楚将离,期待过一会儿他就能看到什么精彩的一幕。只是在经过沈天泰的提醒之后,楚将离接下来的做法,就只能是让他失望了。 小巷子中隐藏的危险,楚将离自是早就感知到了,不过也是因此,让她在走过巷子一半的时候,察觉出了一点点的不对。因为她隐约感觉得到,在巷子中隐匿的人,和从她出皇宫后跟上的人,貌似不是一伙的。 楚将离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在之前,她还是认为他们其实是一伙的。可是刚刚身后那人一瞬间的激动,所散发出来的意思,让她的想法有了一些转变。 这种感觉虽然令人陌生,但其中却还是夹杂了那么一点点的熟悉感。就好像,前不久才刚刚见过的感觉。 想了许久也没有将事情联系起来,楚将离干脆放弃。这么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这群人。 小巷的出口,已经近在眼前,只要再走个百八十步,便会转到另外一条繁华的大街之上。如果他们想要动手,那么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悄悄地呼了口气,楚将离强制将自己的警觉本能压制,表现的就像是个毫无害处的小姑娘般,边往嘴里塞着零食,边脚步轻快的往巷口走去。 与此同时,在小巷中埋伏着的三个人,在看到楚将离已经慢慢走近的时候,全都互相对视一眼,确定了行动的时机。 于是,在楚将离距离巷口还有差不多三四十步的时候,三人齐齐从墙边跳下,其中一人拿着麻袋,当头就把楚将离给罩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楚将离着实受到了“惊吓”,所以那些被她抱在怀中的零食袋子,就全部掉落在地,连带着里面的各种零食,也都骨碌碌的将几人身周都给洒满。 三人一看就是配合默契的同伴,当其中一人将楚将离罩进麻袋之后,另外一人就行动迅速的一个手刀过去,击打在了楚将离的后颈部位,瞬间便夺了她的神智,身子一软便要倒地。 而最后的那个人,则是早已经站到了楚将离要倒下去的方向,此时便正好接住她那昏倒的身子,将她扛了起来。至于剩下的那两人,现在确实一前一后将他围在中间,观察了一下前后的情况之后,便聚集过来,帮着她一起将楚将离给劫走。 如果是在平时,在这么两条热闹的街道中间,即便能够成功的劫走人质,也不能很好的掩饰身形,更遑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不过既然那几人选择了这条小巷下手,自然能够证明他们早已经认真仔细的调查过,所以就连这个问题,也已经不再是问题。 宁熠就早已经隐身于一边的大树顶上,默默地注视着这边发生的情况,所以他亲眼看到三人扛着楚将离,窜进了隔壁一家房屋的院墙。而在那房屋的后院,则是早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 三人将楚将离丢进马车里面,便有一个人一同钻了进去。还有一个人,则是直接坐到了马车前,手里拉着缰绳,对最后的那人说道:“老三,去外面看看情况。” “嗯。”被唤作老三的人点了点头,就敏捷的窜出后院,从正门走出去勘探情况。 宁熠的眉头,自打看到楚将离这么简单就被抓到之后,就再也没有松下来过。甚至连他抓住树干保持平衡的手,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力,生生的将自己的手指,磨出了一些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难道她连一点点的警觉之心,都不曾有过。可是,又为什么她在他们面前,能够表现的那么睿智,好像一切事情,都逃不出她的算计。 那么,现在这事,又该怎么解释? 深深地皱着眉头,宁熠想不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是楚将离没有任何警觉,因为那跟她之前的表现完全不符。可是现在,她的的确确已经被人抓住了。 莫非,这同样只是疑兵之计,是为了之后的爆发而做的准备? 宁熠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而且这事也跟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有相通之处。所以,宁熠便强自让自己相信这个原因,等着看楚将离的绝地反攻。 老三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只是一会儿之后,他便又回到后院,在跟两人确定了情形之后,就也跳上马车,跟着一起进了里面。而坐在马车外面的那人,则是一甩缰绳,架着马车滴滴答答的离开了院子。 看到三人离去,宁熠一捶捶向旁边的树干,忽然纵身一跃,来到了小巷的墙头处。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站在高位的他开始演算,如何才能不被发现的跟上去。 于是,站的高望的远的优势,便彻底的被发挥出来。不论马车去到了什么地方,都被宁熠看得清清楚楚,即便跟的不近,却绝对不会跟丢。 马车并没有将楚将离带到很远的地方去,仍旧是属于京城范围,但却差不多已经到了京郊附近。接着,只见三人将马车驶进了一处异常幽静的宅子,便再也没有出来。 宁熠跟到了宅子附近,却没有急着进去探视一番。他仍旧是躲在一株枝叶茂密的树上,借着身处高位的优势,将三人的行进路线尽收眼底,看了个清清楚楚。就连楚将离被抬进了哪个房间,他也都看得非常明白。 怎么样,要进去救人么? 宁熠沉默着,思考着这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不过他到底没有纠结太久,只是几息之后,他便打消了救人的念头。 如果楚将离真的是故意被抓走的,那他跑去救人就是多此一举,还会坏了她的计划。所以,暂时先静观其变,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默默做了决定,宁熠抬头看看天色,见已届傍晚,便安心的坐在了树叉上,静待夜晚的来临。 说来也怪,自打那三人将楚将离搬进房间之后,就即时退了出来,只留了她一人在屋里待着。不过宁熠确定的是,就是在楚将离被抬进去之前,那屋子里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存在。 看起来,这似是要将楚将离软禁的意思。 不过,既然人都已经被抓了来,就绝不可能只是将她扔在这里不管不问。所以宁熠知道,想要确定究竟是谁绑了楚将离,那么只要等到晚上送餐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知道些什么。 对方既然都这么大费周章的将她劫走,起码生命安全是可以保障的,不然早就该下了杀手。那接下来,只要确定了他们的目的,他就可以借此做出营救计划。 虽然,他并不想去施行。 他还是想看看楚将离的手段,看看她究竟是一点警觉都没有,还是只是配合着演戏。这关系到他们这队暗卫未来的命运,若是楚将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或许在将她成功营救之后,就要亲手再把她送入地狱。 想到这里,宁熠暗自握紧了拳头,双眼透露出一抹坚决。 楚将离,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可以说,宁熠的猜想是绝对正确的。所以在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之后,他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潜行几步来到了楚将离被“关押”的房间前面的大树上,坐在上面耐心的等着幕后正主出现。 之所以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一是因为隐蔽性够强,二是因为可以从这里看到屋内大部分的景象。要是想要时刻关注着楚将离这边的动静,这的确是个最好的地方。 至于被抬进屋里的楚将离,在三人离开之后,她便睁开了眼睛。虽说她完全可以真的放任自己被打昏,可是她却不愿意那么做。 毕竟自己昏了之后,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她完全无法保护自己。所以这才在对方手刀过来的时候,借着麻袋的遮挡,抬起胳膊挨了那么一下,也算是瞒过了那三人。 至于后来,她则是全程都处于假装昏迷阶段。虽然要装作失去意识并不太容易,可是对她来说也并没有那么难。想当初被老爹训练,还有各种出任务的时候,她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什么样的险情没经历过。相对于今天的事情,简直可以称之为小儿科。 起码在这个世界,不会有什么像ak-47之类的武器出现,更不会抵着她的脑门作威胁。 不过,劫持她的究竟是谁的人呢? 是三王爷沈承廷,还是十一王爷沈从宸,抑或者与他们两人无关,是由别人来下的命令?虽然这个理由,好像有点不太可能,但这并不代表,就真的是没有一点点的可能。 长长的舒了口气,楚将离又开始想那个,自打她离开皇宫就跟着的人。他一定目睹了自己被劫的经过,却好像并没有来救人的打算。那么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还有,他到底是谁? 217.第217章 那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实在是太能搅乱人的心思。楚将离不论做什么事,都喜欢事先做出规划。虽不至于是每一步都计划的详详细细的强迫症一族,却一定会对事件有一个全方位的了解。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过同时,楚将离也喜欢遇到在自己预料之外的变故,因为只有这种突发状况,才能磨练她的临危应变能力。说句不客气的话,若不是之前十几年楚将离被她老爸给锻炼了出来,那她根本就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的生存下来,还混得有模有样。 可是现在她所经历的事,却明显超过了一点预期,好像有两拨人都对她虎视眈眈。只是她更想知道,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人,是否同样也跟了过来。 若是跟了过来最好,她最后一定能查出来那是谁,若是没跟过来,那再想把他找出来,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当然,这不是楚将离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她不希望在以后做事的时候,还要时时刻刻防着一个根本就不知道敌友的隐形人。 微微的吐了口气,楚将离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发现周遭早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便跳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真是的,装昏迷装的太久,她都已经快周身僵硬了。 只是,楚将离到底没在地上多待,而是在活动开全身肌肉后,就又钻回床上,放心的呼呼大睡。接下来肯定跟人有一番斗智斗力,不先休息好怎么行呢。 于是,等宁熠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将离躺在床上睡觉的情形。就那么毫不设防,一丝警觉心都没有的躺在床上,睡得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咪般。 于是,宁熠心中的情绪,便再度降了一个层次。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副样子。难道,她之前的表现,真的只是突然爆发出来的光亮么。 于是,怀着这份心情,宁熠的兴致也渐渐降温,有些灰心的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一等好久,都没见人过来。宁熠因为兴致回落,不由得也觉得有些无聊。要说身为暗卫的他,什么样的任务没有接过,比之更为乏味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可是之前的任务,全都没有注入私人感情,却是远远没有这一次热情被浇了透心凉的失落。 情绪低落,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自然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所以直到原先那三人穿过走廊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人来了。 抬头望了望树顶,宁熠眼帘低垂,嘴角露出一个冷然的笑容。接着扣起双手无名指,交叉在胸前略一运气,整个人便似融入到了周围的景致之中,再也不能让人感觉到,那里其实还存在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可以说,这一手漂亮的隐匿之法,着实瞒过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跟在那三人之后,明显是个高手的戴着面具的人,也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自然,楚将离也没有发现宁熠。 屏息静气的待在树上,宁熠仔细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却看到楚将离早在三人进门之前醒来,正捂着头满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完全的搞不清楚状况。 接着,当那三人将锁上的房门打开,走进屋里的时候,楚将离转过头来,却在看了他们一眼之后猛地缩到床里,颤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抓来1 那眼中的惊慌,在宁熠看来完全就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假装。不过同时,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眼中的疑惑不觉便加深了。照说楚将离的功夫,虽然在自己的眼中完全不够看,可要是拿到现实当中,也算是很好了。 凭她的功夫,这边的三个人应该不是她的对手。如果说下午的被劫持,还能归咎于没有防备。可是这回,怎么样也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埃 这么想着,宁熠忽然有了些信心。或许,楚将离真的只是在假装。那么接下来,说不定他就能看到一些,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事。 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宁熠的视线,便牢牢地锁定了楚将离。 听着楚将离那惊慌的声音,那三人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只是排好站在门口,做出一副很是尊敬的样子。看样子,似是在恭迎什么人。 很快,走在最后戴着面具,一身都显示着神秘的人,出现在了楚将离的眼前。那人虽然一身简洁的轻便服饰,可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冷然却是让楚将离禁不住的一个哆嗦。 这简直比面瘫脸还冷!悄悄腹诽一句,楚将离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不过,当楚将离重新将视线投到那人身上的时候,嘴角忽然不着痕迹的一勾,继而便直接对着那人嚷嚷起来:“喂,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快点放我回去听到没有1 很显然,楚将离的话并不会引起那边四人的任何情绪,他们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换一点。只是,他们也不会真的晾着楚将离,所以在一阵沉默之后,那面具男人上前几步,正对着楚将离道:“我知道你是谁,不过你觉得,既然我敢把你绑来,还会害怕你的郡主身份么?” “你……”嘴角抑制不住的抽了一下,楚将离的惊怒溢于言表。 “哼,”面具男冷笑一声,并不在意楚将离的态度,而是继续说道:“既然到了这儿,就别再耍什么郡主脾气。你若是不愿配合,那我也不介意让一个郡主消失。你如果够聪明,就乖乖配合。” “我……哼1再次卡壳了一下,楚将离忽然也哼了一声,继而将头一甩,看着另外一边说道:“我饿了,心情不好,大脑营养供给不足。” 虽然楚将离的回答,是牛头不对马嘴,但这一点都不影响面具男理解其中的隐藏意思。所以一顿之后,他便问道:“你想吃什么?” 斜了面具男一眼,楚将离竟然开始非常认真的掰着手指,逐一将自己此时想要吃的美食都给数了出来:“嗯,玉鼎食府的凤尾鱼翅、砂锅煨鹿筋、火烤羊肉串和双龙戏珠不错,都打包来给我尝尝。对了他们做的一品官燕,喝了滋养容颜,我也要一份。还有还有,干果蜜饯什么的每样来四碟。唔……我也不为难你们,大致就这几样菜就好。” 如数家珍的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都给爆出来,楚将离终于转过头去看向面具男,张口就问:“怎么样,不难办到吧?” 当然,要说办到,那是绝对办得到的。只是对于楚将离一下子就爆出这么多的菜名,让另外站着的三人,心中都不免微动。就看她那小小的个子,真的吃得下这么多东西么? 不过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也轮不到他们操心。所以在楚将离说完之后,面具男便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三人去办:“都听清楚了,赶快去玉鼎食府。” “是。”三人不敢有异议,皆是低头应下,便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看着三人离开,已经走远之后,楚将离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抬头望着面具男好一会儿,便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一边笑,她还一边走上前去,伸手要揭他的面具。当然,没能如意。 面具男伸手一挡,将楚将离的手甩开,同时后退了一步,站在那里冷冷的注视着楚将离。 楚将离撇了撇嘴,甩甩自己刚被挡开的手,颇不满的说道:“我说程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什么?! 即使程威再怎么淡定,还是被楚将离的这句话惊了一下。即便他在瞬间就回复过来,却依然改变不了他在被叫破身份的那一刻,身子猛然的一抖。 果然,他的想法没错,楚将离并不简单。 不过既然被叫破了身份,程威便也不打算在隐瞒下去。于是便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双目凝视着楚将离,问道:“你早就知道是我,这么说,就连被抓也是你故意的?” “怎么可能啊,”楚将离皱了皱眉头,装的一丝破绽都没有:“就算我认识你,我也不会拿我的人身安全开玩笑好嘛。你这么把我劫来,很明显不怀好意,我怎么可能没事就往危险的地方跑。再说了,我根本就不会想到是你要劫持我好么。” 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楚将离完全化身啰嗦老太婆,在程威的面前叨叨个没完。 听着楚将离那貌似真相的话,程威却是完全不为所动,只在她说完之后,随口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呃……”忽然的愣了一下,楚将离开始慢慢地往床边退去。程威看她如此,嘴角隐隐露出一抹凶狠,却终是没有任何行动。他还在等,等着楚将离接下来的行动,借此来确定楚将离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那样。 如果真如他所料,那么让楚将离消失,便是不可更改的事! 218.第218章 谁知,楚将离在退到床边之后,却是扶着一边的床楹,默默地盯着程威看。接着,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程威,你的佩剑呢?” 佩剑? 下意识的,程威便伸手探向了自己的腰间。只是他早已将佩剑取下,这一摸,当然是摸不到什么东西的。 不明白楚将离为何会突然问起自己的佩剑,程威略略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并不认为楚将离这回还能逃脱自己的股掌,但是他还是隐隐有了一种算有遗策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他不安,也让他想要迫切的将自己的宝剑重新拿回,好好检验一下上面的问题。他绝不认为楚将离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一件事,所以若是想要搞清楚她的意思,少少的配合也是必要。 这么想着,程威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将离,忽而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接着,他说:“郡主为何忽然想看我的佩剑,莫不是想抢了去好对付我?” 言语之中,并无半点敬意。那副倨傲的模样,比起之前他受命跟在楚将离身后保护监视她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态度。那时的他最多只能算是不苟言笑,性子比较冷淡。但这时,却完全变成了如视蝼蚁一般。 虽说,任谁都不会愿意被人如此看轻,说不得就会跳起来反抗,起码也会争执几句。但是,这个常人都会有的反应,却没有出现在楚将离的身上。 楚将离喜欢跟人讲道理,各种各样的大道理。但她更喜欢的,是拿一些令人无法反驳的歪理,去堵住对方的嘴。不过,那仅仅限于她在心情好,愿意浪费时间的时候。 很明显,现在的楚将离,是愿意浪费时间的。所以面对程威的言语,她只是默默勾起嘴角,用一种近乎深沉的声音说道:“呵,你这么说,是太高看我,还是太低估了你自己。别说抢你的佩剑,只要你愿意,我恐怕连你的身都近不了吧?” 这话,楚将离说的虽然算是真心实意,却还是稍微夸张了那么一些。凭借她的功夫,想要近身还是很容易,就算在一起缠斗几招也没问题。只是她的后劲不足,时间久了就只能对自己不利。 所以,她还是继续保持着不会武功的表象,好在深陷危机的时候,来一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至于现在,并不属于深陷危机,甚至是连一点危险都没有。因为在她的手中,握有着一个大杀器,一个能让程威不得不放了她的理由! 一般情况下,在绝对的强势之中,只有打不过人能力不足的时候,才会想要说依靠讲道理来拉平战局。不过,讲道理什么的,对楚将离来说只是为了锻炼口才,顺便为自己调剂一下生活乐趣。 而一旦楚将离准备跟人讲道理,那就代表着这一局她必胜! 这不是自信,而是事实。 因为,她喜欢看到对方的脸上,因为战局的急转直下,而露出的惊诧和惊慌。 “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对于楚将离的说法,程威并未在意。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也的确就是事实:“那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的你,究竟处于什么境况之下。” “我处于什么境况,我自己当然清楚。”同样丢回给程威一个不屑的眼神,楚将离忽而笑得异常灿烂:“只是你好像对于你处于什么境况,还不太清楚。” “你说什么?1即便程威有自信,只要有自己在,楚将离就绝对逃不出去。不过相对的,身为职业人的敏感神经,在提醒着他必须要小心。只要事情没有成为最后结果,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对于程威的良好素质,楚将离还是很心水的。不过她同样知道,想要招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为了不让这个人成为以后的后患,她就必须要先动手,将他的羽翼彻底剪除。 “我说,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今晚我就能大摇大摆的走出这里。”将扶着床楹的手拿开,在身前虚画了一条长长的轨迹,楚将离的笑容,忽而变得内敛了许多,却又带上了一些别的东西。 程威心中的不安,变得更加深了一些。不论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此时的楚将离,像是在虚张声势。这么说来,或许她真的隐藏了什么。 眼眸中精光一闪,程威身如闪电,瞬间就来到楚将离的面前。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 既然可能有隐藏的威胁,那就什么都不用等,直接将这个威胁给出去便好。 这是程威此时的想法。 “那,就请郡主好好上路吧。”慢慢的吐出来这句话,程威的手劲在不停地加重,直弄得楚将离呼吸越来越困难。 一直躲在屋外大树上的宁熠,之前见到楚将离那么自信,心中期待已经越来越大。可是此时却见此异象,心中的落寞便又即时上升。果然,他还是看错了么? 强压下心中失落,宁熠深吸了一口气,刚想飞身而下去解救楚将离,却在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看到了楚将离脸上那彷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瞬间,宁熠迟疑了一下。 可他既然身形已动,再不是之前的隐匿状态,那他的气息自然便泄露了一些出去,瞬间便惹起程威的注意力。 “谁?1怒问一句,程威直接将楚将离推倒在她身后的床板上,继而飞身而出,跳到了外侧的走廊上。 这里居然来了外人,还隐藏得这么好,甚至连他都感知不到,足以证明来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若不是他之前那一瞬间的气息外泄,只怕他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人存在。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 宁熠泄露气息只是一瞬,随之就又被他重新运起功法,再次化身与身遭环境融为一体。而凭借之前那一瞬间的泄露,也只能让程威确定一个大致方向,却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程威出门之后,直接运功对着旁边的一间房子一抓,他放在窗楹上的佩剑便被吸了过来。迅速的拔剑出鞘,程威全神戒备,却再也感知不到分毫。 深深的皱着眉头,程威一直在警戒着。却又在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之后,瞬间收回宝剑,重又进入屋中,去找那被他差点扼死的楚将离。 或许,来人是为了声东击西,特意引他出去,然后进屋将楚将离劫走。 只是,当程威进屋之后,却发现楚将离仍旧坐在床上,正揉着自己的喉部缓解疼痛。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完全没有一点异常。 这……对方既不是为自己来的,也不是为楚将离来的,那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程威一直深锁着眉头,忽然仗剑挥出,直逼向正坐在床上的楚将离。却又在剑尖抵到她左侧脖颈之时停下,冷然问道:“刚刚是谁?” 楚将离斜着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脖间的尖刃,微微向后侧了侧身子,离得那剑尖远了一些。接着,她抬头望向程威,勾起半边嘴角笑道:“你把我劫来,只怕没人知道,现在又如何要来问我是谁?” “哼,若不是你的人,那你为何刚刚又说,今晚想走就走,我拦你不住?”将之前楚将离所说的话又还给她,程威暂时按下了杀人的念头。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在,他不能轻举妄动:“还有,那人是在我要杀你之时出现,若不是你的人,那也太过巧合。” “呵呵,不是你拦我不住,是你根本不会拦我。”听完了程威的分析,楚将离嘴角的笑容全部内敛了起来,只有眼角还带些笑意。接着,她又似有若无的瞟了程威的佩剑一眼,说:“你这剑,还真是锋利。” 见楚将离再次提到自己的佩剑,即便程威再笨,也知道这剑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更何况他并不是一个蠢笨之人,此时自然是更加怀疑。 望着程威那略显凝重的神色,楚将离却是轻松一笑,继而伸出两指,夹住剑尖部分往旁边一荡,让那冰冷的威胁离得自己更远一些。 佩剑被荡开,程威便也顺势将剑收回。只是他望着楚将离的眼神,却是更加谨慎小心,就连他全身,也是处于一种紧绷状态。似是只要楚将离有任何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的举剑将之击杀。 “啧,别那么紧张。”楚将离摆正了坐姿,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放松的看着程威,却又在瞬间,将眼神转到了他手中的佩剑之上,淡淡的问道:“死在你这把剑上的人,应该很多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愿意跟楚将离废话,程威直接问道。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认为在股掌之上的情形,正在慢慢地脱离轨道,已经偏离的让他有些掌握不祝 但程威想立马知道答案,楚将离却不让他如意:“看得出来,你很珍惜这把剑,也很为自己曾经用这把剑立下的战功感到自豪,却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219.第219章 说到这里,楚将离忽而话锋一转,说道:“怎么样我也算是送了你礼物的人,人情总归是在的吧?” 礼物?人情? 程威先是一愣,却又立马反应过来楚将离指的是什么。于是他便即刻将剑柄转到眼前,左手一个用力,就将那绑在上面的剑穗扯下,摆在手心细细观察。 只是不管他怎么看,却还是看不出这剑穗之中究竟有什么不妥。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楚将离一定在这上面做了手脚。不然她决不会有之前的那一番说辞,更不会三番四次提到自己的佩剑。 “你在这里面做了什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程威干脆放弃,直接将手中的剑穗跑向楚将离。 见剑穗被抛了过来,楚将离有些慌忙的抬起手,略显笨拙的将之接下。继而便用食指勾住线圈,开始让剑穗随着自己的食指做圆周运动。 抬头望着程威那已经彻底变黑的面容,楚将离长呼了一口气,不答反问:“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得先告诉我,这次把我劫持过来,应该是你自己的决定吧。” 说完,楚将离又仔细瞧了瞧程威的面色变化,未等他开口又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你没得到三王爷的允许,是不会擅自行动的。所以我猜,应该是三王爷跟你说,我很值得怀疑,于是就给了你便宜行事的权利,然后就有了今天的事。我说的,没错吧。” 楚将离看起来,是一直在自说自话,但其实她一直在默默地注意着程威的表情,并在脑海内推演他的每一分表情变化之后,所代表的涵义。 而此时将程威的所有细微表情,都给看了个清清楚楚的楚将离,嘴角再次露出了笃定的笑容。她根本就不用程威开口回答,就知道自己的猜想中了个七七八八。 “哼,王爷果然没说错。”听完了楚将离的推导,程威拿剑的手,又隐隐有了行动的趋势:“看来留着你,的确会是王爷最大的阻碍。” 话未说完,程威的剑便再次举了起来,瞧那架势,竟是要即刻结果楚将离的性命。 “停。”程威的剑毕竟是很快的,所以即使楚将离在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立即便抬手喊停,却仍是险险的才让程威的剑,停留在了自己的喉间。只差两分,她的喉咙便会被程威的佩剑贯穿。 程威眯着眼,掩藏下眸中的半分讶异。照说凭他的个性,断然不会在取人性命之时,被人一语叫停。可是刚刚楚将离吐出来的那个字,却让他有了一种无论如何都要停下来的感觉。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后悔。 淡淡的吸了口气,程威稳定下心神,继而便又恢复成原样,冷然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遗言?”诧然的反问一句,楚将离抿了抿嘴,突然又笑了:“好吧,你说是遗言,那就是遗言吧。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想把这瓶解药给你。” 说着,楚将离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摆在了程威的面前。 程威的瞳孔瞬时便紧缩了一下,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怀疑。解药?什么解药?难道她下毒了,那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毒,这么不知不觉就能令人中毒的手法,难道她还有什么隐藏起来的能力? 见程威并不接药,楚将离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我已经是将死之人,那也无需再搭上条人命。你刚刚不是问我,究竟做了什么吗。我告诉你,我在你这剑穗之上,早就下了我的独门毒药,在我把它交给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中了我的毒。” 似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楚将离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连她说出的话,也好像是和煦的春风,温柔的吹拂过人的脸颊,让人有一种迷醉之感。 但是前提,要忽略她所说的内容。 惊愕的瞪大双眼,程威完全不可置信。要说他中毒,他的确会信。可要说在十几二十天前,他就已经中了毒,那就太让人不能相信了。 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的中毒症状,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就连每天例行的运功,都没有让他发现任何的异常。 可是,看楚将离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在说谎。 第一次,行事一向果决的程威迟疑了。他拿不准楚将离说的究竟是真相,还是为了保命而想出来的谎言。若是谎言,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一剑斩了便是。可若要是真的…… “你既然费尽心机的下了毒,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把解药拿出来?”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程威便又沉静了下来。接着,颇带讥讽的说道:“难道你不应该拿解药来威胁我,放你一条生路么?” 看着程威那坚信自己是对的表情,以及他那略带不屑的目光,楚将离却是很自若的站了起来,接着侧身躲开原本横在自己脖间的利剑,来到了程威的面前。 她就那么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确定的点点头,依旧是心情不错的回道:“嗯,一般来说,的确是这么个理。只是……” 坏心的拉长了音,楚将离看着程威那纠结万分,想听又强逼着自己不要好奇的模样,突然改变了语气:“你会怕死么?或者说,凭你的个性,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你会毫不犹豫的一剑斩了我,然后,慷慨赴义的去死。” 程威的脸,再次僵住了。因为楚将离的话,他完全不能反驳。若是她真的以解药这事作为威胁,他是坚决不会搭理的。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这条命不算什么。若是能以自己的命,换来一个保三王爷再无障碍,他是绝对会眼眨也不眨的将自己的命给奉献出去。 难道说,只是那两三天的相处,就已经让楚将离完全摸清楚了自己的个性。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么敏锐的观察能力! “你……”程威很想再次扬起手中的剑,对着眼前的楚将离一剑劈过去。可是,他的手却不知为何的开始颤抖,几乎用不上半分力气。 甚至就连他的理智,他的心,也都开始不停的在告诫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再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看着程威的心防已经被自己攻破了一角,楚将离暗暗笑了一声,忽而又往前行了一步,指着程威胸口的膻中穴说道:“我知道,空口说白话,难以取得你的信任。毕竟从你中毒那天开始,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所以,请你先揉揉这里,左揉三圈,右揉七圈。等你感受完了,我们再说其他的。” 一瞬不瞬的盯着楚将离,程威虽然心有怀疑,却还是听她的话,在自己的膻中穴上揉了起来。而当他揉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忽然呼吸一滞,脸色变青,接着便有一丝黑血由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于是,楚将离便也动了手,从之前的瓷瓶中倒出来一粒药丸,塞进了程威的嘴里。 将药丸吞入腹内,程威再运功调息一番,这才恢复了些脸色,转而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楚将离,不知该用何来表达自己的心思。 她果然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人物,必须要除而后快的人! 看着程威眼眸里迸现出的那一丝杀意,楚将离却依然笑着,将自己手中的瓷瓶塞到程威的怀里。然后,倒退两步,张开双臂看着他,说:“好啦,你身上的毒呢,只要坚持服用我的解药,一天两次,就绝对会变得健健康康的。嗯,貌似我也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了。来吧,想杀我很简单的,只要拿你的剑,往这狠狠一捅,我就必死无疑啦。” 程威就那么看着楚将离,在心中转了无数个心思,还是觉得必须要先杀了楚将离才能以绝后患。当即,他便不再犹豫,举剑就要往楚将离的胸口去刺。 只可惜,他才刚将剑扬起,楚将离却似是故意一般,又忽然蹦出了一句话:“诶等等,我还有一句遗言要交代。” 只是这次,程威却不打算再听。 自打他让楚将离开口交代“遗言”之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他有一种深深的预感,若是这次杀不了楚将离,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杀了她。 所以这次,程威没有任何的犹疑,他的剑,也没有半分的迟疑。 不过,他终究要注定,输在楚将离的面前。 当程威的剑,已经刺破楚将离的胸口,只要再深一分,便能将剑直插入她的心脏。却还是被楚将离吐出来的三个字,给硬生生的叫停下来。 “三王爷……”即使剑已经刺伤了自己,楚将离仍旧是面不改色的吐出来三个字。然后,默默盯着已然贯入自己体内的利刃。 一听到从楚将离的口中吐出来的“三王爷”三个字,程威即刻后撤,将剑从楚将离的身上拔开,问:“王爷他怎么了?” 220.第220章 “他……”胸口中剑,楚将离明显的有一些虚弱。只见她轻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略带一些苍白的看着程威,用气声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也送了他一个玉佩结。” 楚将离所说的内容,其实只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但是前提是,没有发生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情况。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程威不可能不懂。所以他的脸色,瞬间便变得比之前毒发还要难看。尤其是他那不断起伏的胸腔,正完美的诠释着他此时的心情。 她居然也对王爷下了毒,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程威很想一剑劈过去,只是他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所以,他便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努力遏制着自己的冲动,瞬间来到楚将离的面前,再次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厉声说道:“解药1 “呵,呵……”努力的挤出一点笑意,楚将离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接着,她依旧弱声弱气的说道:“好了,我的遗言,交代完了。这次,真的没有了……” 说着,楚将离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她的心中只盘旋着一个念头。人果然不能托大,不然真的会悲剧的! 虽说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楚将离的计划之内。可惜的是,在此之前楚将离并没有算到,她在揭破这个安排之前,会先被沈天泰给扔去收服暗卫。尤其是还在那里中了毒,更加低估了灭灵针的毒性。 即便,就连那中毒之事,也有一半她的故意为之。 灭灵针之所以被称之为灭灵针,除了毒性猛烈不好救治之外,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即便是治好了,也会伤及一些根本。换句话说,就是会抽空一些身子底子。让中毒之人,还要再休养那么十天半个月的才能真正恢复。 解毒和恢复,这完全是两回事。 于是,才刚刚解毒的楚将离,身子比起之前,还是虚弱了些。只是这种虚弱,平时并不能感觉出来。只有在涉及到耐力体力承受力的时候,才能发现不同。 所以,楚将离直到刚刚被程威一剑刺中,才深切地感受到这件事。然后,她就悲剧了。 忽然没了力的支撑,楚将离身子一软便要倒地。好在此时的程威,正心系着自家主子的安危,连带的也注意起楚将离的情况。所以这次,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软手软脚失去意识的楚将离,抱回到一边的床上。 坐在床沿为楚将离把了下脉,发现她只是因为身子骨弱,所以被刺一剑后才会昏倒,程威总算是松了口气。既然没什么大碍,只要等她休息充足,就自然会醒过来。到了那时,一切就都在掌握之中了。这么想着,他又顺手点了楚将离几个大穴,减缓了她伤口流血的速度。 不过,看来他之前怀疑她还有隐藏实力这事,是可以算了的。身子骨这么弱,怎么样都不像是还有特别能力的人。或许,她最特别的,还是她的脑子吧。 真的是好城府,好算计,只可惜,她不是他们这边的人。 坐在床沿默默地看着楚将离,程威的表情就开始不停地变换,复杂的难以言表。 若是楚将离知道程威此时的想法,说不得她又会开心起来。俗话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真的是有理有据可循。 虽然这次她被程威刺伤导致昏厥,却也无意中成功的给了程威一个误导。这样子以后她要再装柔弱,绝对是不会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毕竟,这是程威亲自把脉证实的“事实”。 要说起来,程威那一剑虽然去势犹如万钧,可他最后毕竟还是卸了大半力道。所以他那一剑,威力早已不足之前十一。再加上楚将离虽然身受剑伤,可说到底也不算多么严重。她之所以会昏迷,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受伤之后,被程威扼住脖子呼吸不畅,才导致的瞬间晕厥。 于是,只是稍稍休息了一下,她便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缓缓地睁开眼睛,楚将离刚一恢复神志,便大大的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是轻轻地咳了几声:“咳,咳咳……” 因为咳嗽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楚将离只觉得一阵疼痛袭来,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上去。但当她摸到那仍旧在缓速流出的,带着温热感觉的血液时,瞬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她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突然“噌”的一下坐起,缩在床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程威,怒道:“你你你,你把我刺伤了,居然也不帮我包扎一下,你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好吧就算你不包扎,好歹你也帮我止下血好吗1 只是很可惜,相对于此时有些虚弱的楚将离来说,她的气势实在是不足,自然也就达不到本该有的效果。 但不管如何,虽然楚将离此时的脸色依然苍白,却终归还是醒了。于是,程威便兀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冷哼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为你宽衣解带,然后帮你包扎好这里?” 说着,程威还指了指楚将离的胸口,脸上的冷笑更为浓重。 “……”面对着程威的讥讽,楚将离的确是无言以对。她受伤的地方,确实是有些过于特别了。 但还未等楚将离有下一步的动作,程威却是忽然丢到她怀里一个药瓶,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在你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之前,我还会留着你的这条命。这是金创药,不想死就自己敷上去。” 说完,程威便不打算再在屋子里待下去。或者说,接下来他也不好继续待下去。毕竟如果楚将离真的要敷药,他就不能在常 缓步走到门边,程威扶着一边的门框,转过头来望着楚将离:“你是个聪明人,那些笨蛋才会做的事,我相信你是不会做的,对吧?” 这句话明为夸奖,实则是带有浓重的威胁。尤其是再配上程威威胁的表情和冰冷的语气,那效果简直是叠加叠加再叠加。不过这一套,从来就不会对楚将离有效。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虽然不是医生,可是专治犟劲。 谁要敢在她面前摆谱,那后果绝对会让他们悔不当初。更何况现在楚将离的手里,还握着一个两个三个大杀器,就更加不会仅仅只为一句话就有所触动。 所以,在程威说完,想要离开的时候,楚将离却是诡异一笑,张口便说:“说起来,三王爷身上的毒……” 程威耳朵一动,立即转过身来,两眼微眯瞪视着楚将离。那意思,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呵呵,”望着程威那危险的表情,楚将离仍旧露出了笑容,接着说道:“他中毒的事,还有我被你抓来的事,我并不想让他知道。程威,你同样是个聪明人,那那些脑残才会做的事,我相信你也是不会做的,是吧?” 同样用程威的话还了回去,楚将离的嘴角勾了起来。是啊,看起来好像是我的命被你掌控着。可是你最好不要忘了,你拿生命都要保护的三王爷的性命,可是掌握在我的手里。 果然,在楚将离说完这话之后,程威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恼怒。可是,他却只能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强迫着自己不要被楚将离所说的话影响。 但,可能么? 难怪,难怪她之前会说只要她想离开,就绝对可以离开。难怪她说不是他拦她不住,而是根本就不会拦她。的确,在得知自己,以及自家王爷都已经中了她的毒之后,他便完全落入了下风。 此时她不离开,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强势,纯粹是因为,她还不想离开。 望着程威那已经扭曲的快要变形的面孔,楚将离好心的对他摆了摆手,继而说道:“好啦,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去忙不用管我。至于把我绑来的那三个人,就留在这儿伺候我好了。另外,今晚,我不想再看到你。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早点躲回三王爷府。等到我明天休息充足,自然会让人去叫你过来的。” “你1 “我很好,只不过你如果再不走,我可以保证你和你家王爷,就再也不会好了。”不屑的丢过去一个嘲讽的眼神,楚将离的眼睛之中,充满了确定认真。 程威自是也读懂了楚将离眼神中的含义,即便心中有千般不满万般不甘,却不得不忍下这一心思,愤恨的摔门而出。 程威离开不久,那三个将楚将离绑来的人,便带着从玉鼎食府打包好的饭食回来,为她摆好碗筷之后,就统一的离开了屋子。程威已经交代过,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而楚将离,也早已为自己包好了伤口,此时见了桌上的饭食,不觉也是食指大动。只是在她上桌之前,却是先来到房间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轻声说道:“看了这么久,要不要一起进来吃些东西?” 221.第221章 虽然楚将离并不确定,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人走了没有,不过她还是想赌一赌。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人一定还待在某个地方,正悄悄地观察着自己。 只是,在楚将离此话出口之后过了许久,院子仍旧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动静。 微微的皱起眉来,楚将离沉吟了一会儿,放弃了请人进屋的打算。她都已经这么说了,人家还不愿意现身,很明显是不想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既然如此,那她也用不着自讨没趣。 果断的转身回屋,楚将离本想去享受美味,却在回过身后,怔愣了那么一下。 因为在桌子跟前,宁熠正长身玉立,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刹那间,楚将离的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了当前的形势。 接着,楚将离便粲然一笑,脚步轻松的走到桌子的另一边,与宁熠对视着,问道:“怎样,我刚刚的表现,算不算勉强过关?” 宁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楚将离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话一开口,她就在问宁熠的想法。虽说沈天泰已经将暗卫交到了她的手上,可归根结底,这支队伍却并没有真正的掌握在她的手里。 对于楚将离这么直接的问题,宁熠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刚刚他待在树上,已经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他依旧不承认楚将离身为统领的能力,但她的个人魅力值却着实不低。 于是,宁熠脸上的笑容便扩大了一分,接着颇为真诚的点点头,赞道:“太上皇的眼光当然不会有错。” “呵呵,”楚将离也微微的笑了一下,可口中说出的话,却还是有那么一些咄咄逼人:“看来我们的宁大暗卫队长的眼界,并不是一般的高,依旧不愿意承认我这个统领的能力。” 说着,楚将离顿了一下,斜视了宁熠一眼,又继续说道:“没事,身为最优秀的队伍里的队长,你的想法我非常理解。只是不知道,你这暗卫队长的能力,是不是也跟你的眼界一般高?” 说完,楚将离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笑容。望着她那明显不怀好意的表情,宁熠忽然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寒凉袭来,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出了宁熠的想法,楚将离却不打算再说话。而是直接坐了下去,提起筷子就开始吃饭,竟是再也不理宁熠。她这么做,倒是惹得宁熠万分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毕竟不管怎么说,楚将离的身份还是摆在那里,他不可能做出某些不合规矩的事。可是主家吃饭,他却站在对面干巴巴看着,怎么样都有些奇怪。 没法子,宁熠只好默默地撇过头去,不把视线望向这边,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正在吃饭的楚将离,眼角瞄到了宁熠的动作,不觉就是一抹邪笑爬上脸庞,却依旧没有理他。 直到楚将离享受完了美食之后,她才终于抬起头来,双目直视宁熠,直接问道:“宁熠,你想不想要你那六位兄弟身上蛊毒的解药?” 宁熠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可他那良好的素质,却并没有让他立时就表现出自己的想法。他只是疑惑的,又略带审视的望着楚将离,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常 “不要那么看着我,”嗤笑一声,楚将离的嘴角变得更加翘起:“我说过,我只是为了保命,所以才会给他们下蛊。只要他们对我不再有杀意,给解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想要我帮你做说客?”自以为明白了楚将离的意思,宁熠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接着,一句并不尊敬的话便脱口而出:“你难道只会在别人不经意间下毒,然后再以此作为威胁么?” 不管是自家兄弟这边,就连刚刚程威的事也是一样。宁熠深觉若不是楚将离早些下了毒手,她绝不可能逃过程威的杀意。 但听了宁熠的话后,楚将离却是浑不在意的扫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并无半点被冒犯的怒意。相反,她仍旧是那副恬淡的模样,好似那些话说的并不是她。 “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广撒网多捞鱼,见了人先下毒么?”轻声问了一句,楚将离忽而充满了好奇,继续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在你身上下了什么毒?” 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宁熠瞬间进入备战状态。却又在反应过来之后,慢慢的放开了紧握的手。然后,语带嘲弄的说:“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是和刚刚那人一样的毒。不引发,就感知不到。” “唔,真聪明。”楚将离点了点头,好像是确定了宁熠的猜测。可她又在宁熠变脸之前,笑容满面的说:“那你不妨也揉揉自己的膻中穴,来确定一下。” 望着楚将离那略带调笑的面容,宁熠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她的确也在自己身上埋下了种子。不由得对她的手法,更加的不赞同起来。虽然从气度上来说,她的确够格,可若只会下毒这一招,那她这个统领的存在,简直就是在侮辱暗卫。 深吸了一口气,宁熠果断抬手,开始学着楚将离之前所说的方法,在自己的膻中穴上揉了起来。只是当他揉完十圈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出现。 没有意料之中的感觉出现,宁熠不觉有些疑惑。可还没等他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楚将离却先他一步,嗤笑出声: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给三王爷下毒?你以为你们八兄弟,我为什么只挑其中六个下蛊,却单单漏了你和三娘?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三娘是想把我引入秘道借机灭杀我?还是你真以为,是因为我没防备,才中了灭灵针的毒?” 一连说了四个你以为,楚将离的语气变得越来越讥讽。而每当她说出一个你以为,宁熠的脸色就变得更加暗沉一分。因为其中所蕴含的讯息,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不确定感。 “你……”纠结的吐出一个字,宁熠很想将心中的疑问全数问出来。可是问题太多,又让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我很好,不用你挂心。”楚将离挑了挑眉,望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宁熠,似是觉得她刚刚的话还不够,便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你们不服我会让我觉得更有挑战更有趣,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让你去做说客。” “那你究竟要做什么?”宁熠总算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平时的稳重。他隐隐觉得,楚将离接下来的话,会让他理解不能。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只见楚将离忽然起身,饶过桌子来到宁熠的跟前,指着他腰间的佩剑,说:“很简单,我要你,来杀我,然后服毒自荆” “什么?1 不能怪宁熠不顾形象,实在是楚将离的要求不合常理。虽然宁熠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底还是被她的话,给惊了那么一下。 楚将离却是完全不理宁熠的诧异,而是指着他的衣服上上下下的逡巡一遍,仍旧自顾自的说道:“不过你这身打扮可不行,要先换上三王爷府的侍卫打扮,还有剑也给我换了。总之,你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给我换成三王爷府的打扮。” “然后呢?”宁熠眯起了眼睛。 他已经可以预料,楚将离究竟要做什么事情。难道,她竟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一个可能么? “然后?”挑了挑眉,楚将离讥笑道:“然后就是皇上大发雷霆,要拿三王爷治罪。三王爷自然不肯接受诬告,可又苦于证据“确凿”,于是便和皇上掐架,令太上皇失望。于是十一王爷,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啦。” 宁熠混乱了。 他更加搞不懂楚将离究竟是要做什么。 她不是七王爷这边的人么,怎么又会帮助十一王爷做事。还是说,他们两个早就已经同气连枝,却瞒过了所有的人。就连她的叔爷爷张栩,也被她瞒骗了? “你是十一王爷的人?”不自觉的,宁熠便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郁闷的丢给宁熠一个白眼,楚将离撇撇嘴,很不客气的说道:“你白痴啊,我当然是皇上这边的人。” “那你……”还帮十一王爷做事? 后面的话,宁熠没有再说出来。对他来说,这句话已经没有了问的必要。因为他知道,若是楚将离不想回答,那不管自己怎么问,都不会得到任何答案。可如果楚将离自己想说,那也就不需要他问。 见宁熠好像终于有了点了悟的感觉,楚将离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的说道:“啧,你总算开始了解我一点点了。” 宁熠的脸色霎时变得比青草还绿。 “你放心吧,”自信满满的笑着,楚将离说的万分笃定:“我只不过是暗中推了一把,让事情按照某些人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下去而已。” 222.第222章 “什么意思?”虽然经过连番的刺激,可宁熠却是比起最初的时候,变得更加沉稳。不仅情绪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连带着全身机能被开发,整个人都充满了能量。 望着已经彻底被自己激活机能的宁熠,楚将离暗暗吐出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帮助当今的皇帝沈君宇坐稳帝位,并且巩固中央政权。把那些已经被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纳入自己势力范围的权力,重新掌握到自己手里。 但是,却绝不会是,收复这群心高气傲的暗卫成员! 只是这件事,好像已经被人给忽略了。 她没有那个时间,更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完成这一项目。只是自打她把暗卫“接管”过来之后,他们那群人就开始一直围绕着这一主题,展开着各种各样的行动,让她不胜其烦。 所以等到宁熠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心思电转的楚将离,便有了一个还算完美的方案,慢慢的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那就是,将事情的主动权,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再也不要被动还击,应付他们为了考验自己而做的各种试探。而是要做牵着风筝线的那只手,风筝飞的高远低近,全由她说了算。 所以行动的第一步,就是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现在更加“重要”的地方上去! “意思就是,有人想要看人鹬蚌相争,然后他自己就可以渔翁得利。”蹙了下漂亮的眉,楚将离难得的做出了可爱的思索模样。只见她左手扒着右手肘,右手食指轻抵着自己的下巴,略一停顿后又笑道:“只是这事不好做,所以我就发发善心,送他们一个现成的理由呗。哼1 不屑的轻哼一声,楚将离将手随意一甩,又望向宁熠,说:“只要皇上的帝位坐稳了,朝堂上的局势也安定了,我就把统领的身份交回给皇上。我不再是统领,自然也就不用再头疼你们那些烦人的手段,更不用担心你们因为不认同我而生起的杀意。等到了那个时候,蛊毒当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宁熠知道,楚将离并不想隐瞒他什么,再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倒霉的暗卫统领谁爱当谁当去,反正对她来说就真是够了! 当宁熠琢磨出了楚将离话中隐含的意思后,沉默了足足有一刻钟。而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他的心思同样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当他终于将一切都梳理得清清楚楚之后,嘴边也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似乎,这的确也算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好,那就这么定了。”看似随意,其实异常认真的回答了楚将离。宁熠的心中,升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对楚将离小小的认同感。 能这么果断的抛弃于自己弊大于利的事务负担,还能在抛弃之前再压榨一番它的能量,只是这份果决和思维,就足以令人钦佩。 至于服毒自杀什么的,也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他和她的生命安全,根本就不会被威胁。 既然确定了要做的事,那接下来自然是要讨论一下这其中的可行性。宁熠迅速的进入状态,开始着手与楚将离商讨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只是你怎么知道,十一王爷是这么个想法?” 面对宁熠提出来的问题,楚将离却是淡淡的笑着,重又坐回到椅子之上,为自己倒出一杯茶,悠闲的品着:“不只是十一王爷,三王爷也必定有这个想法。只是他们两个,可能现在对这个想法还很模糊,一时也想不起来。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帮助他们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坐山观虎斗这个词而已。” “不过最后究竟谁是虎,可就见仁见智了是吧。”宁熠的嘴角也翘了起来,他体内已经隐隐被楚将离点燃了一把心头火。这的确是一次难得的行动,不止是三王爷和十一王爷,就连皇上,也会被他们算计进去。 试问这世间,会有多少次这种特别的机会。 “那,为什么是假扮三王爷的人?”依照两位王爷的性格来说,吃不得哑巴亏的更应该是十一王爷。他本身就是一个好战分子,个性又冲动,做事经常不经大脑,如果把这罪名安到他的身上,貌似更加有利吧。 一手撑在桌边,一手举起茶杯在眼前看着,楚将离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用一根指头意思的抵着太阳穴,轻声说道:“谁让,我现在刚好被三王爷的人抓来了。” “既然老天已经帮我做了选择,我当然要善加利用,这样不是更加省力么。”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楚将离忽而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低垂着头,嘴角泛起邪笑。 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的楚将离抬起头,继续说道:“而且十一王爷虽然冲动,遇到这事最多只会生气,却不会往深了想。但三王爷生性多疑,他才是最合适的人眩更何况,三王爷的手里,可是抓有十一王爷那边的把柄。他出手的话,这出戏应该更加好看吧。呵,这么说来我还真是要感谢程威把我抓来了。天时地利人和,让我占了一多半。” 将楚将离所有的分析听完,再结合她所提出的方案可行性,宁熠终是开始重新审视面前坐着的这人。同时他的心里,也开始翻腾起来。 如果说直到刚刚,宁熠都没有认同楚将离,但是现在她的这一番话,却是真正开始动摇他的内心。 第一次见面,楚将离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充满好奇心,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能力,却有些目中无人的公主病患者。不知天高地厚,只会藉由自己身后的势力,才达到自己的目的。 后来她被叶三娘引至密道之中,“无意”中了灭灵针的毒,就更让他坚定了这一个认知。直到,今早她的那一手安排出现,让他对她稍稍有了些改观。只是那时,他仍旧认为她只是凭着自身的一些小聪明,才能放倒他那六个兄弟。 接着,他去见了太上皇。本意是为了询问,为何要将暗卫交到这么一个小丫头手上,可得到的答复却是,要他跟着楚将离保护她,但是除非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不然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毕竟太上皇的命令,他根本无法拒绝。 再往后,他便看到了楚将离和程威对峙的场景。即便惊讶于楚将离的心机深沉到,会提前那么久在人身上下毒。可是一联想到自己家的那六位兄弟,他便想要摇头。 是,楚将离的手法的确漂亮,可是下毒威胁,根本就是不入流的方式。而若是想要控制整个朝堂,帮助新帝坐稳皇位,只凭下毒完全就是不可能。 就是到了那一刻,他依然觉得凭楚将离的能力,最多只能成为暗卫中的一员,适合独自做一些特殊型任务,却还是没有资格带领他们。 但是这个想法,就在刚刚,在楚将离说出来她的计划,以及她的打算之后,便犹如往湖面中投入一枚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再也无法平静。 不掩饰地说,宁熠懂了。 太上皇为什么会如此安排,又为什么会把他们这一群人交给楚将离来带领,这其中所隐含的意思,他虽不敢说完全明悟,却也明白了最根本的原因。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真的放弃了他们,不再担任暗卫的统领,会不会是他们的损失? 这个念头,在宁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宁熠的脑海之后,就注定不会再被他遗忘。抑或是,已经成为了一种强烈的认同感,刻印在了他的心中。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再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我对你的期待,可千万不要让它落空啊! 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宁熠的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接着,他亦双目灼灼的望着楚将离,嘴角微勾,言语兴奋的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要如何去做?” “什么?找不到?1与此同时,早已从皇宫回到自己王府的沈君宇,正担心异常的看着白亦文,难以置信的问出话来。 虽然沈君宇此时已然成了新皇,就连即位大典也已经完事。可到底太上皇还在,这皇宫里面,总归是还有那么一些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沈君宇干脆决定还是暂时住在自己的王府,这样一来可以避免不方便,二来也方便他做事。 白亦文面色严肃的站在沈君宇的对面,这对于以面瘫著称的他来说,也实在是少见的情况。只见他默默点头,继而说道:“陆姑娘说郡主从未回过家,也没见她有任何口信传回去。属下已经派了三队人马出去寻找,却连一点信儿都没有。只怕……” “只怕?”沈君宇皱起了眉,眼神锐利的望着白亦文:“什么?” 223.第223章 “只怕郡主是遇到歹人劫持,被人给抓了去。”顿了一下,白亦文还是更改了一下称呼,没有将那明显的答案说出来。 “歹人?”沈君宇的音调一下子拔高了不少,继而便是冷哼一声,带着些不满的语气斥道:“亦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直白了。将离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会劫走她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两个。” “可是皇上,郡主依然有可能是被其他人劫走,这也说不定不是么?”不得不说,白亦文说这话,已经越过了他的本分。他只是沈君宇的贴身侍卫,只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并没有表达自己想法的资格。 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望着白亦文那满是坚定的眸子,沈君宇完全能够感受到他此时的心情。他明白白亦文为何要这么说,也清楚他都在担心着什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后,沈君宇放缓了声音,淡淡的吐出一句:“这话,你自己信么?” 白亦文愣了一下,便低下了原本还坚定的脑袋,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当然不信! 即便楚将离打不过自己,可是想要应付外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却绝对是不在话下。甚至于只要她想,就算遇到自己,她也能保证躲过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她优哉游哉往返郡主府和皇宫三次。 所以,能让楚将离就这么无声无息失踪的人,只能是武功段位高到离谱,真正的武学宗师才做得到。而这种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两位兄弟的门客。 “算了,亦文,”沈君宇总归是也放平了心情,开始心平气和的处理起这件事:“你担心什么朕知道,所以你不用故意说出这种话来安朕的心。再说了,这种话,也不太适合你说。” “皇上……”见沈君宇说破了自己的心思,白亦文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颇有些复杂。他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好,却不曾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被揭穿。 他的确是在担心,生怕沈君宇会一个激动,就冲去两位王爷府上要人。这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现在整个朝堂上上下下,都在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有任何的异动都有可能导致最坏的情况。 沈君宇摆了摆手,制止了白亦文还未出口的话。接着,长叹一声,将头转向一边,放空视线说道:“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朕想,即便是将离,也不会愿意朕这么冲动。她的保命手段那么多,说不定已经有了逃脱的方案了吧。朕若是擅自出手,只怕还会影响到她的发挥。” “皇上,”听着沈君宇说出口的话,白亦文不自觉的往前踏了一步,言语间有些焦急:“那您现在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嘴角不知为何勾了起来,沈君宇身上原先那股逸散于外额冲动气息全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莫名其妙的兴奋:“去和老师商量一下,看看为将离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应对明早的早朝。父皇他,可是特意嘱咐过的。” 说着,沈君宇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缓步向房外走去。在路过白亦文的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句:“走吧。” 白亦文随着沈君宇转身,却并没有立即跟上去。他只是望着沈君宇离开的背影,眼眸中慢慢的溢出了一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 早朝?白亦文有些困惑。 难道说明天的早朝,楚将离也要参加的么?可是,她又是因为什么理由,才有了这一特权。莫不是,太上皇又有了什么新的旨意要颁发。例如,为她赐婚什么的? 想到这里,白亦文的心脏忽而一紧,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即使早已经打定主意,绝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感情这事,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完全压制的住的。 轻轻地甩了甩头,白亦文强迫自己将脑海中的那些念头都给抛走。然后,重又换回自己平时的表情,坚定地随着沈君宇一同离去。他的存在,只为守护皇上,这一点,决不会更改。 这边的沈君宇和白亦文,正在为楚将离的失踪而担忧。但正被他们担心着的人,却是正和宁熠在兴致高昂的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完全没有半点被绑架的紧迫感。 当然,就连绑架的主使者都已经被楚将离牵制住了,他们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根本不用担心。 只是,他们过得顺心,就代表绑架的主使人,过得不舒心了。 被楚将离摆了一道,现如今还完全被她压制着的程威,此时正呕血加怄火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恼怒的不能自已。 虽说他早已强迫自己要冷静,还为此一直打坐想要平复心境。只是很可惜,他真的不能平静下来。 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景发展,根本没有防备可能的下毒手段,还有那绝对令人意想不到的内心想法,无一不是在告诉着他,在这次的对峙中,他不仅输了,还输的一败涂地。 楚将离说的很对,就算他自己中了毒,也不会更改一点结局。可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王爷中毒却不施救。楚将离把王爷控制在了手里,便等于是也将自己控制在了手里。他真的不敢确定,接下来楚将离会为此,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她随便的一句话,即便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甚至于要自己自杀,他都没有任何的挣扎余地。只能硬着头皮,挥刀直上。 可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过! 越想越愤恨,程威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提早发现楚将离的用意,为什么他就这么被楚将离给吃的死死的,连想要反抗也无能为力。 一直这么想着,程威别说要平心静气,怒火反而越来越盛,几乎都能烧毁他的理智。不过,在他的理智还没被彻底烧毁之前,一声轻微的敲门声,将他还残存的理智唤醒了来。 “程大人,王爷要你去书房见他。”门外的人底气十足,声音洪亮。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感觉浑身能够充满力量。就连身心中原有的阴霾,也会消散很多。 程威听到声响,长长的舒了口气,镇定心神之后,就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知道了,去回复王爷,我这就过去。” “是。”来人应了一声,便急急的去回禀王爷。 程威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桌前,提起水壶就往嘴里灌了一通水。等灌完之后,他重重的将水壶拍在桌上,又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再整整身上的衣服,这才放心的走出房间。 王爷是那么的机智,若是不小心一些,只怕瞒不住他。楚将离已经说了,若是被王爷知道了他中毒那件事,不知她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可怕事情。 “王爷。”单膝跪地,程威恭敬地向沈承廷行礼。那浑身所透露出来的忠诚气息,让沈承廷不觉就露出了一丝笑意。 “嗯,起来吧。”淡淡的应了一句,沈承廷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幅字画在缓缓的欣赏。可当他见到程威进来之后,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字画,抬头直视着他。 程威听话的站起来,同样抬头望着沈承廷,面上只有认真严肃,却没有任何不应该出现的表情。只是这手隐匿心事的功力,就值得人好好学习。 “王爷唤我来,是为了何事?”依旧是恭敬的语气,程威单刀直入,询问沈承廷叫他来的目的。王爷向来心思缜密,瞒他一时或许可行,可若是呆的久了,就一定会被他发现什么。 沈承廷却是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换了一个坐姿,随口问道:“我上次说,要你紧盯楚将离。现在她回来了,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 程威根本就没想到,沈承廷会一上来就问楚将离的事情,倒让他没什么准备。好在他反应迅速,愣是没有在沈承廷面前漏出半分破绽,颇有些自责的道:“王爷恕罪,属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若是王爷想要知道,那属下这就去将她给您劫来,由您来亲自审问。” “把她抓来?”沈承廷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继而意味深长的说道:“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沈承廷动了心思。 他忽然觉得,若是能把楚将离抓来,且不说能直接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单就是看老七对她的紧张程度,说不定都能算是一张王牌威胁。 虽说威逼老七退位什么的不现实,可是他却能从中,再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一些好处。这样他的势力就会变得更大,他们即便想要撼动,也是不太可能。 一见自家王爷露出这么一个表情,程威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自己还真是多嘴,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话题开头。 可是王爷,人我已经绑来了,但被威胁的一方,绝对不会是皇上那边,而是我们这边好不好! 224.第224章 程威第一次,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楚将离根本就是一个没事千万别去招惹的人,不仅是因为她那防不胜防的手段,更是因为她那可以称之为恐怖的引导能力。 今晚,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对楚将离动手,可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她却总能化被动为主动,硬是让他改变初衷,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乖乖地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或许还能称之为巧合。可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却是自打他进屋,被楚将离一语道破身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抢夺回一次主动权。 即便有几次好像是夺回了主导,却更可能是因为楚将离故意为之。因为她永远那么不急不慢,也没有一下子将所有的优势摆出来。而是像是在猫逗老鼠一般,总是在他觉得有机可趁的时候,再度打压下他的意志,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尝到失败和不甘的滋味。 不小心走神了一下,程威便想到了一大堆的可能,禁不住的就觉得背后有些发冷。如果楚将离真的像他想的这样,那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过幸运的是,沈承廷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程威这边那轻微的异样。而等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程威却早已恢复正常,没有再显现出什么不同。 用手指摩擦着下巴,沈承廷的嘴角露出了标准的邪笑,继而便吩咐道:“程威,给你半天时间,明天中午之前,把楚将离给我绑来。” “这……是。”程威本还有些犹豫,可当他想起临走时楚将离曾经说过的话后,他又释然了。既然她说第二天想见人的时候就会派人传话,那到了中午或许就差不多了。毕竟,她总不能真的选择晚上做事吧。 程威一时的犹疑,并没有在沈承廷的心里产生什么疑问。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思考着等楚将离被抓来之后,都能拿到哪些好处。 至于此时事件中心的主角楚将离,则是已经和宁熠商量好了第二天的一切细节,就只剩下等待时间的来临。 只是,第二天发生的事,却注定要比楚将离的所思所想,还要复杂的多。 因为,发生了一件任谁都不曾料到,也都难以接受的事情。 就在早朝之时,所有大臣以及沈家三兄弟全部在大殿内聚齐,静等着沈天泰的到来。虽然沈君宇已然成了皇帝,坐在了大殿之中的龙椅之上,可沈天泰的威严,依然不可冒犯。而这次早朝,就是他吩咐下去必须全部大臣到场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殿之中的人早已等的有些疲累。可任谁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仍旧坚持着站在那里,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终于,一声高昂的传话声传来,告知了众人沈天泰到了:“太上皇驾到——” 瞬间,站在下面的群臣跪下,口中山呼万岁。而沈君宇也从龙椅上下来,走到沈天泰的跟前低头行了个礼,低声说道:“见过父皇。” 说完,他便从苏望手里接过沈天泰的胳膊,搀扶着他坐上皇位,然后自己静立在一边,望着底下的一班大臣。 但他的心里,却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可那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强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沈天泰坐上龙椅,环视了一下底下跪着的群臣,轻轻地咳了一声之后,说道:“咳,众卿平身。” 随着沈天泰的话音落下,下面跪着的人便即刻整整齐齐的站起来。沈天泰的目光,便在一群人里逡巡了一遍,又对几个地方,多看了那么一眼。 接着,他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今日叫众位爱卿前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朕新作了一个决定,要告之于你们。” 说到这里,沈天泰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张爱卿的孙女将离郡主,虽为女儿之身,却有难得的治世谋略。所以朕想,何不暂时摒弃男女之别,让其也入朝为臣,帮助皇儿治理国家。” 此话一出,别说下面一片哗然,就连站在沈天泰身边的沈君宇,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他他,他刚听到了什么,要将离入朝为臣,帮助治理国家?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根本就会招致一片反对好不好。 果然,沈君宇才刚想到这里,一位保守的大臣便急忙站了出来,向沈天泰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启禀太上皇,女子入朝有违祖制。且女性向来在家相夫教子,并无什么眼界,那里能够担当治国大任。此举实在不妥,还望太上皇三思。” 一位大臣跳了出来,第二个当然不会停下。所以等那人一说完,第二个守旧党也跑了出来同样说道:“启禀太上皇,林大人所言甚是。即便那将离郡主满腹才华,可这国家大事,又岂容一个女子掺合进来。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多加思虑才是。” “没错,”反对三号也跑了出来,对着沈天泰一通抒发:“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若是女子进入朝堂驾前为臣,只怕会沦为他人笑柄。还请太上皇三思才是。” “是的太上皇,臣坚决反对女子入朝。” “太上皇,臣也反对。” “臣也是……” “……” 越来越多的反对声音,出现在了大殿之上。沈天泰却是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看着听着下面的大臣们吵成一团,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至于沈君宇和张栩,因为和楚将离关系过近,自然是不好对这件事多加评论什么,便只能保持沉默。当然他们保持沉默,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也被沈天泰的这一念头,给惊得猜不出用意。 沈君宇微蹙着眉,尽是在脑海中回意昨天所发生的事。他虽然不知道楚将离与自己的父皇单独都谈了些什么,可是他能够确定的是,起码他父皇的这个决定,楚将离并不知道。 因为昨天她从父皇寝殿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件事情。而且之后他进去的时候,父皇也没有提这件事。照理来说,父皇既然说是要楚将离辅佐自己,本来就应该叫了他们两个一起商讨这事,却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说就擅自决定。 可是,若只是他父皇临时起意,又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个,一定会引起强力反弹的决定? 就像他传位给自己一样,也是突然而来,并且强压下众多非议。现在他又来这么一招,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心中有着无数的疑问,却没有一个能有答案。他倒是可以直接去问,但很明显绝不会是在现在这么一个时间。而且,他也并不觉得,他的父皇会回答这个问题。 底下的反对声一片接着一片,沈天泰却依然不曾说一句话。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等着他们自己说累了冷静下来。 虽然殿内的大臣数并不少,一人一句都能把人烦死,可毕竟他们原先因为久等气力不足,所以这次的反对声,很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沈天泰硬是忍着,等到所有人都已经说的口干舌燥,浑身没啥力气的时候,才终于缓缓地开口,以沉稳的语气问了一句:“你们说的的确有理,女性的眼界确实大部分不如男性,她们的才华相对来说也稍有逊色……” 听到沈天泰如此说,殿内的大臣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已经说动了太上皇,让他改了之前的决定。 可沈天泰,又怎么会真的更改自己的想法。于是,他故意停顿一下,做出深思熟虑的表情,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这才一字一顿坚决的说道:“不过,选择楚将离的人是朕。难道你们的意思,是说朕的眼界不如你们?”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虽不至于说是噤若寒蝉,可从沈天泰身上发出的气势,却足以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再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冷笑一声,沈天泰身为君王的威严开始外放:“朕自问在位几十年来,殚精竭虑,做过的决断无数,其中招致你们反对的也不在少数。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朕的决断都是对的。这样,只要你们能找出一件,你们反对后证明朕是错的的事,那么今天这件事,朕便永不再提。怎样,你们找得出来么?” 本来已经很安静的大厅,变得更加安静了。 先不论那件错事找不找的出来,单就是敢不敢找,都是一个问题。摆明了太上皇是一定要楚将离进入朝堂,他们若是再行反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若是楚将离真的横插进来,他们之间的势力划分,可就不好妄动了。 思及此,身为吏部尚书柏安林站了出来,对沈天泰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太上皇,准备给郡主安排个什么官职?” 225.第225章 既然事情或许已经不可更改,那先问明情况才是要紧。如果说太上皇只是打算给楚将离安排一个低品级的官职,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加上这里这么多大臣反对,就是给她安排一个名义上的虚职,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这事,就由他这个吏部尚书来开口吧。 听着柏安林的问询,沈天泰又岂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只是清了清嗓子,继而用威严无比的声音说道:“既然要破格录用,那朕觉得还是再大胆一些的好。不若,就给她一个丞相的职位坐坐。” “什么?”这是咬到自己舌头的沈君宇。 “啊?”这是被惊吓的张口结舌的张栩。 “……”这是已经被沈天泰的决定,吓得不知反应的群臣。 “太上皇,请收回成命。”哗啦一下,所有站在底下的大臣们全部跪了下来,声音激动得想要让沈天泰收回成命。而其中,也同样包括张栩。 这倒真不是张栩不愿让楚将离进入朝堂,相反他的心里是非常非常高兴的。但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决不能让这件事成为现实。 让楚将离进入朝堂,本就困难重重,还会引起将近九成大臣的强力抵制。如果只是给她一个不会影响任何人势力的微末官职,那因为影响不大,大多数人就会采取随她去的态度。 可要是一上来,就给了她这么一个显眼招人恨的职位,只怕所有的臣子都会紧盯着她,天天找麻烦已经不算什么,更有可能是各种暗箭偷袭,让人根本无法防备。 所以一个不好,楚将离就此香消玉殒都有可能。 毕竟她只是一个姑娘家,就算死于非命,也不会有多少人就真的想要去查明真相。而且对于那些奋斗几十年,也无法到达丞相位置的官员来说,他们甚至会暗自拍手叫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为了让自己已经看做亲孙女的楚将离,能够暂时顺当的保命活下去,张栩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撇头看了一下身边跪着的众大臣,忽然出列跪在了正中显眼的地方。 “太上皇隆恩厚爱,微臣感激不荆”先是套话的表达了一下心中感激,张栩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只是微臣的孙女将离,担不得太上皇如此嘱托。臣唯恐她误国误民,还请太上皇三思。” 这话要是让别的人说,多多少少总会有点羡慕嫉妒恨的心情藏在里面,尤其这还是在沈天泰的面前说。可若是从张栩的口中说出来,那任何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起码人家是长辈,连长辈都否认自家孙女,那最少也能证明这个决策真的不够深思熟虑。 一时间,底下众臣的心里都涌上来一股极为赞同的感觉。没错没错,张大人说的太对了,太上皇请你三思埃 但其实事实是,沈天泰本来也没有打算,把楚将离真的安排在丞相这个位置上。他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尤其,是引出张栩的这番话。 所以在张栩说完之后,沈天泰便沉默了,似是真的在仔细的思考。在外人看来,毕竟人家爷爷都发话了,总归还是要考虑一番的。 大概考虑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沈天泰忽而点了点头,说道:“唔,爱卿言之有理。的确不方便直接将将离安排在丞相的位置上。” 此话一出,底下跪着的众大臣统统松了一口气。只要太上皇改变初衷,那就什么都好商量。 只是他们注定,是要被沈天泰耍弄的。因为接下来沈天泰所说的话,让所有大臣的心里,都有了想要骂人的冲动。沈天泰说:“不过为了杜绝你们欺将离是女子……” 说到这,沈天泰故意拉长了点音,见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才勾起一边嘴角,说道:“那就给将离安排一个副相的职位,并且见官大一级。” 擦!这跟刚刚有什么不一样! 群臣的心里在咆哮。 什么叫见官大一级,就是无论是多大的官,多高的级别,只要到了楚将离的面前,那甭管你是谁,都比楚将离低一个级别。 换句更简单的话说,就是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品级都比楚将离的低。 这还玩什么玩…… 那些品级相对来说比较低的官员,此时心里的落差感还没有那么大。但是放到一品大员的身上,那滋味却是绝必的不好受。他们已经算是位极人臣,平时都享受惯了身上所带的光环。可现在却被一个姑娘家家的稳压一头,任谁都接受不了。 不过,总还是有那么一些脑袋还算清醒的,或者说,是因为心有不甘,所以不得不清醒的人存在。 只见三王爷的外公,工部尚书崔俊勉旁移一步,说出了一件被众人忽略的事情:“启禀太上皇,丞相一职自魏大人去后便一直空悬,至今已有三年时间。这主相未立,如何又有副相一说。” 崔俊勉的话,立即便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赞同。没错没错,连主相都没有,副相什么的还是等等再说吧,哪里有先立副相再离主相的规矩。 “主未立,便不能有副么?”沈天泰忽然冷笑了一声,竟是直接在大殿上揭了崔俊勉家里的老底:“朕好像记得,崔妃的大哥,是庶子。” 一句话,直噎的崔俊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当即就脸红脖子粗,尴尬的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他的大儿子,的确不是正室所生。而他的正室,也确确实实是在他娶了两房妾室之后,才八抬大轿娶进门来的妻子。 要说起来,他还是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见太上皇为了让楚将离成为副相,竟然毫不顾忌的就在大殿之上揭了自家岳父的老底,其他的大臣们瞬间不敢再出声。人家连岳父的面子都不给,他们上去不就是找死了么。 可以说,这一招杀鸡儆猴,用的实在是厉害。不仅直接断了所有人的念头,还让他们真正感受到了沈天泰的心意。 那就是——在楚将离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眼见事情已经不可更改,所有的人便不再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反正说了也没用,还会惹怒太上皇,倒不如暂时闭口,等以后找到机会,再把楚将离给赶下台。 一时间,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在以后给楚将离找麻烦的念头。沈君宇和张栩自然也是感应到了,心中不由也是忧心忡忡。 怎么办,一下子就得罪了这么多人,将离以后的日子,恐怕会非常的不好过。 而在这么多人里面,怨念最深的,还是三王爷和崔俊勉两个。沈天泰所说的那句话,等于是直接在他们脸上印上了耻辱的烙樱 想想看,自己的父皇居然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女孩,而置自己儿子和岳父的尊严都不顾,这简直令人不能理解。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下令让程威在今天中午之前,将那楚将离抓来。等到了那时候,想怎么折磨她也都没有关系。就算是真的把她整死,也不会有人发现。 想当副相?想见官大一级? 做梦! 沈承廷的脸上,稍稍的浮现出了一丝杀意。只是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这股怨念发散出去。而且因为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表情。 只是,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么? 那为什么沈天泰的目光,在沈承廷的身上盘旋了好一会儿,才略显失望的偏移开。 轻咳了一声,沈天泰再次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过来。事情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会有人再跳出来持反对意见。 “方文杰,”把礼部尚书叫出列,沈天泰盯着他,说道:“封将离郡主的旨意,就由你们礼部去拟,即刻生效1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沈天泰刻意咬的很重,用来加强这句话的分量。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没在时间内确定下来一些事,即便他走也走得不安心。 “是,微臣遵命。”方文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闷,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当初沈天泰传位的时候,也是由他传旨,现在再多加一个楚将离,即便心理素质再好,也还是会受到震动。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沈天泰暗自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各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那便退朝吧。” 不过经过沈天泰的这么一闹腾,就算有事,也会变成无事。所以,等确定无事之后,沈天泰就遣散早朝,拉着沈君宇进了后宫。 沈承廷望着两人远走的背影,恨恨的握起了拳头,眼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哼,我保证,不要楚将离活过今天! “阿嚏1此时正在房间里,和宁熠悠闲吃早餐的楚将离,忽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头,有些郁闷的说:“是谁骂我?” “怎么,着凉了?”宁熠放下碗筷,关心的问道。 “毛线,肯定是有人骂我1 226.第226章 颇为不忿的哼唧一声,楚将离放下手里的碗筷,随手拿起一边的手帕掩住口鼻等了好久,直到确认没有再打喷嚏的欲望之后,这才将手帕拿开扔到了一边去。 “也是,就你这种人,不招人骂才奇怪。”宁熠竟然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会“冒犯”到楚将离的权威,只顾自己讲的开心:“别的谁我不敢说,可我那六个被你下了蛊毒的兄弟,估计骂的是最凶的。” 本想去拿筷子的楚将离手下一顿,继而一边嘴角勾了起来,淡淡的应道:“你不用总是提醒我蛊毒的事,放心吧,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只要朝廷稳了,解药我一定会给你。” 宁熠没有再说话,也对楚将离所说的不予置评。他只是很平静的在吃着饭菜,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见宁熠这个样子,楚将离也不再有其他反应,只是与宁熠一同将饭菜吃完之后,便打发他去按照昨晚商量好的准备工作行动。 接着,楚将离又唤来之前“绑架她”的那三人进来收拾桌子,再让其中一个人去传信儿给程威,说她打算和沈承廷见面了。 收到楚将离的传信儿,一直提心吊胆的程威总算是安下了心。幸好他家王爷上朝还没回来,不然要是问到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过,现在他不用担心了。 只是此时的程威还不知道,他接下来的经历究竟会有多么跌宕起伏。也更加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沈承廷回府的时候,是带着极大的怒气的。而且他一进府,便着人去把程威找来,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底下的人见主子这么生气,自然是不敢懈担所以命令一层层传递下去,仅仅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程威便来到了沈承廷的书房。 他刚一进屋,沈承廷就直接开口问道:“人呢?” 被这么强悍的怨气冲击,即便是程威也顿了一下,这才回道:“已经安排在沁竹小院。” “好!哼1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沈承廷直接走出房间。他浑身围绕的火气,仿佛已经实质化了一般,任谁都能感觉到那滔天的盛怒。 照说,沈承廷要去见楚将离,程威是需要跟着的。只是这次,在程威想要跟上的时候,沈承廷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说:“你们都留在这儿,不许跟着1 命令一下,所有的侍从自然是都停了下来原地解散,就连程威也顿住了脚步,看着自家王爷怒气冲冲的往沁竹小院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踌躇了一会儿之后,程威还是偷偷的跟了上去。王爷现在明显处于盛怒之中,若是一个没忍住把楚将离给宰了,那可真的就叫悲剧了。 程威的功夫本就很好,想要不让人发现非常容易。再加上沈承廷现在正在生气,自然更不会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人。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向了接下来会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转折点。 此时的楚将离,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静静地待在房间里面,等着沈承廷的到来。只是她同样不知道,自己与宁熠昨天商量了一晚的计划,已经被今早沈天泰的决定,给完全的废掉了。 楚将离本来是气定神闲的坐在桌子旁,一边品茗一边在脑海中模拟,一会儿见面时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直到那由远及近的重重的脚步声出现,才让楚将离好看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听这声音,来人应该正处于极度的愤怒当中。可她自打来了之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是做了,她也坚信程威并不敢把事情说出来。 那,又会是因为什么,才让来人这么生气。 这边的楚将离暗自揣测,那边的沈承廷却在到了房门口的时候,忽然的平静下来。暂时还不到摊牌的时候,她必须要先确定几件事情,才能决定要如何对待楚将离。 于是,瞬间沈承廷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儒雅的三王爷,嘴角带着阴险的浅笑,跨进了屋子里面:“郡主别来无恙?” 来了。 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楚将离换上了无害的表情,转过头来,略带疑惑的看着沈承廷。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三王爷?是你把我绑来的?” “郡主这是哪里话,”淡漠的说着,沈承廷走到楚将离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本王又岂会做那些违法的事。” 这人还真是厚脸皮。 暗暗鄙视一句,楚将离脸上却依然是那无害的笑容:“是吗,那请王爷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 “为什么?”沈承廷忽然嗤笑一声,一把拉起楚将离,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本王只是想请郡主来府上做客,顺便巴结一下。” “巴结?”左手被沈承廷抓着,楚将离并不太舒服。不过她暂时还不想撕破脸,便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就放弃的问道:“王爷糊涂了吧,将离只是一介小小的郡主,哪比得上王爷的身份高贵。” “一介小小郡主?”沈承廷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了一些,就连抓着楚将离的手,力道也大了几分。 感觉到沈承廷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楚将离也不由得蹙眉。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么,为何这沈承廷会是这么一副表情。 看着楚将离那疑惑之中,又略带戒备的眼神,沈承廷往前欺近一步,冷笑着说:“郡主又何必自谦,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么?” 敏感的从沈承廷的话中觉察出一丝不对,楚将离立即改变主意,整个人变得异常沉稳:“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果然。”见楚将离的气质,在瞬间发生了变化,沈承廷的第一步试探,也算是达到了效果。于是他用力一甩,将楚将离甩到了一边的地上,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让父皇跟中魔似的,居然在今天的早朝上封你为副相,还见官大一级1 为了保住自己身手不错的秘密,楚将离硬是挨了这一下,实打实的摔在了地上。只是身上的疼痛,却远不及她心中的震惊严重。 他说什么?太上皇封了自己为副相,还见官大一级? 这,这是要害死她么? 因为话是从沈承廷的嘴里说出来的,再联系到他如此盛怒的表现,楚将离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所以她现在首先要思虑的,就是沈承廷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的身份本来就很敏感了,现在又被沈天泰推到了这么一个高度,自然是拉了无尽的仇恨。不过她倒是能够猜出来,沈天泰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 无非,就是帮他的七儿子,新皇沈君宇分担一部分注意力。沈君宇的登基,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如果想要坐稳皇位,需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沉淀。但只要在沉淀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什么大的变动,那后果任谁都不能预料。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沈君宇在政变之中被杀或是被囚,帝位旁移他人。 但现在沈天泰来了这么一招,那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毕竟比起还算名正言顺的沈君宇来说,她这个不知所谓的空降女丞相,等于是触动了所有在朝为官之人的逆鳞。 所以,就会演变成所有人都开始针对她,然后就能缓解沈君宇的压力。只要一想到这个,楚将离只觉得无止境的郁闷。这劳什子丞相谁爱当谁当,根本就是害死人不偿命的玩意,真不明白那群人怎么还会这么笨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太上皇啊太上皇,你要保你儿子,拿我当挡箭牌,亏你还能在我面前说想我嫁进你家去。如果你真想找我当儿媳,怎么现在这么害我。 在心里碎碎念了好久,楚将离终才缓缓的站起身,与沈承廷对视:“所以呢,三王爷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止。”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沈承廷一看到楚将离那么淡定的表情,就觉得无名火起。她能这么淡定,肯定是对这件事早有预谋,所以才能如此平静。若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就惊讶地不会说话了。 先是平静的否定了楚将离的话,可接下来沈承廷再次变脸,一把扼住楚将离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两眼怒视着她:“本王要在你身上,找回今早在大殿上受到的屈辱1 再次被人扼住了脖子,楚将离只想叹气。怎么这里的人都喜欢掐人脖子,还各个都这么对她。 不过这回,楚将离却是一点不紧张,仍旧是维持着微笑,有些困难的说道:“看来,今早太上皇,为了我没有给王爷留面子呢。” 沈承廷眸色一暗,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楚将离只觉得呼吸更加困难,却还是继续:“这个丞相,我当定了。” 227.第227章 沈承廷气笑了,他只觉得此时的楚将离,根本没有分清楚形势。只要他再加一把子力气,那她的小命立马就能归西。可笑她居然还能如此大言不惭,实在是不知所谓。 阴沉的勾起唇角,沈承廷的声音充满了邪魅与冷漠:“我倒要看看,你死了以后还怎么当丞相,到黄泉路上当去吧。” 说着,沈承廷的手,缓慢却又坚决地收紧。而楚将离的脸上,也因为缺氧变得通红。可尽管自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楚将离却还是拼着最后的一口气,憋出了四个字:“白痴,呵呵。” 一瞬间,沈承廷的记忆被拉回到,他带楚将离去自己京郊的别院游玩归来的时候。那时,在船上,楚将离也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知道吃吃喝喝这个词,只要改一个字就会变成骂人的话么?白痴,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楚将离说了这俩词之后,沈承廷鬼使神差的放松了手部的力道。然后换以最阴晦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即便沈承廷已经放松,可楚将离因为之前的缺氧,连续咳了好几声后面色才稍微好转。不过她看向沈承廷的目光,却是带着无限的嘲讽:“咳,我说,你若杀了我,就是,咳咳,一个大白痴。” “你1下意识的,沈承廷就又扼紧了楚将离的喉部。身为王爷的权威一而再再而三被挑衅,他的杀机尽显无疑。只是这次,他手上的力道却奇怪的比之前轻了少许,似是觉得还有些事情,要再次验证。 楚将离却是不管沈承廷此时心里是如何想的,或者说他怎么想她早已猜的清清楚楚。所以再咳了一声之后,她便闭上眼睛一副慨然就死的模样。 “你尽管下手,反正我这条命也不值钱。”喘了一下,楚将离继续说道:“不过等我死了,太上皇不会放过你,皇上也不会放过你……”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特别的理由,可最后她竟然只是想拿身份压人,沈承廷嘴边的冷笑越发明显:“你放心,他们不会知道你在这儿。” 但楚将离却露出了一个比沈承廷更加明显的冷笑,笑得他竟然会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楚将离是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今天真的死在了这里,那她昨晚和宁熠计划的事情,也完全能够顺顺当当的发展。而且效果,绝对加深十倍不止。毕竟昨晚的设计,就是以沈承廷要杀她的事做的契机。 只不过,她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活够了自己寻死玩。更何况对于自己被沈天泰设计这回事,她很不爽,也很不满,还想找个机会回去跟沈天泰那个老头对峙,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即使她的心里,已经认同了这个非常时期之中,能为沈君宇减轻负担压力的办法。可是被人陷害,和自己主动提出,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所以,她才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去见了马克思。 不屑的轻笑一声,楚将离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试图让自己能够舒服一点。然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最重要的是,让十一王爷钻了空子。” 忽然听到楚将离提到老十一,沈承廷的眉头就是一跳。他隐隐约约觉得,楚将离说这话,一定是有其深刻的意义在。只是这隐含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不得不说,沈承廷的脑子,还是非常非常灵活的。就算是与沈君宇相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因为性格使然,他看问题的时候,总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然后做出最好的准备。 于是,在经过楚将离的提点之后,他忽然明悟了。 若是楚将离真的死在了自己手上,虽说丞相一职的确无需再议,可这一条人命的消亡,却注定无法平息。父皇才刚一下令,人就无故没了,这绝对会引起父皇的大怒,然后铁定会派出人来详查。 而到了那时候,或许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来形容夸张了点,但事实却也相差无几。但如果有人,在这么敏感的时刻,制造出来一些假证据,那么他就会变得很危险。 因为,那时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那个敢挑战太上皇权威的人揪出来。所以只要有一点征兆,那么无论真假,起码都会掉下来一层皮。 尤其这个事情,并不会这么容易就揭过去。若是往长远来看,那绝对可以影响到以后的皇位争夺。 试想一下,等他因为这件事被捕入狱,即便能够保命,也无法再与皇位有任何的关系。连带着他这边的势力,起码也会垮掉一半。 这样的话,一旦父皇有个三长两短,凭老七的势力绝对干不过老十一,而他这边又会因为群龙无首无法团结起来,说不定还会有人叛逃。根据利益的大小,他们最有可能投靠的人就是老十一。 于是,便等于是他,将可能得手的帝位拱手相让。并把自己辛苦建起来的势力网,也送给了老十一。 这么吃亏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干! 想通了,想透了,也想远了。但这么多的念头,也只不过是在沈承廷的脑海之中转了一瞬。很快他就又回过神来,然后看向楚将离的眼神就变了。 他无法确定楚将离的提示,究竟是不是已经和自己达到了同样的远度。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对楚将离的改观。 无论如何,即便楚将离所想的并不是那么远,却也能够证明她是拥有一定远见的。 难怪父皇会为了她,让自己和外公的面子都过不去。不过,就算她再优秀,如果不是自己的人,也决不能让她站到他的对立面去。他并没有那个兴趣,喜欢没事给自己安排一个潜在的威胁玩。 不过嘛……自己的人? 沈承廷忽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想到了一个相对于杀死楚将离,更加好的办法。 “你说得对,杀了你,于我是弊大于利。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才不符合本王的行事原则。”这次沈承廷的语气之中,带上了少许的调笑:“不过本王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的美梦破碎……” 说着,沈承廷忽然松开了楚将离的脖子,转而将手移到了她的后背。接着整个人向前欺近,另一只手滑到了她的腰间,再一个用力,便将楚将离给横抱了起来。 沈承廷的动作,虽说不上快的让楚将离来不及反应,可他的这种行为,却的确是让楚将离一时忘记了反应。所以等楚将离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沈承廷给抛到了床上。 未等楚将离坐起,沈承廷的身子便压了上来,将她死死的困在了自己的怀里。接着,带着一丝阴险的笑容舔了舔嘴角,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只要,你成了本王的人。” 啥? 楚将离震惊了。 但沈承廷却好像是非常享受,楚将离被“吓”得目瞪口呆的表情。所以暂时,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为能够多欣赏一会儿,这令人愉悦的画面。 只是很快,楚将离面上的惊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看穿所有的自信笑容。反正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就无谓再装什么。 “王爷果真是好算计,”貌似赞叹了一句,楚将离一点也没有即将要被沈承廷用强的觉悟,相反还开始与他,以一种很诡异的方式聊着天:“若将离真的成了王爷的人,就必然要嫁给王爷。可将离若真嫁了人,那自然也就不会入朝称相了。” 虽然不爽楚将离此时仍能理智的与自己对话,但沈承廷却不打算计较那么多。反正她又逃不出去,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做一些无用的挣扎。到了最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轻轻用手指摩挲了下楚将离的脸,沈承廷笑得很是开心:“你倒真是聪明,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吧?” 脸上传来的异样感觉,让楚将离微一蹙眉,而她的这个表情,则是一丝不落的全被沈承廷收入眼底。于是,他脸上的笑容更盛。 “是,我知道。”先是肯定了沈承廷的话,楚将离又接着说:“我还知道,如果将离嫁给了王爷,那皇上绝对会深受打击。就连将离的叔爷爷,也会因为将离的关系,不再与王爷站在敌对一方。这样一来,皇上的帝位就更加不稳了。” 沈承廷脸上的笑容更大,正在摩挲着楚将离脸颊的手,也开始慢慢往下滑落,停在了她胸口的衣襟上:“看来你的确跟老七有点什么,不过今天之后,你就跟老七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着,沈承廷的手继续往下滑落,想要去寻楚将离腰间的系带。只是下一秒钟,他的手就被楚将离抓住,无法再往下一分。 不屑的抬头,沈承廷本以为要么会看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要么是一张强自镇定的脸。可他看到的,却是笑得一脸古怪的楚将离。 228.第228章 “王爷,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反正我又不能独自逃生,你何不听完我的话,再解不迟。” “你想拖延时间?”用力一甩,沈承廷将楚将离阻住自己的那只手甩开,又刻意将身子压低了一些,好给她营造紧张感。 两人此时相隔的距离,已经非常贴近,近到能够互相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四目相对,楚将离从沈承廷的眼眸之中,读出了他的内心想法,不由便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等她再睁开的时候,浑身的气质又有了变化。 “王爷……”低哑的声音,似是带着一些勾魂的魔力。听在沈承廷的耳中,竟让他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将离怎会拖延时间。其实嫁给王爷,也没什么不好。” “什么?”虽然楚将离的声音,听在耳里很有些妩媚感,但到底没有催眠术那般有用。所以在听到楚将离如此说后,沈承廷明显的呆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和老七是一对么,照理不应该会说出这种话来。不,应该说即便她没有喜欢的人,可身为一个姑娘家,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也应该强力反抗,怎么样都不会像她这种反应吧。 可还没等沈承廷惊讶完毕,楚将离竟是主动地伸出了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接着,仍旧用那低哑的声音说道:“若是将离嫁给了王爷,自然会帮助王爷将皇位夺走。而等王爷成了皇上,将离一样会是皇后。这样说来,谁当皇上还有差么,皇后的位置并不会变。” 这一番长篇大论说出来,直把沈承廷震了个五雷轰顶,差点回不过神来。而楚将离未等沈承廷回神,左手就开始顺着他的脊椎往下滑去,似是在主动一般。 “而且啊,将离并不喜欢被强。所以这次,就让将离先动手吧。”话刚说完,楚将离的左手中指,就停在了沈承廷背后的灵台穴上。然后,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险笑容。 此时沈承廷刚好回过味来,当感觉到楚将离的手在自己背后划过时,不由得就是一股厌恶之意蒙上眼眸。如此的女人,碰一下他都嫌晦气! 这么想着,沈承廷便要行动。 “住手1 可还没等沈承廷将楚将离的手拿开,一声暴和却是忽然从门口传了过来。接着便是一个人影飞入,直接将他拉到了离床三米远的地方,护在了身后。 就是用手指想,楚将离也都知道飞身而入的人是程威。也就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可以在自己下手之前将沈承廷带离原位。 不过嘛,她做这么多事,甚至还“出卖”色相,为的不过也是把程威喊出来为她解围而已。她早就知道他跟着来了,却从始至终都不愿意露面。如果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她不直接撩阴腿伺候沈承廷才怪。 想吃她豆腐,绝必是想断子绝孙。 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楚将离半侧躺在床上,曲起一条腿架住另一只手臂,看着站在床前三米,眼神戒备的盯着自己的程威,笑了:“怎么,莫非程侍卫心有不满,不愿你家王爷被人抢走?” 程威眉头紧锁,向前踏上一步,右手探向腰间的佩剑,一副随时就要进攻的模样,两眼死死地盯着楚将离。 “程威,退下。”被程威护在身后的沈承廷,从侧边走上来,并把程威拉到一边。这才转过身直视着楚将离,不屑的说道:“真是想不到,一向刚直不阿的张大人,居然会有如此不知羞耻败坏门风的孙女。” 面对着沈承廷的讥讽,楚将离只是挑了挑眉,对这句话不予置评。她刚刚若不是做出要下手的假动作,引得程威上钩进来捣乱,这事情哪里有那么好解决。 不过她同样想过,如果这招不奏效的话,那么提前引发沈承廷体内的毒素也是必须。 之所以会给沈承廷下毒,无非是为了牵制程威。只要他的命一天还掌握在自己手上,那么程威就一天要听自己的话。而给程威下毒,则是为了让他对她的下毒本领和毒物特性,有一个最直观的认识而已。 所以,既然现在那两个人的命都在自己的手上,就算他们能说出大天去,在她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喂喂,你形容词的用法请稍微注意点,不要人身攻击。”颇为散漫的说出这句话,楚将离不再半躺,而是坐直了身子,两眼直直的盯着沈承廷。 “哼,敢做不敢认么?”沈承廷语气中的鄙视,变得更加深邃了:“有你这样的孙女,简直是给张大人张家蒙羞1 “喂!够了啊1再三的被沈承廷拿这事说事,即使楚将离脾气再好,也不想继续听到什么类似的言论:“现在说我辱没家风,你怎么不说你刚刚想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又是什么嘴脸。大家彼此彼此,不要说得你好像很高贵一样。” 一句话,让沈承廷那些还未出口的形容,全数的吞回到了肚子里去。他并不觉得自己理亏,可是相较起来,也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别扭。 “哼1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沈承廷只能选择冷哼一声,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想。 接着,他又对着程威说道:“程威,把她给本王丢到柴房里,饿她三天。” 饿她三天? “噗哈哈……”一个没忍住,楚将离笑得很是张狂嚣张。真是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听到如此老土的对白。在她的认知里,她总觉得沈承廷所谓的惩罚,或许会稍微的值得期待一些,谁成想竟会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 “不,不好意思,我没有要笑你的意思,真的。”好在楚将离虽然笑得夸张,却还是注意到了一边沈承廷发青的脸色。所以笑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很有“礼貌”的停了下来,似是很有诚意的对沈承廷道歉。 不过,要先忽略她那怎么忍都忍不住上翘的眼角。 无端被嘲笑,再加上之前楚将离所说的话,让沈承廷此时对她只剩下了鄙视和不屑。不过就是一个对权力欲望极深,并且虚荣心爆棚的势力女子,根本就不是威胁。 只要给了她足够的利益许诺,她绝对会巴巴的贴上来,完全不管自己究竟是在帮谁做事。他虽然鄙视这类人,却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有这类人的存在,他才能更容易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因为这种人更好掌控,而且只要有足够的甜头,管保能把她爹都给卖了。何况她刚刚不是说了么,只要皇后的位置不会变,就是委身于他都可以。 好啊,既然她想当皇后,那不妨就先应下来。等到把皇位夺回来的时候,再把人一脚踢开就好。他已经开始在想,到时楚将离期待落空的模样,究竟会多么精彩。 但就算他动了要暂时收买楚将离的念头,沈承廷也不打算直接开口谈合作。楚将离那浑身透露出的张狂,让他非常不爽。所以,先关起来杀杀锐气,是绝对需要的。 只可惜就算沈承廷思虑的再好,也比不过他的性命重要。于是一向会最忠实的执行他命令的程威,此时却露出了可疑的犹疑表情,甚至都没有动手。 程威虽是收到命令,却不敢妄动。于是为难的望了一眼自家王爷后,又转过头去与楚将离对视。 他现在该怎么办? “程威,你想造反?”迟迟不见程威有动静,沈承廷恼怒的皱起了眉,伸手一指楚将离的方向,命令道:“去给我把她扔进柴房,你没听到么?” “他当然听到了,”程威还未回话,楚将离却是已经从床上下来,慢悠悠的晃到了与沈承廷相隔两米的地方站定。接着,眼露精光,亦略带嘲讽的替程威回答:“只不过现在你的话已经没用了,他听我的。” 说着,楚将离伸手一指,直直的指向了程威。 “什么?1完全不能接受楚将离所说的,沈承廷刚要反唇相讥,却又忽然住嘴。接着,便是怀疑的目光停在了程威的身上。 被自家王爷那怀疑的视线盯着,程威只觉得心中有愧,便扭过头去不愿与其对视。只是他的动作,却明显的让沈承廷误会了。 “你居然敢背叛我?1怒气滔天的吼声,震得楚将离禁不住的去揉耳朵。啧,这三王爷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也真不是一般的不相信人。 “王爷,我……我没有。”实在不想让自家王爷误会自己,程威硬着头皮转过头来,眼睛却还是不敢与沈承廷对视。楚将离早已经交代过了,王爷中毒的事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她会让他立毙当常 所以,为了自家王爷的性命,就算是再被误会,他也必须要死命忍着。 “哎呀,三王爷这话说的可是太伤人了。”楚将离再次迈开步子,直接走到沈承廷的对面与他对视:“你怎么能对你这么忠诚的手下有所怀疑呢。程威他啊,可是非常的忠于你呢。” 229.第229章 对于楚将离所说的话,沈承廷此时那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难道他亲眼看到的事也能有假?于是,那带着怨毒的目光,便直直的射到了楚将离的身上。 虽然楚将离完全清楚,自己和对面这两人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之上。但是她却不想,让程威因此受到什么误会。毕竟如此忠心的人,她也有惜才之意。 “三王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同时也请你看清楚,现在形势到底是对谁不利。” “程威1忽然猛喝一声,楚将离退后一步,抬手便指向沈承廷,命令道:“把你家王爷给我抓好了1 程威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但是同样的,他的行动有了迟疑,就像之前沈承廷要他去抓楚将离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嗯?”见程威迟迟不愿动作,楚将离危险的哼了一声。其中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被这声音震得整个人一激灵,程威便不再犹豫,直接下手抓住沈承廷的胳膊,迅速的拧到了他背后去。接着,他整个人凑近沈承廷,在他的耳边愧疚的说道:“王爷,对不起。” 程威的身手如何,沈承廷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自被控制住了之后,他也不打算有什么反抗。只是仍旧维持着自己之前的气度,任由双手被人拧在身后。 不过,不挣扎是一回事,不认输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哼1再次冷哼一声,沈承廷怒瞪着楚将离,说:“楚将离,不要以为你赢了。今天的事,只是因为我这里出了叛徒。下一次,我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1 言语中的傲气,丝毫不因形势的不利而有任何改变。他依然是那个傲气十足的三王爷,与平时并无二致。 可是,在听到他这番话后,程威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加愧疚。而他望向楚将离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凶狠和怨恨。若不是因为她,他又如何会被王爷误会。以后,他又该在王爷身边如何自处? 不,或许,他再也不能留在王爷的身边了。 这么想着,程威的眼神忽而有些暗淡。王爷对他的恩情,他曾发誓要一辈子为他鞍前马后,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了可能。 “是是是,”好笑的看着沈承廷的表情,楚将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便凑近他的耳畔,用只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三王爷,你之所以想要把我关到柴房里,是为了挫挫我的锐气吧。不过我觉得在那之前,还是先让你尝尝这个滋味比较好。” 说完,楚将离便抬起头来望着程威,恢复正常语调问道:“你们王府里的柴房,在什么地方?” “楚将离!你不要欺人太甚1接连的被楚将离下了面子,沈承廷只觉得心中恶气越来越难以平复,就连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隐隐有了崩塌的迹象。 楚将离却仍似是不自知般,根本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而且她就跟要故意惹怒沈承廷一样,专找那些敏感的话题,来刺激沈承廷。 程威在一旁看着,心中是越来越不爽。终于在沈承廷爆发之前,他将其推倒一边,换以自己直面楚将离,怒道:“够了1 对象忽然更改,楚将离却完全都不惊讶,就跟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样。不,应该说这是她一直期待着的事。 其实楚将离之所以会不停地挑衅沈承廷,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让程威出来制止她。她虽然无法消除沈承廷对程威的不信任,却起码能让他看看程威对他的态度依旧没变。 所以,在程威出声制止之后,楚将离的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你想要反抗我?”嘲讽的一笑,楚将离甩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了程威的脸上:“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任何不该动的心思,后果你承担不起。” 被人掌掴,尤其是被一个女人掌掴,估计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忍受不了。 程威也是如此。 可是,就算程威心中有多么的愤慨,他还是将这份不甘,给生生的吞了下去。现在王爷的命还握在楚将离的手里,他不能妄动。 沈承廷因为之前被程威推了出去,整个人一下子获得了自由。而他又借着楚将离“教训”程威的时间,拔出自己一向藏在怀中护身的匕首,趁着那边两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猛地就像楚将离刺去。 程威眼尖,再加上他跟来就是为了阻止王爷因为一时冲动,而对楚将离刀剑相向,所以一见沈承廷的动作,他就即时将楚将离推到一边,由自己伸手握住了匕首的前刃。 王爷身边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次品。于是肉眼可见的鲜血,便顺着程威的手掌,一滴一滴的往下滑落。可即便如此,程威却还是没有松开自己的手。 “王爷……”程威的声线有些颤抖,这是他第一次违抗自家王爷的意愿,虽然是不得已为之:“你不能这么做……” 但此时程威的话,又如何会有一点分量。沈承廷只是冷笑一声,接着毫不怜惜的将被程威握在手中的匕首抽离,甚至还故意加大了力道,好让程威手上的伤口更深一些。 可即使是这样,程威依然没有任何怨言,就连一句解释也不曾有。他只选择了用身体挡住沈承廷,防止他再次对楚将离做出什么伤害。 “让开1单手直指程威,沈承廷浑身的气势暴涨。 “王爷……”程威依然是满脸愧色,身子却还是一动不动。 “咳,三王爷,你死心吧……”楚将离的声音传了过来,可这声音之中,却透着那么一些可疑的虚弱。却原来,刚刚程威在紧急之中,出手不知轻重用力过大,所以导致楚将离昨晚胸口上的伤口,再次裂开。 轻捂着伤口,楚将离躲在程威的背后,以免一个躲避不及伤上加伤。但她仍是直视着沈承廷,丝毫不退让,更毫不客气的说道:“这次是你输了,还输得很惨。我知道你不服气,所以我给你个机会。” 说到这,楚将离稍停了一下,用以恢复自己因为流血而流失的体力:“只要半年,半年之内让我认同你,那我就帮你把皇上赶下台,然后由你登基称帝。而且,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可以说,楚将离这话说出来,只要是个脑子清醒的,都会说她有玻那可是皇位啊,哪里是说让上台就上台,说让下去就下去的。 那未免,也太儿戏了。 “你以为你是谁,又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有那么大的能力?可笑1当然,这话沈承廷一样是不信的。他只觉得,楚将离的大言不惭,简直已经到了脑残的地步,自我膨胀到分不清东西南北。 面对沈承廷的质疑,楚将离却是浅浅一笑,伸手搭住程威的肩膀,对沈承廷说道:“既然太上皇都肯将丞相的位置交给我,绝对是认同我的能力。所以,你自己好好斟酌。” 接着,楚将离又凑到程威的耳边说道:“送我回郡主府,你也不想我提前下地狱吧。” 感觉到楚将离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慢慢的失去了力道,程威不觉有些奇怪。因为他一直是背对着楚将离,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伤口又再度裂开。而这回,等到察觉出不对的时候,他迅速的一回身,才发现楚将离的状况真的很不好。 苍白的面容没有一点血色,头上不停冒出来的冷汗已经濡湿几缕青丝,再将视线转到她手一直按压着的地方,只见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已经晕染出两只巴掌大的血迹。 回想了一番楚将离刚说过的话,程威迟疑一下,忽而拦腰将楚将离抱起,又回过头来对沈承廷说道:“王爷,对不起。” 说完,程威便不再耽误,抱着楚将离就跳出了房间,带着她施展轻功,企图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郡主府。这边的事,他早已处理不了,也解释不清。倒不如先保住楚将离的命,这样他的王爷,才有得到解药的可能。 见程威居然带着楚将离逃走,沈承廷的指甲狠狠的嵌进了肉里。曾经他以为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却做出了背叛自己的事,这简直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楚将离,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么想着,沈承廷便要回去,打算叫来最为得力的手下,去对付楚将离。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管家的声音却是先从门外传了过来,而且里面还很带着些惊慌失措。 “王爷,王爷,您在么?”没有得到命令,管家也不敢贸然进入房间。虽然他所要讲的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可是他却依然不敢破坏规矩。 “进来吧。”在下人的面前,沈承廷从来都是那个优雅的王爷,所以在听到管家的声音之后,他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叫人进屋:“什么事?” 230.第230章 管家松了口气,低头搭腰的走进屋里,想要禀告详情,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管家那纠结的模样,沈承廷皱了皱眉,声音变得不悦:“有什么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因为早已被楚将离和程威气的要死,所以沈承廷的声音,比起之前要严厉无数倍,而听到他话的管家,身子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抖。 “这……”管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沈承廷的脸色,见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便即刻又虔诚的低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回禀,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迟疑。 “回禀王爷,刚刚宫中传来消息,说……说……”即便是下定了决心,可是这个消息,也的确是过于难说出口了:“太上皇他……驾崩了。” “哼,父……你说什么?1沈承廷原先因为被气糊涂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想随意的应和两句。可是在下一个刻,他忽然就直接揪住管家的衣领,怒目圆瞪,命令道:“你再说一次!给我说清楚1 “是……是……”感受到自家王爷的心情,管家的腿都开始打颤。同时头上汗如雨下,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好回答王爷的问题:“刚刚宫里人来报,说是太上皇……驾崩了。” 难以置信的瞪着自家管家,沈承廷的表情十分吓人。怎么可能,他父皇早上还精神矍铄,甚至力排众议要楚将离入朝拜相。那么精神的他,怎么可能回去就忽然没了? 不,他不相信,绝不相信! 看着自家王爷貌似陷入了情绪之中,就算他被王爷揪着领子很难受,却还是不敢有所擅动。而且为了让自家的王爷回神,他小心的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还有,太妃娘娘刚刚也派了人来,偷偷告诉老奴,说太上皇在回去后不久,忽然宣了很多人去见他。虽然说的很多都是普通的事,但却有两句话很奇怪。” 被管家拉回神思,沈承廷揪着他衣领的手变得更紧:“哪两句话?1 “第一句,是太上皇自言自语,说什么原来竟然是今天。”困难的再次咽了口唾沫,管家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打颤的腿,继续说道:“而第二句话,是太上皇跟皇上说的。要皇上转告郡主,说什么对不起,还有拜托了。” “对不起?拜托了?”慢慢的松开了管家的衣领,沈承廷蹙着眉,似是在思考什么一样。很显然,他对沈天泰说的第二句话,更在意一点。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这和楚将离有关。 父皇今早乾刚独断,一定要身为女儿身的楚将离担当国家副相,这本就是一件不能被众人接受的事。可他偏偏又这么做了,还一副非她不可,拼命要给她最大权势的态度,这不管放到哪里,都实在太有悖于常理。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拜托了”这句话,还是很好理解的。毕竟他父皇已经将整个神龙皇朝的国运,交了一半到楚将离的手上。可是前面那句“对不起”代表什么,就非常值得商榷了。 他父皇肯定做了什么事,而且是对楚将离不好的事,不然他绝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自己临死之前交代这句话。而且说起来,这两句话的分量,简直比他要下旨封楚将离为丞相这事,来的更加重要。 就是在临死之前,也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楚将离,那就代表她绝对是他最大挂念。可他实在想不透,那么一个权力欲望浓厚,虚荣心爆棚的女人,究竟有什么值得他父皇惦念放不下的。 照理说,身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是不会允许自己身旁有这种权利欲极度膨胀的人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女人。那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不定时炸弹,说不得什么时候……等等! 忽而想到了什么,沈承廷的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嗬,原来如此,父皇原来是打得这么一手好算盘。 难怪他要力排众议,难怪他临死之前还心心念念的挂记这楚将离,却原来父皇看中的,就是她的权力欲望过重和虚荣心极度膨胀。 他的父皇,果真是最聪明的人。 老七本来就在他们三个之中的势力最弱,若论凭资排辈,怎么样都不应该是他登上帝位。只是不知道父皇究竟吃错了什么药,竟会主动退位让位给他,不然他永远都只能当个偏安一隅的闲散王爷。 但想必,他父皇也是知道老七的皇位坐不稳的吧。 所以,他才会安排一个众人不知深浅的楚将离,来混淆他们的视界。再加上楚将离那过于膨胀的欲望,想必也不会甘于做一个毫无实权的副相,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于是,答案便呼之欲出。 他父皇是想把楚将离推出来,借她的手行铁血手腕,将反对言论一一拿下。至于老七,本就根基不稳,更加不能在登基之初就留下暴君的坏名声,所以肯定是暂时躲在大后方。看来目前他要紧盯着的人,是楚将离埃 只是,她真的有这个能力,能将如今犹如铁桶一般的势力范围打破么? 他倒真的开始有些期待了。 微微的勾起一边嘴角,沈承廷笑得很是阴险。楚将离,本王一定会死盯着你,让你任何手段都用不出去! 可以说,沈承廷的猜想,有十之六七都猜对了。沈天泰之所以会把楚将离推出来,就是为了让她来替沈君宇拉拉仇恨。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在她的身上的时候,沈君宇的压力,以及他所能做的事情都会向更有力的方向发展。 而这,也正是沈天泰要对楚将离说对不起的本身含义。平白将人拉出来,还给她找了那么多的困难,的确是对她不祝但其实,这只是在表面上表示出来的。 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隐藏着,只可惜现在,几乎没有人看出意义何在。而除了沈天泰以外,唯二知道真相的人,起码暂时并不会将之给说出来。 却说程威抱着楚将离一路狂奔赶至郡主府,也算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过当金逸和玖儿看到他怀中抱着的,已经面无血色的楚将离的时候,当时脑袋里所有的念头立马飞光光,只剩下鸡飞狗跳着急忙慌的为楚将离医治。 其实,楚将离的伤是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怎么轻。要说起来,还是因为一连串的巧合叠加,才产生了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局面。要医治好绝对没问题,可想医治好又不怎么容易。 本来金逸还想去刘太医的府上请人过来,只可惜到了那里找不到人,只说之前被宫里的人给叫了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无奈,金逸便想去通知沈君宇和张栩楚将离现在的情况,可是得到的答复也都一样——皇上(大人)进宫了,不知何时回来。 转了一圈,所有想办的事都没有办成,金逸只好回到郡主府,参与到救治楚将离的事务上。不过鉴于他和程威都是男人,而为楚将离敷药要解开衣服,所以两人只好一起待在门外,听着屋内玖儿的吩咐去做事。 只是当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之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事情。只好统一站在楚将离的门外,一人一边充当门神。 但两人起码之前都在同一主子下做过事,而且又都是贴身侍卫这个级别,不可能当做不认识来装傻混过去。所以静待了一刻钟之后,还是由程威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你在这倒真是好自在,看你对那将离郡主,也是颇为紧张。”程威面不改色直视前方,连身体都没有动弹一下,虽然语气听起来没什么不妥,但其中隐藏的意思,金逸又如何会不懂。 虽然在楚将离的身边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好歹也被她影响了那么一点,再加上楚将离曾经交代过他的事,让金逸听到这话之后,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然后把皮球踢了回去:“我只不过是做了与我目前身份相符的事情,倒是你,怎么感觉比我还要紧张。” 程威一滞,继而有些讶异的转过身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金逸,这才说道:“你倒是比之前牙尖嘴利了不少。” “哪里,”嗤笑一声,金逸也转过身来,盯着程威意有所指的说道:“在这里做事,不多长个心眼可不行。不然若是露出了破绽,可就不好收常” 金逸指的,当然是在沈承廷的面前露出破绽。可这话听在程威的耳里,却是下意识的变成了在楚将离的面前露出破绽。再联想到自家王爷曾说过的,要金逸来当卧底的事,程威的心也稍稍的放下了那么一些。 虽然他依旧不能确定,金逸在楚将离身边待得这些日子,究竟有没有被她策反成功,但是他知道目前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证明这件事。 于是,程威忽然把金逸拉到了一边,严肃的问:“金逸,你可还认王爷为主子?” 231.第231章 虽然金逸很不想承认,可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所以只能点点头,模棱两可的说道:“这话,就不该问。” “哼,”对于金逸的回答,显然不能让程威满意,不过他也不在乎。本来是不是对一个人忠心,也就不只是说说而已:“好,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你依然忠于王爷,没有背叛投敌。” 听着程威的话,金逸本能的就觉得有危险,只是鉴于现在的情形,他并不能反抗,便只能点头以眼神示意程威继续下去。 “郡主给王爷下了毒,我要你去把解药偷出来。”淡然的说出这句话,程威的眼睛一直在紧盯着金逸,想要借此观察他的神情。 好在金逸本身就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此时听到程威的话,立马就惊讶万分,也算是掩盖住了他脸上的那点破绽:“你说什么,你说王爷中毒了,是被郡主下的毒?” “没错,”确定的点下头,程威忽然后退要米,抽出宝剑来直接架在金逸的脖子上,冷然道:“所以为了证明你的忠诚,就把解药偷来吧。不然,你知道背叛者的下场是什么。” 微微撇过头去,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脖间的利剑,金逸实在很想放声大笑。三王爷中毒了,被郡主下了毒,估计活不了多久。这句话,一遍一遍的在金逸的脑海中游荡,让他的脸色涨的越来越红。 郡主果真没有食言,说帮他的忙就真的下了手。虽然当初他的确信了楚将离的话,却根本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快就行动。这还真是……大快人心埃 金逸心中兴奋,差点就要手舞足蹈。只是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程威的脸色,忽然也就冷静了下来。 金逸很清楚,如果楚将离真的是要帮他忙的话,那么下了毒以后她肯定会来告知自己。可是这次,他却是从程威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那么也就证明,还不到摊牌的时间。 即便他真的很想把脖子一扬,大义凛然的对程威说就让沈承廷去死吧。就是赔上他这条命,能把沈承廷拉下水也毫无怨言。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所以他那涨红的脸色,也就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继而眼中出现了一股压抑着的情绪,淡淡的却又坚定的道:“好。” 不得不说,金逸的演技要比起楚将离和玖儿,那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就他现在的表现,只消看上一眼,她们就能看出他其实是在演戏。 但也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 程威不知道金逸和自家王爷的那点事,其实那事就连沈承廷自个儿也不知道。所以当金逸的脸色开始涨红的时候,程威想当然的以为那是他气的,而不是强憋着自己心中的喜悦。 再加上后来金逸眼中出现的压抑,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又让程威误会,那是金逸为了楚将离下毒的事而愤怒,却又不得不强忍下这情绪,好继续潜伏在楚将离的身边为王爷拿到解药。 于是,一场对金逸来说“美丽”的误会,便在无声无息之中形成。 得到了金逸肯定的答复,程威心下稍安。金逸先他来到郡主府很久,又因为是郡主“救命恩人”的缘故,楚将离对他是多加照顾和信任。所以这事若是由他去做,成功率绝对要大得多。只是剩下唯一的问题,便是楚将离对他的信任究竟有多少。 收回了出鞘的剑,程威又走到金逸的面前,小心地问道:“金逸,你觉得你能得到郡主几分信任?” “这个……”金逸稍微犹疑了一番,快速的在脑中构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说道:“要说信任,郡主对我也算不错,七八分总还是有的。只是现在有了陆姑娘在,还有皇上身边的白亦文,郡主真正交给我的事并没有多少,我倒觉得我更像是她的管家。” “管家么?”喃喃的重复着,程威的脸色先是由晴转阴,再由阴转多云,接着,他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也是,就凭她的脑袋,或许早已看出来你并不是真心归附,对你是防着的。只可笑当初我们都被她骗了,还以为她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大家小姐。现在看来,张大人的侄孙女,想来也不会有多么的没有见识。” 自嘲的笑了一声,程威微微摇头,把脑海中的想法全都给扔出去。不管现在情况为何,就算身处绝对逆境,也不可能动摇他为王爷拿回解药的心。 这么想着,程威的目光就变得更加坚定,让一旁站着的金逸,稍稍的蹙了下眉。 程威的想法无疑是不会更改的,而如果他想要沈承廷死,那么就绝对留不得程威。只是……他向来恩怨分明,不想牵连其他的人。 就在金逸心内纠结的时候,玖儿忽然出门,站在门口往这边唤了一声,打断了这边两人各自的心内活动,也算是歪打正着:“你们两个跑那瞎聊什么,没看到楚姐姐这边还紧张着么,快点回来别磨磨蹭蹭的。” “诶,这就来。”金逸先回了一声,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程威,抛给他一个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便紧跑两步来到了玖儿的面前。 程威沉吟一下,明白现在的确不好多做什么,以免招人怀疑,便亦不动声色,缓步行至两人跟前。 玖儿是何等冰雪聪明的通透人儿,两人现在的气场她只一看,便已经明白过来。于是也不说破,仍是假装板起面孔埋怨了几句,便打发金逸再去御史府找张栩过来。接着又拿出一纸治疗剑伤的药方,交予程威请他帮忙抓药。 不管玖儿这么做究竟是有意无意,被支使的两人也不会有过多想法。因为起码两人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要楚将离赶快好起来。只有楚将离好起来,他们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 所以,两人皆是点头应是,接着快速的跑出郡主府,去完成玖儿交托的任务。 待两人一走,楚将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玖儿的身后,微微笑道:“玖儿,你的演技倒是越来越好了。” 玖儿原本正欲转身,冷不丁的听到身后的声音,着实是吓了一跳。于是赶紧猛拍胸口,为自己缓气。好在玖儿也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姑娘,就算被吓也有极强的心思素质缓和。只是当她回过神来,她立马就不高兴了。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你这样身体会更不好的。”一边说着,玖儿一边用力的往屋子里推楚将离,然后立马关门,强迫她重新躺回床上。 玖儿表现的强势,楚将离也就只好半推半就的随她。只是等她重新坐到床上之后,才有些郁闷的说:“玖儿,你干嘛那么紧张,我没事的啦。” “没事?”玖儿挑高了眉,一副恨恨的模样,指着楚将离气不打一处来:“只要那伤口再往进一寸,你早就没命了,你还敢在这里跟我说没事?” “那不是没往里一寸么,”楚将离一点也不在乎的摆摆手,满脸的小事一桩,继续跟玖儿调笑:“真要有事,我怎么还能好好地在这跟你说话。” “你这也叫好好的1玖儿气的简直要跳脚,浑身都充满了一股暴虐的气息,全然没了她之前的灵动。 但楚将离却仍然“不知死活”的笑着,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是啊,怎么了?” “你……”玖儿只觉得自己被噎的要死,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句究竟该说什么才好。嘴角抽了好久,她才终于平静下来,放缓了呼吸。 接着,玖儿置气的跺了跺脚,转身果断的离开房间。在出门之后,“咔啪”一声锁上了房门。 “这样我看你还怎么出来,哼,不理你了1玖儿站在门边,冲着屋里的楚将离威胁的喊了一句,便气冲冲的走去厨房,准备给她做些吃食。流了那么多血,总归是要补一下的。 楚将离站在窗边,望着玖儿离去的方向,无声的笑了。这个玖儿,虽然嘴上不饶人,不过对她倒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嘛,就是智商偶尔会不在服务区。 将窗户再往上撑了一下,楚将离望着那大大的空隙摇头。大门是锁了,可是难道这么大的窗户,还能制止人出去么。但是为了玖儿的心情着想,她还是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待着吧。 只是,当楚将离准备走回床边的时候,却是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出现。于是她瞬间往旁边滑了一步,让自己脱离了来人从窗口攻击时,可能会涉及的范围。 但等她回过身,准备看看究竟是谁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外面并没有人。可紧跟着,之前那不寻常的气息,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迅速扭转身子,楚将离摆出了一个攻防一体的架势,却又在看清来人之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宁熠?你怎么来了,是计划出了问题?” 232.第232章 按照计划,宁熠现在在哪里都好,却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既然他出现了,那就代表一定出现了什么不可抗的因素,逼迫他必须回来。 宁熠没有答话,只是他的脸色却难看得紧,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感觉,也带着一股绝望的死气。仿佛顷刻之间,他便完全失去了一切的精神支柱,再也没了之前的精神和干练。 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楚将离不由暗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样大不了的事,竟会让一向沉稳的宁熠发生这种变化。她对宁熠的了解虽不深,却知道作为暗卫精英队长,他绝对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楚将离眼睛微眯,便想再开口问一次。可还没等她问出口,宁熠却是先她一步出了声。只是那声音之中,带着万分的涩哑,以及千般的压抑。 “我们的计划,不用执行了……”很普通的一句话,却似是重有千钧,让人听了都觉得难受。 而楚将离听完之后,眉头不由更加紧锁,心中升起了极为浓重的不安。她并不认为,只是区区一个计划失败,就能让一向稳重的宁熠这般表现。在这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一个更加厉害的背景,让他们的计划被逼流产。 只是,当宁熠说完这句话后,就又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我刚得到消息,太上皇他……驾崩了。” 说完,宁熠便再也隐忍不住,一拳打向了旁边的床楹。 “你说什么?1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床楹变成了什么样子,楚将离一把揪住宁熠胸口处的衣襟,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再说一次1 宁熠的视线在自己的胸口处停留了一下,继而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涣散的盯着楚将离。接着,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终是将那难以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说,太上皇他……驾崩了……” 听到了确定的消息,楚将离直接愣在原地,再也不懂得反应。 太上皇驾崩了?不!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明明昨天,他还是那么精神,还跟自己讨论那么多事情,还说要她做他的儿媳妇,怎么转眼之间,他就……他就…… 楚将离非常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但她却不得不相信。就算这事是由沈君宇跟她说,她都可以找出一百种理由,来催眠自己这只是沈君宇的玩笑。可是偏偏,这话是由宁熠的口中说出来的。 宁熠是绝不可能会拿沈天泰的事开玩笑的,绝对不会! 忽然间,楚将离只觉心口一阵紧缩,当即便失去力气要跪倒在地。幸好宁熠眼明手快,这才堪堪在她摔倒之前,扶住了她的身子。 “没事吧?”虽然声音依旧沙哑,但总归还是有了点语调。宁熠小心的扶住楚将离的肩膀,将她安置坐好。 微微的摇了摇头,楚将离扯出一个些微的笑容,说道:“没事,就是上次灭灵针的副作用,加上刚好我又受了伤,所以听到这个消息,触动有点太大了。” 尽量用一种云淡风气的语调,来解释自己这次的情况,楚将离努力的想要保持平静。只可惜她那生涩的理由,怎么样都无法将之隐藏。 “灭灵针?”乍一听到楚将离提起灭灵针,宁熠的眼神突然比之前清明了些许,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接着,他忽然单膝跪地,跪在了楚将离的面前。 楚将离被他忽然的行为吓到,禁不住的就想站起身。却又在刚刚站起之时坐了下来。然后,双眼紧盯着宁熠,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郡主,”宁熠抬起头来,双目之中尽是灼灼的火焰,映照出了他绝对的意念:“宁熠斗胆,请郡主答应一我件事。” 微一蹙眉,楚将离知道宁熠要她做的事,一定不会容易,不然他绝不会是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但是,如今还有什么事,是她能帮他做的? 怀着疑问,楚将离缓缓的开口:“什么事?” “郡主,”深吸一口气,宁熠认真的说道:“宁熠想请郡主,尽快找出另一队暗卫的所在。” “……”任凭楚将离怎么想,也都不会想到宁熠居然会提这么一个要求。而且很明显,现在并不是谈论暗卫一事的时候。但她相信,宁熠既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肯定是有其用意的。 “给我一个理由。”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楚将离同样双目灼灼的盯着宁熠,等待着他说出自己的理由。 似是早就知道楚将离会问其中缘由,所以她这一问,宁熠的答案立马就跑了出来:“太上皇曾经交代过,若另外一队暗卫的存在成为秘密,那眼下所有的事都必须放下,直到找到另一队暗卫。” “所以,你是想要我提前给你解药?”大致明白了宁熠的意思,楚将离不由得更加疑惑。为什么太上皇会留下这么一句奇怪的话,又为什么要拐这么多弯,让另外一队暗卫如此神秘。 莫非,就连这个也是他的特意安排? 只是还没等楚将离再往深处去想,宁熠便又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若是郡主愿意相信宁熠的话,宁熠可以保证郡主安全。” 这话,算是默认了楚将离的问题,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只要能够保证楚将离的人身安全,那么他六位兄弟身上的蛊毒,便没有存在的必要。而现在的他,绝对会尽全力保证她的安全。 可惜的是,宁熠想的虽好,却注定不能成为现实。 只听楚将离一声轻笑,继而非常认真的拒绝:“不要1 可以说,宁熠在听到答案之后,是非常讶异的。但紧接着他便问道:“可是郡主不愿意相信宁熠?” “不,”这回,楚将离倒是真的站起了身,绕过宁熠走去倒了杯茶,又点了点桌子示意宁熠过来,接着说道:“这跟是否相信你无关,而是我们有约在先,既然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更改。” “可是……” “没有可是1直接打断宁熠未出口的话,楚将离继续说道:“而且,太上皇刚刚驾崩,朝局肯定会****好一阵子。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还要分出精力应对这些小事。” 宁熠见楚将离态度坚决,还想要再争辩些什么,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他和楚将离便同时一蹙眉。 有人来了。 楚将离赶忙给宁熠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先去房梁上躲起来。宁熠也不废话,直接用轻功飞至房顶,躲在一根梁上关注着下面的情况。 见宁熠躲好,楚将离便赶忙摆好坐姿,装作是口渴起来喝水一般,耐心等着门外的开锁声音。 又是“咔啪”一声,门外的大锁应声而开,接着便是玖儿单手提着食盒的样子,出现在了楚将离的面前。 一见楚将离又没有待着好好休息,玖儿的眉毛当时就翘了起来,就连进屋的脚步,也故意的踏的很重:“姐姐,你又不听话了是吧1 “啊?”装作很不好意思的笑笑,楚将离立即起身,极为配合的回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口渴了来喝点水。我现在就回去躺着,好好地躺着。” 说着,楚将离就要往床边走去,却被玖儿一声不吭的拉住后领,“提溜儿”着就把她给按坐在了椅子上:“躺什么躺,该躺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积极。过来喝鸡汤,给你补补血。” 被玖儿这么毫不客气的“提溜儿”回来,只让楚将离感觉很丢面子。若是平时或许她还没这么计较,但是现在,头顶上可是有一个“属下”在的埃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楚将离僵硬着身子,看着玖儿从食盒中一样样的把东西拿出来,心思却是不停地记挂着头顶上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俩人同处同一空间,总让楚将离感觉有些别扭。 玖儿替楚将离将东西一一摆好,然后递给她一直汤匙,撇着嘴说道:“给,这一整盅当归乌鸡汤可都是你的,必需全部吃完知道么。” “啥?”看着眼前那由一整只乌鸡煲出来炖汤,楚将离傻眼了。这汤倒是好解决,可是那一整只乌鸡,她是绝对吃不完的。 “啥什么啥,快喝1玖儿边说,边坐下来两眼直愣愣的望着楚将离,就好像是生怕她不肯配合,所以要在旁边盯着一样。 于是,本来就喝不下去的楚将离,在玖儿的注视下就更喝不下去了。所以为了让玖儿暂时脱离自己的视线,她便放下勺子,看着玖儿说道:“玖儿,能不能麻烦你,把那些东西先给处理了。” 玖儿顺着楚将离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是之前为楚将离敷药时留下的杂物,她便点了点头,走去帮楚将离收拾起来。但边收拾还边说道:“姐姐,真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稍稍爱惜一下你自己的身子。你看看最近这段时间,你……什么人?1 233.第233章 刚刚收好一堆杂物,玖儿抱在怀里转过身来,却意外地发现了藏在房梁上的宁熠。于是即刻扔下手里的东西,随手摸出一枚飞镖直射向宁熠面门,自己则是快速跑到楚将离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玖儿虽然武功在楚将离之上,但面对宁熠的时候也是不够看。所以宁熠只是一个偏头,便轻松地躲过了玖儿的攻击,接着翻身往下,平稳的站在了两人的对面。 见宁熠下来举重若轻,竟然没有扬起地上一丝灰尘,玖儿眼神立马便紧张了起来。来人是个高手,她不知打不打得过。 “姐姐,你受了伤就不要动手,这个人就交给我对付。”低声对楚将离交代两句,玖儿没等解释,便直直向宁熠攻了过去。一招一式,都像是要拼命一般。 宁熠不愿与之对敌,又不敢伤了她,便只能选择躲闪。只是房间内空间太小,他根本施展不开,也就颇显得有几分狼狈。 嘴角抽搐的看着这边的闹剧,楚将离手扶额头,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心情。终于,在看到宁熠被逼的不耐烦,准备出手制住玖儿的时候,楚将离立即喊停。 “都住手1中气十足的一声喊,用了楚将离此时的大半气力,导致她喊完之后,喘了好几口气才放松下来。然后,她便立马站到了两人中间,制止他们有可能的继续缠斗。 “姐姐,”眼见楚将离站到中间,玖儿立即伸手,将她拉回到自己这边,说道:“这个人来路不明,还藏在你的房间,肯定是心怀不轨。” 面对玖儿的指责,宁熠的反应是直接撇过头去不予理睬。而他的这种态度,就更加惹得玖儿气闷。如果不是早已被楚将离牢牢抓住,肯定会再次上前与之打斗。 无奈的摇摇头,楚将离拉住暴躁的玖儿,说道:“玖儿,他是自己人。” “自己人?”乍一听到楚将离的介绍,玖儿疑惑的转过身,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但忽然间,她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即用手捂嘴,表现的很是惊慌。 “自自自……自己人?你,他,你们……”视线不停地在楚将离和宁熠的身上逡巡,玖儿纠结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姐姐,你和他,该不是……那种关系吧?” “哪种关系?”听玖儿说的那么含糊,楚将离直觉不会是好话。 “就那种……那种……姐姐你该不是一脚踏两船吧?”思虑许久,玖儿还是决定换一种说法。反正意思一样,大家都明白了就行。 “……”一阵沉默,然后楚将离果断抬起手,给了玖儿一个脑瓜儿崩:“想什么呢你,小小孩子不学好,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怜兮兮的抱住脑袋,玖儿委委屈屈的看着楚将离,嘴巴瘪的跟什么一样,仍是埋怨道:“这不怪我呀,谁让你们这么神秘兮兮的,搞得跟偷情一样。” “叮1楚将离的脑袋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断裂。 “我让你乱说,让你乱说。”楚将离气的简直想一巴掌呼死玖儿,免得自己会被她气死,也免得她这张嘴巴跑出去乱说。万一这话要是被那谁听到了,她该怎么解释埃 玖儿虽然自知理亏,可却没有一点要放弃追根究底的想法。所以即使现在她被楚将离给追的满屋子乱跑,却还是口中不停地说道:“哎呀姐姐你不要这么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不然你就跟我解释一下,你不解释我怎么会知道我错了呢。” 楚将离到底因为身上有伤,只追了一圈就觉得体力不足,只好坐在桌边休息。玖儿见她不再追了,便也跑到她的跟前,睁着大眼望着她,眼睛中透露出一种名为八卦的闪光。 正在喘气的楚将离看到这双眼睛,立时便被呛到,禁不住的就开始咳嗽。等这轮咳嗽终于停歇,她才长舒一口气,气恼的支住一边身子,望着玖儿生闷气。 可能是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宁熠不愿再浪费时间,便走过来对楚将离说道:“郡主,我……” “行了,”抬手制止宁熠要说的话,楚将离斜睨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玖儿,指着宁熠跟她介绍:“这是我的一个秘密属下,因为暂时不好透露他的存在,所以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在人前说漏嘴。不然,后果很严重。” “哦,原来他见不得人埃”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玖儿语带歧义的坏笑一声,刻意曲解楚将离话中的意思:“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会保密的。” 果然,在听到她这么说后,宁熠的脸色立马就青上三分,额角也隐隐有了起伏。 楚将离皱了皱眉头,对玖儿这个反应有些不满。虽然她知道玖儿这么做并非是恶意,但分寸的把握却实在是不行。 不过相对来说,只要玖儿愿意保密,那么其他的事她都可以延后再教。所以,在得到玖儿的保证之后,楚将离立即又对宁熠说道:“你赶紧回去,把一切资料查好,再把线索筛选出来交给我。” 虽然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不过宁熠明白,这是楚将离要他回去,查找有关另一队暗卫的信息。毕竟虽然他们不曾有过直面交涉,但是一些旁证还是能够查出来一些的。 “是。”略一点头,宁熠将事情应了下来,便大大方方的离开房间,施展轻功快速的离去。 玖儿见到他的轻功如此厉害,眼中竟也出现了一丝羡慕的光彩。 楚将离回过头,看到的就是玖儿一副艳羡的模样,不觉就有些头疼。玖儿什么都好,可就是性格有些单纯。她聪明倒也聪明,智慧也有智慧,就是心性还是个小孩子。 伸手挡在玖儿的眼前,楚将离很是郁闷的道:“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你要想到他那个程度,就再练个五六七八年吧。” “姐姐1被楚将离这么一通不给面子的抢白,玖儿满脸的不服气,眼看就要再度发挥自己的碎碎念神功。 “停1直接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楚将离没有给她任何时间发挥,转而很正经的说道:“玖儿,我刚跟你说的话,你可一定要记住了,绝对不能说漏嘴。” “知道啦知道啦,我记得的,你放心。”不满于楚将离的怀疑,玖儿很是不耐烦的挥手。不过转眼,她便又双眼发亮的看着楚将离,说:“不过姐姐,我倒有个好办法,可以让……让……让那个谁正大光明的进来郡主府,还不会引外人注意。” 未等楚将离表示自己的意见,玖儿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们完全可以说,那个谁是我的未婚夫,看我长时间不回家,所以特地来京城找我,这样不是很两全其美。” “呵,呵……”僵硬的笑了两声,楚将离直接戳破玖儿的小心思,说道:“我看你是想借机跟人家待在一起,然后缠着他教你轻功吧。” 被楚将离一语戳破心思,玖儿的脸上有些尴尬。不过她仍然没有放弃这个理由,继续说服楚将离:“就算是这样,你又不吃亏,还得了便宜,有什么不好的。” “是,是没什么不好。”赞同的点了点头,楚将离表现的挺开心:“你要你能确定,金逸不会因此要杀了他,那么这个方案我完全同意。” 一提到自己的哥哥,玖儿立即泄了气,满脸的苦恼。接着,便只能郁闷的放弃道:“也是,就我哥那人,的确很容易这么做。” “嗯?我会怎么做?”玖儿的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金逸的声音。楚将离顺着声音看去,见到除了金逸,张栩也跟在旁边。只是他的脸色,既憔悴又苍白。 看到张栩,楚将离忽又想到沈天泰的事,不觉整个人都沉闷了起来。好在此时玖儿的注意力放到了金逸的身上,没有察觉到楚将离这边的变化。 “呃……”玖儿舌头打结,有点不知所措。楚将离看她那样,也就顺势说道:“玖儿,麻烦你,这乌鸡汤我喝不下去,你让厨房给我换一份吧。” “啊,好好,我这就去。”有了离开的理由,玖儿立即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收拾好,提着食盒就离开了房间。金逸见玖儿走得这么快,下意识的就想去追,却被楚将离给叫住了。 “金逸,”淡淡的叫了一声,楚将离交代道:“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没得拒绝,金逸果断的走出房间,将门给关上,然后化身门神,老实的守着门口。 张栩自打进门,就没说一句话。楚将离虽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这话却不能由她说出来。 因为,她暂时无法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宁熠的存在,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楚将离便走到张栩跟前,搀着他坐到椅子上,关切的问道:“叔爷爷,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234.第234章 张栩抬起头,看到楚将离关心的神情,不觉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对楚将离说道:“太上皇他,刚刚驾崩了……” 即便早已知道这个消息,可再次听到,对楚将离的震动也还是存在。她强自想扯出一个笑容,可最后却变成了脸颊抽搐:“太上皇……走了……” “那皇上呢,其他人呢,现在都在哪里?”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楚将离开始转移话题:“还有叔爷爷,你是从皇宫出来的?那现在皇宫里变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很乱,皇上一个人能不能压得下来?” 见楚将离一副焦急急切的模样,张栩不由得先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哀思,扯住楚将离的手开始安抚:“没事没事,你先别急,宫里一切正常,暂时没什么情况。” 得知宫里一切正常,楚将离也算是暂时安了下心。太上皇的突然逝去,何止是让他们措手不及,更加是在考验所有人的应变能力。可以说,只要谁能在这件事中,用最快的速度掌控全局,就能够坐拥江山。 想到这,楚将离心内一紧,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又紧忙问道:“叔爷爷,皇上现在在干嘛?” “皇上?”稍微回忆了一下,张栩面色有些复杂,说道:“还算好吧,只是太上皇突然离去,对皇上的影响很大。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看得出来。” 七拐八绕地说着,让楚将离的理解能力也转了几个弯。不过等她消化完了张栩话中的意思之后,却深觉问题有些严重。 即使是她这个“外人”,在得知沈天泰逝去之后,都有些不能接受。更遑论身为人子的沈君宇,父亲的离去,对他的打击一定更深。 抿着唇思虑一番,楚将离忽然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她果断拉起张栩,急切的往外走去:“叔爷爷,快带我进宫,我要见皇上。” 突然被楚将离拖着走,张栩还有些回不过神,皱着眉问:“现在?” “当然是现在,”停下步子回过身,楚将离的表情有些严肃:“皇上现在身边无人可用,如果有人借机逼宫,那皇上就危险了1 “逼宫?”对于楚将离口中所说的情况,张栩直觉有些过于严重:“你想得太多了吧,现在宫里都在忙太上皇的事,怎么会有逼宫的情况出现。更何况皇上的帝位是太上皇亲自指定的,也已经广告天下。就算有人想要借机挑事,也不会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是,他们是不会逼皇上退位,但是他们能借机将大权全部囊入怀中。”说着,楚将离便又拉着张栩,急急地往后院奔去:“皇上本就势弱,朝中也没有几个能给他应声的大臣在。如果这次让那群人拿到大权,皇上以后就真的只能成为傀儡了。” 几句话之间,楚将离已经拉着张栩,跑到后院套好马车,行动迅速的钻了进去。接着,由楚将离亲自驾车,急急地往皇宫赶去。 张栩坐进马车里,掀开一边门帘,与坐在前面的楚将离细声交谈。虽然他已经认可了楚将离的说法,可还是有很多的疑问。 “将离,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做好准备。就我们两个人这样直接闯进去,恐怕也不能帮到皇上什么吧?”依照张栩的想法,他们最好还是先做好准备留住退路,这样子就算冲进去也有底气。 但楚将离却是直接拒绝张栩的提议,解释道:“没用的,而且如果真的被那群人反应过来,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再说了,这也只是我的一个设想,万一那群人没有往这边想,那我们如此做就等于是提醒他们。” 可经楚将离这么一解释,张栩不免就更加糊涂了。说来说去,她到底打算怎么办? “将离,你究竟准备怎么做?” “吁……” 赶着马车一路疾驰,再加上郡主府离皇宫也不算远,所以就在两人交谈的时间,马车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从马车上跳下来,楚将离回过头去,对着张栩粲然一笑,带着无比的自信,说:“当然是一切由我出面……以特封副相的身份。”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楚将离脸上的笑容,变得神秘了起来。令人有一种一切皆在其掌握,并且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的感觉。 “你……” 讶然的望着楚将离,张栩深深地皱起了眉。封她为副相,是今早才发生的事,而且那个时候,她并不在现常那她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怎么知道的?” 忽然被问到消息来源,楚将离却并不显得慌张。既然她早已想到了这一层,自然也想好了如何应付的理由。 于是,楚将离望向张栩的眼神,便变得深邃了起来:“昨天,太上皇与我密谈之时,曾经嘱咐于我。说……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副相在朝中,任何人都会有所顾忌。因为,他们猜不透我究竟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半蒙半编的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楚将离说的煞有介事,一点也不像是乱编的。反正现在事情的另一主角已经不在,也无法验证她这话的真假。更何况她的那一番言论,也给了张栩一个当头棒喝,让他瞬间想通。 尽管仍旧不清楚楚将离究竟打算怎么做,可他对于她的信心却开始极度暴涨。是了,太上皇本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既然他有此安排,就一定有其用意。 放松的点了点头,张栩嘴角含笑的走下马车,对楚将离说道:“好,那我们这就进宫,看看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状况。” 同样回以一笑,楚将离携同张栩,脚步坚定的往上书房走去。现在几乎所有能排的上号的大臣,都已经在那里集合。想要给自己立威,那里自然是最好的场所。 一路从宫门口走来,撞上的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脸上还都带着些小心谨慎。楚将离不由感叹,果真都是在宫里讨生活的人,知道现在必须要夹紧尾巴做人。 这么想着,楚将离忽而又挂念起沈君宇来。突然撞上这种事,不管他有多么聪敏,可是因为关心则乱,说不得就会做出什么脑残事情出来。 如此,果然还是要快点去见他才是。 下意识的加快脚步,楚将离的心渐渐变得更为急切。不过此时她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沈君宇。 而等楚将离和张栩走到上书房门口,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对话声后,便立即顿住脚步,互相对看一眼,有志一同的选择屏气静息,躲在外面偷听里面的情况。 照情形看,里面的对话似乎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虽然二人没有从头将整件事的经过挺清楚,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对里面状况的理解与分析。 “帝陵已经修了几十年,你现在来跟朕说还有收尾工作没有完成?什么再等五个月,难道你要父皇等你五个月收尾,再来入土为安?”上书房里,是沈君宇气愤万分的声音。 “回皇上,”稍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及刁难:“近年来因战事频繁,国库资金吃紧,帝陵的修建费用一向不足。五个月,是臣能保证的最快修建速度。” 在脑海中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楚将离想起这是三王爷外公,当朝工部尚书崔俊勉的声音。只是听他那语气,着实就让人不爽。 鄙视的撇了撇嘴,楚将离心想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太上皇刚走,人就已经开始刁难沈君宇了。 说是五个月才能修建完成,那这五个月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等着帝陵修建好了,才把太上皇下葬么。别说沈君宇不答应,就是全朝的文武百官也不答应。摆明了是想要借着下葬时间不能拖的机会,让沈君宇任其摆布,用心还真是险恶。 崔俊勉的话音刚落,立马便有户部尚书为其应声:“皇上,崔大人所言不虚,这几年在战事之上的投资,着实大了很多。国库空虚,粮钱不足,每月的建筑经费,从来没有足账付过。” “什么?1沈君宇气的一拍龙案,吼道:“你这个户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没想过解决办法?” 想什么想,楚将离在门外暗暗吐舌,对沈君宇居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感到无语。太上皇交给你查的,不就是国丈和户部尚书互相勾结,贪污国家银子的事。经费的确不足,国库也是真的空虚,因为那些钱全跑到人家手里去了。 你让他们想办法,他们倒是会想,只不过想的都是怎么捞更多银子。又不是不知道,国丈手下之所以有将近一半的朝堂势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钱多。 不过这边楚将离还没有吐槽完毕,里面又传出来另一个有些熟悉的腔调。楚将离仔细回想了一下,认出那是当朝吏部尚书柏安林。 235.第235章 “崔大人,你这个工部尚书是怎么当的。就算太上皇走的突然,也不应该还要五个月才能完工,你这是存心想要太上皇不得安息么?” 听着柏安林所说的话,楚将离的脸色更黑了。这听上去好像是柏安林帮着沈君宇,指责崔俊勉的无能。但话外之意却是在提醒众人,沈君宇要再拿不出解决方案来,就会害得太上皇无法安息,用心还真比崔俊勉还恶毒。 毕竟在古代,对于孝道,对于纲常,对于礼节,对于死者为大,都是非常重视的! 沈君宇身为人子,身为九五之尊,却不能让自己已经逝去的父皇入土为安。这一但传出去,不仅于帝王颜面有损,更加会给所有百姓一个舆论导向,认为沈君宇是有多么的无能。 “柏大人这话是怎么说的,”不知崔俊勉是不是听出了柏安林的话外之意,但他的反应却是值得商榷:“您又不知我工部的内部事宜,也不通晓建造之事,如何就能下这样不负责任的结论?” “呵,本官是不通晓这种事情。”不屑的轻笑一声,柏安林似是故意要给崔俊勉难堪一般,说:“不过本官执掌吏部,却知崔大人如今,可是有怠忽职守的嫌疑。” “你……”被人在软肋上捅了一刀,崔俊勉心内暴怒,面上却还是强忍着不满,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反唇相讥:“是啊,柏大人可真是明察秋毫,的确是个公正严明的好官。难怪外面都说,柏大人很得官员们敬佩。” 咦咦咦?这是变成互喷大会了? 楚将离的眸子开始发亮,心情也是雨转晴,变得明日高照,顺带还有一架彩虹桥贯穿其中。别的暂且不说,只要这两方势力没有勾结到一起,那不管他们给出多少刁难都不会有事。 等等……勾结到一起? 楚将离的眸子更加闪亮了。 她怎么忽然觉得,只有当他们勾结到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来个双管齐下,一举把所有人的老底都给掀了。 就算他们两方势大又如何,就算他们联结起来,占了朝堂之上将近九成的资源势力又如何。势弱有势弱的好处,也有势大无可超越的绝对上风。只要利用得好,那你们就得乖乖的把手中占有的资源吐出来! 思及此,楚将离只觉得浑身舒畅,再也没了一丝一毫的担忧。不过下一刻,她又将自己的心情全数收敛,拉住张栩说道:“走,叔爷爷,我们去捣乱。” “等等将离,你要做什么?”张栩总归已经是老臣了,知道就算此时楚将离已然是副相身份,却不好直闯上书房。于是便急急地拉住了她,小声嘀咕道:“就算你现在身份不同往日,这上书房也不是你想进就进的埃” 被张栩这么一提醒,楚将离不由得有些尴尬。原谅她此时不懂规矩,实在是一时身份认知没有调整过来,总还以为里面那人是七王爷。 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楚将离正了正表情,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形象。确定没问题以后,便指了指隔壁的一个小太监,给张栩使了个眼色。 张栩会意,走到那小太监跟前与他耳语几句,那小太监便慌慌张张的跑到屋里,把张栩交代给他的话全数转述给苏望知道。 苏望听到消息,立即眉头一皱,又急急的走到沈君宇的边上,向他禀告着什么。 沈君宇本来被崔俊勉和柏安林用言语逼迫心情欠佳,此时听了苏望的报告,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赶忙吩咐道:“快宣。” 而一直观察着沈君宇表情的众位大臣,此时忽然见到他心情转好,不由得都在心中猜疑。到底发生了设么事,竟让他这么开心。 苏望领命退下,不一会便领着张栩和楚将离进来。因为楚将离是走在张栩身后,所以一开始并没与被人看到。大臣们只当是张栩来了,难怪会让皇上开心。 可是,当楚将离的身影,由张栩的身后出现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大臣的脸色,顿时都黑的像是锅底灰,两眼之中也都迸发出一种名为妒忌愤恨的神色。 这女娃究竟给太上皇下了什么蛊,不但要立她为当朝副相,还给她那么多的特权。就连去世之前,也心心念念的不愿放下。这下好了,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骑在头上,让他们这群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平常来说,被这么多人用怀有敌意的视线盯着,是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自在。或为胆怯,或为疑惑。但楚将离根本就不是寻常之人,所以面对这样的目光,她仍旧行的平稳自如,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随着张栩走到近前,两人齐齐下跪,口中呼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微臣?!微臣! 同站在下首的众位大臣们,心中那是恨不得把楚将离给大卸八块。这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早上才刚刚说要给予官职,可这圣旨都没来得及下,就敢到这上书房自称微臣。 且不说这样是不是名正言顺,单就是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也足以让所有人眼中放火,恨不得烧死她才好。 终于又见到楚将离,沈君宇的心中也是松了口气。昨天她离开皇宫以后忽然失去踪影,无论如何都找寻不到。幸好,现在她回来了。 “平身。”装作自然的应对一句,沈君宇压下心中的情绪,面上露出一抹微笑,先转过头去询问张栩:“老师,朕不是让你先回去休息,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谢皇上,”张栩站起身来,却仍是弓着身子,低头回禀道:“臣此来只是为了带这孩子进宫,来叩谢太上皇的隆恩厚爱。” 说着,张栩微微摆手,让楚将离再往前一步,继续对沈君宇说道:“还请皇上恩准,让将离能再见太上皇一面。” 楚将离同样非常上道,张栩话刚说完,她便又跪了下去,叩了个头道:“请皇上恩准。” “嗯,郡主原就深受父皇喜爱,去见见也是应该的。”算是认可了这个提议,沈君宇把这事应了下来。不过他又忽然转过话题,说道:“不过这事先不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郡主,你先起来吧。” “谢皇上。”楚将离做足了姿态,让人找不到她的一点毛玻她相信此时已经站在风口浪尖的她,只要出了一点点的纰漏,都会遭致所有人的猛烈抨击。 等楚将离重又站起来之后,沈君宇隐蔽的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稳定心神。接着又着苏望去将圣旨拿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郡主,父皇在临走之前,曾留下一纸圣旨。朕想既然父皇已去,那么他的遗愿,朕身为人子一定要完成。所以……” 稍微的停顿了一下,沈君宇看了一眼苏望,示意他可以开始。 苏望了然的一点头,双手捧着圣旨走下来,喊道:“芳华郡主楚将离上前听封。” “……” 一阵诡异的沉默。 在苏望捧着圣旨出来的时候,旁站的大臣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的心中更是恼怒。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要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片子骑在头上,凭什么她能得到太上皇如此厚爱。难道说在太上皇的心里,他们这些人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么? 心中恼怒,可又不能表现在脸上,他们便只能偷偷的狠掐自己,来遏制自己心中那完全的愤懑不平。 但对于楚将离来说,她却是差点就想骂出口了。自打她进来上书房,就已经跪了两次,这再来一次简直是令人抓狂。早知道还要跪,她当初干脆不起来多好。 不过就算心里郁闷,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于是,楚将离便再次跪了下来,恭敬的应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圣旨展开,苏望面露严肃,正正经经的读到:“今有张氏之女将离,才华横溢,秀外慧中,乃治国良才。虽身为女儿之身,却巾帼不让须眉,朕心甚为满意。故特封其为当朝副相,协助皇上治理国家,见官大一级。百官不得因其女性身份轻视之,更不可借故为难之。若明知故犯,按犯上之罪论处。钦此1 苏望唧唧歪歪说了多久,楚将离的心里就欲哭无泪了多久,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恶意视线就接受了多久。 这太上皇绝对是要往死了整她,这么厚重的恩宠,看样子是喜欢的她要死,但其实却是要她拉上更多的仇恨。难道他就那么自信,知道自己能把这些都给摆平? 好吧,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能摆平,无非就是困难上那么一点而已。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楚将离接下来的表现就更加得体。不管是一举手一投足,都找不出半分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臣,谢主隆恩。” 先是叩了个头,接着楚将离双手举过头顶,从苏望手中接过圣旨。那虔诚的模样,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236.第236章 “平身吧,”看着楚将离的模样,沈君宇却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发堵,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再加上被楚将离的事横插一脚,他们之前讨论的话题也无法继续下去。便干脆说道:“将离,这是父皇对你的信任。此后你可一定要尽心尽力,帮朕治理国家。” “将离定不负太上皇隆恩,”举着圣旨朝空一拜,楚将离又转回身来,对着沈君宇深深一躬:“亦绝不负皇上信任1 “嗯,好。”赞了一句,沈君宇便走下龙案,对群臣说道:“今天之事改日再议,朕现在要带着副相去见父皇,你们都退下吧。” “是。”统一的一声回答,群臣便鱼贯退出上书房。只是每个人在离开之前,都不忘丢给楚将离一个眼刀。或明或暗,刀刀剐心。 楚将离就那么坦然接受着群臣的眼刀,丝毫没有被其影响分毫心情。直到所有人都退出去走远之后,她才放松的一个大喘气,以手扶额嫌弃的说:“哼,都说女人心眼小,我怎么觉得男人的心眼更校” “那是因为你轻易的就得到了他们奋斗数十年,也不一定能坐上的位置。人嘛,总会有些不平心里的。”沈君宇走到楚将离的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仔细的看着:“没被吓到吧?” “嘁1鄙视的吐出一个单音节,楚将离咧着一边嘴角,对沈君宇道:“无非就是一群心里不平横的人罢了,要是被他们吓到,我就不用混了。” 愉悦的勾起一边嘴角,沈君宇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也是,要是连这都禁不起,以后还怎么当朕的丞相辅佐我。不过……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忽然失踪?” “啊?”没料到沈君宇会直接转换话题,楚将离硬是没有立马接下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这才耸耸肩,说:“我哪里是失踪,分明就是被人给绑架了,所以才回不……” “你被绑架了?”握住楚将离肩膀的手陡然用力,沈君宇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满身的气势紧紧锁住楚将离,让她无处可逃。 张栩也是第一次听到楚将离诉说自己昨晚的遭遇,不免也是担心异常。奈何楚将离整个人都被沈君宇圈进了怀里,他只能站在旁边表示关心:“你被绑架了,谁干的,有没有受伤,是谁救的你,还有……” “停1 不想再听两个人在那里唠叨,楚将离果断出声打断。要是不把话语权夺回来,她保证就是浪费一天时间,也说不到正点上去。 微微抿抿嘴唇,楚将离轻声说道:“皇上,叔爷爷,你们还是先带我去看看太上皇吧。有一些事,在他的面前解释会比较好。” 虽然不明白楚将离是在卖什么关子,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思考能力。于是便都点点头应了下来,带着楚将离到了太上皇的寝殿。 楚将离站在寝殿前面,看着依旧宏伟的建筑,不由得心中感触。昨天,她还和沈天泰在里面相谈甚欢,可今天这里面,却只剩下了一个冰冷的人儿躺着,再也无法与之交谈。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楚将离忽而回身,对沈君宇说道:“皇上,能不能先让这些人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没有任何迟疑,沈君宇当时就挥了挥手,让在场所有的人退下。见人都走了,楚将离又转过去面对张栩,有些尴尬的说:“叔爷爷,能不能……” “好,你们慢聊。”未等楚将离说完,张栩就理解的点点头自行退下,将空间留给她和沈君宇两人。 见楚将离如此做法,沈君宇不由也是奇怪。他从未见过楚将离这么谨慎,甚至要避讳张栩的存在。不过楚将离也不解释,只是牵了他的手,进到了寝殿之中。 因为人才刚走,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好,所以寝殿之中,也只是停放了一口由金丝楠木所造的棺木,而沈天泰正躺在其中,表情安详。 站在棺木侧面,楚将离直直的盯着里面的沈天泰,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沈君宇站在楚将离的身后,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半搂在怀里,轻声问道:“你把所有人叫走,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原本想说的话,等冲口而出时,却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我是想说,若那崔大人真的要过五个月才能将帝陵建好,我们不妨就等他五个月。” “你说什么?1不敢置信的把楚将离拉离自己的怀抱,沈君宇皱着眉头,似是根本就没有想过,楚将离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先别急,”感觉到沈君宇心中不满,楚将离连忙安抚:“我的意思是,既然崔大人想用这招迫你就范,我们不妨将计就计,看他怎么收常” “你的意思是,真的要我父皇多等五个月,才能入土为安?”沈君宇出离愤怒了,身为人子,和他从小所受的教育,让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一做法。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那你是什么意思?”第一次,沈君宇生了楚将离的气。即使他能理解,楚将离是怕他被崔俊勉牵着鼻子走,这才提出了这个意见。可是,这也是他的底线。 突然之间失去了父亲,更何况还是前一刻还与自己谈笑风生,下一刻就驾鹤西去。这种强烈的反差,任何人都不会有心理准备。 没有心理准备,就意味着难以接受,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只要给一个信号,就能引起强烈的轰炸反应。 楚将离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对于这事,她也算是有些经验。只是她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的这番话,把沈君宇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引出来了。 直面着沈君宇的各种咆哮,楚将离却选择静默。她明白沈君宇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过程,等到把心内郁结的情绪发泄完了,他就会恢复正常。 可是,沈君宇的下一句话,却让楚将离脑海中名为冷静的那根筋,“叮”的一声断了。 他说:“是啊,死的又不是你爹,你说这话当然轻松。” “啪1一声脆响,沈君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耳光。左脸颊开始迅速泛红,起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红樱 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沈君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颊,感受着那上面传来的火辣。 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挨过打了,好像记不清了…… 眼瞧着沈君宇还没回过神,楚将离不觉就更气了。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的激烈冲突,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即使是她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差点连小命都保不住,气氛也都没有像现在这般。 愤怒的指着沈君宇,楚将离才不管站在自己对面的是不是什么九五之尊,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生气,非常生气! “是啊,你说得对,死的不是我爹。可是死的是我公公,也是我的家人,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难过?是靠你的臆想,还是你的直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话1 越说越气,楚将离不觉又是抬手,想要再给沈君宇一个耳光。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只觉得好委屈,委屈的恨不得要胖揍沈君宇一顿也不一定能解气。 只是这次,她抬起的手却没有落到沈君宇的脸上,而是被他稳稳地抓在手里。楚将离挣扎着,想要摆脱沈君宇的钳制,却反被他抓得更紧。 “你放手,放手听见没有1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楚将离只能动嘴,企图让沈君宇放开自己。不过很显然的,一切都只是枉然。 当沈君宇完全消化完了楚将离所说的话后,先是一愣,继而便是狂喜。连带着之前已经被发泄的七七八八的怨气,他整个人便冷静下来,不再似之前那般激动和狂躁。 可惜他冷静下来了,被他刺激的楚将离却接替了他的狂躁,什么冷静自持,统统的扔到了一边去。 看着楚将离就是不肯冷静,沈君宇也觉得头疼。不过事情发展成这样,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到别个身上。所以,他便尽自己所能的,想要哄好楚将离,不然这样还怎么继续谈话。 “将离,将离你听我说。别激动,冷静下来,刚刚是我不好,口不择言。你别生气,先平静下来,我们好好谈好么。”一手控制住楚将离乱动的双手,另一只手扳住她的身子,沈君宇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谈什么谈,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你不放手是吧,让你不放手。”嘴上说着,楚将离只得动用还算自由的双腿,一脚踹向了沈君宇的小腿迎面骨。 “唔……”沈君宇躲避不及,被楚将离踹了个正好,疼的他呲牙咧嘴,却依旧没有松开抱着楚将离的手。 这人下手,不,下脚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237.第237章 沈君宇暗暗想着,深觉要再这么继续下去,自己非得变残不可。于是为了一劳永逸,他迅速的松开扶住楚将离肩膀的那只手,一个手刀砍向了她的后颈处。 后颈挨了一下,楚将离甚至连脖间的酸痛还没有感觉到,人就往前一倒,晕在了沈君宇的怀里。 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沈君宇把她打横抱起,走到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让楚将离坐在自己的腿上,开始轻轻地唤着她。 “将离,将离醒醒,醒醒醒醒……”轻柔的声音虽然不高,但用来叫醒人却是足够了。楚将离本就晕的不重,被这么又摇又喊的,很快就回过神来。 不得不说,沈君宇对楚将离的了解程度实在是很高。等她恢复过来以后,她那根冷静的神经就又被接起,没再吵吵闹闹。只是鉴于还在生气,所以当发现自己坐在沈君宇怀中的时候,当即就要下去。 “别动,”强自把楚将离抱得更紧了一些,沈君宇凑近楚将离的耳朵,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刚刚是我不好,口不择言,你原谅我好么?” “哟,皇上可别这么说,将离受不起。”挣扎了两下没有用,楚将离只好放弃。不过她还是故意在皇上两个字上咬得很重,用来膈应沈君宇。 听楚将离这么说,沈君宇不由苦笑。这下可麻烦了,将离是真的生气了,想要哄好可是万分的不容易。 一时间,沈君宇的脑海中闪出来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好啦好啦,是我错,我给你赔不是。我又没有自称朕,你也就不要叫我皇上了。”讨好的语气,若是让旁人看了,只怕会大呼没有礼数。哪有皇上这么讨好一个女子的,实在是太不应该。 楚将离眯了眯眼,伸手把沈君宇推开一点,让他跟自己保持一些距离,皱着眉头教训:“你这样,哪有一点皇上的威严。要是被那群大臣看见了,只怕对你的意见就更大了。” “这么说,你是在替我担心?”沈君宇打蛇随棍上,一见楚将离给了个好脸色,立马就自动脑补:“我就知道,将离人那么好,绝对会原谅我的。” 对于沈君宇的厚脸皮,楚将离实在很想再给他一巴掌。奈何现在气氛不对,她也没那么生气,所以就只能在脑子里想想。 见楚将离不说话,沈君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了将离,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么?” “话?什么话?”她刚刚说过的话那么多,他指的是哪一句? “呃……”沈君宇皱着眉,抿着嘴,表情说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整个人也是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楚将离看得难受,刚想爆发,却被沈君宇把话给堵了回去。 “你说,我父皇,是你的公公。”沈君宇声如蚊呐。 眨了两下眼,楚将离总算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觉就更是气炸了肺。只见她“噌”的从沈君宇的怀中跳出,丝毫不客气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现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你还有心思想这个,你到底还分不分的清楚主次呀1 骂了一句不过瘾,楚将离开始在沈君宇的面前转磨,一边走一边数落:“现在太上皇走了,朝上到处都是虎豹豺狼,就等着架空你的权力。还有三王爷和十一王爷,肯定都盯着你的位置,就等你出个什么差错好把你赶下台。而且边界如今正在交战,那一伙乱党也不是个省心的。内忧外患,你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个1 被楚将离一通骂,沈君宇也只能乖乖受着。的确,现在这个情形,他的重点当然不应该放到儿女情长上。虽然被骂很没有面子,但他不得不承认她骂得对。 耐心听着楚将离将所有的事情都给数落一通,直到她说完之后,沈君宇才点点头,应道:“是,你说的没错。而且以你现在副相的身份,我也不可能……算了,将离,你刚刚说要我们应了崔俊勉的要求,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迅速的调整状态,沈君宇又恢复成那个聪明机智的皇上,浑身都散发着沉稳干练。楚将离就那么看着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小触动。 刚刚那句话,虽然是冲口而出,却也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喜欢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滋生,她居然还笨的没有发觉。 只可惜,现在绝不是该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轻轻摇了摇头,楚将离把脑海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甩掉,开始专一的为沈君宇分析现状,以及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既然现在不是时候,那就由她来将所有挡在前方的问题清除,为自己争取时间。 走到沈君宇的隔壁坐下,楚将离深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君宇,现在朝中有三方势力。第一是三王爷背后的势力,第二是十一王爷背后的势力,但这两方相加,就已经占了整个朝堂的将近九成,对么?” 顾不得开心楚将离更换了称谓,沈君宇早已进入了分析状态,对于楚将离的说法,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并不是秘密,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所以,如果我们想要与之对抗,最常规的做法就是先联结一方势力。这样,我们才有一拼之力,是不是?”楚将离的神色,慢慢的变得越来越严肃和认真,但却完全遮掩不住她眼底的光芒。 “是,这是一般人都会选择的办法。”先是赞同了一番楚将离的说辞,但接下来沈君宇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只是如果这么做了,虽然这个皇位我还能坐,但江山却不会握在我的手里。说直白点,我会成为一个傀儡皇帝,因为我必须依仗其中一方,才能苟延残喘。” “这就对了1楚将离忽然一拍巴掌,脸上满是兴奋。 说实话,她很高兴沈君宇能想到这么一点。如果是一般人,即使是她,最开始的时候也差点陷进去这个盲点。 好在,她还是从那有可能万劫不复的坑里爬了出来,而且看情况,沈君宇并没有要往坑里跳的意愿:“所以,我觉得不妨我们反其道而行。不仅不与任何一方结盟,还要让他们两方结盟。” “他们?”即使是沈君宇,也不得不被楚将离这疯狂的想法给惊到。 如果让老三和老十一结盟,那可是几乎整个朝廷都会落入他们手中。而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官员,也都会或多或少的往那边倾斜,这样他岂不是会成了光杆司令? 可是因为对楚将离的绝对信任,沈君宇并不会怀疑她这么做是否动机不纯。他只是隐隐觉得,接下来会有一个极好的主意,能让整个朝堂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将离,你想怎么做?”跳过质疑的步骤,沈君宇直接询问如何行动,甚至连一丝的疑虑都不曾有。 被沈君宇如此全身心的信任,楚将离的心爬满感动。但她仍旧未受影响,开始对他讲述自己的想法:“我想找个机会给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牵线,让他们两个能搭上。这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整个朝堂的势力都归了他们。可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说着,楚将离就伸出两根手指,在沈君宇的面前晃呀晃,脸上同时流露出一丝坏笑,似是已经看到未来两虎相争时,他们坐山观虎斗的盛景。 而经楚将离这么一解释,沈君宇也是豁然开朗。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她的敢想敢为,敢赌敢拼。这个办法除了在实践上困难了一点以外,无论哪方面都绝对值得去做,也真亏她能想的出来。 没错,如果老三和老十一联合,表面上看是所有大权都旁落他人,而他成了光杆司令。但弱也有弱的好处,起码能够蒙蔽他们,让他们觉得他没有威胁。 而当他们觉得自己已经不足为虑的时候,那他们的重点就会转到势力的均分上面。因为两人势力均等,肯定谁也不服谁,谁都想多占,谁都不愿意放手。 那么,看人互咬,也是一件非常赏心悦目的事。 想通了,沈君宇的脸上,便也露出了与楚将离一样的坏笑:“这个办法好,只是将离,你打算怎么让老三和老十一搭上线,还有我要怎么扮演那个弱势皇帝?” 可沈君宇的配合,换来的却不是楚将离的下一步计划,而是一句极为不满的嫌弃:“你傻啊,如果你真的让三王爷和十一王爷架空了,就算他们为了势力划分要打架,也会先合起伙来把你灭了。” 再次被楚将离骂了一句,沈君宇不得不开始反思。怎么自己最近变笨了很多,难道是因为面对着楚将离? 可是,在心爱的人面前处于弱势,这点想必任何一个男的都不会忍,更何况已经成了天上地下第一人的沈君宇。于是,在被楚将离骂完以后,沈君宇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开始陷入沉思。 238.第238章 他在想,楚将离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他的这个反应,倒是让楚将离有些小小的担心,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不管怎么说,沈君宇如今都是皇上,她总是这么不给面子,似乎也不太好。 于是两个人,都因为这忽然而至的灵感,开始对自己自剩他们都想要维护这份难得开花的感情,自然费心珍惜。 “那个,君宇……”先回过神来的楚将离,张口便想跟沈君宇道歉。可她的话才出口,就被沈君宇打断。 “将离,”颇为认真的盯着楚将离的眸子,沈君宇直接望到了她的眼底:“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不要说,听我说。” 稍微顿了一下,沈君宇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你是想先让老三和老十一联合,但是是要一个互相猜疑的联合。貌合神离,让他们在对付我之前发生内耗。这样我的压力会轻,也不会有被灭的可能,对吗?” “……对。”淡淡的应了一句,楚将离的心底还是很高兴,沈君宇能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只是因为之前那小小的一个插曲,让她的心不由有些芥蒂。 感觉到了楚将离的不正常,沈君宇还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不觉问道:“将离你怎么了,不高兴,还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听着沈君宇这么关心的语气,楚将离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轻声的道歉:“没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刚刚的态度。说你傻什么的,只是我说惯了,暂时还改不了口。” 讶异的眨了眨眼,沈君宇是真没想到以楚将离的性格,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心中不免也是甜蜜万分。但他却故意板起脸来,面露不满的说:“只是道个歉就完了,总要给个补偿吧。” 说着,沈君宇便指了指自己的唇,示意楚将离向她索吻。只是看到他那副表情,却让楚将离感觉到万分的无奈。 于是,楚将离也板起了脸,从位置上站起来作势要动手。沈君宇察觉到她好像情绪不对,立即便改换笑意,想要跟她解释自己只是开个玩笑。 但,还未等沈君宇开口,楚将离却是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把头凑过去,蜻蜓点水的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 下一秒,楚将离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严肃认真的说道:“我的计划的确是这样没错,只是现在我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三王爷或者十一王爷有危机感。如果理由没有选好,是骗不过你那两个兄弟的。” 唇瓣被偷袭,直接导致沈君宇处于傻笑状态一刻钟。等到最后楚将离都不耐烦了,“哐1的一下猛拍桌子,这才把他的魂给叫回来。 “我刚刚说的你都听到没有,不要总是傻笑1看着沈君宇那满面春光的模样,气的楚将离恨不得抬腿踹他。不过她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用暴力来遮掩自己刚刚主动地行为。 “听到了,只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知道这是楚将离在害羞,沈君宇也立马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好让她没那么尴尬:“如果切入点没选好,那这个计划就很容易失败。” “……”听到沈君宇也说没有好办法,楚将离就更加郁闷,不觉便叹了口气:“哎……” 见楚将离一直在为此事烦恼,沈君宇顿了一下,忽而隔着桌子牵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楚将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心下安定了些许。只是当她顺着沈君宇的手,望进他眼眸中的时候,却是不由得面上微红,继而有些慌张的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正襟危坐两眼平视前方,好以此来掩饰自己身上的不自在。 天呐,她刚刚都做了什么。这算是告白,还是间接地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居然会冲口而出那句话,还真的去亲了沈君宇,这事就连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公公,夫君,儿媳,妃子,这四个词不停地在楚将离的脑海之中盘旋,让她很是无奈。好在……因为太上皇临走之前的圣旨,如今已然是副相的她,根本就不用去愁嫁人的事。 将离,再玩多几年,就嫁进我沈家来吧。 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楚将离隐约有了一丝明悟。或许,这就是沈天泰要自己当副相的另一个原因,要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有所困恼,更不会陷入被逼婚的境地。 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选择自己一生的归宿。 太上皇,还真是这全天下最聪明,也最豁达的人。 嘴角无意识的勾出一抹细小的微笑,楚将离脸上强绷着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消融。沈君宇一直从侧边观察着她,此时见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心情也不由跟着愉快。 他认定了这是楚将离的害羞所致,故而并没有往其他的地方去想。 而已经念头通达的楚将离,本想转头去继续与沈君宇商讨接下来的动作。可当她扭过头,看到沈君宇那一副含情脉脉的眼神,瞬间之前所有的冷静便全数隐藏,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 她那个去! 要再这么发花痴下去,她就真的不用混了! 只是……这么一个暧昧莫名的情景,真的是很不适合商讨怎么耍弄阴人这么严肃的事。 正当楚将离心有戚戚然,差点就要开始哀悼那一去不归的冷静自持时,忽而耳朵一动,察觉到外面有人靠近。与沈君宇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极有默契的起身,互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便各自寻了一处躲起来。 来人故意收敛呼吸行踪小心,很明显是偷溜进来,走的并不是正门。只是虽然感觉不到来人怀有恶意,可这么偷偷摸摸却一定有鬼。 动静越来越近,两人也开始有意识的放缓呼吸,静等来人到达。然后,等那人推开殿门走进来的时候,见到殿内无人,不觉便轻咦了一声。 听到声响,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楚将离先从躲藏之处走了出来,站在一边轻声喊道:“玖儿,你怎么来了?” “陆姑娘,你为何要偷偷摸摸的闯进来,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沈君宇也走了出来,皱着眉头望着玖儿,脸上带着些不悦。 就算玖儿一直跟在楚将离的身边,就算她与他们的私交关系亲近,可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怎么说,她今天私闯的行为,都已经构成大罪。 玖儿看到楚将离,顿时舒了一口气。可沈君宇那话一说,她整个人也有了点局促,漂亮的小脸整个都皱到了一起,嗫嚅了两下嘴,忽而对着沈君宇一福身,口中告罪:“参见皇上,玖儿自知此行不妥,只是事态紧急,玖儿有急事要告诉姐姐。” 有事? 能让玖儿如此紧急,还偷偷摸摸潜进皇宫的事,决不会是平常之事。楚将离不觉也紧张起来,便急急来抓玖儿的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要你特意跑来?” 深吸一口气稳稳心神,玖儿将一直抓在手里,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纸张递到楚将离的手上,说道:“姐姐,这是哥哥刚刚偷偷交给我的,上面写说那个叫程威的人,要他来你这里偷解药回去。还说他现在几乎已经完全被程威监视住了,要我们以后小心不要露馅。” 急匆匆的将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玖儿的语气里虽然没有慌张,却带着一点急切。这事虽然看起来不算大事,但是能够让他哥哥特意用纸条传信,就足以证明情况不容乐观。 “程威?”从玖儿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沈君宇不由得也上前一步,皱着眉头道:“那不是老三的近身侍卫么,他怎么会过来?” “啊,姐姐今天就是被程威给送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受了伤,都晕……” “好了。”直接打断玖儿的解释,楚将离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只是很明显,她阻止的稍微慢了一点。 “送回来?受伤?晕了?”一连三个词蹦出来,沈君宇立时将楚将离扭过来面对自己,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脸色难看的发黑:“将离,昨晚你到发生了什么事?1 “我不是说了么,被绑架了。”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楚将离很不在乎的一摇手,笑道:“结合是谁送我回来的,结果不是呼之欲出么?” “是老三?他……”瞪大了双眼,沈君宇只觉得不可置信。要说是老三绑架了楚将离,他是绝对相信。毕竟她的存在,的确是阻碍了老三和老十一。只是,他却不能相信,楚将离会这么容易的就被送回来。 照说以老三的个性,既然他要把她抓去,就绝对会做的不着痕迹,甚至会秘密的将她给处理掉。但现在她不仅这么容易就回来了,还是由程威把她送回来的,这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你哪里受伤了?为什么会晕倒,现在感觉还好么?” 239.第239章 想不通,沈君宇也不想过多的逼问。他知道只要楚将离想说,那根本就不需要他问。所以现在他更为关心的,还是楚将离究竟受了多重的伤,居然能让她晕过去。 “没事,就昨晚被程威砍了一剑,所以失血多了一点而已,你不用担心。详情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现在先别说话。”仍旧是那么漫不经心的语气,楚将离直接把沈君宇推向一边,接着打开玖儿递给她的那张纸,细细的看了一遍。 看着看着,楚将离又笑了起来,而这次她的笑容,是满满的自信和欣慰。 什么叫瞌睡送来个枕头,什么叫饥饿送来顿山珍,说的完全就是她现在的情形。她刚刚还在烦恼该怎么引得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上钩,结果现在就丢给她一个机会,简直是老天厚爱! 不过,是不是也该说是自己具有先见之明,懂得提前给沈承廷下毒,这才有了如今东风自来的美事。 “君……玖儿,”本想与沈君宇通个气,但一回头看到玖儿还在,楚将离立马改口,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交到她手上,说:“事情我都知道了,这瓶药麻烦你偷偷放到我药房第二个架子的第四层上,然后再去找金逸,嗯,你等下。” 说着,楚将离回头四处看了一下,走去桌前抽出一张纸,在上面简短的写好了自己的计划,又交到了玖儿的手里。 “玖儿,找个机会把这东西交给金逸,然后再去引开程威的注意力。”仔细的交代着,楚将离的神色颇为认真:“记住,能拖多久拖多久,也不要让程威发觉异常,清楚了么?” “嗯1确定的点点头,玖儿的脸色也是极为的严肃。即使她并不明白楚将离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并不会影响她的执行能力。她不需要清楚原因,她只需要去遵守就好。 “好,拜托了。”轻轻的捏了一下玖儿的手心,楚将离将她送到殿外,又轻声的嘱咐了几句,便让她沿着来路返回,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她曾经来找过自己。 目送着玖儿离开,楚将离赶忙回身,急切的将大门关上,匆匆走回殿内,果然就看到沈君宇那不爽的面容。 叹了一口气,楚将离颇有些无奈的用右手捂住自己胸前的伤口,走到沈君宇的面前,老老实实的将自己被沈承廷“绑架”的事给说了出来。当然,其中隐瞒了宁熠的事。 而听着她的诉说,让沈君宇本就不爽的脸,变得更加青黑。他绝不相信楚将离会那么容易的,就被三个小角色绑走,更不相信凭借楚将离的警觉性,会发现不了那三个人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故意被抓?”阴沉着声音,沈君宇很是不满:“难道说你觉得这么做好玩,还是你就是喜欢自虐受伤?” 两眼紧盯着楚将离的手部,沈君宇知道那里就是她受伤的地方。再结合自打他认识她之后,好像她就总是喜欢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这件事,沈君宇不觉就更有些恼火。 “你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甚至有那么多次‘自残’行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为你担心。”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沈君宇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 明白这是沈君宇的关心方式,楚将离倒还真吃他这一套。于是,她微微的扯开一抹歉意的笑容,略显为难的说道:“这个是职业习惯,我已经在努力改正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什么叫职业习惯,什么叫已经努力改正了,就你这样,我可不想以后要时时刻刻担心你会不会再来一个自残行为1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沈君宇那是半点都不带喘的,足以证明他的肺活量有多好。 不过,在接受了沈君宇的猛喷之后,楚将离却仍是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甚至还诡异一笑,问道:“那如果,这是你父皇授意的呢?”“什么?”猛地一愣,沈君宇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父皇授意?难道…… “你是说,是父皇要你故意被抓走的?他早就知道了老三的计划?”不停歇的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沈君宇越来越觉得困惑:“他明知道老三对你不怀好意,却还是要你落到老三的手里?” 听着沈君宇这越来越有些偏的猜测,楚将离不由得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猜想:“越说越不像话了,太上皇可是属意我当他儿媳妇的人选,怎么可能会放任我流入危险之中。” “那他为什么……”本还想争辩两句,可是话到嘴边,沈君宇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是父皇想让你看到些什么?” “谁知道呢?”无所谓的一耸肩,楚将离很不负责任的开始撂挑子:“那些事都过去了,哪有必要深究。不过我知道的是,幸亏我被程威抓去,不然这引人上钩的饵食,还真没那么容易自然又不引人怀疑的抛出去。” 听楚将离如此说,沈君宇也明白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只是鉴于她总喜欢置身危险境地的前科,他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她的方法,一样会非常危险。 于是,沈君宇忽然强制将楚将离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盯着她的双眼问道:“你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又想以身犯险?”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什么以身犯险不犯险的。”挥手拍开沈君宇,楚将离拉着他走到书桌面前,开始详细的将自己的计划讲给他听。 这边的楚将离在讲解,那边的玖儿却是早已经离开皇宫,按照楚将离所交代的事,先将药瓶摆在药房里面。接着又跑去厨房,以查看煲药进度的名义,扯着程威一同聊天。 等聊了几句之后,玖儿故意抬头,看到金逸那不甚有精神的模样,不觉就生了几分火气。然后,只见她上去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继而说道:“我说你在这儿傻站着干嘛,人家一个外人都知道帮忙做事。可你倒好,居然站在这里闲闲没事干。” 说着,玖儿抬手一指,指向一边正站在药炉边的程威,继续教训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真是的,去,你要是没事干,就去玉鼎食府给姐姐打包回来一份佛跳墙当晚餐吧。” “佛跳墙?”对于自己妹妹忽然提出的奇怪要求,金逸心中有些不解。不过还没等他把其中的意思消化完,就已经被玖儿连拖带拽地踢出厨房,就连异议都来不及提出。 不过等他被玖儿踹出去了以后,却是先愣了下神,继而便满脸纠结的离去,认命的去为楚将离打包晚饭。只是在他那不甘心握住的手心里面,却是已经多出了一张小小的便签。 看着金逸被玖儿打发走,程威略有不悦的皱皱眉,却还是将心中的异样抛去。反正最后只要金逸能将解药偷到手就好,也不必一直盯着。 金逸拿到纸条,并没有即时就拆开来看,而是等到出府之后,才躲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将楚将离的计划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琢磨一遍。 但是他对于上面的很多行动,也如同玖儿一样并不理解。比如——纸条上面写到,在药房第二个架子第四层上面有一白一青两个瓷瓶。白色里面是毒药,青色里面是解药。要他将两个瓶子里的药丸换一下,然后再一起拿着交给程威。 在金逸看来,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既然已经打算把解药和毒药都交出去,那为什么还要把里面的药丸交换一下。更何况,就这么简单的把解药交出去,真的没问题么?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金逸干脆不再去管。管他的,既然楚将离都已经这么交代了,那么他便依照行事就是。 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手中的纸条点燃,直到确定全部烧成灰烬之后,金逸才放心的离开,去玉鼎食府为自己准备不会令程威起疑的证据。 “陆姑娘,”自打金逸离开之后,玖儿就开始跟程威天南海北的胡侃,一张嘴叽叽呱呱简直就没停下来过。虽然程威并不如白亦文那样感情极为内敛,但依然受不住玖儿的“聒噪”:“你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好久,会不会影响你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明白这是程威不耐烦,却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赶人,玖儿心下虽然有些焦躁,面上却依然维持着自己的开朗:“我本就是来京城游玩的,只是受楚姐姐照顾所以在这里暂住而已。如果楚姐姐不在,我根本就没事可做。” 所以你这是无聊所以就找上我了么? 暗暗在心里补上一句,程威更是无奈。摆明了玖儿这是要赖上他,偏偏为了解药一事他又不好直接离开,只能强忍着接受。不过,他倒是可以借机套套话。 “这么说,郡主对你很好?”顺着玖儿的话往下说,程威颇为小心地问。 240.第240章 “那当然,”一听程威好似来了兴致,即便知道他只是为了套话,玖儿也还是松了口气:“这世上简直没有比楚姐姐更好的人了,又善良又温柔,还很会为别人着想,平时也一点架子都没有。照说我跟楚姐姐只是萍水相逢,我住在这里也只应该是个客人。但是其实我在这里,完全就是主人的待遇。你说,楚姐姐是不是很好?”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玖儿越说越开心,差点就要得意忘形。好在她在不经意间,瞄到了程威嘴角边露出的一丝不屑,这才忽然醒悟过来,没有再继续忘形下去。 “听你这么说,的确是不错。不过,你怎么说也都是郡主的救命恩人,这待遇怎么都不会差。”听着玖儿说了一大堆,程威应付的点了点头。但他的心里,却是完全的不屑一顾。 说楚将离又温柔又善良?拜托那么一个心机深沉的人,怎么可能善良。说她会为别人着想,可他看到的全都是她在为自己做事。 唯一还算靠点谱的,估计也就只有没有架子这一项了。可是她这个郡主,也只是半路出家的人。即使是张栩的侄孙女,可之前到底是在老家待着,见不得多大的世面,没有架子完全就在情理之中的好么。 诶等等! 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程威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能有如此心机的人,如果说之前没见过什么世面,没经历过什么事情,那难道是天生就这么心机深沉? 可是看她的行事手法,又完全不带有一点稚嫩,分明是老辣的手段,还能将人耍的昏天暗地,这就更不正常。因为她的行事,和她的经历完全不相符,根本就划不上等号。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怀疑,程威就更想多从玖儿这边套出点什么。于是一番你来我往的斗智游戏,便就此展开。幸好玖儿向来聪明,来之前又得了楚将离的嘱托,更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引导。所以便将重要信息分了五次,缓慢的讲了给程威听。 “你说,郡主向来喜欢配药,还为此专门收拾了一间屋子当药房?”程威从玖儿的话里,慢慢还原出了一条重要信息,不由得就急切的想知道更多。只是为了不引起玖儿怀疑,他也不停的在走迂回线路:“也就是说,郡主所有的配药工作,都是在那里面完成的?” “是啊,”玖儿咧咧嘴,似是对那间药房并不怎么感冒一般,说道:“楚姐姐总说她的药太多,有时候连自己都记不得。所以有间药房的话,方便她整理归类。” 原来如此。 探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程威的不觉便露出了一抹微笑。既然楚将离所有的药都放在药房,那里面就一定会有他家王爷的解药。剩下的,就是找出那间药房,然后从那么多的存药中找出那瓶解药了。 “整理归类?”依旧是那些微好奇地与其,程威的分寸拿捏的很好。既不会让人觉得别有用心,也不会让人觉得只是随口一问:“难道郡主的药很多么,那郡主都记得清那瓶是什么效果么,不会混乱?” “怎么可能会混乱,”不甚理解的瞟过去一个白眼,玖儿撅着小嘴,似是对程威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感到惊异:“都说了是整理分类,那每个架子每一层上都写有类别呀。而且楚姐姐为了防止自己会忘记,还在每个小瓶子上都贴了标签,正面是名称,反面是药效。” “哦,看来郡主做事还真有条理。”不咸不淡的称赞了一句,程威看似没什么表情,但心中却是极为庆幸。幸好这楚将离做事有条有理,不然就算他知道了药房的存在,也会因为药品太多而无从下手。 所以现在唯一剩下的问题,便是问到楚将离究竟在他家王爷身上下了什么毒。 见程威陷入了思考之中,玖儿偷偷一笑,然后急忙收敛笑意,再次换上她那纯真的笑容,上前去把程威推醒:“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啊,没什么,”掩饰的摆摆手,程威淡淡一笑,看似随意的说:“我只是在想,既然郡主这么在意药房,那么那里应该算是郡主府的禁地了吧。”“禁地?”夸张的反问一句,玖儿先是一愣,后又歪着脑袋,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虽然你说的夸张了点,不过事实相差也不算多。楚姐姐总说药房里的很多东西很危险,怕我们动了不该动的伤到自己。所以药房的钥匙,只有她一个人拿着。” 得到了所有想要知道的讯息,程威也就没了耐性。只是鉴于自己的良好素养,再加上看在玖儿跟他说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他也没有即时就把玖儿赶走,而是依然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但是此时玖儿的心里却是没那么舒服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可她的死人老哥却还没回来,这要再这么拖下去,估计迟早会惹程威起疑。 这么想着,玖儿不免就开始在心中埋怨。不过或许是她的埋怨起了效用,没过多久,她便听到金逸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声音。 “玖儿……姑娘,”硬生生在后面加上姑娘两个字,金逸两手空空的跑进厨房,对她说道:“玉鼎食府的人说要吃佛跳墙起码要等差不多三个时辰,我觉得这样恐会误了郡主的晚餐时间,所以便点了他们的几个招牌菜,让做好了送府里来。” “没有佛跳墙碍…”玖儿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失望:“那还真是可惜了,楚姐姐上次还说过很想试试呢。” 似真似假的感慨了一句,玖儿很大方的“不予计较”。再加上自己的老哥也已经回来,她刚好借机退常 “算了,既然没有,那就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说着,玖儿又略带嫌弃的拍了拍金逸的肩,似是教训一般道:“我先去帮楚姐姐收拾一下屋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帮忙,可不要再偷懒了,知道么?” “哦,哦。”嘴角抽搐的接下来自家妹妹的教训,金逸很是无奈。不过他的这个表现,落到旁人的眼里倒是容易让人误会。也幸好是如此,才能瞒过程威的眼睛。 目送着玖儿远去,程威一直拿着葵扇的手忽然重重的放下,继而起身走去厨房外面查看了一下情况,等确定周围没人以后,这才安心的将大门关上。 金逸也一直在观察着程威的举动,自然知道他这是要与自己商量事情。而因为早已得了楚将离的指点,此时的他虽胸有成竹,却还是没让自己太得意忘形。 然后,未等程威开口,他便先声夺人:“程威,王爷的解药,有很大的可能被收藏到郡主的药房里面。只是药房的钥匙……” “你想说什么?”程威未等金逸说完,便走到他的面前,面色既不悦又不屑:“难不成想说钥匙不可能拿到,所以要我放弃?”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听到程威如此说,金逸不由失笑:“我是想说,钥匙的确不好拿,但我们也用不着去拿。” “什么意思?”微微皱起了眉,程威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什么什么意思,”金逸好笑的摇摇头,做出一副对程威无语的表情:“既然现在郡主不在,难道凭你我的武功,还闯不进去一个小小的药房?” 言下之意,就是要趁主人不在偷入药房,等盗得解药之后,那便万事大吉。 只是略一思考,程威就认同了这一说法。不过,他仍是抱有一点疑问:“你就这么跟我一起去偷东西,难道不怕惹郡主怀疑?” “呵,”金逸诡异的笑了一声,接着语含深意的说道:“所以,去偷解药的人只是你。而我,因为去找玖儿姑娘时收到不明人士的通风报信,所以和她一起急匆匆的赶去皇宫救人了。你放心,只要有我跟着,玖儿姑娘就绝对不会发现你的动作。” 自顾自的解释着,金逸说的滔滔不绝,可他却没有注意到程威的表情,已经快要压抑不祝直到等他说完,他才发现程威已经濒临发怒的边缘。 于是,金逸紧急回想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生怕哪里说错了话被他给发现。但还未等他自己回过神来,程威却是一把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两眼微眯危险的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去拿解药,而你置身事外?” “我……” “还是说,你早已变节投靠了郡主,这么说只是为了引我上钩。其实在药房里面,早已经安排好了各种陷阱等着我自己掉进去吧。你刚刚离开那么久,应该是做准备去了吧。”说着,程威手上一个用力,将金逸的脸拉进自己,与他四目相对。对于程威的敏感和机智,金逸简直不得不佩服。他刚刚所做的猜想,几乎已经是事情的全部,只有些微的不同。但金逸同样明白,现在不是该佩服的时候。 241.第241章 见金逸好似并无意愿解释,程威更是紧皱了眉头。在他的眼里,此时金逸已然与叛徒无异。而既然是叛徒,那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这么想着,程威忽然用力一推,然后直接拔出佩剑,就要往金逸的身上去刺。只是当他的剑堰桥就要刺中金逸的时候,却是忽然一歪,被金逸拔出的佩剑荡开。 但当剑被荡开之后,金逸却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挺身而立,仍以平静的目光看着程威,淡然道:“我说你这脾气还真是和原来一样,一点也没变。” “什么意思?”见金逸好像变得奇奇怪怪的,程威也消了自己原先的打算,姑且先听听他怎么说。 “我说,你这疑心病重的脾气一点没改。虽然我知道这是你为了王爷着想,不过你有空怀疑我,还不如趁机去偷药。”说到这,金逸忽然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将剑收回,接着走到程威的身前,压下他拿剑的手,有些郁闷的说:“药房就在郡主房间隔壁,而现在玖儿姑娘正在那里,你说如果要把她引开,是我容易还是你容易?” 虽然金逸说的好像非常有道理,但程威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相信。只能说,他暂时收回了自己的疑虑,却依旧问道:“你说的是不错,只是你怎么证明?” “抱歉,我还真无法证明。”颇带着无奈,金逸的脸上满是为难:“因为不管我怎么做,都有可能被怀疑。即使是由我去偷药,也有可能交给你的是假药。而就算给你的是真解药,你也可能会认为那是我为了获取信任交给你的。” 郡主可是在纸条上专门交代过他,一定要把这话给说出来。不过就算她没有特意叮嘱,在看到这些话之后,因为对程威的了解,他也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 对于程威这种容易起疑的人,你越想把疑点隐藏起来,他反而越会怀疑。反之若你把所有有可能引起怀疑的事都摆到台面上来,就算他仍有疑虑却还是会暂时相信。 正是因为他们多疑,所以在他们眼里,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而一大堆的疑点倒像是真实情况。 “哼,金逸,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你倒真是变化很大。”听不出语气的说了一句,程威冷哼一声。 “这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金逸笑笑,又帮着程威将他的佩剑重新插回剑鞘,继续说道:“正因为我不能证明自己,所以偷药这事就只能由你自己去做。而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帮你引开玖儿姑娘。” 程威嘴角一抽,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金逸的话。的确,或许真的只有自己去行动,才能放心的将解药交给王爷。若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还会多上很多不必要的情况。 于是,在经过金逸误导之后想通了的程威,便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意了他的这一说法:“好,就如你所说,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嘛……”金逸有些困扰的皱着眉,微微靠近程威的耳边,将已经计划好的事说了出来。 程威听着,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计划。 事情搞定,金逸心中窃喜,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严肃。接着他便先行离开,走去楚将离的房间,与还在那里的玖儿会合。而程威则是暂缓行动,只是将药炉上的火扑灭,然后找去楚将离的书房,挥笔写了几句话。 “玖儿,”轻轻敲了下门,金逸小声的唤着:“快开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玖儿的脸出现在金逸的面前。然后她转动脑袋,观察了一下四面的情形之后,这才轻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很顺利,过一会儿程威就该来了,你准备好了么?”确定的点点头,金逸同样在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这话应该我问,你准备好没?”玖儿整个人跳了出来,又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完全是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 被玖儿一问,金逸的脸上不可遏制的出现一抹裂痕,但他又很快调整心情,确定的说道:“嗯,准备好了。” “真准备好了?”玖儿回过头去,不厌其烦的再确定一次:“你可要说真话哦。” “说了我准备好……啊1一直被玖儿追问,金逸难得的出现了不耐烦的表情。只是这次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惨叫所替代,然后整个人摔倒在了楚将离的门前。 等程威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金逸正半躺不倒的撑在地面之上,满脸的纠结加痛苦,同时气愤的盯着玖儿看。下意识的,程威便放慢了脚步,躲在一旁观测情况。 “我说你啊,没事总瞎想干什么,有那个乱想的时间,你倒不如多帮楚姐姐做点事。”玖儿居高临下的站在金逸面前,颐指气使的教训着他:“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楚姐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你叫的饭食怎么还没来。要是等楚姐姐回来,你那饭食还送不到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我的拳头1 说着,玖儿还象征性的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来表示自己的态度究竟是多么坚决。 不过,本来还想继续观察事情发展的程威,在听到玖儿的话之后,却是目光猛地一冷。没错,楚将离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如果想要偷取解药,就一定不能再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程威便不再犹豫,直接抬手将准备好的飞镖射出,直往门柱而去。 于是,便只见一道残影飞过,玖儿虽然察觉,却来不及将那残影截祝直到残影钉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时,她才看清那是一枚带着信的飞镖。 即便心中震撼,玖儿却仍是做出了最完美的反应,大喊一声“谁1之后,便赶忙四处去查看一番。无果归来之后,便见到自家哥哥拆开了信。 急急的跑过去看,她只瞄了一眼,便面色大变,顿时拉着金逸就跑。边跑还边说:“不好,楚姐姐有危险,我们快赶过去。” 话音未落,两人便已经离开了小院,直直往府外冲去。程威躲在一旁,等确定两人已经离开之后,便直接走去药房,挥剑一砍,门上的锁便应声而落,掉在地上裂成两半。 望着地上已经再也不能起作用的锁,程威冷笑一声,推门而进。 而借机跑出去的金逸玖儿二人组,却是在狂奔了一段路之后,在皇宫大门前的那条街停了下来,躲在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狂喘气。 “呼呼,真没想到那个程威的武功那么高,我都来不及反应。”一手扶着胸口,一手叉着腰,玖儿呼哧了两口气,终于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金逸的情况要比玖儿好一些,但同样也是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平复下激烈跳动的心。说:“程威是三王爷身边,武功最好的人。如果我和他打,百招之内还能应付,但时间长了就必输无疑。” “哈?”谁知听了金逸的话后,玖儿却是忽然紧张起来,接着便抓住自己的哥哥,急切的问道:“那这么说,如果程威要找姐姐麻烦的话,我们不就救不了她?” 看着自己妹妹那么紧张的表情,金逸颇有些无语。然后,他轻轻的揉了揉玖儿的脑袋,用已经很久没用过的称呼淡淡的道:“月儿,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程威知道,楚姑娘更知道。但是你觉得,楚姑娘就会那么任由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不做任何措施么?” “哎呀你别摸得我头了,又不是小孩子。”不满与自家哥哥的行为,玖儿直接把金逸的手拍开,又叮嘱道:“还有啊,以后不要叫我月儿,隔墙有耳,说不得就会被人听去。” “好好,那玖儿妹妹,我们这就进宫,去向郡主和皇上报告我们的行动,你说好么?”宠溺的笑笑,金逸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妹妹的态度。说起来,他真的是很宠很宠玖儿,因为她是除了娘亲以外,自己最亲近的家人。 “唔,好。”经过短时间的休息,玖儿也恢复了过来。于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与金逸一起进宫,打算向楚将离复命。 而与此同时,正在药房中翻找解药的程威,却是满脑袋的黑线。不为别的,只因为房间中整整五柜子的药瓶,让他无从下手。 不是说有分类么,不是说有整理么,那这么混乱的摆放又是怎么一回事。有些地方明明都已经没有位置了,可还是硬往里面塞东西。而有些明明是空的,却硬是不肯把那些杂乱的药瓶挪一个位置。 就比如第二个架子吧,第一层第三层是空的,第二层就摆了一瓶药,第四层是两瓶,至于第五层……简直是挤得没边。 无奈,即便这里的摆放再不整齐再不合常理,他也必须要在这里面找出自家王爷的解药。哦对了,既然第二个架子上面两层就三瓶,就先看看那边好了。 242.第242章 不得不说,程威的选择是很正确的,不过这也是一般人都会选择的行为。先从少的动手,说不定就撞上了呢。 而事实就是,他真的撞上了。 当程威来到第二个架子边上,刚想伸手去拿第二层那唯一的一个瓷瓶,却觉得左边好像有不平常的反光。于是他扭头看去,赫然见到在这一层架子的内侧,直接用墨汁写上了“蛇毒”两个字。 因为架子是紫黑色,若不是因为阳光照上去的反光与旁边不同,的确是很难会注意到这一点。程威见到字迹,不由心下一松,立刻从上到下往下寻找。 于是,他便看到第四层的架子上,写着“特配”两字。至于第五层,写的则是“腹泻”。 程威心下奇怪,便走去另外四处柜子,从上到下依次往下查看,只看到一连串的“安眠”、“醒神”、“补充体力”、“手脚酸软”、“刀剑伤”、“风邪入侵”、“头痛脑热”等等等等的分类。 这些分类,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对于程威来说,却是非常诡异。他想不明白,这些大众化随手一抓就一大把的药,竟然会让楚将离特意收藏起来。更何况刚刚玖儿还特别说了,因为这里面有很多有危险的东西,所以楚将离才会禁止他人进入。可是现在怎么看,这里面都不像是有危险品的地方。 不过就算程威怀有疑虑,他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楚将离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他必须要用最快的时间找出王爷的解药。毕竟,他连王爷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 将所有架子上所写的分类都看了一遍,程威发现只有一开始看得第二个柜子上的三瓶药符合条件。于是他便再次拿下了第二层的药瓶,将上面贴着的标签拿下来看。 金环蛇毒,因缺少主料八角莲,暂时无法配置解药。 眉毛一挑,程威冷笑一声又将药瓶放回原位。接着蹲下身子,拿了第四层“特配”上的白色药瓶。只见上面的标签上正面写着:特调毒药。反过来之后,上面却写着:这其实是解药,你信我埃 程威心中越发觉得怪异,便去拿它隔壁放的青色药瓶,只见上面写着:特调解药。将标签反过来,果然见到上面写着:这其实是毒药,你信我埃 哼!这个楚将离,还真是会故弄玄虚! 程威鄙夷的看着手中的两个瓷瓶,在心中嘲笑楚将离的幼稚。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的,会随着她的误导去纠结到底哪瓶才是真的解药? 拜托,不管哪瓶都好,只要他全部带出去,不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想让来人纠结,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 在心底里唾弃了一番,程威将两瓶子药收好进怀里。临走之前,他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五个药架,忽然眼神一眯,将所有的药架全部打翻,毁了上面所有的东西。接着,他没有惹任何人注意的离开了郡主府,向着沈承廷的王府赶去。 但他走了没多久,楚将离却是已经携着玖儿和金逸,悠哉悠哉的回了府上。至于沈君宇,虽则对楚将离的安全极为担心,却还是拗不过她的意愿,只能放她回府。甚至就连他为了安全,想要给郡主府加派护卫,也被楚将离给严词拒绝。 无奈,他便只能嘱咐玖儿和金逸,一定要尽全力护得楚将离的周全,决不能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当时,玖儿和金逸都是满口答应,可他们的心里却同时冒出来一个念头——就算他们真的想贴身保护,也得要楚将离愿意配合才行。那完全就是一个不肯安分的捣乱分子,专门喜欢以身犯险做一些刺激的事。 但这些话,也就只能在心里埋怨两句,却是万不能说出半个字来。虽不至于说以下犯上,但若是惹了楚将离不高兴,他们就等着倒霉。 就这么忙了一天,等楚将离回到郡主府的时候,早已觉得气力不足。她真心觉得最近这几天过的,简直比之前她老爹的超高强度十天炼狱锻炼计划还要让人吃不消。不仅各种事情都挤到一起,还跟赶场子一样一天跑十几个地方还不带休息的。 尤其是现在的她,体力根本不能与之前的自己划等号的好嘛。 郁闷的带着玖儿和金逸回去大厅,楚将离只想往椅子上一摊,再也不愿意起来。玖儿虽知她很是疲累,却还是强迫她打起精神,说道:“姐姐,我知道你累了。不过你怎么也得先吃点东西再去休息,不然凭你现在的情况,可是会对自己的身子更不好。” “吃什么东西啊,”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楚将离站了起来,一步三摇的往后院走去:“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先回去药房看看,那程威都是怎么祸害我的宝贝药的。” “祸害?”玖儿追上楚将离的步伐,跟在她身后问道:“不至于吧,那程威不就是想要解药而已吗,应该不会……” 声音戛然而止。 玖儿有些不敢置信的顿住脚步,站在药房门前往里看。因为程威走的时候并未关门,所以屋内的景象看的是清清楚楚。只见地上是一地的散碎瓷片外加各式药丸,还有已经差不多被砸烂的几个药架。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间屋子被砸了个底儿透。 “嗯?应该不会什么?”故意调笑了玖儿一句,楚将离却并不显得恼怒,而是直接迈步进屋,开始老实的收拾起来。 玖儿本还在发呆,见楚将离已经开始收拾屋子,便也急急追上去帮忙。只是一边帮忙,她还一边不满的碎碎念:“这程威到底是什么意思,来找麻烦的么,居然敢砸了姐姐的药房?” “他本来就是来找麻烦的,”相对于玖儿的不忿,楚将离要比她淡定多了,甚至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你可别忘了,我胸口的那一剑是他刺得,我昨晚也是被他给绑走的。现在只是砸了一间房子,已经算是还好啦。” “姐姐,这人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听着楚将离那似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玖儿不乐意了,立时便叉着腰数落道:“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之前你遇到这种事可是绝不留情的1 听着玖儿那愤愤不平的声音,楚将离不由得摇了摇头,也直起腰来与她对视。然后,诡异莫名的笑了:“我怎么可能留情呢,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难道没发现,那一白一青两个药瓶,都已经不见了么?” “啊?”忽然被楚将离这么一提醒,玖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可就是等她反应过来,也难以理解楚将离的用意:“难道姐姐你这么急要赶过来看,就只是为了确定那两个药瓶是不是已经被程威拿走了?” “当然,”楚将离走到玖儿的面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也就没必要再收拾了,一会让人把东西全扔了就好。至于现在,就跟你说的,我们去吃晚饭吧,玉鼎食府的东西也该送到了。” 被楚将离拉着走了一段路,玖儿这才确实的恢复过来。虽然步子一直跟着楚将离在走,她却是不停地回头,看着身后那一片杂乱的房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想法。 等到她人已经被楚将离按坐在饭桌上,才终于将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那姐姐,你药房里的那么多成药就这么被人给毁了,难道就一点都不在意?那可都是你的心血结晶,你花了好多时间做出来的。” 对于玖儿的打破砂锅问到底,楚将离实在是很无语。不过她也懒得解释那么多,于是便随便应付了一句:“在意又怎么样,我可没那个精力去把所有的药都给重新归类。有那个美国时间,都够我再重新配出来两倍的药量了。” 楚将离的解释,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于是玖儿便也不打算再去追问那些有的没的。只是…… “美国?”一个从未听说过的词语出现,让玖儿很是有兴趣的想要探知:“什么意思?” “……”楚将离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真是自己的警戒心降低了,这可不是好事。 稍微的抬起头来,楚将离看到玖儿眼中那旺盛的求知欲,不觉就是嘴角抽抽。同时急速开动脑子,准备编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来搪塞玖儿。 “呃……美国嘛,就是……”舌头打结了好久,楚将离终于想到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理由,拿来打发玖儿:“就是我家乡那边的话,意思就是多余空余之类的。” “哦。”了然的点点头,玖儿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老老实实的低头扒饭。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良好的家教表现。 待得两人吃过晚饭,玖儿提出要和楚将离一起休息以保证她的安全时,却遭到了她极力的反对。开玩笑,今晚程威就会来找她,如果身边跟着一个人那还怎么玩。 243.第243章 只是因为沈君宇的交代,玖儿和金逸都不同意楚将离的意见,坚决要跟在她的身边护她周全。到了后来楚将离实在拗不过去,便只能假装无奈同意。然后在两人没防备的时候,一人一下全数打晕,再挪到了自己隔壁的另一间房间里面让他们好好休息。 接着,楚将离便放心的回了自己房间。梳洗一番过后,她就和衣而卧,静等着程威的到来。 之所以她会这么有自信,无非是因为两个原因。其一,程威现在已经不怎么被沈承廷信任,他很有可能都不愿意见到程威。而以程威的个性,又绝不会对自家的王爷动粗,所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先来杀了自己,然后以此来向沈承廷表示忠心。 其二,就算沈承廷还愿意相信程威,就算他们幸运真的吃到了解药。可凭着程威的性格,他也会斩除一切他觉得有可能会威胁到他家王爷的存在。而很明显,现在的它的确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所以不论如何,程威都会回来找她,而且就在今晚。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楚将离很快就开始犯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对她的冲击也是不校尽管在他人面前好像她很淡定,但其实她只是不能让自己倒下而已。 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任何的松懈都是致命的。 看吧,她这才稍一松懈,脖子上不就立马多了一把冰凉的利剑。 之前楚将离躺在床上,想东想西想了很多事情。再加上连日来的精神紧绷,让她这么一想,警觉性一时便下降了许多。等到察觉到屋内有人闯入之后,她已经来不及躲开。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楚将离即时睁眼。只可惜因为来人背光,她除了能看到对方的身形轮廓,却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但,只要知道他是程威,便足够了。 淡淡的开口,楚将离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紧张,甚至还带有她一贯的自信和调笑:“你终于来啦,我还在想要等你多久呢,程威。” 程威拿剑的手一抖,心中有些惊异。怎么听她的意思,竟是早已等着自己到来。难道她早就猜到,自己会来取她的性命么? “你知道我要来?”压低了声音,程威手中的剑不由更加往前逼近了一分。他现在很恼火,也很怨愤。如果不是因为楚将离,他又如何会招致王爷的怀疑,甚至还想把他斩立当常 听出了程威语气中那强行押下去的火气,楚将离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然后一手捏住剑尖,让自己坐起身子,接着说道:“我不仅知道你要来,还知道你是想来杀了我,再带着我的尸体去给三王爷看,好表示你的忠心从未改变。毕竟已经不被信任的你,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猛地被说中心中所想,程威不由得就有些惊骇。为什么,为什么她竟会知道自己的打算,又怎会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果然,这个人太过恐怖,实在是不能留下。 这么想着,程威便不想再多浪费时间,扬剑便要直刺楚将离的心脏部位。只是,他又如何能得逞。 迅速的往后躺倒躲过一剑,楚将离趁着程威收力不及,直接一脚踹上了他的重要部位。既然她还现在体质还未恢复,那么当然要选择又省力又最能重创别人的打法。 即使程威身体素质强悍,即使程威武功高强能以一敌十,但他毕竟还是个男性,所以身体上该脆弱的地方,一样是那么的脆弱。 任是程威如何去想,也都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败在这么一个阴招之上。当即便痛得他站立不稳,非要及时收剑抵在地面,才能勉强保持站立,没有那么丢脸的跪倒地上。 不过,只看他那一脸的冷汗,外加上压抑破碎的呜咽声,谁都知道他此时究竟有多么痛苦。 而楚将离早已借着空档,溜出了程威的攻击范围,转到床的对面,将放在桌台之上的灯烛点燃之后,这才转过身来,略带抱歉的看着他。 死命的咬着牙,程威硬是不让自己在楚将离的面前丢脸。可惜他脑袋上不停流下的冷汗,却早已出卖了他。 看着程威那痛苦的模样,楚将离也不禁有了些不好意思。毕竟她下脚的时候,可是没有留情。若不是她现在不复之前“神勇”,程威的体质又比一般人好上很多,那只怕他以后一辈子的幸福就会完蛋。 “咳咳,那个……”稍微轻咳了一声,楚将离咧着嘴像是牙疼一般,问道:“你还好吧?” “哼1努力发出来一个单音节字,程威仍旧在强忍着疼痛,似乎一时还回复不过来。 见程威还是这么一个态度,楚将离有些头疼的摸了摸额头,觉得周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不过,她还是选择坐在桌边,硬着头皮将自己之前准备的说辞给说出来。 “我知道你来找我的意图,我也知道我根本打不过你,你若要取我性命,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不过在那之前,你能不能让我多活一会儿。而且为了表示诚意,我可是已经把玖儿和金逸都打昏了,不可能会有人再来救我。” 照说,凡是听到楚将离现在只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援兵的话,一般都会暂时放下警戒。毕竟对方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性,那么先听听她如何说又有何妨。 但是,这对于已经跟楚将离打过几次交道的程威来说,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程威并不敢说自己就对楚将离有多么多么了解,但他却可以确定,以楚将离的性格,她既然敢把自己至于这种看似危险的境地之中,那就代表她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应付所有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而这背后,就代表着这一次,他肯定不能如愿以偿。 可即便知道再听下去,只会让自己落入楚将离的算计之中,程威也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没得选择。 “你要说什么?”经过短时间的休息,程威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元气。只是他仍然保持站在原地,两眼紧盯着楚将离,眼中是浓浓的怒火。 望着程威眼中的火气,楚将离却并不在意,只是伸手悠闲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这才淡淡的说道:“嗯,让我猜猜,你在砸了我的药房之后,都经历了些什么。” 说着,楚将离眼神往上一飘,似是在回忆一般的说道:“我检查了一下,你把我的两瓶特制药都拿走了,应该是为了拿解药去救你家王爷。只是因为今天白天的事,你家王爷肯定对你起了怀疑,所以你回去之后,一定经历了一场恶战。” 程威眼眸一眯,脸上的表情晦暗了很多。而他望向楚将离的视线,就更是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烧出几个窟窿出来。 可惜楚将离却并不被他的视线影响,仍是自顾自的说道:“要是在平时呢,如果你家王爷要你死,你肯定会没有任何异议的横剑自刎。只是现在你家王爷中了我的毒,你心系你家王爷的安危,就肯定不会这么做。可惜的是,你想解释,你家王爷却不愿意听。” 身子一抖,程威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将离,似是对她的描述惊诧非常。她明明当时不在现场,为什么居然可以将当时的情景说的如此清楚,就跟亲眼看到一般。 望着心神已经受到冲撞的程威,楚将离暗暗一笑,继续自己的猜测:“所以,没有办法的你便只能先逃出王府,但你同时也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再让你家王爷见到,除非重新取得你家王爷的信任。而要取得他的信任,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杀了,而这也正是你今晚来我这里的原因,是不是?” “你跟踪我?”先是问了一句,可接下来程威又自己推翻了这一观点:“不,你没可能跟踪我的,也不可能下命令给别人。难道……王爷府有奸细?1 忽然想到这儿可能,程威的声音不觉拔高许多。然后他眼眸一紧,就想再次攻过来制住楚将离,好拷问出所谓的奸细是谁。只是他明显忘了,自己现在的行动,还是有诸多不便。 看着才前进一步,就又难受的不行的程威,楚将离不觉摇了摇头,略带鄙视的感慨道:“这还需要别人说么,结合你和三王爷的性格,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也有我不知道的,所以需要你告诉我。” 一听楚将离说她有不知道的事情,程威立时又戒备起来,谨慎又小心的问道:“什么事?” “唔……”故意迟疑了一下,楚将离吊着程威的胃口,直到程威已经开始焦躁不安的时候,她才问道:“比如,你偷走的那两瓶药,究竟有没有给三王爷服下?如果给他吃了,又是吃的哪一瓶?还有在那之前,你有没有先为三王爷试毒或是做什么类似的举动。这些我都不知道,所以你要不要好心给我答疑呢?” 244.第244章 听着楚将离这一连串的问题,程威眉头紧皱。他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却觉得自己已经再也不能对楚将离出手。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可能。 “你诈我?”这次程威的声音,就已经不是能用愤怒形容了。那是一种悲愤欲绝的,悔恨无边的咆哮,震得楚将离的耳朵生疼。 “啧,”用双手揉了揉耳朵缓解不适,楚将离不满的扔过去一个白眼,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幸亏我这郡主府里面人少,其他人又都在前院,不然非得被你这声音吵醒不可。” “叮1程威脑中的弦断裂,再加上休息了这么久,他早已恢复了七七八八。于是便再也不愿压抑,只想着要砍了楚将离来出气。 一见势头不对,楚将离立马跳离桌子好远,趁着程威还没攻上来,立即作出制止的手势,同时快速的抛出一句话:“等等,那两瓶的确有一瓶是解药,我没有诈你,也没有故意放了两瓶毒药引你上钩。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而已。” “真有解药?”程威的攻势停了下来,却并不愿意就此收回。在他的认知里,楚将离说的话有六分是不能信的,而剩下的那四分,还是要打个八折才能听的。 “拜托,”楚将离很不屑的笑了一声,继而说道:“我自打恢复过来,就匆忙去了皇宫。而且我也料不到,你居然能从玖儿那里打听出来有关我药房的事,你觉得我有可能有时间来让你上钩么。” 由此可见,楚将离简直是吹牛不打草稿的最佳代言人。明明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却愣是能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仍旧是疑惑的望着楚将离,程威早已被她弄得晕头转向。而他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自己眼瞧就要再次掉进她挖的坑里。可是,还不得不跳。 “那你问这个做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程威尽量平复心情。他并不认为楚将离会无缘无故提出这个话题,但他却觉得这之后隐藏的实情,会让他不能接受。 “哎……”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楚将离挑挑眉,解释道:“我不是说了么,那两瓶有一瓶是解药,可另一瓶还是毒药埃我就想问问你,你是把毒药,还是把解药喂给了三王爷。” “哼1冷哼一声,程威似是嘲讽一般,鄙夷道:“是啊,你还真是会故弄玄虚,在两瓶药上写上完全相反的话来误导别人。不过,你想不到我会亲自尝试吧,我可是试完以后,确认无毒了,才把解药偷偷掺进了王爷的参汤里面。” 自信又带着些自傲的说着,程威忽然又扬起了剑,双眼放出阴冷的光芒:“呵,我差点又被你蒙了过去。既然王爷已经无事,那你的命就乖乖的交出来吧。” 说着,程威直直便往楚将离的身前冲去,准备取下她的性命。真是的,他差点又被她绕进去了。既然王爷的命已经不再受威胁,那他还会有什么顾虑。 看着程威又攻过来,楚将离很是无语。不过她还是奋力一躲,避开那刺来的一剑,同时分出一丝精力,淡然开口:“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罢了,若能有三王爷给我垫背,那这辈子倒也值了。” 说完了该说的话,楚将离便停止了闪避。不仅直面刺来的利剑,竟还闭上双眼,似是慨然赴死一般。 这难得的机会,只要再往前几步,就绝对能将楚将离立毙当常程威知道机不可失,却还是不得不停下脚步,将对准楚将离心口的利剑,改换方向搭在了她的脖颈间。 他不能不在意楚将离刚说的话,即使那很有可能只是她在虚张声势。 “你最好解释一下,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停下攻势,程威却依然在往前行进,直到与楚将离面对面,中间只相隔两个拳头的距离。然后,他直接反手一划,原先搭在楚将离脖颈间的利剑,便横在了她的咽喉处。 “呵,不必了吧。”虽说程威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的确很有压迫感,但楚将离却是完全没受影响,她只是稍微抬了下眼皮,便又死死的闭上了眼睛:“反正都要死了,早死早超生,我也懒得多费口舌。” “你1对于楚将离的不配合,程威恨不得直接给她一剑来个痛快,也好过自己不停被折磨。只可惜,他的理智告诉他决不能那么做。 “你什么你,”依旧是那凉凉的语气,楚将离闭着眼,似是等的不耐烦一般,竟然自己往前了一小步,似是要自寻死路一般:“磨磨唧唧的没动静,真是浪费时间。” 可楚将离的举动,却是差点把程威给吓得把眼珠给凸出来,于是立马收剑还鞘,同时用另一只手制住楚将离的行动,满是恼怒的说道:“听着!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闹,识相的话,就把你刚刚所说的话解释一遍,不然我有上百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1 双手被制,楚将离也不打算反抗,仍旧是以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反击:“都生不如死了,那我还活着干嘛,直接咬舌自尽比较痛快吧。” “你……”程威眼角嘴角开始一起抽抽,被噎的无话可说。 而看到程威被自己气成这个样子,楚将离总算良心发现,不打算再逗弄他:“行了,是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解答。所以,你是不是也该有一点向人求教的态度。” 强自忍着心中的火气,程威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只是到了最后,完全没有办法的他,只能松开制住楚将离的双手,顺带将她向前一推,满脸的不甘心状。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程威每咬一个字,都像是在生啃楚将离身上的肉一般,既用力又愤恨。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一而再再而三,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怒火。 被程威推的向前踉跄几步,楚将离险险稳住身形,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程威笑得很是诡异。然后,她不急不慢的走去桌边,捏起上面放着的一小块点心填进嘴里,这才将视线转到程威的身上,嘴角是一抹冷笑。 “程威,你虽然足够忠心,也还算聪明,只可惜你过于急躁,也不怎么愿意相信人。”悠闲的在桌边坐下,楚将离又拿起之前的杯子注满水,仰头一饮而尽:“我那两瓶药上的标签背面不是写着的么,要你信我埃可是你不肯信我,就害苦了自家王爷。” “什么意思,难道那青瓶中装的不是解药?”一想到这个可能,程威立马又暴躁了起来。只是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却被楚将离一语打散。 “不,那是解药,”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楚将离斜睨了程威一眼,继续说道:“不过那是你的解药,却不是三王爷的解药。所以你吃了以后,才会没有任何毒发的反应,而且你身上的毒,也解得七七八八了。” “什么?”被楚将离这么一说,程威明显呆愣了一下。接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放到楚将离的面前,问道:“那这个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自己昨晚交给程威,还嘱咐他食用方法的小瓷瓶,楚将离勾起一边嘴角,将瓶子拿到手中把玩,轻声解释道:“这也是解药,不过效果不及你为试药吞服的那颗好就是了。” “所以你是说,这瓶才是王爷的解药?”又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白色的瓷瓶,程威的神色带着些紧张。照说只要知道这瓶是解药,那么他也就可以无所顾虑。但是现在的他,却不敢做这么乐观的猜测。 无甚表情的瞟了一眼程威手中的瓷瓶,楚将离嗤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道:“曾经是,但是现在不是了。” “……”果然。 不得不说,楚将离这前后矛盾的话语,实在是很难让人有信服感。可是对于程威来说,即使遇到再怎么不合常理的事,只要与楚将离沾了边,那也就会自动合理化。 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瓷瓶,程威深吸了一口气,等再开口的时候,整个人就变得沉稳了一些。然后,他直接将手中的白瓶往地上一摔,顿时听得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接着便是十数颗药丸撒落一地,其中几颗不知滚到了那里。 “既然不是解药,那也没有必要留下。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给王爷解毒?”说这话的时候,程威的脸上居然闪过了一抹决绝:“就算你要我死,我也可以答应。” “哈1听到这话,楚将离笑得差点岔气。若是此时她的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想必也会因为大笑而抛出去。 等笑够了,楚将离这才用右手反抵着嘴巴,轻咳几声来调解仪态。这程威的确是一个可爱的人,只可惜他们立场不同,倒真是可惜。 245.第245章 “老实说,”正了正表情,楚将离忽然变得严肃正经,就连语气也是非常的认真:“我今天不是说过么,只要在半年内三王爷能够让我满意,我就帮他的。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这句话?” 谁知程威却是不屑的丢给楚将离一个白眼,接着冷笑一声道:“哼,只怕不管王爷怎么做,都不会让你‘满意’吧?” 故意在满意一词上加重了音调,程威的鄙夷心理表露无疑。满意这个词,可是很主观的,若是存心刁难,那么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满意。更何况当时那个情况,明明就是想在临走之前装一下,说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听出了程威语气中的想法,楚将离默默摇了摇头。然后,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果然,有时候说真话,也是没人会信的。” 楚将离的自言自语,程威虽然听到了,却并没有放进心里。他早已对她下了定义,就算有什么定义之外的事情发生,他也会认为那是她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算了,谁让这件事的确是让人难以相信呢。”略带自嘲的说了一句,楚将离重又看向程威,笑道:“你要解药,我可以给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去死,我只要你跟在我身边两个月,贴身保护我。” 伸出两根手指,楚将离一脸笑意的望着程威,说出了会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的重要条件。想要挑拨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关系,没有什么会比三王爷的贴身侍卫跟在自己身边,更有性价比的事情了。 “只是这样?”不能怪程威难以置信,实在是这件事过于无厘头。 如果说是因为她身边缺少得力人手,难道不应该是玖儿更加合适。别的先不论,单是她同为姑娘家,就要比他方便的多。可若是要说有些事不适合姑娘家去做,那她的身边还有白亦文,再不济金逸也是比自己更好的选择。 可又为什么,她要选择自己。 “就是这样,”略带些神秘的笑着,楚将离追问:“你答不答应?” “为什么?”尽管程威知道自己没得拒绝,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想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当你这个前无古人第一女丞相的护卫者的,为什么是我?” “因为……”身子稍稍往前倾斜了一些,楚将离双手搭成塔状,眼眸中似是含有一丝纯真道:“只有你肯乖乖听我的话埃” “……”再次被楚将离噎了一个全脸抽搐,程威直后悔自己为何要多嘴问这一句。于是他干脆忽视这句话,直接伸手到楚将离的面前,说:“解药。” 两个字,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又回应了楚将离的要求。 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楚将离撇撇嘴,一巴掌将之拍开,满脸郁闷:“就是做生意,也没有先付全款再提货的道理。再说了,若不是你自作聪明,你家王爷的解药我还有,可你现在又喂他吃了一次毒药,解药就要现配了。” “毒药?你不是说那是我的解药么,既然是解药,怎么又会变成毒药?”一听解释,程威当时便急了。若不是他的理智在那压着,只怕又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但此时正直面程威反应的楚将离,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反而惬意的靠在桌边,优哉游哉的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怎么,我忘记告诉你了么。”不紧不慢的说着,楚将离的态度极为悠闲:“其实你的解药,就是三王爷的毒药。而三王爷的解药,就是你的毒药。它们两个可以互相解去对方的毒性,只可惜你乱作为,多喂给三王爷一份毒药,于是毒性变化,暂时无药可解。” 哈哈,二货,傻了吧。虽然楚将离的面上一本正经,但其实她心中早已乐不可支。明明药瓶子上都已经写的清清楚楚了,还特意标明要你信我。结果你不信,结果就捅娄子了吧。自作孽,果然是不可活的。 这边的楚将离笑得开心,那边的程威却是恼的呕血。怪不得那两瓶药上的标签那么奇怪,会写着完全相反的字。却原来果真如上面所说,解药即是毒药,毒药也是解药。 可事到如今,他该怪谁,又能怪谁?只怪自己一人,还连带着害了自家王爷。思及此,程威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有时间自责,倒不如先回去休息。”见不得程威的样子,楚将离不着痕迹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下逐客令:“我给你放两天假调整心情,第三天正式过来上工。不要妄想暗地里动手段,你知道你斗不赢我的。” “……好。”唇部嗫嚅了两下,程威终是不甘心的应了下来。然后,他直接跳窗而出,从原路返回,不知跑去了那里。 但这些,都不是楚将离要在意的事。 眼瞅着程威远去,楚将离终是松了口气,直接瘫倒在了桌子上。谈判还真不是人干的活,简直比打架还累。打斗是实力至上的对决,只要能用武力碾压,那就算是再不服也没办法。可惜的是,现在早已不是靠蛮力比拼的世界,无论干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一个脑子。 哎…… 长长的叹了口气,楚将离开始掰着指头计算,下一步要做什么。 想要引发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面和心不合,首先就是要先给他们一个联合起来的理由,然后再给他们一个不能联合的理由。而且这其中还要参考两人的脾性,以及对分寸的把握度,稍有不慎,就会闹出乱子。 哦对了,不止是他们两个,还有他们身后的崔俊勉和柏安林。那两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混到这么一个程度,绝不简单。只是那两次的殿外偷听,她就知道这俩人不好对付。 “太上皇啊太上皇,你就这么丢了一个烂摊子给我收拾,还真的是对我特别宠爱碍…” 趴在桌上埋怨一句,楚将离又忽然坐直身子,双眼闪闪发光,似是打了鸡血一般神采斐然:“不过既然你对我这么信任,那如果我不做点成绩出来,也就对不起你的眼光了。你放心,这个朝堂,我会用我的方式帮你摆平1 这么一想,楚将离本还有些困乏的倦怠之意便彻底消失,浑身充满了干劲。然后,她便直接步入书房,开始为接下来的事做着数据分析。 就这么忙活了一夜,等到早晨玖儿和金逸双双从昏迷状态醒转过来,气愤的想去找楚将离“算账”之时,却是发现她正伏在书案之上,睡得香甜惬意。 一时之间,两人虽然心中仍有不满,却也不想打扰此时已经酣然入睡的她。 很明显,这一晚她都在刻苦用功,不然不会直接趴在书案上休息。再加上这一晚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暂时不计较也没关系。总之一切,就等楚将离醒来再说吧。 玖儿与金逸相继退出了房间,然后由金逸站岗,玖儿去前院查看府内日常,再顺便将早餐端回内院。可还没等他们再次进门确定楚将离是否已醒,楚将离却是率先一步打开了房门,盯着略显乌黑的双眼出现在两人面前。 “姐姐,你该不是一夜没睡吧?”看着已经升级成为国宝眼的楚将离,玖儿嘴角抽了抽,总算问出了一句话。 “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楚将离甩甩头,好让自己能更清醒一些:“没有那么久吧,我记得我好像还听到了五更的打更声。然后……不记得了。” 想了半天还没想出来,楚将离也就不再纠结,便转而问道:“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初。”僵硬的吐出来两个字,玖儿实在是很无语。依着她话里的意思,就是满打满算她也才睡了两个时辰。怪不得黑眼圈那么严重,还一脸没睡醒的状态。 “已经辰初了啊,”再次打了一个哈欠,楚将离转身回屋,一边走一边说道:“玖儿,麻烦你帮我准备马车,我要去趟皇宫。” “你又要出去?”玖儿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接着她直接将手中的托盘塞到金逸的手里,紧走几步追上楚将离,拦住了她的去路:“姐姐,你看看你这明显休息不足的样子,再想想你身上的伤,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吧。” 看着已经气的嘟起嘴巴,恨不得要狠揍自己一顿的玖儿,楚将离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劝道:“玖儿啊,我现在暂时还有些忙,所以不能安心的待在家里。这样吧,我答应你等忙完事情之后,就老老实实歇上两天哪也不去,行么?” “嘁1完全不接受楚将离的说辞,玖儿瞪了她一眼,鄙视道:“这话你觉得我会信么,就你这脾气,真的没事干我看你也闲不住吧。” “玖儿……”实在没了心情,楚将离干脆拉着玖儿来到梳妆镜前,不容拒绝的道:“帮我收拾一下,今天忙完后我绝对安心待在府里哪里都不去1 246.第246章 那强硬的态度,外加决不妥协的语气,让玖儿明白楚将离是认真的。于是,她便也只能万分纠结的妥协,开始帮楚将离收拾妆容。只是因为心里下意识的意愿,她的动作并不快。 楚将离虽是明白玖儿的想法,可到底因为睡眠不足,也就默认了她的这一小心思,没有出声催促。等到一切都打理好了之后,也差不多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收拾好了自己,楚将离也不再让玖儿帮忙准备马车,而是让金逸代劳。至于她自己和玖儿,则是随便的扒拉两口饭,算作是已经吃了早餐,便急急的往皇宫赶去。 不过在临去之前,玖儿想一起跟着,却被楚将离打发到了另外的地方做事。接下来时间紧迫,如果人都聚在一起,那效率就太低。 慌慌张张的赶去皇宫,楚将离一见沈君宇,便将自己昨晚熬夜做出来的计划说了出来。接着,又跟他好好地了解了一番崔俊勉和柏安林平时的为人和行事作风,并因之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便要赶回去郡主府“休息”。 接下来的时间她不好出现在人前,必须要营造出一种她在刻苦钻研的模样,不然凭着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个性,是绝对不会起疑中计的。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楚将离会说等忙完以后,一定会安生待在家里的缘故。 因为那是计划的一部分。 不过在离开之前,沈君宇却还是不放心楚将离的安全。上次被沈承廷“绑架”,即使事先有做好准备,也没能全身而退。所以这次,他说什么都不肯让楚将离自己回去,一定要白亦文护送。 因为拗不过人,楚将离只得应下了这件事,由白亦文护送自己回郡主府,并且充当两天的护卫。两天之后,是她作为新封丞相第一次上朝,如果有人想要捣乱,可就是在这两天内了。 两人一同坐在马车里面往回赶,却都静静地都不说话,导致马车里面的气氛变得很怪。最后楚将离受不了这尴尬的氛围,便干脆扭过身子,掀开车帘往外面看去。 可是看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气氛变得更为怪异,只好重新转了回身,望着白亦文没话找话。只可惜楚将离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线,竟然冲口而出道:“那个,面瘫脸你上次扮女人待在皇上身边,是为了什么?” “嗖——”白亦文猛地一抬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寒凉,同时嘴角微微抽动,一副被冒犯的神情。 禁不住的搓搓手臂,楚将离只觉得马车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十 几度,冷的她牙齿有点打颤。奇怪呀,之前她可是从来没有怕过他,为什么今天这感觉就这么怪。 “呃,我就好奇,随便问问,不能说就不用说了。”悄悄地缩了缩脖子,楚将离尽量往马车壁上靠,好为自己找回一点安全感。这感觉太奇怪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想当初,不管是被他用剑指着,还是跟他互相斗嘴,甚至是被他气得发狂,都不似现在这般。而且她很确定,这份改变的源头并不在自己,而是在于对方浑身散发出来的“请勿靠近”。 难道是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惹恼了他? 可是不对呀,最近她各种事务缠身,几乎都跟他没什么交集,根本不可能做了什么事惹到他。可又是为什么,她们之间的氛围会如此古怪。 看着楚将离那浑身不自在的模样,白亦文终还是收敛了一些身上散发出去的寒气,变得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同时,他的心内却是一声叹息,鄙视自己是一个说到做不到的人。明明她和皇上的感情已经趋于明朗化,明明早就决定要默默站立一边埋藏自己的感情。可惜一看到她,之前做好的种种心里准备,就全部不堪一击。 忽然感觉倒四周的温度开始回升,楚将离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面瘫脸知道自己散发出来的寒气太多收回去了一点,不然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就算她冻不死也要冻伤。 觉察到楚将离整个人开始放松,白亦文的嘴角无意识的弯了一下。只是由于幅度太浅,马车内光线又不怎么充足,所以他的这一举动,并没有惹起注意。 虽然接下来,马车内仍然是静静地,但是气氛却比之前好了很多。即使隐约还是有些别扭,但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于是两人就这么晃晃荡荡的,一路晃到了郡主府。 “咔”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就是车夫的声音传入:“郡主,到了。” “好。”应了一声,楚将离站起身子掀开门帘准备下去。只是她才刚站起身,白亦文的声音却是忽然传了过来。 “那天柏大人派人送来了两名歌姬想要皇上收下,王爷不愿,就只好用这种办法。”声音虽然没带任何感情,但楚将离却是听得出来,白亦文究竟对这件事有多么的鄙夷。 只是…… 攸的转回身,楚将离的双眼闪出夺目的寒芒,似是其中有千万把利刃一般,能将人万剑穿心:“你说十一王爷他老舅曾经想送歌姬给皇上?” 楚将离此时身上的气势,简直是犹如一只饿虎看到猎物一般,浑身都带着莫名的嗜血意味。白亦文自认明白她为何会生气,也理解她此时的心情。这事就是他亦觉得不能忍受,更何况是楚将离。 不过这是不是也代表,楚将离对皇上的心,已经不言而喻? “是。”回答楚将离问话的时候,白亦文明显的情绪有些低落。楚将离虽然感觉到了,却并没有去细想。 现在的她,只觉得浑身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恨不得直接赶去柏安林的府上,将他大卸八块才泄愤。只不过她所气愤的,与白亦文心中所想的有那么一点出入。 我去你大爷的居然敢用这种计策,你是把姑娘家家的当什么了?可以随意赠送的礼物,还是根本无须在意的玩物?她身为绝对的女权主义者,这种事绝对不能忍! “好,很好1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之中挤出来这句话,楚将离紧紧地握着拳头,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愤慨:“柏安林是吧,你既然敢挑战我的权威,就做好会被我整死的觉悟!面瘫脸,下车1 说完,楚将离率先跳下马车,直往郡主府里面冲去,她要去把自己的计划再完善一遍。 当初的设计,只是为了引他们上钩就好。但是现在,她要借着沈承廷,好好地把柏安林给逼一把,让他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望着怒气冲冲奔进府中的楚将离,白亦文只觉得心中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她是那么的在意皇上,皇上同样也是那么的在意她。照说,他应该高兴地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他却只觉的心堵。 轻轻甩了甩头,白亦文强迫自己抛开心中的念头,沉稳的跳下车来。接着吩咐了车夫一句,便也随着楚将离的脚步,往郡主府内走去。只是他的步伐,却略显得沉重。 在楚将离修改计划,打算坑柏安林一把的时候,她让沈君宇派出去的人,也在同一时间到了沈从宸的府上。毫无疑问,能在这个时候派出去的,也就只有六顺一个。 此时,沈从宸和柏安林正在书房中商量着什么,结果王府里的大管家却是忽然到来,敲了敲书房的门:“王爷。” “不是说了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来打扰么,这次是什么事?”书房内传来了沈从宸不耐烦的声音,似是心情非常糟糕。 “回王爷,”依然恭敬的站在门外,老管家的语气中也带有几分的不确定和紧张:“六顺来了,说有紧急情况,必须要亲自告诉王爷。” “六顺?”沈从宸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终于记起来六顺是谁,不由眉头就皱的更加厉害:“不是交代他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来王府么,怎么还会明知故犯。他是怎么来的?” “王爷放心,”仍旧是那毕恭毕敬的语气,老管家应道:“六顺是悄悄来的,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那就把他叫进来吧。”颇带有些王爷的威严,沈从宸命令道。 “是。”老管家应了一声,便下去把六顺带来。没过多久,他就带着六顺进了书房,接着自己径自退了下去。 六顺甫一进书房,“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那模样是无比的恭敬:“六顺见过王爷,见过柏大人。” “起来吧,”冷淡的回了一句,沈从宸刚刚让六顺起身,下一句便开始训斥:“六顺,本王不是交代过你,决不可擅自来我府上,难道你忘记了不成?” 六顺听了这话,刚刚站起的身板便又瞬间被吓得跪了下去:“王爷恕罪,实在是小的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消息,觉得兹事体大,这才冒险前来报信,着实是万不得已。” “哦?”沈从宸还未有表态,坐在他一旁的柏安林却是有了兴趣,便问道:“你听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居然严重到要你亲自过来?” 247.第247章 “回王爷,大人,”六顺磕了个头,便开始讲述楚将离和沈君宇所交代他要讲的故事:“小的今天被皇上召进宫去,说是以后皇上就要住在宫里,所以问我要如今王府的仆佣名册,看是要怎么安排。但是等小的去到宫里的时候,刚巧郡主正在和皇上商议事情,于是小的便被安排在外等候。” 先是将“前情”陈述一遍,六顺继续说道:“本来内里的声音,小的是听不见的。只是后来可能是皇上和郡主准备出门,离得门进了一些,所以小的便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事情。” “说重点1见六顺说了半天也没有说道正题上,沈从宸不由便起了些怒火。这么拉拉杂杂不重要的事谁要听,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是是,”一察觉出沈从宸已经开始不耐,六顺松了口气,知道到了说重点的时间:“小的隐约听到,皇上正在和郡主说,要和三王爷结成联盟,对付王爷您。” “什么?1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沈从宸即刻拍案而起,眼中的怒火简直能烧死一头牛:“你说老七想联合老三对付我?” “不不,”猛地抬起头来,六顺一脸的惊慌与紧张:“我听郡主的意思,好像不是要联合,而是已经联合了。郡主还说,前晚她之所以会失踪,正是因为待在三王爷的别院里面和他密谈。” “前晚?”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沈从宸的眉头挤出了一个疙瘩:“我记得前晚楚将离的确是不见了,老七那时候还派了很多人出去找。” “是的王爷,那晚皇上派了很多人出去,我那里的记录足足写了三页。”再次低下了头,六顺做足了姿态,将最后一个“线索”抛出去:“还有,我听到郡主说,她和三王爷已经约定好,等她第一天上朝的时候,会故意跟他们斗气好迷惑您,让您放松戒备。这样的话,他们想要对付你就更加容易了。” “哼!想对付我,做他们的春秋大梦1沈从宸心中气愤,不由得就抬手一扫,将桌子上摆放好的茶壶茶杯统统扫落一地,弄出了一场碎瓷交响乐。 至于六顺,则是表现的战战兢兢,似是完全承受不住沈从宸的怒火般,将头直接叩在地上,再也不敢抬起。同时口中不停的喃喃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相对于沈从宸的愤怒,坐在他一旁的柏安林却是表现的很是淡定,并没有因为六顺的话而产生什么过激的反应。他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旁观着自己的外甥发脾气。 直到他觉得沈从宸的火气已经发泄出来大半,这才起身将他拉坐在椅子上,同时转过头去对六顺说道:“六顺,这次算你大功一件,自己去找管家领赏吧。记住,以后若是还有类似的消息,记得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过来。” “是,是,谢谢柏大人。”如蒙大赦一般,六顺赶忙向柏安林道谢,又转向沈从宸道:“王爷,小的告退。” 说完,六顺头也不回,就跟逃离地狱一般,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而他的这副表现,也算是给这场戏画下了一个句号。 待六顺离开之后,柏安林便去将书房的门关上,然后一脸笑意的回过身,看着沈从宸安慰道:“我的好外甥,你的火气也算是消了一些吧。” 只是他不说还好,一说沈从宸的怒气值就又开始往上狂飙:“消什么消!一想到老三和老七居然想联手对付我,我就恨不得一人一刀劈了他们1 “哟,看来六顺的话,你倒是信了个十成十。”不紧不慢的走到沈从宸的面前,柏安林一副闲散恬淡的模样,甚至还有闲情与自己的外甥开玩笑。 “舅舅?”疑惑的一皱眉,沈从宸顿了一下,继而不怎么确定的问道:“莫非你的意思是,六顺在骗我?这不可能,六顺的父母都还在我手里,他不敢骗我的。” 谁知柏安林也只是笑笑,并不对沈从宸的这个说法给予评价。然后,他从另一边的桌上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开始论述自己的观点。 “不,我倒不是觉得六顺敢欺骗我们,我只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而且六顺毕竟只是站在门外偷听到的,断断续续肯定会听漏了些东西。或许加上那些,才是这件事的本身。”仔细的思考着,柏安林尽量说的令人信服。他知道凭着自家外甥的个性,如果没处理好就真的会被人趁虚而入。 “蹊跷?哪里蹊跷?”沈从宸是信任自己的舅舅的,也对他的职业敏感性表示完全可信。所以如果他觉得这事有蹊跷,就证明事情起码不会那么简单。 “我也说不上来,”无奈的摇摇头,柏安林也有了些纠结:“不过我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总觉得会要发生什么大事。” “哼,想要扳倒我们这一方势力,几乎半个朝堂都要为之震动,当然算得上是大事。”嗤笑一声,沈从宸难得的说出了很有道理的话,不再似之前那么无脑冲动。 而面对着自家外甥这强盛的怒意,柏安林只觉得头疼。怎么办,看来想劝他冷静还或许能够,可若想要让他打消此时心中的念头,却是说什么都不太可能了。 “舅舅,”忽然的一声唤,沈从宸直直的盯着柏安林,道:“既然老七想要联合老三对付我,那倒不如由我联合老三对付他。哼,我倒要看看,老三到底会选择谁做盟友。” “不行1可等沈从宸说完之后,柏安林却是严词拒绝了他的这一提议,继而说道:“我已经说了,这件事还没有确定真假,贸然行动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好处。难道你忘了当初我怎么说的,让皇上和三王爷自己斗去,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那难道我们现在就什么都不做?”沈从宸不满,语气也说不上好。 “我们当然不是什么都不做,”柏安林皱着眉,似是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般,过了一段时间才说道:“我们只是先静观其变,然后暗中去调查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发现苗头不对,我们才能即时作出反应。” 面对着柏安林的谨慎,沈从宸虽觉得心中仍有不服,却还是决定听从建议。他知道现在的态势早已变换,盲目的出击或许能得到一时之快,却很有可能会令自己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完全逃脱不能。 这么想着,沈从宸终是叹了口气,将这事应了下来:“好吧,那我们就先好好的去调查一番,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1重重的点下头,柏安林的神情很是严肃:“记住,遇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太冲动了。” “知道了舅舅。”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沈从宸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狠厉。 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的,尤其是在你想让它过的慢一点的时候。很快,楚将离按照计划休息的两天一晃而过,到了最后一天的夜晚。 这两天中,楚将离简直是完全严格按照玖儿的要求,该睡睡该吃吃,任何复杂的事情都不碰。凡是玖儿说要执行的,她全都一丝不苟的去做。凡是玖儿说坚决不能动的,她连路过都绕着走。而经过两天时间的绝对配合,总算是暂时安了玖儿的心,让她消了大半的脾气。 而这两天,因为楚将离真的寸步不出郡主府,也让跟着保护她的白亦文稍微放松了些。他本以为按照楚将离的性子,一定是闲不住绝对要跑出去玩的,谁知她还真的能静下来,安生的待在府里哪都不去。 而这晚,也是他贴身保护楚将离的最后一晚。只要今天一过,明天便不用再过多担心。至于原因,并不是因为明天就不会再有人想对她不利,而是一旦楚将离站到大殿之上,她就会接受万众瞩目。之后若是出了一点差错,那么所有怀疑的视线便会集中起来。 换句话说,只要是个略微醒目一点的,就绝不会在与人产生矛盾后对其下手。不只是因为指向性太强,还是因为在那之后,会有很多麻烦事接踵而至。 只是,身为女性,却要站在朝堂之上与几乎所有的男性官员相对峙,不知道她应不应付得过来。就算她这个位置是太上皇亲授,可若是做错了事,即使是皇上也保不了她。 静静地站在门外,白亦文不停地在心中想着,明天有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被质疑虽是必须,却也是最好的情形,只是不知道那群大臣,是否满足于仅仅的嘲讽。 虽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可白亦文的感官却完全没被影响。当他感觉到一阵不寻常的风飘过时,立时翻手向风源射出一枚银针,同时用力向上一跃,拔剑出鞘向着那可疑的黑影攻了过去。 “何人竟敢到郡主府放肆?” 248.第248章 白亦文的身手极快,转瞬之间便到了黑影近前,扬剑便欲狠刺过去。黑影虽然躲避及时,到底还是不小心被剑划破臂上衣角,继而翻了个跟头,落在了房顶之上。 “是你?”随着黑影落下,白亦文也借力跳到房顶,乍然见到来人竟是程威,眉头不由蹙紧:“你来做什么?” “哼。”完全不在意白亦文的态度,程威站直身子,看了看自己左臂上已经被划破的衣角,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刚好这个时间,底下的房门被打开,接着就是楚将离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程威看到楚将离,嘴角不自觉的有了一瞬抽动。然后,他便丢给白亦文一个淡漠的眼神,直接从房顶跃下,目标直冲楚将离而去。 眼见程威如此行为,白亦文瞳孔紧缩,也立即从房顶跳下,想要护持人身安全,却不想在跃下之后,看到的竟是楚将离笑着打招呼的场面。 “哟,”略带些惊讶的笑着,楚将离对站在自己面前的程威摇了摇手,说:“我不是给你放了两天假么,明天才是你要来我这上任的时候,你怎么今晚就来了?” “楚……郡主,小心有诈。”即便对现场的怪异氛围不了解,可白亦文还是将楚将离护到自己身后,斜举着剑直指程威。 被白亦文严密的护着,楚将离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将白亦文拨开,用一种很张狂的态度半调笑半解释道:“面瘫脸你放心,程威绝对不会对我心存杀意的。起码现在不会,或者说——他不敢。是吧?” 说道最后的两个字,楚将离很不怀好意的降低了音调,同时斜睨了程威一眼,嘴角是得意的坏笑。可以说,她整身都散发着一种挑衅的意味,却又很好的调整了挑衅的程度。而这种程度,很明显会让程威发怒,却不会让他爆发。 持剑的手紧了又紧,程威终是忍了下来,抬眼望向楚将离,咬紧着牙挤出一个字:“是。” “哈,看吧,我都说程威不会对我有恶意的。”面露诡异的一笑,楚将离看似无意的拍了拍白亦文的肩膀,实际上却是偷偷在他右肩上的穴道一扫,直接卸了他持剑的力道。 肌肉瞬间松弛,让白亦文差点持剑不稳。好在他反应迅速,楚将离的小手段功效又只有一瞬,他才能在剑柄脱手之前,重新将其握紧。只不过相对于之前的紧绷,要放松的多。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稍稍皱了下眉,白亦文回过头去望着楚将离,心中不停翻腾。他可以理解,这是她为了消除自己和程威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所做的小小缓解。可是在心底的最深处,他还是非常的在意。 虽然楚将离的小手段耍的非常漂亮,也极为的隐蔽,可不管怎么说,程威都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对于这种人,周边任何的风吹草动和细节,他们都能瞬间捕获。 所以,白亦文那瞬间无力又立刻恢复的举动,他看得是清清楚楚毫无遗漏。自然,他也明白那是楚将离的暗中施为。 只是,为什么? 照说事情都已经说开,白亦文肯定不会再举剑向他冲来,气氛恢复也只是迟早的事。他实在不明白,楚将离这强行插入的打破氛围,究竟是什么用意,根本就不必要不是么。 但对于引发身前两位男性心中疑惑的始作俑者,楚将离来说,她却完全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仍旧站在一边笑着。只是在她那已经差不多眯成一条缝的眼眸中,却隐藏有一抹淡淡的说不清的情愫。 “好啦,”缓步走到程威的跟前,楚将离拉起他一边的胳膊,往前扯了两步。然后面对着白亦文,很正式的向他介绍到:“面瘫脸,我现在跟你介绍一下,从今天起,程威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了。” 故意咬字很重,营造出一种非常严肃的氛围,但楚将离的表情,却是与之完全不相符的笑容。在两人看来,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但那些许的怪异,并没有持续很久。当白亦文完全消化掉楚将离所说的话之后,不由得就是压抑的一声喊:“什么,郡主,他可是三……” “是的是的,我知道。”毫不在意的打断白亦文的话,楚将离邪邪一笑,淡淡的说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三王爷已经跟我们结成联盟了么?至于程威,就是三王爷为了表示诚意,所以专门派来保护我的埃” 说着,楚将离还故意举了举程威的胳膊,做出很是兴奋的表情。只是她的鬼扯一通,让站在旁边的另两个男人,皆是嘴角抽搐不能自已。 什么?三王爷会跟皇上联盟,这种事就是做梦,也不可能会发生。还有什么三王爷为了表示诚意派来的护卫,就算这事是真的,那也是派来身边监视的好么! 白亦文僵硬着半边身子,不知该怎么对楚将离的说辞产生合适的反应。 但相对于程威来说,白亦文的情况简直是好的太多。当程威听到楚将离那完全颠覆事实真相的胡说八道时,差点一个没忍住就想直接劈了正站在自己身边的楚将离。幸好他的理智即时回归,这才忍住了心中的怒意。 不过,大的怒意所引发的动作被散去,分散的小怒意却是让程威浑身抽筋,怎么样都感觉不对劲。 而此时正牵着他胳膊的楚将离,自然是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压抑,不觉就微勾嘴角,显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下一刻,他便将扯住程威袖子的手放开,指着自己房间隔壁的隔壁说道:“程威,从今天起呢,你就睡在那间房子里面。不过呢,我这里的规矩是亥初之后辰初之前,任何丫鬟仆厮不得进入后院。所以如果你这段时间想要喝水还是什么,就麻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至于其他的规矩,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简短的吩咐完毕,楚将离又转过身去对白亦文笑笑,很客气的请求道:“那么面瘫脸,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下忙,带着我这个新任贴身侍卫去看看他的房间,顺带带去前院召集一下其他的仆役,让他们认认人?” 白亦文不是很情愿的望了楚将离一眼,他并不想离开能够保护她的安全范围。只是当他看到楚将离眼中的不容拒绝后,终是缓缓地叹了口气,继而面向程威,强自扯出一抹善意,抽着嘴角淡漠的说:“如此,请吧。” 说着,白亦文伸出一只手,指向了通向前院的门。程威亦同样淡漠的扫了一眼白亦文所指的方向,又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楚将离,终于轻轻的点了下头,随着白亦文所指的方向迈出一步,说:“有劳。” 白亦文并未答话,只是大跨步的向着门口走去,也不管程威是否跟了上来。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楚将离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本来按照白亦文的性子,是绝对担当不好“导游”这一职业的,让他带程威去逛郡主府,结果如何可想而知。只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再次叹了口气,楚将离摇摇头,用夜风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醒一些。接着,她便踏入房间,不知在做些什么。 说到底,她虽算不上是好人,却也绝对不是个恶人。利用人算计人这种事,即使是在现代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做过很多次,可那时的情况,却与现在并不相同。 哎……算了,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那些无谓的情绪就都抛开好了。犹疑不定,可是做事时候的大忌。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天才刚蒙蒙亮的时候,玖儿就已经大咧咧的冲进楚将离的房间,一把将她从床上揪起来。然后,也不管楚将离是否还没有睡醒,就开始把为楚将离特制的丞相服一件一件的往她身上套。再然后,又是解决杂乱的各种琐事。 等楚将离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皇宫门口,撩开车帘往外望去,见到的就是陆陆续续抵达的官员,正从自家的官轿或是马车上下来,神色匆忙的往皇宫里面赶。 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楚将离低了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等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便只剩下了自信。 “程威,下车了。”淡淡的招呼一声,楚将离优雅的从马车下来,伸手整了整因为坐姿而略微显得有些褶皱的朝服,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淡定从容。 此时已有一部分大臣赶至皇宫,自然都看到了楚将离,于是自然也都对这边的情况,有了颇多的瞩目。 那便是太上皇力排众议,一定要将其放至副相位置,还给予过分宠爱的特权,以及分封了郡主头衔的人么?虽然之前也曾见过,不过为什么跟今天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身红衣,引发出无尽的气势。一张面容,带着无穷的从容。那份淡定自持…… 他们好像明白,为何太上皇如此坚持了。 249.第249章 别的暂且不论,单就是这份气场,已然比很多人都要强势。甚至就连很多的老臣,久居上位的权贵,也比不上她的这份风采。 可是赞叹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的不服与不满。不就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姑娘家家,即便这身气质令人佩服,但若是拿不出相应的才识魄力,那也仅仅是一个好看的花瓶而已,不足为虑。 等一会儿到了大殿,估计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楚将离在皇宫门口耽搁的这段时间,早已趁机将身旁那些怀着有色眼光盯着自己的大臣们都给观察了一遍。虽然对于他们的视线感到不爽,但更多的却是对未来挑战的激情。 其实上一次,她对宁熠所说的话,也不只是为了耍帅而已。她最喜欢的便是挑战,挑战一切不服,挑战一切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什么喜欢看手下人明明想反抗却不得不听命的愤怒,其实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她有足够的自信最后一定能收服。 至于这一次,她所面对的不只是空降而来所拉的仇恨值,更有男权主义和女性地位的激烈碰撞。这么充满着未知与艰难的挑战,只是想想都已经足够的让人……热血沸腾! 强迫自己收敛了心中的激动,楚将离微微一笑,做好了进入皇宫的准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三王爷沈承廷和柏安林同时到达了现场,一同发现了正站在马车边整理仪容的楚将离。 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是一顿,继而走到楚将离的身边,想与她打个招呼。不过让他们转过来的时候,看到之前被马车遮挡住的程威,心中不觉都是一震。 沈承廷看到程威,虽然恨不得当场就拔出剑来砍了这个“叛徒”,奈何外人在场,他又不得不维持自己一贯良好的形象,这才咬碎了一口银牙,将怒火完全的压制下来。 接着,他又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三王爷,极为礼貌的对楚将离赞了几句:“郡主今日的打扮,实在是让本王眼前一亮,十分的引人注目。” “王爷过誉了,”同样维持着优雅的笑容,楚将离的内心却是不怀好意的一笑,接着忽然拉过程威,继续睁眼说瞎话:“另外还要多谢王爷,肯将手下的得力干将派来给我。算上金逸,这已经是第二个了。将离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王爷才好。” “呵,呵,”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沈承廷的嘴角禁不住的开始抽动。不过很快,他便恢复过来,转过头去看着程威,交代道:“程威,在郡主的身边做事,你可要上点心,好好的保护郡主才是。” 说着说着,沈承廷的语气就变了调。虽然在场的人都听出这话有弦外之音,但是各自的理解却大不相同。尤其,是对于柏安林来说。 前两天刚听说皇上已经和三王爷联合,准备一起对付自家外甥,那时他觉得事有蹊跷,又想隔岸观火,便打算暂时不妄动。 可是今天,看到程威到了楚将离的身边,又如何能不让他感到在意。若是他们真的联合起来,那自己这方就真的会被打压了。 这么想着,柏安林那怀疑的眼光,就扫向了全常 楚将离就那么看着,任由柏安林任意动作,似是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人看出什么来。 场上的人中,程威虽不会反抗她的命令,却也不会陪着她一起演戏,更何况他的主子就站在一边,他又刚刚被他嘲讽了一遍,能憋着不出声就已经是极限,根本不用指望他再做些什么。 至于沈承廷,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而若是这两人的表情被柏安林看到了,那可就……太好了! 她要的,可不就是这么一个效果。 不过,时机的把握,可也是马虎不得的。 于是,就在柏安林扫完沈承廷和程威脸上的表情,觉得极为奇怪,却还来不及仔细回想分析的时候,楚将离忽然出声,打断了柏安林自己的思路。 “柏大人,之前好几次见您,都没有来得及跟您打声招呼。今天以后,可就要您多多照顾了。”从容的笑着,楚将离说的很是真诚,真诚的让人察觉不出一丝做假。 但,也足够让柏安林更加搞不清楚状况。 “郡主真是客气了,您身为副相,还有太上皇亲封的见官大一级,无论怎么说都在‘下官’之上,‘下官’还要您多多提携。”故意使用下官的谦称,柏安林明着好像是在示好,但暗地里却是在开启大嘲讽术。 “柏大人才真是客气,将离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悉。若不是凭着太上皇的一点厚爱,也不会成为副相。要说起来,还是你们这些老臣比我更有资格才是。将离虽领了头衔,其实心中还是很没底气的。而且在将离心里,你们都是前辈,是需要将离尊敬的人。”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恶心人的话,楚将离自己都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但不得不说,如此诚意十足,又找不到破绽的拍马屁,起码能让听的人身心愉悦。即使面对的,是已经在官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好话已经听到耳朵起茧的吏部尚书,这话也一样能够起到些效果。 所以,等到楚将离说完之后,柏安林早已望了继续观察的事,只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意味不明的说道:“郡主倒真是长了一张巧嘴。” 巧嘴?楚将离不着痕迹的咧了咧嘴,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谁让她想起了天仙配里的那个张巧嘴了呢。 “柏大人过誉,”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楚将离忽而转换话题,说道:“三王爷,柏大人,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早些进宫。总不能,让皇上等我们吧。” 说完,楚将离又回过头去交代程威:“程威,我去上朝你就不用跟着了,在这里等我就好。是吧,三王爷。” “呵呵,”假笑了两声,沈承廷翘起一边唇角,意味不明的说道:“那倒是,若是连皇宫都不安全,那这世上也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250.第250章 “呵呵,”同样回以一个微笑,楚将离直接越过了沈承廷明朝暗讽的话,而是略微伸了伸手指向宫门,说道:“三王爷,柏大人,请吧。” 说着,楚将离率先一步往皇宫而去,竟是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两人。沈承廷望着楚将离的背影,又忽然扭过头瞄了一眼柏安林,嘴角诡异的一弯,也随之而去。 柏安林虽然心下疑惑,却还是保持着原先的想法,打算静观其变。 明明他从六顺那里听来的情报,是说楚将离已经联合了三王爷。但是今天来看,除了程威出现在楚将离的身边好似没什么奇怪,但他们几人的互动,却明显就是处于敌对,并不像是已经联合。 所以这事,可得好好查清楚。 未几,应该上朝的大臣们尽皆到齐,均是“老老实实”的站在殿内,静等着沈君宇的到来。只是众人虽然看似老实,实则一个个的用审视的目光,极为隐蔽的扫视着楚将离。 虽然早些有过接触,可那充其量只算是打个招呼,根本谈不上了解。更何况那时她隆宠正盛,他们大多都是抱着上行下效的态度去的,自然不会多加交谈。就是不知道,她是否真如太上皇所说,是个治国良才。 楚将离坦然的接收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一点也不为所动。那些掺杂起来的视线里,或好奇,或恶意,或怀疑,或鄙视。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法动摇她的一点心神。 既然已经站在了大殿之上,既然已经站到了距龙椅最近的位置,那么她,就该具有站在这里的自信和气势。 好在这个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不到一刻,伴随着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所有人便都跪在了地上,低头挺背貌似恭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1即便对沈君宇并不多么在意,可该有的礼节谁也不敢擅自不理。楚将离自是也跪了下来,不过在跪下来的同时,她就已经开始用耳朵收集情报。 沈君宇缓缓地走上阶梯,大马金刀的坐在龙椅之上,颇具威严的出声:“平身吧。” “谢皇上。”又是整齐划一的声音,继而便是一阵悉索传来。等到大殿上再次终归平静之后,苏望便前行一步,唱道:“众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听着这尖细的嗓音,楚将离禁不住的就想打哆嗦。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倒是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可是没想到现场听来,杀伤力会有这么大。 但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动动身子那难受劲也就过了。真正的好戏,这才要开常 果不其然,苏望的声音才下,后边的礼部侍郎刘贤举忽然出列,站在中间开始阐述:“臣有本,皇上,太上皇业已驾崩,这丧葬之事要如何处理,还望皇上早些决定才是。” 听了这话,楚将离不由挑了挑眉,略略撇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对那人多看了几眼。 真是蠢货,这种时候来当出头鸟,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礼部二把手的位置的。或者说,这个职位本身就含有巨大的水分,是崔俊勉安插在礼部的棋子? 在心中狠狠地鄙夷了一番,楚将离并未出声,只是回过头望了沈君宇一眼,果然见他眉头稍稍的皱了起来。 皇陵的事还未解决,就是他把所有的丧葬事宜安排好,不能下葬的话有个毛用。之所以会把这事拿出来说,不就是为了给沈君宇压力好向崔俊勉低头嘛。 当然,这事谁心里都清楚,只是都不说破。究其原因,其中一半是崔俊勉同一国的,剩下的差不多另一半是想看热闹的。最后剩下的那十分之一,是想看看沈君宇是如何处理好验证他的能力的。 于是,便成了这么一个尴尬的状态。 君宇,你可一定要小心处理,这整个大殿之内,差不多有九成都是饿狼。 暗暗的在心里鼓劲,楚将离那关切的眼神,便射到了沈君宇的身上。或许是那目光太过炽热,让沈君宇感受到了温度,便略微扭头,不着痕迹的丢给楚将离一个放心的微笑。 看到微笑,楚将离总算是暂时放下了心,却仍旧紧绷着神经,打算看沈君宇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很明显,现在若是随着刘贤举的话往下说,那妥妥就是一个圈套,会被夺去主动权让人牵着鼻子走。 沈君宇自然是知道情况的,所以他并没有顺着坑往下跳,而是直接望向崔俊勉,语气威严的问道:“崔爱卿,皇陵你修建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崔俊勉旁移一步,低头恭敬地回禀道:“皇陵确实还需要五个月才能修建完成,臣已经计算过工期,这是最快最快的速度。” “皇上,这万万不可。”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忽然又窜出一个人来,为崔俊勉帮声:“虽说前朝的确有时隔几十年才下葬的先例,可圣始皇帝曾明确下令,为了能尽早入土为安,同时杜绝帝陵修建时铺张浪费,凡皇上驾崩,三月之内必须下葬。” 哟,这又来一个帮声的。楚将离再次微微侧头,看向了那出声的人,将他的样子记在脑海里面。 “朕知道。”缓慢的应一声,沈君宇的语气变得很不好:“这种大事,难道朕还需要你提醒么?” “皇上恕罪,臣并无冒犯之意。”“跐溜”一下跪倒了地上,那人一副战战兢兢的发抖模样。只是听他声音,其中却并无半点害怕之意。 哎……这皇上当得还真是有些憋屈。 暗暗的叹了口气,楚将离只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想要彻底大清洗不可能,想要部分大整顿会伤元气,她还真的要想个办法才行。 不过,那是之后要苦恼的事。至于现在,先为沈君宇解除危机,顺便实行计划才是重要。 “皇上,”楚将离突然向前一步,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语气柔顺的说道:“刘大人所言甚是,圣祖皇帝之命不可违背,还请皇上多加思量才是。” “楚相,”见楚将离开口,沈君宇也明白她是要做什么,便开始配合她演起了双簧:“非是朕思量不足,实是这皇陵未建成,朕也无可奈何。” “如此说来,便是除了皇陵一事,其他的都已安排妥当了吧。”楚将离顺坡下驴,赶忙将话题给引过来。 “正是。”略一摇头,沈君宇表现的有些为难。而他的那副样子,却是让底下九成的人都在心中窃喜。至于剩下的那一成,则是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表述。 暗中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楚将离淡淡一笑,忽而转向崔俊勉,问道:“崔大人,我记得这皇陵自打八年前就开始修建,不知为何竟是八年过去,却仍未修建完成?” 乍然被楚将离问候,崔俊勉心下惊奇,却还是压下自己心思,脸上挂满笑意。这人不知深浅,此举也意味不明,还是要小心应付为上。 “楚……嗯楚相,”本来崔俊勉想以同僚之称称呼她为楚大人,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奇怪,便临时选择了与沈君宇一样的称呼:“并非我不尽心尽力,实在是同时在建的工程太多,资金和人手都不充足,即使想要加快进度,于是有心无力。” “嗯?”楚将离挑了挑眉,嘴边是一抹既不屑又鄙夷的笑容。接着,她便很“不知死”的反击道:“这不正是楚大人所要解决的问题么?” “什么?”一时难以理解楚将离的意思,崔俊勉不由又追问了一句。 不过此时,楚将离却是已经心中热血澎湃,浑身都似有无穷的力量般,差点掩饰不祝计划已经开始,而这接下来所会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只是想想都会让人兴奋。 你们,就等着全数掉进我的陷阱中去吧。 “怎么,崔大人不明白我的意思?”先是反问了一句,楚将离又继续说道:“呵,崔大人身为工部尚书,管的可不就是这些个建筑上的事。若是工程上遇到了问题,难道崔大人不应该殚精竭虑,为皇上分忧么。要是事事都要皇上去想解决办法,那还要你这个工部尚书做什么?” 楚将离的话刚一说完,整个朝堂上就出现了一群倒抽凉气的声音。接着,就是大部分的官员瞪大了眼睛望着楚将离,同时在心中感叹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敢对崔大人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只怕以后,这副相的生活会变得极为难过。 但在这群人中,十一王爷和柏安林的心理,却是奇怪的不得了。不是说他们两方已经结为联盟,关系正好的时候,那为什么楚将离竟会说出这种充满敌意的话? 不应该埃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却都选择了默不作声,继续往下看戏。 很明显,崔俊勉纵横官场几十年,还真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待遇。尤其这挑衅的话,还是出自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姑娘口中。 251.第251章 不过,既然崔俊勉能够在朝中经营多年,还将势力做的这么大,气度和气量绝对是有一些的。更何况如今的情形,他不能表现出和一个姑娘家家置气的行为。 于是,崔俊勉只是淡淡一笑,回道:“楚相教训的是,本官为官一日,自当为皇上分忧一日。凡是本官职责所在之处,绝不敢有任何懈担只是还请楚相明鉴,有些事情,可并不只是本官一人之事。” “哦?怎么说?”略带些兴趣的挑了挑眉,楚将离很是期待崔俊勉接下来会做出什么解释。 “楚相,本官身为工部尚书,这建筑上的事自是比起旁人多懂了那么一些。可是现在之所以迟迟不能将皇陵修好,原因并不在于技术之上,而是其他的原因所致。” “崔大人,”不想再听崔俊勉接下来东拐西绕的理由,楚将离直接打断他的话,替他将原因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说,技术工程上任何问题都没有,重点是你刚刚所说的资金和人员不足对吧?”被楚将离这么一通抢白,崔俊勉抽了好久的嘴角,这才按压住心中火气,淡淡的一点头,道:“正是。资金不足,建材便无法齐备,人员缺少,即便建材齐备也无人可建。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崔俊勉的态度,简直是从没有这么“好”过。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这是崔俊勉在强怒之中强自压抑的结果。而他现在表现的越平静,就代表背后的他有多恼怒。 “哦。”了解并理解的点点头,楚将离很是同意模样,赞道:“崔大人说的太对了,这资金和人手不足,的确是大大的问题。” “是呀,所以……”见楚将离似是有被自己说服的倾向,崔俊勉便想再加一把子力气,彻底将她忽悠过去。 可惜他的所以才刚刚出口,楚将离就又用那同一句话噎死了他:“所以,这不就是你应该去解决的问题?若是不知道症结为何倒没什么,可既然症结在哪都已经找到了还不去做,崔大人,这是不是就代表你渎职了?” “……”崔俊勉简直连掐死楚将离的心思都有了,双手也因为自己的这一想法开始微微发抖。仿佛只要一个没忍住,他便会化身厉鬼狠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用力以泄心头之恨。 不得不说,楚将离的这番话,还是有人愿意听的。沈君宇算一个,但更加开心的,还是十一王爷和柏安林两人。这戏看得舒爽,又能解了心中长久以来的不满,简直是超值! “我……”崔俊勉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于是整个大殿,便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过,在场的人不可能任由现场就这么冷场下去,所以沈承廷也上前一步,看着楚将离说道:“郡主这话说的可就有些过了,即便崔大人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可这该如何解决,可不是那么容易。” 见沈承廷忍不住了,楚将离暗暗高兴,对他如此上道的甘愿上当表示赞赏。只是这种情绪,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仍是以那种疑惑的表情,紧紧的盯着沈承廷,等着他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郡主可知道,这资金不足,乃与国库空虚有关。最近几年连年欠收,太上皇为了维护百姓安居乐业,已经减免了三年的赋税。再加上西北一带一向不大太平,经常的战乱已经让军费吃紧。试问在如此的情况之下,还怎么有充足的资金去修建皇陵。”直接将事情上升到国库的大环境下,沈承廷嘴角微掀,泄露了一丝他的嘲讽。 接着,似是说的不过瘾般,沈承廷继续道:“还有,人手不足,这也是一种必然。修建皇陵的工匠,一定都是全国最好的,可是能够达到那个高度的工匠,就是找遍全国也没那么几个,再一平分到各个在建工程,人手的捉襟见肘可想而知。” “所以,这就是崔大人要解决的问题嘛1眨了两下眼睛,楚将离看似纯真的望着沈承廷,理所当然的用同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究竟要怎么解决问题,难道不应该是崔大人更加清楚么。也就只有他,能够把所有的资源做出最优等的分配吧。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做,这才对吧?” “……”沈承廷同样噎了一下,抽了抽两边嘴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个楚将离,真的是可恶的一塌糊涂。从一开始就规避各种问题,只抓准那一个中心点,并且还能用这一点把所有的理由都挡回去,这简直…… 诶等等,她刚刚好像有说,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 沈承廷默默地笑了,他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理由,能够让楚将离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呵呵,郡主真是说笑了。”微微的摇了摇头,沈承廷有些无奈的道:“虽说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可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不说别的,单就一个资金问题,想要从户部拨钱,除非皇上御批,不然根本就做不成事。” “唔,好像是这样。”赞同的点点头,楚将离似是被说服了一般:“可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看来郡主真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假笑着摇摇头,沈承廷似是无奈道:“郡主,如果要加快工程进度,势必要追加钱款资金。不论是建筑建材,还是工人薪酬,为了赶工期肯定要不停往上加。可这很明显是办不到的,因为不论什么都有一个既定好的预算,如果要换,所涉及到的就要全部变换。总不能每换一次,就去找皇上御批一次吧。” 吔!楚将离的心里比了一个大大的“v”字,庆祝自己首度计划实施成功,对方已经咬钩,就等着自己放饵收线了。 “那还真是资源浪费……”微一撇嘴,楚将离忽而问道:“那不知三王爷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事么?” 252.第252章 “郡主还真是会开玩笑,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既不是专业之人,又怎么会有相应的办法。”同样的用楚将离的话还给她,沈承廷笑得很是真诚。 “嗯对对,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似是完全没听出沈承廷的言下之意,楚将离立时转头看向崔俊勉,问道:“崔大人,在场的大人们中,最专业的人才非你莫属。既然症结早已找到,想必你也有思虑过解决办法的吧。” 眼见楚将离已经上钩,沈承廷连忙给自己的外公抛过去一个眼色,提醒他接下来可以作何应对。而崔俊勉在接收到自己外孙的示意之后,同样还了一个了然的眼色,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不屑。 接着,他略略面露为难,故意迟疑不定的说道:“这……解决的办法虽有,可是太过僭越。本官身为臣子,决不会做那僭越之事,楚相还是莫要问了。” 装,继续装。 楚将离满心鄙夷,很想一脚踹到崔俊勉的脸上,把他那恶心的虚假笑容给全数抹杀。要是真的不想说,直接说没办法不就好了,这又有又不说的是要干嘛。明明就是故意吊人胃口,再事前打好预防针,这样最后不管怎么发展,都有话说就是了。 要是平时,她才不会理这欲擒故纵的戏码,绝对是一句“那就别说了”回敬过去。只不过这一次,她倒是不介意被当成一回小白,上上当也是蛮好玩的。 “崔大人,有话不妨直说。这可是在天子近前,欺君之罪的滋味,怕是不好受的。”楚将离尽力的去演绎一个关心国家大事的贤德丞相,但却故意表现得阅历不足,看不出这里的门道:“你若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皇上又如何会不准。” 说着,楚将离又转过身子,对着坐在龙椅之上的沈君宇躬身一拜,言辞恳切的说道:“皇上,微臣斗胆,请皇上先免去崔大人的不敬之罪,让他能够没有顾忌的说出自己的办法。” 为崔俊勉求情完毕,楚将离抬起头来,对着沈君宇挑了挑眉。沈君宇会意,却依然装作思考了一下,这才抿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应道:“崔爱卿若有好的解决之法,朕又有何理由不准。大胆说来,朕恕你无罪便是。” “谢皇上。”向沈君宇躬身称谢,崔俊勉借着低头的空档,将脸上那怎么样都掩饰不住的满溢笑意隐藏起来。等到他再次抬头之时,脸上的表情便再次变得平平淡淡。 先是清了下嗓子,崔俊勉顿了一下,似是在整理思路。接着,他便缓慢开口,先说大环境:“皇上,太上皇在位几十年,对整个国家殚精竭虑,体察民间疾苦,深受百姓们爱戴。这一点,想必所有人都不会有异议。” 楚将离心想你这不是废话,拜托想说什么赶紧说,不要在这里铺排背景设定,根本就没有必要好嘛。 “所以,”崔俊勉的声调忽然高了两度,语气间也隐隐带了一分激昂:“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人手不足,便让我们这些大臣们,为太上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1 噗…… 一下子没忍住,楚将离差点被涌上来的酸楚感憋得窒息。 她该怎么评价崔俊勉的这一想法呢?是说如此热血的话出自他口,让人意料之外。还是说他的想法实在大胆,竟然敢提出让所有大臣们去帮太上皇修建皇陵。 不管是哪个,都让人深感错愕。 楚将离也是一样,她本以为崔俊勉会趁机提出要他们放权,谁知他竟只字不提,还真的提出了一个很可行很不能让人拒绝的修建皇陵方法。 看来,她之前还是小瞧了崔俊勉其人,也难怪三王爷如他一般,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啊,由大臣们帮忙修建,即便技术性上的细活他们做不了,可是搬搬抬抬的粗活还是可以胜任。尤其建筑上的事,大多都是由监工来指导,做事的人只要够认真够用心愿意下功夫,那么只要熟悉一段时间就完全不是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不仅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连人工酬劳这一大项都可以划掉。毕竟不会有任何一位官员,敢在这事上向皇帝要薪酬。那是向太上皇表忠心,你敢要酬劳,是抱着什么想法? 于是,资金和人手问题,完美解决。 楚将离抽着嘴角,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悲伤感。依照她之前的分析,崔俊勉肯定会拿修建皇陵这事做文章,逼迫沈君宇妥协放权,进一步架空他的权力。 而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她才做了一系列的计划想要让他们上钩。可是现在,人家是真的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这倒是完全不在计划之中。 该怎么办? 尽管楚将离对于这突然而至的意外表示郁闷,但是多年来养成的素质,还是没让她露出任何不应该出现的表情。 哼,若真是只有这种行为的话,崔俊勉一开始就绝不会说不要再问的场面话。在这之后,一定还有他的阴谋,夺权架空的阴谋。 就是不知道,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向沈君宇提出这个要求。但空想是没有用的,想要知道他后续的计划很简单,只要老老实实跳进他挖的坑里就好。 “崔大人此法可行,”不知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跳出来一个官员,对着沈君宇拜道:“皇上,臣愿意去为太上皇修建陵墓,还请皇上准许。” 有一个人带头了,后面当然就会跟上一群效仿的人。于是,此起彼落的求许声便接踵而至,然后便是将近半数的大臣下跪,借以此表达自己的意愿。 见三王爷党集体下跪,不只是楚将离和沈君宇,连一旁站着的十一王爷和柏安林也不住的抽搐嘴角眼角,恨不得将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全跪下了,若是我们不跪不赞同,不就给你们留下了对太上皇不忠的证据?这用心还真是无比险恶! 而且等到时候你们把事情放出风去,他们还怎么在民间立足。那些老百姓肯定会偷偷议论,即使他们并不知道谁是谁,可就是听到也会很刺耳的吧。 所以,沈从宸和柏安林也不敢再慢下去,立时便也跪了下来,向沈君宇“请愿”道:“皇兄(皇上),臣弟(微臣)亦愿为父皇(太上皇)修建陵寝,还请皇兄(皇上)准许。” 这下好了,十一王爷领了头,他那一边的势力便也尽皆跪下,向沈君宇请愿。于是整个大殿之上,竟只剩下楚将离一人还站着,其他的都已跪地不起。 尼玛,这是妥妥逼宫的节奏,问题是还不能以任何理由回绝! 楚将离只觉得头痛无比,同时对崔俊勉的恶毒心思表示牙痒。这一圈一大群,不管谁都不能提出异议。就是一直与他们处于对立的十一王爷,也必须听从这个建议。 这场仗……她还没输! 紧紧地握着拳头,楚将离将自己所有的失策情绪,都隐藏在她那宽大的袖子里面。好啊,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想出了让人不能抗拒的理由,我也有更不能让人拒绝的想法! 但是,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牵着全局走,我要把这逆境扭转过来,由我带领全局! 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楚将离用指甲嵌进肉里,提醒自己保持微笑。同时也在调整表情,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犹如之前的设定一般——有思想却少阅历的初生新人。 “嗯,这倒真是一个好主意呢。”语带轻松的笑着,楚将离就跟真的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方法般,拍手称赞。然后她便又面向沈君宇,问道:“皇上觉得如何,微臣倒是觉得非常值得一试。” “这……”沈君宇稍稍有些犹疑,可当他看到楚将离不停地向自己打眼色,同时左手微微抬起,右手放在下面做了一个抽取的动作后,顿时如醍醐灌顶,完全明白了过来。 釜底抽薪! 的确,若是如此说的话,这个计谋首先就会被破去一半。如果再给崔俊勉一点危机感的话,那就不知道究竟是谁笑到最后了。 想到此,沈君宇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微笑。接着,他声如洪钟,朗然道:“崔爱卿此法,确实非常可行,朕也觉得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稍稍停顿了一下,沈君宇借机观察着地下跪着众人的表现,忽然语气一转,继续说道:“只是若全数在京官员都去了为父皇修建皇陵,那这京城以及大部分的国事不就会陷入瘫痪。所以若要如此做,那在修建皇陵的时候,就必然要找人去暂代各职位,以保证各部门运作正常。不知崔爱卿可有好的人选,可以填补这巨大的空缺?” 沈君宇此话一出,跪在地下的众官员不由得就起了些骚动。凡是手中有权的人都不会愿意将其权利分出去。若是一天两天或还可能,但是修建皇陵起码一月,可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 253.第253章 更何况,若是全数人都被吩咐去修皇陵,就等于是后防空虚,给了所有有心人一个,给各个重要职位安插人手的机会。 这种事,他们如何能答应! 尤其,是对于势力几乎占据整个朝堂的三王爷和十一王爷来说。 崔俊勉有些听着这话,不由有些讶然。他还真没想到,沈君宇会这么干脆。或者说,是他没有想到沈君宇居然会打蛇随棍上,真的应下了这件事,还故意提出要换人暂代职位。 他本以为依照沈君宇的个性,碰到这种情况一定会不答应。可这一招釜底抽薪,倒真是让他无话可说。 原先他是计划,先来一招联众逼宫,等沈君宇拒绝之后,他便能趁机向其开口要钱要权要支配。但是他忽然来一个——你说的真好那我们就谈谈接下来由谁接替各官职以免整个朝廷功能陷入瘫痪的戏码,倒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下,主动权又回到他身上了。 “是臣思虑不周,还请皇上恕罪。”先是说了一句官场话,崔俊勉却并不打算这么容易就被沈君宇得逞。于是他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各部门都留下一部分人,由他们多分担一些工作,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所以崔爱卿你的意思是,朕平白养了许多闲人?”不给崔俊勉留任何情面,沈君宇半是嘲讽半是认真的说道:“其实只需要一部分人,便能将现在朝中的所有工作都给做好?” “……”接二连三的被沈君宇呛声,崔俊勉的半边脸部肌肉开始僵硬。他怎么之前没发现,这沈君宇是如此的不好对付。 “不,臣并没有那个意思。”努力的平复心情,崔俊勉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为君分忧的忠臣一般。 “那崔爱卿你是什么意思?”最后一句话,彻底让崔俊勉的整张脸都弄僵硬了。只是鉴于现在新皇登基,他就算再瞧不起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与之对抗。 毕竟,师出有名,他暂时还没有那个理由。 见沈君宇已经成功的将崔俊勉逼到死角,楚将离也算是暗暗的松了口气。她必须要保证他们两人之间是一种对抗关系,才能最大限度的让十一王爷和柏安林上当。 偷偷的往沈从宸和柏安林所在的地方偷看一眼,果然见到那两人正微微抬头,以各自的眼神交流着,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是说老七已经和老三勾结到一起了么,那为什么此时还会出现这对抗的戏码。照理说,不管崔俊勉出什么主意,沈君宇即便心中不愿,也是应该答应的不是么? 可是,若说是六顺情报有误,那他听到的事件本身又会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想不明白,就更加迫切的想要明白。毕竟这可完全不是小事,还涉及到以后各方的势力范围。若是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以后的发展。 看出了沈从宸和柏安林眼中的疑惑,楚将离悄悄的吸了一口气,为自己稳了一下心神。接着,她略微往前一步,对沈君宇说道:“皇上,崔大人所提办法,只是出于对人手和资金上的考量,并无什么不妥之处,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于他。不过既然这个方法不行,倒不如让崔大人再想一个。” 沈君宇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楚将离的提议。几息之后,他才颇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应道:“既然副相都这么说了,那崔爱卿你就再想一个好了。不过,这次可要想一个可行的出来。” “……是,多谢皇上。”同样不甚情愿的谢过沈君宇,崔俊勉又转向楚将离,意味不明的道谢道:“也谢过楚相。” “客气,客气。”故意露出腼腆的笑容,楚将离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演技。 一旁的沈从宸和柏安林见状,不由都是在心中确定的点点头,想到:原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由沈君宇刁难,再由楚将离打圆常看来,这是为了给楚将离在朝中留下一个好印象。哼,这算盘倒真是打的不错。 但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却是让两人再次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只见楚将离客气完了之后,忽然对着崔俊勉又道:“崔大人还是赶快想出一个可行的好办法才是,也好让太上皇早些入土为安。” 见楚将离再次追问,崔俊勉便也不打算再多做些什么额外的事,干脆直接说道:“楚相,要说这办法,本官倒的确还有一个。就是先暂停其他各处的在建工程,将所有的人手都分配到皇陵建设这边来。然后把各处的材料也搬到皇陵这里,一切都以皇陵的修建为先。” “不行1崔俊勉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工部侍郎便立马出声否定:“大人,现在在建的所有工程都不能拖延,其重要性也并不比皇陵的重要性校凡是可以推迟的工程我们早已经放下,此时是万不可能再找出什么能推迟的工程了。” “闭嘴1工部侍郎刚一说完,崔俊勉便小声喝止了他。只是他的声音,却依然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我会不知道你说的事么,你真当我是渎职的上司?” 切!看着眼前的两人演双簧,楚将离表示很无语。拜托演戏也请专业一点好么,你那夸张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就不能稍微的自然一些。还有那句渎职是什么意思,是在回敬我刚刚的话语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崔爱卿,难道你就真的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办法了?”坐在龙椅之上的沈君宇脸上挂满了不爽,言语中也尽是责备:“你若再不能解决,朕可就要治你的罪了。” “皇上,我……”一听沈君宇的话,崔俊勉立马一脸的为难,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嗯?你想说什么?”沈君宇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其实……”稍稍的停顿一下,崔俊勉迟疑的说道:“其实,微臣还有一个解决办法,只是实在不敢说。” 254.第254章 “你有何不敢言说,速速说来与众卿商讨。”明摆着崔俊勉是在欲擒故纵,沈君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由得微皱眉头,表示的有些急切。 眼见沈君宇已经到了不耐边界,崔俊勉脸皮微微一抽,摆出一副苦瓜脸的模样,跪在地上纠结的说道:“回皇上,眼下最当务之急的事,便是资金不足。若是资金充足,事情便能快些解决。” “崔爱卿的意思是,想要户部再拨一笔款子?”总算听到崔俊勉说到正题上,楚将离和沈君宇俱皆放下了心,开始配合着他往坑底跳。 “不,皇上。”直接否定了沈君宇的话,崔俊勉的声音很是不容拒绝。接着,他抬起了头,双目之中隐隐透出一阵算计的精光,继而便说道:“临时动议变化性太大,而且也不好做预算,更加没有那个时间。所以若要最优的动作,就必须由工部和户部联合一起,即时采买即时放款,这才能在一月之内完成本应五个月才能完成的任务。” 听完了崔俊勉一番“义正言辞貌似有理”的激昂陈述,整个大殿便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这哪是要完成任务,分明是要夺权私吞国库。 虽说户部尚书早就已经和他联合起来,私底下不知贪污了多少国库库银。但那毕竟不是在明面之上,都是暗地里谨慎操作,跟如今的情况完全不同。 若是沈君宇真的批了下去,那就等于是给了崔俊勉一个光明正大私吞的免死金牌。只要打着修建皇陵的名义,那么翻查的难度就是成几何倍上升。 这是要掏空国库的节奏! 凡是在场的人,又如何会不明白这件事的隐含意义。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唯一会提出异议的,也就只有十一王爷一方。因为他们不会允许三王爷一方独大,肯定会上前阻拦。 只可惜这一次,沈从宸和柏安林却不打算先出声阻止。他们想要看看,沈君宇是否真的已经与老三达成同盟。若是真的如此,他们才会付诸行动。 空寂了许久的大殿,忽然冒出来一个清厉的女生,赫然正是楚将离。 “不行1面带严肃的拒绝着,楚将离摇着头,完全不赞同这一举措:“这样子虽然可以最快速度完成修建工作,但很容易造成资源浪费,尤其在没有额度限制的情况下,就会让人有一种无所谓不重视的态度。这会加倍虚耗国库,无异饮鸩止渴,代价太大了。” 同样不亚于崔俊勉的坚持,楚将离浑身气势上涨,向外传达着自己的坚定。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会。 但是她的这副模样,在众人的眼里就是各有各的看法。其中有褒有贬,但更多的还是摇头叹息。 三王爷那一脉的人,对于楚将离的多事自然是万分不爽,恨不得直接把她丢出殿外。这本来就是男人们的事,哪里轮得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指手画脚。 而十一王爷一脉的,虽然对于楚将离的指指点点不满,却乐于有人出头,给崔俊勉一个打击。 至于其余那些处于中立以及沈君宇一脉的势力,虽则赞同楚将离的说法,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毕竟因为她是个姑娘家家,对这事不予置评。他们唯一在意的,便是这之后该如何。 不过相对于这些人,在场三方势力的头头心中,也是心思百转,各有各的想法。其中,当属十一王爷沈从宸和柏安林最不明所以。 刚刚他们以为,之前的事态发展是为了让楚将离在朝中,先落下一个好印象,所以才和崔俊勉一唱一和演双簧。但是此时,他们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楚将离,到底是否已经与老三挂上关系,已经不能确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一前一后的态度差距。这其中蕴含了什么,才是他们应该要在意的。 “不,朕倒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决之法。”一直坐在上位的沈君宇,在略一沉吟之后,稍稍有些迟疑的说道:“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做,不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这种时候,还是需要一些特别的做法。” “皇上?”乍一听到沈君宇如此说,楚将离立时调整面部表情,皱着眉头急切的想要打消他的这一想法:“三王爷和崔大人刚刚已经说了,现在国库空虚,如果还这么做的话,国库……” “够了,”淡淡的却又带有威严的一声,沈君宇第一次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国库之事,待到来年粮食丰收,自然会得到解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父皇的陵寝一事。” “皇上?1楚将离满脸的不敢置信,亟欲想要再多争取一下:“可是这么做,难免不会……” “副相,不要忘了你自己的本分。”这一次,沈君宇的态度更加不耐,似是完全不想再听楚将离说下去般:“你的担心朕自然知晓,不需要你一再提醒。” 说这话时的语气,沈君宇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自负的帝王,不愿被人,尤其是一个女人指出错误。那里面潜在的意思,就是朕什么都会,不需要你教朕如何圣裁。 话都已经放了出来,即便楚将离还想在说写什么,也只能选择闭口不言。最后她只好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守在原位,脸上颇带有一丝不甘。 见楚将离不再言语,沈君宇总算收了自己的不满,转而面向崔俊勉,说道:“崔爱卿,皇陵修建一事,就照你的提议做吧。不过国库空虚也是事实,不容有恶意浪费。待到事毕,还是要上份折子,将一应清单交予朕查看。” “谢皇上信任,臣定当不负所托。”言语中带着些激动,崔俊勉完全就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只是他的心中,却还是稍稍带些疑惑。为什么这一次,他会这么容易就答应自己。 “嗯,起来吧。”再次恢复了淡淡的语调,沈君宇面向底下的众人,说:“皇陵之事暂时便如此安排,众爱卿可还有什么要事启奏?”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就是现在有事,也决不能说出去。如今朝中看似平静,但却是暗流涌动,妄动者便只有悲剧的份。 “皇上,臣有本启奏。”依旧是那清丽的女声,依旧是那大红的人影。楚将离摆着最标准的姿势,声音在殿中每人的耳边盘旋。 “你……”沈君宇脸上的惊诧,这回倒是实打实。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戏份,演到刚刚已经落幕。可这忽然又至的情形,究竟是楚将离的临时起意,还是早有意为之? 但不论是那个,沈君宇坚信的只有一点,就是楚将离绝对不会害他,更不会做出什么毫无根据的行为。她如此做,一定是有其意义。 于是,沈君宇呼了一口气,仍用刚刚那不怎么耐烦的语气问道:“副相还有何事,若是为了皇陵一事,便不用再提了。朕意已决,不会更改。” “回皇上,臣并非为了此事。”故意卖了个关子,楚将离微低着头,嘴角露出了一丝若隐若无的笑容,抛出来一句令群臣惊异万分的话:“臣要参人。” “参人?” 别说是沈君宇,几乎所有的朝官,都因楚将离的这句话为之侧目。这人才第一天上朝就要参人,是该说她蠢还是疯。 “你要参谁?”略有些小心的询问着,沈君宇不禁有些担心。生怕楚将离会说出什么不经大脑的话,为自己以后惹来什么更多的麻烦。 扭头环视了周边的人一眼,楚将离嘴角含笑,伸手在一群人中转了一圈,忽而停到一个位置之上。然后,望着那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臣要参,礼部侍郎,刘贤举刘大人。” “啊?”被人指名道姓的点出来,刘贤举满脸吃惊,不禁用一只手指着自己,不是很确定的问道:“我?” “没错,就是你,刘大人。”依然淡淡的笑着,楚将离此时的面容,并不显得有多严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刘贤举直觉觉得很可怕。 为什么会这样呢,对方不就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若不是得了太上皇的优待,别说当副相了,就是能站在这大殿之上都是莫大的殊荣。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在直直的指着自己的时候,竟让他有了心慌的感觉。这种事,怎么可能! 当然,对于楚将离这忽然的举措,任谁心中都充满了疑惑。照说这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交集,唯一的见面也就只有楚将离受封郡主当天。满打满算,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可就是这么一个第二次见面的人,她居然要参? “刘爱卿?”蹙着眉头,沈君宇的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光芒。他更加摸不准楚将离这唱的是哪一出。于是便只能老老实实的问道:“副相,是要参刘爱卿什么事情?” 255.第255章 望着沈君宇那紧蹙的眉头,楚将离借着自己站在第一排的优势,对他眨了下眼睛。然后,仍用那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臣要参刘大人多事、夺权。” “什么?”在大殿中一片哗然之后,刘贤举抽着嘴角,亦伸手指着楚将离,满脸不忿的反驳道:“楚相,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官何时有过多事夺权之举?1 “还没有?”楚将离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刘大人,这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难道还想要抵赖么?” “荒谬1刘贤举似是气到不行,也不管大殿之上自己这么做是否何时,直指着楚将离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说众位大人都可以作证,那为何他们不参劾我,倒由得你这满口胡言的小丫头片子于此置喙1 看着刘贤举那恼怒的举动,再加上他那口不择言的话语,楚将离心中简直要爽到爆。她还真没想到,这人竟能傻成这样,再给自己送来几个罪名。 “啊,皇上,臣还要参刘大人,”完全不理会正处于盛怒之中的刘贤举,楚将离淡定的再次向沈君宇行了一礼,斜睨着眼继续说道:“参他于圣上面前失态惊扰圣驾,对太上皇不尊以及以下犯上。” “什么?1刘贤举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刚想再出口几句反击,却被一旁站着的沈承廷打断。 只见沈承廷近前一步,做足了臣子的姿态,恭恭敬敬的向沈君宇行了一礼,应和楚将离道:“皇上,臣亦赞同楚相之言。” 讶然于沈承廷的配合,楚将离不觉就往他那边多看了两眼。当见到他嘴角那一抹不自觉的抽动,以及眼中所闪现的精光之后,瞬间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在救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承廷忽而转过半边头,看了一眼楚将离,似是向她示威一般,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意。但还未等楚将离还以颜色,他便又转过头去,直面着沈君宇。 “皇上,”颇有些认真的表情,沈承廷开始陈述楚将离还未来得及说出的理由:“父皇陵寝一事,虽说统归礼部负责,可刘大人刚刚所说,却是抢了礼部尚书方大人的工作。他虽然只是因为心系皇陵工程一时心急,可违规就是违规,楚相参他多事夺权并不错误。” 僵硬的扯着嘴角,楚将离恨不得一脚把身边的人揣进银河系。真亏他能说的这么面不改色,还能为刘贤举的脸上贴金。 明明就是你们吩咐人家这么干的,到头来还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还真是大实话! 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能够打掉沈承廷一方一个还算重要的棋子的理由,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揭过去。 “没错,或许刘大人只是因为心系皇陵建设,这才不经意有了多事和夺权的行为,但是他刚刚的动作,就不能称之为是不经意了吧。”先是貌似赞同了一番沈承廷的言论,楚将离并不打算这么容易就放过人。 接着,楚将离半回过身,指着刘贤举道:“他刚刚在大殿之中尽失为官之仪,并且大吵大嚷,这算是什么罪过?” “那只是突然被楚相你参劾,一时之间过于紧张,才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同样半回过身面对着楚将离,沈承廷依旧在强行辩论:“如果楚相还生气的话,本王这就让刘大人给你道歉,可好?” “不好,”淡淡的拒绝了沈承廷的要求,楚将离笑道:“就连民间,也都有咆哮公堂的罪名,更何况这是在大殿之上,还当着皇上的面。就算他真的吓着本相,本相也决不会与之计较,只可惜刘大人惊扰的是圣驾,并不是我。” 稍微暂停了一下,楚将离瞟了一眼刘贤举,又说道:“而且,虽然本相的确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但毕竟是太上皇御口亲封的一国之相。再加上身兼郡主爵位,还有那见官大一级的敕封……刘大人刚刚对本相的称呼,怎么样都不合适吧。” 哗啦啦搬出来一大堆道理,楚将离成功堵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嘴。没办法,连太上皇都已经被她给搬出来了,再要多说可就不是简单的辩解,而是同样有对太上皇不敬的嫌疑。 于是,在这次的对抗之中,楚将离完胜。 沈君宇自是早已明白楚将离如此做的用意,就是为了削弱沈承廷的势力,外加补充进去新鲜血液。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一个可以利用的理由。 不过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因为楚将离的辩驳,刘贤举自然是不会好过的。但为了不做的那么明显,沈君宇也只是将他降级罚俸,依然让他暂代侍郎职位,好戴罪立功。 楚将离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可也明白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挑起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之间的争端。 不过事情都已经进行到这里,大殿之内自然更加不会再有什么额外的声音。大家都想赶紧离开,以防止楚将离又找到谁乱参劾一通。 于是,楚将离这第一次的上朝,总算是结束了。 当众位官员都陆陆续续的离开大殿之时,楚将离的身边三尺没有一个人靠近。谁都没想到这位新副相居然这么会找人茬,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缠上。 不过要说到怕,他们也算不上是怕,只是不喜欢在现在这个时候,惹上麻烦而已。 楚将离也不介意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人忌讳,仍旧是淡定自若的走着。可当她走下楼梯,正准备转弯的时候,却忽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祝 “郡主这么急,是要赶着回府么?” 猛的被人叫停,楚将离身子一顿,等到回神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专业笑容。然后,她似是高兴又似是荣耀的回到:“怎么,三王爷叫住将离,可是有什么要事?” 256.第256章 对于楚将离的态度,沈承廷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里有些抗拒。今早的见面,因为有柏安林和程威在场,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此时,当四下无人,周遭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他的心中却起了一层异样的涟漪。 前两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被他扔到床上的情景也仿似近在眼前。可是为什么,她如今见到自己,竟是如此的自然。 她怎么能不在意到这个程度! “咳咳,”用轻咳掩饰自己的真实心情,沈承廷更加往楚将离的身边靠近了些,直到与她只有两步之遥。然后,他略一弯腰,附在楚将离的耳侧,轻声说道:“没什么,本王只是有些想念郡主的味道了。” 味道?味道?!味道! 味你妹夫的道啊! 下意识的,楚将离就想抬手去揍沈承廷。不过当她抬头的时候,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邪笑。 于是,楚将离瞬间神智归位,强自压抑了扬手的冲动。接着,她将双手背在身后,以防止自己一个不小心控制不祝最后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双目发闪的望向沈承廷。 想逼她在皇宫之内动手?她不会那么容易上当! “三王爷……”刻意压低了声音,楚将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妩媚一些:“怎么,是那天的事被打断,所以让你心觉可惜么?” “呵呵,可惜倒的确是可惜了一点,”沈承廷直起身子,眼中隐隐闪现狼性的光芒:“虽然你这种女人会让本王觉得很倒胃口,但就这么错失了一个可以打压老七的机会……啧,怎么说呢,还是有点遗憾的。”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说如果有机会,就还会再对我出手?”并没有被沈承廷口中“你这种女人”的评价影响,楚将离嘴角含笑,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出手么?”似是很仔细的在思考着楚将离的话,沈承廷一手托着下巴,开始从上到下的打量她:“若是被本王抓到机会,这是毋庸置疑的。” “哦,”脸上憋着笑,楚将离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认真一些:“那我,等着?” “哼,不用等,现在就好。” 突然爆出来这句话,沈承廷手下一拉,即刻便将楚将离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楚将离没料到沈承廷会忽然行动,一时反应不及,为了保持平衡便被他搂着转了半个圈。等到两人停下之后,便呈现出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 紧接着,沈承廷用两指扣住楚将离的下巴,强迫她昂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即便楚将离功夫不错,可下巴被制,男女的性别差异此时又显现出来,倒让她当时不得挣脱。 “放开我。”蹙着眉头,楚将离瞪着沈承廷,很是不满他此时的行为:“青天白日的,你敢有何不轨?” “谁跟你说,本王要做不轨之事?”阴险的笑着,沈承廷慢慢凑近楚将离,直到与她的脸已经挨得很近,眼瞧着就要吻上去的时候,他却忽而将头半偏,用只能让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在楚将离的耳边说道:“本王只是想,引导一场好戏罢了。” 听到沈承廷如此说,楚将离心底忽然涌上不好的预感。而当她看到沈承廷的眼珠向左,好似在等待什么一般的样子时,瞬间就明白了他此举的目的。 在她们两人身后,一定站着第三个人! 不得不说,就算楚将离并不属于娇小玲珑的类型,她毕竟也只是个普通的女生,身高处于平均线左右刚好的160cm。至于沈承廷,自小生长在皇家,基因好营养好,身体强壮个子目测保守有180cm。 于是,在被他以这种方式抱着的情况下,来人若是直面望过来,是绝对不可能看到他们都做了些什么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姿势,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惹人误会! 妈蛋!她居然被这么算计了! 难怪刚刚他要搂着她转圈,难怪他要将自己完全搂在怀里,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感觉到来人似乎不再靠近,沈承廷的脸上,全都是计谋得逞的坏笑。他稍稍的抬起了些头,看着楚将离那彷佛明白了什么的表情,心情忽然变得很愉悦。 “你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被别人看到了,会生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沈承廷说着,左手不禁更加用力的将楚将离搂的更紧了些。 被迫与沈承廷贴的更近,楚将离嘴角抽抽,想要抬手给他一巴掌。只可惜她现在正被沈承廷紧紧的圈住,所以才只是刚有动作,就被他察觉然后搂的更紧。 “郡主,难道你是被本王的热情打动,所以忍不住想要跟上次一样,对本王有所回应么?”似是就是为了惹楚将离生气一般,沈承廷说着很让人恼怒的话。 “你……唔唔……”虽然楚将离并不至于被这简单的挑衅气到失去理智,可一直被人抱在怀里,却让她感到非常的不爽。抱抱抱,抱够了没有! 但她才只是刚一出声,沈承廷就立马迅速的松开了自己死死钳住她下巴的手,转而紧紧地附在她的唇上,阻止楚将离再发出什么声响。 “嘘,”再次靠近了楚将离的脸,沈承廷语气淡然,却明显带着不怀好意的说道:“小声点,你要是大喊大叫,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可就不能怪责本王了。” 说着,沈承廷还刻意往两边看了看,似是真的在担心附近会有什么人路过。而此时被他捂住嘴不能发声的楚将离,则是只能在心中骂上几句来泄愤。 周围看完一遍,沈承廷又转过头来,依然是那副令人不快的表情,说道:“看来你运气不错,这附近并没有人。只可惜这样的话,你我的流言可就传不出去了。” 沈承廷一边说着,还一边无比遗憾的摇了摇头,似是错过了什么很令人惋惜的事。但是他的这副表情,对于此时的楚将离来说,却是恨不得在他的脸上猛踩几脚才舒服。 尼玛什么叫附近没人,那你后面站着的那人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所谓的流言,我看你也并不想跟我真的传出些什么吧。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的,我这种女人会让他倒胃口。 在心中不停地咒骂着,奈何楚将离此时无法挣脱,嘴又被沈承廷死死的捂着,并不能逃脱出来。于是,这憋屈的念头便止也止不祝 看着楚将离眼中流出来的那丝不甘,沈承廷不觉就更加开心。不过他也知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种事并不能持续太久,不然就会让人看出点什么来。 毕竟如果真的是一对情侣,绝不可能只维持这么一个姿势。更何况,万一什么时候不留神被楚将离脱离出去,那他的心机也就白费了。 想到了这一点,沈承廷便再次靠近了楚将离些许,对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的芳华郡主副相大人,今天的约会就到此为止,本王也该回去忙公务了。不过,若是郡主你想本王了,随时欢迎你来我王府做客。” 被沈承廷调戏,楚将离只觉得浑身一震发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而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沈承廷便即时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又突然放开楚将离,接着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之上,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 声音虽然温柔,也像是两人之间的低语情话,可偏偏音量能够让躲在他身后的人听见。于是,沈承廷成功的,引起了那人心中的不安定。 说完,沈承廷便扬了扬手,直接与楚将离错身而去。楚将离当然不愿就这么被人耍弄,下意识的便想伸手抓住他,却又在看到他嘴角那一抹戏弄的笑容后,理智回归放弃了这一举措。 只可惜,她抬手留人“不愿分离”的行为,还是印在了某人的眼中。 就这么眼睁睁的望着沈承廷离去,楚将离恨得是牙齿痒痒。约会你妹啊,说定你妹夫啊,她什么时候有答应过,明明一直都被捂着嘴,一直是你自己在自言自语的好嘛! 但一想到这个,楚将离下意识的就抚上自己的唇,对于刚刚沈承廷的手停在上面那么久感到别扭。于是,她狠狠的在上面擦了擦,又“呸呸”两声,这才感觉到舒服一点。 只可惜,当时的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如此的行为更加让人误会。 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火,楚将离虽然很想教训一下沈承廷,却还是在追上去将人胖揍一顿,和留下来处理更重要事情的权衡中,选择了后者。 “出来吧,别躲了。”轻叹口气,楚将离转回过身,想要看看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究竟是谁。可当她看到那一身黑衣之后,脑袋便如大锤猛砸了一般,两眼冒出了星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白亦文。 257.第257章 其实今天的事,就是被沈君宇见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担心。仅凭着两人之间的默契和信任,沈君宇甚至都不会要她解释。可对方若是换成了白亦文……就不是解不解释的问题了,而是听不听解释的问题。 那可是曾经为了他家王爷,现如今的皇上,拔剑威胁过自己的人埃甚至还专门的警告过自己,不能让他家的王爷伤心。可在的情形,很明显就是犯了忌讳的好么。 可怜她原先还想先声夺人,把话语权抢回到自己手里。但是这回,很明显什么都不可能了。 “咳,是你埃”眼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楚将离开始假装四处看风景,同时心不在焉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哼,”自以为看到了某些事情的白亦文,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过他还是再向楚将离走近几步,强忍着眉间的不豫说道:“皇上要见你。” 完了完了,看着白亦文整张脸已经趋于黑化,楚将离欲哭无泪。虽然她平时总是面瘫脸面瘫脸的叫,就是为了让他的脸上多点表情,可是如今她更愿意看到那个没表情的面瘫脸。 “要见我碍…”不知为何,楚将离的心底,竟隐隐生出了一丝做错事的内疚感。不过在她发现这怪异的感觉之后,忽然面色一僵,差点想狠揍自己一顿。 尼玛我凭什么要内疚啊,我是被陷害的好吗,会生出这种念头简直是……不可理喻! “好,我这就去,皇上在哪里等我。”甩了甩头,楚将离将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全数扔了出去。管他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去见沈君宇比较重要。 “皇上在他自己的寝宫。”依旧是平淡的语气,但在这平淡之中,楚将离明显感觉到了一丝恼怒和不忿。 哎……这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 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楚将离拔腿便往后宫走去。只是在她路过白亦文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他强自压抑着情感的一句话:“记得我警告过你的事。” 正在行进中的步伐一顿,楚将离停了下来。适逢一阵风吹过,荡起了她身下的红裙,以及些许的发丝。缓缓的将被吹乱的头发整好,楚将离略略回过头,轻轻笑了一声,却没做任何回答。接着,她便不再理会身后的白亦文,大跨步的继续前行。 白亦文并没有立即跟上楚将离的步伐,他只是站在原处,望着楚将离的背影有些出神。然后,便见他的眼中,渐渐透露出满满压抑的痛苦和纠结。 楚姑娘,你千万不要对不起皇上。 因为,我也不想背叛皇上。 其实沈君宇要找楚将离,也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对今天早朝上的事,想要跟楚将离有个商量而已。顺便再对以后事情的发展,商讨出一个可行的应对。 他们这次,可是几乎赌上了整个国库和整个国家的元气,若是处理不好,就会输的惨不忍睹。 没错,他们现在的战术,就是示敌以弱,将自己这边能交出去的权力交出去。这样看起来,好似是自掘坟墓,但他们要的就是置诸死地而后生。 自己这边弱势,自然也会同等削弱别人的注意力。更何况现在,他们还让三王爷的势力变得更加大了一些。虽说从表面上看起来不是好事,但平心而论,这对十一王爷也不会是好事。 沈君宇势弱,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如果想要在以后获得更大的利益,就要在现在这个时候出手,夺取下各自的资源。所以十一王爷自然不会等着,让三王爷一家独大。 于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便会先转去对付三王爷,以防止那些他们并不愿意看到的那些可能出现。 但楚将离的计划,却远不及此。 于是,在和沈君宇商讨完毕之后,她便带着更为明确也更为详尽的计划,离开了皇宫。 虽然已经日近中午,沈君宇也一直说要楚将离留下吃完午膳再走。可是考虑到她此时的身份,这个方案也就只能放弃。 而等楚将离走到皇宫门口,看到在自己马车旁站立着的程威时,不觉就是眼睛一眯,脸色当时就凝重了下来。程威的面色不对,看来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变故。 而以程威的个性,能让他变成如此状态的,便只有沈承廷一人。 稍微顿了下脚步,楚将离深吸一口气,走到程威的身边,张口便问道:“三王爷都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程威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楚将离的靠近,此时便被她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但等他恢复过来之后,便脸色尴尬的开始装傻:“什么什么?” 楚将离挑了挑眉,心中不觉开始戒备。程威身为武者,又是其中的高手,即便遇到了些能够动摇心神的事,却决不会连自己靠近都发现不了。所以他的这一行为,其中一定隐藏着些更为严重地事。 思及此,楚将离也不准备和程威来那些弯的绕的。她完全有更加方便直接的办法,能让程威老实。 “啊?你不想说么?”略带些阴险,楚将离微微一笑,直接说道:“好吧,那我也就不逼你了。只是三王爷的解药,你也就别想逼着我去研制了。” 说完,楚将离直接窜上马车,也不给程威任何反应的时间,对着还站在远处的车夫喊道:“好了,我们回府。” 车夫应声而至,跳上前排的车板一扬马鞭,便带着楚将离离去。程威本还想跟着一起,却实在觉得不能再跟楚将离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上。于是只好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等到楚将离回到郡主府之后,他着实忍不下去,想要上前询问她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只能说他点背,连一个称呼都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人截去了话头。 玖儿早就在府内等着楚将离上朝归来,只是一等不回,再等不回,三等还不回。急的她差点就要跑去皇宫,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刁难她的楚姐姐。 幸好,她的这一行为,被金逸拼命拦住了。 所以等到楚将离回来之后,她便直接架住楚将离,直接去到后院,再不理是否还有人有事。 楚将离被玖儿架着丢进屋,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却被玖儿一下子按坐在凳子之上,双目紧盯着她看。只是她的表情,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被玖儿的视线盯得有些发毛,楚将离不自觉的耸动了一下肩膀,扯着嘴角开口问道:“玖儿,你别这么看着我,都给我看毛了。” “怎么,姐姐你也会怕呀?”似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新闻一般,玖儿夸张的捂住嘴,双目中充满了惊讶。 但是听到她如此言论的楚将离,却是禁不住眼角抽搐,颇为郁闷的说道:“怕什么怕,只是被你突然这么盯着,怪让人觉得瘆人的。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要这么看着我。” “嘻嘻,姐姐你还是这么明察秋毫。”玖儿的手依然捂着嘴,只不过这次却换成了偷笑。但等她笑完之后,却是摆出一副我好厉害快夸夸我的样子,高仰着头自豪的说:“不过嘛,我也不差。” 这个玖儿,没救了。 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楚将离半分面子也没给她留,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是是,我家玖儿最厉害。嗯,就这样,再见。” 说着,楚将离便要往门口走去。 而看到楚将离要走,玖儿急了,立马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满脸郁闷说的道:“姐姐你还真是不可爱,每次跟你开玩笑你都这样。好啦好啦,我跟你说正事。” 斜睨了玖儿一眼,楚将离摆出一副不大乐意的表情,却还是停了下来,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大事?” 其实楚将离早就知道,玖儿一定是有事才会如此。尤其是越紧急越重要的事,玖儿就越会先乱说一通。而早已清楚她这一毛病的她,自然也会有相应的招式破解。 比如,晾着她。 玖儿撇了撇嘴,似是不怎么情愿的模样。然后,只见她从袖口中掏出来一张纸,递到楚将离的手边,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今天我来你房间收拾的时候,就看到这张纸被放在你的床铺上。上面说,约你今晚子时,老地方见。” 疑惑的接过玖儿递过来的纸张打开,果然见上面是极为精简的一句话: 今夜子时,老地方见。 署名是麒麟。 麒麟? 楚将离皱着眉,一时想不起麒麟是谁。她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一个被称为麒麟的人,可是这封信上的署名,却又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望着楚将离皱眉思考的模样,玖儿不由得就伸手在她面前一扫,打断了她的思路。接着,便是两眼发光充满好奇的问道:“姐姐,麒麟是谁啊?还有,这可是约你三更半夜去约会,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258.第258章 “我还给你个解释?”斜了玖儿一眼,楚将离哼哼一声,直接把手上的纸拍在桌子上,挑高着眉毛问道:“那你是不是也先给我解释解释,偷看别人信笺的理由埃” “呃……”猛地被楚将离将了一军,玖儿脸上一红,显得有些尴尬。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转移话题道:“哎呀我只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这究竟是谁约你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认识叫麒麟的人。” 玖儿说着,顺手拿起了先前被楚将离放在桌上的信笺,又看了一眼后,便留在手边为自己扇风。 “很抱歉,”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没有一丝歉意。楚将离看准空档,从玖儿的手中抢过信笺,对她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叫麒麟的人。” “哈?”对于楚将离的回答,玖儿是摆明了不信的:“姐姐你别逗我了,你要不认识人家,人家怎么可能会专门把信给你送来,还这么刚好的出现在你的房间里面。” “可惜我是真的不知道,”颇为认真的说着,楚将离不觉也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我身边都接触过什么人,你几乎都知道。那你告诉我,其中有叫麒麟,或者是名字的读音和这相近的么?” 把问题一摆出来,玖儿就消了音。的确,姐姐做什么事都没有瞒过她,就连去给三王爷的人串供,也都是带上她一起去的。若是要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 想到这,玖儿忽然灵光一现,小嘴不由得就嘟了起来。接着便环起双臂,高扬着小脸用鼻子哼气:“哼,我真的都知道么?可是如果不是我某天自己发现,你这屋子里还藏了一个男人,估计就是到现在我也不会知道他的存在吧。” 玖儿一提起宁熠,就连语气都变得有些古怪。其中不仅掺杂着对楚将离隐瞒的不满,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淡淡的不甘。就好像宁熠做了什么让她怒极的事情,偏偏她又不能还以颜色一样。 而看着此时玖儿表情的楚将离,却是微微咧了一下嘴,感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心思。 “你这是什么语气?”忽然的想调戏一下玖儿,楚将离一手支着桌子,把下巴搭在上面,有些坏笑的问道:“难不成是玖儿你败在了宁熠的手上,所以心有不甘,想着等什么时候一定要把他给压在身下?” “什,什么压在身下,”玖儿的脸瞬间犹如红透了的苹果,就连双手也开始有些不受身体控制,开始胡乱的摆动:“姐姐你怎么能说这么下流的话,简直,简直……” “咦?把宁熠打败趴在地上,由你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这种话也能叫下流?”难得看到玖儿如此的窘态,楚将离不由得掩嘴轻笑。不过她到底知道玖儿脸皮薄,所以便不打算继续调戏。 但也正因为这次的打闹,才让她想通送信的人究竟是谁。 麒麟,并不是人的名字,而是蛊的名字。 没错,就是她为了自身安全,给暗卫其中六人下的麒麟蛊。 如果说她身边还有玖儿不认识的人,那就只有暗卫一行。而且能在所有人都发现不了的情况下,将这封信笺丢在她的房间里面,除非是武功高强隐匿性又好的人。所以,答案便呼之欲出。 不过,原来是他们碍… 楚将离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起来,自打宁熠回去以后,可是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努力的查找资料,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能来向自己汇报。 如果是后者,那一定会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手指夹着信笺,楚将离将头撇向因为她刚刚的话,而陷入了混乱的玖儿,淡笑的问道:“呐,玖儿,你有火折子么?” “啊?”处于混乱状态的玖儿被楚将离唤醒,立即便摸遍全身,从怀中掏出来一支火折子,递到了楚将离的跟前,问道:“姐姐你要火折子干嘛。” 依然是淡定的从玖儿手中拿出火折子,楚将离动作从容的点起火,将那张信笺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她便将火折子抛回给玖儿,拍拍手打算离开。 玖儿愣愣的看着楚将离的这一系列动作,直到她已经走到门前,这才扑上前紧紧的抓住人,制止她继续往外走:“我说姐姐,你就这么把东西烧了,我们可就连个对笔迹的东西都没了,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找你了。” “有必要么?”微微往后一瞟,楚将离掰开玖儿紧抓自己的手,领着她走出房外,说道:“反正最后不就只有见和不见这两种选择,见的话自然会知道是谁,不见的话也没必要知道是谁吧。” “……” 一通话,说的玖儿再没反驳的余地,只能呆呆的被楚将离拉着走。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的问道:“那姐姐,你知道老地方是那里么?”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那种东西。”理直气壮的回答着,楚将离拉着玖儿转去前厅:“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跟他有老地方。” “那,那你就是不打算去了,也不打算查查究竟是谁要找你?”玖儿气急,不由得就放大了些声音。她怎么越来越觉得,她的楚姐姐脑回路不正常,思维方式总是会让人抓狂。 “啧,”对于玖儿的反应,楚将离很是头疼。不过她还是停止了脚步,转身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直视着她,很是严肃认真的纠正道:“玖儿,有件事你必须要清楚。你姐姐我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一举一动都要小心,明白么?” 眨了两下眼,玖儿费力的将楚将离所说的话串联起来,总算是大致了解了她的想法。的确,现在她正处于风口浪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掀起更大的影响。 理解了楚将离的想法,玖儿终于不再纠结,而是重重的点点头,将自己的态度转达给楚将离知道。见玖儿终是不再纠结,楚将离也算是呼了口气,便领着她继续往前厅走去。 可虽然楚将离刚刚所说的理由,的确是所有理由里最重要的那个,但还有另一个理由,也是她不打算去赴约的重要原因。 明明那群人是她的属下,即使相处并不和谐,可在名义上的确是这么一个上下级的关系。那凭什么,要让身为长官的自己,去赴下属的约。 或许别的人,她还愿意考虑一下,但惟独他们,不行! 她可以在任何人的跟前都不要形象,但必须在他们面前端起架子。因为若非如此,那她就更不要妄想其他的事情。即便她一点也不想收编这劳什子的暗卫编制,可是如今却由不得她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事。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楚将离走进前厅,大喊了一声:“程威,出来。” 程威应声而至,迅疾的出现在楚将离的跟前,卑躬屈膝一副恭听训斥的模样:“郡主有何吩咐?” 斜睨了程威一眼,楚将离走去上首额太师椅上坐下,半倚着一边的扶手,淡淡的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知道你有话想说,所以给你个机会让你说出来而已。” “我……”略一迟疑,程威的表情忽然变得坚毅,继而便张口问道:“郡主,我想问刚刚在皇宫外面,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楚将离挑了挑眉,并不在意此时程威的态度,甚至还很耐心的为其解答:“原来你想问的只是这个?这不是很明显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难道理解能力有问题?” “可是……” “没有可是,”直接打断程威的话,这一次楚将离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是你自己先做错事,我也只是延迟时间当做惩罚而已。不过你放心,只有活人才有价值,我是不会真的放任不管的。” “你……” “我很好,不劳你问候。”依然不给程威任何开口的机会,楚将离目光一凛,散发出一道急冻视线,望着程威说道:“其实你的担心根本就没有必要,我除了还有这么一点小手段,在朝中可是被人给压得死死的。像今天,国库大权就被人给夺走了。要再这么下去,我估计就只能靠这么一点手段,来换取自己的活命机会了。” “楚姐姐……”一旁听着的玖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便要开口制止。 虽然对楚将离所谓的保命手段有所疑惑,但她更在意的,还是楚将离这么直接的,将朝中的事情讲给程威听。先不论以程威的身份,听到这事会引起什么后续,单是朝廷大事就这么简单的说出来,都已经非常的不合适了。 这算是泄露朝廷机密,外加妄议朝政,若是被人抓住这一条猛烈抨击,她楚姐姐绝对讨不了好去。 更何况,眼前站着的这人,很明显就是一个秘密泄露机。在他面前若是口不择言,那很有可能下一刻这句话就会被传到三王爷的耳里。 259.第259章 “没事,”扭头丢给玖儿一个安心的眼神,楚将离完全不在意的安慰道:“不用担心,程威再怎么样,也不敢背叛我。更何况我所说的事,恰好是他愿意听到的消息。是吗,程威?” 最后一句话说完,楚将离眼神锐利的瞪了过去,嘴角边还带着一抹说不清的情绪。但无论怎么看,那其中都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压抑。 程威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望了楚将离一眼,继而便偏过头去,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的确不敢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但这不代表他的心就会放在她的身上。 “看吧,玖儿,人家已经承认了。”嗤笑了一声,楚将离忽而吩咐程威:“程威,去把金逸叫来。” 金逸? 两道疑惑的视线一同转向了楚将离,却又瞬间将自己的目光移开。接着,程威便应声退下,厅内只留下了二人。见程威已经走远,楚将离立马起身,跑到玖儿的跟前与她悄悄的交代了两句,自己便离开了前厅。 玖儿在听到楚将离的吩咐后,先是呆愣了一下,接着便是满头黑线落下,对她的要求感到无可奈何。不过,她还是会照做就是了。 楚将离离开前厅之后,立马便躲在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开始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今天只是戏刚开场,更精彩的戏码,可还是根本没有登台。 这边的楚将离正紧锣密鼓的做准备,另一边的十一王爷府,却完全不似这边的氛围。 只见沈从宸正和自己的舅舅柏安林围坐在桌子两旁,两人的面容虽然不太一样,但其中所蕴含的不解,却是同样的多。不过,他们已经静静地在这里待了许久了。 不知究竟沉默了多久,沈从宸终是没有忍住,抬头问柏安林道:“舅舅,你说今天早朝上的哪一出,究竟唱的是什么戏码?” 柏安林无奈的笑笑,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说实话,我也看不明白。不过我倒是能确定,今天的事,一定是皇上和三王爷合演的戏。” “演戏?”惊讶的反问一句,沈从宸表示不能接受:“可是舅舅,六顺明明说,老三和老七是要联合的。但是今天他们在朝上,可是在互相作对埃” “是吗?”颇为不经意的挑挑眉,柏安林哂笑道:“没错,表面看上去他们是在针锋相对,可到了最后,皇上还是把财政大权放给了三王爷他们。那可是整个国家所有的粮钱,就这么眼睛眨也不眨的分下去了。如果说不是他们提前商量好了,怎么能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被柏安林这么一提醒,沈从宸也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再一细想之下,不觉就深觉其中水深:“舅舅,你的意思是说,老三和老七只是在演戏给我们看,好让我们误会他们对立,从而引我们出手?” “他们怎么商量的,我们不可能在这里猜出来。”柏安林的脸色,略略的开始有些严肃:“但是能放心到把财政大权全部交出去,就绝不会那么简单。换句话说,如果你是皇上,你会这么做么?” “当然不会1想也不想的就拒绝,沈从宸皱着眉头,将自己的想法全数给说出来:“莫说是全部交出去了,就是分出去十分之一都不行。真不知道老七怎么想的,明明自己的皇位都坐不稳了,还要把那可怜的权力交出去。” “所以,这就更加证明他们一定达成了什么协议。”柏安林慢慢的沉静下来,同时脑袋在高速的分析着:“一个让皇上可以完全放心的把财政大权,交到三王爷手上的协议。” “那,我们该怎么办?”深觉如今的情况不妙,沈从宸眉头紧蹙,亦开动脑筋思索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只可惜对于计谋之类的事,他从来没有天赋。 柏安林没有即时回答沈从宸的提问,他一直在低头沉思,思考着沈承廷究竟拿出了什么条件,才让沈君宇如此安心的放权。他并不认为,沈君宇也是一个不懂得分清现实的人。 一直没有得到自己舅舅的回答,沈从宸即便心中焦急,却还是不敢催促。便只好用自己那没有天赋的大脑,努力的分析着现如今他们能做的事。 可是想来想去,却都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最后他只好暗叹一口气,喃喃道:“老七这么放心的交权,难道就不怕老三是骗他的么?” “骗?”无意间听到沈从宸的话,柏安林的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通了什么:“没错,依着三王爷的个性,他先前被皇上摆了一道,又肯定不服自己无法做皇帝,一定是心有不甘。所以这次的联合,一定是有预谋的。” “舅舅,”淡淡的打断柏安林的话,沈从宸有些无奈:“即便真的有预谋,那我们又能做什么?” “我们?”自信的瞟了自家外甥一眼,柏安林的嘴角带着邪笑:“我们可做的事情多了,比如说,只许他们联合,就不许我们联合么。” 听柏安林如此说,沈从宸微微张嘴,似是有些不能接受一般:“可是舅舅,现在老七已经和老三联合,想要再让老七信任我们与我们达成协议,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呵,我的傻外甥,”对于自家外甥在这方面上的迟钝,柏安林无奈的摇了摇头:“谁说我们是要和皇上联合,我们要结交的同盟,是三王爷。” “老三?1乍一听说要和沈承廷结盟,沈从宸直觉就是不可能:“舅舅,老三不可能会……” “不,他会的。”笃定的笑着,柏安林忽然起身,拉着沈从宸就往外面走去:“走,我们这就去找三王爷,商谈一下结盟的事。” 就这么被柏安林拉走,虽然沈从宸还是觉得心中别扭,却不得不遵从自己舅舅的想法。他承认,在这方面,他看得并不如自家的舅舅远。 至于沈从宸究竟和沈承廷都商讨了些什么协议暂且不提,很快一日时光便尽皆过去,到了晚上亥时。 整个郡主府内,已经差不多都熄了灯,进入了集体休息的时间。而稍有些诡异的,便是这院中实在是太过寂静。就好像是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沉睡,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也都唤不醒他们一般。 从最后一间卧室出来,楚将离拭去额头的汗,长长的舒了口气。真是的,为了“迎接”那不知究竟有多少人的暗卫来临,可真是累苦了她。 暗卫的存在是秘密,目前除了自己,也就只有玖儿意外的得知了宁熠的存在。但是剩下的人,却是不能再被人知晓。而为了这一点,就逼迫她不得不在晚餐中下了自己特制的安眠药,这才让所有的人都在限时之内睡着了。 抬头看了看天,约莫着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楚将离也算是安下了心。她的特制安眠药,即便是如程威金逸玖儿这种高手吃了,也会抵挡不祝而且还有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吃过的人,根本不会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他们只是自然的回房,自然的觉得有些困倦,自然的上床歇息,一切都是他们自动自发自己决定。尤其这药还因人而异,发作的时间有早有晚,这便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至于现在,她还是应该也去休息休息,静等着那群人来找自己。 她相信,失约的自己,一定会引得那群人亲自到来。 安稳的躺在床上,楚将离和衣而眠。但即使是陷入沉睡,她依然保留了三分警惕。所以当感觉到一阵风拂过之后,她便立即一手压床,借力撑起自己,抬脚便向来人踢去。 可惜预料之中的触感并没传来,她这一脚踢空,身子便有些失衡,只能险险的平安落地,站到了已经被打开的窗户一侧。 抬眼瞧去,楚将离还是吃了一惊。虽然屋子里没点灯,可窗外皎洁的月光还是照亮了屋子,于是她便看见,自己的房间里,站了七个人。 等等!七个? 再次扫视一眼,楚将离看到了叶三娘的身姿。嘴角不由得就更加勾起微笑,心下只觉得接下来的故事会非常精彩。连叶三娘都来了,却独独瞒着宁熠一人,这可是有趣的紧。 眼角一瞟,楚将离看到叶三娘正一手捉着老四严嗣的衣襟,总算明白自己刚才那脚为什么会踢空。敢情不是人家没恶意,而是突然之间被制止。 “三娘,”轻笑一声,楚将离淡淡的说道:“你可以放手了。揪那么紧,手会酸的。” 被楚将离这么一说,叶三娘不觉有些尴尬,好在此时已是大半夜,她的脸色如何也没人看到。只见她轻轻松手,却还是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挡住了严嗣的半个身子。 将叶三娘的举动全数看在眼里,楚将离不觉有些好笑,却还是绕过几人,从桌上拿起早先放在那里的火折子,想要将灯点亮。 “等等,”察觉到楚将离接下来的行为,叶三娘连忙出口制止:“不要点灯。” 260.第260章 楚将离却是完全不理会叶三娘的提示,仍旧是吹燃了火折,淡然的将灯烛点亮,说道:“放心吧,我已经给整个郡主府的人都下了药,不会有任何人被惊动的。” 说着,楚将离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七人,略带些好奇的问道:“说吧,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灯烛点亮,屋内的光线也变得好了起来。所以楚将离便看见了那边的七人,眉宇间带着的淡淡的焦躁和担忧。不自觉的,楚将离也皱起了眉,暗中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询问,便看到严嗣往前冲了一步,似是又要发火。不过,他还是被叶三娘给拽了回去,没能真的攻过来。 但即使人不能过来,严嗣的嘴巴却是不打算闲着,只是他发脾气的对象,却是一直在拉着他的叶三娘:“三姐,你还拉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么,她给整个郡主府的人都下了药。这么恶毒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拦着我?” “老四!你忘了你身上的麒麟蛊了?”皱着眉厉声喝止严嗣的说话,叶三娘继而便面向楚将离,略带些歉意的道歉:“郡主真是不好意思,老四他生性心直口快,说话不经大脑,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三姐……” “你给我闭嘴1咬牙切齿的低声吼了一句,叶三娘简直恨不得要暴打他一顿:“你不要忘了我们今天来这的目的是什么,要是搞砸了事情,我看你怎么收常” 叶三娘的话,虽然声音不高,可还是被楚将离听了个十成十。没办法,这不是她要偷听,而是人家根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愿。 不过,楚将离却是对刚刚叶三娘话中,所谓的目的起了极大的兴趣。于是,她轻笑一声引起在场的人的注意,继而便问道:“所以,你们今晚来见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稍稍有些沉吟,依然是由叶三娘来充当发言者:“郡主,可否告知我们,大哥去了哪里?” “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楚将离下意识的便反问了一句。 “什么什么1觉得楚将离是在装傻,严嗣在一边又忍不住了,跳出来指着楚将离就是一通骂:“我告诉你楚将离,你不要再装傻了。你若是不将我大哥交出来,我定要你这郡主府全员陪葬。” “那你倒是可以试试看,”楚将离生平,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威胁,尤其是拿无辜的人来威胁。所以这次,她是真的怒了:“现在我这整个府里除了我以外,剩下的都在沉睡,不管你们做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只要你敢,你就去1 “呵,呵,”察觉到楚将离怒了,叶三娘立马将严嗣丢给一旁站着的漆云轻,嘱咐他好好的捂住他的嘴,不要在发出任何声音。接着干笑两声,继续好声好气的跟楚将离道歉:“郡主,老四向来不会说话,他……” “够了,”不耐烦的打断叶三娘的话,楚将离瞥了她一眼,说道:“我才没那个闲工夫跟一个白痴计较,那样别人会分不清到底谁是白痴的。” 说着,楚将离又鄙视的望了严嗣一眼,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到叶三娘的身上,问道:“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宁熠怎么了?” 没料到楚将离会是这么开场,叶三娘不禁也有了一丝疑惑。莫非,眼前之人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大哥的失踪,更与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这么想着,叶三娘便缓了一缓,开口说道:“郡主,大哥不见了。” “什么?1楚将离面色一滞,立即抬首望向那边站着的七人,眸子里完全是不可置信。宁熠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他难道不是查资料去了么。 “你说的不见,是指的失踪,还是指的没有留下音讯?”皱着眉头,楚将离语速平缓,却不容拒绝的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就没再见过宁熠了?” 楚将离面上显露出来的惊诧和不解,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叶三娘见此,心下只觉稍安。虽说她并不怎么了解楚将离,可她也同样觉得她不会做这种自断一臂的事。整个暗卫里的人,估计也就只有大哥和自己,是会听她话的人了。 而之所以他们今晚会来找楚将离,为的也只不过是想要知道,当初她究竟安排了什么任务给宁熠,好有个方向可以顺着去探查而已。 “郡主,大哥前几天回来之后,只和我们说你安排了任务给他,然后便不见了人影,这些天从没回来过。”淡淡的将详情说了出来,叶三娘的神情里,带着些许的无奈。大哥从来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即便任务需要保密,可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 “然后,宁熠就不见了?”听着叶三娘的描述,楚将离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她只觉得这话听在耳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 这个宁熠,只是查个资料而已,需要闹到失踪这么大么? 略一露出苦笑,叶三娘点了点头:“不然,我们也不会专门来找郡主。大哥从来不会这样,从来没有。” 一连用了两个“从来”加重语气,楚将离完全感知到了叶三娘话中隐含的意味,不禁脸上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个叶三娘,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吧。 “所以,你们就来找我了?”挑了挑眉,楚将离瞄了那边的七人一眼,替他们将来意说了出来:“想要问问我,究竟给宁熠安排了什么样的任务,居然能让他不再跟你们联系。甚至……是不是我授意他这么做的。” 完全被楚将离点出心中所想,那边的七人脸上不觉都显得有些别扭。不过也是,任谁被人看破心理,都会不自觉地产生要抗拒的心态。他们此时的表现,已然算是很好的了。 将在场之人所有的表情都给扫视了一遍,楚将离微一摇头,两手一摊撇嘴道:“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能告诉你们的,也就只有我是派了宁熠去查另外一队暗卫的事。至于其他的,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哼,谁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1趁着漆云轻听到回答,一时失察的空档,严嗣即刻拉下了他捂着自己嘴的手,向楚将离抗议道:“像你这种阴险恶毒的女人,什么事会做不出来。你……” “闭嘴吧你,”即使被严嗣谩骂,楚将离却还是淡然处之,没有被他气得失去冷静:“有力气骂我,还不如用用脑子想想宁熠到哪去了。我真的很奇怪,像你这种冲动又不会思考的人,居然能够进到暗卫里面。” “你……”被人质疑,严嗣下意识的就想冲过去。但是对于漆云轻来说,他自然不会再给他能够行动的空间。 “你什么你,老四,郡主说的完全没错,你是该学会遇事冷静了。”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楚将离的房门忽然打开,走进来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还有你们几个,这大晚上的跑来打扰郡主,是真的没事可做了么?” 随着声音响起,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然后,便见一大堆人“呼啦”的围了上去,各自表示着自己的关心和激动。 “大哥,你去哪里了,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大哥,你还好吧,任务完成了么?” “大哥……” “……” 七嘴八舌的声音,将宁熠团团围住,直把他弄得头晕脑胀。楚将离冷眼旁观那边的一群人上演兄弟情深,自己只是倒了杯水,放在唇边慢慢的喝着。 直到她看到宁熠真的已经抵不住这关切的攻势,这才凉凉的开口,对着那边浑然不觉的人提醒道:“我说你们,就是想表达关心,也请先看看对方是不是承受得祝难道你们就没发现,你们大哥很疲惫么?” 疲惫? 被楚将离提醒,七人转过头,略显疑惑的望了她一眼。接着,他们便又回过头去,仔细的打量着宁熠的模样。 果然,虽然现在宁熠依旧面上含笑,可那藏也藏不住的疲惫,以及强撑着的体力,无一不在诉说着他如今的状况,极为的不好。 叶三娘最先行动,抬手便探上宁熠的脉门,闭上眼细细的感应着他脉搏的跳动。可时间过得越久,她脸上的凝重便越加深一分。等到她睁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担忧。 看着叶三娘面色不善,严嗣不由得更加焦急,张口便问道:“三姐,你快说,大哥怎么样了?” 扭头望了严嗣一眼,叶三娘并未答话,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情况不同乐观。略一沉吟之后,她便重又看向宁熠,言语间透着认真问道:“大哥,你究竟遇到什么了,为什么你内伤这么严重?” 261.第261章 “内伤?”听到叶三娘的诊断,所有人不觉都是一声惊呼。他们的大哥,居然还会受伤。而且听三娘话中的意思,似是这次的伤很是严重。 至于站在一旁,打算耐心看完他们兄弟情深戏码的楚将离,在听到了这话之后也是不自觉的一顿,双眉蹙了起来。 宁熠的功夫如何,她虽没有最直接的概念,却也知道要比其他人高得多。起码,白亦文加上金逸再加上程威,或许堪堪能够和他打成平手。而武功如此之高的他,居然还能受到内伤,就代表与他对打之人,功力更加深不可测。 只是,对方会是谁呢? 而宁熠,又是如何惹上那个,或者说是那群人的? 她,有了一种很微妙的预感。 紧皱着的眉头忽然放松,楚将离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抬脚便走到人群处,伸手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全数拉开,然后做了与叶三娘相同的事。 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宁熠的脉搏跳动状况,楚将离的脸色也变得不是很好。但接下来,她却是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往宁熠的嘴里丢进去一颗药,继而便又回到原位坐下,拿起那杯茶再度喝了起来。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做的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让在场的人直到她返回原位,才回过神来。 而在这八人之中,宁熠作为直接受益人,自然清楚楚将离那颗药的效果如何。自打药丸入口,他便觉得肺部那气喘生疼的感觉受到了滋养,完全缓和了过来。再接着,便是一道暖流自腹部升起,在全身四处游走,让他觉得好不舒爽。 但很明显,这事只是他知道还远远不够。一旁站着的严嗣,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即便又对着楚将离开始叫嚣:“喂,你给大哥吃了什么。” 可楚将离却似是完全没听见一般,只顾着一个人品茗品的愉快,完全当那边的人是空气。 得不到楚将离的回答,严嗣气急,刚想踏出一步,却被宁熠拦下。严嗣不忿,刚想询问自己大哥为何拉住自己,却看到宁熠正紧盯着楚将离,嘴角是一抹无奈的苦笑。 果然,她是要自己替她解答,也是要他明确自己的立常这个郡主,对事态的把握依然是那么明朗。 “老四,”轻轻的开口,宁熠为楚将离解释:“你不要这么激动,刚刚郡主给我吃的是治疗内伤的灵药。还有啊,郡主刚刚教训你的话,也请你记住,遇事不冷静是你最大的问题。” “灵药?”不知是不是真的与楚将离就是天生不和,即便听了宁熠如此解释,他还是抱有非常大的不确定。在他看来,楚将离是不会这么好心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哥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严嗣的话刚一说完,楚将离便是眼神一眯,握杯的手也开始发力。接着,只见她略一阴笑,转过头去看着严嗣,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得对,我的确给宁熠吃的是毒药,一时三刻便能毙命,到时候麻烦你帮他收尸。” 即便是个呆子,此时也能听出楚将离话中有多么的不爽。而且除了严嗣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故意这么说的,心中不免多少都有些尴尬。 毕竟人家拿药救人,到头来却要被人怀疑动机不纯,是个人都会生气。 而这种心情,犹以叶三娘最为感触。她身为医者,自然在救人之时受过质疑。而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心情都不会好。 于是,她便立即再确定了一下宁熠的脉象,继而说道:“老四,跟郡主道歉。” “为什么?”乍一听到要自己道歉,严嗣自然不愿,张口便反驳道。 “我刚刚已经确定过了,大哥如今的脉象要比刚刚平稳很多。你误会了郡主,难道不该道歉?” “三娘,”叶三娘的话音刚落,楚将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要为难人家了,要道歉,也得等他先学会了道歉再说。很明显,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道歉吧。” “郡主,老四他……”听楚将离如此说,叶三娘还想有所争取,但楚将离肯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够了,”眼神一凛,楚将离斜过眼去,声音极为冷淡的说道:“你们来找我,也只是为了确定宁熠的的情况。现在宁熠回来了,你们也该走了吧。当然,如果你们想等宁熠一起的话,我是不介意你们在外面吹冷风的。” 直接下达逐客令,楚将离的心情听上去有些不美好。但其实她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早些听到宁熠汇报情况。她无法不对宁熠受伤的事保持冷静,只要一想到这地方还有人能伤了他,她就觉得不安。 被人开口驱逐,虽然几人心中都不舒服,但幸好这其中还有叶三娘在。所以在所有人还未表态之前,她便直接拉住严嗣,开口说道:“好的郡主,你便安心在这里与大哥商讨,我们去门外给你把风。” 说着,叶三娘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老八单澄心,将两人一起拉出门外。眼瞧着叶三娘已走,其余留下的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也随着鱼贯而出,将空间留给了楚将离和宁熠两人。 眼见人都老实的待在了庭院之中,楚将离也总算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走上前去关上房门。只是在关门之前,看到庭院中站好了一排的七人,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还是很在意的吧。 即便知道凭着宁熠的身手,就算现在受伤,也能安安全全的回到地方。但是多年来的感情,让他们宁愿站在院中吹冷风,也要等着与他一起回去。 不自觉的,在门关上的瞬间,楚将离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们这八个人,感情还真的是很不错。”略带着感慨的说着,楚将离转回身望着宁熠,问道:“说说吧,我不是只让你去查另一队暗卫的事么,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你都遇到了什么?” 楚将离的单刀直入,早在宁熠的意料之中,所以对此也没什么想法。他只是稍微顿了一下整理思绪,继而便将自己所遇到的事和盘托出。 原来,在接了楚将离的吩咐之后,他便回去翻找了暗卫的特别记录。只是翻遍全部,能得到的消息也寥寥无几。唯一算是有成果的,便是说道在城外一处宅子,曾经是另一队暗卫的工作地点。 得到了这一消息,他自然打算前去探查一番。只是人到了那里之后,却只见到一片树林,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家。他虽心有疑惑,却还是打算继续深入调查一番。 可林子虽然不大,但也正是因为它不大,所以想要找遍也不是什么难事。宁熠整整在里面转了两圈,却还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无奈,有些疲累的宁熠,便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于是就寻了一颗大树,躺在上面打算小憩一番。但还未等他睡着,便听到树林中有些许不对的声音。 察觉到不对,宁熠立即就开启了全隐蔽模式,隐匿行踪没让人发现他的存在。然后他便看到,在离得他不是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黑袍,全身罩在斗篷之中的人。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并没有妄动,只是暗暗藏在一边,监视着那人的行为。未几,又是八个与那人同样打扮,全身都被斗篷包裹的人出现在他面前。看情况,应该是与那人上下级的关系。 因为离得不近,但又算不得远,所以宁熠便全力运转内力,打算偷听他们的谈话。光天白日却一身黑衣斗篷,还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疑。 而也正是因为这次偷听,让他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听到那领头之人,说要一起去还未修建好的皇陵走上一圈,要把未竟之事完成。 扯上了皇陵,也就扯上了太上皇,扯上了太上皇,自然也就把他们一群人都给扯上了。但因为那人并没有多说,所以详情究竟为何,他们又打算在皇陵中动什么手脚,那样并不清楚。 于是,为了弄清楚这帮人究竟要做什么,宁熠便悄悄的跟了上去。可是那帮人,却好似并不急着去皇陵一般,而是先在城中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住下,一等就是两天。 直到到了今晚,那九人才尽皆而出,一个个的从后门翻出去,悄悄地潜到皇陵之内。宁熠一直保持着最佳的跟踪距离,既不会让自己跟丢,也不会让对方发现。但是到了皇陵之后,他却发现那群人并没有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直接行动,好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一样。 于是,为了听的更加清晰一点,他便稍稍往前凑近了一些。 “所以,你就被他们发现,然后被围攻打了一架,最后逃出来了?”听到这里,楚将离咧了咧嘴,觉得这剧情略坑。最关键的不忿没听到,还真是让人郁卒。 “不,我是听到了很有用的情报。” 262.第262章 宁熠说着,脸上忽而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放松:“郡主,皇上要下放权力给三王爷,为什么你不阻止?” “哈?”猛地听到宁熠的问题,楚将离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再次皱紧了眉头。 这是今早刚发生的事,如果宁熠真的一直跟在那九人身后直到今晚,就绝对不可能听说。可是现在,他却能够问出这句话来,足见事件的不单纯。起码这信息的来源,就很值得深究。 这么想着,楚将离抬首便问,不带一丝迟疑:“这是从他们那里听来的?”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最贴切,但其中却还有另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们真的一直待在客栈里面,那他们的消息渠道,又是从何而来。 “没错,我听到他们说,今早早朝之时,皇上将整个国库,已经交到了三王爷和崔大人的手上。”宁熠的回答,确定了楚将离的猜测,但也同时给她增添了更多的疑惑。 略略低下了头,楚将离喃喃道:“为什么他们会知道,不是从来就没有出过客栈,那这消息又是如何传到他们的耳中的。而且,还是这种国家大事。” 看着楚将离陷入沉思,即便宁熠并不想打扰她,却还是不得不开口:“郡主,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在偷听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如今三王爷势力更大,皇上的帝位更加不稳,也是到了他们做事的时候了’这句话。” “做事?做什么事?”瞳孔猛地一缩,楚将离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们如今的境况并不算好,也就是仗着自己和沈君宇的绝地反攻计划,才敢赌上一赌。可这计划之中,若是多了些什么不可控因素,那绝对会功败垂成。 而现在,很明显那一队黑衣人就是属于完全不可控因素。再加上听他们的语气,很难说就跟三王爷或者十一王爷没有关系。 “我……”明显的迟疑了一下,宁熠终是挫败的垂下了头,稍带些自责道:“我就是听到他们说,皇上将财政大权下放,所以一时没有注意,便被他们发现了行踪。” 接下来的发展,宁熠并没有说明。但仅凭着他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就足以说明些什么了。 “呵,他们下手还真是狠绝。”无奈的摇摇头,楚将离做出点评。但她的心里,却早已被焦躁占据。这突然出现的一群人,究竟是谁的手下,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从心底内感到不安。 但宁熠却并不怎么赞同楚将离的观点,于是便解释道:“不,他们下手虽狠,却好似并没有要杀了我的意思,只是想制住我而已。他们每个人的功夫,都于我相去不远,若是真想下杀手,恐怕我今晚便要交代在那里了。” “你确定?”略微带着不信,楚将离犹疑的问道。 “确定1重重的点点头,宁熠态度极为坚决:“我与他们交手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并没有出尽全力。不然,我也不能找到机会逃回来。” “这么说,你跟他们是已经正面的交过手,那有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楚将离忽然双目放光,充满了期待的意味。其他的先不论,若是能画出几人的画像,便可以按图索骥,她相信一定会有人见过他们。 只可惜,她注定会失望。 宁熠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全是遗憾:“他们全部罩在斗篷里面,又都带了面具,只能看见半张脸。” 不是吧…… 听了宁熠的回答,楚将离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多,多到让她完全无法控制。但同时,她的心里也不自觉的出现了一丝消极的情绪。 真是一群见不得人的人,大半夜的还浑身罩着斗篷戴着面具,似是生怕被人瞧到面容一般。如此见不得人,不知会是谁的手下,简直…… 等等!斗篷?全身都罩在斗篷里面?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楚将离忽然想到,这种打扮的人,她好像也曾经见到过。绞尽脑汁的回想着,楚将离的记忆终于定格在那一晚。 那是沈天泰还在的时候,那一晚她本和玖儿一起被十一王爷邀请过府赴宴,谁知最后竟然被沈天泰直接传了口谕入宫觐见。 也就是那一晚,因她无意间在皇宫中迷路,故而遇到了一个同样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怪人。那时,她还与他攀谈了一番。只是因为后来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她便将这件事遗忘了。 重新回想起来这件事,楚将离就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能自由出入皇宫,身份绝对不一般。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擅自闯入,还是有太上皇的特许。 思来想去,却苦于没有更多的信息予以分析,楚将离只得暂停这一条路,重又望向宁熠,说道:“算了,现在我们只是在瞎猜。那群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还是留待以后再说。你受伤不轻,还是先回去疗养,这几天就不要再出去了。” 一听楚将离要自己回去,宁熠明白她这是担心自己的伤势,也就不打算多加推诿。不过他还有件事没来得及说,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碎步,递到了楚将离的手里。 “郡主,这是我在与那群人交手的时候,从其中一人的身上扯下来的东西。”指着那块碎步,宁熠不知为何,脸上还是有些轻松地表情。 “这是……”略显迟疑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楚将离一筹莫展。毕竟对于这些东西,她一点也不了解。 不过,手中的碎步虽只是一角,但仅凭触感就知道绝非一般货色,肯定是上等丝绸。只是,即便这丝绸品质上等,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毕竟只要有钱,这东西绝对买得到。 只需一眼,宁熠便知道楚将离正在想着什么,于是便解释道:“郡主,虽则这丝绸看似无甚特别,但却是江南一带的知名特产。所以我虽不能确定那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却能确定他们一定是从江南来的。” “江南?”楚将离更加糊涂了。 江南的人,如何会到京城来,又如何到得了皇宫。而且若真的是江南来的人,那应该就和三王爷还有十一王爷没什么关系。但,这不是更奇怪了么。 “对,”宁熠点点头,继续帮楚将离分析道:“所以郡主若有想法,我可以先行去江南探路,查访一下这丝绸的来源和去处。” “你?”斜睨了宁熠一眼,楚将离撇撇嘴,说道:“你就先安心的待在京城里养伤吧,江南的事,我会派其他人去看看。如果你真的有心帮我,就安心待着休养,顺便再帮我劝劝你的那群兄弟们,让他们也静下心来做点事吧。” “……属下遵命。”稍微顿了一下,宁熠应下了楚将离的话。他从来不是那种任性妄为,行事冲动的人,所以该做什么事才是最好,他的心里掂量得清。 “好,时间挺晚了,你也早些回去。我看我要再霸着你,你的那群兄弟们,非得冲进来把我剥皮抽筋才行。”双眼下意识的往外扫视了一圈,楚将离摇了摇头。对外面这群人,她还真是很无语。 顺着楚将离的眼神往外一瞟,即使大门关闭,可宁熠却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不觉嘴角也露出一抹苦笑,略微抱歉的说道:“郡主,他们不懂事,还请你多包涵。” “好了好了,”不耐的摆摆手,楚将离直接往床边走去:“我要是跟他们置气,我早就气死了。你快回去吧,我也累了。给你五天假,五天之后记得就给我恢复成之前的状态明白么?” “是。”言简意赅的应了下来,宁熠不再停留,转去另一个方向开门,离开了楚将离的房间。 而等他出门之后,原先站在院子中吹冷风的众人,便呼啦一群围了上来,询问他的状态如何。宁熠只是笑笑,随意应付几句,便领着七人离开了郡主府。 待他们一行八人离去之后,郡主府便再次恢复了宁静。楚将离虽对今晚宁熠报告的事很介意,奈何这一整天她都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早已累的不行。这一躺下,便再也支持不住,直接睡死了过去。 而这一睡,便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才醒。 好在早朝这事,因为现在正处于国丧期间,早已改成了三天一次。不然第二天,楚将离可就要当第一个迟到的丞相了。 当楚将离睡饱起床,正坐在床上打哈欠的时候,她房间的大门却忽然打开。接着,便见到了一个背着光的身影,向她缓步走来。 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楚将离忽然眼角有些抽抽。不过,她还是站起身来,从一边的衣架上随手拉下来一件衣服披上,继而便迎着来人走去。 待到了那人面前,楚将离嘟着嘴,眉头稍皱不满道:“皇上,你今天过来,有没有让人发现。或者说,你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 263.第263章 “难道看我这一身打扮,你还看不出来?”张开双臂在楚将离的面前转了一圈,沈君宇给她展示自己一身稍显普通的蓝色锦衣。 听沈君宇以“我”自称,楚将离却是挑了挑眉,继而嘴下不饶人的说道:“所以我才奇怪,你是怎么说服玖儿,让她放你进我屋子里的。” “玖儿?”沈君宇反问一句,继而一脸古怪的道:“我倒还想问你呢,你这府里的人,怎么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刚刚我看到玖儿,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是谁,只听到我要找你就让我自己过来了。” “无精打采?”楚将离一愣,忽然面色有些尴尬。该不是昨天下的药量过多,所以导致后遗症严重吧。毕竟是给全郡主府的人下药,那个药量可不是很好把握。 思及此,楚将离便立马将之揭过,继而转变问题,抬眼向沈君宇询问:“谁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嘛,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沈君宇忽然变得像是一个讨要奖励的小孩子般,满脸带着坏笑。 不过很明显,现在的楚将离并没那个心情跟沈君宇闹,于是她便白了他一眼,一扬手臂抬腿就走:“不说拉倒,爱说不说,我还不愿意听呢。” 眼见楚将离要走,沈君宇一把便将其拉回到自己的怀里,满脸无奈的看着她,幽幽叹道:“我说你啊,私下里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淡。” 面对着沈君宇的抗议,楚将离叹了口气,便老老实实的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接着,将头贴在他的胸前,语气极轻的说:“我倒是也想放松下来,可眼下这么多事,哪有闲工夫谈情说爱。我可不想因为一时贪恋,结果导致我未来的夫君遇险。” 听着楚将离的内心剖白,沈君宇心下激动,却也同楚将离一样,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多的举动。他只是用力的环紧了抱着楚将离的手,将两人贴的更近。 楚将离的担心,他完全清楚,可也同样是因此,才让他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将下巴抵在楚将离的头上,沈君宇亦淡淡的开口:“将离,你真的不用做这么多。这些事,本就应该是由我自己来搞定的。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想你这么累,我更想你陪在我的身边,而不是以现在的这种身份。你知道么,你越坚强,我便越觉得自己没用。”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我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帮你。”静静地听着沈君宇胸前的心跳声,楚将离不由也紧了紧双臂。 “将离……” “好了,感性时间结束。”未等沈君宇再说出什么情话,楚将离忽然一把推开了人,连带着整整衣服整整头饰,便拉着沈君宇走到了桌边,为他倒了杯水:“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找我?” 形象转换的太快,让沈君宇一时愣在了那里。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不觉就有些哭笑不得。难得刚刚的气氛那么好,结果居然瞬间就氛围崩塌,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这也倒真是楚将离的性格。而他,也偏偏很欣赏她这一点。于是,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接过楚将离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沈君宇整理了一下思路,也随之进入正题。楚将离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现在他们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谈情说爱。 再说了,如今的他和她都处于刀山火海之中,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而若是在这么危险的时刻心中还想着其他,那就真的是没救了。 眼见思绪越跑越远,沈君宇赶忙收敛心神,待心情平复之后,他便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说了出来。 “将离,”略带着一丝兴奋,沈君宇的眼中带着些神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在老三和老七那里安插的眼线来报,老七今早已经和柏安林进了老三的府上。” “你什么时候在他们身边安插眼线了,”楚将离不说不信,却还是有些疑虑:“你到底做了多少准备,连这件事都知道。” “呵呵,”尴尬的笑了一声,沈君宇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不是,我安排的人,只是在他们府外监视着而已。至于具体细节,当然还不知道。” 发现是自己想歪,楚将离也不免尴尬。但是一咳之后,她便又恢复如常,继续与沈君宇讨论问题:“好吧,既然他们已经进去了,起码证明我们第一步的诱导计划成功。那接下来,就是找另外一个人,去给三王爷通风报信了。” 楚将离的脸上,开始有了鲜活的表情,就连她的眼珠,也散发出无尽的光彩。那是象征智慧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不过,沈君宇身为九五之尊,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光芒打败。于是,他便直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这一次派谁去传信?” 依旧笑得很睿智的伸出两个手指,比出一个“v”字,楚将离把那两根手指在沈君宇的面前不停晃荡。 然后,她才确定的说道:“这次,是两个。我打算把金逸和程威都放出去,但是却让他们拿出不同的说法。这样一正一反之间的说辞,往往更容易成功。” “金逸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你的交代他一定会听。”先是赞同的点点头,接着沈君宇却又提出了不同意见:“可是程威是不可能听你的话的,尤其还是对老三不利的情况下。你若是有一个不小心,他都会去向老三告密。” “没错1图的打了个响指,楚将离很是开心的点了点头,确定到:“我就是要他去告密。” 见沈君宇还有些不理解,她便耐心解释道:“程威那种人,用常规的办法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让他不小心偷听到我们的谈话,依着他的个性,就绝对会按照我们的想法,把我们想要三王爷知道的事情,全数的告知给他听。” 264.第264章 经楚将离一解点拨,沈君宇立即心有所感,明白过来她究竟要做什么,不由得心中就有些感触。将离做事,从来都想的非常久远,也计划的很是周翔。在这一点上,他总是有所不及。 而且好似自打相识以来,无论他做什么决定,身边都少不了她的出谋划策。她是那么的聪颖,那么的机智,也那么的耀眼。而他,也正是被如此的她吸引,深深恋上无可自拔。 但亦因为如此,也让他的心不得不纠结。 他珍惜她,觉得能得到她的感情和帮助简直是老天恩赐。可同时,他又不想让她的心中只想着如何帮自己,却忽略了其他的东西。但更重要的,还是他不想让她那么操劳。 可这些话,他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不是因为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是因为这些话说出来太矫情。仅仅只是因为,他太了解楚将离,明白这些话对她来说,并不适用。 楚将离并不似一般的女子,喜爱听些能甜死人腻死人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情话。举个例子,对她来说,列举一万字晚睡不好的理由,都抵不了一句“你xx的还不去睡觉1 她喜欢听简单的东西,凡是牵扯了太多情感的,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所以这些话,他从来都是压抑在心底,没有说出来过。 这次,也不可能。 见沈君宇突然陷入了沉思,楚将离还以为他又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不由就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什么。”被楚将离从思绪之中叫醒,沈君宇淡淡的笑笑,将自己眼中的情感隐藏,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在想,能让程威上当的说辞好说,可若要金逸的话与之对应,是不是就有些难了?” “管他的,”谁知楚将离竟完全不负责任的两手一摊,似是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一般:“反正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这种事越快越能让人不及反应,只有一连串的改变才能让我们成事,所以只要表面上相呼应就好。” “那你准备怎么办?”既然楚将离都已经说了此法可行,沈君宇也就决定不再多加推敲。但其实他的心里,也早已认可了楚将离的这一说法。 楚将离挑挑眉,继而靠近沈君宇,附在他的耳边解说着什么。而听着她计划的沈君宇,则是频频点头,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大。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沈君宇打算回宫的时候,楚将离却是忽然叫住了他,问道:“对了,我记得依照祖制的话,好像每任皇帝新登基之后,都要去各州府巡视一圈,对不对?” 不明白楚将离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沈君宇在应完之后便又问道:“是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本欲将昨晚宁熠报告的事说出来,可转念一想,楚将离还是隐瞒下了这件事,回道:“不是啦,只不过我来这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时间出去玩过,就想说等到了巡游的时候,可以借着机会好好的游玩一番。” “想要出去玩啊,”嘴角一勾,沈君宇回过身来将楚将离搂紧了怀里,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说完,沈君宇便放开了楚将离,依然笑着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一切以计划行事。” “好。”同样笑着点点头,楚将离将沈君宇送到郡主府的后门,让他由那里回去。只是在离开之前,他们两个却是故意让程威发现了行踪,还表现的偷偷摸摸的似是不想引人注意。 亲眼看着楚将离将皇帝送走,程威立即便上了心,躲在一旁暗暗下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楚将离,防止她与皇上合谋,设计了自家王爷。殊不知,他已经落入了楚将离专门挖给他的陷阱。 接下来的日子,楚将离过的很是规律。 除了每三天一次在朝上和众位官员吵上一通,然后每次都能找到那么一两个人的过错让之受罚之外,她还其余的时间不是待在宫中,便是回到郡主府与玖儿玩闹。日子过得那就一个轻松自在。 但不得不说,她提出来的很多政见,虽然乍一听感觉是天方夜谭,可只要细细琢磨,其中所蕴涵的智慧便尽皆展现。 所以,大家虽都对楚将离的行事手法很是恼怒,却都在无形之中对她有了那么一丝认可。只可惜即使如此,她在朝中的争议依旧巨大,若不是有沈君宇在那里压着,她本人又过于强势,只怕早就被罢免官职,扔回去做闲散郡主了。 直到这天,大殿之上。 距离楚将离第一次上朝,此时已经是大半月之后。 在这段日子内,楚将离已经成功拉下马的官员有三个,降级的官员有八个,罚了俸禄的有十一个。而在这些人中,不仅有沈承廷和沈从宸的人,就连那些本身中立,甚至是沈君宇这边的人,都逃脱不过。 于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意欲何为了。 不过,这都是表象。而隐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相,却一直都在紧锣密鼓的执行着。没有一丝的偏差,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惕。 “皇兄,”沈从宸出列,对着坐在上方的沈君宇行了一礼,面色是少有的严肃。只是在那严肃背后,却好像隐藏了一丝丝的无奈:“父皇去世之前,曾着我们三兄弟办案,如今案子早已有了定论。只是因为父皇忽然过世,所以便一直搁置了下来。现在父皇的后事差不多都已步入正轨,那案子之事,也该有个结论了。” 第一次从沈从宸的口中,听到了如此正经的言论,站在首位的楚将离不觉便是挑了挑眉,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看来她的计策果然有效,程威果真按照她的想法,去为三王爷通风报信了。这不,才没过几天,十一王爷就已经被人逼得不得不出面,再也不能缩在大后方静观其变了。 265.第265章 沈君宇自是也早就等着沈从宸出招,此时见他终于开口,也是不觉松了口气。他虽对楚将离的计策很有信心,可对方一直不咬钩,倒还真是一件令人心急的事。 好在,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沈君宇略略迟疑了一下,装作很不愿意提及这件事一般:“父皇的事还未完全结束,还是等一切完了之后,再来讨论这件事吧。” “皇上,”柏安林也上前一步,帮腔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太上皇的事很重要,但是国事也不轻。若是放任国家蛀虫继续逍遥法外,那岂不是对国家危害更甚?” “没错,”楚将离知道,此时该是她出场的时候。于是便回过身来,望着站在对面的沈从宸和柏安林赞同道:“柏大人言之有理,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任何小事都不能马虎,更何况是太上皇特意吩咐的大事。只是不知道十一王爷,是要弹劾哪位官员?” 楚将离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隐隐约约的期待,就好像是生怕他们不继续一般。 虽然如此表情的楚将离,身上处处都透着怪异,但是沈从宸在偷偷望了自家三哥一眼之后,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从袖口处掏出一份奏折,恭敬地举过头顶。 “皇兄,这是臣弟所负责案子的详情,还请皇兄过目。”说着,沈从宸还偷眼往楚将离的身上瞧了瞧。 哼,不管你打了什么主意,这一次都不会让你得逞。本王倒要看看,涉及到老七那唯一的母族兄弟身上的事,你是不是还有本领将之圆过来。 苏望走下阶梯,将沈从宸手中的奏本接过,又转交到沈君宇的手上。而还未等沈君宇把它打开,沈从宸便直接开口,将其中最主要的主题说了出来。 “臣弟所负责的,正是火器营通番卖国,将我国火器卖与周边敌对势力的案子。” 沈君宇附在奏折上的手终是没有打开,他只是抬起头来,直视着沈从宸,皱眉问道:“通番卖国?没这么严重吧。” “皇兄,”沈从宸面色肃然,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臣弟又岂会乱开这种玩笑,虽然说通番卖国之名,并不完全属实。但是他们的行为,却是与通敌卖国无异。” “哦?”似是很有兴趣的一挑眉,楚将离略带着好奇的口气问道:“什么叫并不完全属实,却与通敌卖国无异?” “楚相这话问的好,”沈从宸斜了楚将离一眼,嘴角的笑意未达眼底:“本王说他们卖国之名并不完全属实,只因他们并不是真的卖国,而是贪图钱财。谁给的价高,便卖给谁。但也正因如此,将我国火器卖与敌方之手,不也等同叛国了?” “唔,这倒是。”稍微应和了下沈从宸的话,楚将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不知这件事,是集体作案,还是个人为之?” “当然是集体作案1似是对楚将离的小白表示不屑,沈从宸用鼻子哼出来一口气,说道:“如此大规模的贩卖火器,若只是一人如何成事。本王查到,这件事牵连的范围可是甚广,连皇亲国戚之中也有涉案之人。” 皇亲国戚? 听到沈从宸的表述,沈君宇和楚将离的面色都有一点僵硬。原来,他竟是要以这个理由来找茬。尤其是楚将离,对于沈从宸的所作所为感到了一丝无奈。 果然,沈承廷其人,比她想象的还要狠上那么一点,居然能把沈从宸逼到这个份上。在沈君宇成为皇帝之后,还能施加压力要他来捅马蜂窝,着实不易。 那接下来,你又会有什么言论出现。他们两个,可是很期待你们两个之间的互相扯皮和撕咬。 至于沈从宸,先是稍缓语速,继而便很“听话”的将他们二人想要听到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其中,火器营翼长舒龙华,便是涉案的嫌疑人之一。” “唔……咳咳,”没想到沈从宸会说的这么干脆,沈君宇被口水呛了一口,继而便立马装作看奏折的样子,打开手中的奏折看了起来。 而沈从宸,则是在沈君宇开始翻看之后,又站在那里继续做着解释:“臣弟已经查过,整个火器营中,将近有四分之一的人参与了这件事。而每次火器的交接货单,都有舒龙华的签名确认……” “有签名也不能证明他是主谋吧,”忽然的开口,楚将离打断沈从宸的讲解,开始为舒龙华说好话:“若真是有心人故意为之,那么伪造信笺和印鉴,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错,”一听到楚将离的声音,原先还有些迷茫不振似是没了主心骨的沈君宇,便即刻抬起头来,应和道:“伪造书信印鉴,这是很简单的手法,不一定就是本人为之。” “可是皇兄,舒龙华已经认罪了。”不知为什么,沈从宸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没来由的觉着一身心情舒爽:“在那份奏折的最后,是舒龙华的认罪状。如今他人已经在大牢里,静等着皇上您下判决。” “这……”饶是以沈君宇的才思,楚将离的机智,也不得不对这件事感到棘手。若是舒龙华自己并未认罪,并坚称自己是冤枉的,那不管是谁,都能巧舌如簧的把这项罪名给说没掉。更何况在这件事中,他本身也是受害者。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自己认了罪还画了押。 求助的眼神望向沈君宇,楚将离觉得这一次就连自己也没了招。 接收到楚将离求救的视线,沈君宇“不经意间”丢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略显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便让舒龙华上殿,由朕亲自审问他。” 一旁站着的苏望便立即走到大殿门口,高声向外面喊道“传舒龙华上殿。” 未几,一个面貌姣好,却带着镣铐的人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只是因为身着囚衣,又好似几天没有整理过自身的形象,他的外貌便略显邋遢。但即便如此,却还是能够看出那人在这副邋遢的外表下,浑身围绕着别的气息。 这是楚将离第一次看到舒龙华。 但只是一眼,她便对这个人感到了深深的无奈。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可是从舒龙华身上那升腾而起的一片死气,却是显而易见的透露出一个事实。他会画押认罪,绝对是自行自愿,并没有被人强迫。 而且,楚将离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画了押认了罪,才会变成这副模样。而是他变成了这副模样,才会画押认罪。 但,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他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楚将离暗自思索的时候,舒龙华已经跪了下去,无精打采昏昏沉沉的对沈君宇行礼道:“罪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见到自己唯一的表哥成了这个样子,沈君宇的心中也不是滋味。若不是朝上文武百官者众,他绝对会直接奔上前将他松绑。 “谢皇上,罪臣受之有愧,还是跪着吧。”可以说,舒龙华所提的要求,全天下也找不出相似的第二个。没谁会闲着没事干要求跪着,更加不会自己往自己的身上揽罪责。 可偏偏楚将离的认知,就在一天,被舒龙华打破。 颇显讶异的望着舒龙华,楚将离半口微张,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恢复正常。于是,在回过神来之后,她的心中便只剩下了郁闷。如此一个没有求生欲望的人,不管他们做多少努力都是白搭。 也就是说,今天这事必须延后,等到他重新唤回意志,接下来的事情才好继续发展。 思及此,楚将离立马抬眼望向沈君宇,急切的给他打着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用意,找个理由把舒龙华再给赶下大殿。 可是,当她看到沈君宇脸上的表情之后,却是心中咯噔一下,觉得今天实在是很不美好的一天。 只见沈君宇虽则面色严肃,可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自责和难过,却是明显的很。瞧那样子,似是对舒龙华如今的模样起了怜悯之心,想要为他脱罪。 但若真是如此做了,沈君宇就绝对会落下一个徇私舞弊,包庇自家表哥的名声。如果要再有有心人加以利用,那这些天沈君宇努力经营起来的形象,虽不至于轰然倒塌,却一定会在别人的心中留下一个印记。 而那些事,是她决不会允许发生的。 暗暗捏紧了拳头,楚将离即刻改变了主意,打算“顺其自然”,加紧为舒龙华定下罪名。顺便,再好好地探查一下,这舒龙华为何会是这么一副颓废的状态。 若非如此,只怕沈君宇受到的影响,会多的多的多。 想到这,楚将离忽然对着沈君宇行了一礼,继而开口道:“皇上,这审问一事,可否让臣代劳?” “这……”先是迟疑了一下,沈君宇便应了下来。没办法,他也知道凭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宜多说话:“也好。” 266.第266章 得到许可,楚将离深吸了一口气,立即转过身来,双目锐利的盯着舒龙华,严肃的问道:“舒龙华,本相问你,你在火器营所任何职?” 微微的转过头,舒龙华无甚精神的望了楚将离一眼,便又低垂下头,声如蚊讷:“火器营,翼长。” 这人……还真是不会配合。 楚将离抽了抽嘴角,压下心中想要暴揍人一顿的念头,平复心情后继续问道:“翼长?好,那回答本相,你在火器营分管何事?” 舒龙华将头往楚将离的反方向一撇,似是很抗拒一般,言语中有一种悲愤莫名的情绪:“所有的火器进出,都要经过我的批复。” “所以,火器营里任何一笔交易,都要经过你的手?”顺着舒龙华的回答,楚将离开始把他往自己挖好的陷阱里引。 “没错。”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舒龙华的声音里面,自责的语气更加明显。 “呵呵,”淡然一笑,楚将离的笑声里隐隐的透出一种嘲讽的意味:“这么说来,十一王爷参劾你联合火器营众人,私卖火器通敌卖国一事,是确凿无疑了?” “不是!我没……”一听到楚将离说自己通敌卖国,之前一直没什么精神的舒龙华,却是忽然大声反驳。只是他的辩解还没出口,就又被他自己憋了回去:“不,对,没错,那的确和通敌卖国没有区别……” 喃喃的将自己的真实意愿说了出来,舒龙华的表情用痛心疾首形容都不为过。那深深的自责和无法原谅自己的气息,正缓缓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人禁不住的就想往后退去几步。 不过,也幸好是他说了这句话,才让楚将离敏感的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舒龙华之所以会认罪,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失察。 那是一个深爱自己国家的人,在得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做了等同于卖国的行为后,所表现出来的自暴自弃。因为无法释然,所以只想“伏法”赎罪。虽然楚将离并不了解舒龙华,甚至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更遑论与他交谈过明确他的想法。但是从沈君宇这边,她曾无数次听过他谈论自己母妃一族。 那是一个征战世家,为了保家护国,战至几乎灭族,如今全族只剩下舒龙华一个人。 若非是太上皇不愿舒家灭族,用最强硬的态度勒令他不准再出战,只怕此时的舒龙华,依然在前线战场杀敌。甚至,或许已经与舒家的其他人一样战死沙常 而且她还听说,即便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上战场,舒龙华却还是拒绝了太上皇封他为一等侍卫待在皇宫的差事,硬要去火器营研究火器。用他的原话说,就是“即使不能亲自上战场杀敌,他也要待在后方为护得国家安宁出一份力。” 这么想来,舒龙华此时这样的选择,也就不难理解。 明明是一心为了国家,明明是尽心尽力想要研制出更加厉害的火器来打击敌方,可到了最后,自己辛辛苦苦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火器,却进了对方的口袋。更甚之,每一笔的交易,还是自己亲自批出去的。 这让人如何能不自责! 他悔恨自己的失察,也痛恨自己被蒙蔽,更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做了这种卖国之事。即使无意,即使自己并不知情,可做了就是做了,他必须负起责任。 于是,他便想以认罪伏法,来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感。而这,或许也是他所唯一能想到的,赎罪的办法。 以上,便是楚将离能够揣摩出的,舒龙华的心理活动。虽然她并不敢保证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却能确定一定离真相差不了多远。 而在听了舒龙华的“认罪宣言”之后,沈从宸面露一抹计谋得逞的阴笑,继而趁热打铁,立时便对沈君宇,同时也是对所有在场的人说道:“皇兄,如何,舒龙华已经认罪,是否该有所判决了?” “这……”沈君宇一时之间,面露为难无法决断。他真的很想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可是大庭广众,人自己都认罪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拿出来用。更甚者,他甚至连延迟判决的理由都找不到。 而看到沈君宇开始犹疑,楚将离立马便反应过来。决不能让沈君宇的迟疑再拖延下去,不然便会给在场的所有人留下口实,那对他是大大的不利。 于是,在察觉到沈从宸还想要继续开口催促施加压力之后,她便立即出声,抢在所有人的面前说道:“没错,既然舒龙华本人已然认罪,这事也就不用麻烦了。皇上,还请按照舒龙华所犯罪行,将这事秉公处理。” 楚将离此言一出,不仅仅是沈君宇吓了一跳,就连站在大殿之上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开始讶异。而在这群人中,表现的最为想不通的,便是三王爷沈承廷和十一王爷沈从宸。 舒龙华对于沈君宇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又如何会不清楚。那不仅仅是他的嫡亲表哥,更是舒家最后的一个子孙。而若真是按照现在的罪名处置,只怕他唯有一死。 但是以沈君宇的个性,以及他现在身处的情况,无论如何舒龙华都是一个极大的助力。若真是将他治以死罪,便等于是自断一臂。照说无论如何,沈君宇都会选择保他。 而这,也正是沈从宸将这件事捅出来的根本原因。若是沈君宇选择保人,他便会被落下口实。这样的话,那些本来属意他而站在中立一边的官员们,说不得便会对他失望,那他的皇位便会更加不稳。 只是现在,貌似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发生了。 不过,即便现在能够过得了这一关,相信舒龙华的伏诛,也会对沈君宇产生大的影响。这可是饮鸩止渴的行为,以后的副作用只会更大。 但,这不是更加好么? 沈从宸不着痕迹的斜了楚将离一眼,对她的行为鄙夷一笑,便又回过头来,顺着楚将离的话继续请求道:“楚相所说正是臣弟所想,还请皇兄秉公处理,按照舒龙华所犯罪行予以治罪。” “不行1沈从宸的话刚一说完,楚将离便义正言辞的否决了他。但是对于她这反复无常的反口,众人只觉得极为无语。这楚将离究竟是要闹哪一出? 猛地被人否定,而否定的人还是刚刚肯定过自己的楚将离,沈从宸只觉得被人戏弄,心中不由得就起了火气。 于是,他便怒瞪了楚将离一眼,言辞不善的问道:“楚相,刚刚可是你自己说的,要皇兄治罪。如今你又来反口求情,不知你是何用意?” “谁跟你说本相是要反口求情?”略带鄙视的瞟了沈从宸一眼,楚将离的语气里带着不屑:“本相只是否定你的说法而已,可没有反口,更没有求情。” “这有何差别?1被楚将离言语中的不屑刺激到了,沈从宸紧皱着眉头,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你否定我的提议,难道还不叫反口?” “当然1重重的说出这两个字,楚将离忽又面向沈君宇,郑重的向他行了一礼,言辞恳切,且不容拒绝的说道:“皇上,舒龙华身为皇亲国戚,不仅没有做好群臣表率,还做了违法之事。如此行为,需要罪加一等。” “什么?”听到楚将离不仅要沈君宇给舒龙华治罪,还要处罚的更加严厉,沈从宸只觉得脑子一震,顿觉无法理解她的所思所想,不由得就有些目瞪口呆。 而楚将离却似并没有听到自己身后,由群臣因为讶异而传出来骚动,仍旧认真严肃的在向沈君宇请命:“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不能仅仅只是成为一个口号。若要天下民心归附,便要让百姓们知道,他们的君主有多么严明,绝不偏私任何一人。” “你……”听着楚将离的滔滔不绝和义正言辞,沈从宸嘴角抽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更加对这事的发展无法言喻。 而直到此时,楚将离才稍稍的抛给沈从宸一个挑衅的眼神,嘴角含笑刈问道:“怎么,十一王爷可是不同意本相的观点?” “呵,呵,”眼角抽了两下,沈从宸将头微撇,嗤笑道:“笑话,本王可是公私分明,楚相的观点,倒也正合本王心意。” 嘴上这么说着,沈从宸却在心里冷哼一声。哼,就算你现在不给本王面子又如何,就算你表现得有多么大公无畏又如何,也都改变不了给舒龙华定罪的事实。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本王根本就不当回事! 而你,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逞逞威风了吧。 “这么说,十一王爷是赞同本相的观点了?”略一微笑,楚将离并不等于沈从宸答话,便又对沈君宇说道:“所以,还请皇上‘认真’斟酌一下,该要如何给舒龙华定罪才是。” 267.第267章 说到认真二字的时候,楚将离故意咬重读音,还放慢了语速。不过也是同时,她给沈君宇使了一个眼色。 接收到楚将离的暗示,沈君宇不由有些苦笑。自打楚将离说要给舒龙华定罪之后,他便隐隐明白了她如此做的用意。此时见她给自己使眼色,就更加确定了这件事。 可是,即便能用这个理由,“认真”斟酌罪名而稍微延缓定罪时间,他的表哥终究逃不过有罪之名。更何况楚将离刚刚还说要罪加一等,这样哪还有什么减轻罪名的希望,直接判死刑估计都算轻的。 “呼……”吐出一口浊气,沈君宇刚想顺着楚将离的话往下说,却又被她忽然的插了嘴。 “哦对了,”楚将离忽然又转过身去看向沈从宸,问道:“本相记得,火器营有兵丁九百三十七人,刚刚王爷说其中有将近四分之一涉案,也就是差不多两百多人涉嫌其中,看来这火器营也要该整顿一番。不知王爷可有详细查过,究竟都有谁参与了这件事,如此大罪,可是不容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个……”明显的愣了一下,沈从宸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所谓的四分之一,也只是在盘问的时候听说的大致数目,具体是谁他并没有详查。而且那时,他也只想着要如何对付舒龙华,其他的人倒真是没怎么在意。所以此时,楚将离的问题他根本就无法回答。 见沈从宸面露难色,楚将离不由就又是一丝不满挂在嘴角,皱着眉头质问道:“怎么,莫非王爷并没有将所有的涉案人员全数抓获?如此大案,怎能不清不楚,亏得王爷刚刚还表现的那么重视1 “哼,本王只是先揪出关键人物,至于下面的那些杂鱼,难道要本王一个个去审么?”不想被楚将离强压一头,沈从宸争辩道。 “哦,原来王爷是觉得审问兵丁,会降了您王爷的身份。”稍稍讽刺了一句,楚将离便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王爷将剩下未竟的工作,全交由三法司来完成吧。等到一切确定之后,再由皇上统一定罪。这样,想必王爷不会有什么异议吧?反正,王爷也不想这么做不是么?” “你……”被楚将离呛声,沈从宸只觉得头脑发热,肺都快要气炸。于是,他便老老实实的被她牵住了鼻子走:“好啊,反正主要事宜本王已经查清,剩下的事也的确是不需要本王再操心了。”“好,王爷果然快人快语。”貌似赞叹了沈从宸一句,楚将离转过身子,极为正经的向沈君宇请求道:“皇上,请将此事后续交由三法司执行。” 三法司! 沈承廷不得不多看了楚将离一眼,眼中有着一丝说不清楚的情愫。难怪她之前絮絮叨叨说的那么多,转了那么多的弯,原来她真正的用意,竟是在这里。 一旦涉及到三法司,那么舒龙华的罪行判定,便会延缓很久。因为…… “……好吧。”深深地望了楚将离一眼,沈君宇喊道:“张爱卿。” 张栩即刻出列,对着沈君宇一行礼,道:“臣在。” “张爱卿,”淡淡的语气,沈君宇的声音里完全听不出来他的心情如何:“你身为都御史,这事便交由你负责吧。大理寺和刑部会协助你,将这件事彻底查明。” “是。”听着沈君宇的话,张栩稍稍也安了下心。他明白这是楚将离和沈君宇所能争取的最好结果,既能暂时保全舒龙华的性命,又给了他一个可以重新审案的可能。 从一开始,在听到楚将离说要严惩舒龙华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她故意扔出来的陷阱。至于目的,当然是尽可能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来找到对舒龙华有利的证据。 虽然她一直表现的那么义正言辞,可是这对于了解她的他来说,自然理解是为了什么。而且,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原先的那一通铺垫,最后的目标居然是想利用他都御使的身份。 即便他的立场从来都是站在沈君宇这一边,接受这件事或许会引来别人的非议,不过却是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 毕竟依照本国律例,凡死刑之罪,必须由御史、大理寺官会同刑部司员审核。完毕之后上报长官,再由都御史、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复核。最后再将审核结果奏报皇帝,由皇帝召大臣商议后执行。 所以,这事由他负责,甚至可以称之为必须。真没想到,将离竟然将律法知晓的如此清楚。张栩暗暗想着,心中是无比的赞叹。 “张大人。”淡淡的喊了一声,楚将离望向张栩,颇为认真的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张大人多加费心,不要有任何包庇懈怠的行为。” 虽然名义上楚将离是张栩的侄孙女,可是既然她现如今是以副相的身份站在大殿之上,那么便只能与张栩是“同僚”的关系,称呼自然不能是“叔爷爷。” “楚相放心,本官一定不偏不倚,上报最公正的判定给皇上及众位大臣决断。”微勾唇角,张栩也义正言辞的回道。 “那便有劳张大人了。”客气的回了一句,楚将离便转过身,结束了这一轮的对决。 沈君宇见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就先让舒龙华下殿离去,又和众大臣商讨了一些其他的国事之后,便宣告退朝。只是最近为了避嫌,每当下朝之后,他都不能单独留下楚将离,只能让其先行回府,再由自己换上衣服偷溜出宫与其相见。 虽说麻烦了一些,但总比让楚将离有更多的争议比较好。即便她身为副相,被皇帝召进内宫商讨国事也没什么不妥,可谁让她是个姑娘家。 单独召见的次数一多,就不免会有那么一些各种各样的谣言出现,若是传的严重了,恐怕就会影响到她的人格品性,到时就更加不好收常于是,他们便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这次,楚将离离开的时候,身旁依旧没有什么人。几乎所有的大臣,都不愿意与楚将离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不仅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更因为这段时间楚将离的表现,让他们感觉到了她的手段。 他们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楚将离正针对他们,想要将他们的势力一点点的翦除。虽然进展缓慢,成效也不大,可谁都不愿意当那倒霉的下一个。所以每次,他们退朝之后都是尽量的往前赶,不想多做停留。 好在楚将离在退朝之后也不怎么找人搭话,甚至还经常走在最后,倒是让他们安心了一些。但,能躲着,他们绝不靠近! 楚将离看着前方神色匆匆赶路的人,嘴角边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你们现在尽管躲吧,等到了时候,你们会后悔现在躲着我的。 “怎么,替舒龙华争取到了宽限时间,让楚相如此开心么?”在楚将离经过午门的时候,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略带些兴味的声音。 行进的步子瞬间一顿,楚将离转过身来,看着沈承廷道:“三王爷这是专门在等着我?” “不行么?”沈承廷向前几步,走进了楚将离。 但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楚将离眼见沈承廷向自己靠近,不觉就是眯缝着眼往后一退,又与他拉开了距离:“呵呵,没什么不行的。只是其他的大臣们都是躲着我绕着我走,所以将离对三王爷的特意等待感到受宠若惊而已。“受宠若惊?”似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言论一般,沈承廷不再靠近,只是用手指拈住下巴,用一种惊讶的语气说道:“本王倒是没想到,郡主在面对我的时候居然还会有这种心情。照说,应该只有老七的宠爱,才能让郡主有这种感觉吧。” “呵呵。”楚将离淡然一笑,对这句话不予置评。 她明白沈承廷这是拿话嘲讽她势力,楚将离也不打算解释。反正上一次的事,她的确就是这么表现的,其根本目的也就是为了让他有这种感觉。如今他的反应,也正好证明了自己的计策生效。 “闲话还是不说了,不知三王爷在这里特地等着将离,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将事情点明,楚将离并不打算跟他多说什么。 “啧,”面对楚将离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沈承廷再次摇了摇头,颇显得可惜的说道:“郡主总是对本王这么冷淡,难道一点也不念及旧情么?” 旧情你妹夫啊! “看来王爷是没事要跟将离说了,如此,将离这便告辞。”微微的扯了下嘴角,楚将离忍住了上前揍人的冲动,简单干脆的转身走人。 但她才刚走没几步,就听到沈承廷的声音再次传来。只不过这次,他的语气却显得认真了很多:“郡主,凭你的才智,跟着老七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若就跟了本王,那样的话,你会得到的更多。如何,要不要考虑一下转投阵营。本王可是记得,你那天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268.第268章 啥?他说了啥? 听到此话的楚将离,迈出去的脚步再也收不回来,连带着还全身僵硬,嘴角一抽一抽。然后,想要狠狠的甩自己两巴掌。 当初真是嘴欠,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这个。虽然当时 的本意是想要偷袭沈承廷,顺带引程威上钩。可是现在,却被人拿了这句话堵嘴,真的是自作自受。 慢慢的回过身,楚将离望着沈承廷,似是第一次见到他般,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继而问道:“三王爷,你今天吃药了么?” “啊?”很明显,沈承廷一时之间并不能理解楚将离话中的意思,反应便略显得迟钝。 “啊什么啊?没吃药赶快回去吃去,不要在皇宫里面发疯。”鄙视的丢给沈承廷一个眼神,楚将离满脸的这人没救了的表情,继续说道:“你想死,我可还想活呢。” “什……”刚想问清楚楚将离话里的意思,但在那瞬间,沈承廷灵光一闪,便彻底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不过同时,他却是疑惑的皱起了眉。 不应该埃 那天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半点没有听岔。楚将离说的很明确,只要皇后是她,那么不管皇帝是谁都没有关系。那时的他,因为厌恶这种势力又随便的女人,便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可是,如今她的反应,却好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一般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他不要白日做梦,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是自己的诱饵不够大?对了对了,她肯定是盯着皇后的那个位置,而自己并没有这么允诺。 不过若是在之前,他或许还会对这件事有所迟疑。但是在看到这几天楚将离的作为,以及刚刚她那一手漂亮的引人入套的手段之后,他忽然觉得,若是这人跟在自己身边,一定是一个强力助力。 现在的他,倒是有点理解父皇为什么会力排众议,要她担任丞相一职了。 或许她的人格有所欠缺,野心也大了一点,但是仅凭她的能力,这些便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属于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 所以,答案也是当然的。 “怎么,莫非是本王开出的价码郡主不满意?”自以为猜透了楚将离的想法,沈承廷继续说道:“那简单,本王可以承诺郡主,皇后一定是你的。至于其他的方面,老七允诺了郡主什么,本王都可以加倍。想必郡主也清楚,老七不管哪一方面,都比不过本王。” 这人脑子果然有病!而且已经无可救药了! 默默的摇了摇头,楚将离忽而一笑,似是很满意一般。而看到了她笑容的沈承廷,则是以为她已经被自己的条件打动,脸上不自觉也漾开一个笑容。 但接下来,楚将离却是竖起一根手指,摆在沈承廷的眼前摇了摇,说:“你错了,起码第一点,你就比不上皇上。” “什么?”不能接受楚将离的说法,沈承廷明显的心有不快,不由恼道:“你说我哪里比不上老七?” “很明显啊,”似是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白痴一般,楚将离嘲笑道:“皇上专一,至今未娶,而且他也答应我我会是唯一。至于你嘛,虽然还没有正妃,可是府里已经有了一侧妃一小妾。我可不想以后会被别人分走丈夫的宠爱,跟其他女人争宠。” “你……”被楚将离的说法噎住,沈承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 但楚将离却似是还没说过瘾一般,继续说道:“三王爷,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势力么?你错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势力,我只是野心很大。尤其,我还喜欢独占。凡是被我抓到手里的东西,就别再想从我的手里拿走。男人,当然也一样。” 说着,楚将离张开整只手,做了一个握拳抓取的动作,脸上全是邪笑:“对于你这个身心都已经不纯洁的男人,本郡主半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你死心吧。” 从始至终,楚将离都是笑着说话。虽然那笑容很好看,但前提是要忽略她说话的内容和语气。于是,很明显的沈承廷被气的不轻。 但生气归生气,沈承廷却是更加疑惑。因为她今天的话,与上一次所说的自相矛盾。若她真的如她话中所说,那那天她就绝对不会表现的那么主动,还说出那一番话来。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强自压下被楚将离刺激出来的怒气,沈承廷扯出一抹笑,平静的反驳道:“是吗?可是,这可与郡主那天的行为言辞,完全不同。不知郡主,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嗤笑一声,楚将离不屑道:“三王爷,我没有义务跟你解释什么。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那我这便回去了。” “呵呵,”眼见楚将离要走,沈承廷也不免冷笑一声,回道:“说是没必要跟我解释,其实是你也无话可说吧。怎么,知道圆不了谎,便想当逃兵?” 刚刚转过身的楚将离,在听到沈承廷的话之后,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不得不再转回过身。其实,沈承廷刚刚的话完全没错,她的确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圆谎,便只能选择离开。但很显然,她如今必须要继续面对。 “激将法对我没用的,”淡淡的笑着,楚将离表现的很是镇定,然后,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三王爷,你应该知道,你刚刚所说的话,可都是谋逆大罪。” “证据呢?”丝毫不为楚将离的威胁所动,沈承廷紧盯着她,同样嗤笑道:“难道你以为,就凭你这红口白牙的一说,便能将我治罪?没有物证,你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什么都不打算做。”接着沈承廷的话往下说,楚将离挑了挑眉:“而且,莫非三王爷忘了,我也曾说过谋逆之言。只要半年,王爷能……呵呵。” 故意将接下来的话语省略,楚将离稍微的提醒了沈承廷一下,她曾经说过的话。但当沈承廷回忆起这句话后,不由得就更是疑惑。他想不明白,楚将离究竟要做什么。 若说她站在老七那边,为什么又会有如此言论。可若是她想要投奔自己,为什么他刚刚的邀请她不答应,却还是应承了半年之期。 想来想去,或许只有那一个可能。 “郡主莫非是在故意吊本王的胃口?”沈承廷略一蹙眉,言辞中带着不屑:“不过本王倒是可以先提醒郡主一句,有些事情,机会只有一次。” “呵呵,”完全无视了沈承廷话中威胁的意味,楚将离勾起一边嘴角,意味深长的应道:“王爷,你现在这样,可是得不到我的认同的。” 听了楚将离这大言不惭的话,沈承廷忍不住笑了,只是他的笑容中,却带着一抹鄙夷:“郡主,本王劝你,不要自以为是。” “哈,将离倒要奉劝王爷不要自以为是才是。”淡然的笑着,楚将离似是根本就不在意沈承廷都说了什么,继续挑衅道:“我已经说了,王爷根本就不了解我,所以我的任何行事做法,都可以保证你猜不到结局。” 这绝对不是楚将离故意夸张,也不是她要在沈承廷的面前逞能。而是她就有这个自信,能把这群古人玩的团团转。想她从父亲那里,继承了那么多的“优良”手段,随便一个丢出来,都能让他们手忙脚乱一番。 楚将离本以为,她说完这话之后,一定会引来沈承廷的强烈不满,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随时能跳出他的身周,以免再次被他所制。谁知沈承廷听完之后,却是除了皱下眉,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接着,他竟收敛了自己之前所放出来的气势,重又换上笑容,直面着楚将离。 而楚将离当然不会以为这是他的善意,不由更加谨慎。眼前站着的的人,可是外表看似温润实则内心阴险的三王爷,他笑的越开心,便要越防备他的手段。 “没错,郡主的行事作风,的确总能让人意想不到。”貌似是赞扬了一句,沈承廷似是很喜欢看楚将离戒备的样子,不由就放慢了语速:“就比如刚刚,若不是走到了最后一步,本王倒还真的没想到,郡主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张栩都御使的身份,来为舒龙华争取时间。” 说到这里,沈承廷故意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两分,继续道:“不过不管郡主耍了何种手段,其目的不都是为了帮舒龙华脱罪。虽然过程令人捉摸不透,但结局又如何会猜测不到。只要本王稍微的干涉那么一点,事情便会按照本王所想的发展。这一点,郡主不应该看不透。” “听王爷话中的意思,这是要横加干涉?”没有被沈承廷的话影响,楚将离甚至还隐隐透出些兴奋。接着,她真心一笑,对沈承廷道谢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王爷愿意帮忙,也就省了将离的一番功夫。” 269.第269章 “你什么意思?”察觉出楚将离话中的不对,沈承廷的脸色不由就暗淡了几分,就连语气也低沉了很多。 为什么他会觉得,楚将离好似很希望自己在里面横插一脚,最好能给舒龙华定上那么几个罪名,好让他再也不能翻身。可是照说,为了老七保住舒龙华,这才是她应该要做的事吧。 “看吧,”两手一摊,楚将离面色略略带着窃喜:“我就说王爷猜不透我的目的。不过,我在朝上不是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么,舒龙华身为皇亲国戚却还犯法,罪加一等已经算是开恩了。” “你,你要对付舒龙华?”不管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么的不可思议,沈承廷却还是问了出来。即便他并不觉得,真相会是如此,但楚将离话中的意思,却让他真的有这种感觉。 “真正想要对付他的是你们吧,”完全没有自觉的说着,楚将离咧着一边嘴角,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般:“想要用舒龙华的事来打击皇上。不然,十一王爷又如何会紧抓住这一点不放。不过嘛,反正舒龙华最后都是要被牺牲的,那不如就让他在牺牲之前,再为皇上做一点事,也好显得皇上是个明君。所以,如果三王爷愿意帮忙的话,我就省事了。你不能否认从这一点上来说,起码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话下来,直把沈承廷震得是半张脸在抽搐。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楚将离的思维竟会是如此的不符合常理。听她话中的意思,他得出三点认知。 第一,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替舒龙华洗脱罪名,在她眼里舒龙华就是一个弃子。 第二,她之所以要放弃帮助舒龙华,完全是为了帮助老七树立形象。但即便舒龙华已经是个弃子,她却还是要将这枚弃子的最后一点用处榨干。 第三,她,好狠! “那可是舒家最后一丝血脉,难道郡主就不怕老七知道后跟你闹翻?”虽然惊诧于楚将离的手段狠毒,但沈承廷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无论怎样都不愿意相信,他们真的会舍得放弃舒龙华。 谁知楚将离却只是嗤笑一声,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哼,连这份魄力都没有,那还当什么帝王,倒不如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享余生好了。” 说完,楚将离便又看向沈承廷,环抱双臂颇为玩味的说道:“话说回来,若是三王爷愿意帮忙的话,将离不胜感激。” “你……”完全被楚将离占去了上风,沈承廷只觉得心中憋闷。可偏偏又找不到什么好的发泄方式,便只能将这份郁卒放在心里,慢慢消化。 “看样子,王爷是没有事了,那将离就真的告辞了。”很有礼貌的对着沈承廷一行礼,楚将离便不再管他,直奔向宫外而去。 她已经在这里跟沈承廷浪费了很多时间,剩下的时间宝贵,可是不能再浪费。尤其,她还有那么多的准备工作要去完成,最重要的是还不能假手于人! 沈承廷被楚将离抛下,心中虽有不忿,但更多的还是有另外一种情绪,环绕在他的脑海之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入侵了一样,在瞬间就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虽然楚将离表现的太过狠绝,可是她的这份果断和气魄,真的是连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如此的一个人儿,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是个势力的人么? 野心,沈承廷相信楚将离是绝对有的。单看她所做的事,就能够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权力主义者。但要说到势力,他却觉得并不尽然。 凭着楚将离的能力,他相信只要她愿意,那么任何事情都不在话下。她完全可以凭借自己,得到一切她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而这一点,沈承廷并不认为以楚将离的聪明才智会不明白。 可是,为什么她的表现,却是完全不符合常理? 难道……眼睛蓦然瞪大,沈承廷想到了一个可能。接着,他的嘴角便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事出反常必为妖,楚将离,你很聪明,但你的表现却太不符合常理。 虽然,你本身也就是一个不符合常理的人。 心下有了计较,沈承廷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了改变。接着,他改变了心中原先的计划,打算到沈从宸的府上看看。 却说楚将离离开之后,回到府上立即改装换面,将自己身上大红的朝服退去,找出压箱底的朴素衣衫,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寻常百姓模样。然后,便想偷溜出府。 只是她才刚来得及打开窗户跳上去,忽然的敲门声却是打断了她一切的计划。 “叩叩。”简短的两声敲门声,接着便是玖儿的声音响起:“姐姐,你在里面么?” “啊,我正在换衣服,稍等一下。”急切的从窗台上跳下来,楚将离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下一件宽大的衣袍罩在身上,又赶紧跑去梳妆台前,随手捡了两根发簪往头上一戴。对着镜子大致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整理心情跑去开门。 当门打开之后,只见玖儿撅着嘴,很是不满道:“姐姐你真慢。” “嘿嘿,”略显尴尬的一笑,楚将离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不说这个,玖儿你找我什么事?” 只见玖儿斜了楚将离一眼,忽而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她的怀里,半是不满道:“喏,某人给你的,要我一定亲手转交。” 看着怀里被玖儿塞过来的一封信笺,楚将离不禁有些疑惑。究竟会是什么人,要给他写信。 双手捧着信封,楚将离并没有急着打开,只是抬起头来,看着玖儿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看了不就知道了,干嘛问我,哼。”谁知楚将离不问还好,一问玖儿竟双手抱胸将头一扬,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 而看到玖儿如此反应,楚将离却是会心一笑,明白信封是谁交过来的。想必除了宁熠,是再也没有人能让玖儿露出如此表情的了。 略一挑眉,楚将离故意逗弄玖儿道:“哦,好吧,那我就看看,究竟宁熠找我是什么事。我记得上次跟他说过的,要他出趟远差,估计就是因为这事吧。” 果然,在听到楚将离说的话之后,玖儿的耳朵便竖了起来。虽然她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可注意力却完全的放到了这边。 而楚将离则是缓慢的拆开信封,还故意瞟了玖儿一眼,在看到玖儿因为自己的眼神,而不得不转移视线的时候,不由得噗嗤一笑,干脆将她拉进了房间。 将玖儿安置在凳子上,楚将离站在她的身侧,拿着信笺细细看着。等到看完之后,却是嘴角含笑,还时不时的瞄一眼玖儿。那眼神中暧昧的气息,直把玖儿弄得是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最后,玖儿实在受不了楚将离的行为,干脆直接将她推离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埋怨道:“姐姐你那么看着我干嘛,都给我看毛了。” “哦,其实没什么大事。”扬了扬手中的信笺,楚将离坏笑着,将上面的部分情况说了出来:“就跟我刚刚说的,宁熠要去一趟江南。所以在问我,是不是只用他一个人去就好。” “去江南?去那里做什么?”一听宁熠要离开,玖儿立马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问道:“就他一个人去?” “我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去,”故意皱着眉,楚将离继续逗弄玖儿:“他前段时间可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呢,一个人去江南我可不放心。所以我正在想,找谁跟他一起去比较好。” 一边说着,楚将离还做出了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似是真的在认真考虑要找谁陪伴一样。 宁熠在信上说,他的内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可以出去执行任务。另外,他在暗卫的资料库里,发现了太上皇留下的一分手札。上面说,江南一带贪腐之风严重,需要整顿清理。而那上面所写的日期,就在一个月前。最重要的是,上面有另外半块玉佩的花纹。 也就是说,这是由另一队暗卫所查探到的消息。而他们,亦很有可能还待在江南一带,继续着自己的任务。 所以,江南一行便非去不可。 楚将离是早就打算去一趟江南的,先前也已经和沈君宇说过这个问题。两人约定等此间事毕,便借着巡游天下的机会,去到江南“游玩”一番。此时若是有人先去打前站,倒是能节约不少时间,并且到时也好有个接应。 见楚将离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玖儿不觉也开始着急。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楚将离的答案,却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最后她实在是憋不住,便急急的问道:“哎呀姐姐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到底要找谁跟……一起去。” 270.第270章 说到最后,玖儿还是没有将宁熠的名字喊出来。 而看到玖儿开始着急,楚将离便淡淡一笑,说道:“虽然说宁熠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我觉得还是要找个姑娘跟他一起去照顾他我才能放心。” “什么?不行1一听到楚将离的说辞,玖儿瞬间不乐意了,立马便拒绝道:“孤男寡女的一起上路,那多不方便,而且影响也不好。不行不行,必须不行。” “怎么,玖儿你不愿意跟去照顾宁熠?”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楚将离无奈道:“那怎么办,我还以为这是个好办法呢。你看你又这么会照顾人,武功又厉害,又心细如尘,跟去照顾宁熠简直是不二人眩哎,果然是我想太多了么?” “呃……姐姐你本来是打算让我去的?”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楚将离,玖儿谨慎的问着。 “是啊,不过既然你有顾虑的话,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面上万般可惜的说着,楚将离心里却是憋笑憋得难受,差一点就想要爆笑出声。 “我……”根本没想到楚将离本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玖儿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于是支支吾吾好久,这才磕磕巴巴极为小声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行的。” “啊?你说什么?”装作没听见一般,楚将离把耳朵凑了过去:“我刚刚没听见,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无所谓了,能帮上姐姐的忙就好。”总算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光明正大的理由,玖儿的脸色稍微的恢复了正常。只是在她脸颊上显现出的可疑红晕,透露出了她此时的心情。 “可是,这孤男寡女的,不方便。”强忍着笑,楚将离将玖儿刚说的话重说一遍:“而且金逸,应该也不会同意你跟一个男的,一起去到江南那么远吧。” 玖儿一下子卡了壳,面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的确,如果是她老哥的话,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出远门,更不会同意她跟一个男的一起出远门。 于是,玖儿的神色,一下子显得落寞了起来。 而看到玖儿那纠结的神色,楚将离却丝毫没有逗弄她的负罪感,仍旧保持着调笑道:“不过嘛,如果让金逸跟着你们两个一起去的话,估计他就不会说些什么了。怎么样,你要不要带上你哥?” “我哥?”咬着嘴唇,玖儿考虑了好久,终于点了点头,确定了这一提议的可行性:“没错,如果让他跟着的话,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姐姐,如果我和我哥都走了,你身边可就没有人了。” 听到玖儿此时还在关心自己,楚将离终于生出来一丝丝的惭愧。不过,这丝惭愧也只是稍一冒头,便被她给掐断在萌芽状态。 “我身边的人多得很呢,你不用担心。”别的暂且不说,单就是暗卫剩下的那七人,各个都是高手。虽然其中有六个都不怎么听自己的话,但他们也是不敢明着和自己对着干。不过,这七人的存在暂时还是秘密,不能说出来。 “多得很?”玖儿明显不信楚将离的说辞,便反驳道:“我们一走,你这里可就只剩下程威一个人了。那可不是个省心的主,你确定要单独面对他?” “我干嘛要单独面对他,”不屑的撇撇嘴,楚将离淡然道:“只要我愿意,皇上那边我要借多少人都不成问题。所以我打算,等你们离开之后,就把面瘫……白亦文暂借过来。” “白侍卫?”下意识的问了一声,玖儿便沉默了下来。她和白亦文的接触少之又少,更何况他平时充当人肉背景的时候多,所以说不上有多么了解。 不过,虽然接触不多,她对他的印象却并不坏。那是一个虽然话少,却绝对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人,如果有他在楚将离的身边,她也是可以放心的。 “如果有白侍卫在,那我倒是可以放心。只是姐姐,你若把白侍卫借来了,皇上身边可就没什么好用的人了。”深思熟虑之后,玖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未免也太小看皇上了吧,”听了玖儿的顾虑,楚将离抽了抽嘴角,表示她很郁闷:“即使皇上身边的人再少,也不至于就一个合用的人。放心吧,就是你们离开,我们这边也不会受到影响。” 沈君宇毕竟是皇上,就算在朝中势力微弱,可在皇宫之中却还是主人,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他在皇宫里的生活。唯一可能不方便的,也就只有要做什么隐秘事的时候,人手上会有些不足。 但是,别忘了她手里还有一队暗卫。即便那群人不喜欢自己,可是对于皇上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能成为暗卫的一员,楚将离并不认为里面会有分不清楚轻重缓急的人。 所以,把白亦文弄到自己身边,再把暗卫放到沈君宇身边,就是万事大吉。 “姐姐,你真的确定这么做没关系?”虽然被楚将离的说法说服,可玖儿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由就又问道。 “你到底还要不要一起去,不想去就不要给我找借口。”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楚将离直接放大招。虽然被人关心着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若再进行下去,那就会变成犹疑不决,对谁都不好。 没想到楚将离的态度会说变就变,玖儿被突然一吓,瞬间脱口而出:“去,当然去。” 待话一出口,她又反应过来,不觉就有些不好意思。可楚将离却没给她继续害羞的时间,在得到她的同意后,便直接扯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直奔前厅。 “金逸,出来。”在前院嚷嚷一句,楚将离在惹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便安然进入前厅,静等着金逸的到来。然后,她毫不意外的在前厅的大门口见到了程威。 知道这是程威故意为之,楚将离心内一笑,故意给他机会:“程威,去端些茶点过来。” “是。”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句,程威转身便走,用了最快的时间将茶点拿到楚将离的面前。接着顺势待在了厅内,“明听”她究竟要找金逸做什么。 对于金逸究竟是否已经转投阵营,他并不能确定。但若说他真的投了过来,却又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只能说,金逸给他的感觉怪怪的。毕竟他身上的变化真的挺多,做事也比之之前少了冲动毛躁。 “郡主,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在程威心里琢磨金逸究竟是否叛变的时候,他从大门进来,颇显恭敬的站在一侧,向楚将离询问情况。 而楚将离此时正与玖儿分食茶点,见了他也不搭理,直到两人完事之后,楚将离这才转过身子,面容严肃的交代道:“金逸,有件事情,我希望你去办。” “这,不知郡主要我做些什么?”难得见到楚将离这么正经的表情,金逸的表情不由要相应变得严肃。 同时他眼角往站在一旁的程威身上一瞟,心中很是没底。看楚将离的表情,这事情应该很重要,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有程威在场真的可以么? 而在楚将离说有事要金逸去办的时候,程威虽然低着头,耳朵却是已经竖了起来。她有事要金逸去办,那他说不定从这件事上,能够得知金逸的真实想法究竟为何。 “是这样的,玖儿姑娘跟我说离家日久,恐家中长辈挂念,所以刚刚已经向我提出辞行。”找了最合适的“离开”理由,楚将离脸上略略带着不舍:“虽然玖儿姑娘的身手不错,但若是单独归家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我打算要你一路护送她回家。” “啊?”听着这莫名其妙的理由,金逸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是当他惊讶的抬起头,看到站在一边的程威时,立马便又改换表情,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郡主,男女有别,一路同行恐有不便。” “就是因为男女有别,”对于金逸的快速反应,楚将离还算满意,不过接下来,她却是刻意板起了面孔,不悦道:“不然玖儿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引起宵小之徒的觊觎要该如何。就算她功夫好,可双拳难敌四手。你若跟着,总是可以打消一些人的念头。” “这……”金逸被说的哑口无言,虽然他暂时还没明白楚将离究竟要做什么,却是明白如今他必须应下来这件事:“是,属下遵命。” “唔,”淡淡的应了一声,楚将离转过头去看着玖儿,和颜悦色的交代道:“玖儿,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吧,等到明早便由金逸送你回去。” “啊,好的楚姐姐,真是麻烦你了。”玖儿明白楚将离这是故意要支开她,好为后续做准备,于是便应道:“我这便回去收拾东西,先走了。” 等她刚一离开,楚将离便又板起脸来看着金逸,说:“金逸,一路上你可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好玖儿。若是敢动什么歪心,你家王爷的解药,可就再也别想拿到了。” 271.第271章 “……”金逸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纠结万分的表情,心中无语的紧。他怎么可能会想要解药,一辈子不给解药才好。 但此时金逸脸上那纠结的表情,却是让程威想当然的误会的。但是同时,他也掐灭了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想法。本来他还想借此,劫了玖儿威胁楚将离,却不想先被他给威胁了。 之所以楚将离会忽然冒出的这句话,看似是说给金逸听的,但却是说给程威听的。这样一来可以让程威对金逸的疑虑打消一些,二来可以保证在两人离开的时候程威不暗地里做些什么。 看着金逸脸上的纠结,楚将离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郁闷。虽然他的表情,能在很大的程度上迷惑程威,可到底还是他如今的真实心情。若不是因为巧合,只怕就会泄露某些真相。 于是,为了不让金逸继续留下来,做有可能会泄露真相的事,楚将离便直接开口赶人:“行了,明白了就下去吧。收拾好行李,再去跟玖儿了解一下情况,免得以后护卫不力。” 金逸的嘴角再次抽了抽,面上带着更多的郁卒,接着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是”,便赶去后院找玖儿了解情况去了。那可是他的亲妹妹,拼了命都会保护的人,怎么可能护卫不力。 待金逸一走,楚将离终是站起了身,直面面对着程威,道:“听清楚了么,不要想在背后做小动作,你家王爷的命,可是掌握在你的手里的。” 程威眯缝了眼,虽是明白了为什么楚将离会在自己面前交代这件事,可他却不由更加疑惑。思来想去,他便开口道:“你若真是不放心,不派我或金逸前去保护不就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把身边本就没几个的合用的人,也给派出去?”嗤笑一声,楚将离脸上的冷笑是挡也挡不住:“你想得到好,要我把值得信任的人遣走,然后身边都是一群虎视眈眈心怀不轨的人。” 说到这,楚将离不由得再次冷哼一声:“所以相比起来,把你们这群危险人物都扔出去好给我减轻麻烦,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你,最危险。”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送陆姑娘回家。”被楚将离话中的定义弄到失笑,程威觉得她简直就是前言不搭后语:“我走了,危险不也就小了,为何你还要留下我,反而让金逸去。” “没办法啊,”忽然无奈的耸耸肩,楚将离挑挑眉,解释道:“谁让你比金逸心思活络。若是让你护送,只怕走不了十里路,你就能想到应对的办法。但金逸就好多了,在解药一事上,他不敢有什么异议,也不敢动什么歪心。” 眉头一皱,程威对楚将离的话信了九成。结合他之前与金逸共事的情形来看,他的确是这么一种性格。他只知道遵命行事,却不会像自己这般思考。 不过程威不知道的是,金逸虽然一直保持着闷头做事的情况,但却是因为玖儿授意。因为玖儿太了解她的哥哥,知道如何才能让他保证在沈承廷府上不被发现,所以才会出现这么一种应对方式。 至于楚将离,早就从玖儿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所以现在拿来当做理由刚好。 看着程威脸上的表情渐渐陷入坚硬,楚将离终是笑出了声。接着她忽而拍了拍程威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道:“所以,你和金逸都是什么人,我早就看出来了。如果你足够聪明的话,就最好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尝尝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 楚将离的说辞,虽然令人怀疑,但程威却还是不敢大意。她看人看得太准,好似能直接望进人心,看出来他们都想些什么。而面对着这种人,他不能不小心应对。 可楚将离说完之后,却是不再在这上面纠结,只是转身出门,对程威说道:“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请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吧。” 明白楚将离这是为了避免自己暗中做手脚,程威虽然不愿,却还是不得不跟上去。然后,随她前往天牢。 于此同时,在沈从宸的府上,却酝酿着一股令人不豫的气息。 只见正厅之上,沈从宸和柏安林坐在上首,沈承廷则是坐在下首。除此之外,厅中再无他人。但在三人之中,却是围绕着一阵超低气压。 但略显奇怪的,则是沈承廷一脸笑意,可沈从宸和柏安林的脸上,却隐隐透着一丝怒容。只是他们掩饰得很好,并没有直接显露在脸上。 厅中沉默良久,终是由柏安林先行开口,打破了沉默:“三王爷,我们为了表示诚意,已经出面弹劾舒龙华。想必此举意义你也清楚,为何现在又来说我们根本没有结盟之意。想当初,可是你要我们出力做事的。” 话虽如此说,但柏安林的心中却并不是如此想。本来结盟一事,就只是为了防止三王爷和皇上联合,顺便他们还可以作壁上观,最后渔翁得利。 但他没想到,沈承廷居然会在答应结盟之后,忽然点明了他们的目的,将他们的计划说对了八成左右。可这种事,即便真相如此,却是万万不能承认。 于是,最后的事情便演变成了,沈承廷要他们表示诚意,先行出手对付皇上。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并没有捞便宜的意图,才愿意两相结合。 然后,依然是为了防止三王爷和皇上联合,他们不得不做些什么。而当时手中最方便,又最容易做的事,便是之前查过的火器营的问题。所以,这便有了今早早朝之上的一幕。 可谁知早朝过后,这位三王爷便踏进王府,直言他们毫无结盟之意。 这如何能让人咽的下气! “果真有结盟之意么?”沈承廷丝毫没有被柏安林的态度影响,依然是淡定自若的品着手中的香茗,不急不慢的说道:“那为何你们却要帮着皇上,定舒龙华的罪责?” “什么?1对于沈承廷话中的意思,不论是沈从宸还是柏安林,都觉得他绝对是脑袋被驴踢了。 皇上要定自己表哥的罪责?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好么! “老三,你是今早没睡醒,还是睡得太多脑袋糊涂了?”被沈承廷的话气到的沈从宸,连表面上的三哥称呼都免了,直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舒龙华可是舒家最后的血脉,保他还来不及,老七怎么可能会定他的罪1 沈承廷依旧老神在在的捧着手中的茶杯,手下无意识的再用顶盖拨拉着水面上的茶叶,淡然笑道:“是吗?好吧,就算这个可能不成立,可你们的选择也真是够蠢。舒家虽然现在只剩下了舒龙华一人,可他们数代以来立下的战功可不会因为人没了就没了。将这些功劳累积起来,全部加诸于舒龙华一人的身上,总能保证他不死吧。” 未等沈从宸再说出什么反驳的言论,沈承廷继续道:“而且现在,因为你们的审案不清,已经被郡主将所有的事全权交由了三法司进行,负责的人还是张栩。你们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来查明真相,到时候即便舒龙华无罪释放,你们也可以推脱说你们已经尽力。这样子谁都不得罪,还想让我相信你们有诚意?” “这……”被沈承廷一番呛声,沈从宸无话可说。只能以求救的目光望向柏安林。 接收到自家外甥抛来的眼神,柏安林轻咳一声,便出来打圆场:“三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舒龙华的事或许我们考虑不周,但参劾他的初衷却绝不是你说的那样。再说了,即便舒家战功赫赫,可这类似通敌卖国的罪名,就算皇上想要保他也是困难。” “通敌卖国?哈哈哈1若不是手中拿的是茶杯,只怕沈承廷早就将手里的东西笑抛出去。接着,他略带鄙夷的望了柏安林一眼,嘲讽道:“舒家的人会通敌卖国?就算每一批的火器单子都是舒龙华签出去,可真正的主谋不是他。要说起来,他只是失察。等到三法司将这件案子理清,你们觉得保不保得了。” “可是……”被沈承廷说到哑口无言,柏安林却还是想要争辩。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沈承廷将话堵死。 “不要跟我说舒龙华自己已经认罪了,那是他在得知自己的行为之后颓废的表现。你们觉得对于一个颓废的失去用处的人,还有谁会愿意去拉上一把。”将手中的茶杯往旁边重重一放,荡出来少许茶汤。沈承廷冷笑一声,直接站起了身:“你们太小看楚将离了,能被父皇那么看重的人,又怎么会被你们这些小手段牵着鼻子走。” “看重?”沈从宸明显对这句话很不赞同,于是也站起身来,对着沈承廷道:“她也只不过是个被父皇过分宠爱的人罢了,虽然有那么一些小聪明,但根本就不足为虑1 272.第272章 “不足为虑?”沈承廷脸上的表情化成了讥讽,望着沈从宸的目光中全是不屑:“楚将离的狠,你根本就不清楚。我这么跟你说吧,你选择参劾舒龙华,完全就是顺了她的意。”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她一样。”顺口反驳了沈承廷的话,沈从宸干脆也一昂头,双手环胸对此表示不满。 可沈从宸没有察觉出沈承廷话中的意思,柏安林却是觉出了一些意味。于是他也站起身来,上前将沈从宸拉到身后,直面沈承廷,面色略带疑惑的问道:“三王爷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斜了柏安林一眼,沈承廷撇了撇嘴,忽而又坐回到椅子上,不管形象的翘起二郎腿,将之前放到桌上的茶杯重又拿回到手里,静坐着却不说话。 见沈承廷如此,柏安林更加觉得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由得更加急切的问道:“三王爷若是得了消息,还请告知下官,以便下官做出相应措施。” “我从哪得到消息?”似是无意识的反问一句,沈承廷淡淡的说道:“我又不是楚将离肚子里的蛔虫,她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之于我,更何况这事也才刚发生,我哪有渠道得知消息。” “那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一听沈承廷完全就什么都不知道,沈从宸不觉更是气恼,不禁上前怒斥。 “从宸,莫急。”轻声安抚了一句,柏安林让沈从宸回去坐好,一切事情交由他来处理。沈从宸虽觉不甘,却还是听了自己舅舅的话,气闷的坐回到原位。 见沈从宸不再说话,柏安林回过头来,语气也稍稍变得坚定了些:“三王爷,若您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那这番话您又是以什么根据说出来的?” 终是抬头望了柏安林一眼,沈承廷微一露笑,说道:“自然是凭着本王对她的了解。” 得到如此的回答,想必谁都不会接受。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臆想,就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指责别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不过,因为两人此时还算是同盟,柏安林并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强忍下了心中的愤懑,仍是以平稳的语气,向沈承廷“请教。” “那不知以王爷的想法,接下来要如此做才好?”你不是说我们做的不好么,你不是说我们没有诚意吗。那好,该怎么做全由你的意识来,这样你也就说不出什么了吧。 可是,柏安林的想法,却注定要被沈承廷推翻。 再次站起了身,沈承廷看看柏安林,又扬头望了望沈从宸,突然勾起嘴角,笑容满面的说道:“该怎么做,本王又怎么好多加干预。本王这次来,也只是想提醒一下十一弟和柏大人,千万不要小瞧楚将离。依照她的狠绝程度,是绝对做得出丢车保帅的事的。” 似是为了加重自己说话的分量一般,沈承廷又以手扶额,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无奈感,叹道:“而且,那绝对是一个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的人,本王的两名侍卫,自打进了她的府上,现在全部叛变了。” 叛变?猛然想起楚将离身边跟着的程威和金逸二人,沈从宸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对呀,楚将离的身边还有那两人,这样不是很奇怪么。 于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算安安静不在说话的沈从宸忽然站起,直视着沈承廷道:“三哥,你总质疑我们没有结盟的诚意,那现在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质疑你其实只是在耍弄我们。楚将离身边跟着的是你的人,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 “从宸1柏安林想要制止,却已然来不及。 “呵,那这样,为了证明我的诚意,那两个人便由你们自行对付。想怎么弄死他们,都随你们喜欢。” 极为冷淡的将话说出来,沈承廷的声音之中,稍稍带了些愤怒。不管是谁听了,都能觉察出他对那两人的毫不在意,甚至于想他们早些消失的愤恨。 沈从宸和柏安林互看一眼,都对沈承廷的态度起了疑惑。他们拿不准他如此说的心态究竟为何,更不愿因此而轻举妄动。 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太干脆。 虽然可以认为,这是沈承廷迫不及待的想要惩罚背叛自己的人,可要依着他平时的个性,根本就不会让别人插手自己内部的事。尤其,他也等不及让别人去惩罚,自己早就出手了。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沈承廷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宁愿牺牲掉自己手下两名合用的人才来引他们上钩。这个代价虽然大了一些,可长远来看,却根本就比不上会因此得到的好处。毕竟人才可以再去培养,牺牲掉两个不算什么。 迟迟没有得到二人的回应,沈承廷不禁有些不耐烦,便开口问道:“怎么,莫不是觉得我的诚意还不足够?” “怎么会,”立即换上一副笑容,柏安林上前一步,吸引了沈承廷的注意力:“我们只是在想,那两人如今正在郡主府上,想要对付并不容易,所以在思考该如何下手。” “随你们高兴,”略略翘起一边嘴角,沈承廷完全不在意的说道:“越狠越毒越好,最好能折磨的他们生不如死。” “王爷,既然您已经把事情交给了我们,也就不劳您费心了。”呵呵一笑,柏安林打了个太极,将沈承廷的建议推回去:“若是有空,还请您想想该如何对付郡主才是。听您刚刚的话,似乎对她很是了解,想必对于如何出手胸有成竹吧。” “对付她么?”被柏安林提起,沈承廷的嘴角诡秘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意味深长的说道:“想要对付她可没那么容易……待我回去仔细斟酌斟酌,才能想到个万全之策。” “如此,就有劳王爷了。”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柏安林立马借机赶人:“下官这便送王爷回府,请吧。” 说着,柏安林伸出左臂,直指着厅堂大门。 沈承廷眉毛一挑,知道这是他们赶人,虽然心中不快,但他也觉得应该早些回去,便不打算计较这些小事。于是,他便“客气”的拒绝了柏安林的提议,自行走出了房门:“不用了,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 望着沈承廷离去的背影,沈从宸只觉得心中气愤,对他的高傲很是不满。只是因为柏安林的安慰,才让他的气稍微的顺了一些。 而此时的皇宫内苑,白亦文正陪着沈君宇一起待在上书房中审理政务。因为耗时太久,沈君宇的神色有些疲累,不觉就放下手中的奏折,用手揉捏着眉间为自己醒神。 白亦文见到沈君宇疲乏的精神,立马从桌台上端起醒神茶,递到沈君宇的跟前,劝慰道:“皇上,您已经连续批复奏折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先休息一番,待精神恢复了再说吧。” 顺手从白亦文的手中接过茶碗,沈君宇呷了一口,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叹道:“现在哪有时间让朕休息,内忧外患,再加上表哥的案子,若是朕再不勤政一些,就真的做不了什么事了。” “可是皇上,即便现在情势不好,若您再累倒了,不就更不利于我们了么。”见沈君宇不听劝,白亦文不禁有些情急:“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不能将身体透支。” 扭过头看了白亦文一眼,沈君宇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接着他便将手中的茶碗放下,又重新拿起一份奏折翻开,边看边解释道:“没事,相比于将离的在外奔波和与人周旋,朕只需要坐在这里看看折子,已经算是很轻松了。” 说着,沈君宇的神情变得温柔了许多,目光也从奏折上移开,望向远处放空,似是想起了什么令他身心都温暖的事情般,喃喃的说道:“而且,本来这些事,应该是朕为她做的,让她享受安逸是朕的承诺。可现在却掉了个个,由她帮助朕,朕又如何能够坐享其成享受她的付出。” 见到沈君宇脸上的温柔,白亦文只觉得口中发苦,不知要如何是好。若不是因为他天生面瘫,表情从不丰富,只怕心中的所思所想,就会全数的表现出来。 对于楚将离,他的心是复杂的,复杂到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才好。 他喜欢楚将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也早已决定退守一边,默默地守望者皇上和楚将离的感情。甚至直到几天之前,他的想法都未改变。 只可惜,也正是在几天之前,他早已抱定的念头,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那天,他看到了楚将离被三王爷抱在怀里,举止亲昵。 虽然他并不觉得,楚将离会是一个脚踩两条船的人,却还是对她的行为,升起了不应该的心思。那时的他,甚至在想若是楚将离并不喜欢皇上,他是不是能有机会,有与她在一起的可能。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的冷静浇熄。 273.第273章 不管楚将离最后的选择是不是皇上,皇上喜欢她的心情都是不会变的。而他作为皇上身边最忠诚的侍卫,只要主子一天还念着她,他就不会将自己的感情外放。 或者说,即便他们两人最终走不到一起,他们两个也没有可能。 这是他身为侍卫的自觉,也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打破的禁锢。他永远只能是皇上的侍卫,他的职责只有保护皇上。 至于其他的事,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想。 也正是因此,在三王爷走后,他与楚将离相见之时,才会重提那句话。那句听似威胁,实际却是无可奈何的情感宣泄的话。即使,他知道那么做有可能会被讨厌。 但是他没有选择。 仅仅只是看到楚将离和别的男人走得近了,他早已抱定的念头就受到了冲击,起了想争取一番的冲动。这是多么可怕,又是他多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是他同时也清楚的认识到,要想抑制住自己的情感,唯一的办法便只有楚将离和皇上的感情更加稳固。若是凭他自己,是完全无法了断的。 他不能放下对她的感情,唯能期望她的眼中再无他人,来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他放不开手,便只能由她将手放开,即便他们两人,从来没有任何情感上的交集。 可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亦文,你觉得呢?”白亦文想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听到沈君宇究竟问了什么问题。可他又不能直接询问,便只能尴尬一笑,模棱两可的回应。 “啊,这个……”快速的在脑海中思索对策,白亦文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说道:“皇上自己觉得就好。” “什么叫朕自己觉得就好,”不满于白亦文的应答,沈君宇略略皱起了眉,不满道:“难道你不觉得,朕需要更加努力,来为将离创造更好的安逸生活么?” “我只担心皇上会劳累过度。”总算的猜出了刚刚沈君宇究竟问了什么,白亦文虽觉得心中难受,却还是避重就轻的回应了他的问题。 “你呀,”对于白亦文的“不解风情”,沈君宇很是无奈,最后只得感叹一句,说道:“算了,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你就能明白朕如今的心情了。” 听着沈君宇的话,白亦文只觉得心中更加苦涩,不禁在心里悄悄回道:不,皇上,我有喜欢的人,但是我们注定没有未来。 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有所牵扯,白亦文想要转化话题,刚巧又不小心瞄到沈君宇手中正拿着的奏折,瞬间就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便开口说道:“皇上,如今舒大人的案子已经交由三法司负责,应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您不必再看十一王爷上的折子了。” 听了白亦文的话,沈君宇不由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奏折,不由得苦笑道:“你错了,现在才是事情真正的开始。正因为案子已经交由三法司负责,朕才更应该在老十一的这封折子上找漏洞。” “漏洞?”白亦文不解,不免有些好奇:“这些事交给张大人不就好了,我相信张大人一定会找出对舒大人有利的证据,根本就不用您来操心埃” “亦文,”忽然淡淡的叫了一声,沈君宇的语气略显深沉:“凭着舒家累至几代的战功,还有如今战剩一人的情况,表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表哥并不是主谋,若是等三法司将案子查清,他最多降级罚俸,本就不会有什么事的。” “既然如此,那皇上您还担什么心,只要等着三法司最后将结果呈上不就好了?”不明白沈君宇为何明明看得清楚,却还是心心念念着此事,白亦文很是疑惑。 但是面对着白亦文的疑惑,沈君宇却是无力的叹了口气:“哎……” “皇上,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见沈君宇叹气,白亦文立马进入状态,成了一个合格的属下:“若是皇上有任何为难,不妨将事情交予属下去办。” “不是,”心有郁卒的摆了摆手,沈君宇只觉得难以解释:“朕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表哥,明明知道他并无大罪,却还要想尽办法的给他安上罪名。” “什么?1听了沈君宇的说话,白亦文彻底进入僵化状态,不知该怎么表述自己的心情。他刚刚没听错吧,皇上说的,居然是要给舒大人安上罪名,这简直太不符合常理了。 “皇上,你是不是不小心说反了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白亦文甚至觉得沈君宇很有可能是因为劳累过度,所以脑子一时混乱说错了话。 可是沈君宇却是再次摆了摆手,继而捏住眉头揉了两下,这才解释道:“亦文,你不懂将离的用意,她之所以会把事情交到三法司的手上,只不过是想将这件事的知情度扩大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当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并不怪责表哥的时候,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这样,还能顺便给我营造一种公正严明的形象。” “可是,这样也不需要给舒大人额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吧。”完全不能理解楚将离的用意,白亦文只觉得这简直就是不必要的举动:“就算要给皇上你营造形象,只需要用郡主所谓的罪加一等不就可以了么。难道说皇上你为了……就要牺牲……” 白亦文知道,那些话都是他不能说的。而且若不是他和皇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早已超越亲生兄弟,这些话既然出口,留给他的就是罪责。 幸好,沈君宇从来都是愿意听从他的建议的。他并不如别的王爷一般,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异议。可以说,只要是对的事情,即便他有所冒犯,他也会虚心接受。 而他,虽然知道沈君宇并不会真的和自己计较什么,却还是谨守着自己的本分,每次都是点到即止。 听出白亦文话中埋怨的语气,沈君宇不由得莞尔一笑,斜眼望了望白亦文,意有所指的道:“可是,不够埃” “啊?”不明白沈君宇的意思,白亦文也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 “没什么,”见白亦文就是不明白,沈君宇忽而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稍稍伸了个懒腰,说道:“亦文,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将离的做法,一定要跟她的想法反着来看。她最喜欢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猜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是。”实在是无法理解,白亦文只觉得楚将离很有可能疯了,而皇上也有可能因为宠溺楚将离,所以也随之一起发疯。 紧接着,他不知何故,忽然又想起来那天,楚将离和沈承廷抱在一起的一幕,心下忽然有些骇然。他不想怀疑楚将离,可是如今一切的事情,都指向了那一个可能。 楚将离的来历,他们没人知道。 她忽然出现,到处都查不到她之前的事情。照理说,如此身份不明的人,出现之后即使不将其斩杀,也一定会将其关起来。可是也不知怎么搞的,她最后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可是,若是大胆假设,她是被人派来打入他们内部,想要从根本上瓦解他们势力的人,那这一切是否就能解释。 思及此,白亦文的面色终是有了些许变化。 “皇上……”白亦文的语气,变化的异常不确定和纠结,他直直的望着沈君宇,用一种很不情愿的语气,隐晦的提醒着他:“你有没有想过,郡主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来历?”惊诧于白亦文问题的转变,沈君宇讶然的望着白亦文。半晌过后,他才似是反应过来般,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是想提醒朕,将离的来历不明,身份不明,是不是有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卧底?” “……是。”既然都被人直接说出来了,白亦文也不打算继续掩饰:“毕竟郡主之前的事,我们无论如何都查不到。” “唔,你说的的确没错。”赞同的点了点头,沈君宇的表情却并不如他所说的话般,依旧是带着满脸的笑意:“不过亦文,不管她之前究竟是谁,朕都相信她。” “可是……” “没有可是,”不给白亦文任何可以表达自己意愿的机会,沈君宇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继续说道:“亦文,将离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如果你真的明白,你根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皇上,信任并不能解释问题。”对于沈君宇的油盐不进,白亦文只想快点改变他的看法。他同样愿意信任楚将离,可是来历不明,的确是最大的一块硬伤:“有的时候,信任是一回事,知道她说的是谎话是另外一回事。你信任一个人,不代表她不会说谎。” “说谎?”反问了一句,沈君宇忽而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接着说道:“如果可以,朕倒真的希望她能骗朕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告诉我实话。” 274.第274章 这么说着,沈君宇便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亦文跟在身边,心中虽是充满了复杂和疑惑,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沈君宇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神来,不由又是揉捏了一下眉间,继而对着刚刚被他丢在龙岸上的奏折叹了口气。接着,他对着白亦文招呼一声,说道:“算了,朕还真是累了,这奏折一会儿再看。亦文,你去御膳房,给朕传一碗参汤。” “是。”没有任何异议,白亦文即刻走出了上书房。 望着白亦文离去的身影,沈君宇摇了摇头,重又坐在龙椅之上,用一只手撑住头部,打算小憩一下。这奏折看得他头昏眼花的,再不休息只怕真的顶不住了。 只是将离,我虽对你完全信任,可我真的对你如此做的手法,完全不得其门而入碍… 而此时正被沈君宇惦记着的楚将离,却是早已带着程威来到天牢,“探视”那已经完全失去精气神的舒龙华。 哦不,这么说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是楚将离正单独的待在关押着舒龙华的牢房里,坐在一边默默的观察着他,却仍是不发一言。至于程威,则是被她留在天牢大门口,由一群普通的衙役“监视”着他。 程威虽对这个安排眼角抽抽,却也明白楚将离的意思。那就是说我并不是真的想用他们拦住你,而是想用这群人告诉你,只要你有任何动作,我都会知道。 不管他是打晕这群人逃走还是杀人灭尸,都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楚将离真的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动手了而已。 所以,即便心中郁结,程威却还是只能老实的守在门口,然后与一众跟他气场格格不入的狱卒,聊一些令他吐血无奈却不得不好声好气应和着的话题。 至于楚将离,在利用自己的身份进来天牢之后,却只是叫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舒龙华的牢房之内,接着便把所有的人都给赶了出去。然后,她便淡定自若的坐在舒龙华的对面,一手托腮两眼紧盯着他,再也没有移开过视线。 舒龙华虽然早已“心如死灰”,一直陷在自己深深地自责里,对外界的事都没了兴趣。可是那并不表示,在面对着一个两眼死盯着自己的人,尤其那人还是个姑娘的时候,还能淡然处之。 更何况楚将离是一直面对着他,虽然避免了目光直接接触的尴尬,但是在如此炙热的视线盯视之下,却是让他下意识不愿弱了自身气势,只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但很显然,楚将离是不会有什么尴尬的心情的,更何况她一直处于轻松自在的状态,时不时的还能换一下坐姿,只是这份轻松,就要比舒龙华有优势的多。 舒龙华本就心中沉闷,此时身边又多了一个来意不明,浑身都透着古怪的姑娘盯着自己,那份紧张和疑惑带给他的压力,简直让他难以承受。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将近半个多时辰的“对视”之后,舒龙华不愿再被奇怪的人盯着,便慢慢的抬起了头,眼中略略透出一抹坚毅狠厉的光芒,沉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见终是将舒龙华心中那点还未熄灭的心头火逼了出来,楚将离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她面上一直表现的很轻松,可是心里却是早已经将舒龙华骂了八百遍。 好在人总算说话了,语气还是她希望听到的,她也就大发善心的不予计较。 先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暗示,楚将离摆出一副很有兴趣的表情,一手拈着下巴,两眼犹如x光射线般再次将舒龙华从头到尾脚的扫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究竟要怎么给你判罪而已。” 判罪?斜视了楚将离一眼,舒龙华哼了一声,淡然道:“这件事不是已经交给三法司断定了么,也就不劳副相大人你费心了吧?” “诶?那可不一样。”挑了挑眉,楚将离伸出食指在舒龙华的面前摇了摇,非常正经,也非常严肃的说道:“凭你的罪责,如果交由三法司定罪,那你只有失察之罪。再加上你舒家的累累战功,想要对你有所惩罚简直是难上加难。” 说到这里,楚将离故意停顿一下,观察了一番舒龙华的表情之后,才继续说道:“所以我今天才要过来,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罪责,这样才方便我为你多加几条罪状,以便严惩于你呀。” 听了楚将离的描述,舒龙华眉头一皱,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是不是听错了,为什么听她话里的意思,竟是生怕自己罪责不够,为了不能严惩自己的而担忧? “哼,”冷笑一声,舒龙华的脸上全是嘲讽:“很可惜啊副相大人,只要是舒某的过错,我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可你若想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舒某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所以说嘛,”楚将离两手一摊,一点也不因为舒龙华的说法生气:“我也不会做那些为别人罗织罪名的缺德事。这不,我才要来你这里,问问看你还有没有什么曾经做错了的事,告诉我,这样我不也就省事了?” 可楚将离的话,换来的却是舒龙华更多的恼怒。于是他干脆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楚将离,怒道:“我舒家之人,从来都是奉公守法,决不会做任何违法之事。你这么说,是在侮辱我们舒家1 “呵,说这话之前,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释一下,如果你没做任何违法之事,那请问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而且还带上了镣铐。”舒龙华散发出来的气势,完全没有影响到楚将离。甚至她还有些闲心,继续跟舒龙华逗乐。 用手一指舒龙华手上和脚上戴着的铁锁链,楚将离露出了些许讥笑的表情,继续道:“还是你想告诉我,你不是舒家人?” “你!你……”被楚将离的话气到脸色发白,舒龙华脸颊抽动好久,终于吼出来一句楚将离等了很久的话:“我自然是舒家人,只不过这次是我失察,让别人钻了空子1 “哎……”长长的舒了口气,楚将离感叹道:“啧,看来你也不笨啊,知道自己只是失察,根本就和通敌卖国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是真不明白,十一王爷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竟然会让你变成如此颓废的模样。” 被楚将离刺激到,舒龙华咬碎一口银牙,瞪圆了他的眼。许久之后,才从紧闭的口中,吐出来破碎的一句话:“好听点说是失察,可后果等同……哼1 冷哼一声,舒龙华撇过头去,心中再次被自责填满。他是矢志报国的啊,可是为什么竟会出现了这种事。身为舒家之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完全不能原谅的罪过! “对呀,没错,后果等同卖国。”确定的点了点头,楚将离很是赞同舒龙华的说辞。但紧接着,她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所以你根本就不配称之为舒家人1 “你!你一介小小女流之辈,根本就不懂这些,又凭什么来指责我?”接连被楚将离质疑挑衅,舒龙华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失察之罪,也可以为了自己所犯的过错承担罪责,却绝不能允许被人质疑身为舒家人的荣耀。 可在听到舒龙华的话后,楚将离原本带笑的脸却忽然变冷,继而又站在了椅子之上,换以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舒龙华。接着,面容冷淡的说道:“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丞相。而你,只是一个阶下囚。遣词用句,麻烦你斟酌好了再说出来。” “哼1对于楚将离的说法,舒龙华嗤之以鼻,干脆撇过头去不予理会。 “哼什么哼,你还不服气?”楚将离这回却不计较舒龙华的态度,只是张口问到另一件事:“你说你是舒家人,那我问你,舒家家训你可记得,把第二条和第四条说与我听听。” 略微回过头,舒龙华蹙眉。他想不透楚将离忽然提到自家家训是要做什么,但为了那份身为舒家人的荣誉,他还是冷淡的开口应答:“第二条,舒家之人需以死报国马革裹尸。第四条,舒家之人必须头脑冷静不做无谓牺牲。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两条家训你都没做到,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舒家人?”听完了舒龙华的回答,楚将离不由将头一扬,做出一副鄙视讥讽的表情:“不出去行军打仗热血报国也就算了,如今你还想要做无谓的牺牲,让皇上为你伤心费神,你也真对得起你表弟。” “我只是在为我所犯的过错赎罪,怎么能是无谓的牺牲1仍然没有听出来楚将离话中的真实意思,还被她的说法刺激到了自己心中的忌讳,舒龙华只觉得满心愤怒全被激起。 275.第275章 可楚将离却似是毫无所觉一般,依然不知死活的在往火上浇油。 “是吗?”摆明了不信,楚将离似是质疑上了瘾,一直在调戏舒龙华:“那你躲在大后方不愿上战场是为了什么?” 接连的被挑衅,舒龙华只觉得头上的青筋开始暴起,不由爆吼道:“你以为我不想上战场杀敌么,可是太上皇为了那所谓的什么唯一血脉,勒令我不许再上战常我……” “借口。”冷冷的两个字,顿时浇熄了舒龙华的怒火。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舒龙华更大的愤怒。只是楚将离却似浑然不觉般,面上露出一抹嘲笑,说:“你若真如自己所说那样愿意上战场杀敌,我这就给你个机会满足你。只是,你敢吗?” “什……”霎时间,舒龙华心中所有的愤怒,全部烟消云散。 此时他的心中,只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着楚将离刚刚所说的那句话。给你个机会。给你个机会。你敢吗?你敢吗? 他当然敢!甚至可以说这是他最大的梦想。 只是,他却没有那么相信楚将离的说辞。 “你以为你是谁,这是太上皇下的命令,即便他现在人已经不在了,可也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更要遵照他曾经的旨意行事。”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舒龙华不由又有了被楚将离戏弄的感觉。于是各种情绪加在一起,他所说出的话便毫不留情:“不要以为太上皇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朝中大臣之所以还容忍你,不过是因为太上皇刚走。等再过几个月,你就等着下台吧1 “啧1咋了下舌,楚将离满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但随之她又变化颜色,做出很是无奈的表情,叹道:“你错了,不仅是太上皇宠我,你家表弟也同样宠我。所以要说起来,其实我还是要叫你一声表哥的。” 很隐喻的将自己和沈君宇的关系告知给舒龙华听,楚将离很满意的看到他的脸色变了。不过对于从他表情上看出来的各种心思,楚将离却是完全忽视。管他都想了什么,总之不会是多好的东西。 不得不说,楚将离想的完全没错。在得知自家表弟和眼前这令人气恼的女人,有可能有些什么关系的时候,舒龙华虽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恶意的猜想。 而越想,他便越气愤,越气愤,他便越往不好的地方去想。如此恶性循环,最后他竟直指着楚将离的鼻头开始大骂:“你这女人究竟用了什么迷惑之术,先是太上皇,现在又是皇上。难道你就是凭着你这张脸勾引男人,好达成自己的目的?我警告你不许对皇上不利,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说着感觉好像还不过瘾,舒龙华直觉要把对面的女人拿下才能放心,下意识的便甩出手中锁链,企图用其控制楚将离的行动。 至于楚将离,虽对舒龙华刚刚口中所说的话表示气恼异常,却凭借着自己极佳的直觉,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于是瞬间起跳,在空中做出一个360°后空翻,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先前的椅子后面。 一击不中,舒龙华有些错愕,双手抓着链子略有愣神,他居然失手了! 即便因为双手双脚都被锁了镣铐行动不便,舒龙华却还是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被影响多少,更何况眼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他动手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失手。 而这,是不是也恰恰证明了,眼前之人并不一般? 思及此,舒龙华眼睛一眯,立时便又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两眼直盯着楚将离,寻找着她身上的破绽。只待破绽一现,他便会毫不留情。 眼见事态好像往歪处发展,楚将离撇了撇嘴,终是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颇为友好却又带着些无奈的道:“好了,不闹了。表哥,我有事,正经事跟你说。” “谁是你表哥,不要乱认亲戚1根本就不愿意听楚将离解释,舒龙华又攻了过去:“不要妄想用你平常的手段迷惑我,对我没用的。” 说着,舒龙华一抛手中锁链,目标正向楚将离的脖间而去。楚将离见说和无效,只好急忙躲闪。不过她却并不是向旁处撤退,而是直面舒龙华而去。 舒龙华因为锁链抛出,又被那链子的重量带的一时回护不及,刹那间便被楚将离近身。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却是忽觉身子一软,整个人便失去力气倒了下去。 “锵啷啷”几声,随着锁链与地面的撞击声消失,舒龙华也算是暂时安静了下来。不过即便躺在地上,他仍旧怒目而视,瞪着楚将离口中放狠话:“你对我做了什么,快放开我,不然等我恢复一定会……” “闭嘴吧你。”实在是听厌了舒龙华的叫嚣,楚将离直接出声打断。难怪曾经听沈君宇说过,舒家人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太冲动,容易感情用事,不然也不会有第四条家训的诞生。现在的她,也总算是亲身领教到了。 蹲下身来,楚将离看着舒龙华,一字一顿用极慢的语气说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而已。如果不这样,我是真的没办法和你好好谈了。” “谁要跟你谈,我……” “我说了让你闭嘴1忽然也吼了一声,楚将离只觉得心浮气躁:“听着,我今天来,是找你帮皇上的忙。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但是如果我不能说服你,我会让皇上亲自来跟你谈。但是那样的话,朝廷上那些虎视眈眈的大臣们会传出什么谣言来,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 噼里啪啦一大串话丢出去,楚将离呼出口气,继续说道:“我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你确定要让你家表弟的皇位不稳,那我即刻就走。现在,计时开始。” 被楚将离脸上的严肃震到,舒龙华真的开始觉得,楚将离是有正经事要和自己商量的。所以在略一思考之后,他便应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呼,这人总算还有点脑子。 暗暗放下了心,楚将离平稳了一下心情,对舒龙华说道:“我来的目的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想找几条想要的罪名给你定罪,所以来问问你曾经有没有都犯过什么错,也省我的自己编造乱想。”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没想到最后话题又回到了原点,舒龙华瞪大了眼,觉得完全难以接受。闹来闹去结果还是不变,是他太笨了么? 哎…… 有些头疼的揉揉额角,楚将离也开始反思,自己这总是只说结果的毛病,是不是真的该改改了。不过反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便又回过神来,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开始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表哥,我就长话短说。”皱着眉理了一下思路,楚将离说道:“皇上如今在朝中的情形,想必你心里也是清楚的。三王爷把持财政,十一王爷把持吏治,皇上如果想要站稳脚跟,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军队。而在他身边的人中,也就只有你有带兵打仗的天赋,所以皇上只能仰仗你。” “……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不会这么容易让我执掌兵权的。”直接将问题点明,舒龙华状似拒绝道:“而且还有太上皇的旨意在,他们想要阻止我拿权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我才需要给你定罪,最好是能给你判杀头的罪过。”叹了口气,楚将离心中郁结:“现在西北有一股叛乱势力流窜作乱,屡次对边境百姓侵犯,那里的军队完全无力抵抗。我想不妨借着这个机会,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把你流放到那里对付叛乱势力。毕竟舒家的人在战场上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谁都说不出什么异议来。” “你的意思,是要我借机去那里收归军队,这样不仅能够堵住其他人的嘴,也能光明正大的不再理会太上皇的旨意,还不会让人意识到我们的动作?”只要一谈到战场上的事,舒龙华的脑子瞬间高速运转,立马一片清明。 “应该说,即使他们察觉到我们的用意,也提不出来任何的反对意见。有本事就要他们自己上战场去,我看谁还敢在那里乱吠。”撇了撇嘴,楚将离似是很不爽朝中的那群大臣,心中是无尽的鄙夷:“只会站在大殿之上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真要有异议就自己去做,明明是外行还想管内行的事,简直是不知所谓。” “呵呵,”许是被楚将离脸上的鄙夷神色逗乐,舒龙华禁不住的笑了一声。不过在笑完之后,他又忽然醒悟过来如今的情形好像不对。不由便收敛笑意,疑惑道:“这种事,为什么你不一来就说,偏偏要做那么多多余的事?” “你扪心自问那叫多余的事么?”谁知楚将离竟是直接抛给了舒龙华一个白眼,脸上的鄙夷之色也没有减轻多少:“就你开始那种状态,一点动力都没有,那时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吧。” 276.第276章 “啊?”乍一听到楚将离的解释,舒龙华还未反应过来,只懂得两眼发愣盯着她看。 而楚将离则是看明白了舒龙华眼神中的意思,不由就是摇了摇头,很无奈的说道:“像你之前那自暴自弃一心求死以赎罪的模样,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到心里去吧。如果我不想办法把你从那种状态里拉出来,恐怕你现在都不会听到说话。” “这……”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前的事,舒龙华终于将所有的事都给联系到了一起,自然也明白了楚将离的意图。当时,他便有些不好意思:“你说的没错。” “你自己承认就好。”撇撇嘴,楚将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放到舒龙华的鼻下。 舒龙华只觉得一股奇特的气味钻进鼻孔,没过多久四肢便恢复了触感,慢慢的有了力气。再过一会儿,他便恢复如初,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舒龙华已经没事,楚将离也随之站起,低头收好瓷瓶。可等她收拾完毕,刚要抬头之时,却看到舒龙华抓着手中锁链,向自己攻了过来。一时反应不及,她便被锁链绕住了脖颈,被舒龙华从身后控制住了。 “唔……”下意识的抓住脖间锁链,楚将离尽可能的将其扯开,为自己赢得呼吸的空隙。同时,她也恼怒的质问身后的舒龙华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1 “哼,你以为你随便说说,我就会相信?”站在楚将离身后的舒龙华,开始慢慢收紧力道:“说的倒是好听,描述的也很有前景。不过很可惜,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故意引我承认罪名,好借机铲除我给皇上打击。” 听完了舒龙华的话语之后,楚将离只觉得欲哭无泪。她没事干嘛帮舒龙华唤醒斗志,还对他不加防备。不是早就从沈君宇那里知道这人脾气急躁,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么,那为什么还会掉以轻心。 “所以,为了我那表弟的安全,还是请你先走一步吧。”说着,舒龙华再次加重了力道,用力的勒住楚将离的脖子:“你放心,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帮皇上稳固皇位。” 先走你妹啊! 楚将离只觉得脖间越来越紧,勒的她快要不能呼吸。但是她同样明白自己不能放弃,不然真的只有先走一步的份。于是,她一边用力的扯着脖间的锁链,一边尽量沉稳心神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可是,没有我,皇上会伤心的。”总算想到了一个说不上是理由的理由,楚将离断断续续的说着。 而在听到这句话后,舒龙华略略一顿,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也就是借着这个空档,楚将离用脚狠狠的往舒龙华的膝盖骨踢去。 膝盖挨了一脚,舒龙华吃痛,手上的力道不由更加放松。楚将离瞅准机会,抓着锁链猛地错身,转而变成面向舒龙华。接着,她再次踢出一脚,直对着他的腹部而去。 舒龙华虽然膝盖被踢令他疼痛不已,可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此时见楚将离将目标放到了自己的腹部,不由就是眼睛一眯,抬起一条腿便将她还未踢出的攻击压了下去。 攻击被强行制止,楚将离又是单腿站立,为了保持平衡自然不能再有所行动。而舒龙华与人对决经验又如何丰富,此时见机会来临,便想一鼓作气。 看出了舒龙华的意图,楚将离虽然感觉到了威胁,却并不紧张。对于她来说,这也算是难得的对打经验,只是后果或许会比较凄惨而已。 不过他们并没想到,正在互斗的自己,会同时被一声严厉清亮的女生,给制止住行动:“你们都给我停手1 猛地听到这个声音,楚将离是惊讶的。然后,她略显僵硬的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叶三娘正两手叉腰站在一边,双眼怒视着自己。而在她的脚下,则有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黑洞。想必,她便是从那个地方走过来的。 可是,她为什么回来天牢? 疑惑的皱皱眉,楚将离刚想开口询问,却没想到对面一直想要自己性命舒龙华,居然瞬间将她放开,接着一脸惊喜交加外带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分可疑的红晕。 被舒龙华的样子惊倒,楚将离抽了抽嘴角,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是这副表情。但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那边的舒龙华却是突然前进,窜到了叶三娘的跟前,抓住了她的手。 “三娘,你这两年去哪里了,为什么我都找不到你?”深情款款的说着,舒龙华的表情让楚将离觉得浑身都是鸡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么?” 嘶……用力的抖了抖身子,楚将离满头黑线。看样子这舒龙华和叶三娘之前是认识的,而且还有那么一点两点的关系。 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叙旧的时候好嘛! “咳咳,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楚将离咳了一声,吸引那边两人的注意:“那个三娘,你怎么来了?” 叶三娘往这边看了一眼,便果断的甩开舒龙华的手,向楚将离这边走来。而舒龙华在看到叶三娘的行为之后,不觉便是瞪大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想要将其拉回到自己身边。 “三娘,别……”话刚出口,叶三娘便回头瞪了他一眼,瞬间便将舒龙华的气势全数打压,犹如霜打了的茄子般垂头丧气。 眼见舒龙华不再说话,叶三娘便又望向楚将离,略微向她施了下礼,道歉道:“郡主恕罪,他那人一向是这种脾气,若有冒犯,还望郡主不要计较。” “呃,好吧。”苦笑着耸耸肩,楚将离算是答应了叶三娘的提议,接着,她还是按耐不住好奇的问道:“可是三娘,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略显得有些迟疑,可叶三娘最后还是把是话给说了出来:“他是我的未婚夫。” 277.第277章 “噗1如果楚将离正在喝水,那她一定会把水都给喷出去。不过就算她现在没喝,也是把空气代替水喷了出去。 “未未未,未婚夫?”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信息,楚将离瞬间处于风中凌乱的状态。这消息略劲爆,让她受了不小的冲击:“你,他,你们……” 视线不停地在两人之间逡巡着,楚将离的手也在不停的指来指去。可惜自那之后,叶三娘便再也不多透露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楚将离郁闷。至于舒龙华,自打叶三娘出现之后他便很老实,老实的差点让楚将离以为那是另一个人。 “算了,不说这个,”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析如今的情形,楚将离干脆放弃,转而问道:“三娘,你怎么会忽然来到这里。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她来这里的事情,除了程威没人知道。想来想去,也都只有她是来看望舒龙华这一个可能。毕竟,两人还是有婚约的。 “……”对于这个问题,叶三娘选择沉默不予回答。不过就算如此,楚将离也明白这是默认。 于是,她只能再次转化话题,说道:“那什么,三娘,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我这就回去,你们就在这里好好谈谈。放心,外面的那群人我会帮你们引走不会来打扰的。” 说着,楚将离便一步步的往后退去。不过在她退到门口的时候,叶三娘却是忽然出声,留住了楚将离的脚步:“郡主,你来找舒龙华,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如果有,就请告诉我吧。” “啊?”听叶三娘这么说,楚将离挑了挑眉,斟酌一番后终是又走回了她的身边,附在她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又说了一遍。叶三娘一边听,一边微微的点头。 等到楚将离将自己的来意全部说完之后,叶三娘便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向她保证道:“好,我知道了。郡主放心,这件事我会帮您办好的。您请便。” 说完,叶三娘一指门口,以一种非常礼貌的态度下达了逐客令。楚将离努了下嘴,对如今的气氛也很是无奈,便郁闷的点点头,径自出了牢房。 现在人家两“夫妻”久未见面,自然是有很多话想说。她一个电灯泡还是自觉一些,先行离开较好。 接下来叶三娘都和舒龙华说了什么不提,只说楚将离离开之后,先是随便编了个借口让众狱卒暂离,接着便带着程威回到了郡主府里面。 程威虽说并不好奇楚将离去找舒龙华都是为了什么,可是这事涉及到他家王爷,他自然还是想打听一番。只是楚将离半步不让他离开,自然也就找不到离开的机会。 而那接下来的时间,楚将离过的还能是按部就班和平淡。她先是与玖儿一起上街吃了顿饯别饭,便开始与她一起逛街,买了许多许多的礼物要她带回去。就是这样,两人一直逛到了晚上,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而到了第二天一早,楚将离便着金逸护送着玖儿,直到把她送到了城门口,才满脸不舍的与她依依惜别,然后目送着两人远去,总算是一件事告一段落。 可等到两人回到郡主府之后,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虽然楚将离曾经说过,待到金逸和玖儿走后,会去把白亦文借来。可是这事她只跟玖儿说过,还没有告诉过别人,但是此时白亦文却已经来了,实在是让人有些无法言喻。 白亦文站在前厅之中,似是在等待着楚将离归来一般,等看到她的身影之后,立马便走到近前,向她说道:“郡主,皇上有事想要请您前去商议。” “哦,”点点头,楚将离应了下来:“我去换身衣服,你先等一下。” “郡主,”急忙叫住正准备离去的楚将离,白亦文说道:“不用换衣服了,皇上正在等着您呢。” 回过头看了白亦文一眼,楚将离在心中考量了一下,终是同意了白亦文的说辞,直接对程威吩咐道:“程威,去城郊何氏臭豆腐铺帮我带一坛子现做的炸臭豆腐回来,等我回来以后要吃。” “……是。”程威嘴角抽了抽,却还是应了下来,然后即刻转身离去。 现炸臭豆腐?明明就是不想我跟去也不想我有时间回去找王爷,这种事大家都清楚,何必还故意找理由。 眼见程威远走,白亦文伸手指着大门,毕恭毕敬的说道:“郡主,请跟我上车吧。” “好。”随着白亦文坐上马车,楚将离的嘴角忽然冒出来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在白亦文开始驾马的时候,忽然掀开马车的门帘,往前探了探身子,悄声在白亦文的耳边说道:“直接去个隐秘的地儿商量吧,我知道皇上绝对没有找我的。” 说完,楚将离发出一阵轻笑,便缩回到马车厢里,悠闲的坐在那里闷笑。 而白亦文在听到楚将离的话后,不觉身子一僵,继而便扯紧了手中的缰绳。稍稍等了一会儿恢复神智后,忽然用力的一甩缰绳,驾着马车带着楚将离往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而去。 就这么飞奔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白亦文终于将马车赶到了一处林中停了下来。 见马车已停,楚将离身手利落的翻下马车,四处看了看环境,接着一伸懒腰,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说吧,假传圣旨说皇上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是骗你的?”没有先将自己目的说出来,白亦文先询问道。他想不通,为何楚将离竟会这么简单的就看透了自己。 “这还用问?”不可思议的转回头,楚将离似是很惊讶的回道:“如果真的是皇上要见我,你的表情才不会是这样。你不面瘫的时候,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在撒谎。” 被楚将离嘲笑了一通,白亦文虽觉得面上挂不住,但却没那么容易影响他的心神。于是,他便不在这一方面多说什么,只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你干嘛重复我的话?”翻了个白眼,楚将离自己觉得今天的白亦文有点不对劲。不过只要想到他居然都能做出“假传圣旨”的事,就已经很能证明有问题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想说,我拜托你直接一点。” “好,那我问你,你究竟要拿舒大人如何?”既然人家都已经说了要直接,白亦文便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他也很不拿手。 “舒龙华?”不明白白亦文为何会忽然提到他,楚将离终是认真了一些,略带着疑惑的问道:“怎么会忽然提到他?” “请你回答我。”没有给楚将离答案,相反还逼迫楚将离先回答自己的问题,白亦文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真的很想知道,楚将离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楚将离的面色一顿,开始细细的打量着白亦文的表情。他今天很不正常,或者说,他今天与平时完全不一样。身上不仅带着一些暴虐的气息,还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这与平时淡然冷漠的他,完全不同。 深吸了一口气,楚将离却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来你还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我只是想知道真……” “行了,不用解释。”微微的摇了摇头,楚将离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可是那笑意却未及眼底:“恐怕你想问的不止这个,还有上次在皇宫里面,你看到我和三王爷在一起的事吧。” “……”白亦文无言以对。 的确,那也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看来我说对了,”即使没有得到回答,楚将离也明白答案究竟是什么:“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可得事先提醒你,到时候不许后悔。另外,这件事我可是连皇上都没说过,你确定你想知道?” 一听楚将离说这件事连皇上都没说过,白亦文不觉便更加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他点了点头,应道:“对1 “呵呵,你不会后悔就好。”楚将离大大方方的笑了,只是她的笑容里面,却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接着,她便开始从头讲述,在沈天泰还未离世之前,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 “……所以,那时候我差一点被强,”看着白亦文变得越来越发白的脸色,楚将离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而上次在皇宫里面的事,只不过是三王爷想要趁机再调戏我而已。” “这……”故事听完了,白亦文的心情也跌落谷底。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楚将离曾经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由得,心中有了心痛怜惜的感觉。 是的,他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该问这个问题,后悔不该让楚将离再想起曾经所受过的屈辱,更加后悔自己果真是对她信任不够。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坚强如斯的生活着,是拿出了多大的勇气。 278.第278章 而他,居然还在怀疑她。 呵呵,只凭着这一点,他果真就比不上皇上。 白亦文看着楚将离,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想宽慰,可不管说什么都觉得苍白。再加上他性别身份上的劣势,便只能以沉默相对。 明显的感知到了白亦文的心情,楚将离却是忽然莞尔一笑:“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遇到这种事,还能表现的像是无事人一般很不容易?” “……”扯了扯嘴角,白亦文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呵,你还真以为我会被这种事影响?”稍带些不屑的对白亦文翻了一个白眼,楚将离抬手缕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忽而换成了自傲的语气,对他说道:“别傻了,三王爷的命都握在我手上,只要我愿意,他随时都能去和太上皇父子团聚。若非如此,你觉得凭什么程威会听我的话。” “什么?”完全被楚将离话中的意思搞晕,白亦文只觉得脑子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只能下意识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没什么,”楚将离挑了挑眉,脸上都是嫌弃的表情:“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脸上那令人厌恶的悲悯表情。有时间后悔,还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比如,帮皇上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定舒龙华死罪。”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舒大人过不去,”瞬间被楚将离拉出状态,白亦文皱着眉头,表现的很是不解:“你应该知道,那是皇上母妃一族唯一剩下的亲人了。” “所以我才要保全他1重重的说了一句,楚将离的态度很是坚决:“如果舒龙华这次逃过一劫,那后面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等着陷害他来打击皇上。所以趁着现在事情还在我们掌握之中,先把他放逐出去才是上策。” 听着楚将离将自己的用意说出来,白亦文半口微张,双眼瞪视着她。许久之后,他才颇为自嘲的一笑,摇了摇头道:“果然皇上没有说错,你真的……” 说到这里,白亦文停了下来,将后面的话留在了心里。他的确不了解楚将离,更加猜不透她的行为。仅仅是这一项,就已经失去了资格。 没有听到白亦文接下来的话,楚将离只是瞟了他一眼,却也并不打算问下去。相比起来,她现在更想早些回到郡主府,等着叶三娘什么时候过来带给她好消息。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三娘居然是舒龙华的未婚妻。可是这件事,她并没有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舒龙华说的那句他们已经两年未见,也让她很是在意。 “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没有我们就快点回去吧。”心中疑惑太多,楚将离便想快些离去。 最近的事情一个接一个,让她的大脑一直处于高速运转模式,根本就得不到良好的休息。再加上虽然现在身处林中,可还是有那么一缕两缕的阳光照射进来,耀的人眼睛发昏。 诶?为什么只是这么一想,她就觉得真的开始头晕起来了?诶诶诶,脑袋好迷糊,眼睛也睁不开,好累好……咚! “楚姑娘1察觉到楚将离的状态不对,白亦文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总算没有让她跌倒在地上。可是下一刻,白亦文的身形便变得僵硬了起来。 “楚姑娘,楚姑娘?”愣了足有一刻钟,白亦文才开始轻微的摇晃着楚将离的身子,企图叫醒她。不过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徒劳。 就这么保持着这个状态很久,白亦文才终于想起要为楚将离把脉,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当他的手,接触到楚将离的脉博时,却是眉头攸然皱紧。 她的身子,怎么会虚弱的这么厉害? 当下,白亦文便不再迟疑,立刻打横抱起楚将离,将她放进马车里面。然后用比来时更加迅捷的速度直奔郡主府,把她好好地安置在了床上。 接着,白亦文略一迟疑,终是在先去找刘太医还是先禀告沈君宇的抉择中选择了前者。可他还未来得及走出郡主府的大门,却是忽的感应到有外人闯入。 如今整个郡主府内,金逸玖儿程威全部不在,留下的都是一群什么武功都不会的杂役,而楚将离又处于昏迷之中。所以现在唯一的战力,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咬了咬牙,白亦文终是放弃了先去找刘世成的念头,转而追着那道影子,向着后院奔去,然后在楚将离的房门口,将人给截住了。 “刺啦”一声,叶三娘臂上的一片衣角被划烂。若不是她闪躲及时,只怕整个手臂都会有失去的危险。 “你是谁,闯入郡主府有何意图?”拿剑斜指着叶三娘,白亦文的语气极为严肃。若不是因为此时他并没有从叶三娘的身上感觉到恶意,是绝不会还这么好声好气的与她说话的。 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被划破的袖子,叶三娘略一撇嘴,转而又望向了白亦文。接着,只见她完全一副懒得理人的模样,冷哼一声便要无视他。 因为叶三娘此时带着面纱,白亦文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但是那一声冷哼,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的,他便蹙紧眉头,举剑便要再次攻击。 “既然你不说,那也就别怪我了。”说着,白亦文便是一个猛冲,打算借助速度优势将其一举拿下。只是当他的剑,离叶三娘还差两寸的时候,却是忽的心头一悸,立时便有一种力不从心的迟钝感。 “噗通”一下,白亦文单膝跪地,只觉得身上犹如背了一座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若不是他反应及时,用剑撑地稳住了身形,只怕他整个人都会扑在地上。 “你,到底,是……”即便力气丧失几近九成,白亦文却还是坚持着想要知道叶三娘的身份。可还未等他问完,叶三娘却是率先往他的口中塞了一颗药丸,当即就让他失去了发声能力。 接着,叶三娘四处观望了一番,确定刚刚发生的事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便立即走近房门,轻轻地敲击着。只是很显然,并不会有人来给她开门。 一直得不到屋内的回应,叶三娘不觉也很是疑惑,便直接推开房门向里看去。当看到楚将离正躺在床上之后,就走去想要将她叫醒。不过,当她看到楚将离的脸色之后,却是忽的目光一凛,脸色变得并不是太好。 接着,她便立即跑出屋外,扯住白亦文的衣服,将他连拖带拽的拉进了楚将离的房间,丢在一旁的角落里再不理会。然后立马关起房门,从怀中掏出针包来为楚将离针灸。 眼睁睁的看着叶三娘对楚将离“下手”,白亦文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他的身子依旧毫无力气,别说冲上去,就是想站起来都困难。 于是,他便只能紧盯着叶三娘的动作,将她的所作所为全部看在眼里。 虽然被一个人用如此“炙热”的目光盯着,可叶三娘却是浑然不觉,只顾着为楚将离施针。没过多久,就看到她的额角渗出了汗水,似是非常的费神。 当叶三娘施针终于结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显得很是疲惫。但她却只是伸手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接着走到一边的桌上倒了杯水,又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倒了进去,搅合完毕之后,便拿去喂给楚将离喝。 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切,白亦文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奈何此时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觉得深深自责不能保护楚将离。 当叶三娘将所有的药水都喂给楚将离之后,终是松了口气,接着把手中的杯子随手往旁边一放,让楚将离靠在自己身上,静静地不发一言,等待着她醒转。 大约两刻钟后,楚将离终是有了些动静,慢慢的撑开了她沉重的眼皮。 “唔……”人虽然是醒过来了,可是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楚将离下意识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让脑袋清醒的更快一些。 “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么?”将楚将离的身子扶正,叶三娘柔声问着。 “嗯,还好,”并没有发觉扶着自己的人是谁,楚将离略略甩了下头,回答道:“虽然还有点晕,不过不严重就是了。话说我这是怎么……嗯?” 终是发觉了什么,楚将离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情,不由就立马抬头。当她看到是叶三娘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又待在她的房间之后,不觉就有些傻眼。 尤其是当她看到,在不远处白亦文正双目紧盯着这边,而且看情况还很不正常的时候,就更是觉得想要吐血。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她一觉醒来,就发现情况变化的让自己搞不懂了? “唔……”稍显迟疑的看了一眼叶三娘,楚将离抿了下嘴,终是问道:“三娘,你怎么来了?还有,我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是晕倒了。” 279.第279章 “你还好意思问?”对于楚将离提出的问题,叶三娘除了扶额以示无奈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表达方式:“哎,你当初被灭灵针掏空了身子,就应该好好养着。可是你不仅没有好好休息,还又受伤又劳累的,这次要不是我刚好过来,只怕就会落下病根了。” “啊?哈,哈哈,”稍显尴尬的挠着后脑勺,楚将离打着哈哈道:“那最后你不还是来了嘛,也就是说没有落下病根,这总是好事不是吗?” “哼,”白了楚将离一眼,叶三娘双手环胸,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巧合罢了。” “好了三娘不说这个,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楚将离自觉理亏,便急急的转移话题。 但叶三娘却不吃她这一套,她只是挑了挑眉,接着顺手往白亦文所待的地方一指,问道:“那件事等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先来处理一下这个人的问题吧。” 顺着叶三娘的手看过去,楚将离顿时有些想哭。她怎么忘记了,白亦文一直在一边看着。这下好了,要怎么向他解释这件事情,实在是一件很纠结的话题。 “他……三娘你还是先把破精散的解药给他吧。”能让白亦文毫无反抗之力,却能保持神智清醒的药物,除了叶三娘亲制的破精散外别无可能。 叶三娘瞟了楚将离一眼,虽是不大情愿,却还是撇了撇嘴,接着扣指对着白亦文一弹。只见一道白烟划过,原先白亦文觉得身上如负大山的压力瞬间一松,让他长长的喘出了口气。 “……”快速的适应了一下,白亦文即刻跳起,指着叶三娘嘴巴张张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看他那比比划划又很急切的模样,倒是让楚将离更加郁闷。 “你不是又喂了他失音丸吧?”指着白亦文,楚将离很是头疼。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叶三娘还有如此的一面。好吧其实她对叶三娘也不是那么了解,就不要再纠结这些小事:“拜托失音丸的解药也给他吧,看他这样我很难受。” 再次瞥了楚将离一眼,叶三娘没有提出异议,抬手又弹过去一颗褐色的药丸。白亦文眼明手快的抓住,然后急切的吞进了肚子里面。 过了一会儿,白亦文略略震动声带发音,见果真恢复了说话能力,立马便指着叶三娘,将他刚刚想说的话全数扔了出来:“郡主,她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是舒龙华的未婚妻,也就是皇上的准表嫂,这个答案你满意么。”从床上下来,楚将离站在白亦文和叶三娘的中间,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什……”乍一听到这个答案,白亦文震惊了,就和吃了失音丸一般失去了语言能力。不过他的震惊,却并不是来源于叶三娘是舒龙华未婚妻一事。 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白亦文的诧异溢于言表:“不可能啊,叶家早在五年前,就已经……” “我是叶三娘。”冷冷的一声回答,叶三娘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样的东西,摆在了白亦文的面前。 只见那牌子精致小巧,全身由紫檀木制成,只是在牌子的右下角,刻了一个银色的叶字。 乍一看到那枚令牌,白亦文愣了一下,继而面上便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那是叶家代表身份的铭牌,他在皇上身边待了那么久自然认得。接着,他竟是直接从叶三娘的手中抢过了牌子,放在手中细细观摩。 不会有错! 这银字是叶家铭牌独特的工艺,外头绝对仿制不来! 确定了铭牌的真实性,白亦文立马一改之前的态度,转而恭敬地将铭牌交到叶三娘的手上,顺便对她深深地行了个礼,说道:“请原谅我之前的冒犯。”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叶三娘并没有对他的态度改变有什么反应。她只是收回了自己的铭牌,接着就不再多说一句话。 看着眼前这奇怪的一幕,楚将离一会儿望望叶三娘,一会儿又扭过头去观察一下白亦文,只觉得这其中的气氛好像有些古怪。奈何两人都不说话,她想问问也都无从问起。 无奈,楚将离只得在心中叹了口气,继而面向白亦文,对他说道:“面瘫脸,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三娘说。” “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应着,白亦文即刻退了出去,还在出门之时给两人关上了门。不过在出去之后,他却是开始疑惑。 叶家五年之前不是已经没人了么,那现在这忽然冒出来的叶三小姐是怎么回事。而且最为奇怪的是,为什么楚将离会认识她。照说凭着两人出现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有所交集的埃 待白亦文离开,楚将离便又转向叶三娘,看着她有千般话想问出口。可是在斟酌了一番之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问道:“三娘,你来找我,是不是先告诉我你已经说服舒龙华了?” 略带惊讶的望了楚将离一眼,叶三娘本还以为她会问有关于自己的事,却没想到她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心中疑惑。不由得,她的嘴角便泛起了笑意。 果然,相信她是对的。 “嗯,经过我的一番教训,他那死钻牛角尖的念头终于改了。”轻描淡写的将事情的经过高度浓缩,叶三娘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能够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只是这份心情,却让楚将离禁不住的抽了下嘴角。真不知道所谓的“教训”,究竟只是言语之间的训斥,还是行动之间的胖揍。不过不管哪个,最后这个答案还是不错的,她自然也不会去关心叶三娘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更何况相对来说,她更希望叶三娘是后者。毕竟被锁链勒住脖子无法呼吸差点就交代在那里的感觉,一点点都不好受。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我不管怎么说,舒龙华好像都对我有敌意一样,就是不肯信我的话。”自打知道叶三娘和舒龙华有那么一层关系之后,楚将离对她的态度也变化了很多。总归那人也是有可能成为以后表嫂的人,自然是不能再当她是属下了。 “他不肯信你,完全是因为你戳中了他的死穴。”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叶三娘稍微的解释了一下:“自打被太上皇勒令再也不能上战场后,他便最恨别人拿这事说事,更何况你还说要他重去西北执掌兵权,那简直就是炸药,一点就着。” “哈?可是我说的是真话埃”不满于自己被人误会,楚将离不由嘟起了嘴:“如今皇上身边,不就他一个可信任的人,他怎么想不明白呢。” “不是想不明白,是不想明白。”指出楚将离话中的错误,叶三娘纠正道:“那人早就觉得不能上场杀敌是生无可恋了,本来还想借助研究火器转移注意力,谁成想又出了这种事,他简直是一心求死。你说的话他都清楚,可就是不想搭理罢了。” 噗! 听到了叶三娘所说的真相,楚将离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去三丈远。这人什么逻辑,明明知道自己兄弟陷于危难之中,却还不想搭理,真是简直了! “那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说服他的?”既然真相是如此的坑爹,楚将离忽然很想知道,叶三娘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把舒龙华搞定。 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的办法吧。 “很简单啊,”对于楚将离的问题,叶三娘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的说道:“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同意了这件事,那我就陪他一起去西北。” 噗噗噗! 果然,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楚将离简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才好,纠结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能僵硬着一张脸,硬是把嘴角挤出来一个弧度,咽了口口水说道:“三娘,还是你聪明,我真的是要谢谢你。” “你倒是不用谢我,维护皇上本就是我的职责。”淡定的接受了楚将离的道谢,叶三娘继续道:“不过有件事我得要提醒你。” “什么事?”见叶三娘开始正经严肃,楚将离也不由得变得认真。 “等我和舒龙华一起去了西北之后,这京中暗卫可就只剩下另外六个,他们对你是什么看法,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先是将前提点了出来,叶三娘继续说道:“所以,等我一离开后,你就要小心。他们现在因为皇上的关系虽然不会怎么为难你,可是暗地里动手脚的事,他们不会少做。” “哈,哈,”有些郁闷的扯了下嘴角,楚将离僵硬的笑着,把叶三娘传递过来的消息梳理了一遍,总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在大事上不会给我惹麻烦,但是在小事上就会一直跟我作对?” “差不多是这样。”微一点头,叶三娘确定了楚将离的说法:“所以等我走后,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的就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我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280.第280章 “你,那你好自为之,离开京城后,我就不能帮你了。”见楚将离并不接受自己的提议,叶三娘也不多加劝解,只是顺口提醒了一句。 不过她这话刚说完,楚将离却是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双目颇为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不,其实你还有一件事可以帮我。这次去西北,麻烦你把严嗣带去当帮手。” 老四?一时间有些疑惑,叶三娘不由得皱了皱眉。只是很快,她便又明白过来楚将离此举的用意。要说起来,剩下的六人里面,只有老四对她的不满最为厉害。至于其他的五人,虽然或多或少都不待见楚将离,但却不会像老四那样直接的表现出来。 而且,若是在队伍中少了老四的撺掇,想必另外的那五人,对于暗地里给楚将离下绊子的这事,就不会那么热衷了。毕竟其他人不会像老四那样,人都不在眼前还嘚吧嘚的一直想着要怎么着。 勾起嘴角,叶三娘略带些赞许的点点头,应道:“好,老四就由我帮你带走,反正去到西北,就凭我和舒龙华两个人,还是有些势单力薄的。” “你肯帮忙,那也就最好不过。”先向叶三娘道了声谢,楚将离又说道:“不过接下来,三娘,你可要帮我想一个最适合的定罪理由,这样才能把舒龙华流放。” “你放心吧,”谁知叶三娘在听到这句话后,忽而展颜一笑,笑得甚至有些诡异:“理由不用想,现成就有。” “现成就有?是什么?” “我。”拿手一指自己,叶三娘的笑容变得有些深沉。 “你?”同样用手指着叶三娘,楚将离有些不解。不过隐隐约约,她还是嗅出了一些味道。结合刚刚白亦文的表现,她直觉觉得叶三娘的背后,一定还隐藏了些什么。 不过别人的隐私,她一点也不想打听,如果真的有需要,她相信叶三娘自己会说。 “没错,是我。所以,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一些事的。”很是平淡的将话说出来,叶三娘的表情更为严肃。楚将离知道,她接下来听到的话,一定是鲜为人知的秘密。 一说说了许久,久到程威已经带着楚将离故意吩咐要他去买的臭豆腐回来时,叶三娘也刚好说完。算算时间,竟是说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已经日近中午。 “白侍卫,”见白亦文站在院子里,程威走到他的面前,打着招呼道:“你们回来了,郡主可在屋子里?” 白亦文斜了程威一眼,几不可察的点点头,用鼻子“嗯”了一声。 可程威一点也不介意白亦文的态度,兀自“颇为热情”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叫郡主出来,她吩咐的新做臭豆腐我已经买回来了,趁热好吃一些。” 说着,程威便要越过白亦文,往楚将离的屋子迈进。白亦文自然不会让程威现在靠近楚将离的屋子,于是横跨一步,拦住程威的脚步,语气极为冷淡的说道:“郡主说要休息,要我们不要打扰。” “可是,等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理直气壮的说着,程威表面上好像是在关心,可谁都知道他这是想借机进去看看情况。白亦文心里清楚,自然更加寸步不让。 “即便凉了,再拿去热热也就行了。郡主正在休息,不便打扰。”横起一只手臂,白亦文说什么都要拦住程威。 白亦文如此阻拦,自是更加加重了程威的怀疑,不由就更想进屋一探究竟。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楚将离却是先一步打开了房门,身着中衣披着一件外套,神色之间略带些苍白和虚弱,看着院子里的争执皱眉不悦。 “面瘫脸,我不是说了要你不许打扰我么,你怎么还这么大声吵醒我。”完全是依照着刚刚白亦文的理由,楚将离将一个被扰了清梦心情不好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白亦文回过身来,瞬间也进入了状态,于是对着楚将离一施礼,略带些惭愧的说道:“郡主恕罪,并非属下……” “行了,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直接打断白亦文的说话,楚将离将注意力转向程威,问道:“东西买回来了?” “是的。”没有敬语,没有谦称,有的只有答案。 “嗯,去拿过来吧,刚好我现在也想吃。”直接吩咐程威去将东西拿来,楚将离没有一丝犹疑。而等他走后,楚将离却是立即唤出叶三娘,指着后院院墙的一处方向,交代她赶快从那里离开。 叶三娘点点头,丝毫没有迟疑,用了最快的速度离开郡主府。而在她离开没多久,程威便带着一托盘两碟子的臭豆腐,来到了楚将离的面前。 闻着从程威手中托盘里传来的“奇特”香味,楚将离的面部神经不着痕迹的抽了一下,继而便有了一种快要被熏死了的感觉冲到头顶。 果然是百年老店最正宗的臭豆腐,只是这股味道就足以碾压一切。若是在平时遇上,楚将离一定会很兴奋的扑过去,可惜这个时候,她却是无福消受了。 猛地一阵胃里翻滚,楚将离抬手捂住口鼻,撇过头去做出想要干呕的动作。而恶心的感觉,也似是被其引发,竟是在一时之间不能停祝 程威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将离的表现,心下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她此时的状态,似极了那刚刚怀孕一两个月,害喜严重的女人。 莫不是,她真的有了? 程威托盘的手有些发抖,可他却还是维持着面上平淡的表情,状似关心实则试探的问道:“郡主,你可还好?” “没,没事,正常反应而已。唔……”无甚气力的摆摆手,楚将离宣告自己的身体健康没有一丝问题。不过同时,她也不得不在心里埋怨叶三娘。 说什么她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在食物方面要多加节制。不能吃辛辣刺激,生冷腥腻,味道过重的东西。好吧,节制就节制,她注意一点不就完了,可是她居然会说对她的自觉性没有信心,所以在刚刚给她治疗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手脚。 而那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在闻到那些她暂时还不能接触的食物,所发出来的气味后,会不自觉地头晕想吐,胃里反酸。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彻底底的杜绝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很明显,对于臭豆腐这种气味浓郁,味道浓厚的东西来说,完全属于楚将离此时不能接触的食物。于是她的反应,也就能够让人理解了。 只可惜,理解的人,仅限于她自己而已。 楚将离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所说的那句“正常反应”,到底带有多么强大的歧义。尤其是在程威心里已经想歪的情况下,这句话简直就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这,郡主,我看我还是先去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好了。”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程威便要离去。这可是件大事,他必须要想办法通知给王爷知道。 “回来1程威一将托盘放下,那奇特的味道不由又加重了几分,于是楚将离的状态更加不好,连带着语气也变得严厉了很多:“说了我没事,不用去找大夫了。还有,把这东西拿走,拿走我就没事了。” 被楚将离制止,程威不由就更往歪的地方去想。但他还是听从了楚将离的指令,将托盘拿走,缓缓的退出了房间。这件事一定要让王爷知道,一定。 待程威一走,白亦文立即走去关门,然后走回楚将离的身边,略带些关心的问道:“郡主,你真的没事?” 没有了罪魁祸首,楚将离瞬间便又活了过来,心情顿时非常晦暗。要照这个样子,估计她就要告别很多美食一段时间,直到身体完全康复才行。不过幸好,三娘说只要坚持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我想还是有点事的,”抬头瞄了白亦文一眼,楚将离有些委屈:“三娘叮嘱我这一个月只能吃清淡滋补的东西,不然会加重身体负担。然后现在也证明了,对于那些东西,我真的是连闻一下都会不舒服。” 说着,楚将离的眼神不由瞟向门口,仿佛能透过那关闭的大门,看到正在离她远去的美食一般,心中透着一股悲凉。 “郡主,叶三小姐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一听是叶三娘交带的,白亦文瞬间松了口气:“想当初叶家可是神医世家,家中每个人都医术超群,听他们的话不会有错。” “呵呵,知道了。”随意的应了一声,楚将离瘫倒在桌子上,死趴着不愿意起来。她现在哪里是听话,根本就是不得不听话。只要闻到味道就想吐,想不听话都不可能好不好。 而且要说起来,她真的很怀疑,叶三娘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借机整自己。毕竟当初她曾经借她的手给那另六个人下蛊,就算她不追究,也能理解她的做法,可到底还是会有些芥蒂的吧。 281.第281章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楚将离把头换向另外一边,对着白亦文说道:“对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出门,所以要麻烦你一趟,去皇宫帮我把皇上叫来。对了,一定要偷偷的过来,不要让任何人察觉知道么?”“……好。”深深地看了楚将离一眼,白亦文点了点头,转而离开屋子,直奔着皇宫而去。 见人都已经离开,楚将离再次叹了口气,接着老老实实走回床上,躺在上面发呆。 叶三娘说她这一个月要多休息,能躺就别坐,能坐就别站。若不是她身兼副相之职,只怕她还会要她这一个月都待在房间里,半步也不出去,完全就当个古代宅女。 不过要真是那样,只怕她便会在这屋子里待到发霉,一整个月了无生趣。这个世界,当然要多姿多彩的生活才美好埃 可是话又说回来,该听的话她还是会听的,更何况如今可是涉及到她身体健康的大事。或许虚弱那么半个月一个月的她能忍受,但若是以后都要这样子,即便身怀武艺也不能保护自己,那她就真的会抓狂的。 所以为了以后的生活幸福,她绝对要忍耐这一个月! 躺在床上东想西想,很快楚将离便有些困倦,接着便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到沈君宇依照白亦文的传话,悄无声息的进入郡主府的时候,看到已经睡熟的她,瞬间便止住了脚步。接着,他便摆了摆手,示意白亦文先行出去不要打扰,然后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她的跟前。 静静地看着楚将离的睡颜,沈君宇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柔。虽然他也曾经撞见过很多次她睡觉的模样,可无一不是没什么形象的。像如今这样极为正常的样子,倒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原来,她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埃 唇边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容,沈君宇无意识的伸过手去,轻轻地摩挲着楚将离的面庞。而也正是他的这个动作,让原本睡的并不深沉的楚将离,稍微的醒转过来。 揉揉眼睛,楚将离转头看向床边,见有一个人影,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猛地一个起身,瞬间就缩到床脚,直到她看清来人。 “呼……”长长的出了口气,楚将离放下心来,接着略有些郁闷的埋怨道:“我说你怎么就直接闯进来了,吓我一跳。” “怎么,难道不是你叫我来的么?”坏笑一声,沈君宇扯过楚将离的一只手握在手里,无限温柔的问道:“我听亦文说你要找我,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么?” 撇撇嘴,楚将离瞥他一眼,往前移动了几步,换成坐在床边的姿势,歪着嘴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我刚让金逸带着月儿去江南了,用的送她回乡的借口。” 人都走了,楚将离也就不再使用月儿的化名,直接用本名称呼。一直使用化名那么久,连她都觉得别扭了。 “去江南?两个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沈君宇有些讶异。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结果这说走就走,实在是让人有些奇怪:“发生了什么事,要把他们两个都给支走?” “也不是要支走他们,是有事要他们去做。”说着,楚将离从枕头下拿出之前宁熠交给她的资料副本,递给沈君宇看:“我只是查到了一点可疑的东西,所以让他们先去打前站,好给我们以后巡游江南做准备。” 接过楚将离递来的东西,沈君宇开始仔细的翻看。可是越看,他的表情就越严肃,等到看完之后,整个脸几成紫黑,完全反映出了他此时的心境。 楚将离看着沈君宇的表情,并没有出声再说什么,而是任由他自己调节情绪。一刻钟后,沈君宇总算恢复过来,脸色不再黑的那么难看。接着,他将资料递给楚将离,问道:“你这资料怎么得来的?” “这个我一会儿再告诉你,”并没有先回答沈君宇的问题,楚将离反问道:“倒是你,先告诉我你看到这个以后,有什么感想没有?” “……江南一带一向富庶,有些贪污行为我相信绝对存在。可要说那里有将近九成的人都被拖下了水,说实话,我不相信。”那资料上说的也太恐怖了,而且也未免太不符合常理。 说到官商勾结,这在任何时代都存在。若要说到一家商号能把周边几省的所有生意全部拿下,虽然听起来好像夸张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要花得起银子,上面有人罩着,再拿到一些所谓的特供专权,想要把生意做大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这也正是矛盾的地方。 因为如果要打交道,要给上头的人送钱,一般都是供给专人。只有他手中握着的权利于商家有利,那么就一定会是商人们拉拢的对象。 可这件事怪就怪在,那家商号并不是针对专人行贿,而是几乎把所有在编的人员,一个个的行了个遍。其中不仅仅有一省要员,更有甚者竟然连小县之中给牢房看门的人,他们也是毫不吝啬的送钱。 可是要说起来,给这群人送钱完全就没必要。 但若仅仅如此,那也算不上怪异,顶多认为那是商号老板有钱没处花想要跟别人展示,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有钱的行为,还是可以解释。 可剩下的事情,却是越来越令人不解了。 比如说,那商号在所在州县深得民心,是所有老百姓争相采购的地方。即使他那里的价钱,比一般市面上均价还要高上那么些许,可是老百姓们还是宁愿去他家买。 也正是因此,直接导致其他的商号竞争不过,于是纷纷退出周边几省,去了更远的地方发展。然后,在那几省里,便只剩下了这一家商号。 而这也就显示出他们的财力了,不管百姓们想要买什么,都可以在他们家买到,涉猎范围涵盖了所有人的一切需求。最重要的是,不管在那一方面,他们做的都是专业级别。 282.第282章 不过若是联想到他们的财力,这个事情也算可以解释,并没有什么特别。可关键在于,如此一家垄断几省生意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得老百姓待见。而他们又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人宁愿去买他家更贵的东西。 而且,沈君宇真的很怀疑,这么一家独大的商号,难道真的没有一个手握权力的人,对他们不满么。他们挤掉的那些生意,说不得有些就是各家大人的裙带关系户,就这么被挤走了,真的不会有一丝不爽? 更何况这资料之中,明明确确的写着起码有近一百三十九家商号,是跟各省官员有关系的。可他们被挤走,却并没有发生什么本应该发生的事。 但若仅仅如此,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只能说是商号负责人够有手段,能把各官员制的服服帖帖。 真正让沈君宇在意的,还是这家商号的“不肯扩张”。 从资料上看,这家商号虽在面对百姓的时候,是万求万应,态度好到不行。可是在面对其他竞争对手的时候,却是有着极强的侵略性。 他们扩张的速度很快,只是短短十几年,就已经将江南几省都给收入囊中。而且照这个势头,再顺势拿下其余省份,也是可行的方案。 只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而这也是沈君宇疑惑的地方。 照说,凭着他们扩张的速度,人脉和声望,以及他们对付对手的强力手段,想要再多吃下一两个省份也是绰绰有余,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鞭长莫及和扩张速度太快导致其他后备跟不上的情况。 可是,在搞定整个江南周边几省之后,他们却停止了扩张,突然地停滞不前,绝不越过江南一步。就好像,他们并无野心一般,非常满于与目前的情况。 但这,却与他们之前的手段态势完全不符。 沈君宇很难相信,这么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商号,居然会安心的“偏安一隅”。照说,凭借着他们的手段和野心,就算将商号开满全国不现实,也一定会渗透进来些许。哪会像如今这样,完全止步不前,只愿意待在江南那个小圈子里面。 “而且,这上面也有好多东西,说的都太不符合常理。比如……” “话是这么说,你还是已经上心了吧。”没等沈君宇将自己的感想全部说出,楚将离忽的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的表情说道:“就你现在这表情,我看你是已经恨不得立马飞过去看看情况了。” 沈君宇面色一僵,继而有些尴尬的笑了:“将离,你眼睛还是这么毒,什么都瞒不过你。” “嗯哼,”撇撇嘴,又挑挑眉,楚将离伸手搭在沈君宇的肩膀上,双眼紧盯着他:“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猜到一些。所以如果你想赶紧去江南一趟的话,我们就要先把舒龙华的事情搞定。而且,还要趁机把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羽翼翦除大半。只有这样,出外巡游才不用担心后院失火。” “说到这个,将离,你究竟准备打算怎么做?”听了楚将离的说法,沈君宇总算有机会,可以将自己心中的疑问给问出来:“给表哥定罪,虽然能够给我营造一种公正严明的形象,可总的来说,收益与付出并不对等。” “没错,收益和付出太不对等了。”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楚将离斜睨沈君宇一眼,略带些你真是撞大运的眼神说道:“要知道你这么一来,已经不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简直就是可以把你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楚将离的连续跳跃思维,让沈君宇一时跟不上她的速度。虽说他的脑子也的确足够聪明,可谁让现在他对于很多基础信息都不了解,自然也分析不出什么来。 “呼……”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楚将离嘴角含笑,盯着沈君宇的双眼,然后伸手入怀,似是要拿什么东西般,说道:“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我觉得也该跟你说一下了。喏,先给你看看这东西。” 说着,楚将离从怀中掏出了之前叶三娘拿给白亦文看的铭牌,吊在沈君宇的眼前晃悠晃悠。 楚将离刚把铭牌拿出来的时候,因为晃动沈君宇并没有看的太清楚。等到铭牌停下之后,他蓦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然后,一把将铭牌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将铭牌确认了一遍,沈君宇抬起头来,面上挂着少有的严肃,语气极为认真的问道:“这是叶家的铭牌,你从哪儿得来的?” “君宇,这叶家的事,想必你也清楚。你可还记得,这其中的细节?”不答反问,楚将离开始引导沈君宇的记忆。有些事只有重新回想起来,才能继续下去。 望着楚将离的眼睛,沈君宇点了点头。通知记忆之门,也被慢慢打开。 叶家,医学大家,也是与舒家世代交好的家族。可以说,从有舒家开始,它的身边就有叶家的影子。 只不过在最初的时候,叶家更多的还是跟随在舒家身边,当一个随军打仗的军营医官。但也正是因为随行于军营,给他们提供了大量的医治群体,医术得以锻炼,所以后来,叶家的人医术越来越高明,不仅在军营里占有一席之地,就连在皇室也是颇受信任。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是不会缺那些只会嫉妒别人才能,却不想着提升自己能力的人。叶家深受重视,却也树大招风。尤其叶家所做的,还是攸关性命的工作。 于是,在一群“庸才”的嫉妒之下,他们联合起来下了套。大约在七八年前,叶家家主给当时一名颇得宠爱的贵人看病时,那一群人故意伪造了病理现象,引得叶家家主冒险试了新的治疗方法。 至于后果,当然是贵人暴毙,使整个叶家都受了连累。 虽然沈天泰并不是个昏君,不会仅仅只因为这么件事就要搞得有多严重。所以当时,他只是罢了叶家所有御医的官衔,全部把他们下放到了军营之中当军医而已。 可沈天泰做的厚道,叶家的人却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直围绕在他们头顶上的光环就这么消失,那份荣耀的暗淡让他们只觉得羞耻。 接着,所有被连累而心含怨气的人,就统统把矛头对准了叶家家主,然后叶家乱了。叶家家主因为双重打击抑郁成疾,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而他这一走,整个叶家便彻底散了。 叶家败落,自然是树倒猢狲散,那些相关的人员也就各奔东西。于是叶家便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家中只剩下叶夫人和三个孩子,自然再也无法恢复之前的荣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叶家三小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凭借着自己的医学天赋,叶三小姐用了两三年的时间闯出了名声,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待她名声高到不亚于自己父亲的时候,便一纸诉状告到京兆尹的府衙,要求为自己的父亲翻案。 可这事乃是天子御判,在接到状子的时候京兆尹便已经吓得腿软,自是不敢接授。于是,极有魄力的叶三小姐,便去告了御状。 如此一来,这事也算是惊动了整个朝野。尤其叶三小姐所提供的证据之中,虽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却把当初那位贵人的所有病症和病理分析,一一的列举出来,以极为专业的角度,分析出了当初自己的父亲的确是被人陷害。 于是,在得到新的证据之后,沈天泰便立即派人详查,终是在两个月之后,把真相完全查明。于是,该抓的抓,该罚的罚,该判的判,总算是还给了叶家一个公道。 照说,这应该是大团圆结局。 但故事到这里,却是远远没有结束。 所有被抓的相关人员在还未正式执行判决之前,都被关在了天牢之中。只是当第二天前去宣判的人,到了他们被关押的牢房之后,却发现里面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面,只有叶三娘一人,前去“探望”过他们。所以,她便被列为了头号嫌疑犯。 虽然已经死去的人,都是有罪之身,可皇上判刑和私自用刑这是两个概念。于是,沈天泰便派了一对官兵,前去将叶三娘捉拿归案。可当前去捉拿她的人到了叶家之后,却看到叶三娘正正襟危坐的坐在大厅里面,似是就是在等着他们到来一般。而且,整个叶府除了叶三娘外,再也没有叶夫人叶大小姐和叶二公子的踪迹。 用叶三娘的话说,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已经让母亲姐姐和哥哥离开,不要被自己连累。所以如果有什么事,就全冲着她去好了。 于是,本来的名医孝女叶三小姐,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阶下囚,其中的曲折,也令不少人无限唏嘘。 既是杀了人,那叶三娘自然变成了杀人犯,更何况还身负数条人命。所以,她的判决也是一样,杀。而这件事,就是发生在五年前。 283.第283章 回忆完毕,沈君宇忽而面露苦笑,轻轻的甩了甩头:“哎,我还记得当初要行刑的时候,表哥他还去闹了一常只可惜皇命不可违,叶三小姐又的确是身负罪责,所以……” 感叹了一声,沈君宇不由得又看了看手中的铭牌,略一沉吟之后问道:“你是不是遇到叶家人了?” “是就是,不过我遇到的人,你绝对猜不出来。”调皮的一笑,楚将离卖了个关子:“而且,她也是你坐稳帝位的关键。” “关键?”沈君宇皱了下眉,想不到究竟是哪个叶家人有这种本事。如果说在医药方面,这是他们的专长。可要说到政治,完全跟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不是么:“什么关键?” “嘿嘿,”略带狡猾的一笑,楚将离挑挑眉,勾起一边嘴角,看着沈君宇道:“能顺利给舒龙华安上大罪,把他流放到西北接管兵权打仗的关键。” 沈君宇到底是个聪明的,楚将离这么一提,他瞬间就明白了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如今西北边关告急,军中正缺良将。如果借这个机会能把他表哥送出去,相信就算别人再怎么不愿,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毕竟,论到军事才能,还真没有谁能跟舒家的人比。 不过相应的,他更加对那个所谓关键有了浓厚的兴趣。到底是个什么事情,会让楚将离如此兴奋:“将离,表哥如今的罪责并不足以让他得到大的惩戒,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理由,可以弥补上来。” “唔,目前为止,舒龙华只有失察之罪。”略一点头,楚将离笑道:“不过如果再加上欺君之罪,那可就真的是任由我们搓圆捏扁了。” “欺君?”不明白楚将离为何会忽然提到这么一个名词,沈君宇疑惑道:“表哥何时犯了欺君之罪了?” “就是这个啊,”从沈君宇的手中将铭牌拿回来,楚将离晃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叶家三小姐的铭牌,就是证据。” 叶家三小姐?!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沈君宇愣住了。可在几息之后,他的面部表情便变得越来越惊讶。难道说,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将,将离……”不敢置信的皱着眉,沈君宇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终于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你该不会想说,叶三小姐她,还活着吧?而且,还是被我表哥暗地里救走的?” “没错1快速的点了下头,楚将离瞪大了双眼,一脸好笑的看着沈君宇此时脸上纠结的样子,坏笑道:“你家表哥胆大包天,来了一招偷天换日,把三娘救下来了。” “这,这可是……”被这个消息炸到有些激动,沈君宇已经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欺君之罪。”替沈君宇将下面的话说完,楚将离依然笑着:“怎么样,这个罪名够分量吧,完全可以让你家表哥吃不了兜着走。” “不行1谁知沈君宇却是忽然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楚将离的提议,就差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即便真是如此,我也不能把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叶三小姐,就这么和表哥一起交出去。更何况,这还是当初父皇……” “如果太上皇早就知道了呢?”淡定的打断沈君宇的话,楚将离紧紧地盯着沈君宇,脸上的笑容带着深沉。就连她的声音,也带着些幽幽的蛊惑意味:“如果太上皇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帮着一起隐瞒所有人,你会有什么想法?” “不可能啊,这怎么……”下意识的,沈君宇便想要否定楚将离的说法。可是当他看到楚将离的笑容后,接下来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他是了解楚将离的,知道她决不会做如此妄自的揣测。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将离,你都知道什么?” 沈君宇忽而灵光一闪,想到了刚刚楚将离称呼叶三娘时的名称——三娘。 看样子,她一定跟她比较熟识,也一定知道些什么隐情。 “你是知道点什么的吧,是不是?”紧紧地握住了楚将离的手,沈君宇的眼中充满了求知:“将离,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请告诉我吧。” “……我这不正要告诉你么。”本来楚将离是想嘲讽一句沈君宇像复读机的,可是话到嘴边又想到这个没办法解释,便临时改变了话题。 接着,楚将离便叶三娘跟她说的故事,向沈君宇复述了一遍。其实事情也没多么复杂,只不过是沈天泰早就知道舒龙华会有所动作,又对叶三娘有惜才爱才的意思,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舒龙华偷偷将她救下,暗暗地活了三年。 不过在两年前,他却是忽然派了人来,找了叶三娘去秘密谈话。然后,叶三娘便在舒龙华的面前消失,加入了暗卫里面。至于当时他都和叶三娘说了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不过那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只要顾好眼前的形势,帮助沈君宇稳固皇位就好了。 “等等1又从楚将离的口中,得知了自己从未听过的事情,沈君宇更是惊讶:“你说父皇有一队秘密暗卫,叶三小姐就是其中之一,而你是他们的新任统领?” “严格来说,是有两队暗卫,三娘是乾队的一员。”比出两根手指,楚将离纠正他的说法:“还有一队代号坤队,不过具体有谁,还有他们在哪里,我完全没有头绪。另外,不要统领统领的叫我,我神烦那群人。” “怎么回事?”看着楚将离脸上那不耐的表情,沈君宇直觉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令人纠结的情况,不由就开口问道。 在他的认知里,若不是楚将离真的烦躁了,是决不会露出像如今的表情。她一直都是笑脸示人,然后背地里给人捅上几刀子。咳咳,这话他决不会说出来。 “还能怎么回事,”不爽的耸耸肩,楚将离撇嘴道:“就是一群不服我想要反抗的脑部发育不良人士罢了,简称脑残。” “哈?”尽管楚将离说的很是高度概括,可这一点也不妨碍沈君宇理解其中最重要的意思。于是想通之后,他便问道:“怎么,那群人对你当统领有异议?” “何止是异议,简直连我的命都想拿走1一想到那群人的所作所为,楚将离就止不住的想要撇嘴。真不知道太上皇为什么要选一群残障人士当暗卫,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应该能够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吧。 “什么?他们,做了什么?”乍一听到楚将离居然还遇到了如此凶险,沈君宇不由有些紧张。于是便即刻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上上下下的审视着。 被沈君宇这炙热的视线灼的受不了,楚将离不得不将他推离自己了一些,脸上完全都是无奈的表情。拜托他们现在是在谈正事吧,那就不要做这些亲昵的举动。 然后,楚将离便将自己之前失踪之时隐瞒下来的情形,一件一件的都说给沈君宇听。而伴随着她的讲述,沈君宇的表情也在不停的变换着。当然,除了在听到楚将离放药把那群人放倒时,他露出了微笑以外,其他时候脸色几乎都不怎么好。 楚将离自是也看出来了他的心思,故而在把所有事情讲完之后,面露邪笑道:“不过要说起来,我虽然神烦那群人,却也挺享受这种相处模式。我呀,是最喜欢看他们不爽我,却不得不遵从于我的别扭表情了。” “呃……”没想到楚将离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原先在心中想着要怎么找机会惩罚那几人的沈君宇,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祝等他回复过来,才扯着一边嘴角问道:“你说真的?” “真的啊,”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楚将离表现的没有一点异常:“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子才充满挑战么,收服一群本不服从于我的人,这是多么有成就的一件事埃” 听了楚将离这充满豪情壮志的一番话,沈君宇无话可说,只是跟着笑了两声来当做回应。 而在确定了沈君宇的心中,已经放弃了要为难那几人的意思之后,楚将离也是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内讧,尤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因为不管怎么说,暗卫的直接负责人都是皇上,若是他们对沈君宇有了意见,那才叫最大的危机。 “好啦,暗卫的事一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先谈谈你表哥的事。”赶紧的转换话题,楚将离又把注意力引到了之前所谈的事情上:“想必你也清楚,让舒龙华以戴罪之身去前线打仗,能够放松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一部分的警戒心。但是这只是第一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呵呵,我知道。”也不知是不是刚刚楚将离的介绍范围太广,总之一谈回这件事上,沈君宇忽而展颜一笑,望着楚将离道:“把表哥扔出去只是引子,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284.第284章 “比如,可以引起老三和老十一的误会,让他们自己发生内耗。我觉得,父皇交代给我们的案子,可以重新拿出来晾晾了。” 说到这里,沈君宇望着楚将离的眸子,不由就更加深情。然后,他缓缓靠近她的耳边,用极为轻淡又确定的语气说道:“将离,当初你劝我即使拿到证据,也不要参劾老三,为的就是现在吧。” 当时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楚将离会那么拼命地阻止自己拿着证据去参劾人,甚至还曾经为此跟亦文讨论过。可不管怎么样猜测,却都得不到答案。偏偏那个时候,她又死都不说这么做是为何。 好在当时虽然他并不理解,却直觉觉得楚将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在,而且对自己绝对没有坏处,这才一咬牙一跺脚打算赌一把。 现在看来,他还真是赌对了。 若是当时将这件案子交予父皇定夺,只怕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而且鉴于三王爷和崔俊勉的实力,怕是连他父皇也会有诸多忌讳。这其中最有力的证据,不就是父皇虽然收到了他们三个上报的奏折,却并没有有什么行动展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先是有他表哥的案子在前引发,那接下来顺势将剩下的两件案子也提出来就是刚刚好。接着又有他严惩表哥在后,这样便能趁机从严执法,将老三和老十一涉及到的案子,都用最严厉的方法处置。 如此一来,老三和老十一的势力,自然会大受打击。 耳边被沈君宇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痒,楚将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脸上也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不过,她还是确定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沈君宇之前的提问。 “算是吧,这也是其中一个理由。”回过头看了一眼沈君宇,楚将离的脸变得更加红艳。真是的,离得这么近,让她如何是好。 难得看到楚将离这么害羞的模样,沈君宇唇角一勾,显得极度魅惑。然后,他将楚将离的头扭过来直对着自己,继续问道:“只是其中一个?那还有什么理由是我不知道的,快说。” “哎呀你别这么扭着我头了,”不愿被沈君宇一直占去上风,楚将离撅着嘴,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然后坐回床边,双手撑住床沿,不满的说道:“扭得我脖子都酸了,都不能好好说话。” 见楚将离又从自己身边逃走,沈君宇很是无奈。虽然现在的情境的确不怎么适合谈情说爱,可自打他们两个确定关系后,却都一直是这么一种交往状态,实在是也很令人吐血。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像正常的一对一样,相处起来很随性。 “将离,”一想到这个,沈君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问出口来:“你不觉得我们的相处模式挺奇怪么,这样一点都不像是一对。” “你还有心思想这个啊,”对于沈君宇现在还有心情胡思乱想,楚将离简直想要打人了:“我拜托你有时间空档的话,还是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还有啊,如今你我的身份,必须要避着点流言蜚语,那些事以后再说。” 面对着楚将离的坚决,沈君宇已经不止是无奈。的确,她说的话都是现如今更重要的情况,真的不能疏忽大意。只是,偶尔还是可以为之的吧。 这么想着,沈君宇忽然整个身子往前一窜,将两手叠在楚将离的手上按祝然后身子微倾,对着楚将离的唇,就那么吻了上去。 突地被人偷袭,楚将离双眼瞪直,呆呆的忘记了反应。她的脑子已经在唇瓣被触碰的那一刻,变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呈现一种呆傻的状态。 可沈君宇一开始,却并没有察觉到楚将离的僵硬。等到他察觉之后,顿时心中一塞。很显然,他这倾注了长久以来情感的一吻,自然不会愿意楚将离就这么傻呆呆的愣着给他回应。 于是,他便干脆身上用力,直接将楚将离压倒,继而双手撑住她的胳膊,伏身直视着她。接着,皱着眉略带不满道:“将离,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专心?”依旧没回过神来的楚将离,只是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沈君宇的话。但她对话中的意思,却还是无甚反应。 不得不说,面对着如此状态的楚将离,沈君宇除了心塞,也就只剩下怄气了。于是他即刻便做了决定,一定要想尽办法的把楚将离的情况,完全的给扭转过来。 心下这么想着,沈君宇的身子也随之做出了反应。只见他再次压了下来,将唇狠狠地贴合在楚将离的唇瓣之上,用力的掠取那一点甜香。 他的攻势太猛,平时淡薄温润的气质也在瞬间转化为霸道强势,让楚将离完全沦陷在他的吻中,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拒绝。 慢慢的,楚将离闭上了眼睛,伸出双手环住沈君宇的脖子,略带羞涩有些生疏的回应着他。 两人俱皆沉浸在彼此的呼吸之间,对外界情况的感知也慢慢在下降。尤其是沈君宇,在好不容易得到楚将离的回应之后,他内心的狂喜简直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不由就更加迫切的想要索龋 只是正处于激动之中的他,却不小心忘记了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很快两人便呼吸急促脸泛潮红,憋气憋得有些难受。 也不知是该说两人倒霉,还是说两人幸运,就在楚将离感觉缺氧严重,觉得必须要将沈君宇推开,并且这么做了之后,一声略带急切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本来沈君宇还对楚将离的行为有所抱怨,可在听到敲门声后,他们两个皆是一愣,继而便快速的整理着自己的形象。刚刚两人都过于投入,发钗散乱衣衫凌乱神马的还是看得出来。 “皇……郡主,程威在府前被人袭击受伤,现在情况很不好。”在房间外急切的说着,白亦文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复杂。他说不准为何别人要攻击程威,是仅仅针对程威一人,还是针对整个郡主府,程威只是受了池鱼之殃。 不过即便在这么严峻的情势之下,他仍是记得沈君宇是偷偷到访,所以在门外喊人的时候,“皇”字只是刚发出了半个音节,便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什么?1乍一听说程威居然被人攻击受了伤,楚将离惊讶的立马就站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赶。她同样在意这件事背后隐藏的意图,也想要赶快查清事件的真相。 只是她因为匆忙,往外跑的时候一不小心踢到了沈君宇刚刚搬到床边的凳子,瞬间便失去平衡往前一扑。“哐啷”一声,楚将离被沈君宇眼疾手快的抱进了怀里,可凳子却被踢倒在地发出一声声响。 “怎么了?什么事?” 听到屋子里的异响,白亦文因为担心,想到有可能是刚刚刺伤程威的一伙人偷溜了进来,立马便直接踹开屋门,想要进去护卫。只不过当他冲进门后,看到楚将离正扑在沈君宇的怀里,而且两人的形象也不似之前那般利落,不由便明白了什么。 “……属下告退。”仅仅只是呆愣了一秒钟,白亦文立马深深一礼,接着便快速的逃出屋子,扒着屋外走廊上的一根柱子,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他过来是要干什么,早在看到那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就被他丢在了脑后。那已经有些散乱的发髻,以及两人脸上还未褪去的殷红,足以证明一些事。 虽然在之前,楚将离的确是和衣躺在床上休息,能有弄皱衣服的可能。但没理由皇上身上的衣服,也会无理由的变皱。 如果他们两人,真的已经有了什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无意识的抓紧柱子,直把上面刷上的红漆都给抓了下来,留下五条浅色的抓痕,白亦文也没有发觉。他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只是发生了自己一直期望的事,他应该开心的。 “面瘫脸,你刚说程威被袭击是怎么回事?”也就是几息之后,已经整理完毕的楚将离先行跑了出来,对着白亦文喊道:“什么时候?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君宇也随着楚将离走出屋门,同样问了一句:“亦文,究竟怎么回事?” “……”强自逼迫着自己不要理会刚刚发生的事情,程威转过身来,用他平时那正常的冷淡声音,淡淡又恭敬的回道:“回皇上,刚刚程威外出归来,在郡主府的门前遭遇五人联手围攻。后来是属下听到声音赶到,这才将程威救了下来,可是他腹部挨了一剑,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虽然声音是恭敬地,语气是正常的,可是白亦文的头,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来。他一直低垂着头,让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暂时也不会发现他的异常。 因为不管是沈君宇还是楚将离,都以为他只是因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觉得不好意思而已。 285.第285章 “腹部挨了一剑?”猛地皱起了眉,楚将离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现在在哪,快带我去。” “是。” 简短的应着,白亦文即刻调转身子,往前院跑去。楚将离随后跟上,面色显得很是严肃,不停在心中揣测究竟是谁要对付程威。 到底是三王爷那边心中不忿,还是十一王爷那边想要挑起她和三王爷之间的“矛盾”。 沈君宇见楚将离跑走,也急急忙忙跟上,口中喊着:“将离你慢点,等等我。” 脚步一个急刹车,楚将离停了下来,接着迎上沈君宇,拉着他往送走叶三娘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在嘴里唠叨:“你傻啊,你要一去不就暴露了你偷偷来郡主府了。所以你现在快点回宫,这里全部交给我处理。” 话说完,人也到了地方,楚将离一指围墙,继续说道:“喏,快回去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没发生的样子。我现在去查程威的事,等弄清楚了我就进宫去找你。” 看着楚将离那不容反对的模样,沈君宇无法,只得听从她的意见,翻身跳上围墙。然后回过头来,轻声嘱咐了一句:“那你万事小心。” “知道了,”摆了摆手,楚将离回头看了看四周,又回过头来嘱咐道:“你路上也小心一些,还有如果有空的话,上书房窗户那边有去暗卫基地的秘密通道。你找一下,然后就去跟那群人正式见见面吧。” “好。”点了点头,沈君宇看了看围墙外的四周,再轻盈的一个翻身落地,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郡主府。 见沈君宇已经离去,楚将离迅速回过头来,对跟上来的白亦文说道;“好了现在快带我去见程威,我要仔细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略一点头,白亦文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带头往前冲,似是不想浪费一点时间。楚将离也没有往旁处多想,只是跟着他一起,来到了程威暂时休息的地方。 此时的程威,正待在一件空置的佣人房里,半坐在床上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只是那不停渗出来****绷带的血液,明确的预示着他受伤不轻。 不由得就皱紧了眉,楚将离对着白亦文低声吩咐了几句。接着她直接走到程威的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绷带,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的开始拆除。 “你做什么?”不愿意被楚将离插手,程威想要夺回已经易主的绷带。奈何如今他失血过多,气力根本就没有剩下几分,自然不是楚将离的对手。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1厉声喝止一句,楚将离很不客气的对着程威的伤口上方就是一拳,直接打散了他剩下的气力,让他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反抗。 接着,楚将离起身走去旁边的柜子上,翻出来一把剪刀。等回到程威身边的时候,她便趁着此时程威无法反抗可以任由自己作为,干脆利落的将他之前已经围好的绷带全数剪开,顺带连伤口周边染血的衣物,也都剪了个干净。 “你……”被楚将离如此对待,程威当然不从。可他已经被楚将离打散了全身气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将离对自己施为。 “闭嘴吧1见程威就是要说话,楚将离直接打断:“再多浪费点力气,你就真的危险了。” “郡主,药来了。”白亦文适时赶到,手上拿着楚将离刚刚要他从自己药房里,拿来的各种伤药和工具。 “给我。”直接伸出手去,楚将离没有一点废话,接过了自己特制的各种特效药。然后,手法娴熟的为程威治伤。 “不用你……啊1 未等程威再说出什么影响自己心情的话,楚将离这回直接冲着他的伤口来了一拳,骂道:“还没有谁能命令我做什么事,同理只要我想做的事谁也制止不了。我不让你有事,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给我绕道走1 手脚麻利的为程威处理好了伤口,楚将离在最后打结的时候,故意狠狠地勒了一下,压迫到程威的伤,让他抑制不住的发出一声破碎的呼痛。 “唔……” 就在程威张嘴呼痛之时,楚将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程威的嘴里塞进了一块布团,将他的嘴撑得很大。 塞完之后,楚将离后退几步,看着此时已经被自己折腾了半天的程威,忽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手托着下巴笑着说道:“嗯,这样果然顺眼多了。不该说话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一直待在楚将离身边的白亦文,在听到她说了这话之后,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头撇到一边叹了口气。好歹人家还是伤者,好歹你也决定要救人家,可是这种行为,怎么样看都更像施虐者吧。 至于程威,在被楚将离堵住嘴巴以后,虽然也是各种想要表示抗议,奈何此时身体状态不行,根本就只能任由“宰割”。 “想说话?”虽然程威的表情,被嘴巴里那块鼓鼓的布团影响了很多,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楚将离的判断。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判断,而是明摆着的事:“可是我不想听。” “唔唔唔……”程威有些焦急,不由表现的更加激烈。 “别唔了,我听不懂。”态度很是傲慢的一仰头,楚将离悠闲的坐去与程威相临的床上,一手抵着下巴,慢悠悠的说道:“如果你还想说话的话,就先给我安静下来。” 瞬间,一直反应激烈的程威不再激动,只是略微的扬了扬头,示意楚将离将自己嘴里的布团拿走。 见程威的确是安静了下来,楚将离便给白亦文使了个眼色。白亦文会意,立马上前从程威的嘴里取出布团丢到一边,然后走回到楚将离的身边站着。 照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应该就要开始讨论程威遇袭的事。可程威说出的第一句话,却实在是很破坏气氛:“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 “……”抽了抽嘴角,楚将离忽然很想打人。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了下去,只是白了程威一眼,回道:“对于那种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理。可谁让你现在在我手里还有用,我只能勉为其难搭救一下。你以为我真的想救你,你只是一枚还没丧失用处的棋子。” 说到这,楚将离又瞟了程威一眼,哼道:“所以,你也千万不要表错情,更不要感谢我。你于我,只是对付三王爷的手段而已。” “你……”自己只说了一句,却被楚将离连辱带呛的回敬了十几句,程威只觉得一口气哽在胸口,怎么样都弄不出来。无法,他只得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理会楚将离。 见程威似是准备消极抵抗,楚将离眼神一眯,又继续说道:“而且看你之前的行为,恐怕你是自己也不想活了吧。我这样救了你,本就是违背了你本身的意愿,你应该怪我恨我多管闲事才对。不过,看你不爽,我才高兴呢。呵呵1 但是站在一旁的白亦文,在听到楚将离那一长串的说辞后,却是略带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很是感慨。 这话听似是在跟程威呛声对骂,可他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楚将离只是不想因此给程威加上什么负担,才故意要演坏人。这么明显的事,程威应该能听得出来……吧? “你1程威简直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他一直在被楚将离挑衅,偏偏又发作不得。不仅是因为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更因为自家王爷的性命,也掌握在她的手里。 好吧,看来是没听出来。 一见程威的反应,白亦文便知道他真的听信了楚将离的话,瞬间只觉得更加郁闷。 “我很好,不用记挂。”瞥了程威一眼,楚将离干脆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很是休闲的模样问道:“说吧,你是怎么遇上那伙人的,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武功路数能不能看出来?” 楚将离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程威却是不愿回答,只是撇过头去保持沉默。 “哦?你不愿意说是么?”见程威并不配合,楚将离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举起拳头哈了口气,眼睛眨也不眨的再次往自己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就是一拳。 在听到程威痛苦的声音后,她心情愉悦的舒了口气,就像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般的说道:“看来是教训不够呢。” 白亦文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将离的施为,半张着嘴不懂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 程威明明都已经受了重伤,若不是及时处理,只怕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像这样的伤者,即便立场怎么对立,既然决定要帮他保命,那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做出这种行为吧。 “怎么,还不愿意说?”见程威默默忍受了自己一拳,却还是闭口不言,楚将离邪笑一声,再次举起了自己的拳头,眼看着就要再打下去。 “等等,”急忙跑上前阻止了楚将离的动作,白亦文劝解道:“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286.第286章 “那又怎样?”似是丝毫不介意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楚将离挥手把白亦文甩开,就想要把拳头再打下去。 不过,她到底没能如愿。 死死的握住楚将离的手腕,白亦文表情复杂的看着她,轻声说道:“郡主,若是你再打下去,就不好问话了。” 将视线移到白亦文抓住自己的手上,楚将离咧了咧嘴,忽然用力的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极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问话?”很是不屑的嗤笑一声,楚将离抬手指向程威,不屑道:“就看他这个不配合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吧。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打几拳消消气。要不是趁着这个机会,你觉得我还能打到他么?” “这……”顺着楚将离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程威那不愿配合的倔强神色。白亦文抽了抽嘴角,仍是绞尽脑汁的在想着可以阻止楚将离行为的理由:“可是郡主,程威如今的状态恐怕受不了你几拳,若是不小心让他丢了性命,你可就……” “你在开玩笑么?”楚将离只觉得今天的白亦文有些古怪,不仅话变得多了,还能一大篇一大篇的说出各种大道理来。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她也从来没输给过谁。 于是,楚将离便暂时放弃了程威这边,转而面对着白亦文,同样也开始拿大道理堵他的嘴:“首先,程威虽然受了伤,可凭他的身体素质没那么容易挂。然后,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救了他,所以他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我如果想拿走也没问题。还有,我刚刚也说了吧,他现在或许死了还会开心,我要真能打死他,说不定他还会谢我。你说是吗?” “我……”被楚将离这么一通搅合,白亦文虽然没有思维混乱,却还是被说的哑口无言。即使他知道,那些都是歪理。 看着白亦文那无话可说的窘态,楚将离轻轻哼了一声,忽然掰了掰自己的手,把各关节掰的“咔咔”响。就这么活动开了之后,她便直接转身打算离去。 “算了,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没兴致了。”对着身后摆摆手,楚将离的语气里全都是不满:“反正程威他也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了,再打下去也没必要。” “站住1猛然的一声喊,虽然底气不足,却还是带有几分震慑。程威喊完之后,之前蓄起来的力气便再次告罄,只是半躺在床上急喘气。 略略的转了四分之一的脖子,楚将离只留给程威一个侧后脸,让他看到自己嘴角那抹不屑之后,大大的冷哼一声,便大踏步的离开了。 白亦文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程威,低头略一沉吟,立马跑到外面叫来一丫鬟一小厮,吩咐他们照顾好程威。接着,就立即追着楚将离而去。 “郡主,”远远地就看到楚将离正坐在花园的凉亭之中喝茶,白亦文跑了过去:“你怎么……” “面瘫脸,”似是没听到白亦文正在说话般,楚将离自顾自的说着:“在你眼里,是不是认为我特别狠,而且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完全就不是个好人。” 猛地被问到了这个问题,白亦文有些讶异。不过在眨了两下眼睛之后,他便反应过来这是楚将离为了刚刚的事情想求证。于是,他也挺认真的问了一句:“郡主可是想听实话?” “废话1不悦的斜楞了白亦文一眼,楚将离的语气有些不好:“不听实话我问你干嘛,外面一大群人绝对是争相夸我好的。皇上嘛,才不会回答我这种问题,甚至会觉得我脑子有玻至于叔爷爷,答非所问算好的,他更可能会借此说我哪些事情没有规矩要我改。除了你,估计是没人会跟我说实话了。” 被楚将离这么一行对比,白亦文不知为何,心中略带些甜意。没想到,自己在她的心里,竟是这么一种地位。下意识的,他便将自己心中隐藏了很久的一些话,统统的说了出来。 “郡主的确是个狠人,尤其是对自己狠。”先是赞同了楚将离给她自己下的定义,白亦文却又突然转变语气道:“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能证明郡主其实是个好人。” 这好人卡发的…… 楚将离撇了撇嘴,对于白亦文这前后矛盾的话不予置评。她倒是很想听听,接下来他会怎么说。 “因为郡主大多数的时候,都只对自己狠,但是对别人却很少这么做。”白亦文慢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郡主只是刻意制造了迷雾,让别人觉得能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肯定更加不会对别人手下留情。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郡主只是不想伤害他们,才只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恐吓他们就范。” “呵,这理由未免太牵强,”苦笑的转过身来,楚将离看着白亦文的脸,略有些失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拍马屁,居然开始不说实话了。” “郡主,我并没有要讨好你的理由。”并没有直接回答楚将离的问话,白亦文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只可惜那动作过于细微,以至于没有被楚将离发觉。 “是啊,”听完了白亦文的貌似回答之后,楚将离无意识的应了一句,便又转过身去,为自己续了一杯水。只是当她把茶壶放回桌子上后,又喃喃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凭你的性格,的确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来讨好我。” “郡主,你说什么?”没有听清楚楚将离的话,白亦文不由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似是忽然又恢复了活力一般,楚将离的双目也焕发出了神采。接着她便望向程威所待房间的方向,对白亦文说道:“面瘫脸,等会儿你去一下三王爷府和十一王爷府,偷偷探查到底是谁要对程威不利。” 会来伤害程威的人,除了那两个人外根本就不可能是别个。甚至在程威的心里,会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也就只有他家王爷一个。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闭口不言。 那真的是一个忠心事主的人,程度可以说完全不亚于白亦文。或许在他的心里,想的恐怕就只有“若是王爷要杀我,那我这便成全王爷心愿”的念头。 思及此,楚将离浑身一僵,立马便又望向白亦文,略带急切地问道:“你刚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叫人守着程威?” “有啊,”点点头,白亦文很确定的回答道:“我叫了两个人跟在旁边,要他们小心照料。” “呼……还好还好,”长长的舒了口气,楚将离放下心来,继而立即站起,推着白亦文就往外走:“那你这就去探查一番吧,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 将白亦文推出凉亭,楚将离却是急急的往前院走去。依着程威那死倔的个性,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脑残的事来。 望着楚将离急急离开的背影,白亦文抿了下嘴,终是面色黯淡的转身,打算听从指令前去探查。他难得说了那么多话,最后却还是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态,在看到王爷和楚将离之前那可疑的行为后,他的心是疼的,可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了终于到了这一步的安定。尤其是在刚刚楚将离问他对自己的看法时,一向不多话的自己,竟然就真的把他的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 要放在平时,这些话他绝对说不出口。 可惜他话说完后得到的反应,却远不似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没有赞同,没有惊讶,没有笑容,甚至连质疑反驳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句似有实无的应和。 他真的,好想她有一点别的反应。 不不不,现在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猛地甩甩头,白亦文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全数甩走。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不正常,脑袋里这乱七八糟的想法究竟是怎么来的! 似是嫌弃自己一般,白亦文用拳头锤了自己头一下,借以打醒自己。然后眼神恢复正常,便要飞身离开。既然赶时间,当然要走不寻常路。 不过在他刚刚跳上一边屋顶的时候,楚将离却是忽然回过身来,对他招了招手,叮嘱道:“一路小心,别被发现了。” 说完,楚将离便再不理这边的情况,直直往程威所待的地方而去。就算是她多想,可是回去确定一下他究竟要去哪里还是很有必要。她曾说过的,要程威“贴身”保护自己,可眼下他要出去,不定是因为什么。 至于白亦文,在听到楚将离要他小心的话后,整个人忽然精神一震,觉得就连力气都多了许多。但也是在瞬间他就冷静下来,长出一口气后,双目锐利面色严峻的去执行自己的任务。 “出去。”刚到门口,楚将离就听到程威在赶人,瞬间扯了扯嘴角,很是不屑扔出去一个白眼。在自己的府上还敢欺负人,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287.第287章 “可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似乎有点惧怕的的意味。 “行了,都下去吧。”迈步入门,楚将离让那小丫头和小厮一起退下,接着自己走到程威身旁的凳子坐下,顺带又吩咐了一句:“对了,顺便再去玉鼎食府给我叫一桌全宴,一会儿送到这里。” “是。”不用再在这里伺候程威,那两人心里俱是松了口气。继而便急急地应了一声,跟背后有鬼一样逃了出去。 看着那两人逃走的背影,楚将离再次抽了抽嘴角。转过身来问道:“你刚刚都做了什么,看把他们吓成那样。” 见楚将离去而复返,程威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将头扭转过去,再也不看楚将离。而面对着如此的程威,楚将离却是淡定的笑笑,继而耸了耸肩,直接靠在放置在床头的柜子上,以手撑头做休息状。 本来她还想问点问题的,可看如今的程威,根本连理都不愿意理自己,那她也不必自讨没趣,只要在这里盯着他就好。 许久没听见楚将离的动静,程威心下起疑,终是转过了头。可当他看到楚将离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不由心中一滞,继而又将头撇了过去。 如此往复四次,程威终于受不了楚将离的目光,不由干脆转身换坐在床边,两眼紧盯着楚将离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么,”换了一个姿势,楚将离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点:“我只是要看着你而已。” “我有什么好看的?”被楚将离毫不在意的态度气到,程威张口怒吼。 “模样长得不错。”不知是故意要气程威,还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楚将离那淡然的表情和回答,足以让任何人都想发狂。 同样,程威被这话一堵,瞬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只好继续躺回床上,捂着腹部的伤口生闷气。 “气大伤身,你要还想赶快好起来,最好就把你那多余的闲气给我收收。”仍旧是那令人不爽的语调,楚将离忽而冷笑一声,哼道:“如果你想回去找三王爷的话。” 前面楚将离说了什么,程威完全就不在意。直到她最后一句话出口,程威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来。然后,眼带谨慎语带试探的问道:“你说什么?” “怎么,终于不再自暴自弃了?”嘲笑一声,楚将离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程威,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究竟是不是三王爷派人来的,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不过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我倒是很愿意你们内讧,这样对我多有好处……” 说到这里,楚将离忽然顿住,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想起刚刚白亦文所说的话来。当时她虽觉得这话有夸张的嫌疑,却还是记在了心里。 配合着如今的情形来看,好像她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是如白亦文所说,大多时候是外表凶恶。不过,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类似。 “你不要想利用我对付王爷1没有察觉到楚将离的走神,程威想要起身与楚将离对视,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于是只好仰着头,用自己的眼神告诉楚将离他是什么态度。 但也幸好是如此,才让楚将离从走神之后回过神来。于是她嗤笑一声,很是不屑的打击道:“你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以为你是谁?” 说着,楚将离忽然的一抬手,在程威还未反应过来时向他嘴里塞进去一粒药。等到程威反应过来,却是来不及说出任何话,便直接一头栽倒。 “嗯,果然还是这样子省心。”拍了拍手,楚将离走到一边的桌子边坐下,直接趴在上面休息。刚刚那连续的奔跑,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要是让三娘知道了,只怕她又要被教训一顿。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舒龙华和叶三娘一起去到西北,那后天上朝的时候可就要多费点心。毕竟这事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只怕并不能成功为他们二人减刑。 所以,她果然还是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接下来的情形,就没再有什么异常了。虽然程威一直不合作,可楚将离有的是各种能制服他的药丸。只要他有了任何“不规矩”的举动,都会被楚将离毫不客气的赏赐一颗。 当然,所谓的不规矩的制定,完全是按照她的心情来的。 连续两天,楚将离几乎都待在程威的跟前,虽不至于说是日夜守护,可到底还是因此她此时身边无人可用。白亦文自打离开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没回来,至于其他能说得上话的人,不是离开就是有事,简直要无聊死她。 无奈,守着程威防止他做出什么脑残事情的人,便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了。 不过此时的楚将离并不知道,她一直看着程威,却忘记问他的那件事,会给两天后的她本人带来多少纠结和郁闷。更加不知道因为此事,让她莫名其妙的被沈承廷占了点便宜,还差点导致自己的计划无法实施。 这天一早,楚将离去上早朝之前,先给程威喂了一颗嗜睡药丸,这才放心大胆的离开。可等到了皇宫大殿之后,她却发现大殿之中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而且众人看着自己的眼光都有些怪怪的。 可不管她望向哪里,凡是与自己视线有所接触的人都会立即避开视线。若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算了,可偏偏他们移开视线之时,嘴角都带着些看好戏的笑容,让人一看就不舒服。 正当楚将离不解之时,忽然的一声“皇上驾到”拉回了她的思绪,其他的大臣们也都快快的排好队伍,跪拜迎接到来的沈君宇。 沈君宇昂首阔步的走上龙椅,颇具威严的喊了一声“众卿平身”之后,便要苏望问询今天都有何奏事。 苏望喊话声音刚落,吏部侍郎便钻了出来,将手中的折子举过头顶,毕恭毕敬的向沈君宇进言:“皇上,臣有本启奏。” “何事奏来。”沈君宇似是也发现了大殿之中环绕着的怪异气氛,眉头早早的就皱了起来。今天本是他和楚将离约好唱双簧的日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对他表哥一事就会有很大的影响。 “皇上,臣之一事恐冒犯天颜不敢冒奏,臣该身死。”吏部侍郎似是要故意吊人胃口一般,并不直接将话说出,只用了一个很笼统的借口来表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下楚将离也皱起了眉,不知这吏部侍郎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不管卖的是什么,总归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沈君宇同样不悦,心想你这儿卖什么关子,便开口说道:“卿有何事尽管说来,朕自有分辨。” “皇上,臣之一事恐冒犯天颜不敢冒奏,臣该万死。”尽管得了沈君宇的许可,可吏部侍郎就像是鬼打墙了般,依然不说自己究竟要奏何事。 楚将离站在一边,看着吏部侍郎这个模样,再联想到刚刚的情况,忽而挑了挑眉,心下明白过来。敢情这吏部侍郎一定要说什么大事,而且很有可能是跟自己有关的事,不然决不会这么矫情。 思及此,楚将离嘴角微勾,也微微横移一步,对着沈君宇一行礼道:“皇上,只怕侍郎大人要奏之事并不一般。这臣该身死臣该万死,说不定下一句便是臣该万万死了。” “这……”略一沉吟,沈君宇望向吏部侍郎,问道:“爱卿可果如副相一说?” “皇上,臣……” “皇上,”未等吏部侍郎再说出什么,楚将离抢断话头,对沈君宇说道:“不管是不是如微臣所说,侍郎大人有所顾虑是事实。所以微臣恳请皇上,不管一会儿侍郎大人说出了什么话,都一并赦免了他的罪责吧。” 对于楚将离今天的“大方”,所有人都有些奇怪。真没想到一向爱找人茬的副相,今天竟然会替人求情。一时之间,大殿中的人都为之侧目,统统看向了楚将离。 只不过他们的眼神之中虽有讶异,但更多的却是看好戏的神情。他们很想知道,若是等楚将离知道吏部侍郎究竟要说什么以后,还会不会是这副模样,又会不会恨此时的自己多嘴多舌给人求情。 沈君宇得了楚将离的暗示,虽然心中仍有疑虑,却也应了她的要求,点头应允到:“既然如此,那就依副相之言。爱卿有何要事,快快奏来与我。” “谢皇上,”吏部侍郎磕了个头,却依然不直接说明自己究竟要奏报何事,只是将手中的折子举得更高,说道:“只是此事着实难以启齿,臣已经写好折子,将事情交代清楚,烦请皇上过目。” 这究竟在唱哪出啊? 楚将离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了那吏部侍郎一眼,心里在想着自己究竟有什么样的“把柄”,竟能让这群人如此演戏。更加想要知道,他们要参自己个什么罪名。 288.第288章 如此来回三次,沈君宇也是失了耐心,只是给苏望使了个眼色,要他把折子递上来。苏望点头应是,接着便从吏部侍郎的手里,把折子递了上去。 翻开折子一看,沈君宇本还没什么反应,可当他看了两行之后,却是开始嘴角眼角一起抽搐,抓着折子的手也开始有些颤抖。 楚将离一直在下面小心的盯着沈君宇的表情,此时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就更加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才能让沈君宇呈现这种神态。 当沈君宇将折子看完之后,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除了面色漆黑以外,再无其他表现。接着,他将折子交到苏望手中,吩咐道:“把这折子,拿去给副相看看。” 再次恭敬地从沈君宇手中接过奏折,苏望双手捧着来到楚将离的面前,将折子递了过去。先是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黄纸,楚将离再抬头望望沈君宇,手下略显迟疑的将奏折接过。 接着,她缓慢的将其打开,稳定心神打算细细研究。可才看到第二句,她的嘴角也开始抽搐。憋着一口气继续往下看,越看就越觉得郁闷,越看就越觉得心塞。等看到最后一个字时,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啪”的一声,楚将离用力的将折子合上。声音虽然不是很响,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异常的引人瞩目。尤其是伴随着这道声音,在场之人中的表情,全部精彩的紧。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接下来楚将离会有什么反应,并九成九认为她会发飙的时候,楚将离却是忽然深深地一个吸气,继而全数的情绪便都被她化解的无影无踪。 单手举着奏折,楚将离回过头来望着林光济,嘴角含笑却言辞严厉的问道:“林大人,你可清楚你这奏折中都写了些什么?” 略抬眼皮,吏部侍郎林光济面容不屑,言语之中也带着轻视:“本官自然清楚。” “很好,”挑了挑眉,楚将离把这两个字咬的极重。接着她便转过身子,将奏折双手捧着,躬身对沈君宇说道:“皇上,既然林大人已然上了折子,那无论如何这事都要有个交代。所以臣请皇上彻查此事,也好还众位大人一个真相。” 就……这样?对于楚将离的反应,不只是沈君宇,那是所有人都出乎预料。 毕竟折子里面写着的,可不是什么贪赃枉法之类的罪名,而是从姑娘家最为重视的事情入手,直接参了她一个名节有污声名有损的罪名。 楚将离是神龙皇朝的副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还是神龙皇朝的郡主,身份尊贵堪比皇室。可是,不管她头上的光环有几重,她的本质都还是一个姑娘。 既然是个姑娘家,那么不管她的能力有多厉害,后台有多强大,名望有多崇高。只要一句话,就能摧毁她的形象,将她之前一切的努力全部化为流水付之东流。 而那句话那就是——名节有损! 这毕竟是在古代,女人对于名节看得是比生命还要重要。一旦涉及到这个问题,那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说不得就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事。 再者说了,即便是男子,那一个声名有损的丞相,又如何能在群臣面前塑造自己的威严。一个失去了震慑力的上司,是不可能使唤的动下属的。 可以说,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整自己的人,简直是聪明的过头。只用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就逼迫的自己立足不稳,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而其中最值得“称赞”的一点,就是利用了众人的好奇心,以及“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即使最后查出来的结果证实这完全就是一场闹剧,前提也必须是被查之人,能经受住在事情查清之前所受到的压力。可就算是如此,在长久的精神压力下,也会让人很久才能恢复元气。 而且,即便这些能起的作用都不明显,那只要她为此在大殿上做了什么冲动的事,后果也都一样。这样不管最后发展如何,起码能先将自己踢出群臣队伍,让沈君宇缺少一个得力助手。 不过,这理由究竟是谁想出来的,简直是损到家了。 这边的楚将离在心里絮絮叨叨,她身边人的脸色却变得更加精彩。其中,尤以沈承廷的表情为最。 前两天的时候,他正打算离开王府,可人刚走出大门,迎面便射来一支飞镖,直直的没入了门边柱子上。而被飞镖带来的,还有一张故意把字写得歪歪扭扭看不出字迹的纸条。至于纸条的上面,则只写了六个字——副相已有身孕。 看到纸条的时候,他是惊讶了好久的。但他还是立马反应了过来,打算以此为契机将楚将离拉下马。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直接将这事爆出去,而是以流言的方式,把这事描绘的有声有色,同样秘密的把消息送给了老十一。 果然,经过两天的传导,今天一早他就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然后,老十一也不负自己所望的,把这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捅了出来。 他一直期待着想看楚将离的反应,也顺便想要知道沈君宇被踢爆这件事后的神情。难怪当初他会挖角失败,原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也就不怪会如此。 不过,既然挖角已经没了可能,他也断不会留下楚将离这个强力的对手给自己找麻烦。 不能得到,那就毁灭吧。 不过对于事件两个主角此时的态度,沈承廷还是有些在意。为什么一个并无惊讶只有疑惑,另一个却是大大方方未被影响。 照说,一般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羞愤欲绝的埃 沈君宇看着躬身面对自己的楚将离,心中也是复杂的紧。这其中都隐含着什么用意,他自是知道的明明白白。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借着机会直接将奏本拿给楚将离看,在告知她究竟发生何事的同时,也能避免在大殿之上谈论这种事的尴尬。 他本以为楚将离或者会生气,或者会一笑置之,可却没有想到,她竟会这么正经的要自己彻查。只是,这事要如何查才好…… “楚卿,你要朕彻查这件事?”略有些不确定的问着,沈君宇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会令人觉得偏颇。 “当然1极为确定的语气,楚将离直起腰来,很隐秘的给沈君宇使了个眼色。接着,很是严肃的说道:“如此大事,怎能轻易置之。这不仅是对我的中伤,更是对太上皇的大不敬1 在接受到楚将离的眼神之后,沈君宇已经明白这事已经不再是问题。此时听见她如此说,也就开始唱起了双簧:“楚卿,你……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就是要皇上彻查此事,还臣一个道理。另外,再对恶意中伤臣的人,施以严惩。”完全绕开了奏折上的弹劾,楚将离尽力的扮演好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将演技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果在场的人正在统一喝茶的话,听到楚将离这句话后,一定会在大殿之上上演一场极为壮观的人工喷泉演示。不过这是早朝,大臣们手中也不会有那些杯子茶具,所以这个景象倒是没有出现。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让所有的人,都被噎的无话可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所哟肚饿事情到了她那里之后,都会演变出不同的味道来。 眼见话题要被楚将离扯开,林光济坐不住了,立即开口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楚相,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是下官故意污蔑于你么?” “我可没这么说,”斜了林光济一眼,楚将离扯了扯嘴角,不是很有兴致的回道:“林大人只是将这件事上报给皇上知道,可这消息的来源却并不一定是林大人放出来的。所以本相只是请皇上彻查,究竟是谁恶语中伤我而已。” “真的是恶意中伤么?”林光济不愿一直被楚将离扯着鼻子走,便不管不顾的把话捅了出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楚相若是真的没有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事,又怎会有这种消息传出?” “呵呵,林大人,请问你所谓的伤风败俗之事,指的是什么?”嗤笑一声,楚将离并没有因为林光济在大殿之中说出这话而显得尴尬。相反她还似是很有兴致,一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至于她身边的其他人,早已经被楚将离如此直白的言论惊倒,实在难以想象她竟会如此的不介意。 “你,你与人私通,珠胎暗结,难道还算不得是伤风败俗?”似是被楚将离气疯了一般,林光济简直已经口不择言。 “我?与人私通?珠胎暗结?”用手指指着自己,楚将离一脸好笑的表情,颇为有趣的说道:“林大人,你从什么渠道知道的这事我管不着,可是这些未经你确定的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上报给皇上知道?再说了,我并不觉得你所谓的事,是伤风败俗之举。” 289.第289章 “你!皇上1突然地朝向沈君宇,林光济深深地一躬身,义正言辞的说道:“您听到了吧,各位大人也听到了吧。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用下官在这里说了吧。” 的确,楚将离的那一番话,的确是让在场的人都受到震撼,甚至连沈君宇都接受不能。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替楚将离将这话收回去。 于是,他便只能寄希望于楚将离自己了:“楚卿,你这话说的未免太不合身份,这种事怎能不算伤风败俗。” “皇上,请恕微臣放肆。”先是装模作样的对沈君宇告了个罪,楚将离接着便背转过身,与林光济面对着面。然后淡定异常的问道:“林大人,我且问你,若非女人怀孕生子,如何会有下一代的出生。若连此事都属伤风败俗,那岂不连你的出生都有问题了?” 故意的偷换概念,楚将离很坏心的把林光济拉上贼船,任由自己搓圆捏扁无法逃脱。反正你敢参本丞相也是没安好心,那也就不要怪我玩死你。 “你,你,你1一练说了三个你字,林光济气的已经满脸通红:“你敢侮辱我的母亲?1 “到底是谁在侮辱?”楚将离讥笑着,将他刚刚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谁刚刚说的,怀孕了就是伤风败俗。” “我……”被楚将离偷换概念成功,林光济只得转换攻击点:“重点不在怀孕,而在于未婚!楚相明明还未出嫁,却有了腹中胎儿。未婚却还做出了如此举动,难道不是伤风败俗?” “哦,”极为淡定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的话。接着,楚将离面露不屑的开始继续打击:“说这话之前,还请林大人先告诉我,你在成婚之前有没有去过娼寮妓馆,有没有一夜风流。如果有的话,还是请你闭嘴吧。” “我……”根本没想到楚将离会问出这个问题,林光济的脸色开始变绿。这种事他当然做过,而且去过不止一次。可是这种话,又要他如何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更何况,皇上也在上面看着。 “别我了,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如果说了假话可是欺君之罪。”为了彻底打击林光济,楚将离将沈君宇搬了出来:“所以林大人,有什么话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林光济彻底闭上了嘴。这事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选择三缄其口,再不回答相关问题。于是,在与楚将离的第一轮斗争中,林光济以惨败告终。 眼见林光济败下阵来,柏安林连忙给自己人打眼色。难得有一件事有机会扳倒楚将离,他们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在接收到柏安林的眼神之后,又一位官员走了出来,开始与楚将离“对骂”。 “楚相此言差矣,”翰林院学士王洪辉上前一步,对着楚将离说道:“林大人所参,乃是楚相有德行有亏的嫌疑。想必楚相也能理解,一个德行有亏的人,并不适合担任一国之相。” 德行有亏? 果然是翰林院学士,这理由找的,虽然和林光济是同一个意思,可听起来却是高大上了不少。而且不仅如此,他还将事件提升了好几个高度,已经达到了伦理纲常上面,还真是有些难对付。 不过再怎么难以对付,讲道理楚将离还真没有怕过谁。于是她仍然是淡定一笑,丝毫不给面子的问道:“王大人,你所谓的德行有亏,不知是哪里说的。” “自然是由万世公认的先师说的。”说到这个的时候,王洪辉的脸上带着一种无比景仰的表情。那份虔诚的模样,简直自带圣光:“不管经历几朝几代,先师所言皆是治国之本。” “这么说来,他一定是个圣明之人咯,应该是个男人吧?”论到这个,虽然梗有些老,楚将离也听过无数遍,可她觉得梗不管新老,只要有用就行。 “先师自然是男的1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言论般,王洪辉皱起了眉,很不满意楚将离的问题。 “那就不怪得了,”随意的一摆手,楚将离表现的更加不在意:“王大人你所谓的伦理纲常全部是由男人书写,如果是个女的,绝对不会这么写的。话说既然这样,那那些道德伦理就应该是用来约束你们男人的。可是看起来,好像都没什么人遵守。王大人,你真的确定先师的影响力有那么大?” “你……”没有制住楚将离,反被她将了一军,王洪辉不由也涨红了脸,气恼的不停磨牙。有辱斯文,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于是,在于楚将离的第二次对战中,王洪辉也以惨败收场,气的差点喘不过来气。 眼见再一个人惨败,柏安林气的要死。可还没等他再给别人使眼色,沈承廷却是先点了自家的人出去与楚将离辩论。他还真就不信了,他们这么多人都辩不过她。 户部侍郎李子灿站了出来,但他却不是一开始就选择了与前面两人一样对立的立场,而是以一种和事老的身份出现。 只见他拉住了气不过正想冲过去,和楚将离再战三百回合的王洪辉,安慰道:“王大人消消气,不要这么激动。” 安抚好了王洪辉之后,他便又转向楚将离,同样以劝解的语气说道:“楚相,两位大人只是为了验证真相,并无其他意思,也不是故意与您搞针对。还请您放宽心,不要和他们计较。” 看着李子灿笑意盈盈的脸,楚将离暗暗在心中唾弃一句。明明就是比那两人还要坏心,却偏偏还要装作良善之人,真的是虚伪啊虚伪。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可是很有素质很有素质的呢。看着李子灿的笑脸,楚将离也换上了同样的笑容,然后,轻声细语很是轻柔的说道:“李大人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分不清公私的人么。王大人和林大人也只是职责所在,职业病而已,我当然是不会跟他们计较。” 说到这里,楚将离故意暂停了一下,见吊起了全部人胃口之后,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只不过呢,平白遭了冤屈,本相也不过是据理力争,要为自己的清白证明而已。” “就你还有清白?”一听楚将离的话,王洪辉立马又窜了出来,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击她的机会:“连先师的道理都敢违背的人,还有什么是事事做不出来的。” “你那先师的道理完全就是偏向男人,这么偏心不公正的人哪里值得尊敬。什么三妻四妾,什么三从四德,什么出嫁从夫夫为妻纲,全部都是不平等条约。是啊,向着你们男人,也难怪你这么维护他。” 楚将离从小就没有这些观念,来到古代之后又压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本性。此时刚好又出了这事,直接就把她内心的想法全数表达了出来。 “还有啊,也就只有你们这么尊崇先师吧,你知不知道皇上的疆域究竟有多大。”忽然想到了什么,楚将离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在北边的一个地方,那里的风俗可不是一夫多妻,而是一妻多夫。如果你所说的先师真的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还会有不听他话的风俗存在,你说啊?真是少见多怪1 “你1王洪辉身为翰林院学士,平素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才学。此时被人从头到尾的鄙视了一遍,直接便把他的自信心击散,很难再粘合起来。 “好了王大人,你先不要说话。”见王洪辉有被气吐血的征兆,李子灿立马将他往身后拉。然后看着楚将离,略带些尴尬的说道:“楚相,你这话说过了。” “或许吧。”丝毫不为所动,楚将离只是挑了挑眉,继而双手环胸,做出一副抗拒的模样,接着说道:“不过我想李大人应该是能明白我的心情的。若是李大人平白被人污了名声,想必也会气氛难当吧。” “的确如此。”依然亲切的笑着,李子灿微勾唇角,用心险恶的开始把楚将离往自己的陷阱里拉:“下官也觉得这件事来的蹊跷,需要彻底详查,也好还楚相一个公道。” 完全顺着楚将离的话说,李子灿似是根本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和立场一般,一直在帮他说话。但是他的“示好”,并没有被楚将离接受,也没有让沈承廷和沈从宸他们有什么不满。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他故意为之。 李子灿,背地里本就有一个笑里藏刀的“美名”。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快点查出一个结果。”说着,李子灿便看向沈君宇,极为正经的对他说道:“还请皇上即刻下旨,将这件案子立案调查。” 哟呵,这人还真聪明。 见李子灿说的那么义正言辞正经不偏向任何一方,楚将离嘴角微扯,露出一个鄙夷的微笑。这话看似正经,可用心却着实险恶。 290.第290章 什么叫立案调查,什么叫赶快下旨,这完全就是要整死她。 只要沈君宇真的下了旨要调查此事,那么身为案件主角的自己,势必会成为嫌疑人而要暂别副相一职。而一旦自己被“停职调查”,那么绝对会成为待宰的羔羊,任由别人各种诬陷栽赃。 就算最后能够证明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可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就职空白,就足以沈承廷或者是沈从宸,暗地里搞破坏一千零一次。 这种事情,她又怎么能让它发生! 于是,在李子灿说完这句话后,楚将离立马上前一步,直愣愣的就跪了下去:“皇上,请皇上为臣做主。” “咳咳,”见殿内的争吵终于告一段落,沈君宇轻咳一声,表示出身为九五之尊的威严:“楚卿放心,这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照说,被沈君宇这么下了保证,楚将离起码也应该安心一些。可她不仅没有表现的轻松,甚至还板起了面孔,严肃异常的对沈君宇说道:“不,皇上,臣只是要您给臣一个公道,并非要您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这是个什么道理?! 楚将离前后矛盾的话,引起了大殿上的一片哗然。虽然动静不大,可却代表了殿内群臣的心理。一时之间,众人心中皆是各式感想涌向心头。或惊讶,或嘲讽,或不屑。 “可是楚卿,你刚还要朕彻查此事不是么?”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沈君宇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不然楚将离的形象,真的就会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 “没错啊,当然要详查1斩钉截铁的将话说出来,楚将离眼中的精光,简直比星星还要璀璨:“对于这种蓄意破坏微臣名声之人,简直是可恶至极。若是不将其揪出来,臣之冤屈又该向何处诉说1 于是,李子灿挖的坑,再次被楚将离巧妙地躲了过去。这次虽然相比起前两人没有败得那么凄惨,可败了就是败了。 两句话,让众人再一次的见识了楚将离能把死人说活的能力,不过也仅限于此。他们大多心中,还是觉得楚将离简直是胡搅蛮缠。 可即便知道对方是在胡搅蛮缠,鉴于刚刚三人的前车之鉴,他们也都不打算再跑出来自己往枪口上撞。虽然他们仍然对楚将离嗤之以鼻,但有件事他们必须要承认。 那就是想要跟楚将离打嘴仗,就先做好被她气死堵死噎死的觉悟!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开始变得静谧。楚将离感觉到身后气氛的变化,不由坏坏一笑,仰起头来对沈君宇眨了一下眼。 不知为何,在接收到楚将离传递给自己的信号之后,沈君宇刹那间就反应过来。继而同样不着痕迹的丢给楚将离一个眼神,便张口说道:“楚卿,你要知道,并不是你说自己清白,就可以作为证据的。若是想要证明你的无辜,同样也要配合调查。” 沈君宇的话,很好的迎合了在场众人的心态。但是对于沈承廷来说,却是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就算沈君宇是为了周旋不得不表现的公正,可是这明显的偏颇就说不过去了。 接下来,他们想要干什么? “可是皇上,说我德行有亏,就先让他们拿出证据证明我的确德行有亏。如果这点证据他们都提供不出来,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做不到,那也根本就不需要调查了吧。”楚将离的言语之中,完全透露出她的不屑。 其实这事,要真的想解决非常容易。只要把个脉,那有关珠胎暗结的事就完全真相大白。但是楚将离从来都知道,所谓的珠胎暗结只是落井下石,最重要的重点,还是在德行有亏这四个字上。 而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当众证明! 不知是谁,居然选了一个这么阴损的理由,让她连想要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楚相,”眼见事情已经渐渐远离自己的初衷,沈承廷皱着眉头,不得已由自己顶上:“你要知道这事想要详查,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在彻查这段时间内,你身上总是担着干系。而这样的你,是不能以副相的身份走动的。所以我们只能从你身上入手,先证明了你的清白,才能不影响任何事的继续追查下去。” 沈承廷的话,并没有泄露什么。甚至就连楚将离,也没有把流言的源头往他身上想。她只知道沈承廷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还是想要借机打压自己。 所以,楚将离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是吗?”不屑的丢给沈承廷一个白眼,楚将离讥笑道:“的确,即使只找来一个略通岐黄之术的人,都可以证明所谓的珠胎暗结是个笑话。只可惜这个人选,永远选不出来。” “楚相真是会开玩笑,”一听楚将离如此说,崔俊勉也连忙进前,打算再接再励,一定要借机把楚将离打压下去:“像你说的,只要略通岐黄就可。想我宫中太医甚多,各个医术高明,如何会选不出一个人来证明您的清白。” “因为我不相信埃”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楚将离冷笑一声,语气中是满满的冷淡:“会用这种只要一查就可以知道真相的借口,想必那人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说不得这宫中所有的太医,都已经被那人买通。届时不管真相如何,只说一句我怀孕了,那我不是百口莫辩?” 楚将离的理由,虽然听起来有很大的漏洞,但是在场之人,竟是没有一个能真的借之反驳。的确,这个理由找的太容易被揭发,若不是真的做好万全准备,又如何会用这种借口。 “这……”崔俊勉一时无话可说,只好连忙找寻自家外孙,向他丢去求助视线。 可还没等沈承廷再说出什么来,楚将离便继续说道:“可若是这人选由我来选,只怕各位大人也有同样的顾虑,担心我是不是已经买通了对方,来帮我作伪证。” “那我们可以找一个……”找一个什么,沈承廷很想说找一个大家都信任的人,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大家都信任的人,还真没有。 果然,还是被她找到理由躲了过去。如此情形,倒真是不好收常 沈承廷扯着嘴角,拼命开动脑子,想要多想些能够辩驳的话语。只是不管他如何搜肠刮肚,最后还是发现在楚将离的面前,任何的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 见沈承廷和崔俊勉都已无话可说,沈从宸看不过去,便也上前一步,略带些不耐的盯着跪在前面的楚将离,问道:“楚相说了如此多得理由,莫不是害怕只要一把脉,便会真相大白再也无脸见人?” “十一王爷这话是怎么说的,”斜楞了沈从宸一眼,楚将离嘴角含笑,眼睛却没有跟着笑起来:“这是我的顾虑,也是各位大人的顾虑,若是不能将之消除,那不管最后结论如何,都不能得到另一方人的承认。如此,您觉得这所谓的证明还有意义么?” “话虽如此,可如今这事却不得不查。”柏安林见自家外甥被楚将离说的哑口无言,便也上前一步,接着沈从宸的话开始为难楚将离:“楚相,下官明白您的想法,可这事总要有个结论说法。”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只是不知道众位同僚,是不是愿意听听。”视线扫过身边的众人,楚将离的表情显得很是真诚,真诚的让人觉得并不现实。 一听楚将离说已经有了办法,沈君宇第一个皱起了眉。凭着他对楚将离的了解,总觉得接下来她所说的话,一定会让人吐血又无奈。 第二个皱眉的,是沈承廷。自打与她之前那几次交锋之后,他便不再认为楚将离会是那种安分的主。尤其如果她开始正经之时,就更加代表她已经有了坏主意。 至于沈从宸,在听到楚将离的所说之后,除了撇撇嘴表示不屑之后,并没再有其他表现。对他来说,不管楚将离说了什么,他只要否决就好。 而其他的人,大多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静静地候在一边不说话。在他们的心中,不管楚将离想到了什么理由,无非都是为了自己脱罪而已。 但在所有的人中,唯一对楚将离这话起了正常反应的,便只有张栩一个。从一开始楚将离被参劾之时,他除了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倾听,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从私,楚将离名义上是他侄孙女,这涉及到自家孩子的事,尤其还是声名德行上的事,根本就没有他说哈的的余地。不为别的,只为德行二字。 不管是不是真有其事,只要涉及了这两个字,那身为长辈的他,便再也不能掺合其中。不然,若是他为楚将离说了好话,就是有私心,可若是他跟着一起质疑,就代表连他这个叔爷爷,也不相信自己的侄孙女。 291.第291章 所以,他只能选择在一边默默看着。 好在接下来,楚将离虽然经常会有一些惊世骇俗的语句,总算是能把所有人的为难都给扔回去,倒也不用太担心。可就算如此,他心中却还是明白,这件事不是可以靠争辩几句,就能够揭过不理的。 能够堵住众人之口的方法,除了找人来为楚将离诊脉之外,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即便最后证明是闹剧一场,所谓的德行有亏这件事,却依然不好证明。 堂堂一国郡主特设丞相,难道要找来婆子验证是否完璧?那样可就真的是给天家丢脸,也给底下百姓一个极为不好的影响。换言之,这种事根本就不能让它发生。 可是不发生,就不能证明,不能证明,他的侄孙女就要一辈子背着这个质疑,永远无法洗脱。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一个不能用正常方法解开的死结。 可是现在,他的侄孙女居然说有解! 张栩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非常的想要知道,楚将离究竟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既是有想法,那楚卿就快快道来。”清了清嗓子,沈君宇硬着头皮,让楚将离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得到了沈君宇的首肯,楚将离粲然一笑,斜着眼将身边所有人扫视一遍,继而说道:“既然是怀疑微臣与人珠胎暗结,那么即使不用把脉,待三个月后不也能够知道真假?” 李子灿一直跪在楚将离的身边,此时听她如此说,不由就皱起眉头,在心中鄙视她居然能厚脸皮到如此程度。但其实有他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起码也占了八成以上。 尤其是沈承廷,在听到楚将离如此说了之后,心中只有鄙夷。竟然想用拖字诀么?可惜就算如此,三个月后一样会真相大白。 但还未等他表示出任何不满,就发现李子灿的嘴角带着一抹邪笑。那是他想要阴人时的表情,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也是因此,沈承廷便先安静了下来,打算听听他是否还有什么想法没有说明。 但李子灿嘴角的阴笑,同样也被楚将离发觉。尤其当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立马就明白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自然的,她不会给人任何可以反驳自己的机会。 “当然,”突然又开了口,楚将离抢在李子灿的前面,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如果各位大人怕我在这三个月内动什么手脚的话,那从今天下朝开始,我就去天牢待够三个月。期间所有饮食生活,全部由各位大人派出相信之人监管。如此,应该能放心了吧。” 楚将离觉得自己说的很正常,可是其他的人,却是已经被她得话惊倒一地。 坐在龙椅之上的沈君宇,在听到楚将离竟然主动要求去天牢被软性监管,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疯了,第二反应是她是不是傻了,最后才反应过来她这么一做,不就正好中人下怀,被人给架空了副相身份。 果然是说出了一个令人无比喷血的办法! 但这事对于沈承廷和沈从宸来说,却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只要能够借此架空楚将离,顺便再做些什么手脚,那么除掉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在心中高兴的同时,沈承廷的心里却还是隐隐藏着一丝疑惑。这其中的道道,他相信楚将离能够看得出来。可明知如此却还要自请进入,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沈从宸却没有沈承廷想的那么多,此时的他心中只有兴奋。 可相对于沈君宇的呕血,沈承廷沈从宸的开心,张栩却是猜出了一些楚将离的用意。但真相若真是如他所想,说不得他会比皇上呕血来的更加严重。 思及此,张栩深觉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即使他不能改变,但起码他也要弄清楚,楚将离究竟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嗯,这的确算是一个中肯的建议。”突然的出声,张栩又开始做他捋胡须的招牌动作:“皇上,臣亦觉得此法可行。楚相的办法,不失为目前为止最好的解决之道。” 可以说,张栩的突然搭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不过同时,也引得他们更多的怀疑。 张栩在这件事情上,不管怎么回复都不好,最好的方法便是不掺合其中。而他从一开始,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是为什么,在楚将离说完提议之后,他却忽然出声了呢? 莫不是在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沈承廷上了心,沈从宸也开始疑惑。但是沈君宇,却在自己老师说话的那瞬间,明白了自己此时应该如何做。 “这个方法好是好,只是若楚卿要一直待在天牢三个月,那国事又该如何处理。再说了,楚卿如今并无罪责,去住天牢有些不妥。”把最重要的一点点出来,沈君宇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楚将离,将自己的疑问传达给她。 “皇上,处理国事要动的是脑子,不管臣身在何处,只要有消息传来,那无时无刻都可以帮您解忧。”这话看似安抚,实际上却是在向众人宣布,即使她愿意住进天牢被人监视限制自由,可是权力她一定不会交出去。 “至于住进天牢……也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若是众位大人同意,愿意给臣挑选一处更为舒适的屋子,臣自然感激。总之在这件事上,臣愿意做一些让各位大人放心的事来证明臣的无辜。”先是将自己的态度放出去,楚将离接下来又尽力的扮演好一个懂进退识大体的状态,与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完全不同。 而看着忽然收起全身利刺的楚将离,所有的人都只觉得好像看花了眼。 沈君宇仍旧直愣愣的盯着楚将离看,以眼神询问她是否确定要这么做。虽然这个办法听起来好似不错,但其中隐含的危险性,也实在很多。 接收到沈君宇递过来的关心,楚将离微晗双目,确定的向他点了点头。 “这,楚卿你愿意配合,朕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事究竟要如何执行,还需要集合众位爱卿们的意见才是。那在这段时间内,楚卿打算怎么做?”这段时间上的空白,估计是他们能够准备的最后时间,如果处理得当,对以后才会有好处。 “这简单,”微微一笑,楚将离挑了挑眉,以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在各位大人们还未商讨出结果之前,臣先去您的上书房暂待。只要外面再安排好一对侍卫,不许任何人进入,想必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吧。” 上书房? 沈君宇忽然明白了楚将离之前说的那么多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要去上书房,确切的说,是她想通过上书房的暗道,去秘密基地找那一队暗卫。 至于她想要做什么,他并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好,众位爱卿,你们觉得楚卿的提议如何?”默认了楚将离的说法,沈君宇抬起头来,望着底下的一干人等,言语中并无不妥:“若是没有异议,那朕这便让楚卿上书房暂待,待众卿商讨出最终结果之后,再把楚卿叫出来。” 沈君宇都这么说了,而且这也的确是个好机会,底下的人大多没有异议。虽然沈承廷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来。 见一致通过,沈君宇便立即召了苏望,以及刚刚参劾了楚将离的林光济,王洪辉和李子灿三人,一起前去上书房。有他们三个在,这里的人才能相信楚将离半途并未离开。 待到了上书房之后,楚将离一个人走了进去,至于另外的人,则是一人分守一边,再由一对侍卫把整间房子围了一圈,保证一只蚊子飞过都不会被他们忽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楚将离,早已经借着密道,来到了暗卫的秘密基地。 本来是想在今天早朝上,把舒龙华和叶三娘的事情说一说的。可谁成想竟会突发这种状况,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不过也因此,接下来的事情她不能参加了。 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类似被圈禁神马的,如果是在现代,保证一脚踹过去没商量。 不过更加让她在意的,还是究竟是谁想出了这么损的主意,简直已经不能用可恶来形容了。这可是在女孩子最重名节的古代,谁的头上要是有了一点点不好的偏向,估计都会要死要活。 这不,就算这件事她自己并不介意这事,可是身处这么一个大环境下,却逼得她不得不介意。 如果让她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害她的话,她一定会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如果不能亲手揍他一顿泄愤,简直对不起自己。 深深地吸了口气,楚将离站到秘密基地的入口。摇摇头,将之前脑海中的想法全数甩开。然后气沉丹田,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吼了一句:“三娘,你在哪?” 292.第292章 人在一直重复做某件事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无聊。人在同一个地方一直待着的时候,总是会想要离开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这两种心情,却是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楚将离的身上。 虽不至于说楚将离本身就具备了一个重度宅女的属性,可她这段时间所过的生活,却与一个已经差不多不可救药的重度宅女不相上下。唯一还算得上是有利的,只有一个生活作息很规律。 哪个时辰起床,哪个时辰吃饭,哪个时辰睡觉,都全部严格按照时间表执行,不允许由一丝一毫的误差。而在这其中穿插的时间,便被她用来处理一些基本事物。而因为她现在处理事情很不方便,所以沈君宇也没怎么安排事情给她。 没错,自打楚将离“妆进天牢里面,已经过了二十多天。在这段日子里面,除了每三天一次的早朝,楚将离再也没出过牢房一步。 她一直很“乖”,乖到除非有事,不然就一定会躺在床上休息。这倒是让那些被派来盯梢的人松了口气,他们本以为,楚将离是一定会故意搞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再丢给他们解决。 不过幸好,她什么都没做,也就给他们减少了工作量。 但如此配合的楚将离,却不得不招人怀疑。比如说为什么,她竟会这么老实,除了早朝竟会真的不再踏出房门一步,而且每天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全部是由他们端进去,不管好与不好她都照吃不误。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若不是要广而告之自己不会放弃权利,楚将离甚至连每三天一次的早朝都不想去。 自打被人以莫须有的理由参了一本后,楚将离就萌生了暂时隐退的念头。不为别的,只因为前两天她不经意间的晕倒。而那时若不是叶三娘来得及时,真的会如她所说,留下病根。 后来,叶三娘还专门叮嘱过她,一定起码要好好休息一个月,而且还不能劳累不能奔波。若是再像她之前那样,后果会怎么样可不好说。尤其是胸口那一剑,本就刺得极深,偏偏她连彻底愈合都没有就敢乱跑,简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当时的她,虽然也想要休息,可是如果突然任何事都不做,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事情那么多,她也没那个时间可以好好休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休息的理由,并且能够借机好好养伤。叶三娘说的没错,她胸口的那一道口子,从来就只有表皮愈合,若是有些什么激烈的运动,会迸开是毫无疑问的。 即便她真的很想将那个往自己头上泼污水的人找出来然后吊打一顿,但是不得不承认,也是因着他的原因,才给了自己这么充沛的时间恢复精力。 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也就剩下差不多不到十天的样子,她便能恢复正常。不过她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多偷懒几天。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自打她来到这里之后,每天的生活过的都实在是太过丰富。总好像有忙不完的事,让她一直去处理一直去处理,也就在中间的时候,才稍微休息了那么两天。 只是,用手指想也知道当然是现在的生活更惬意。 还真是应了那一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那个往她头上泼脏水的人? 躺在床上想东想西,楚将离看似正无聊的玩着手指。这二十多天来,为了让所有人都放心,她不管跟谁都绝对会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那份谨慎的模样,还真是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惊奇。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楚将离宁愿选择这种麻烦的方式,也不肯用那最简便的方法。而在这群人中,最为介意的人还是沈承廷。 预料中的发展并未实现,甚至还完全变成了被人牵着鼻子走,他简直要气炸了肺。自打他知道,楚将离或许已经不可能被自己挖角过来之后,便想将之毁灭,谁成想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完成。 而且不仅如此,虽然楚将离现在待在天牢之中,貌似好像是他们得利,但是这二十多天所发生的事,简直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完全不能被人驾驭。同时,那些反常的事物发展,也让他嗅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比如,在经过三法司的彻底追查之后,火器营私贩火器一事,也弄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主谋被杀,剩下的与此案有牵涉关联的人,也都得到了各自应得的惩罚。至于舒龙华,的的确确只有失察之罪。按照国法,降三级留用也就是了。 不过因着舒家几代以来积累的战功,真正给舒龙华所定的罪责,就变成了罚俸三年。其他的,完全没有改变。 这个结果,他们自是不怎么满意的。可是事实如此,证据充分,任谁也都不能再在这件案子上多加置喙。 当张栩把整件案子的结论,当庭上交给沈君宇时,那严密的不留一丝漏洞的处理意见,把所有“期待”着最终结果的人的嘴巴,都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而沈君宇,自是按照这份处理意见,将火器营的案子彻底解决。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一次舒龙华逃过一劫,可谁都不会想到,沈君宇会自己把舒龙华五年前所做的欺君之罪的事,给抖落出来。 叶家的事,当初也算是一件大案,朝中的大臣也大多经历过。当时的他们,对于叶三娘的遭遇,也有过或怜惜,或遗憾的情绪。 只是他们未曾想过,本应该死了五年的人,却依然好好地活在世上。 而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是,沈君宇竟然会亲自戳破这件事,更没有一点装傻充愣装作不知道的意思。他们本还以为,事情都已经过了五年,也没有被人怀疑,那念着舒家这最后一根独苗,怎么样他都会帮着隐瞒下去。 但事实的真相,却太令人不可思议。 可既然事情都已经被踢爆,自然就不能再姑息下去。欺君之罪,阳奉阴违,外加上包庇窝藏。数罪并罚之下,即便舒龙华身负多少功勋,也只能让他由剐罪,减轻成砍罪。 叶三娘当然更是不在话下,本应在五年前就死去的人,偷生五年再死,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虽然沈承廷和沈从宸他们,看不懂沈君宇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他们也绝对是乐见其成。人家自己要自寻死路,谁还能挡着不成? 可就在事情差不多已成定局,舒龙华和叶三娘的罪名成立,眼看着就要下判决的时候,楚将离却跳了出来。而她跳出来的用意,自然是要沈君宇将砍罪收回,改以把两人流放出去。 至于她的理由,就是此时西北战局不稳,舒龙华又是一个难得的将才。虽然身犯重罪,可在这国家危难之时,任何罪责都可以暂时押后,一切等平定西北之后再说。 而叶三娘虽然也是戴罪之身,可她的医术有目共睹,同样派去西北的话,就可以救治更多的伤员,大大减少士兵的伤亡率。 如此一来,岂不是比直接杀了他们更好? 既然两人皆为有罪之人,那么为了赎罪自会努力建功,用心拼命程度不会低。再者说了,本就是要死的人,那死在那里不是死,能在死之前再压榨一些他们的剩余能量,岂不是能让他们死的更加有价值。 想当然的,楚将离的提议遭致了大大的反对。而他们反对的理由,虽然听起来是五花八门各种都有,可要归结起来无非也就那么一个——他们都是戴罪之身,怎能去前线打仗。 不过所有反对的声音,在楚将离说了一句话后,就彻底偃旗息鼓。她说:“等到北关失守,人打到家门口,国将不国的时候,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在国家利益面前,任何事情都必须让道。” 有了楚将离这句话在前,那是任何人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不是心服,而是不敢。因为只要一说,立马就能给扣上一个居心不良固执己见将国家兴亡不放在心上的罪名。 反对的事虽然不能再说,他们还是提出了其他的问题。例如叶三娘去救治伤员这事没关系,可是舒龙华要怎么办。他既是罪人,自然不可能成为将领。但若只是当个小兵,他本身的才能也不能发挥,去了不是和没去一样。 一切一切的难题,接连从每个人的嘴里丢出来。楚将离虽有舌战群儒的能力,可一直这么被人磨烦也着实恼人。于是,被问烦了的楚将离一声爆吼,立马就将所有人还未出口的刁难给逼了回去:“谁再有意见,就收拾好行李跟着一块上前线1 西北的生活条件是艰苦的,前线更是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的地方。对于这群锦衣玉食的官员们来说,谁都不愿意放弃享受的生活跑去前线受苦,更害怕一去就回不来。 所以这回,反对的声音就是真的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293.第293章 于是,“流放”舒龙华和叶三娘的事,也就算是定了下来。三天之前,他们已经被人“押解”出京。 一件事完毕,朝堂上也安静了几天。不是他们不想闹腾,而是在不知道沈君宇究竟是什么心思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妄动。他连自家的表哥都不放过,可见是一个心狠之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几天的安静,才给了沈君宇机会,执行下一步的计划。而他的下一步,就是要挑拨沈承廷和沈从宸的关系,让他们互相起疑。 楚将离虽然一直待在天牢之中,除了上朝也没有与人接触过,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参与到计划之中。 早在她从上书房的密道去找叶三娘的时候,就已经把接下来的计划写了出来,所以后面的事情,几乎完全是按照着她的安排演下去。 可就算事先有过联系,事情总是处于不断地变化之中,不可能事事都凭着楚将离的臆想来发生,而这就需要时不时的信息交流一下。 但是身处天牢之中,根本没怎么和人接触过的楚将离,又是如何与人交流的呢? 说到这个,楚将离就不得不从心底里感谢她的老爸。鉴于之前每次出任务,总是会遇到一些不可能开口交流的情况,那就只能另辟蹊径,改以手语手势交流。 其实类似的事有很多,像什么摩斯密码,旗语等等不一而足,所以相应的,楚将离学会了很多种密码书写传递的方式。只是鉴于摩斯密码这里的人不可能学会,而旗语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学好的方法,所以她便动用了老爹亲自设计的一种密码交流方式——手语和注音的结合体。 说到注音,那是1913年才由中国读音统一会制定的,总共有40个字母。不过要说起来,注音和拼音一样,都是一种拼写方式。而她的老爹,便用这40个注音字母,创造了40个手势。 于是,只要是想说的话,有了这套手势便都能表达的出来。像楚将离这种已经经历过十几年锻炼的人,简直已经到了看完手势就能即时解读出来的程度。 现在,她又把这套手势,教给了暗卫中的人。甚至为了让他们不至于解读错误,还专门画了一幅手势对应图让他们时常练习。 虽然暗卫里的人,对楚将离都颇有微词,可是他们同样知道,自己要为皇上效命。更何况这套手势,实在是很有意思,对于他们以后任务的执行只有好处,所以也都积极学习。甚至在学习的时候,还隐隐产生了一种对楚将离很佩服的心态。 而既然能成为暗卫,不管他们性格作风如何,起码学习这些东西的能力还是很好的。所以只是在楚将离讲解完了之后,他们便已经完全明白要如何使用,唯一不足的地方也就只有熟练程度的问题。 但只要勤加练习,熟练的使用也只是迟早的事。 就像现在,看上去楚将离好像是正躺在床上无聊所以玩手指,可实际上却是她正在跟天牢上方窗口上待着的老八单澄心交流情况。 之所以选择躺着,一是为了休息,二是因为窗户太高,如果想要看到单澄心的手势就必须抬头。可如果她一直抬头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所以躺在床上,便是最好又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 而单澄心是七人里面,对手势领悟最快的人,虽然不像楚将离这样能够即时看懂,但是速度也不算慢。于是,与楚将离交流的任务,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至于此时,两人正在交谈的,就是如何引十一王爷上当,对三王爷起疑,并且有危机感,逼迫他不得不动手的计划。 当楚将离将自己所有的意思,全数交代给单澄心知道后,单澄心点了点头便飞身离开,去给沈君宇传递消息。而经过了一番讨论之后,楚将离终于从床上坐起,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脸上都是无聊的表情。 在外面监视的人看来,这是楚将离躺厌了,想要换个姿势。殊不知在这段时间里面,她早已与人交换完情报,并且派人去实施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她就不用管了。 再过了几天,楚将离将叶三娘留给她的,偷偷带进来的最后一颗疗伤药吞吃入腹之后,终于放松的舒了一口气。 伤药已经吃完,也就预示她的身体已经休养完毕,底子重新打好,再不用担心会有什么突然晕倒的情况发生。同样的,也代表了从今之后,她又变回了那个能打能跑的楚将离,再也不用担心会被谁给欺负。 如果不是身在牢狱之中,周遭又有那么多人盯着,楚将离真的很像大喊两声发泄一下,顺带还可以踢踢木桩练练手。这么几天一直在这里躺着,她真的觉得身子快要生锈了。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人出来陪她练练手,她会更开心地。 “喳喳,喳喳……”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吸引了楚将离的注意力。那是她和单澄心约好的暗号,只要一响,就代表人来了。 于是,一直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自照的楚将离,打个呵欠后缓缓地站起了身,走到床上躺下。就好像是她坐累了,想要躺会儿一般。 两眼盯着窗外的单澄心,楚将离眨了两下眼睛,示意他可以开始。而经过连续一个月的锻炼,单澄心的进步也是明显的。只见他双手翻飞,不停地做出各种手势,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好在楚将离的眼力不错,完全跟的上他的速度,所以等他停下来后,楚将离也就明白了如今的情况。 事情还真是出乎预料的顺利,果真想要挑拨两人关系,就是要从冲动的十一王爷处下手。只有他那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还有先做事后思考偏偏又觉得自己最聪明的行事作风,才能让这个计划如此完美。 从单澄心那里,她虽没有亲眼见到事情是如何发展,却也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毕竟只是手势,是用来讲重要的事情,想要听故事,还是要靠嘴说的。 他们引沈从宸上钩的契机,就是在舒龙华被“流放”之后。 那天,在舒龙华离开之时,沈君宇因为身份关系不能前去相送,于是便换了张栩代劳。而这种时刻,沈承廷和沈从宸派去想要窃听消息的人自然不会少。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所以张栩便在舒龙华的跟前,说了很多会引人怀疑的话。尤其,是会让心中有鬼的人产生猜疑之心。 所以,当舒龙华离开之后,那些跟踪的人便继续跟上张栩,进了一处比较隐秘的酒楼。而沈君宇,则是早就待在里面,静等着张栩的到来。 在跟踪者的面前演了一场戏,不说他们如此作为有什么隐瞒,只说流放舒龙华只是无奈之举。之所以要由沈君宇踢爆这件事,也是为了保全舒龙华。 毕竟这可是欺君大罪,若是被别人发觉捅了出来,只怕真的会落得一个丢命的下常刚好如今前线战况危急,正是立功的时候,如果他表哥能在战场上立功,那么即便是砍头的罪过,也能减轻到保住性命。 如果战功越多,那么减罪的可能就越大,这种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错失,只怕再也没有。所以,他们才会自己把这事给引爆出来,为的就是借助这个时机。 将苦诉完,张栩又妆模作样的安慰一番,然后说出了最令沈承廷和沈从宸想要知道的一件事。虽然舒龙华的罪过,并不是因为太上皇曾经交代的三件案子之一,可他毕竟也跟那三件案子相关。此时既然火器营的案子有了结论,当然要把剩下的两件案子都给解决掉。 只是三王爷在朝中势力强盛,若是下手只怕连自己都要搭进去,所以倒不如继续之前的联合关系一起打击十一王爷。虽然十一王爷的势力也不小,可联合两人权势,绝对能将他那一方的势力吃下。 不过若是要做到这一步,没有像样的罪名怕是不容易,肯定要去跟三王爷商讨,是不是能把他手中所握的罪证交出来。到时候分而食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如今唯一的问题是,三王爷是不是还愿意联合。而且以他的个性,恐怕只会喜欢自己一家独大,若是真的将十一王爷的根基拔除,会不会引狼入室,连自己也给搭进去。 毕竟若十一王爷一群真的倒了,他们和三王爷的势力范围就会变成三七分,而且以三王爷的强势,说不得连二八分都危险。与虎谋皮一事,还真是让人无法下决心。 这些话,当然不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而是夹杂在其他的话中,分批次一个一个的往外抛。总之就一个意思,他们想和三王爷联合,却又怕最后反受其累。 然后商量的最终结果,就是这事先放放。马上就是太上皇入殓的日子,待到皇陵竣工,将太上皇的遗体安置好了之后,再来商量这件事。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大事。 294.第294章 事情商量完了,两人便相携离开。前来探听消息的密探得了这天大的秘密,自然也是紧紧张张的赶回自家王爷那里,向他们禀告这一重大情报。 而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两位王爷的反应,自然是有很大的不同。 被“算计”的十一王爷沈从宸,自然是气愤异常,并且恨不得直接冲到沈君宇的面前将他狠揍一顿出气。若不是有他舅舅柏安林在一旁拦着,只怕这事在当天就会发生。 而不能对目标对象动手出气,沈从宸便只能将自己的恼怒转嫁在别的地方。于是整个十一王爷府,已经连续好久都处于炼狱之中。 沈从宸不顶事,柏安林倒是从这件事中看出了点什么。所以他一边待在王府安抚沈从宸,一边加以诱导好尽量让他变得对这种事敏感。 至于三王爷府,并没有似十一王爷府那般动静过大,也没有什么暗地里的小动作。它就和平常一样,正常的过分。或许唯一能称得上是变化的,也就只有崔俊勉的不再登门,和沈承廷的不再与自己外公走动。 两人就好像是在避讳一般,就连见到对方也只是客气的打个招呼。然后崔俊勉借口皇陵修建不能缺人迅疾离开,沈承廷也没有任何异议。 此时还留在京城的暗卫有六人,他们两人一组,分别在沈君宇、沈承廷和沈从宸的身边执行着任务。老二老四分管三王爷府,老五老六分管十一王爷府,至于老七老八,一个负责保护沈君宇的安全,一个负责沈君宇与楚将离之间的消息传递。 可以说,另两间王府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及时的传到沈君宇的耳朵里。于是他们的计划,也随着两位王爷的反应而有所增改删减。不过这到底是窃听手段,平时为了隐藏身形,错过的那些商议内容,就只能由王府内的行动来判定了。 因为沈君宇有言在先,要等太上皇入殓安息之后才会有所动作,所以现在不管是沈承廷还是沈从宸,都只是想着要如何处理三人之间的关系。 沈君宇可以等,但是他们却不愿意等。谁都不想最后,成为那个被牺牲的对象。即便沈承廷暂时好像并没有这个顾虑,可若真的能与沈君宇联合,将沈从宸的势力瓦解,那么就算他不能篡权夺位,可这大好的河山依然会被他握在手里。 老七虽然心怀不轨,净想着些阴谋算计,可起码有一件事他说对了。如果老十一真的被连根拔起,那么最后能得到好处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而每当想起这件事,沈承廷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他知道只要能够掌握好这次机会,他就是那个最大的赢家。而实现这件事的第一步,就是先让老七陷入崩溃不能思考的境况。 “王爷,”管理整个王府事务的魏大管家来到沈承廷的身边,向他恭敬地行了礼:“老奴回来了。” 略略撇过去一个眼神,沈承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继而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这……”被问及王爷下发给他的任务,魏总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纠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情。但是当他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家王爷已经显得不耐之时,终是一咬牙一跺脚,把情况说了出来:“王爷,老奴真的不觉得郡主已有身孕。您……是不是弄错了?” “嗯?”冷冷的发出一个单音节,沈承廷虽未说话,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却是瞬间让魏总管身上所有的毛孔吓得痛哭流涕。 王爷的气势好强,可是这些话他却不得不说。 但魏总管不知道的是,沈承廷虽然对被人质疑这事很不爽,可这却没有他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更让他在意。对于楚将离怀孕一事,他一直是深信不疑。而之所以会答应楚将离的这一方法,也不过是认为她想用拖字诀。 可是现在,他竟然告诉他,这事弄错了? “你真的有按照本王的意思,在郡主每天的食物里下了堕胎药?”虽然并不认为自己的管家会阳奉阴违,可有程威的前车之鉴,他并不觉得再多一个是不可能。 一被质疑,魏总管当即就跪了下去,指天画地对天盟誓,若在这件事上有打一丝折扣,就让他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王爷,老奴对您绝对是忠心耿耿,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而且为了双保险,老奴还在郡主的牢房周围以及她的香粉内都掺了麝香。若是郡主真有了身孕,这一月来都够她小产十数次。”发完了誓,魏总管又开始诉说自己究竟有多么的尽责,不仅下了堕胎药,还用了麝香。 听完了魏总管的报告,沈承廷再次皱起了眉。 按他本来的计划,就是借助这个得天独厚的机会,喂楚将离吃下堕胎药。这样一来可以证明她的确德行有亏,又可以借机打击她和老七。毕竟失去一个孩子,不管是对父亲还是母亲来说,都会是强有力的打击。只是最后的结果,好像出了那么一点偏差。 可这一个月内,楚将离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的确是不可能瞒着他们做什么。而且就算楚将离熟知药性能解去药物的功效,也同样不可能抵过那一直围绕在她身边的麝香。 难不成,她是真的没怀孕? “每顿饭,你们都是亲眼看着她咽下去的?”想来想去,沈承廷还是有些不甘心。可要是细究起来,他又觉得这事貌似也不是坏事。 “不仅如此,”魏总管的眉间,挤出了一个“川”字,显示出了他无比的忧愁:“郡主这一个月,完全没有任何孕妇该有的表现,虽说有些孕妇的确是症状较轻。可老奴自打开始疑惑,就特意准备一些孕妇不能吃,或是吃了就难受的饭食。结果证明,郡主对这些完全没有反应。而且这一月来,郡主所吞下的堕胎药分量……” 接下来的话,魏总管并没有说出来,可其中所含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的人值夜?”没有任何的主谓宾,沈承廷问的极为简练。可即便如此,魏总管也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 “明晚。”同样简单的回着,魏总管的语气里多了些坚定。看王爷这表情,应该是要亲自出手了。 “明晚?”沈承廷扯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接着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哼,很好,楚将离,本王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当初他之所以会对这件事深信不疑,有极大地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楚将离的态度。在他开出了那么丰厚的条件之后,还是不能打动一个女人的心,唯一能让他觉得合理的理由,就是她已经成了老七的人,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坚贞不移。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理由根本不能成立。 虽然说没怀孕并不能说明什么,可没怀孕却还宁肯选择这么难以理解的证明办法,就不能不让人起疑了。说不得,这其中还隐藏了更深的秘密。尤其那一封告知他这件事的信,此时也变得极为可疑。 之前得到信儿之后,他完全没有怀疑过消息的真实性。但是现在他却发现,他根本就不知道送信的为何人,更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来这么一封信。若是这一切都是由楚将离计算好的,那便就更危险了。 暗暗地捏紧了拳头,沈承廷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明晚……哼,明晚他就去验证看看,这楚将离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楚将离,并不知道沈承廷已经打定好主意要来找她麻烦,她仍旧很“乖”待在自己的牢房之中,过着日复一日看似无聊实则极为无聊的日子。 休息的日子已经够久,虽然每天都有外界的消息传来,但一直憋在一个地方,就连空气都觉得是浑浊的。虽然为了改善牢房环境,也照顾她副相郡主的身份,这牢房早已布置得如同正常房间,但是暗无天日的日子,也的确是太久了些。 深深吸了一口气,楚将离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快要僵硬的骨头。没意外的,她闻到了那虽被掩饰得很好,却依然逃脱不了她鼻子的麝香味道。 翕动了两下鼻子,楚将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那群人还真是以为自己怀孕了,无时无刻都在下黑手。先是送来堕胎药,后来又是各种各样对孕妇不好的食物,最后竟然连麝香都上了常而且其中的分量,也随着每天的过去为之增加。 若是真有个孕妇在这里,只怕第二天就会小产。 真是一群冷血心狠的混蛋,居然丧尽天良的想要扼杀小生命。幸好她不是真有了,不然就是拼着危险,她也会把那群人全部踹进地底,也让他们尝尝被人扼杀的滋味。 不过,这究竟是谁传出来的消息? 295.第295章 打了个呵欠,楚将离开动脑筋,将消息传出之前的各种事情继续梳理。在这里待着的一个月,只要一闲下来,她就会思考为何会有这种消息传出。 刚开始她还以为这只是他们想要诬陷自己,可是接二连三出现的能令孕妇小产的手段,却一直在提醒着她,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怀孕了。 当她意识到这点以后,就时常会反思究他们竟是见到了什么事,才会有这样的误会。可是,这没头没尾的,却又在瞬间传遍整个朝堂的消息,还真是不好抓住源头。 于是,不管楚将离想了多少次,做了多少模拟,却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因此,每当楚将离陷入纠结之中的时候,她就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转而开始担心起月儿金逸和宁熠的江南之行,以及舒龙华和叶三娘的西北之行。 种种迹象表明,在那两个地方都有着极大的契机。若是进行的好,那么沈君宇的帝位就会再也不能动遥只是这样的话,那沈天泰交代给她的那件事,或许会让他们两人的关系,出现裂痕。 沈承廷,若是可以,还请你更加努力一些。 “喳,喳喳喳喳……”熟悉的鸟叫声,却是与之前不一样的节奏。楚将离思绪回笼,但没有选择躺回床上,而是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托住下巴,仰头望天做发呆状。 那是代表有事发生的通知,而不是要和楚将离有所交流。 单澄心贴在天窗边上,手势极快的翻动着,将从十一王爷那里得来的消息,尽皆转达给楚将离知道。而楚将离看着看着,却是不由得心中苦笑。 果然,十一王爷准备先下手为强,不等沈君宇和三王爷联合,就先去找他的罪状。而且,还真是被他找对了路。 只是路子对了,捅破的方法却有着大问题。这个办法并不仅仅是三王爷一家在用,相对来说用的更多的还是他们自己一家。就这么毫不顾忌的扔出来,难道就不怕自己也被牵连? 还是说,这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是他们唯一能掌握的证据? 将单澄心所有的交代看完,楚将离的心是复杂的。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让她很是无奈。虽然沈天泰曾专门告诫过她,他不希望看到兄弟不睦,可是如今的状况,哪里是不睦二字就能够概括的。 他们是兄弟,却也是仇人。他们是仇人,可到底还是血浓于水。 难怪沈天泰会说那句话,而他当时的心情,她现在也能够体会一二。下意识的,楚将离放在胸前的手,悄悄地捏了捏沈天泰交给她的最后那一个空锦囊。 时机一到,她才能明白这里面都有什么。可什么时候时机会到,她却是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的,楚将离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就连单澄心的离开,她也没有发觉。此时她的心中,已经被那郁闷的感觉填满,就好像胸口压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很不好受。 可楚将离毕竟是楚将离,任何时候都不会允许自己有过多的负面情绪,所以当她发觉自己进入消极状态之后,就立即甩开所有思绪,闭上眼睛深呼吸以调整心态。 掺合进这种事里,还真的是让人吐血的不好受! “郡主,该吃饭了。”耳边乍然出现一个声音,楚将离立刻睁眼,望向正在开锁的牢门。然后就又见到那几个每天为她送饭的人,逐个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迅速的换上一张笑脸,楚将离慢慢起身,做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缓步行至一边的桌子边上,望着那从食盒中不停摆出来的各种珍馐美食。 “真是辛苦你们了,每天还专门来给我送饭。”客气的道了一句谢,立马就把那几个人给吓着了。谁让身份地位不同,这种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道谢,倒更像是惩罚。 “这,这,郡主快别这么说,能伺候你于是我们的福气。”领头的人率先反应过来,立马哆哆嗦嗦,好像浑身长刺一般难受。 “是是是,郡主这么说真的是折煞我们了。”被老大提醒,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立即跟着异口同声。 见到几人反应,楚将离只是笑笑便不再说话,继而便坐好在凳子上,等着几人将饭食摆好。虽说她只有一个人,可每次的饭食却都准备的足有六个人的量,每次吃不完还真是浪费。 等到几人将碗碟摆好,楚将离直接端起手边的参汤,打算先喝一碗。只是她才刚将汤匙放进碗里,却又突然把东西放下,对着身边的几人说道:“每次都准备这么多,我也吃不完,这样吧,这罐子参汤就赏给你们,也算谢谢你们这些天的辛苦。” “这,郡主万万不可,这是您的饭食,我们哪能……”听到楚将离的说法,领头的人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今天郡主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是这么一种态度。 “怎么,你们是想抗命不遵?”未等领头之人说完,楚将离便将眼一横,不爽之情溢于言表。 领头的人当即汗就下来了,于是满脸为难的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兄弟,不知要如何是好。同样的,与他站在一起的另几个人,也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过的了今天这一关。 踌躇半响,几人也没有动作。楚将离眉头一皱,似是马上就要发飙。而看到这一幕的领头之人,只能哭丧着脸,用最快的速度为自己盛了一碗参汤,道了声谢后仰头就要喝掉。 “慢着。”声音不大,但却是透着不容置疑。楚将离在他还未喝下去的时候,阻止了他的动作,说:“怎么,本郡主的参汤莫非是毒药不成,让你们喝竟然如此为难。” “不,怎么会,这……” “别解释了,”不耐的说了一句,楚将离哼了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本郡主的恩赐也敢不受。把碗放下,别再我惹我心烦,滚1 叱喝一声,楚将离似是真的动了肝火,语气毫不客气。 见楚将离突然暴怒,那几人也不敢多说什么,领头的人更是瞬间放下手中的参汤,领着一群人逃似的飞奔出去。今天的郡主果然不正常,真的好恐怖埃 而看着几人飞奔出去的背影,楚将离却是伸手将自己的那晚参汤拿了过来,然后手腕轻移,不着痕迹的将腕上带着的银链坠子放了进去。 果然,一片漆黑。 296.第296章 默默叹了口气,楚将离重新将参汤放回到桌上,心中只觉得发堵。莫非这是觉得堕胎药太费事,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毒死自己了事? 不过看样子,这毒药应该不是那几个送饭的人下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参汤中掺有毒药。要不然,刚刚就绝不会是那种反应。 也就是说,这毒药是在准备的过程中被人落了毒。 呵,她还真是他们的心头“宝”,居然被人惦记的要命。只可惜要的,是她的命。 忽然,楚将离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表现的像是被那几人气到不行的模样,直接将一整桌的饭菜全数扫到地上。顿时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将所有在附近待着“看护”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一群不长眼的奴才,真以为本郡主成了阶下囚么,居然敢如此对待我1愤愤不平的说着,楚将离此时的形象,多多少少带有一些龙游浅水虎落平阳的愤慨。她不能让别人察觉自己已经发现了投毒之事,所以能不吃饭还不引起别人怀疑的行为,也就只有这么做了。 反正饭菜没了,还会再次送来。而这已经错过一次的毒杀机会,绝不能出现在第二次送来的饭菜之中。她死了引人注意也就罢了,可她相信下毒的人既然会选择这种隐秘的暗杀方式,自然就是不愿意更加惹人注意。 所以第二次下毒的话,目的性就太明显。 “哎呀郡主你这好好地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被派来作为楚将离牢房总管的富公公即刻上前,拉着楚将离给她顺气,顺便询问她忽然发作的原因。 这一个多月来,楚将离还是第一次发脾气。 “富公公,”被人拉住,楚将离把眼一斜,不忿之情溢于言表:“我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瞧郡主这话问的,”略带疑惑的眨眨眼,富公公立马扯开笑容,非常圆滑的劝慰着:“奴才怎会不知道郡主是谁,您可是太上皇亲封的郡主,不仅赏食公主双俸,一切待遇还与公主等同。而且还是我们的丞相大人,身份尊贵的紧埃” “是吗?”凉凉的开口,楚将离的话中就跟有刀子一样,放出去无范围攻击:“我还以为连你都觉得,我在这住了一个月,就什么都不是了呢1 “哎哟我的好郡主,这话从何说起呀。”一听楚将离这么说,富公公连忙点头哈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您虽在这住了一个月,可身份还是一样,并没有一点变化埃快消消气,告诉奴才究竟怎么回事。” 说着,富公公将楚将离拉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下,同时紧急招手,让在外等候的一干人等进来收拾。那一桌子菜可是全被郡主给毁了,散落一地分外的不好看。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收拾,没一点眼力劲。”装模作样的教训一通,富公公又指着其中两人吩咐道:“还有你们两个,收拾需要这么多人么,赶紧去给郡主再准备一份饭食,可不能饿着了我们可亲可爱的郡主大人。”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富公公就转过身来看着楚将离,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说完以后,他似是还没过瘾一般,又眨了眨眼问道:“是吧,郡主?” “唔。”听着富公公拍马屁的话,楚将离只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忍着,装作这话说到了她心坎里一样,高傲的点了点头。 “是是,奴才这就去准备。”那两人听到指示,立马就起身想要离开。只是人才刚走到门口,就又被楚将离给叫住了。 “等等,”依旧是凉凉的语气,楚将离尽心的扮演好一个任性的主子形象,环抱双臂刁难的说道:“去御膳房,传一道黄焖鱼翅。” “这……”不仅仅是正要离开的两人,就连站在楚将离身变的富公公都面露为难。虽说这黄焖鱼翅并不是什么专属专供的菜肴,可毕竟属于内廷菜品。就算楚将离身份的确尊贵,可也没有大到可以去御膳房传膳的权力。 “怎么,觉得为难?”冷哼一声,楚将离两眼一眯,似是更加生气:“刚不还说本郡主一切待遇与公主等同,这怎么才一转眼,立马就不一样了。我可没听说过,公主不能传膳的。” “可是郡主,您现在……这个……”富公公支支吾吾的想要找个理由,却发现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引起楚将离更大的恼怒。 “怎么,你是想说我现在身在监牢等同罪犯,就是真的公主也不给面子是吧?”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楚将离指着富公公的鼻子,颐指气使的骂道:“看来你们这群奴才,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以为我给了几天好脸色,就可以任由你们欺负了是吧?” “没有没有,郡主稍安勿躁,奴才这就去御膳房。只是一来一回要费点时间,还请郡主耐心等候。”眼睛一瞟发现那边收拾的人已经完成,富公公立马招呼人离开,然后点头哈腰的对楚将离说:“奴才这便去,这便去,还请郡主息怒。” 说完,富公公便带着众人,与之前那几人一样,逃也似的离开了原地。真没想到郡主平时看着挺和气的,发起火来居然那么恐怖不讲理。他得抓紧时间,赶快去跟皇上请示请示,以免郡主这边再有什么问题。 见把所有的人都给赶走,楚将离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之后便走去床边,放下床帘似是要休息的模样。发了一通脾气,也算是把这件事给瞒了过去。不过要照这个情况看起来,她也得加紧动作,找个机会趁早从天牢里面出去。待在这里面,实在是太被动了些。 这一次落毒失败,想必那群人还会有后续动作,可她又不能一直用这种借口每次指定菜肴。最多两天,她若再这么办就只能惹人怀疑了。 看来下次单澄心来的时候,她就得把这个情况送出去。 而沈君宇在接到楚将离如此行为的报告之后,甚至连想也没想的就做出了回复——一切都按照楚将离的意愿行事。 得了允许,富公公松了一大口气,接着就急急忙忙的赶去了御膳房,去为楚将离准备她特意吩咐的黄焖鱼翅。不过在去的路上,他还是在心里感叹着皇上果然是宠爱郡主的。 当那道已经晚了很久的黄焖鱼翅端到楚将离的面前时,她总算是面色稍霁,没有再次发火。只是她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却还是冻得身边伺候的人牙齿打颤。 楚将离虽然明白他们的心思,却还是装作无感一般。然后在吃完之后让一群人都去外待着,不要再在这里烦她。而当他们得知终于不用再在楚将离的身边伺候时,都如蒙大赦一般激动地差点流泪,接着全部变身短跑健将,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但是发呆的时候除外。但如果一直发呆,那又和傻子没啥区别。所以看书,便成了楚将离这一月来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 她看的种类很多,几乎涵盖了方方面面,但是每当看书的时候,她总会不经意间溜神,想起那本在沈君宇客院发现的书。 书的最开始,只是一个个令人啧啧称奇的小故事,而且大多还带着一些寓言的意味。只是在这个世界,竟还会有如此的著作,实在是让人兴味盎然。所以,她迷上了。 后来,她又在沈君宇的书房里面,发现了那本书的下册,于是便偷偷的带了出来,打算什么时候继续看。 只是后来她却发现,两本书的前面是故事,可后面却是写着一些很奇怪的数字。而且,只有数字。 她曾尝试过各种办法,却依然无法解读,最后只能彻底投降,把书扔在了一边。不过虽然后来她没再去钻研,可只要一开始看书,脑海中就总会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本书的影子,顺便再想想究竟该如何揭秘。 即使最后总是无功而返。 而现在,她又想起了那奇特的暗号。 一旦陷入沉思,楚将离就很难再被外界的声音惊扰,除非对她存有恶意,引发她的警觉,不然就只能等她自己回过神来。当然,被人刻意叫醒不算在内。 “没想到郡主居然喜欢看这类书,还真是让人惊讶。”忽然的一个声音出现,楚将离只觉得手上一松,眼前的书便被人抽走。 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后楚将离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心中惊讶异常。下意识的,她便侧过身子看向外面,想要确定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可当她看到外面空无一人之时,脑中立刻警铃大震,于是利索的从椅子上跳开,保持与沈承廷五步的距离,满脸戒备的望着他。 “这么晚了,王爷来天牢做什么。”沈承廷此时前来,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还是小心为好。 297.第297章 虽然具体时间并不清楚,可是自打她吃完晚餐算起,起码也过了一两个时辰。也就是说,如今起码也已经是戌时往后:“莫非就连天牢里面,也有三王爷的朋友?” 沈承廷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只是拿着楚将离刚刚在看的书翻了几页,继而满脸调笑的望着她,说道:“怎么,难道本王来看看郡主都不能么?而且若是没来,也就不会知道郡主居然会看爱情故事,还真是出人意料。” 不满的斜了沈承廷一眼,楚将离抿了抿嘴,客气却又冰冷的说道:“只是打发时间而已,我现在的情况,想必王爷也是清楚的。而且要说起来,这还是拜你所赐。” “哟,这话听起来似是对本王不满。”一点也不介意楚将离话中的冰冷,沈承廷将手中的书随意的扔到一边,脸上的笑容却是收敛了很多:“可就算这是事实,若不是郡主自己先行为不检德行有亏,本王就是想这么做,也找不到理由不是?” 你妹夫的你才行为不检德行有亏! 僵硬的扯扯嘴角,楚将离将头一撇,并不想和沈承廷多说什么。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沈承廷此时前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哼,三月之期未到,现在下结论还是言之过早吧。”冷淡的瞟了沈承廷一眼,楚将离咧咧嘴,尽力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快。然后,“心平气和”的说道:“王爷,小心毁谤之罪。” “的确,三月之期未到,结论如何还不好说。”谁知沈承廷居然很赞同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不过,本王却是已经没了耐性,不想再等下去了。” 察觉到一丝危险,楚将离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两眼紧盯着沈承廷,戒备非常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沈承廷挑了挑眉,忽然欺身而至,逼得楚将离不得不再往后退。直到她的后背已经挨上墙壁,再也退无可退的时候,沈承廷便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意味不明的说道:“本王只想知道,郡主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了。” “你……”根本没想到沈承廷会这么做,楚将离下意识的就想要把他推开,只是她的动作却刚好合了沈承廷的心意,一把便将她伸出的手抓在手里。 接着,沈承廷略略移了位置,手指便按在了楚将离的腕上。然后,继续调笑道:“没想到郡主还真是愿意配合,居然自己就把手伸了过来。” 看着自己被沈承廷抓着的手,楚将离嘴角抽搐,然后直接踩上沈承廷的脚,趁他脚痛之时将手收了回来:“王爷,男女授受不亲。” “啧,”摇了摇头,沈承廷的表情很是可惜,甚至竟然还带了些心痛的意味:“郡主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还在一张床上躺过。” 躺你妹啊!楚将离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还没等她骂出口,已经重新站好的沈承廷却是一脸怪笑,两眼不停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不过,本王倒是确定了一件事,郡主果真没有怀孕。” “呵呵,”冷冷的笑了两声,楚将离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沈承廷说道:“既然王爷确认了,那应该可以走了吧?” “走?”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般,沈承廷仰天笑了一声,继而便紧盯着楚将离,两眼中散发出如毒蛇一般的目光:“哈哈哈,郡主还真是天真,记性也不怎么好。” 一边说着,沈承廷一边再次慢慢逼近楚将离,嘴角是一抹说不出来的笑容:“即便郡主没有怀孕,也不能证明郡主就真的是完璧之身。行为不检德行有亏这件事,本王还没有验证过。而且,郡主自己都说过,只要有机会,本王就还会对你出手。” 察觉到沈承廷来此的意图,楚将离两眼一眯,看准空隙一闪身,没让沈承廷抓到自己。但是同时,她的心中也开始燃起了熊熊怒火。 妈蛋,先是堕胎药,然后是麝香,昨天竟然连毒药都出来了。结果今天,居然还来了一个心怀不轨的沈承廷。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不要太过分! 哼,看来她真的是表现的太无害了,这才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软弱可欺。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用再隐藏下去,刚好她的身子也已经调理完毕,就先拿沈承廷练练手好了。 思及此,楚将离一直躲闪的动作终是停了下来,然后她直接的一转身,两眼之中充满了怒意:“三王爷,你想做什么?” 见楚将离终是不再躲避,沈承廷的行动也减缓了一分。不过他仍是没有停下来,一直朝着楚将离走去。 “本王想做什么,依郡主的聪明难道还猜不出来?”冷笑着,沈承廷的表情变得阴狠:“就算郡主没有行为不检,今晚本王也要让郡主背上这个名声。而且,这么好的机会,难道本王会放过么?” 沈承廷终是停了下来,接着指指牢房空无一人的四周,坏笑着说道:“如此良辰美景,也没有一个外人来打搅,郡主以为自己还能再逃掉么?” 随着沈承廷的手环顾了一下周围,楚将离也忽然勾起一边嘴角,冷笑着说道:“哼,那一点也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风,只是王爷,你若是这么做了,可就真的难为程威为你做出的牺牲了。” 程威?猛地被楚将离提起这个名字,沈承廷皱了皱眉,但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在他看来,这是楚将离为了要扰乱他的行动,故意提出来分他心的手段。 “郡主,不要妄想今晚你可以逃脱,你没有机会了。”将这句话说完,沈承廷即刻就扑了上去,打算把楚将离制服。 而楚将离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只待沈承廷近前,就直接出手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至于他体内的毒性,引发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到底,两人却都没有如愿。就在沈承廷快要碰到楚将离的时候,一道银白的亮光闪过。沈承廷只觉得感到危险,立马便转换了方向,躲过了那道白光。而等他喘过气来,望向那道白光的消失点时,赫然看到那竟是一支被打磨的锃光发亮的飞镖。 298.第298章 “谁?1即刻环视四周,沈承廷心中怒气满满。本以为这次可以顺利完成计划,可到头来还是被人给阻止,这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更何况今晚他已经吩咐下去,这里不应该会有任何人出现,那这忽然而来的飞镖,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楚将离也有同样的疑问。 既然沈承廷今天会来,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周边没有一个人出现就是证据。可来人竟然能够突破防线却不引人注意,还能在这么刚好的时机出现,难道会是——他? “是谁?1得不到回答,沈承廷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不由就又吼了一句。而随着他的这声怒吼,一个人影慢慢由黑暗之中走来。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楚将离就开始牙疼。果然,是他。 扭头望了沈承廷一眼,楚将离心中有些可惜。想要教训他已经是没什么可能了,不过若是从长远来看,这会不会也算是一件好事? “三王爷这么晚了,来天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清冷的声音虽然听上去还算恭敬,但其中所隐藏的冰冻,却昭示了声音主人的极度不满。 “哼,老七家的奴才,果真是狗仗人势。”白亦文话中的意思,沈承廷如何会听不出来。但他亦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便拿话去堵人:“见了本王,居然敢不行礼?” 原本认定一定万无一失的策略,到头来还是成了一场空,沈承廷的心情当然不会好。尤其是自己明明已经交代了让人在外面守好,可他竟还能闯进来,而且不弄出一点动静,这不管怎么想都不能令人愉快。 但同样对白亦文的出现感到纠结的,楚将离也算一个。拜托,家里可还是有个破坏力十足的程威在,他不好好在那里看着他,跑这里来做什么。万一要是趁这个时候,程威一发火把她的郡主府给砸了该怎么办。 不过想虽是这么想,楚将离却也不愿白亦文就这么被沈承廷为难,再加上她的确是对他刚刚的行为不爽,所以便即刻开口,为白亦文声援。 “三王爷,你只会说别人礼数不周,但你好像忘了你刚刚是怎么称呼皇上的。”冷哼一声,楚将离环抱双臂转过身来,望着沈承廷阴笑:“虽然皇上是你兄弟,可皇上毕竟是皇上,你如此称呼,怎么样都不妥吧。” “你1望着楚将离脸上的阴笑,沈承廷紧握拳头,即使指甲嵌入肉里也浑然不觉。可即便心中恼怒,他还是将情绪压下,换以怒视着楚将离。 现场就这么古怪的持续着,知道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王爷,不好了,我们的人全被……” 声音戛然而止。 望着牢房内的景象,即便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些什么,更何况来人是沈承廷的第一大总管。 望着里面“三足鼎立”的三人,魏总管抿了抿嘴,忽而跑到沈承廷的面前,向他打着眼色,说道:“王爷,府里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如今这里的气氛太过古怪,再加上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沈承廷也想要知道,更何况他今晚来的目的已经不可能再完成。于是他便借着这个机会,决定先离开再说。 只是在离开之前,沈承廷还是丢下了一句话:“郡主,好自为之。” “不劳三王爷记挂,”同样是冷冷一句,楚将离面上依然是笑靥如花:“倒是这句话,将离也想送给三王爷。” 可她到底没有得到沈承廷的回答,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的很想叹气。 “面……你怎么来了?”只待沈承廷一走,楚将离便立马扭过头去望着白亦文。本来还是想继续喊面瘫脸的,可转念一想人家刚救了自己,便干脆省略了这个称呼。 白亦文嘴角不明显的抽动了一下,只是因着天牢里光线不足,所以他的这个动作并没被楚将离察觉。接着他上前几步,走到楚将离的面前,将自己会出现在原因说了出来。 “皇上说郡主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和刁难人,一定是发现有危险才会这么做,所以皇上派了属下来。”原封不动的照搬沈君宇的话,白亦文没有多说一个字。他怕多说一句,就会泄露出些什么。 听到答案,楚将离嘴角不自觉的一勾,心里感觉甜甜的。果真沈君宇是了解她的,不管她有什么行动,都能猜出来个大概。不过…… “你来了,那程威呢?”有些纠结的问着,楚将离开始发散思维:“他没把我的郡主府给拆了吧?” “这……”白亦文的脸色,没来由的有些尴尬。接着,他的视线便开始频频往另一个方向望去,似是在那里有着什么人一般。 而看到白亦文如此,楚将离也是面色一僵,继而僵硬的扭过头,望向白亦文不停偷看的角落。果然,虽然光线不足,可到底还是能够看到一个绰绰约约的轮廓。而且看身形,应该就是某个人没有错。 “咳咳,”见楚将离也注意到了,白亦文轻咳一声,然后微微靠近楚将离,用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外面的人,是程威解决的。” 不可置信的挑高了眉,楚将离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两眼瞪得老大。她还真是没有料到,程威会做出这种事来。但转念一想,她便又释然了。 沈承廷的命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她在程威的面前又一直是没有反抗之力的人。想必他是害怕自己宁为玉碎来个同归于尽,这才愿意出手帮忙。 哎,沈承廷这人虽然人品差了点,心思也阴险了点,不过能有程威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也算他还有可取之处。 只是他们之间表面的和平,已经出现了裂痕。只要继续发展下去,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对决。沈承廷,虽然我对你的手段很鄙视,但还是请你再努力一些。 见楚将离面露尴尬,白亦文略一思忖,忽然道:“郡主,天晚了,您还是先歇息吧。” 明白这是白亦文给自己台阶下,楚将离应和着点了点头,却并不接受这个提议:“今晚不用休息了,走,陪我进宫。” 说着,楚将离便迈着大大的步子,直接往外走去。只是在路过程威藏身地方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郡主,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楚将离咧着一边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声音放轻,用让人听不出语气的音调回答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楚将离便再不理程威,只是带着白亦文急急的往皇宫赶去。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步,她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迅捷的让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及。 楚将离先是进了皇宫,让沈君宇即刻传命下去,不等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早朝时间,直接让所有的大臣进宫听命。 然后,她叫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让他们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为自己诊脉,确定了之前所谓的珠胎暗结完全就是个笑话。而且为了取信于人,她还特地让人准备了堕胎药,当众煎好喝了下去。 之前她还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证明办法,好在待在牢里那些日子的经历,让她想到了这个主意。若非如此,她还真只能一直住在天牢之中。 等到所有的事情完毕,楚将离就开始扮演一个悲哭角色,向沈君宇哭诉自己这一个多月里在牢中,究竟都受了哪些苦。不仅要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天天精神压力爆表,还要忍受那些奴才们的慢待,根本不被人放在眼里。 说着说着,楚将离竟然还压抑不住的抹起了眼泪,表现的十足就是一个被骄纵惯了,受不得一丝一毫委屈,自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的刁蛮大小姐。 而之所以她会忽然离开天牢把所有人都叫起来验证清白的契机,就是她在自己的香料胭脂之中,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将从牢房中收来的证据拿出,再找了几个太医分析,当听到“其中麝香含量足以致人小产”的结论后,楚将离就继续大哭大闹,将这件事上升到更高的层次,指着一干大臣说这是有人想要害她,恨不得想要她死。 面对着如此形象的楚将离,沈君宇除了脸颊抽筋,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她演下去。不过同样的,在得知楚将离差点被人下毒之后,他也想要找出那人,将之绳之于法。 但事情最后的发展,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楚将离在闹了一番之后,却拒绝了沈君宇成立“专案组”彻查事件的提议,转而说再过几天就是太上皇的入殓的大事,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有所影响。她只不过是心有不忿,所以在这里把话说清楚而已。 这前后矛盾的言辞,任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沈君宇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再行追究。 299.第299章 倒是那些大晚上被人从床上拽起,着急忙慌赶到皇宫,最后却只是看了一出闹剧的大臣们来说,这的确不算是什么好事。不打算追究,就不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好么。 但唯一还让他们有些欣慰的,就是因为事情拖得太久,所以直接早朝,然后所有人就都被放回去补眠。 待到群臣一走,沈君宇立马便将楚将离抓去寝宫,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问道:“将离,你的身子,还好吧?” “还好,”点点头,楚将离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随手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面。演戏还真是体力活,累得她差点没低血糖晕过去:“就是有点累。” “呵呵,”想起楚将离刚刚那么卖力的演出,沈君宇不由也是一笑,继而略带调笑的说道:“也是,哭也是要体力的。” “呃……”正在吃点心的楚将离一噎,接着抽抽嘴角,丢给沈君宇一个埋怨的眼神,耸耸肩说道:“没办法,这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当然只能用闹剧来结束。” “哈,也真亏你能想出这种主意。”甩甩头,沈君宇忽然走到楚将离的跟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略带着心疼的问道:“只是,你真的没事?老三他……” “打住1不想从沈君宇的嘴里听到这件事,楚将离直接打断:“我不想听这个,所以如果你要说的话,那我立马就走。” “好好,不说不说。”见楚将离仿似生气了,沈君宇立马闭嘴,同时暗自埋怨自己为何管不住这张嘴。虽然看起来楚将离是个挺强势的姑娘,可这种事只要是个姑娘就都会心里膈应吧。 见沈君宇闭口不打算再提,楚将离也总算是放下心来。虽然她本人对这种事没什么感觉,可接二连三的遇到这种事也的确是心中不爽。尤其,还被沈君宇给知道了。 但这事也怪不到其他人身上,只能怪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君宇,过几天就是太上皇入陵寝的日子。你说,我们要怎么奖赏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的崔大人?”将手从沈君宇的怀中拿出来,楚将离又摸过一个点心,刻意又生硬的转换话题。 眨了两下眼,沈君宇忽然明媚的笑了。接着他便起身,走到一边的柜子上拿出一个上着锁的匣子,摆在了楚将离的面前。 “这是……”有些疑惑的望着沈君宇,楚将离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便只能指着匣子问道。 沈君宇却并没有答话,只是将锁打开,然后推到楚将离的面前,由她自行翻阅。 略带些疑惑的瞥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去,从中拿出一个状似账本的册子。等翻开一看,立马两眼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又抬头望了望沈君宇,楚将离看到的依然还是他的笑颜,不由就再次低下头去,细细的翻开册子中记载的东西。 而越翻,她就越开心,越翻,她就越激动。 还真是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沈君宇就能把事情办得这么好。 不经意间又瞟了匣子一眼,看到里面还有更多的册子,楚将离便先行将手中的册子扔到一边,开始翻查匣子内所有的东西。但慢慢的,她的表情却有了些许的变化。 由最开始的惊讶,再到后来的兴奋,接着略略带了些无奈,最后就变成了无语。 天啊,这真的只是一个月内完成的事情么? 将所有的东西扔回匣子内,楚将离撑着桌子,两眼发直的盯着沈君宇看。虽然她一直知道眼前这人能力强悍,只是碍于势弱所以很多事都有心无力。 可是就算他现在成了皇帝,明明帝位还不是那么牢固,身边可用的人手也没有那么多,可是这么多的事,他究竟是怎么在一个月内办到的。 被楚将离一直盯着,原先还想要听到赞美的沈君宇一直没得到答复,不由就有些郁闷。于是他便只能将手伸到楚将离的眼前晃晃,略带些不满的说道:“你发什么呆啊,这事你好歹也要给个评价,没有评价你也出个声行不。” “哎……”终于,楚将离叹了口气,也算是回应了沈君宇。不过很明显,这声叹息只能让沈君宇更抓狂。 “你叹什么气啊,”不满的皱起眉头,沈君宇眯着眼睛,不悦道:“莫不是你因为老三的追求,所以心有触动,不愿意我用这些证据来……唔1 “你吃哪门子的干醋啊1不等沈君宇说完,楚将离直接拿了块点心塞进他的嘴里,咧着嘴跟牙疼一样,嫌弃万分的说道:“没头没尾的,我刚不是说了么,你要再说这事我马上就走。” 说着,楚将离还站起了身,似是真的要走一般。当初她之所以不想让沈君宇知道这件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不想弄出这么多无谓的麻烦。谁知最后,还是自己不小心说了出来。 “诶好好,不说,不说了。”猛地咽下口中的点心,沈君宇急急的抓住楚将离的手,一把将她拉坐在自己怀里,道歉:“别生气,我只是一想到你……好,再也不说了1 看到楚将离那似刀子一般的眼神,沈君宇很明智的选择闭口,继而转移话题道:“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刚刚为什么要叹气了么?” “……哎,”顿了顿,楚将离再次叹了口气,稍稍转身看着沈君宇,言语间略带些深沉的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我刚来的时候,和你签订的那份协议。” “协议?”因为楚将离的提醒,沈君宇也不禁回想起当初楚将离刚来的时候,与他签订的那一份名义上的协议,不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拉低了声音,楚将离白他一眼,嘟着嘴解释道:“当时是说要我帮你夺取皇位,可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帮忙,自己就能把一切都给搞定不是么?” 300.第300章 “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不量力。”说着说着,楚将离明显的情绪低落。就算没有她,沈君宇也能把事情做得很好,那她的存在自然就不似之前那么有必要。但若是这样,她岂不是就失去了自己的优势? 如今细细回想,好像所有发生的事,若是换了一个人来做,好像也无不可。那她,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感受到楚将离心中的低落,沈君宇忽然搂紧了她,然后凑近她的耳边,似是完全明白她的心理一般说道:“乱想什么呢,如果没有你,只怕我根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所以,请你把那些无谓的担心都给收回去。” 无谓的担心? 楚将离回过身来,望着沈君宇脸上的宠溺,忽然的勾起一边唇角,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她知道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不过未雨绸缪也同样是她的本性。在卷进他们三兄弟斗争的那一天,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力不让事情往不好的那一面发展。 如果当初,她能预料到自己和沈君宇的感情发展,说不得当时,她便不会这么努力的帮助沈君宇夺取皇位。 但既是这么做了,她也就只能继续走下去。至于其他的事……管他呢,只要现在她能和沈君宇待在一起,就好。 慢慢的靠近沈君宇,楚将离转以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在他反应不及的时候,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接着投进他的怀中,轻倚在他的胸前,喃喃道:“我不会乱想的,我保证。” 第二次被楚将离主动,沈君宇简直要笑傻一般,嘴角已经咧到不能再开。不过他还是忍住心中的激动,任由楚将离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同时用手轻拍她后背,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其实,若不是楚将离一直那么拼命,好似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也不会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把能做的事都给做好。为的,也不过是想要她不再那么劳累。只是他好像一不小心做的过头了,让她生出了那么一丝丝异样的情绪。 “君宇,”忽然的吭了一声,楚将离的语气带着些疑问和不确定:“现在证据大多已经齐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嗯,虽然证据都差不多了,可这事不能由我们捅出来,不然老三和老十一若是联合起来,我们就会处于不利之地。”依然轻抚着楚将离的后背,沈君宇的语气淡淡的:“所以我已经派了六顺过去,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若是顺利的话,老十一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呵,”忽然的从沈君宇怀里出来,楚将离看着他,眼睛里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你倒是动作迅速,这么快就把事情完成的七七八八。我还真是挺好奇,你的人手都是哪里来的?” “不,你说错了一点。”竖起食指,沈君宇微微一笑,否定了楚将离的话:“事情是完成的差不多了,可人手不是我的,那是你的暗卫。” “呃……”一提起那队暗卫,楚将离只觉得心堵,瞬间整张脸都拉了下来。不是她想要破坏气氛,实在是那几个人太令人头疼:“那是太上皇留给你的,直接对你负责,跟我没什么关系。而且啊,我早就打算等事情一结束,立马把他们全部交还给你。” “啧,你这话要被他们听见,不定会怎么伤心呢。”淡笑着摇了摇头,沈君宇很是可惜的说道:“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么被人嫌弃,肯定接受不了。” “你拉倒吧,”实在接受不了沈君宇的刻意卖萌,楚将离皱着眉,很想一巴掌把他脸上的笑容打掉:“要是他们连这么一点点小事都承受不了,也就没资格当暗卫了。” “哈,或许吧。”挑了挑眉,沈君宇似是而非的应下了这句话,然后忽而收敛脸上笑意,颇为正经的看着楚将离,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得好好跟你商量一下。” 看着沈君宇那难得正经严肃的面容,楚将离略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竟会让他如此,便问道:“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沈君宇深吸了一口气,对楚将离说道:“只不过父皇入殓那天,你不能进去。” “……就这个?”顿了一下,楚将离扯扯嘴角,对于沈君宇如此小心翼翼感到无奈。 她当然不能进去,这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虽说身为一国丞相,太上皇的丧葬事宜她负责协理,可她到底是个女的,不会因为身居丞相之职就能忽略。而正因如此,她才不能进去。 因为祖上曾有规定,凡女子者,皆不得进入陵寝之内。 这一点,她早在刚来的那一个月就已经知道了。虽然当时她觉得这个规定太莫名其妙,可当知道原因之后,便不得不佩服沈家先祖的仁心。 只因为不愿再出现任何的殉葬之事,所以才立了这么一个规矩。 不过既然知道了前因后果,她自然不必因为这事介意。所以在看到沈君宇那小心谨慎生怕她生气的表情时,除了觉得有些无语,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他是如此的在乎自己的感受。 “这是祖上立下的规矩吧,为什么你会以为我不能接受?”微笑着说出自己的心声,楚将离戳了戳沈君宇的心口,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也不会让太上皇的决定被人诟玻” “只是这样,就委屈了你。”紧紧握住楚将离的手,沈君宇的表情有些抱歉:“将离,这些天你就不要上朝了,有你在,老三和老十一都不会轻易出手的。” “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话吧。”眼角抽抽撇着嘴,楚将离斜楞了沈君宇一眼,忽然把手覆在沈君宇的脸上用力一推,接着自己站起身子,两手叉腰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悦:“弯弯绕绕拐那么大一个弯,你直说不就得了,用得着跟我玩心眼?” 被楚将离猛地一推,沈君宇只觉得脖子都要扭断。等他重新坐好的时候,不由就按着脖子苦笑。他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怎么就白白遭了罪。 “估计敢这么对待皇帝的,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轻轻地晃了晃脖子,沈君宇很是无奈的说道:“平时看你也算是个好脾气的,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我是真的要跟你商量,你怎么误会我是跟你耍心眼。” “谁让你不一次性说清楚,总是说话大喘气做什么。”继续双手叉腰的望着沈君宇,楚将离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相反还满脸的不忿:“知道你要开始行动,我又不是那不讲理不懂审时度势的人。只是我一定要严正的申明一点……” 这下,楚将离换成一手叉腰一手竖起食指,在沈君宇的面前晃呀晃呀,神情极为严肃认真。 “嗯,你说。”一点也没有对楚将离的态度感到不满,沈君宇两眼紧盯着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就是,我请病假的时间不会有多久,所以你的引导动作一定要快。”快速的说着,楚将离的表情却略有些古怪:“还有啊,打蛇打七寸,他们的弱点你可一定要拿捏好了。” “还有呢?”不知为何,在楚将离说完之后,沈君宇好似忽然来了兴趣一般,连忙继续问道:“你还有什么提醒,想要告诉我的?” “还有就是……”拖长了音调,楚将离故意吊着沈君宇的胃口,等到他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忽然抬起头来,对着房顶喊道:“喂,上面的,没事就下来。” 而随着楚将离的话音落下,房顶上果然传出些许声音,未几,寝殿外面便传来了漆云轻和单澄心的声音:“皇上可是有事吩咐?” “进来吧。”未等沈君宇开口,楚将离就先他一步喊出声来。 寝殿门打开,两人次第进入,站在门口的地方对着两人行礼:“参见皇上,见过郡主。” “唔,站那么远做什么,近前来。”招了招手,楚将离将两人叫了过来,然后指着沈君宇,对两人说道:“听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必你们两个心里都清楚,所以该怎么做,也不用我交代了。我只有一句话,谨记你们的职责和义务,不要多做,更不能少做任何一件事,明白么?” “是。”虽然心中还是对楚将离有些忌讳,可经过这一个月来的交流,单澄心倒是对楚将离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那的确是一个心思缜密思维奇特的主,太上皇的决定还是有些道理的。 不过单澄心没想那么多,漆云轻却是听出了楚将离的言外之意。职责和义务,不多做也不能少做,话里话外都透着提醒的意味。 他们的职责和义务,果然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有一些不好办了。 看见漆云轻的表情,楚将离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转过身去望着沈君宇,说:“那我这便回去,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301.第301章 自打楚将离回府之后,便用身体不适的理由,向沈君宇告了半个月的假,从此闭门不出。而之所以会身体不适,原因则是她在天牢中住的那一个多月,因为受了太多湿气所以导致身子羸弱。 当然,这个理由不管放在谁那里,都是被当做不屑一顾的笑话来听。可即便这理由中有诸多漏洞,也没有人愿意在这上面较真,更不会闲的没事干要去戳破。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都不想让楚将离再出现在朝堂上而已。 当然,在这群人中,还是有那么几个对楚将离的突然告病存有疑虑。比如说沈承廷,比如说沈从宸。两人虽都觉得楚将离这个身体不适来的有些突然,却也同样在心中暗喜。 若是朝中少了楚将离的搅合,那他们要行事的话就会方便很多。之前楚将离还在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能被楚将离的一通胡搅蛮缠绕过重点,让他们的心血化为乌有,简直是可恶透顶。 不过这次,在缺少了楚将离的搅合下,他们再要做点什么手脚,可就方便的多了。 于是,因为楚将离的“远离”朝堂,沈承廷和沈从宸皆是开始着手准备,只待沈天泰的丧事一完,便用最快的速度夺权。 至于沈天泰的陵寝,此时也已被崔俊勉“尽心”修好。不仅将工期提前,并且工程的质量也没有一点被拉下。而如此令人满意的工程背后,自然是无尽国库的银子被其私吞,使得国库用银更加捉襟见肘,甚至差点连前线的粮草都拿不出来。 但对于这件事,沈君宇却只是略微过问了一下。其中大多还是称赞崔俊勉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关于国库用银,他也只是皱着眉一脸苦相的说还好还好。 不过沈君宇对沈承廷那边的放纵态度,却让沈从宸更加确认这是他在向沈承廷示好,不觉就更有危机感。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身边有将近四成的官员势力,可其中的铁杆却并没有这么多。 那群人之所以愿意跟着自己,一是因为自己舅舅的门生故吏本就多,二是因为舅舅的职位之便,三则是因为他们想要借着这个便利,好让自己的绩效和仕途走的更为顺畅一些。 说来说去,都是有利可图,对权势的图谋。 也正因如此,既是因利结党,必会为争利闹出矛盾。尤其在老三得了那么大笔的银子之后,他的优势简直已经大到难以撼动。 于是,他必须出手了。至于参劾的罪名,自是沈承廷和崔俊勉的贪污之举。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称赞柏安林的聪明。 要说起这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事,他自己做过的更是不少。而因为他的职责之便,各种京官甚至连外地的官员都会向他示好。但是,因为人员众多,他不可能每个都接见,那些人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抬着银子去受贿。 于是,柏安林便想了一个办法。 他先是选了沈从宸府上,早些年放出去的一个包衣奴才。因着他对十一王爷的感激想要报恩,便同意了柏安林的要求。 至于要求的内容,就是拿着银子去闹市中盘下来一间店铺,用来做古玩字画的买卖生意。可这名以上是买卖,实际上却是受贿中转站。 若是有人想要托柏安林办什么事,或者是单纯的想要示好,便会将钱拿去古玩店,再由古玩店的老板拿着钱去柏安林的府上随意的购置一件东西。 等他回来将东西交给来人,来人便可拿着东西去拜访柏安林。如此一来,原本的收受贿赂就变的隐秘起来。而柏安林也能知道,他究竟都要做些什么事。 原本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后来不知怎么搞的,消息被一个外地的官员知道,便以为京城里面都是这么托人办事,于是就拿着银子,要求老板去另外一位大人府上办事。 老板当时犹豫了半响,终还是先推脱了一番,然后转脸就报告给了柏安林。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给柏安林提了个醒,认为若是借此机会能够拿到别人的受贿证据,于己是大大的有利,所以便嘱咐老板,以后遇到这事,便按照人家的要求来做,只是千万要注意,不能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自此之后,老板努力经营,终于让他的古玩店成了圈子里公认的秘密。没有人想要去摧毁它,也没有人想要去霸占它。 不为别的,只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有一个置身事外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实在是必须。 只是没人知道,这家古玩店的背后,跟十一王爷有关。 而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沈从宸知道他这么做等于是自断一臂,可相对于看着沈承廷一家独大,他宁愿牺牲那家古玩店。反正经营了这么久,该如何做早就已经成了套路,总会有机会再次重开。 不过前提是,他要能好好的活到那个时候。 于是,在与柏安林商量过后,他便取来了古玩店的账本,将其中该删减的删减,只留下了几个自己这边要被牺牲的人,就把账本交了上去。 即使他知道,这是伤敌一万自损三千的做法。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因为沈从宸知道,若是光明正大的将这件事捅到沈君宇处,那不仅是沈承廷想要收拾自己,就连其他的大臣也会对自己抱有恶意。 只可惜,在沈从宸却给沈君宇送账本的时候,“恰巧”被沈承廷母妃宫里的首席太监看到了。 可就算收到了账本,沈君宇也只是表面上应和了两句,说一定严查此事,便让沈从宸下去了。 一切事情要等到父皇大殓之后,现在还不到时候。尤其,他不能让沈从宸只是背地里捣鼓,而是要在朝堂之上看他和沈承廷互掐。 但他的这个行为,却是让沈从宸更加坚信不疑,沈君宇是想要压下此事。幸好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说他打算在父皇大殓之后才考虑这事,所以沈从宸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这段时间内收集更多的证据,到时直接在上朝的时候告发,就可以逼迫沈君宇不得不受理。 302.第302章 于是,事情就这么乱中有序,却也序中有乱的进行着。而事件中的三位主角,皆是卯足了劲,将自己所认为必须准备的事,全部准备完毕。 一切,只待沈天泰葬礼完毕,便是分出胜负的时候。 至于楚将离,虽说“身子不适”请了半月假期,但该出席的盛大场合也一样出席。毕竟就算她架子再大,也大不过沈天泰的葬礼。 虽说只能在皇陵外等候,可同她一起等候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沈承廷和沈从宸两个人的母妃,现如今的太妃娘娘,正好站在楚将离的前头。 没办法,她们三个是现在女性之中地位最高的三个代表,按照身份来排,只能是站在一起了。 可想而知,她们三人站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即便因着葬礼事宜重大,那两人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是私下里故意压力声音,却还刻意让楚将离听见她们说话的做法,也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些。 楚将离自是知道那两人不安心好,是有意想要引自己发火。若是自己真的没有忍住,必会落得一个破坏葬礼的罪名。所以,不管那两人说的究竟有多么难听,楚将离依然一脸笑意,淡定亲和的望着她们。 见自己的策略不起效果,那两人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她们同样知道在这个时候,就是小声说话都代表着对自家夫君的不敬。若不是想要帮儿子,她们也决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为难楚将离。 毕竟身为太妃,身份总是摆在那里,不管楚将离是作为副相,还是作为郡主,对她们也只有行礼听命的份。 听自家的宝贝儿子说,若不是多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楚将离,他们的事哪会多这么些曲折。可既然办法不奏效,她们也就只能选择暂停,只待以后找到机会,再好好地为难一番。 打定主意后,那两人除了偶尔言语中依然夹枪带棍,但到底不似之前刻意为之。而楚将离也总算是能安静的待上一会儿,不用再听那些令人不快的言语。 一场葬礼从早到晚,忙的是半刻都不能偷闲。而楚将离看似大半时间都站在外面,彷佛不用做事,可一直站着不动其实更累,所以等她回到郡主府的时候,简直是累瘫了。 打发仆人们去准备晚餐热水,楚将离整个人瘫在床上不愿动弹。她现在分外想念月儿,若是她在,现在的她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现在的她,不仅浑身肌肉酸痛,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好像要失去了。 所以,等白亦文过来敲门,想请楚将离去饭厅进餐的时候,就迟迟得不到回应。楚将离虽然很想起身,也很想喊一嗓子应声,奈何无论哪个她都做不到。 一直没有得到楚将离的回应,白亦文不禁开始乱想,她是不是遭到了什么不测。于是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眼睛一眯聚力于手,猛地对着门框一拍,门闩便应声而断。 “郡主,你……”急切关心的声音戛然而止,白亦文脸色涨红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形象可言的楚将离,不知该作何反应。 相较于白亦文的尴尬拘束,楚将离要比他好上几百倍。尤其是在看到白亦文冲进来后,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救的表情。然后拼力的微抬起手,对着那边的白亦文说道:“你来了,快扶我起来。” 当然,因为气力不足,楚将离的声音完全就是用气声在说。要不是白亦文耳力过人,只怕也听不清她都说了些什么。 既然楚将离都有了要求,白亦文虽依然显得局促,却还是赶忙跑过去。只是在看到楚将离伸出来的手时,他略略迟疑了一下,继而转以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慢慢的拉起来。 “郡主,晚餐和热水已经备好,您是先……”轻声的问着,白亦文脸上的红晕依然没有消失。只是楚将离此时正处于无力状态,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表现。 “还是先吃饭吧。”这回,楚将离直接拉住了白亦文的袖子,拼出一丝力气让自己站了起来,然后一步三摇的要往外走。 只是她那怎么看都不稳的步伐,着实让白亦文为她捏了一把汗。尤其当他看到楚将离因为腿部肌肉协调性没有跟上,而差点摔倒的时候,不由就往前一冲,揽过她的腰将她扶稳。 “郡主,你还是在这里休息吧,晚餐我这就让人送进来。”略带些皱眉的看着楚将离,白亦文对她如今的状态很无奈。虽说丧礼大典会累是正常的,可也不至于会累成这样吧。 “不了,”轻微的摇摇头,楚将离拒绝了白亦文的提议:“我就是站太久了,身体整个僵硬才会这样,要再不走动一下,才真的会腿软。” “可是……”见楚将离不听劝,白亦文还想要继续努力劝服,只是未等他说完,却再次被打断。 “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不用劝我。”淡淡的笑着,楚将离轻轻扭了下身,说道:“不过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扶着我去饭厅。” 此时白亦文才惊觉自己的手还揽着楚将离的腰,不由立即松手,似是受到了极大地惊吓一般,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看着白亦文那纠结的样子,楚将离虽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可却觉得异常无语。明明只是情势所逼,哪里需要这么在意。再说了,在意的人,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她不是么。 “你在那发呆完了没有?”为了让白亦文尽早恢复正常,楚将离只能选择言辞不善,将这件事彻底揭过:“还不赶快带我去饭厅,是想饿死我么?” “是,是。”总算恢复过来,白亦文虽还是有些局促,却也已经不能影响他的执行力。于是应了一声之后,他便赶紧上前,护着楚将离小心的往外走去。 酒足饭饱,再加上一番运动后,楚将离总算是恢复了精力,不再似之前那烂泥一般的模样。而恢复活力之后,她便躲在了房间里面,挑灯夜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而接下来的几天,她也一直都保持着这个样子,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看到人,其他时间绝对是宅在屋里,神神秘秘还不让任何人靠近。 直到,她的半月病假过去,第二天要上早朝的时候。 因为太上皇的丧葬事宜已经办妥,所以早朝便又恢复成一天一次。这天是楚将离“脖后首次上朝,本应该早些登场,可她却仍旧选择睡个懒觉,似是刻意要迟到一般。 与此同时,在早朝大殿之上,也正上演着一场兄弟反目的大戏。 “皇上,臣弟有事起奏。”颇为恭敬地跪在地上,沈从宸声音洪亮的喊着。自从觉得沈君宇会偏颇对待老三之后,他就下定决心,即使被人记恨,也比自己一边势力惨败要好。 “哦,皇弟有何事,快快道来与朕听。”明知沈从宸会说什么,可沈君宇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引导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话。 “皇上,臣弟日前得了些消息,细查之下,竟然发现三皇兄和崔大人背后竟有贪污之事,而且贪污数目巨大,数量竟有我国一年税收的三倍之多。此乃账本,请皇上过目。”说着,沈从宸双手呈上三本账本,表情无比的坚毅。 沈承廷虽然知道沈从宸暗地里会做些小动作,却不曾想他竟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大殿之上就把事情捅出来。但他仍旧面色不变,没有让人看出自己的任何心思。 倒是崔俊勉看着沈从宸呈上去的账本,心中有些顾虑。他的家产究竟几何虽不是那么明确,可大致也是知道一些。正正如沈从宸所说,大约三倍有余。可是这么隐秘的事,为何他会知道? 苏望将沈从宸的账本接过,转到沈君宇的手上。沈君宇翻开细细查看,看似是在审查数目,但其实却是在与自己所查到的资料作对比。看看有哪里不足,又或是有哪里不同。 翻了一会儿,沈君宇便将账本交予苏望拿着,继而眉间微皱,望着跪在下首的沈从宸道:“依照账本上所列,皇兄之事的确确凿。只是皇弟,这账本你是从何得来,来源真的可信?” 被沈君宇质疑,沈从宸刚要争辩,却又被沈承廷打断话语。他亦早就准备好了沈从宸的罪证,打算“顺着”沈君宇的意思将他扳倒。 “是啊,这倒是真巧。”横跨一步,沈承廷举起手中的一本名册,只是对着沈君宇躬了个身,便转头面向沈从宸道:“刚巧本王前些日子也得了消息,说是有人在朝中结党营私。细查之下,发现这事竟然与十一弟有关。莫不是十一弟得了信儿,这才捏造了本王贪污的罪证好掩饰自己的罪行?” 看着沈承廷手中那好似花名册一般的东西,沈从宸的心内一片紧张。虽说只凭一纸名单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若是其中包含了确切的记录,那可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303.第303章 “你……”强自忍住自己的情绪,沈从宸冷笑一声,不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是三皇兄你看我不顺眼,所以捏造罪证想要用莫须有的罪名将我打压才是吧。” “不管是与不是,都得要先验证过两份证据的真伪,才好下判定不是么?”就在沈承廷和沈从宸差点开始打嘴仗的时候,楚将离一脸璀璨笑意,施施然的走进了大殿之中。 可以说,楚将离那身大红色的特制朝服,在一群青色朝服中格外的显眼。再加上此时殿上气氛肃然,所以她的那一声轻笑,便显得格外突兀。 缓步行至殿内,楚将离跪下身子,向沈君宇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淡然的一声,沈君宇的心中却是很高兴。 “谢皇上。”中规中矩的站起身来,楚将离退至一边站好。可她才刚刚站定,站在她旁边的沈承廷隐忍不住,就要开口挑衅。 “楚相还真是好大的架子,连上朝都敢迟到,这是要皇上等楚相的意思么?”故意找楚将离迟到当借口,沈承廷的语气中全是不屑。 但楚将离却并不为沈承廷的挑衅所动,她只是瞄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转到沈从宸的身上,笑道:“十一王爷,下官刚刚才到,对您之前所说的事并没听到多少。还请王爷将事情详细说明,您究竟是怎么得到三王爷和崔大人……贪污的证据的?” 说的时候,楚将离故意停顿了一下,斜眼瞄了瞄两人的表情,心中愉悦的紧。 见楚将离并不理会自己,沈承廷不由更加恼怒,刚要开口斥责,却被楚将离一句话堵了回去:“三王爷,即便下官迟到,可连皇上都没有说什么,您又发什么火。莫不是,您觉得自己比皇上还要重要?” “你……哼1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沈承廷刚想发作,崔俊勉便拉了一下他的袖口,示意不要因小失大。于是他便只是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以表不满。 看沈承廷不再说话,楚将离再次一笑,继而转向沈从宸,继续鼓励道:“十一王爷,还请您将详细情况说来,这样也免得被人诬陷,说您是包藏祸心。” 接二连三的被楚将离暗自挤兑,沈承廷差点想在大殿之上就爆发。幸好崔俊勉一直在旁边看着提醒,倒也没让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只是与此同时,崔俊勉的心中却不免奇怪。沈承廷向来都是稳重自持,又很懂得收敛自己情绪,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几乎都是笑脸迎人温文尔雅。可是为什么今天,经会变得如此冲动。 不,应该说直到楚将离进来之前,他都还是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就算被十一王爷揭发贪污一事,也没有露出更多的表情。可为什么这份冷静,在看到楚将离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了呢。 难道在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自己不清楚不知道的事? 这么想着,崔俊勉不由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可就是觉得一会儿将要发生不好的事。而这份不安的来源,就在楚将离的身上。 思及此,崔俊勉不由靠近沈承廷一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十一王爷身上时,以自己的大袖子做遮掩,在沈承廷的手中一笔一划写到:今日不宜与楚相为难。 细细感受着自己外公描绘的字,在明白过来之后,沈承廷不由也是撇了撇嘴。他倒是想为难楚将离,还不止为难一次,可不知道为何,竟然次次都能被她逃脱,实在是令人气恼。 或许也正是因此,才会让他对楚将离的兴趣和关注更加上升,却又对她的态度感到愤怒。这种又恨又纠结的情绪,搅得他最近甚至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着实令人不爽。 不过他也知道,一旦他真的能将楚将离玩弄于股掌之上,便会对她失去兴趣。之所以现在对她的态度如此复杂,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与其他女人的不同。 好像野心极大的是她,对权势不感兴趣的也是她。好像随便谁谁都可以成为她的男人,只要给她能令她满意的条件,可在他对她许诺之后却又拒绝了他。 如此矛盾,又如此特别的她,真的像是鸩酒一般,明知有毒,却还是耐不住口渴想要一口饮下。 不过,也仅限于此。 他自是知道今天的重点并不在楚将离的身上,而在于要如何扳倒老十一。对于他拿出的贪污证据,他自信会有很多的疏漏之处。倒是自己这边所准备的证据,足以令老十一和柏安林自此之后,元气大伤再也站不起来。 因为他手中的名册,其中有将近六成的官员,原本就是老十一势力中重要的一环。至于为何他们会知道的这么详细,银子是一方面,把柄是另一方面。 既是朋党,当中肯定会有很多利益共通的东西。只要能够揪出一个,就能顺藤摸瓜将其如串糖葫芦一般全数扯出来。 所以他早就暗地里拉拢了几个有把柄在手的官员,许以重利要他们为自己做事。于是,一手糖蜜一手大棒,那群人简直比猫还乖,不管自己要他们做什么,都义无反顾用心尽力的去做。 自然,他拿到手的证据,都是绝对不会掺有半分水分的干货。而某些隐藏在暗地里不能被外人所知道的事,他也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同样借着大袖子的遮掩,沈承廷在崔俊勉的手心处点了点,示意他自己知道该如何做。然后便放松心神,将自己手中的名册强制塞到楚将离的怀里,冷哼道:“在那之前,还是先请楚相大人看看这个,再行定夺吧。” 猛地被沈承廷“打”了一下,楚将离虽然心中不满,却还是隐忍不发,只是拿着手中的名册翻开,看着上面一行行的数据,不由得开始兴奋。 果然,沈承廷这家伙也是认真做了一番准备的,并没有妄自托大自以为万事都在掌握。 304.第304章 细细看了一遍,楚将离佯装讶异的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沈承廷一眼。接着转过身去,双手将名册举过头顶,恭敬地对沈君宇说道:“还请皇上过目。” “唔,”点了点头,沈君宇给苏望使了个眼色,要他去接楚将离手中的东西。然后又吩咐道:“正好,也请楚卿瞧瞧,皇弟刚刚交上来的东西。” 于是,楚将离先将手中名册交予苏望,又从他手里接过沈从宸准备的账本,拿在手里细细观看。在看的同时,又与之前沈承廷所拿出的名册暗暗比较,心中对此次事件的结果有了一个大致的预想。 的确,相对于沈从宸来说,沈承廷的准备更加无懈可击,也更加掷地有声。看来她真的没看错,沈承廷这人,真的是有他的可取之处的。 嗯,虽然他对自己存有坏心,也有不好的行为。不过看在这次他这么努力,给自己减轻了那么多麻烦的份上,或许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她可以发发善心真的把他身上的毒给解了。哦对了,还可以把程威领到他面前给两人解除误会。 只是这一切事情,都要等到事情结束以后才有空闲去做。 将心中多余的杂念扔出去,楚将离抬起头来,与沈君宇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回转过身,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位王爷,说道:“这两份证据,下官已经看过了。只是虽然是白纸黑字,却难保不是二位王爷捏造出来的。所以请恕下官斗胆,不知二位王爷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里面所写都是真的?” “没错,”楚将离话刚说完,沈君宇也接上了话茬:“三哥,十一弟,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兄弟,朕不能有任何偏颇。若是你们不能拿出确切的证据,要朕如何下得了决断。” “证据当然有1首先出声的,是跪在地上的沈从宸,只见他叩了个头,便继续说道:“臣弟早已猜到,三皇兄不会认账,故而早就准备好了一干人证,现正在宫外静候。只要皇上下旨觐见,谁是谁非自然一清二楚。” “是嘛,那还真是巧到不能再巧了。”沈承廷再次接口,语气里带着不屑:“本王也刚好找到了几位人证,同样在宫外候旨。还请皇上传他们觐见,如此谁是谁非,就真的一清二楚了。” 说着,沈承廷又对沈君宇一个躬身行礼,虽然看上去颇为恭敬,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尤其是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请求一般。 但大事当前,这等小事沈君宇又如何会介意。所以一听两人如此说,他便立马让苏望传话,传正在宫外候旨的人证上殿。 只是在说完这事之后,他不期然的和楚将离的眼神相遇,当时便懂了她眸子中的意思。于是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挑挑眉,示意她继续看好戏。 他们准备了人证,自己又岂能落于人后。人证物证全部在手,比之他们只多不少。更何况这次的重点,从来就不在他们各自找到的证据身上,而在于之前父皇所交代的另两件案子之上。 未几,殿外的值事太监便引进来六个人,各个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红光满面的模样,一点也不似是被传上殿作证的人,倒更像是身有喜事。 但这六人才刚一上殿露了脸,却同时引发了崔俊勉和柏安林的低声惊呼。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对方找的证人,竟会是自己这边的人。 果然,不只是出了内奸,更是出了叛徒! 不过两人到底是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即便在看到证人的那一刻心中惊诧,却还是在瞬间便调整好的心态,面上古井不波,显得功力高深。 沈承廷也与两人相似,只是在最初的时候脸上有了裂痕。不过很快,他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让人看出些什么。 但唯一功力不够的沈从宸,却是在看到本应该是自己这边势力的人,出现在对方阵营,短暂的惊讶过后,便瞬间红了眼,愤怒的盯着那三人,恨不得扑上去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卢风,林青云,尹志睿,你们竟敢背叛我?”恼怒的,又咬牙切齿的说着,沈从宸紧紧地握着拳头,整个人似是进入备战状态的眼镜蛇,好像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便会猛的扑上去咬死对方。 “各位大人听到了吧,皇上也听到了吧。”沈从宸的话刚一说完,沈承廷便立马接过话头,直击沈从宸话中不严密的地方:“呵,背叛,背叛这词用得好埃若不是结党营私,大家只是同僚关系,又哪会有背叛这一说法?” 沈承廷的话一说完,沈从宸当即词穷。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无意中的一句话,也能被老三找出毛病来。而且,还能刚好佐证自己被参的罪名。 “我……我……”磕磕巴巴的,沈从宸努力的搜肠刮肚,想要找出哪怕一句能够反驳的话来。可惜他的脑子从来就不是做这些事的,自然无所收获。 “好好,三王爷果真明察秋毫。”见沈从宸陷入被动,楚将离忽然拍起了手,貌似赞叹的夸奖道:“竟然能从一句话里找出证据,当真是好敏锐的洞察力。” 听着楚将离的赞扬,沈承廷却是反常的皱起了眉。他并不认为楚将离会夸自己,那么她这么做就一定另含深意。 不过楚将离在夸奖完毕之后,却是不再有下文,只是转移话题道:“既然十一王爷这事已经有了眉目,那就该轮到三王爷的事了。十一王爷,还不快请你的证人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楚将离还挑了挑眉,一脸求知欲旺盛的模样。 沈从宸只当她是在为自己转移注意力,再加上此时对沈承廷更多的怨愤,立马便下定决心,就算自己这次讨不了好,也一样要把沈承廷拉下来给自己垫背。 于是,在略一沉吟后,沈从宸立马回过头,指着其中一人道:“周泰兴,你来说,你是做什么的?” 305.第305章 “啊,回皇上,微臣是工部衙门的账房。”向着沈君宇一叩头,周泰兴说道:“微臣此来,只为不愿有愧于心,更不愿皇上的国家被蛀虫蛀空。” 撇了撇嘴,楚将离将那一阵的恶心压下。这人还真能给自己戴高帽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蛀空?”略一挑眉,沈君宇脸上是好奇的表情:“周卿为何会如此说,谁不知道工部看似风光,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冷衙门。实权不大不说,做事还大多受限制。如此的衙门,怎会就成了蛀虫,甚至还能将朕的江山给蛀空?”“皇上,您有所不知,”颇有耐心的说着,周泰兴的表情显得有些痛心疾首:“虽然工部看起来是个冷衙门,可实际上不仅每月都会有一笔来源不明的巨额款项,时不时还会有种目繁多的各种上供。若是平均算下来,每月都有本不应该多出的,将近一万两白银的进项。” “一万两?”沈君宇终是皱起了眉,脸色有些不悦:“那一年下来不就有一十二万两?这是怎么回事?” “臣就是不清楚,所以曾经问过崔大人。”装作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崔俊勉,周泰兴皱着眉,继续解释到:“可崔大人说,要臣不要管那么多事,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这,崔爱卿,你有何解释?”将视线转到崔俊勉的身上,沈君宇不仅眼睛中透着疑惑,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皇上,这周泰兴的确是我家衙门的账房。可是他所说之事,绝对是子虚乌有。”面色严肃的向沈君宇一躬身,崔俊勉义正言辞道:“您刚也说过了,工部一向是冷衙门,怎会每月都有如此多的进项。而且若是照他所说,这笔银子真的是贪赃得来,又怎么会记到衙门账房的账簿之中,难道微臣会那么傻,自己记录自己的罪证?更何况若真是如此,我衙门其他的人,为何不将这事说破。” “那是因为那些银子是封口费,真正由你贪污得来的银子,早就被你藏在家里了。”见崔俊勉巧舌如簧,沈从宸再次忍不住,指着另一人道:“许畅,你来说1 接收到沈从宸的指派,许畅也向着沈君宇一个叩头,回道:“回皇上,小民是崔大人府中的工头。府中一应大小工程,全数是由小的修建。崔大人府上修建了多处密室,里面不仅有金银之物,还有很多珠宝玉器书画古董,各个价值连城。” “笑话1崔俊勉虽然仍旧保持着笑容,可是只要细看,就不难发现他的笑容非常僵硬,尤其是他的嘴角,早已经开始抽搐:“本官只是让你修建地窖,何时让你修建密室了。再说了,就算那里面真的被拿来收藏了些东西,也是在修建完成之后,你一个负责建筑的如何得知本官都往里面放了些什么。” “是吗?”见崔俊勉依然嘴硬,沈从宸却并不气恼,甚至连他的嘴角处,竟也浮现出了些许阴笑:“那这个人证,崔大人你还有何话好说,丁秦。” 沈从宸的话音刚落,崔俊勉的笑容终于支持不住,转以变成变得有些狰狞。好在沈承廷即时的拉了他一下,这才拉回了他的神智。 “是,回皇上,小的……是帮崔大人处理脏银的人。”明显的迟疑了一下,丁秦的语气并不是很确定:“其实小的原先只是一个混迹赌坊的混混,有一天崔大人忽然找上了我,说只要我帮他做事,就会有花不完的钱。当时小的正被追债,于是答应了他。” 稍稍停顿了一下,丁秦似是在整理思路,继而说道:“那时小的还不知道崔大人是官,只以为他是个很有钱的财主,可是后来有一次帮他藏银子的时候,无意中知道了他的身份。小的好奇,便继续查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 “丁秦,你来告诉大家,你总共帮崔大人藏了多少次银子,共计多少数量?”继续引导者丁秦说话,沈从宸看向沈承廷和崔俊勉的眼神之中多了些得意。 “这……”抿了抿唇,丁秦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样,片刻之后回道:“应该有二十几次了吧。每次的银钱数量不等,可最少也是十万两往上记。而小的每次送银子的地方也都不太一样,有庄院也有小屋,有时有人接有时要我埋,奇怪的很。” “皇兄,各位大人,你们都听清楚了。即便前两个人所说有些漏洞,可这一个总是真的了吧。若是不信,大可按照他说的地方去看看,看看究竟能起出多少脏银出来。”沈从宸这回彻底得意了,似是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被沈承廷将军的事。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打压老三更为重要了。 “呵,尽管去看。”谁知本应该显得慌乱的崔俊勉,却一点也没有被戳破的恼羞成怒,仍旧淡定的望着沈从宸,满脸鄙夷的说道:“如果真有的话,那我甘愿领死1 崔俊勉此话一出,立马引得大殿之上一片哗然。倒不是他们因为崔俊勉敢说这种话觉得惊异,而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把话说的这么满,那就只能证明在那些可疑的地方,绝对找不到所谓的证据。 “好了,暂且不讨论这件事。”忽然的出声,楚将离唤回大家的注意力,笑意满满的说道:“求证可不是众位大人的事,不需要那么在意。” 说着,楚将离便不再理沈从宸,只是转过身来望着沈承廷,嘴角泛着邪笑,很是不怀好意的说道:“不过既然十一王爷把这事摆到台面上来了,还是有必要查一查的。不论真假,都要有个结论,是不是啊三王爷?” “自然。”沈承廷很想翻个白眼,奈何他要维持形象,便只能选择将视线移走,表示出一副不屑的模样:“还请楚相多多费心查明真相,不要平白污了本王外公的名声。” “当然,当然。”仍旧是不怀好意的笑着,楚将离略一回头抛给沈君宇一个眼色。 沈君宇会意,立即轻咳一声,对沈从宸说道:“说起来,十一弟你也跪了半天。地上凉,你还是先起来吧。” “谢皇上。”沈从宸早就觉得跪着碍事,奈何沈君宇一直没说,他也不好开口。幸而现在他终于想起,倒是让他的膝盖免于受累。 待沈从宸站起,楚将离便将视线放到沈承廷的身上,故意引导的说:“现在听完了十一王爷的说辞,也该轮到三王爷说说了。您说十一王爷结党营私,可有什么证据?” 见话题忽然回到了自己身上,沈承廷虽然疑惑,觉得楚将离不会这么好心。不过他刚被沈从宸阴了一道,此时正觉得心中有火,便不打算管楚将离究竟想做些什么,只当是在太庭广众之下,她也做不了什么背地阴人的举措,便决定先整治了老十一再说。 于是,接着楚将离的问话,他眉毛一挑,语含深意的说道:“证据……刚刚老十一失口说出的话,难道不能算是一个证据么?” “呵呵,王爷真会开玩笑,”笑着将皮球踢回去,楚将离开始为沈从宸找理由:“若是下官不小心冲撞了王爷您,王爷因为生气说要下官的命,那难道还能当真不成。都是无心说出来的话,本就是发泄情绪的,哪能当做证据。” “哼,楚相这话,还真有道理。”扯了扯嘴角,沈承廷看不出喜怒的勾了下唇,意有所指的说:“如果本王在气头上说了要楚相命的话,而过了些天楚相真的死于非命,那本王的确是第一嫌疑对象。不过,也仅仅只是嫌疑对象,而、已1 最后两个字,沈承廷说的异常缓慢和厚重。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三王爷对楚将离不满,故意拿话挤兑她。而作为事件对象的楚将离,自是比别人更加清楚这话中的深层含义。 这完全就是在暗示她,即便他出手将她暗杀,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其他人根本奈他何。 不过就算沈承廷说出了这话,楚将离却还是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甚至还点点头赞同道:“的确如此,所以十一王爷刚刚那话,自然不能算是证据。只是不知道三王爷您,是否能拿出令人更加信服的证据呢?” “若是没有证据,本王又如何会站在这里?”瞥了楚将离一眼,沈承廷转过身去,望着跪在另一边的林青云道:“林青云,告诉皇上,你是谁,都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听到沈承廷的声音,原本还精神饱满的林青云立刻身子一震,整个人都萎靡不少。接着只见他向沈君宇叩了个头后,便身如抖筛,颤抖个不停。 “回,回皇上,微,微臣是顺天府的府尹,丁酉恩科三甲十六名,同进士出身……”也不知林青云是故意,还是真的紧张,总之他一开口,就尽说些无关的话题。 “够了,”不满的瞪了林青云一眼,沈承廷怒道:“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说重点。” 306.第306章 “是,是是,”被沈承廷一吓,林青云颤抖的更厉害了,不过他总算是开始讲诉重点:“其实那年恩科微臣迟到了,原本是不能进入考场的。可是在门口遇到了当年的监考官柏大人,他说赏识我的才华,便开后门让我进去参加了考试。” 说到这里,林青云悄悄地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沈君宇的表情。见他好似并未生气,这才抹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继续说道:“后来微臣因为感谢柏大人的知遇之恩,便投入了他的阵营,成了柏大人的……” 后面的话,林青云再也说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身为天子门生,效忠的对象永远只有皇上。只是若仅凭他一人之力,却无法顺利达到自己期望的位置,于是便只能寻找大树依靠。 而柏安林便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次考试开后门便成了最好的牵线搭桥的因果,自打他考到了成绩,便急忙赶去了柏安林府上,表示出了自己投靠的诚意。 想当然的,他很顺利的便拜在了柏安林的手下,并且借着他的便利,在三年内顺利升迁。短短五年,便坐到了顺天府尹的位置。这若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只怕只能在京城当个待职的闲散人员,根本没有任何实权可言。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即便他根本没想过要反,即便他从来都坚定地站在柏安林的这一边,可他却不能不管自己的父母妻儿。三王爷派人将他一大家子人都给抓了去,说若不按照他们的话做,那么一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便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很好,”虽然林青云并没有把话全部说完,可这欲说还休的样子,却比将话全数说出更有效果。沈承廷明白这一点,也就不逼迫他继续说下去,而是改以看向另外一人:“卢风,到你了。” 略有些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卢风抬头看了看沈承廷,又看了看沈君宇,最后才将视线转到沈从宸和柏安林的身上。当看到他们那似饿狼一般的眼神时,不由脖子一缩,立马又低下头去。 “回,回皇上,奴才是柏大人府门房上的管事。”一边说,卢风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记录本样的东西,双手举过头顶,小心异常的说道:“这是平时拜会过柏大人的人员名单,全部记录在案,而且里面还有他们每次聚会时的详情。” 又有一份名单出现,楚将离不由挑了挑眉,心想不知这份名单里面都有些什么。沈君宇也有同样的想法,便让苏望去拿过来,放在手中细细观看。待看完之后,沈君宇又让苏望将名册拿下去,给楚将离过目。 从苏望手中接过名册,楚将离也翻开来细细研究,然后她便发现,沈承廷实在是太聪明了。 之前他所交上来的名单,只有柏安林的铁杆,并且详细列举了他们之间的利益往来。当时她虽觉得不是很详尽,依照沈承廷的个性应该不至于此,却并未往其他的地方想。 但当看到这份名单时,她便完全了解了沈承廷的手段。因为是出自“自家人”之手,所有不管谁曾经到过柏安林的府上,全部都列好在册。其中无论关系亲疏远近,凡是去过的,名字都在上面。 虽然楚将离并不觉得,沈承廷有必要做到这么详细的划分。但他的适时抽身于外,倒还真是聪明的做法。 不得不说,他完全看出了想要破坏柏安林的势力,最需要规避,和最不能碰触的点在哪里。 不论如何,柏安林的人员势力都占了整个朝堂的四成左右。而在这四成里面,有些是柏安林的铁杆,有些是像刚刚林青云那样的门生。当然还有一些,只是因利势导,为了利益所以才投靠过去的。 而他们要整治的,也真真就只有那一票铁杆而已。毕竟若是真的全部整治,那算上沈承廷一方的势力,整个朝堂可就空了八成往上。 而这么大的空洞若真的形成,那整个国家就变成了一个空架子。不仅很多事物不能运作陷入瘫痪,甚至不用西北叛逆打来,他们便先从内部垮掉了。 当然,这是她和沈君宇要考虑的事。 至于沈承廷,虽不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是为他自己以后考虑。毕竟法不责众,他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将整个朝堂将近二分之一的官员全数抹杀,便只能选择将柏安林的所有铁杆灭杀。 所以,他才只上交了铁杆的罪证。至于剩下的有关联的人,交出名单的是人家自家门房,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早就存了要放人一马的心思,无奈老天安排,他也无能为力。 如此,沈承廷便能不得罪人,却还是把所有人都给牵扯进来。顺带还能让那些榜上有名的人,埋怨柏安林御下不严,不然哪至于出这种岔子。 而当他们对柏安林有了不满之心,他便可以横插进去多加拉拢。这样原本是柏安林的势力,便会归到他的旗下。到时就算老七再想有所作为,可他的硬性条件比不上,也只能望洋兴叹。 将沈承廷的心思琢磨了个透,楚将离自然不会让他这个计划成功。或者说,他本身就在她的计划里面,原本也是被“牺牲”的命运,所以根本就没有实现他心思的可能。 “唔,这份名单记录的如此详实,看上去并不像做假。”稍微点了点头,楚将离将手中的名册重新交还给苏望,又望向沈承廷,笑道:“只是这名单上的人如此之多,看上去倒真让人背后发寒。” “呵呵,楚相这话说的早了一些。”见楚将离说到了点子上,沈承廷冷然一笑,说道:“还有更令人背后发寒的事情,楚相没有听到呢。” 说着,沈承廷望向身后,面色严肃的看着尹志睿,厉声道:“尹志睿,快跟各位大人讲讲,那真正令人背后发寒,让人不寒而栗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307.第307章 “我……”猛地被沈承廷点名,尹志睿的脸色变得更加通红。 而直到此时楚将离才发现,原先她觉得尹志睿的红光满面,其实只是他脸色涨红所引起的错觉。若不是现在他的脸色已经涨红到发紫,只怕依然看不出来。 “我……”依然只能说出一个我字,尹志睿的表情简直已经可以用恐惧来形容。楚将离隐隐的感觉到,或许在他的身上,有一些自己和沈君宇,并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不由得,楚将离便上了心,蹙着眉头两眼紧盯着尹志睿,似是生怕错过他的一举一动般,仔细的盯着他。 一直没听到尹志睿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沈承廷眉毛一挑,往他身上一瞥眼,那寒冷的目光瞬间吓得尹志睿浑身一个激灵,喉珠滑动冷汗直冒。然后,他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平定情绪。 待他平复下来,眼神中便只剩下了痛苦后悔,另还带了些崩溃。 “皇上,臣有罪,臣有罪碍…”没有任何预兆的嚎哭,几乎吓了所有人一跳。但更多的,还是对尹志睿话中所谓的“有罪”表示了极大的好奇。 尹志睿其人,算是官场中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明明政绩不错,能力有余,深得先帝赏识,就是如今也不过四十有八的年龄。照说,只要他继续干下去,最后一定能够到达一个足够的高度来衬托他的能力。 可是偏偏,就在他势头正旺的时候,却忽然用供养老母的理由,向先帝辞了官。那差不多是在十多年前,他风华正茂正当壮年意气风发的时刻。 在如此好的年华里激流勇退,自然是引起了朝中人的各种猜测。有说他为表孝道甘愿辞官,有说他是先帝交给的任务没做好,为了保全颜面才让他自请辞官,还有说是他厌倦了官场这才要离开。 总之,猜测各种各样,却都没有得到本人的承认。而他自打辞官之后,就开始深居简出,再也不与任何官场上的人打交道,甚至就连原先的老友,也不再有来往。 当时,大多数的传言还是停留在最后一个猜测之上。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第二个传言,才与事实相差不大。毕竟人正主都亲口承认自己有罪,那想必一定是做下了什么罪过,这才引咎辞职的吧。 对于殿下跪着的“老臣”,沈君宇自是也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才会让他如此激动,不由问道:“有罪?尔有何罪?” “回皇上,”原本激动地差点已经伏地的尹志睿稍稍直起了身子,依然是涕泗横流的模样看着沈君宇,泣声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十四年前的胥家。” “胥家?”皱了皱眉,沈君宇虽觉得有些耳熟,一时却并不能想起什么。毕竟十四年前他才十一岁,虽说不算小,可朝廷上的大事也轮不到他去处理,最多只是了解一番。 但沈君宇想不起来,却不代表其他人想不起来。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当时事件的官员,在听到“胥家”这两个字时,皆是不由自主的抖了下身子,彷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皇上,”见沈君宇还未想起,张栩连忙出列提醒:“就是十四年前那抄…大狱。” “大狱?”经张栩一提醒,沈君宇瞬间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紫。那可以算是一场几乎席卷所有在朝官员的灾难,相信就算是知道的人,都不会再愿意想起。 而在这群因为想起了那嘲灾难”,变得全部有些不正常的人之中,唯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也就只有楚将离了。 她既没有经历过那场大狱,也没有听说过当时的情况,自是无法理解现场之人的反应。但她知道,在这其中一定发生了很可怕的东西,不然现在殿上的气氛不会如此凝重。 四处瞟了瞟周遭的情况,楚将离抿了抿嘴,忽然面向尹志睿,视线死死的盯住了他。然后张口打破殿中气氛:“尹大人,你若有话,还请直白点说,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 “我……”被楚将离一通搅合,殿内的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凝重,尹志睿也似是放松了一些,转而将视线移到楚将离的身上,脸上略带苦笑的说道:“丞相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所以……” “所以你就更应该说个清楚明白,当初是个什么情形。”直接接过尹志睿的话头,楚将离看着他,很是直白的说道:“你若不说,我又怎么会清楚。” “楚卿,十四年前兴了一场大狱,涉案者几乎占了朝中一半官员,其中胥家更是因谋逆罪诛了九族。”楚将离的话音刚落,沈君宇便接了腔:“只是现在听尹卿的话,莫不是此案当中还有隐情?” 先是简单的向楚将离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沈君宇马上又看向尹志睿,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狱,简直是触目惊心。他知道其中一定有被无辜牵连的人,奈何事情早已经过去那么久,这事又是他父皇钦定的,即便有心想要翻案,难度也是极大,更加没有相配的足够的证据。 “回皇上,当初的那场大狱,其实是一场阴谋。”闭上眼睛满脸的痛苦之色,尹志睿似是不想面对。可还未等他将下面的话说出来,柏安林却是先忍不住出声喝问。 “尹志睿,那可是先帝钦定的案子,难道你现在想要翻案不成1搬出了沈天泰做理由,柏安林虽然说得义正言辞,可他的脸色却带着八分的慌张。 “对,我是想翻案1谁知原先还很痛苦似是不愿多提的尹志睿,在听到柏安林的喝问声后,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勇气,不仅直面他,甚至还同样还以颜色,厉声回应。 “十四年了,十四年来我天天受到良心的谴责,惶惶不可终日。就连闭上眼睛,也能看到胥家一家人无辜惨死的表情。柏安林,你以为你做的事,就一定能瞒天过海么?”尹志睿似是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正在大殿之上,面对的是朝中所有的人。 “你,你满口胡言乱说什么,我又做了什么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可柏安林还是努力的将这件事推出去,打算跟其划清界限。 “是嘛,真的没有关系么?”冷哼一声,尹志睿忽然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向沈君宇呈上去:“皇上,臣当时因为碍于柏大人的权威,不敢直撄其锋,这才选择辞官离去。不过臣还是保留了些证据,足以证明胥家乃是被柏大人陷害。” “哼,什么乱七八糟的证据,这书信一定是你伪造的。”一见尹志睿拿出了两封信封,柏安林的眼睛都直了,直接上前就想把东西抢过去:“这种东西,哪里需要皇上过目。” 尹志睿一时不察,手中的书信便被柏安林抢走,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撕了个粉碎。不过他却忘记了,自己如此的行为,尤其是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完全就是欲盖弥彰的代表。 可即便书信被抢,尹志睿却没有要上前抢夺的意愿,甚至还眼睁睁的看着柏安林将东西撕碎,这才冷笑一声,道:“柏大人还真是心急,只是您这样做,不更显得这事有鬼么?” “我……”此时柏安林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大殿之上都做了些什么。不由脸色一僵,继而硬扯出一个笑颜,转头想要向沈君宇解释:“皇上,微臣只是……” “只是太过心急,想要毁尸灭迹而已。”替柏安林说出真相,尹志睿鄙夷道:“只可惜柏大人太不冷静,一没注意下官的形容,二没注意自己的行为。” 说着,尹志睿忽然望向沈君宇,说道:“皇上,柏大人如此行为,当得可疑二字。而且臣刚只是说保有证据,可没说那里面是书信。可柏大人没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不是就更可疑了么?” “你……”没想到自己被无意中阴了一下,柏安林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但他还是想做些什么,便强自辩驳到:“你拿信封装着,难道不应该是书信么?我只是看到信封,所以才做的猜测而已。” “好好,就算你这些理由都说得通,那这个你又该怎么解释?”再次从怀里掏出来两张折好的纸,尹志睿冷然的看着柏安林,嘲讽道:“刚刚那两个信封的确是真物,可里面装的只不过是几首诗词而已,是我故意试探你的。但是这两封信,才是真的证据。” 眼见尹志睿又拿出两张信纸,柏安林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下意识的便想要再去抢来。只是这次还未等他近前,尹志睿就双手一晃,便已经将信纸重新收回怀里,没有让他夺去。 “怎么,柏大人,这就又等不及想要毁坏证据了么?”继续讥笑一声,楚将离看着柏安林,脸上不由更加鄙夷:“可惜,你没机会了。” 308.第308章 “柏爱卿,”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声喊,沈君宇的声音洪亮:“你先退下,若是有人存心诬陷于你,朕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安抚柏安林,可楚将离却不由得心中闷笑,对沈君宇的说辞表示佩服。真是既打破了僵局,也让柏安林不能再有任何异动。 柏安林虽然心有不甘,也害怕事情真相会被揭穿,奈何沈君宇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若是他再有任何动作,就真的是心虚了。 于是,他只能咬着牙咧着嘴,用还不至于令人起疑的态度,勉强将这件事应了下来:“是。” “嗯,苏望,去把书信拿来。”向着尹志睿的方向稍一扬头,沈君宇示意苏望去龋苏望点头应是,继而便走到尹志睿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接过信笺。 看着苏望呈上来的信笺,沈君宇并没有及时拿起,而是先扫视了殿内一眼,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才缓慢的将其拿起,摆在手心慢慢观看。 至于站在殿下的楚将离,则只是挑了挑眉,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沈君宇的身上。而是学着他的样子,环视周边几人的表情,同时暗暗在心中分析接下来究竟要如何引导事物发展。 两封信并不长,看完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可是随着越往后看,沈君宇的面色却慢慢变得没有任何表情。不是愤怒,没有不可置信,甚至连怀疑疑惑都没有。那就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让人不能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一点信息。 由是,在不能得知君王心思的前提下,所有人都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全部屏气静息,静候沈君宇接下来的反应。 感觉到大殿之内的氛围再次变得凝重,楚将离嘴角一撇,望向沈君宇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期待。果然最近这段日子的策略是正确的,多拿几个人开刀杀鸡儆猴,即便他们心中不服,却不再似之前那样敢出言不敬了。 沈君宇的视线,已经停留在书信的最后一页很久了。只是众人都不知道,他这究竟是陷入了沉思,还是已经被所谓的“证据”气到不能自己开始发呆。 而站在一边的柏安林,早已经等到不耐烦,手脚不自觉的就在身周轻微摆动,好像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放一般。楚将离虽然视线一直盯着沈君宇,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柏安林的举动。此时见他露出如此标准的心虚心理,嘴角便是抑制不住的要往上翘。 好在她还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不然一定要说上那么几句话来挤兑一番。 “柏爱卿,”终是出了声,沈君宇造成的殿内压迫感顿时轻了不少。只见他扬起手中的信笺,双目如炬般直直望向柏安林,一字一顿带着无比的严肃问道:“这上面的字迹朕认得是你的,你能不能跟朕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1 随着话音,沈君宇猛地将手中的信笺甩到地上,身上的怒气蹭蹭蹭的往上冒。不管任谁看来,都知道他生气了。 但楚将离却知道,沈君宇此时并非生气,而是已经暴怒,不禁就对那信笺上的内容更为好奇。究竟那上面写了什么,柏安林又是耍了什么心机,才能让沈君宇变成如此模样。 “皇上,这是诬陷,这是诬陷1噗通一下跪倒地上,柏安林指着尹志睿,大声的控诉道:“这一定是尹志睿捏造的证据,想要陷害微臣。哦对了,他一定是受到三王爷和崔大人的指使,才会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要打压我!皇上明鉴,明鉴啊皇上1 “诬陷?”冷哼一声,站在一边的沈承廷淡淡的开口:“哼,柏大人还真是会为自己找借口,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理由。那你倒是说说,本王为何要诬陷你,又诬陷你什么了,你有什么好令本王为难你的?” “没有么?”似是被沈承廷的态度刺激到,柏安林开口就说:“三王爷,不要以为你那些小心思能瞒得过谁去,在你眼里我就是绊脚石,阻挡你成……你,你阴我?1 说到这,柏安林忽然顿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不由得就更加愤怒。瞧那模样,只怕若不是在大殿之上,就一定会扑上去把沈承廷咬死。 “我阴你?哈哈,这话从何说起埃”浑不在意的一笑,沈承廷满脸的不屑:“柏大人,你倒是说说清楚,本王阴你什么了?” “你……”被沈承廷那话一堵,柏安林瞬间便消了声音。要他说什么,难道说是他故意引他说出分配朝堂势力的话么?这话只要一出口,就算没有其他罪过,他也难逃一死。 朋党瓜分势力,这事暗地里知道就好,可是却不能明面上说出来。不然,要置皇上于何地? 就算此时的沈君宇羽翼未丰,想要撼动他们的根基还不容易。可只要这话一说,再怎么难以撼动的势力都必须要土崩瓦解。任何事,摆在暗地里或许可以畅通无阻,但只要一摆上台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柏大人,”见柏安林似是想吃了苍蝇一般难受的表情,沈承廷只觉得心中愉悦,不由得就继续开口挑衅:“你怎么不说话了,本王到底是如何阴你的,你倒是说出个一二三来呀。” “皇兄,”淡淡的一声喊,虽然声音不大,可穿透力却是极强。沈君宇面色冷然的看了一眼沈承廷,接着便把视线投到柏安林的身上,用更加冷漠的语气说道:“大殿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啊,是,”微微列了一下嘴,沈承廷对着沈君宇一个躬身,口中称歉:“还请皇上责罚。” “罢了,皇兄不必自责。”甩甩手,沈君宇并不搭理沈承廷虚情假意,转而唤了张栩近前:“张栩。” “微臣在,”张栩出列,恭敬的对沈君宇一行礼,说道:“皇上有何吩咐?” “柏安林串通一干人等陷害胥家一事,朕还交给你负责,与三法司一同审理此案,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1因着上次舒龙华的案子,张栩办的漂漂亮亮,所以这次将案子交给他,任何人依然没有话好说。 “是。”简单干脆的应着,张栩将头微低,隐藏下嘴角的一抹笑意。事情,越来越往好地方发展了呢。 “柏安林,”交代完张栩之后,沈君宇又说道:“朕向来赏罚分明,如今案件未清,你还不是有罪之身。不过从今天起,此案一日不明,你就不得出府半步,也不能与任何人接触。” “皇上,微臣……” “嗯?”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便让柏安林再也发不出声。 “是。”极为不甘的应了一声,柏安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十四年前的事情居然会被挖出来,更加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 见柏安林应了下来,沈君宇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嗯,下殿去吧。来人,护送柏爱卿回府。” “是。”立即便有两个侍卫上前,还算有礼的将柏安林从地上架起来,领着他往殿外走。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名义上的护送,其实是监视。 望着自己的舅舅被人拖走,沈从宸想要追上去,不过他才刚要迈步,就被察觉到他意图的楚将离阻拦住了。 “皇上,”旁移一步,楚将离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臣有本要奏。” 楚将离的忽然行动,令人摸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同样的,他们也因此很想知道,在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话好说。是想要借机打击,还是要出言留情。 “说吧。”揉了揉额角,沈君宇显得有些疲累。 “皇上,当初太上皇还在时,曾交给您和两位王爷每人一件案子详查。现在十一王爷所负责的火器营一案已经尘埃落定,可您和三王爷所负责的案子还没有一个说法。所以臣想,是不是也该将两件案子捡起来有个交代了?”楚将离在回禀的时候,头垂的很低。再加上头发的遮挡,让人看不到她究竟是什么表情。 此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不由都为之一惊。尤其是沈承廷和崔俊勉,不仅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将离,甚至隐隐有了动手的冲动。 “这,楚卿不说,朕倒还真是忘了。”先是一愣,接着沈君宇便释然一笑,浑身都放松了很多:“的确,这是父皇临终之前所交付的事情,不管如何都需要有一个交代。” “皇上英明,”故意拍了个马屁,楚将离直起头来,望着沈君宇笑道:“皇上有此孝心,想必太上皇在天有灵,也会心怀安慰吧。” “唔,既然要有个交代……”隐晦的抛给楚将离一个眼神,沈君宇的面上却还是一副正经的模样。只见他略微沉思一会儿,便面向沈承廷说道:“皇兄,就把你查到的东西,重新准备一份交给张栩吧。一切事项,皆按律令论处。” 僵硬着一边嘴角,沈承廷的双目简直要喷出火来。 309.第309章 柏安林被带走,他原还以为自己的计谋成功,心中很是舒爽。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却又发现自己也被算计了,这让他如何咽得下气。 虽然他负责的案子,依然还是与老十一的朋党罪名相关,拿出来只会让这个罪名落到实处,令老十一和柏安林的势力再也无法恢复。但他却不会忘记,自己这边的罪证,可是握在沈君宇的手里。 即便当初程威来报,说楚将离为了帮他隐瞒罪名,亲自去找了各个相关关系户交涉协商。可是在程威背叛之后,他说的话是否还有可信度就是另外一说了。 尤其,他并不认为在这个时间点上,楚将离把这事拉出来说真的是因为想要给父皇一个交代,而是想借机清除掉他和老十一。 思及此,沈承廷忽然有了一个猜想。沈君宇所说想要拉拢自己,一起分走老十一的势力,会不会只是为了引他们上钩,而故意演的一场戏。 这么想着,沈承廷望向楚将离的视线,不由更添了七分火气,那灼灼的目光似是想在她的后背上开几个窟窿。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怒意,楚将离却一点也不在乎。虽然现在沈承廷的势力好像并没有收到冲击,但那只是表象。她和沈君宇手中握着的证据,足以给他安排任何想要给的罪名。 更何况,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件事,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三王爷有钱,这钱多来源于他的外公崔俊勉,而崔俊勉的金钱来源,除了收受贿赂以外,更大的进项是在贪污公款之上。 就好像这次修建皇陵,原先他摆出来的,那一大堆不能如期修建好的理由,除了想要为难沈君宇外,更多的还是他想中饱私囊。 因为工部的官方用银,受限制实在是太让人烦闷。尤其只要资金超过一千两,就要上报给沈君宇知道并由他点头才行。所以如何从他的手中将这个权力要过来,便是他的本意。 只有这样,他才方便做手脚,才能从中拿到更多的银钱,才能壮大自己的势力,才能牵着沈君宇的鼻子走。 就算沈承廷当不上皇帝又怎样,只要权力一天还在他们手上,沈君宇就一天是个傀儡皇帝,无论什么事情的决策,都要由他们来决定。 毕竟,只是国库亏空难以周转这一件事,就足以令他焦头烂额必须寻求帮助。因为现在的西北战事,可从来没有一天停过。只是军饷粮草的出项,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所以,竭尽所能的亏空国库好给沈君宇制造麻烦,便是他们最有利又最省心最容易办到的方式。 不过,这简单的道理,楚将离又如何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深意,沈君宇又如何不会知晓。而他们之所以明知如此,还愿意配合他们的行动,无非不同是想借机解决了他们。 他们要贪,便任由他们贪,贪得越多越好。 如果要问原因,只用一句话就能解释的清。贪污一千两,和贪污一千万两的罪名,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们只想到了要贪,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沈君宇反攻的一天。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沈君宇都是弱势的那一方,除了任人摆弄之外,根本就不可能再做出什么强势的反击。 而这,也就是楚将离所谓的,虽身处弱势,但这也同样是最大优势的理由。毕竟没有人会去防备一只蚂蚁是否咬人,他们只会在意狮子会不会吃人。 只是他们都忘记了,有些事情,并不以个头大小来断定能量强弱。即便蚂蚁微小,一只手指就能够轻易碾死,可若是不经意间被它们爬进了衣服里,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狠咬上一口,也会让人疼痒难忍。 更何况,沈君宇的势力,并不如他们所想象的那般微弱。尤其在得到暗卫的助力之后,简直能够以一当百当千。就算是再普通不过的蚂蚁,也能够蚁多蚀象。 看问题,从来要一体两面,从不同的角度去分析,这是楚将离从小就接受的教育。用一句不是很恰当的话来形容,世界上并不存在垃圾,那只是放错地方的宝物。所以如何变废为宝,一直都是楚将离钻研的课题。 也正是因此,才让她之前每次出任务时,都能有惊无险的度过危机。因为她不仅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更懂得利用自身的劣势。 只要方法用对,那么劣势同样也能成为最优秀的杀招。相反,若是方法用错,那么优势便会成为成功最大的负累。 所以,崔俊勉要贪,她便任凭他贪。等到他贪到已经吃不下时,便是她出手制敌反败为胜的时刻! 一直得不到沈承廷的回答,沈君宇不由皱了皱眉头,再次出声道:“皇兄,你可听到了朕的话?” “是,臣谨遵圣命。”将心中的愤懑全数压下,沈承廷咬牙切齿的应了下来。真以为他会任由他们将自己打压么,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就麻烦皇兄了,”淡淡一笑,沈君宇给足了沈承廷面子。继而环视四周,再次问道:“众卿可还有事启奏?” 底下的大臣们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那个意愿想要再说些什么。沈承廷这边势力的人,在看了一番“好戏”后,并不想往里掺合。 而沈从宸一边势力的人,自打柏安林被带下去后,尽皆人人自危,生怕这事牵连到自己头上。虽然那群铁杆还想争取一番,但他们同样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由是,再无一人出声。 见再没有人有事,沈君宇微微一笑,心情很好地说道:“既然都无事了,那便退朝。” “退朝。”沈君宇话音刚落,苏望便将话喊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了下去,静等沈君宇离开。 而当众人打算离朝之际,楚将离刚转过身想要离开,便被沈承廷挡住了去路。 “嗯?”疑惑的看了眼沈承廷,楚将离故意问道:“三王爷为何拦住将离去路?” 310.第310章 “郡主觉得是为何?”不答反问,沈承廷一点也不介意这还是在大殿之上,并不适合处理某些“私事”。 “呵呵,将离又不懂三王爷的心思,如何猜得出来。”将皮球踢回去,楚将离就是不顺着他的意思走。想要试探消息,没门。 “是猜不出来,还是故意猜不出来?”不给楚将离任何可以逃避的机会,沈承廷咄咄逼人的问道。 “王爷以为呢?”这次楚将离不仅不再和沈承廷打太极,甚至还用原话还了回去。沈承廷被他一噎,瞬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若是回答懒得猜猜不到,那楚将离便可以用他的话来反驳。若是真的去回答,那不管是真猜不出还是假猜不出,都不会再有任何意义。因为她,完全可以否定自己的一切答案。 嘴角微微的有些抽搐,沈承廷刚想近前一步动手,楚将离身后忽然传过来的声音,就制止了他的这一行为。 “楚大人,原来您在这里。”苏望急急地跑了过来,对着楚将离微微躬身,见沈承廷也在,便也对他行了个礼:“见过三王爷。” “苏总管,您叫我有什么事。”故意不给沈承廷应答的机会,楚将离抢过话头,直接问道。 “哦是这样,皇上说还有些事要跟大人您商量,所以要奴才来请您去上书房。”没有意识到楚将离的插话,苏望瞬间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不由就有些急切:“楚大人,快跟奴才来吧。” “好。”笑着应了一句,楚将离挑挑眉,又故意看向沈承廷,言辞带着些调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了三王爷,皇上有事找我,您的事下次再谈,告辞。” 说完,楚将离同样没有给沈承廷反应的机会,直接绕过苏望,就往后宫的方向走去。见楚将离说走就走,苏望也忙不迭的给沈承廷告了个罪,就立马追上楚将离,领着她往目的地走去。 望着楚将离离去的背影,沈承廷不禁握紧了拳头,心中对她恼怒异常。奈何人已远走,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只能怄气的一甩手,径自离开大殿。 等着吧,他才不会干等着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们在那里耍小心眼。 “楚大人,皇上就在里面等你,请进。”站在上书房的外面,苏望指着大门紧闭的书房,恭敬地对楚将离说道。 楚将离虽然有些疑惑这大白天为何要关门,不过还是点点头,礼节周到用最正常的方式走了进去。即便她与沈君宇的关系不同,可在外人面前还是需要收敛一些。 只是当楚将离重新关好书房门之后,整个人的形象便瞬间变化,大大咧咧的走到了沈君宇的面前。当看到他正一脸深思的表情时,便立即停下向前的脚步,转而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等待。 可她才刚刚坐下,沈君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跑那边去了,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随着声音转身,楚将离看着沈君宇正向自己走来,不由笑道:“我看你好像在想很重要的事情,就不想打扰你嘛。” “重要的事情?”坐在楚将离的旁边,沈君宇从她的手里接过她刚刚倒的那杯水意一饮而尽,接着仿似又在思考什么要紧的事般,蹙眉良久才道:“没错,的确算是一件重要的事。” “嗯,那你就继续想,我不打扰你。”将茶杯从沈君宇的手中接过来,楚将离又再添满递了过去,问:“还要么?” 微微摇摇头,沈君宇没有接受。可在下一刻,他却是忽然抓住了楚将离的手,略带些疑惑的问道:“你就不好奇我在想些什么吗?” “好奇啊,”理所当然的应着,楚将离同样一饮而尽杯中之水,接着将头略偏,微笑着说道:“可是应该告诉我的,你肯定会告诉我嘛。但不应该我知道的,我才不会问出来要你为难。” “你就那么自信我一定会告诉你。”故意板起面孔,沈君宇尽力的摆出严肃的表情,微眯着眼看着楚将离:“妄自揣测圣意,你该当何罪。” “是,小女子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手下留情,饶了小女一次。”楚将离也来了兴致,故意配合着沈君宇说话。只是她的表情,怎么样都令人无奈。 忍了好久,沈君宇最终还是没忍住,看着楚将离“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接着很是无奈的说道:“你呀,我可真拿你没办法。” “什么话,”不悦的皱起眉头,楚将离嘟起嘴巴,不乐意道:“你可是一国之主,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这番话不净惹人笑话。你是君我是臣,哪有皇上说奈何不了丞相的。” “可是关起门来,放下君臣之义,夫妻之间说这些话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忽然的靠近楚将离,沈君宇凑近她的耳边,调笑道。 “谁跟你夫妻之间,不要随便破坏本姑娘的名声1面上一红,楚将离立马双手一推,将沈君宇推离自己:“前些天的事你忘了,我可不想再有什么莫名其面的传言流出来。” 不知从何时起,沈君宇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时不时的调戏她。之前那温柔有礼的形象不仅再也不见,甚至就连正常一点的形象也没有。好像每次,不把她弄到满脸通红,就会浑身不舒服一样。 “好好,那我们说正事。”看到楚将离略带殷红的脸颊,沈君宇满意的笑了,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咪一般,似是吃到了最好吃的美味:“其实我刚刚在想的,就是我终于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劝我不要弹劾崔俊勉了。” “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楚将离一时反应不及。等到反应过来他究竟说的什么意思之后,这才郁闷道:“什么叫你终于知道,理由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那不一样,”淡淡的笑着,沈君宇将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头仔细的盯着楚将离看,好像要把她深深地印在自己眼中一般:“当初我以为,这样做可以加深老三和老十一的矛盾,给我一个能在里面插足的机会。但是现在我才明白,若是当初我没有隐忍,那父皇应该也不会怎么惩罚他们,不就白白错失了整治他们的机会。你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劝我的吧。” 听着沈君宇的分析,楚将离的心情略略有些复杂。这的确是她的原因,但却跟真实的情形有那么一点点出入。蹙着眉思索了一阵,楚将离还是觉得把它说出来会比较好。于是便叹了口气,开始整理思路。 见楚将离似是状态不对,沈君宇不禁有些担心,便问道:“将离,你怎么了,为何要叹气?” “没事,”直直的望着沈君宇,楚将离勾起嘴唇,以一种能够让他接受的假设性语气说道:“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正想要告诉你呢。” “什么可能性?”楚将离的表情与平时不太一样,沈君宇直觉她会说出什么令人惊奇的话来。 “我在想,会不会正是因为你隐忍了下来,所以太上皇才会将皇位传给你。”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猜想,楚将离并不管沈君宇听到后有什么反应:“我们都知道那三件案子是为了立储所做的考验,可这个考验究竟是什么?” 顿了一顿,楚将离继续说道:“太上皇是个聪明人,对于朝中的局势应该看得很清楚,尤其对你们都握有何种优势劣势一目了然。更何况他所选的案子,不仅互相制约,还都涉及到了外戚。我想,或许太上皇想要考验的,就是你们是否具备君王的某些特质。” 经过楚将离这一分析,沈君宇不仅没有一点接受不能的模样,甚至还如醍醐灌顶,立马反应了过来:“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说父皇真正想看的,并不是我们是否胆大敢于揭露,而是我们是否能够为了长远隐忍不发。毕竟作为君王,果断果决是必备的特质,可最重要的事,还是有没有那个远见。对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点点头,楚将离咧了咧嘴,有些尴尬的应道:“太上皇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做的任何事,都一定有其深意。” 对于沈君宇这么快就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意见,楚将离还是有点吃惊的。她也曾想过,沈君宇不会往这个地方想,但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完,他倒先替自己说出来了。 听到楚将离赞美自己的父皇,沈君宇眼角含笑,淡淡的说道:“没错,父皇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不然,他又怎么会看出你如此聪慧,堪当国家大任,把丞相的位置都交给了你。” 猛然被沈君宇提起丞相之事,楚将离抽抽嘴角,再抽抽眼角,实在很想回一句“这劳什子又遭人记恨的丞相位置谁爱坐谁坐,她一点都不稀罕”。可当她一看到沈君宇那温柔的目光,这话就立刻说不出来。 311.第311章 不管怎么说,沈天泰将这位子交给她,是对她的信任。再加上那么几次的谈话带给她的触动也非常的大。她又怎么好意思,直接将这伤人心的话说出口。 “你这话,还真让我高兴不起来。”苦着脸看着沈君宇,楚将离叹了口气,说道:“朝廷里面反对我的声音虽然不存在,可反对我的行为却比比皆是。他们啊,只顾着跟我作对了。” “你这是在变相的埋怨父皇,把你推出来给我挡攻击?”沈君宇是何等的醒目,楚将离虽然说得隐晦,却还是瞒不过他。 见沈君宇说的直白,楚将离耸了耸肩,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不过她的动作,也等于是默认了这回事。 “你呀,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还偏要跟我玩心眼。”宠溺的将楚将离搂进怀里,沈君宇轻拍着她的后背,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不过很快,一切都会改变的,放心。” “嗯,我知道。”淡淡的回答着沈君宇的话,楚将离将眼一闭,再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全身心的放松着。一直神经紧绷,行事小心翼翼,她真的有些累了。 感受到楚将离的心情,沈君宇不由得再将她抱紧了些,为她提供一个安稳的依靠。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一直,一直。 “承廷,你一直走来走去的做什么?”看着沈承廷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崔俊勉不由眉头紧皱,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你一直冷静,可今天怎么毛毛躁躁的?” “我……”暂停了一下,沈承廷看向崔俊勉,刚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便只能呼出一口气,继续在房间里面转磨。 看着自家外孙如此的不正常,崔俊勉不禁更加不满,干脆直接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用审问的语气说道:“你到底怎么了,从那楚将离一进大殿开始,我就觉得你不正常。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啊?”被崔俊勉直接点名,沈承廷有些奇怪,不由就面露疑惑,迟疑地问道:“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什么有什么关系1以为沈承廷是故意回避问题,崔俊勉的面色变得更加不好:“我早就看出来了,自从楚将离一上殿,你整个人都浮躁了很多,完全没了你平时的状态。告诉我,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你变得如此?” “我……我倒真想和她发生点什么1眼珠子转了转,沈承廷忽然用力的吐出这句话,脸上也是愤恨加不甘的表情:“若是那样的话,老七肯定不会再有心思来找我们的事,我们现在也不会是这种状况1 敏感的从沈承廷的话里感觉到了什么,崔俊勉略一沉吟,试探的问道:“你是说,你曾对楚将离出过手,只不过没得逞?” “哼,何止是没得逞。”双目似是要发出火来,沈承廷整个人都在往外散发怒火,就连他身周的空气也仿似被瞬间隔绝,变成了一个真空地带:“第一次我想对她出手,结果发现程威倒戈。第二次我想对她出手,结果我的人全部被撂倒,直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这叫没得逞么,这是完败1 越说,沈承廷便越是气恼,目中透出来视线简直能够刺伤人。彷佛若是此时楚将离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掐死。 听沈承廷简单的描述了事情大概,崔俊勉的神情不由也严肃了起来。他外孙手下的人都是什么素质,他自是清楚,可若是连这些人都不能奈何楚将离,就足以证明她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是说,你的两次行动都失败了?”眯缝着眼睛,崔俊勉谨慎的求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清楚。” “就我……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刚想将事情真相说出,沈承廷又觉得那种事不好直接说,就想要隐瞒下去。虽然他并不认为,崔俊勉会在这种事上训斥他:“败了就是败了,只不过败在一个小女子手上,怎么能让我甘心1 挥舞着拳头,沈承廷的身上再次充满了不甘。他这二十九年来,何曾惨败如斯。尤其,还是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原来如此,”想是明白了沈承廷的心情,崔俊勉点点头,分析道:“所以你看到她,才会这么毛躁,完全失了平时的冷静。的确,若是换了我,只怕比你还要不如。” 先是安慰了一下沈承廷,崔俊勉忽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只是失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下一次成功就好。可是承廷,你是不是忘记了,除了楚将离,我们最大的对手是皇上。” 崔俊勉的话,犹如当头棒喝,立即就将他从自己的情绪里面拉了出来。只见他半口微张,愣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没错,老七才是我们真正要对付的人。哼,竟然想要借机除去我们,简直是不自量力1 “所以,面对这么一个不听话的皇帝,我们自然要他知道一些我们的厉害。”阴冷的笑了笑,崔俊勉双目灼灼的看着沈承廷,意味深长地说:“一定要让他明白,只要我们想,就能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不要以为皇陵修建完毕,他就可以不再依仗我们。” “呵呵,外公,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是么?”崔俊勉的表情,早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沈承廷还是觉得不够一般,继续出着馊主意:“不过只是威胁老七还不过瘾,倒不如再把那楚将离也给劫来,让老七亲眼看着她为他受苦,这样岂不是更好?” “你呀,还是放不下。”语气虽然像是训导,可崔俊勉的表情却是万分的宠溺:“但谁让她得罪的是我的好外孙,当然不能让她那么轻易的过去。放心吧,楚将离我一定给你绑来,交由你任你处置。” “那就多谢外公。”嘴边浮现一抹阴笑,沈承廷的样子意外地轻松。 312.第312章 沈承廷和崔俊勉统一了意见后,便立即着手开始准备接下来的行动。按照他们的意思,这事越早动手越好,不要给沈君宇留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只是他们却没有料到,沈君宇的动作,要比他们快的多的多。 只是半日,当天深夜,便由张栩和白亦文带队,点齐六队皇宫侍卫,直接冲进了沈承廷和崔俊勉的府上。在控制住了两人之后,便开始详加搜查他们的府郏 当然,作为王爷,作为皇亲国戚,沈承廷和崔俊勉自然是不会配合的。奈何在场的人,都已经不拿他们当主子看待,不管他们发多大的火,全部充耳不闻。 所以尽管沈承廷和崔俊勉身份地位不低,可也耐不住人家不怕。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还是很有道理可循。不论你如何强势,只要人家无所畏惧,那你也就只能乖乖待在一边听话。 至于两人府邸中的人,虽然对这群外来“侵略者”都很不满,奈何他们的主子还在人家手上,即使想要反抗,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于是两座府邸,气氛都是相当怪异。 但很快的,从两座府里搜出来的各种“罪证”,便彻底堵住了悠悠众口,更让沈承廷和崔俊勉两人受到了极大地震惊! 不管是账本还是物件金钱,都从各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搜了出来。 可是,那本是不该搜出来的东西。 不是说因为是证据,所以搜出来就完了。而是依照他们平时行事小心谨慎的风格,这种物证自然是不会藏在自己的府邸,都是分开藏在各处别院里面。 甚至就连那些别院,大多都不是在他们自己名下,而是在其他表面上看不相干的人手里。而这些证据,有时就连他们自己想要找出来,说不定都没有这么顺利。 可是这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不仅全部出现,甚至还这么顺利的被拿了出来,不管怎么想都一定有鬼。但是在搞清楚这些事情之前,怎么解释这些东西的合法性,才是最重要的事。 可惜,那不可能。 当所有的证据证物,都被一一的翻出来时,沈承廷和崔俊勉两人便已经知道,他们都小看了沈君宇,并且在这场战争中,输的彻彻底底。 能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将这么庞大的物证重新藏回他们家,本身所能反映的问题,就已经很清楚了。 沈君宇一定早就将他们所犯的罪责全数查清,并且暗地里将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已经准备好,还不知不觉的潜入了他们府中,将一应所需之物全数的藏了起来。 如此缜密的心思,如此利落的手段,假装弱势影响判断,抛出诱饵引他们上当,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现在看来,当初沈君宇之所以会说要联合他们对付老七这句话,无非就是想引得他们两个互斗,然后便有了借口彻查所有事。而且,还能隐藏他自己真实的意图,让他们疏于防备。 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可是在看到这一切之后,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是大意了。一子错,全盘皆落索。不管如何,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真的是无力回天。 铁证如山,由不得他们不认。 可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就算能够握到证据又如何,就算想要扳倒他们的势力又如何,可这毕竟牵扯了几乎朝廷里所有的官员们。他们,再加上老十一他们,将近九成的人数,若是全部踢爆出来,那不仅朝廷无光,还会让百姓们对他们失去信心。 一旦朝廷失了民心,再想要挣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想必就算沈君宇再想有所施为,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而若是人还在,他们的势力虽会减低一些,根基却还在,并不会改变一丝一毫。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给他们找到机会,来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有何不可。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两人在牢中等待案件进展和判决时,并没有表现的很抵触,更加没有什么不配合的事情发生。 而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也能时不时的听到一些外界的消息,尤其是关于十一王爷和柏安林的消息。 尹志睿所提交上来的证据,掀开了十四年前那场大狱的真相。其实事情说穿了也很简单,胥家因为得罪了柏安林,不肯与其同流合污,所以招致柏安林的怨恨。于是便捏造了证据,说胥家通敌卖国,想要整死他们。 只是这其中的度柏安林没有把握好,因此事情搞大了去。再加上当时与敌国的战争正处于白热化,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所以便牵连了一大批人。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大狱,伤了整个国家的元气,三年才恢复过来。而在这三年中,他们便一直处于被打压的状态。不管在哪一方面,都处处低人一头。 好在沈天泰励精图治,这才让国家在短短的三年之内便恢复元气,甚至比之之前更为强大。 但是,因为一己之私而差点害了整个国家,只是这一个罪名,柏安林就承受不起。与之相比,其他那些经营朋党罔顾法纪的的事,简直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可想而知,柏安林最后的下场,究竟会是什么。至于十一王爷,虽则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但他原先的势力,大多是因着柏安林的关系,只要柏安林一倒,他自然再没什么威胁。 不过两人最后的下场究竟为何,沈承廷和崔俊勉却是没有再打听出来。因为他们的事,完全是和柏安林的事一起进行,那既然柏安林的事已经有了定论,他们的结论自然也出来了。 但事情最后的发展,却让两人完全的猜不出沈君宇的用意。 照说,贪污受贿这事,只是他们所犯罪责之中比较张狂的一项。与之相应的其他事情,他们所做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在亲眼看到那么多的证据都被翻出来之后,他们已然知道,自己的罪证全数被沈君宇握在了手里。 依凭他们对律法的了解,那些罪证最多也只能给崔俊勉判个褫夺所有荣誉,一切财产充公,外加流放的罪名。 不是因为他所犯罪责不重,而是像舒龙华那样身负功劳的人不止他一个。更何况他年事已高,又是爷爷辈的长辈,沈君宇为了面子,怎么样都要轻判一二。 至于沈承廷,身为亲王,皇上的兄长,这又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大动作,除非他是谋逆重罪,不然沈君宇还真奈何不了他多少。无非也是一个抄家充公的判决,别说死罪,那是连贬为平民都不可能。 可到了最后,等来了最后判决的两人,却皆是被沈君宇的旨意搞晕了脑袋,再也看不清他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 先是将他们一同接进了沈承廷的王府,然后一道圣旨发下,说要抄没两人所有资产。并且罗列了几大罪名,说崔俊勉是如何的罪大恶极如何的公为私用,论罪当诛,是砍头的罪名。 而说完了崔俊勉之后,又说沈承廷是如何的包藏祸心如何的阳奉阴违,不仅存有不臣之心,还想要一手遮天统御整个朝廷。如此大罪,因是凌迟处死。 当圣旨宣读完毕,不管是沈承廷还是崔俊勉,都深深惊讶于沈君宇居然真的敢下手。不看面子,不怕被人背后议论是想要斩草除根,更不担心这么做的后果是如何。竟然真的这么果断的,想要他们两个的命。 但是惊讶过后,两人也都隐隐能够理解沈君宇的想法。说实话,就算他们两个真的死了,也犹如百足之虫死而未僵,更何况是不死。可若真的就这么死了,还真是让他们心有不甘。 不过还未等两人对这件事有什么深层次的考量时,程威的出现,才是真正让两人吃惊地方。 当然,若仅仅只是程威,那根本不值得惊讶。即使他带来了圣旨,也不会令两人再有什么想法。死都要死了,不管接下来还有什么,也都无法动摇他们的一丝情绪。 的确,将死之人,哪里还有什么顾忌。 但事实证明,即便是将死之人,还是有事情能够动摇他们的心神的。而能够与死对抗的,便只有生。 没错,程威带来的圣旨上,写着的是对他们两人最后的判决。崔俊勉因为贪污公款数额巨大,沈承廷因为知情不报还与之同流合污帮助藏款,所以卸了他们所有的实权,并且追缴所有脏银收缴国库,外带禁足两人三年。 三年之中,他们不能离开沈承廷的王府一步,但除此之外,一切待遇与之前并无二致。 可以说,这一次的判决,简直轻到出乎他们预料之外。 禁足一事无足轻重,于他们无关痛痒。甚至就连他们以为的抄家一事都没发生,只要追缴他们贪污的国库银子就好。可是要知道,他们亏空国库的钱虽然巨大,却到底比不上收受的贿赂多。 313.第313章 如果要拿来比较的话,也只是二八之数。总之从这份圣旨来看,沈君宇似是有意要放他们一马。 可如果真的是想放他们一马,那之前那份圣旨又是怎么回事。这完全相反的两份判决,简直就像是两个人所做的决定,根本南辕北辙。 这其中,又到底有什么深意? “你说什么?1此时的上书房内,沈君宇正双目充血的看着楚将离,双拳紧握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究竟是他听错了,还是楚将离说错了。 所以为了证明真相,沈君宇忍不住的再次质问一遍:“你说你让程威,去假传圣旨?” “没错。”淡定自如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微微一笑,丝毫不为他的愤怒所影响。她明白他是为何而怒,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引起这样的后果。所以,她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看着楚将离脸上的笑容,还有她那完全不在意,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事的表情,沈君宇出离愤怒了。第一次,他动了肝火。 “为什么要这么做?”咬着牙恨恨的问着,沈君宇强自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答。” 如果楚将离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答复,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来。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将沈承廷和崔俊勉的势力摧毁的机会。若是错失了这个时机,只怕以后都不会再有。 “噗哈哈……”看着沈君宇那副眼睛恨不得要喷出火的来模样,楚将离不禁没有被影响,甚至还噗嗤一声,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你……” “好,别生气。”眼见沈君宇真的要发火了,楚将离瞬间止住笑声,双手撑住沈君宇的胸口,很是正经的说道:“我不笑了。” “重点不是你笑没笑1见楚将离一直要绕开话题,沈君宇气的简直想跳脚。若不是对方是楚将离,若不是这里并没有外人,只怕他早就会直接动手了:“我要一个理由1 “是,我知道你想要理由。”依然随和的应下了沈君宇的话,楚将离开始给他顺气:“但是在我给告诉理由之前,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你还敢跟我提条件?你知不知道……”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要跟你提条件。”明白沈君宇想要说的是什么,楚将离直接打断,继续道:“我假传圣旨,这本身就是杀头的罪过。所以我要请你,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有所包庇。在这件事上,你必须治我的罪。” “治……治你的罪?”完全跟不上楚将离的思维,沈君宇被她所说的话惊了一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假传圣旨,这……你想死么?” “你还真说对了,我的确想死。”微微一笑,楚将离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物一般。只是她的表情虽没问题,说出来的话却是太令人震惊。 什么叫,她的确想死? “将离,你没事吧,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赶紧摸上楚将离的脑门,沈君宇急于想要确认,她究竟是不是因为生病,才会说出这种话来。或者说是也正是因为她生病了烧坏脑子,才会做出假传圣旨这么疯狂的事? 将手放在楚将离的脑门之上,沈君宇自己的感受着她的体温,又不时的摸摸自己的额头作对比。可是一会之后,他又更加奇怪的自言自语:“奇怪,这也不热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谁跟你说胡话了1不满于沈君宇的自说自话,楚将离直接排掉他的手,郁闷的无以附加:“我是在跟你说正经事。” “想死也算是正经事?我看你真的是病的不轻1紧紧地皱着眉头望了楚将离一会儿,沈君宇干脆直接越过她,向外面走去:“算了,我还是去把刘爱卿叫过来,给你自己看看你到底那里不舒服。” “你等等1直接跑到沈君宇的面前,楚将离挡住他的去路,同样紧皱着眉头不满的说道:“都跟你说了我没事,你怎么还这么固执。快过来,有正经事跟你聊。” 说着,楚将离直接拉住沈君宇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坐下,同时两眼不满的盯着他,开始分析他的心思:“我问你,你之前送出去的那份圣旨,是不是写着要把三王爷和崔俊勉全部赐死?” 虽然被楚将离说中,可沈君宇也没有什么被猜中的尴尬,只是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确定了她的猜想。 果然。 得到了沈君宇的答案,楚将离禁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沈天泰。知子莫若父,难怪他当初会特意嘱咐自己,不想看到兄弟相残。当时她还不怎么明白这背后的深意,可是自打沈从宸和柏安林的事情出了之后,她总算是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沈君宇虽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却是个想要将所有威胁都给灭杀掉的人。只要让他觉得对方有威胁,便会竭尽所能将其斩除。 所以,沈从宸的事是这样,沈承廷的事也是这样。 只不过因为沈从宸大多都是借助柏安林的势力,本身倒不是那么有危险性,所以在柏安林的事件之后,他倒还算是有惊无险。但柏安林却没有这么幸运,不仅自己被判流放为奴,还祸及子孙,世世代代都不得踏足官场无法科举。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真的是一个最坏的结果。 也是因此,楚将离就不难猜出,沈君宇会如何对付沈承廷和崔俊勉。 可是,答应过沈天泰的事,她又怎么能失信。 于是在得知圣旨已经送出去后,便紧急伪造一份,交由程威带去宣读。程威虽不明白楚将离为何会帮助自家王爷脱罪,但这个结果他却很满意,自然用了最快的速度前去传旨。 见楚将离翻了个白眼,沈君宇不由就更加疑惑,禁不住便问道:“将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314.第314章 沈君宇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有压力。即便楚将离心中坦荡,也不由得要被那灼人的视线给看得心虚。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知道,即便这么做是为他好,可她的方法却的确欠缺妥当。 毕竟,沈君宇总归是皇帝,他有必须要保有的特权。就算他现在并不介意自己的“篡权”之举,这种事也不能是她可以做的。 “我……”迟疑着,楚将离很想说些什么,但每当看到沈君宇的眼睛,她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但其实,若是想要解释好这件事,也并不是那么难。只要搬出沈天泰来,那沈君宇不论如何都不会再过问。可是楚将离知道,他不过问,不代表他不会介意。只要这个心结存在,那事情便会犹如流沙沼泽,随时都有可能让人陷进去无法脱身。 “君宇,我知道你是想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给清除掉,可是……”低着头,楚将离不愿让沈君宇看见自己的表情。只是从她低沉的声音中,却能感受到她的一点心情:“你有没有想过,朝廷里面一下子空了将近九成的官员,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我可以……” “地方选拔么?”沈君宇想要说什么,楚将离都能猜得出来,所以未等他说出自己的言论,便被她截去了话头:“这虽然是个办法,可仓忙之中,难免观人疏漏。像这种大案子,你就是想找出一个负责人都难。不能找得力的,也不能找不得力的,不能找官职不够的,也不能找那些想借机往上爬的。你说,符合这种条件的人,有么?” “当然……”话刚出口,沈君宇就停住了。继而整个人的脸色就开始不停变化,纠纠结结反反复复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种人,当然是没有的。 果然,他的考虑完全没有楚将离来的深。此时经她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干了些什么蠢事。 都说法不责众,不是因为做这事的人多了,就代表它变成了正规的事。而是因为涉及的人太多,没有办法一个个的揪出来责罚。 而且要说起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少数人统御多数人的国度,国家的基础就是由多数人一层一层的聚集起来。如果某一阶层忽然全部抽空,那么底层的人暂时虽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可待在上面的人就会毫无疑问的跌落下来。 国家中高层权利的瞬间消失,不仅会给整个朝廷带来震动,一般所需要处理的事务也会因为突然缺少了主理者,变得一团混乱。即便朝中待职之人多有能力者可以选调,但毕竟这中间还有一个适应上手的过程。 至于那些被拉下马的人,因为人数众多,肯定不可能全权由他来过问。那就必须要选派一人,来作为总负责人来处理。可这终归是得罪人招惹人怨恨的差事,要是找得力的人来做,对他以后的会有很不利的影响,也会令他错失一个得力助手。 同样,若是找了不得力的人来处理这事,那就更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一个混乱的事件,说不得本来还不严重的事,被他一弄就变得更糟。 而在涉案之人中,大多职位不低,若是官职小了只怕压他不过,可若是想借机往上爬,那么没事也会被他捏造出事来,更加不行! 如此想来,唯一能够相信并且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的,除了张栩便只有楚将离他们两个。可之前也说过了,这种事不能找得力的人来做。 更何况楚将离自打上任以来,本就受了颇多非议。这要再加一个,雪上加霜不说,只怕以后就再也不敢有人敢跟她接触。可作为连接天子和众臣的纽带,若是与底下同僚相处不好,那楚将离就真的是受人孤立举步维艰,更不能再担任一个名义上的丞相。 思虑良久,沈君宇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白了吧,没有人能够处理好这件事。”见沈君宇好似想通了,楚将离将头撇向一边,仍旧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而且你才刚登基,这么快就要扳倒三王爷和十一王爷,总免不了惹来流言蜚语。连兄弟之情都要罔顾的人,怎么让其他大臣安心为你效力。身为君王,要有足够的容人之量,胸怀远大才是正经……” “将离,”一番话,说的沈君宇深有感触,不禁就有了一丝惭愧的心理。再看到楚将离那撇到另一边去的脸,不由就更加觉得自己远不如眼前之人有远见:“我……” “所以,这也算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忽而的转过脸,楚将离面上的表情竟然颇为阳光,只是在那阳光的背后,还略带了一丝自嘲:“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虽然老套,可还是很实用的。先给他们一个震慑,再大方的不予计较,起码能保证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给我们添麻烦。你若是对那群人不放心,我们还有三年的时间慢慢选人逐一替换,这样不仅不显山不露水,还能给你营造一种仁君的形象。” “将离……”再也不能保持情绪,沈君宇一把将楚将离搂进怀里,心情复杂的说道:“谢谢你……” 听着沈君宇的话,楚将离却忽然有些心酸,眼角竟然慢慢浮现出盈盈的泪光。但他却不想让沈君宇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便也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腰,将整颗头埋在他的胸前,微微的闭上了眼。 “君宇,你是皇上,不能给人暴君,或者是心狠手辣的感觉。所以有些事,不能由你出面来做。”声音闷闷的,不知是因为楚将离的心情,还是因为她将头埋在沈君宇的胸前:“如果这个朝廷,真的需要一个恶人的话,那就让我来当吧。” 敏感的从楚将离的话中感知到了什么,沈君宇立即将她推离出去一些,看着她刚刚睁开带着坚决的眸子,心下是一阵不安。 抿了抿唇,沈君宇握着楚将离双肩的手开始用力,将她的衣服抓出好多个褶皱。然后,一字一句额问道:“你要做什么?” “呵呵,瞧你紧张的,都抓疼我了。”浑不在意的拿开沈君宇的手,楚将离的表情非常正常,让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放心吧,我没有要做什么。身为丞相,我还是想维持一个和大家亲切的关系的。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如果碰到了什么不方便由你来说的事,就让我来。” “真的?”不是沈君宇要不信,实在是楚将离刚刚那句话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很不对。 “我的信誉就那么差?”反问一句,楚将离撅起嘴,环抱双臂仰着头,摆出一副很不满的表情,说道:“再说了,就算是为了以后成婚的事,我也不愿意把我的形象弄得那么糟。毕竟丞相可以做恶人,可后宫之主必须要带上贤良淑德吧。我可不想等我要嫁进来的时候,要被那群人挑事。” “你愿意嫁给我了?”很显然,沈君宇听错了楚将离的重点。只见他一把抱住楚将离,就开始带着她转圈圈。那兴奋地模样,就好像是得到了这辈子最珍视的珍宝。 可楚将离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她只觉得被沈君宇这么抱着转,实在是很让人头晕。不由便哼哧起来:“行了行了快放我下来,晕死我了。” “哈哈,不好意思,兴奋过度。”一听楚将离说不舒服,沈君宇立刻停止动作,接着小心的将楚将离放到地上,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还晕么?” “废话1不满的瞥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哼了一声:“你试试看这样会不会晕,那么激动干嘛,我话都还没说完。” “你,你还有什么话,不会是说你刚刚说的是开玩笑的吧?”一听楚将离说她话还没说完,沈君宇立马又紧张了起来。不能怪他如此担心,只能说他实在是太过在意楚将离了。 “……你呀1咧着嘴停了好一会儿,楚将离才终是无奈的一笑,轻轻地在沈君宇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让他安心,这才继续之前未竟的话题:“怎么总是会被这种闲事分心。听着,我刚说的篡改圣旨要担罪,可不是开玩笑的。” “啊?”完全被楚将离的脑回路打败,沈君宇实在不明白楚将离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件事。照说这是死罪,她没有理由要纠结在这上面求死:“将离,你到底要干嘛?” “君宇,”望着沈君宇那疑惑的双眼,楚将离忽而脸色一沉,声音也变得低哑:“你现在待我太好,什么事都迁就我,我很怕哪一天,我就会自我膨胀不知天高地厚。更何况我如今手握的权力不小,这又刚好赶上大换血,肯定会有些势力之人来巴结我。尽管我现在能够抵御住保证自己不失本心,却难保不会在长久的权力侵蚀中渐渐迷失自己。权力和金钱的腐蚀力量,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315.第315章 “将离……”听楚将离越说越不对,沈君宇便想打断她。他隐隐觉得,接下来的话会让他不知所措。 “听我说完,”没给沈君宇说话的机会,楚将离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说出:“所以趁我现在还清醒,我给你留了一个罪证,当什么时候,你发现我已经不再是我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治我死罪吧。” “……”长久的沉默。 当沈君宇听完了所有,他便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果然,楚将离所说的一切,让他既心疼又心酸。想生气,却又实在气不起来。 她竟会为自己考虑到如此的地步! 什么怕自己会自我膨胀,什么怕自己会被权力腐蚀,什么怕会迷失本心不再是自己,统统全是借口! 她真正想表达的,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 而她真正害怕的,是怕当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她会影响到他在朝中的地位。或者说,是怕他觉得她会威胁到他的地位。虽不至于说是会篡权夺位,可若是照如今事情的发展,她的权力以后会慢慢的集中。但身为君主之人,是不会允许有这种人存在的。 皇帝永远是皇帝,永远是一国之主,永远掌握着全国所有的资源权力。真正权力集中的人,只能是他一个。所以皇帝不会容忍,还有另一个人掌握着与自己可以平分秋色的权力。 只是,难道她对他的感情,如此的信不过么? 思及此,沈君宇再次紧紧地抓住了楚将离的双肩,无比气愤,又无比失望的怒吼着:“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以为我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就一定会对你下杀手?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走,远离我,不就可以避免这些事了么?1 沈君宇的力气很大,捏的楚将离双肩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他的声音也很大,吼得她耳膜直震,嗡嗡轰鸣。 但是这次,楚将离却没有将沈君宇的双手拿开,她只是直面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慢慢吐出来一句话:“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你……你这个笨蛋1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沈君宇直接撇开楚将离,转过身去仰头望天,努力的将自己的冲动给压下去。 他该高兴的,有一个如此为他着想的楚将离,他该开心的,因为他终于知道了楚将离对他的感情。可是,如今的情况,要他如何能够开心的起来,又让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看着沈君宇背过身去,楚将离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向前缓行几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道:“是啊,我就是个笨蛋,天底下最笨的笨蛋。” “呼……”长长的舒了口气,沈君宇强自将心中的那些复杂情绪压下,抓住楚将离的手回过身来,紧紧握住摆在胸前,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将离,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嘴角的弧度扩大的一些,楚将离望着沈君宇认真的眼神,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里也不去。” 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只要我没有意外身故,只要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抗因素,我都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虽然得到了楚将离的保证,可沈君宇还是觉得有些不可靠,不由便再次求证:“你说真的,绝对绝对不会离开我。” “嗯,”再次点了点头,楚将离嘴角的笑意更加大了:“除非你要我走,除非你亲口说你不要我了。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不会的,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只有你一个。”不禁再往前靠近了些,沈君宇迫切的想向楚将离表明自己的心意。他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向她证明,他对她的感情,决不会比她对他的少。 “嗯1听到沈君宇的保证,楚将离微微颔首,脸上在笑,眼中却是有些雾蒙蒙的。不过在她吸了吸鼻子后,整个人便放松了起来,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说真的,说情话,从来就不是她所擅长的。这次能够一下子说出这么多,倒还真让她不是很习惯。说起来,若不是气氛刚好,这些话只怕她一辈子都说不出来。 “君宇,”微微的仰起头,楚将离将视线望进他的眸子里去:“如果你不再气我了,那我这就去一下三王爷府。一前一后两道完全不同的圣旨,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不能站住脚的。” 惊讶于楚将离这么快就提出这种要求,沈君宇只觉得心中一噎,只觉得无奈的紧。他们平时相处大多是在商讨公事,简直连给感情增温的时间都没有。难得现在气氛如此之好,她竟然不加珍惜。 若不是刚刚她那一番举动,让自己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她的情意,他还真的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说,只是觉得这样是水到渠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会选择自己。 但……自从他确定之后,那么一切问题,都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既然她能为自己做到那么多,为自己考虑到那么多,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支持她的一切。她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她不能做到的,他更要做到给她依靠。所以,既然这是她的想法,那么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一切。 “好。”简短的一个字,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却已经不言而喻。已经培养出深度默契的两人,早已经是只要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更何况是这饱含情愫的声音。 “嗯。”同样回了一个字,楚将离眨了眨眼,便笑着离开。不过在她出门之前,却是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沈君宇淡淡的说了一声:“等我回来。” “等等,”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沈君宇连忙赶到门边,拉住了楚将离将要开门的手。然后由他自己开门,领着楚将离走出门外,对着站在外面护卫的单澄心说道:“单澄心,你去领一队侍卫,随楚卿去下和亲王府执行公务。” 316.第316章 皇帝下命,单澄心的执行力自然是不会打半点折扣。再加上之前他负责与楚将离交流信息时,早已经对楚将离有了些许佩服,对她的看法也大大改观,并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 所以得了命令之后,他便立即离去,顷刻之间便点齐人手,来到了两人面前。 “皇上,楚相,人已齐集。”简短的向两人回报,单澄心的模样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如他年纪一般青涩。 楚将离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沈君宇,微微勾唇,淡淡的笑了笑,便很官方的说道:“皇上,那微臣这便去了。” “嗯,”同样官方的回答,沈君宇大袖一甩,指着宫门外的方向说道:“一切有劳爱卿。” “是。”先是柔柔的应着,楚将离给人都是温润如水的感觉。可当她向沈君宇行完礼,转过身面对着那群侍卫时,眉宇之间却尽显英气。 将面前的一十二人扫视一遍,楚将离忽然收敛了身上所有善意柔和的气质,转而变得严肃锋利。那凌厉的眼神,竟让站在下首之人皆不敢与其直视。不由得心中默念,为何从来不曾觉得,这楚相是如此有威严的人。 楚将离却是没有管底下的人都有些什么小心思,只待她扫视完毕,确认这群侍卫质量的确不错后,便直接走下台阶。可当他穿过众侍卫,见他们好似还未反应过来,不由得便皱起眉头,淡淡的哼了一句:“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说完,楚将离也就不再搭理他们,只是径自离去。 她之前因为要隐忍,才不能将自己的武功完全的暴露出来。可如今不论是三王爷还是十一王爷,短时间内都不可能东山再起,那她又何须继续忍得那么辛苦。 其实很多时候,显露力量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却能给人以震慑,让其在反抗之前必须深思熟虑。很明显,今天去三王爷的府上“找茬”,便是她显露力量的一个契机。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可不仅仅只是嘴皮子厉害。 跟在身后的一众侍卫,眼瞧着楚将离离去的背影,都不免开始在心中犯起了嘀咕。为什么今天看到的楚相大人,与平时的形象差了那么多。 不过嘀咕毕竟是嘀咕,身为侍卫的良好素质还是在提醒着他们,现在并不是“查明真相”的好时候。他们所要做的,就是跟上去,听命令就可以了。 “程威,你已经在我这王府里待很久了,不回去的话,真的不怕惹你那芳华郡主怀疑么?”自打程威前来传旨之后,便一直待在王府之中,根本没有任何要离去的打算。沈承廷看他心烦,原想不去搭理,可他却一直站在房间门口,实在是不可能让他忽视。 听到沈承廷的声音,程威身子微微一抖,心中有万般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更何况楚将离曾很严肃的交代过他,如果让三王爷知道了真相,就会让他永生受毒药之苦。 而作为王爷最忠心的属下,他又怎么好为了自己一人不受委屈,而让主子遭受折磨。 于是,程威略略抽动了一下嘴角,隐藏下心中那一抹苦闷,等到转回身后,便拿了最让沈承廷无话可说的理由,堵住了他的嘴:“回王爷,正是郡主要我在这里等候。” 楚将离? 皱着眉头,沈承廷的心中开始翻滚。他说是楚将离让他在这里等着,难道这事还有什么后续?或者说,要他等着是因为,她还要过来? 思及此,沈承廷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想不通楚将离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照说,她是站在老七那边的,帮着他一起对付自己完全就在情理之中。 可如今自己都已经被定了罪名禁足,老七成了最大的赢家,他并不认为自己还会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如果说楚将离纯粹就是来显摆她的胜利,凭她的个性也不太可能。 可既是如此,那她又究竟有什么目的? 越想越想不明白,沈承廷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他这次输的太过迅速,快的简直让他来不及反应。甚至就连现在,他都无法接受自己其实已经输了。 那些本不应该出现的证据,还有那些甚至连他自己都记不大清楚的账本物件,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又为什么在之前完全就没有被人发现。这发生的一切怪事,实在很令人在意。 就好像幕后一直存在一只手,在按照他的意志推动着事态的发展。他们虽然努力的想要改变,最终却发现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可若真是如此,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正在沈承廷胡想八想的时候,他府上的魏大总管却忽然的赶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一脸为难的说道:“王爷,郡主来了,说要你……去外面见她。” 乍一听到楚将离来了,沈承廷浑身一顿,继而面色也变得有些发黑。接着,他忽然用力的一拍桌子,脸上带着些怒容的起身,就那么冲到了外面庭院。 哼,这个楚将离,真以为自己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么,竟敢要他出去见她。就算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可既然王爷的头衔未去,她就没有资格在他的王府里面撒野。 “楚将离,你这次来是要做什么,可是口衔天命来本王这里颁旨的?”一脸鄙夷的望着楚将离,沈承廷故意将“本王”两个字咬的特别重,以此来提醒她她并没有资格要他出来见礼。 但楚将离此时却是满面和蔼,正笑意盈盈的望着沈承廷,接着挑了挑眉,挥手让身后站着的一应侍卫退到一边:“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跟王爷说。” 于是她身后的一十三人整体往旁边挪开,站在离两人大约十米的距离。 接着楚将离又对魏大总管摆了摆手,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也是,本郡主有话要和你家王爷说,速速退下。” 魏大总管为难的望了自家王爷一眼,直到看到他不耐烦的一摆手,这才诚惶诚恐的赶紧退到一边去。 317.第317章 由是整个庭院最中间,便只剩下了楚将离和沈承廷两人。 扭过头去估量了一下几人的距离,确定接下来她说的话不会被听到之后,楚将离忽然迈步,走到沈承廷的跟前,巧笑嫣然的看着他,语气轻柔的问道:“怎么,王爷是觉得这样委屈了么?” “哼1重重的哼了一声,沈承廷高昂着头,语气里的不满溢于言表:“哪敢啊,郡主如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本王却只是一个罪人,怎敢有委屈的念头。” “啧,”听着沈承廷这丝毫不掩饰的话,楚将离面带遗憾的摇了摇头,极为可惜的说道:“这话还真是让我伤心,没想到王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态度。” 救命恩人? 敏感的从楚将离的话中得到了一点线索,沈承廷略带些疑惑的扭回头来,看着眼前笑得开心的楚将离,本想说一句不稀罕她多管闲事跟沈君宇求情,可话都还没开口,却再次被楚将离抢断了去。 依然是笑得柔和明媚,可楚将离口中吐出来的话,却着实另沈承廷惊诧了那么一下:“真是难为我为了救王爷,甘冒杀头重罪伪造了圣旨,如今看来,还真的是不值当埃” “你说什么?!你伪……你说程威拿来的圣旨是你伪造的?”虽说被楚将离伪造圣旨之事弄到莫名其妙,可沈承廷还是知道这事不能传的众人皆知,所以在询问之时,也刻意压低了声线。 “是啊,我一听说皇上发了圣旨过来,就立马伪造了一份,让程威拿过来,反正我要拿玉玺,也不是什么难事。”丝毫不在意的说着,楚将离就好像是在跟人谈论天气一般随意:“怎样,只凭这一件事,我就当得你的大礼吧。” “你,你……”被楚将离说的哑口无言,沈承廷简直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才好。伪造圣旨是大罪,偷盖印绶也是不轻的罪过,可为什么她京能做的如此自然,似是根本就不害怕这事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坏处。 尤其令他不能理解的,是这圣旨既然是伪造,老七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追查下去按原意处置。那到了最后,不仅仅是自己这边无法脱身,就连她也会因为伪造重罪而被连累。他真的搞不明白,为何她竟会做出如此无脑之事。 莫不是她天真到以为只要伪造圣旨,这事就能简单揭过。还是说她觉得就算是自己伪造圣旨,那么凭借着老七对她的宠爱也不会对她怎样。或者说,她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觉得老七会容忍她窃取自己的权力和意愿? 但不管是哪个,都只能证明楚将离已然到了危险的边缘。身为帝王,决不会容忍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嗯,我怎么了?”可楚将离却一点大难临头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看着沈承廷,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为了就你甘冒杀头重罪,所以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扯着一边嘴角,沈承廷只觉得自己的半张面颊都处于抽搐状态:“哼,大祸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可悲1 实在是没有办法,沈承廷只能再次冷哼一声,借以表达自己所有的情绪。他真的想不明白,楚将离为何要这样做。更加想不清楚,她有什么理由要救自己。 但是等他这话说完之后,楚将离却是忽然收敛了自己的笑意,接着再往前走了两步,直到与沈承廷仅有半步之遥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接着,她微微往前倾身,凑近沈承廷的耳边,淡定自若的说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要救你?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天我不是说过么,只要半年,如果你能让我满意,那我就帮你。” 说完了这句,楚将离又重新站好,环抱双臂看着沈承廷,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所以既然半年之期没到,我又怎么能让我的约定对象,就这么离开人世呢。” 楚将离的解释说完之后,沈承廷足足愣了有一刻钟。但其实他也不是真的在发呆,而是在回想当初的情景。当初,她在被程威带离之前,的确曾经说过这么句话。 那时,他只是以为她在逞强,并没有多加在意。可是此时听起来,为何她竟好像是认真的一般,是真的想要帮助自己。但,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沈承廷更加疑惑了。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疑惑,促使他做出了极为激烈的行为。此时他与楚将离只有半步,而楚将离又向来是一幅柔弱的女儿形象,他想要做些什么,简直是太容易了。 所以,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他竟会直接出手扼住楚将离的脖颈,然后一个扭身,用另一只手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怀中。只在一息之间,楚将离便被沈承廷牢牢地控制住了。 这突然的转变,让所有的人都反应不及。不,应该说只有楚将离带来的那一十二位侍卫,再加上三王爷府的魏大总管反应不及而已。 单澄心早在沈承廷动手之前,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只是他深知凭借楚将离的身手,并不会有任何损伤,再加上她并未开口要自己行动,自然便安心在一旁等候。 至于程威,虽然看到自家王爷对楚将离动手,心中想要阻止,奈何他站的距离的确是远了一些,完全是施救不及。 当然,作为沈承廷攻击的对象,楚将离自是最先察觉他行动的人。如果她想,沈承廷绝对不能动自己分毫,不过为了接下来的事,她还是选择暂时隐忍。 “呵呵,三王爷这是作甚?”即使被扼住了脖子,楚将离仍旧处变不惊,依然淡然笑道:“就算王爷不肯领将离救命之恩,也不至于要对我下杀手吧。” “王爷,不要。”程威跑前几步,却又不敢真正近前。因为上次的误会,他早已认定楚将离是个身娇柔弱的大小姐,在王爷面前不可能有任何反抗,若是王爷一个冲动没有控制好力道,只怕他身上的毒就再也不可能拿到解药了。 就在程威上前阻止的时候,另外那一十二名侍卫也统统拔剑上前,围了一个半圆将沈承廷围在其中。瞧那意思,只要楚将离一下命令,他们就会立马攻上去。 毕竟在现场里,除了单澄心以外,没有一个人对楚将离的身手有自信。或者说,在他们眼里楚将离就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冷眼望着自己面前的一十二名侍卫,耳中听着成为在身后的求情,沈承廷不由眼神更加凌厉。于是,他便拖着楚将离,慢慢往旁边退去,同时一直眼盯着众人,生怕会露出什么破绽或是一个不留神,便被他们找到了机会。 见沈承廷并不答话,楚将离只能再次开口:“我说王爷,你这是何苦,如果你想跟我说些私密的话,也不用用这种方式。” “闭嘴1不想再听楚将离说话,沈承廷在她耳边恨恨的骂了一声:“你不是想救本王么,那本王倒要看看,你能为本王做到什么程度1 “原来王爷是想确定一下,早说不就好了。”一点都不介意沈承廷的态度,楚将离忽然望向一直还站在原位的单澄心,扬声喊道:“单澄心,快把他们都给我阻止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再动。” 这边刚喊完,楚将离又望向另外一边,对着程威喊道:“程威,你也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动,你要再往前一步,你家王爷的命可就不保了。” 听到这话,程威的脚步瞬间便停了下来,然后就是一脸焦急纠结的模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往前一步,他家王爷的性命堪忧,不往前一步,他家王爷仍然性命堪忧,真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抉择才好。 当然,在场的人中,除了成为之外,都对楚将离刚刚说的那句话表示哭笑不得。明明她自己都在人家的控制之下,还说什么人家会性命不保,简直就是笑话。 于是,同样身为主角之一的沈承廷,在听到楚将离这话之后,心中的愤怒是瞬间提升了一大截。他总觉得楚将离就是来挑战他的底线的,不停地让他生气,不停地让他冲动发怒,简直可恶透顶。 所以,一时气恼冲头,沈承廷原本想做的试探便全数放下,只想先好好地教训楚将离,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哈哈,郡主这话,说的还真是可笑。”阴沉的笑着,沈承廷腾出手来探进怀里,掏出一把随身的匕首摆在楚将离的脸颊之上,顺着脸骨慢慢的往下滑:“本王还真想看看,郡主如何让本王性命不保。” 话音刚落,沈承廷手上便要用力,将那匕首刺进楚将离的皮肤。只是未等他人打算阻止,沈承廷便发现自己的匕首无论如何都刺不进去。 正在他疑惑间,却忽然感觉到手腕一麻,当即便拿不稳手中匕首,任由其掉躲在地。 只是那预料之中的金属及地声,却并没有出现。 318.第318章 众人不由疑惑,俱都向楚将离的脚下看去,然后皆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只见楚将离微微的抬起脚往外突出,亮白色的鞋面上,静静的横躺着沈承廷原先拿在手中的匕首。两种亮色互相辉映,竟似是在周围泛出了一圈圈的光晕。 沈承廷眉头一蹙,觉得有些为难。现在他所处的情况,并不能允许他将那匕首再次捡起。可若是一直这么维持下去,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楚将离的嘴角不自觉上升一个弧度,接着她忽然猛力踢腿,将停留在她脚面上的匕首弹向空中。 于是,除了单澄心之外,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那被抛起的匕首吸引住了视线,顺着它的运行轨迹朝上看去。而楚将离则是趁着这个机会,突然一个肘击击中身后的沈承廷,然后趁他反应不及的时候,顺利的从他的挟制中脱离出来。 微笑又随意的往旁边伸出手去,那刚刚被她踢向天空的匕首,便稳稳的跌落在了她的手里。将手一握,楚将离慢慢的把手平移过来,接着帅气的把玩一番后,就反手横拿摆在面前。眼神往沈承廷的方向一瞟,笑道:“王爷,这匕首还真是不错,用着一点阻力都没有。不知王爷,是从何处得来的宝贝?” 显然,起码目前为止,楚将离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回应。虽说她刚刚的行动的确很利落,但却有取巧的成分在,并不能证明什么。只是这对于已经给她定过性的人来说,却也已经足以令他们震惊。 他们从来没想过,楚将离的行动居然会这么的灵巧。 “你……”一时不察,便被楚将离逃脱了去,沈承廷只觉得心中恼怒,他竟然会被那么简单的办法给引开注意力!而且不仅如此,他竟还被楚将离那么轻易的逃脱,简直不能忍:“果然是个卑鄙无耻的人1 “卑鄙无耻?哈,哈哈。”极为不满的哼了一声,楚将离微努着嘴,眼睛里全是不屑。接着她忽然将手中的匕首往后一抛,身形不动对单澄心交代道:“拿着。” 单澄心微微往前一步,抬手接过楚将离抛来的匕首,轻应了一句“是”,便退回原位不再说话。 “三王爷,既然你觉得刚刚我赢得不光彩,那不妨我们就公公平平的来一常只要你能赢我,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全都答应你。”极为自信的说着,楚将离是标准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要说起来,她也的确有这么个实力。 虽然沈家三兄弟,各个都练了功夫强身健体,但沈承廷主要还是将精力放在了画作之上,练武并未下什么功夫。也是因此,楚将离才敢下这么大的赌注。若是换了那个武痴十一王爷,她才不会傻到要往上面撞。 “不行,”谁成想沈承廷还未回答,程威却是先跑了上来,阻止了楚将离的提议。然后便用只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向楚将离讨饶:“郡主,王爷身重剧毒,你要赢他易如反掌,这根本就不公平。” 看着眼前一脸焦急模样的程威,楚将离却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继而一手将他推开,吩咐站在她身后的单澄心道:“给我看好了他,不许他再近前一步。” “是。”既是下了命令,单澄心的行动自然快的很,于是长手一捞,便将程威扔到了一边站着的侍卫队里。然后,便有四个人一起上前,将他牢牢的控制住了。 见这边的事情已经完事,楚将离唇角一勾,对着沈承廷道:“三王爷,话我已经撂在这了,你若相信,这便请吧。” 说着,楚将离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沈承廷上前。不过之后,她便先行迈步,走到了庭院的最中央负手而立,满面笑容的等待着沈承廷的到来。 看着楚将离在阳光下笑得泛光的脸,沈承廷犹疑了一下,觉得前面一定有一个大坑在等着自己。他并不相信凭着楚将离的能力,就能对自己怎么样。可既然她能说出这么自信的话来,其中一定有些什么深意。 只可惜,就算他明明知道前面是个陷阱,却还是必须要往里面跳。先不说他想知道楚将离都有什么打算,单凭着周边站着的这么多人,他就不得不应战。 可尽管如此,沈承廷还是禁不住的问了一句:“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你又是否能够做到本王的要求?” “呵呵,”浑不在意的一笑,楚将离依然是那副随意的表情。只是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随便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不会输。”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自然是惹得沈承廷怒火中烧,感觉被小看了。于是他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只想快快结束这结果早已经注定的一役,然后好好地想出一个条件,将楚将离耍的团团转。 思及此,沈承廷两眼一眯,看准了楚将离的动作,待找到破绽之后,便一举向她的右肩攻了过去。 但楚将离仍旧是老神在在的站在庭院之中,看着沈承廷攻过来也不躲不避,直到他已经来到近前,这才猛地往右一个侧身,接着左手捉住沈承廷攻过来的手腕,迅速的身子一转背上用力,便让他直接摔倒躺在了地上。 一手仍旧往反关节的方向扭着沈承廷的胳膊,楚将离半跪下来,用另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逼得他难受异常,只能张开嘴喘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以袖子做遮挡,往沈承廷的嘴里丢了点什么东西。 楚将离的动作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而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局面就已经被楚将离牢牢的掌控住,场上胜负已分。 任谁都不会想到,楚将离竟会以这么快的速度,以及这么利落的身手和反应能力,痛快的将沈承廷给了解。他们一直以为,就算楚将离能有一搏之力,却也难逃一败。 只是最后的事实,却实在是让人跌落一地眼珠。 319.第319章 但楚将离却并不管她这次都给别人带去了多大的惊异,在将那并不会被人察觉到的药粉丢入沈承廷的口中后,她便松开了钳制从地上站起,接着伸手一拉,竟将比他重了许多的沈承廷拉了起来。 而沈承廷依然不能接受,自己只是一招就被楚将离完败,所以在他反应过来之后,不由眼神又是一凛,猛地向前冲行几步,一个手刀就要落下。 但这次楚将离却是更加直接,只见她身子一矮躲过沈承廷的攻击,然后借着自己与沈承廷之间的身高差猛地向前冲拳,直接将自己的拳头印在了他的腹部。 一击即中,楚将离却没有乘胜追击再来一下,而是脚步一错绕道他的背后,用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地往他的背后一击。 “噗……咳,咳咳。”不知是不是楚将离的那一击打得太重,沈承廷挨了这一击,竟然往前踉跄好几步,这才堪堪站稳身形。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喷洒出一地血花。 “王爷1眼见自家王爷受了如此严重的伤,程威再也不能平静。虽然身上被四个人牢牢按住,此时的他也突然升起一把子力气,将身上那多余的钳制全数挣开。接着跑到了沈承廷与楚将离的中间,伸出双臂护住沈承廷,两眼都是决然:“郡主,请你住手1 刚想继续一击的楚将离被迫暂停动作,但她却并不着恼,只是满脸兴味盎然的看着程威,挑挑眉问道:“哦?你确定?” 但这回程威却没有回应她,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便转回过身小心的扶着沈承廷,关切的问道:“王爷,你还好吧?” 斜眼望了望正扶着自己的程威,沈承廷一手捂住胸口,只觉得胸闷异常。他完全想不通,为何只是被楚将离两击,便觉得浑身气血翻涌,简直难过的不行。 而只是这么一想,沈承廷便又觉得口中一阵腥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从他的口中不停往外溢出。 “王爷,你,你这是……”见自家王爷如此,程威更加手忙脚乱了,根本不知要如何是好。除了不停询问,甚至连碰都不敢再碰一下。 在程威的眼里,此时的沈承廷已然成了易碎的泥娃娃,稍有不慎便会损坏无法修复。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魏大总管,此时也慌慌张张的跑上前,同样急切的问了一句:“王爷,你还好吧?” 艰难的点点头,沈承廷本还想回一句“我很好”,奈何每当他一张口,便是一口鲜血涌出,实在是逼得他不得不闭口不言。 见沈承廷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魏大总管更加急了,然后立马转过头去,大声地对附近站岗的人嚷嚷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赶紧去请太医给王爷看看,傻站在那做什么1 他一喊完,立马便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要往外跑,不够他才刚跑了几步,就被楚将离的声音给弄得不知还要不要去。 “没用的,就算叫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也治不好他。”仍旧用那种闲闲的欠打口气,楚将离环抱双臂,就那么站在三人身旁,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已经被人无视:“我的独门毒药要是这么容易就被解了,那我多没面子埃” 独门毒药?! 这四个字一出,在场的人皆是精神一震,尤以程威最为触动。只见他略一沉吟,忽而放开沈承廷走到楚将离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头压得低低的,恳求道:“郡主,解药,请你给我。” “给你?”嗤笑一声,楚将离将头一扬,完全看不起程威的样子,说道:“程威,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凭什么命令我。” “不郡主,我是在乞求你。”深深地对楚将离磕了个头,程威纠正她说:“我不敢命令郡主,更不敢对郡主有任何不敬。但是郡主,我们有言在先,你答应过会给我解药的。” “是啊,我的确答应过你。”丝毫不在乎程威的举动,楚将离摆了摆手,哼道:“可是我好像不记得有答应过你,只要你要,我就会给解药的。” “可是……”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你要想要解药也不是不行。”不想听程威再在那里唧唧歪歪,楚将离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说道:“不过你家王爷刚刚挟持我这一点让我很生气,所以如果你想要解药的话,就一命换一命吧。” “什么?”有些不明白楚将离的话,程威不禁开口询问。 “怎么,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斜了程威一眼,楚将离指着一边已经因为不停吐血而跪倒在地的沈承廷,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你愿意代替你家王爷去死,我可以考虑饶了他。” “这,我……”回头望了沈承廷一眼,程威皱着眉头,却并没有思考很久。几乎只是一瞬,他便将腰间的佩剑抽出,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看着楚将离一脸凛然的说道:“既然如此,还请郡主不要食言。” 说着,程威竟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就要用自己的佩剑给自己拉一道口子。好在他还未来得及用力,手中剑身却忽然一阵嗡鸣,震得他手拿不稳,佩剑“锵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往单澄心的方向看了一眼,再看了看程威前边的地面上横躺的佩剑,与一颗来历不明的小石子,楚将离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对着单澄心暗暗的竖了竖拇指,赞他行动迅速。 “啧啧,还真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人。”缓慢行至程威的身边,楚将离蹲下身来捡起他的佩剑递回给他,接着走到沈承廷的背后,再次用尽全力,对着他的后心部位狠狠的一击。 “噗1这回,身体内本就气血翻涌的沈承廷再也隐忍不住,从口中喷出来一大滩血。不过这次他吐出来的却与之前的鲜血不同,而是一滩颜色发乌的黑血。 “王爷1魏大总管连忙扶住沈承廷,同时轻轻用力帮他抚背,只期望能够减少一点他的不适:“你有没有怎么样,还好么?” “咳,咳咳咳,我没事,”用手背随意的一擦嘴角血液,沈承廷喘了口粗气,同时回过头来看着楚将离,两眼之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 他的感觉很明显,自打楚将离那最后一击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身上翻涌的气血也仿似不再暴虐,而是慢慢的变得乖巧柔和。就好像不管流经那里,哪里都会变得异常舒缓舒服。 可是,楚将离真的会这么好心? 望着沈承廷眼中的疑惑,楚将离却是微微一笑,继而将程威拉起,然后说道:“程威,你虽然有脑子,只可惜你不够细心。”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楚将离又转过身来面向沈承廷,难得的多解释了一番:“三王爷,你一直以为程威是叛徒,但你知不知道,他可是为了救你的命才不得不跟着我。你从来多疑,又不愿意相信人,能有程威这么一个忠心的侍卫,还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郡主……”程威想要阻住楚将离继续说下去,可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立常 楚将离回过头来看了程威一眼,忽而不屑的笑了一声,继续道:“程威,我忽然觉得,把你放回三王爷身边,会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忠心耿耿的属下偏要遭受多疑主子的猜忌,深受委屈却又甘之如饴,只是想想都是很有趣味的事。我看,你就不要跟着我了,继续留在你的原主子身边好了。” “啊?”不得不说,楚将离的思维跳跃实在是太快,在场的人根本没有一个能够跟上。不过也正是如此,才给楚将离留了足够的离开时间。 这回,楚将离再没有答话,只是淡定的离开几人身边,然后在快要离去之前,背着身往后扔了一个小瓷瓶,对沈承廷说道:“三王爷,以后每日一钱用酒送服,一个月后你身上的毒便尽数解开。” 说完,她又交代了程威一句:“当然,如果想要你的毒快些消去的话……程威,照着我刚刚那样,再打你家主子一百拳,那么半个月他的毒究竟全解。” 说完,楚将离便再不理会身后众人的表情,径直的离开的王府。单澄心见楚将离离去,不由也立马点齐另十二人,带着他们急忙追了上去。 只不过此时的楚将离,心情却是无比的低落。 她今天本来还想找找茬找找乐子,谁知事情的发展完全就出乎了她的预料。结果乐子没找成,原先计划好的显摆也没能实现,实在是令她好不郁闷。 尤其是程威的那一通搅合,直接就让他失去了继续刷弄得心思,不想再继续下去。 就连沈承廷那种人身边,都有那么忠心耿耿的侍卫,结果她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人可用,这实在是不能不让她无奈。即便她身边并不是没人可用,但到底个程威那种,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埃 虽然她的身边有月儿有金逸,关系都还不错,可月儿她是当做妹妹来疼,金逸因为月儿的关系也不可能当什么属下侍卫来看。如此算来,她身边还真是没有一个人。 而白亦文是沈君宇的侍卫,虽然可以找他帮忙,但意义完全不一样。而她虽然有沈天泰留下的,那名义上的一十六名暗卫成员,可除了宁熠和叶三娘以外,其他六人皆是不待见她,甚至恨不得逮到机会就想要她的命,简直不要太背叛。 若是和他们相比,程威那种甘愿为了主子赴汤蹈火,连死都不眨一下眼睛的人,真的是好到令人妒忌。 如今想来,她来到这里这么久,居然没有真正的收服一个完全为自己所用的人,简直是最大的失败。即便如今她身边不缺人,可却独独缺少那么一个忠心不二的下属。 “哎……”越想越觉得泄气,楚将离缩在马车里面,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现在三王爷和十一王爷的势力只是暂时瓦解,若是给他们找到机会,只怕卷土重来的架势会比现在更为迅猛。如果要彻底压制住,恐怕就只能寄期望于舒龙华的边境之战。只有彻底掌握住兵权,才会让他们不敢妄动。 想来想去不知时间几何,等到楚将离终于意识到的时候,不由又觉得很是奇怪。照说三王爷府与皇宫相隔并没有多远,为何竟会走了这么久。怀着疑惑,楚将离掀开车帘往外望去,瞬间暗骂一声。 果然这群人的心思就没改过,总是想尽方法的想要为难自己。看吧,她刚在里面想想,这边就不知不觉已经被人拉出了城。只见前面一片开阔,已然是一片树林。至于马车外面,只有单澄心一人,另外那一十二名侍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即便身处如此诡异的境况,楚将离也没有任何的慌张。虽然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貌似僻静,但她却知道在这个树林里面,有一个暗卫大本营的隐秘入口。 “单澄心,”苦着脸,楚将离出声询问:“暗卫里出什么事了么,为什么要特意从城外的入口进入。” 楚将离这么简单直接的问询,到让单澄心有些不知道如何接招。他预想过各种她的反应,也想过她会处变不惊,却独独没有料到,她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这次的目的。 只是现在他们距离入口的距离还有些远,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她拉去大本营,那就必须要先想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许才能将她带过去把。 这么想着,单澄心刚要开口描述,不想却被楚将离先开了口:“老八,你还真对得起你的名字。” “啊?”不明白楚将离为何有这一说,单澄心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疑惑。 “呵呵,”看着单澄心那不明所以的表情,楚将离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你呀,既然名为澄心,自然要心思澄净才是,玩心眼耍心思不适合你。你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很难让人猜不出你什么心思。” 被楚将离一说,单澄心下意识的就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似只要将脸捂住,就不会再被人发觉他的心思一般。 看着单澄心如此,楚将离也不打算继续逗弄。接着只见她手一翻,便抛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事。单澄心抬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发现是一粒小小的黑色药丸。更加疑惑的抬起头,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将药丸拿在手里晃了晃,单澄心略带了一丝迟疑。 “麒麟蛊的解药,”展颜一笑,楚将离的脸上隐隐出现了些许放松:“我答应过宁熠,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就把解药给你们。” “这,你,难道不会担心……”犹犹豫豫磕磕巴巴的说着,单澄心实在很想问她,难道不担心给了解药之后,他们便会动手。只是这话到了嘴边,却就是说不出来。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怕你们对我有什么不利?”这话单澄心问不出口,但并不代表楚将离就问不出口。她不仅替单澄心问出了问题,还顺便好心的解答:“其实答案很简单,我已经把统领的身份交回给皇上了。既然已经不再是你们的统领,你们自然不能再用那个理由来为难我。” 所谓那个理由,指的就是暗卫中若有人对统领不满,可以对其动手甚至于将其杀死。 而若是楚将离此时已经不再是统领,那她也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自是不再适用于这一规则。 “所以,身为皇上身边最高级侍卫的你们,应该也不至于为难我这么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吧。”笑着跳下马车,楚将离拍了拍单澄心的肩膀,极为轻松的说到:“走吧,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了,那作为卸任前的最后工作,我就再去一次大本营好了。人嘛,还是要有始有终的。” 说着,楚将离便径自离开,也不管单澄心是否追了上来。因为她知道,最后他一定会跟上,完全不用担心。 单澄心在后面踌躇良久,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丢开马车追了上去。今天他们之所以要找楚将离,是因为大哥从江南那边发来了信函,上面清楚写着“郡主亲启”。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他们自当照办。 可是她刚刚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若她真的辞职不干,这接下来的事又该如何处理。大哥给他们发来的信函中,可是写着这事唯有她才能解决。 虽然他们都对大哥的决定感到疑惑,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对大哥话的执行能力。既然连大哥都说这事只有她才能解决,那他们便姑且相信吧。 只是…… 快速的追上楚将离的脚步,单澄心站在她身后偏右侧的方向,颇有些小心翼翼,又带着些求知的语气说到:“郡主,若真还有事情发生,你是继续解决,还是直接撂挑子不干?” “这个嘛……”楚将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单澄心,意味深长的问道:“你说呢?” 320.第320章 “我……”楚将离猛地停下,让单澄心一时收脚不及,差点撞了上去。好在他最后还是即时停住,然后便一脸为难的望着楚将离,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着这个样子的单澄心,楚将离抿唇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放心吧,我是被期待的人,自然不能有负这份期待。” 说完,楚将离又对他眨了眨眼,继而就绕到他的背后,双手推着他的后背,用力的往前推去:“好了,我们不要闲谈了,时间紧迫,快去大本营才是。” 于是,单澄心就这么被楚将离推着,仍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急急的往大本营的秘密入口走去。 只是在行进的过程中,单澄心却是一直在想着楚将离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做她是被期待的人,自然不能有负期待。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正常,也没有什么不妥。但为什么给他的感觉,这言语中却透着一抹淡淡的无奈。就好像那份期待,于她来说并不是荣耀,而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只是,这可能么? 应该,不可能的吧。 极快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单澄心微微的摇摇头,在心中暗笑自己多虑了。楚将离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消极的想法,不可能不可能的。 回过神来之后,单澄心忽然发现他还在被楚将离推着走,不觉就对两人如今的行为有了一些赧然。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亲密”的行为,即便现在旁边没人,也是不好的。 这么想着,单澄心忽然主动地往前疾走两步,脱离了楚将离的推搡。接着急速回身,眼神乱飘的说道:“还请郡主在此稍等,待属下去将马车赶来。入口离此地还有一些距离,若是走过去太累了。” “累?”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半,楚将离掩嘴轻笑。她明白这是单澄心找的借口,却也觉得并没必要:“我都不累,你还能累?走吧,别磨蹭了。” 话虽是如此说,但楚将离还是收敛了自己的行为,没有再去推单澄心。 对于暗卫中的八人,排去宁熠和叶三娘不说,如果说还有让她心存好感的,便只有单澄心一人。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给她的感觉,跟在现代总受她欺负的表弟很像。 一样是那么心思澄净,一样是那么的一丝不苟。就连年纪,也相差无几。所以下意识的,楚将离就总会将单澄心当做是弟弟来看待,与他的相处之中,也难免会带上一些她与弟弟相处时的行为。 但终究,单澄心不是她的弟弟。即便两人有很多的共性,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人。这一点楚将离虽然知道的很清楚,却总是会忍不住的做出点什么来。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她在想念家里的亲人而已。 她来的时候只是晚春,如今已然到了秋天,时间的跨度不可谓不大。可要是真说起来,也不过只是过了几个月而已。虽然之前她出去执行任务,也曾有过一去两三月的时候,但那毕竟与如今的情形很不相同。 这一次的离开,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可以回去。如果真的可以回去,那她的选择又会是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楚将离就会莫名其妙的烦躁。她做事虽然不会详详细细的将每一个细节都全部计划好,但总归有一个大目标大方向。只可惜这一次,她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何方。 “郡主,你在想什么呢?”正思索间,突然被单澄心叫醒,楚将离略有些疑惑的扭过头去,当看到他的那张脸后,这才回过神来。 暗暗的在心里唾弃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楚将离的面上却是一脸灿烂。只见她无所谓的摆摆手,接着便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快速的往秘密入口的方向走去:“没什么,只是不经意间走了下神。快走吧,别让那群人等急了。” 说着,楚将离的速度又再提升了一个等级,快的就连单澄心也觉得惊异。从来不知道,她的速度会有这么快。 来不及多想,单澄心便追了上去。她说的没错,现在的确应该抓紧时间。 当楚将离从秘密入口,重新进入到暗卫大本营的时候,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另外五人,也同样站在门口,神色皆是非常的认真。不过与之前不同的,就是他们的眼睛里面,并没有流露出对楚将离的不满。 而看着严阵以待的这五人,楚将离却是颇有些无奈的笑了。她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看他们的样子也大致能够猜出那么一点来。肯定是宁熠捎回来的信里说了些什么,才会让他们全数收敛了心中所想。 走到离五人差不多五步的地方,楚将离双手一翻,用手指夹起五粒药丸,交叉在胸前甩扔了出去。那五人只觉得有东西袭来,皆是伸手一抓,各个都对手里的黑色药丸感到疑惑。 “这是麒麟蛊的解药,信我的话就吃了,不信我的话……随便你们扔了也没问题。”楚将离脸上笑着,可嘴里吐出来的却还是不讨喜的话。就好像她根本不在意一般,管他们究竟是不是信任自己。 说完之后,楚将离便走到了一边的桌子旁,很闲适的坐了下来,一手撑在桌子上歪头望着他们。 那五人互看一眼,用眼神交流完毕后,动作整齐划一的将药丸吞进肚中,似是根本就不怀疑药的真假。 而看着五人这么干脆的举动,楚将离却是禁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对着出乎她预料之外的行为表示无语。她还以为,能够看到这群人纠结的模样,抑或是看到他们迟疑的表情。谁知,他们竟会如此直接。 见不到预料之中的景象,楚将离抽了抽嘴角,似是无意,又似是故意的嘀咕道:“我还以为能看见迟疑的样子呢,这么干脆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咳咳。”楚将离的声音虽不大,但也并不校所以她所说的话,全部被那六人听了去。单澄心悄悄的看了看身周的五位兄长,不由轻咳两声提醒楚将离注意。 但很显然楚将离是不会在意这些事的,没能达到她本身的预想,她也并不打算搭理。只是身子往桌子上一靠,颇为慵懒的问道:“行了,说吧,这次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另五人依旧没有回答,两眼皆是直勾勾的盯着楚将离,心内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同样的,他们的眼中并无不满,有的只是审视。 见自家的五位兄长一定要保持高冷,单澄心无法,只得自己走去一旁收藏往来信笺的柜子,将宁熠送来的信封翻出,接着恭敬地交到了楚将离的手上:“郡主,这是我大哥送来的信,要你亲启。” 楚将离将视线下移,看到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不由得有些苦笑。如此不羁的字体,若是连里面的内容也是一样,只怕她就看不懂了。 可即便如此,楚将离还是将信封接过,撕开封口掏出里面的信笺,开始详加观读。好在信中的字体不似外面那么张狂,仔细辨认的话还是看得懂的。 信不长,却也不短。其中属于宁熠报告的部分皆是简单明了,但到了后面月儿所写的,就开始让楚将离苦笑不得。里面全是她跟宁熠和自己大哥在江南的见闻经历,大多都是小插曲,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只是若是将其和宁熠所写的报告合在一起看,却变成了互相印证的重要情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月儿虽在信中写了很多事情,却对其中几件事故意避而不谈。只不过话里话外之中,充满了想要她也去一趟江南的意思。 比如她说,等她到了江南,一定要好好的见识见识什么叫“无奸不商”,什么叫“店大欺客”。 不过想来也是,那一家商号竟能涵盖所有百姓所需,还能以横扫的架势在几年内挤掉境内所有商号,并且明明比其他商号的东西要贵,却还能让所有的老百姓去他们家买东西,这其中怎么样都能嗅到一股“奸商”的气息。 而且宁熠也在信中提到,他有在江南发现了那一队黑衣人的踪迹。只是因为对方非常机敏,跟踪反跟踪玩的是炉火纯青,他们又不好过于早些暴露,只能放弃追踪。 所以他此次来信,是因为想要楚将离亲自去江南一趟,顺便将另外六个人带去帮忙扩充人手。只有有了足够的人手,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楚将离细细的琢磨着其中的情况。宁熠月儿和金逸三人现正在江南府临州城,正处于江南中心。那里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江南府的心脏,所有江南府中之事,都在那里有一个映射。就像是京城是全国的缩影一般,临州也是江南的缩影。 如果要去,临州城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稍稍沉吟了一会儿,楚将离忽然举起手中的信纸,看着面前的六人问道:“宁熠也给你们来信了吧,他都说了什么?” 321.第321章 此话一出,那边原先保持高冷形象的五人,不由再次对看了一眼,然后齐齐望向单澄心。这事除了他们六人谁也不知道,如果有人泄密就一定是他。 而看到五位兄长皆是将那怀疑的眼光投向了自己,单澄心吓得连连摆手。只是在楚将离面前,他的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于是就显得很是扭捏。 不是我,真不是我说的。 “你们都看着老八做什么,我问你们话呢。”不满自己被无视,同时也是为了给单澄心解围,楚将离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信纸往桌子上一拍,略带着不耐的说:“如果你们不想告诉我的话,那也就算了,不用表现的这么为难。” 一边说,楚将离一边站起身来,同时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反正我也是提了辞呈的人,今天来就只是想要个有始有终。不过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也就乐的清闲了。” 说完,楚将离便离开原位,眼看就要往外走去。单澄心见她果真不打算再留,心中不禁也是一片焦急。大哥说过的,这件事恐怕只有她能够解决,如果她撂挑子不干,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几位哥哥也真是的,为什么总是对郡主有意见,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如果再继续这么下去,那以后所有的事就都别想做成了。 “郡主等等,”见真的没人有留住楚将离的念头,单澄心没有办法,只能由自己开口留人:“你刚还说过的,不会负了我们的期望。那如今,你为何又要直接离开?” “不会负了你们的期望?哈1不满的冷笑一声,楚将离抬手一指旁边的五人,反问道:“在说这话之前,还是先请你问问你的这五位兄长,是否对我抱有期望吧。我刚刚说的,是当我背负期望的时候,才不会辜负对我抱有期望的人。” “可是……”单澄心还想要争辩,只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无话可说。的确,别说他的五位兄长,就连他自己,也对楚将离的能力抱有怀疑。 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么多。 见单澄心不再开口,楚将离也只是挑了挑眉耸耸肩,表现的好似不在意般。只不过她的心里,却也已经快要呕死了。 拜托,她刚刚还在想身边没有一个忠心的人呢,这么快就来打击她说的确没有真的合适么。老天爷,拜托你不要再打击了,真的会很伤心很伤心的好么。 “郡主,”见楚将离真的要转身离开,从来就跟楚将离不对付的严嗣却是意外的开了口,问道:“你刚说递交了辞呈是什么意思?” “啊?”回过头来看了严嗣一眼,楚将离用食指抵住下巴,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这才应道:“就我已经跟皇上说了,这个暗卫的统领我不当了,也省得你们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就总想来杀着我玩。嗯,就是这样。” “郡主,你可是开玩笑的?”不知为何,严嗣的声音里竟隐隐透出了一丝兴味。而这在楚将离看来,却是在告诉她她的确是个不受待见的人。 “我有必要开这种玩笑么?”不满的丢给严嗣一个白眼,楚将离撇撇嘴,更加不开心道:“我的确已经跟皇上提了,我要辞去统领……唔?” 未等楚将离把话说完,严嗣忽然拔剑出鞘,剑尖直抵她的喉部。若不是楚将离行动迅速反应敏捷,用最快的素的往旁边一躲,只怕这一剑便会贯穿她的喉咙。可尽管如此,还是有那么一缕发丝,被严嗣的利剑挥断。 “严嗣你干嘛?1捂着胸口喘着气,楚将离为刚的事情给自己安抚:“没事你攻击我做什么,我都已经不是你们的统领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来杀我?” “有的。”楚将离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漆云轻忽然开口。只是他的声音之中,大多还是平淡:“依照规矩,知道暗卫之事,却又跟暗卫无关之人,为了保密必须杀之。” 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却是夺人性命的话,让楚将离噎的无言以对。 这都是什么奇葩规矩! 合着不管她是不是暗卫统领,都得被杀是吧! “我看你们真是闲的没事干了,这才总是来为难我。”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楚将离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接着从牙缝中将最后一句话挤出来:“有这时间,真还不如看看书练练武,一群大男人总跟我这个小女子过不去,不要太过分1 “呵呵,郡主误会了。”楚将离的话虽然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但到底没有压低音量,想要听清楚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漆云轻在听到后,忽然回以一笑,向楚将离解释道:“并非我们总是有意要为难郡主,实在是郡主的所作所为,不能不让我们心有芥蒂。” “你那意思就是我咎由自取?”嗤笑一声,楚将离面带不屑:“随便吧,你们若真是心存芥蒂想要取我性命,反正我现在就在这里,而且一个人也打不过你们六个。那你们要不要一起上,然后一人砍我一刀好泄愤?” “郡主真是言重了。”仍然是那平淡的语气,漆云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即便您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统领,可您到底还是郡主,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对你出手的。” “那你就先跟我解释解释,他是怎么回事。”对于漆云轻话中的漏洞,楚将离冷哼一声,指着严嗣依然还拿着佩剑的手,不屑道。 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出手? 那严嗣手中已经出鞘的佩剑又该作何解释,她刚刚被削去的那一缕发丝又该怎么解释。 “郡主,这便是我大哥给我们弟兄几个的书信,相信只要您看完,就不用我再跟您解释了。”从怀中掏出宁熠送给他们六个的信,漆云轻双手捧着恭敬地递给楚将离。瞧那模样,的确是没有一丝不恭敬的意思。 半信半疑的接过信封,楚将离翻开来细细翻看。不过只看了两行,她的嘴角就开始抽搐,等到看到中间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半个脸都在抽。当把所有的都看完,楚将离便失去了做出任何表情的能力。 322.第322章 默默的叹了口气,楚将离重新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把东西递了回去。接着她便望向暗卫中排名第二,如今算是六人之首的秦仁川,问道:“所以说,你们之前的行为,只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会按照宁熠信里所说的去做?” 见矛头对准自己,秦仁川大方的一笑,继而伸手指向严嗣,直接把他给卖了:“嗯,除了他的意外出手,其他的完全一样。” “二哥1严嗣蹙紧了眉,完全想不到自家二哥居然会这么干脆的说出实话,真真是要他郁闷到死:“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怎么,我说的不是实话?”斜楞了严嗣一眼,秦仁川走到楚将离的跟前,双手抱拳行了个礼,道:“所以郡主,之前若有冒犯,还请您多加谅解。只要,您答应大哥的要求。” 若果秦仁川说的只有前面那句,楚将离肯定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高兴。只可惜这加上了附加条件的示好,还真的是让她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僵硬的扯扯嘴角,楚将离呵呵一声,忽然双手环胸,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打姿态,冷然道:“江南,我本来就是要去的。可是你们这么一说,我忽然又不想去了。”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同样皱紧了眉,秦仁川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自己的不悦,可从他那已经变化的语调声中,就可以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怎么,秦二哥的理解能力有欠缺?”嗤笑一声,楚将离眯起眼睛,不禁撇了撇嘴:“很早之前我就已经跟皇上商讨过这件事了,正打算近期付诸行动。你们做这么些多余的事情,真的是没有意思。” 越说越觉得无奈,楚将离摇了摇头,又将视线转到了严嗣的身上:“还有你,我是真不明白,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就惹得你这么不待见我还恨不得想杀了我,我们好像还没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吧。哎……” 说到此时,楚将离也不再维持原先的姿势,而是又走回原位坐下,单手撑头闭上眼睛,一副头疼的不行的样子,似是对这里的事有心无力。 小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主角光环这东西貌似就没怎么移到过她的头上。尤其是收服必忠心这一条,不管放到谁那里都不适用。她的身边虽围绕了很多人,却找不出来一个。 见楚将离似是陷入了烦躁之中,秦仁川眼睛一眯,继而凌厉的视线便射向了严嗣。接收到自家二哥抛来的视线,严嗣浑身一抖,禁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他们六个不都是对这个新统领不满么,只不过自己表现的明显了一些,为什么最后六人的过错全要他一个人来背负。 见严嗣好像并不愿意出面,秦仁川不由又再加重了自己身周的压力,想要迫使他自己站出来给楚将离道歉。很明显现在楚将离就是在介意这件事,那当然要用最方便的办法来解决。 严嗣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家兄长的冷气,即便心中万分不愿,却依然不得不妥协。可正当他要往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直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的楚将离却是发话了。 “没事不要随便往外放冷气,这里本来就很阴冷了,再放冷气就要冻死的。”依然是闭着眼睛,可楚将离却好像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一般,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还有,严嗣的表现虽然明显了一些,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都一个想法,就是他敢当面反对我而已。” “郡主多虑了,我们……” “闭嘴,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敢打断我?”猛地睁开眼睛,楚将离坐直身子,两眼扫视完身前六人,语气很是强硬:“究竟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无谓说一些谎话来欺骗自己。不过嘛,你们还是赶快收拾好行李,我们随时会出发去江南。” “啊?”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待他们回过神后,便只看到楚将离走去上书房入口的背影。他们想要喊住她问些详情,却终究没有这么做。 他们真的越来越搞不懂楚将离这个人了。 好像她什么事都不愿意去做,最后却又办的妥妥的。好像她对他们厌恶的无以复加,可总是会适时解除他们的尴尬。好像她对什么事都斤斤计较,但又好像什么事她都不会在意。 如此复杂的一个人,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成长,才会变成这样。身为暗卫中的一员,他们当然知道所谓的张栩侄孙女,只不过是一个借来的身份。 她的真实来历,真的查阅不到。 抛开暗卫众人心中的疑惑不提,自打楚将离回去上书房,就开始跟沈君宇商讨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商讨完后便再次藉由暗道离开皇宫,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回了自己的郡主府。 接下来,朝中之事便完全顺着她和沈君宇商讨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王爷和十一王爷两边的大树倒台,虽不至于说是树倒猢狲散,而且两人也不算是真的完全被剥夺了势力,所以朝中并没出现什么大的动乱。那些铁杆势力,沈君宇当然是不会留下给自己找麻烦,但是边缘那些本就是因为利益所联合起来的人,倒是全被放过了。 至于理由,自然是楚将离说的,一下子抽空将近八九成的官员,那整个国家也就撑不起来了。 自此,因为沈君宇的雷厉风行以及强硬手段,让朝中之人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尤其现在还处于风口浪尖,所以那些曾经“投靠”过某位王爷的人,现在全都战战兢兢夹起尾巴做人,生怕自己一言一行不当,就会被沈君宇抓到小辫子。 所以,整个朝堂之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大家都在努力埋头做事,再也不想其他乱七八糟的结党营私。不管是因为想要蛰伏隐忍暗中纠结势力以便东山再起,还是势小力微害怕遭受池鱼之殃,全都知道现在绝对不是造反的时候。 也正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楚将离和沈君宇早已决定好的巡游全国计划,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祖上有命,每任皇帝在接管国家之后,待交接事情处理完毕,便要进行一次全国大巡游。既是为了了解全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和民情,也是为了更直接的感受自己国家疆域的丰饶和辽阔。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祖训,正好让楚将离利用了起来。所以当规划好一切之后,沈君宇便极为高调的宣称,半月之后进行全国巡游,第一站中原腹地。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宣称。既然他们这次出行,主要还是想要查查那不对劲的江南四省,那当然就不能直奔江南而去,更不能让他们存有戒心隐瞒真实的情况。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引开众人视线,然后由他们乔装打扮,先行奔赴临州城与月儿他们汇合。 至于这一路上隐瞒行踪的办法,当然就是皇上驻扎中原之时水土不服,只能暂时停下养病,一切国家事物由张栩张大人负责代劳。 “叔爷爷,刘太医,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瞒的久一些。”站在中州行宫之中,楚将离一手紧紧地抓着张栩的手,很是认真的拜托到。 “行了,这一路上你都说几百次了,你不嫌烦我也嫌烦。”颇为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侄孙女,张栩简直哭笑不得。京城离中州并不算太远,可这一路上楚将离念叨这事念叨了不下两百次,生生的把他耳朵磨出了茧。 “是啊郡主,你放心吧,有我在这,谁都不能多说什么。”刘世成站在张栩的身边,同样对楚将离的叮嘱感到无奈。明明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哪里需要如此叮嘱。 有他这个太医在,只要一句“皇上近来不宜见客,若是有了什么损伤担待不起”,保管谁都不敢近前伺候。 再次跟张栩和刘世成确认了一下,楚将离又走去苏望跟前,同样认真的拜托到:“苏总管,也麻烦你了,这么些天,还请你多加注意。” “哎哟郡主这是怎么话说的,奴才自当是为皇上解忧的。”见楚将离如此客气,苏望赶紧应声。身为皇上身边的大总管,这不就是他的责任。 见所有人都拜托完毕,楚将离笑了起来,接着将时间留给沈君宇,自己退出房间,任由他们在里面商讨事宜。等到门重新打开的时候,沈君宇和白亦文便已经换装完毕,摇身一变成了风流倜傥的潇洒商人。 禁不住的抿了抿嘴,楚将离直接忽视两人,接着再次对站在里面的三人点了点头,向他们道谢:“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说完,楚将离便转向沈君宇两人,动着嘴巴似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皱着眉头略有些困难的说道:“你们没事了吧,没事可就走了。” 323.第323章 点了点头,两人皆是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完毕。得到了两人的答复,楚将离便也微微一笑,指指天色又指指一边的小路,悄声说道:“好,那就趁天黑,我们赶紧从小路离开。放心,我已经摸清楚路了。” 说完,楚将离便首先跑了出去,直往偏僻的地方钻。沈君宇和白亦文没料到她竟然说走就走,瞬间便被拉开了一大段的距离,不由得无奈跟上。 而等到三人皆离开之后,剩下的那三人便也对视一眼,继而默默的退回到房间里面,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而楚将离则是身形矫健的在各种植物里开辟出独特的道路,一点也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衣服会被弄脏弄破一般。不过她也早就换上了普通的廉价衣物,就算是弄坏也不值得心疼。 但这却苦了沈君宇和白亦文。虽然同为练武之人,吃得苦不会少,可在这种“道路”上走还是第一次,自然各种不适应。 他们不像楚将离,之前执行任务时,走这种路早已是家常便饭,当然明白要如何做才是最好。 看着楚将离越走越远的背影,沈君宇虽然无奈,却还是尽量的跟了上去。直到看到她跃上一面高墙,从墙顶跳下去的时候,沈君宇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当两人也跟着跳下墙面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楚将离撅着嘴的表情,然后便吐出了一句令他们俩吐血的话:“怎么那么慢,你们两个大男人,还不如我这么一个女的好意思么?” 你专门找那些奇怪的路给我们走你好意思么?! 沈君宇和白亦文的心中,同时咆哮着这句话。不过他们也就只能在心里说说,可不想说出来自找麻烦。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沈君宇不由得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将离,你确定我们这么晚可以出城么?” “当然,我可是都安排好了,跟我走吧。”挑了挑眉,楚将离嘴角含笑,行动极为迅速的沿着各家各户房子投射出来的阴影,隐藏身形往外走去。等到了城门之后,她便躲在一处城墙凸出来的地方,招呼两人从这里翻出去:“快快,趁着没人,快翻墙。” 嘴角抽搐的望了望好高的城墙,沈君宇实在是忍不住,不由便问了一句:“将离,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兴奋。我看你去江南查案是假,想出去玩才是真吧?” “啊?哈哈,你怎么会这么想……”略有些心虚的说着,楚将离脸上带红。若不是她现在正好站在阴影里面,只怕这个模样便会尽数落在两人眼里。 虽说她的确是想要去查清楚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沈君宇所说的也没有错。她的确是想要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也想好好的玩一玩。 自打她来到这里,并没有像如今这般这么自由过。所以一出皇宫,她的心就已经变得野了。更何况自从接到月儿写来的信笺,看到里面提到的“无奸不商”和“店大欺客”两件事,实在是很让她好奇。她真的很想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情况。 于是,因着这两个原因,楚将离整个人一直都是处于很嗨的状态。她的心有所期待,肯定就会有所表现。 只是这种心情,她并不能直接说出来。 “我当然是要去查事情的,可是顺带看看沿路风景也没什么不好。”嘟囔着说着,楚将离急急的挥手,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结:“所以说你们快翻,不要浪费时间,早一点到也就能早一点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好好我知道了,你别推了。”被楚将离推着,沈君宇有些郁闷,不禁将她的手拍开,接着冲白亦文说道:“亦文,你轻功比我好,就麻烦你帮我把她带过去吧。” “什么,为……” 听到沈君宇的话,楚将离刚要抗议,却被沈君宇一个白眼丢过去,言语中充满鄙视道:“轻功不好的人没资格抗议,是你自己说的,我们要赶时间。” 说完,沈君宇也不打算继续留下听楚将离的碎碎念,只是仰头确定了一下高度,接着又观察了一下有哪里可以借力,便迅速的越过高墙,成功的跳到了城外。 看着沈君宇已经离开,即便楚将离气得跳脚也无济于事,最后只得无奈的看向白亦文,嘟着嘴说道:“那什么,麻烦你了。” 白亦文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只是因为天色已晚,他又一直习惯性的微低着头,在已经将注意力放到城墙外的楚将离眼里,自然是不可能发现他的异常。 轻轻地点了下头,白亦文言语不清的应了声:“是。” 说完,白亦文更加别捏的伸出手去,架住楚将离的胳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着楚将离翻越墙头,稳稳地落在了另外一边。刚一落地,他便立即放开了手。 捂着胸喘了一口气,楚将离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恢复过来。呼,虽然上次也跟白亦文一起翻过城墙,可这么刺激却还是头一回。 定了定心神,楚将离环顾四周,忽然对着某个方向挥了挥手。 除了招手,楚将离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吹燃之后在面前有规律的晃动了几下。 大晚上的,又是夜深人静,她才不会白痴到做出什么会吸引注意力的行为,所以声音绝对不能出来。至于光亮,虽然在晚上是很明显,可现在这边有月光照射,那么一点小小的光辉只对某些人有用,并不能吸引守城兵的注意。 而在楚将离晃动火折不久,两辆马车便滴滴答答的从之前隐藏的地方走了过来。在马车周围的,自然是暗卫中的那六个人。 秦仁川走到三人面前,先是向沈君宇行了个礼,接着便将手中的缰绳递到楚将离的手里,说道:“郡主,马车已经备好,您和皇上一路小心。” “嗯,”点了点头,楚将离探过头去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问道:“我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324.第324章 都准备好了,”从怀里掏出一大堆的银票,秦仁川再次递给楚将离,说:“这里是五十万两,另外马车上还有您吩咐的各种货物,应该足够了。” “嗯,”随手接过那一叠银票,楚将离直接塞进怀里,接着漫不经心的嘱咐道:“那我和皇上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就交给你们几个应付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郡主放心,我等自当鞠躬尽瘁死……” “我有问题1未等秦仁川的场面话说完,严嗣便跳出来搅场子:“为什么我不能留下?” “老四1秦仁川虽然不满,总归是知道要压低音量。但仅是从他的语气之中,就足以知道他如今有多么的不爽:“你给我闭嘴1 说着,秦仁川还略略的往楚将离那边瞟了一眼,似是想看看她的表情如何。奈何天色实在暗沉,根本就看不清楚。 察觉到秦仁川的动作,楚将离略一勾唇,不屑的冷笑一声,又是用那令人不悦的语气说道:“因为我不想让你留下,这个理由,足够么?” “你……” “嗯?”眼见严嗣又要暴走,沈君宇微眯双眼,不满的嗯了一声,立马就让处于暴走边缘的严嗣安静了下来。就算他敢对楚将离多次动手,但却决不会违背有关于沈君宇的任何意愿。 见严嗣安静下来,楚将离除了撇嘴,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里的对话,快些动身启程。 “行了,别磨蹭,该走了。”话音一落,楚将离便拉着沈君宇,向其中一辆马车跳了上去。然后回转过身,对还站在底下的人交代道:“面瘫脸,你来赶车,严嗣,你去赶你们那辆马车。快点1 说完,她便缩进了马车里面,再也不曾出来露面。白亦文很听话,听到命令就立即跳上马车,手扯缰绳一副准备妥当的模样。 而严嗣虽有不满,奈何人家正主都不出来,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于是,他也就只能选择跟漆云轻和单澄心一起坐上马车,同样扯起缰绳准备出发。 “皇上,郡主,可以动身了么?”见这边都已经没有问题,白亦文略略往后倚靠,撇过头去询问。 “嗯,走吧。”从马车中传出来的,是沈君宇平稳的声音。只是听这语气,就知道他此时心情不错。 “是。”尽管知道人看不见,白亦文还是点头应和,然后一甩缰绳,驾着马车就往前走。严嗣见他行动,便也一甩缰绳跟上。只是他脸上的神色,仍然如之前一般。 马车轱辘滴滴答答的在地上滚动,带起的声响虽然不大,但在这夜色之中却显得不校白亦文架着马车在前,专心致志心无二用。但跟在他们之后的严嗣心中却有诸多不满,赶起车来晃晃悠悠。 终于,坐在马车内的单澄心受不了了,不得不掀起门帘跟严嗣哭诉:“四哥,我拜托你稳当一点行不,这摇摇晃晃的我都要吐了。” “哦。”淡淡的应了一声,可严嗣却依然我行我素,并没有一点要改变的念头。 “四哥……”见严嗣就是不听,单澄心差点要哭了:“你如果不想赶车,就换我来赶。再这么下去,还没到地界我就会晕死。” “这是郡主的命令,如果你想换人,就先去跟郡主请示。”总算不再只是用“嗯”回答,可从严嗣嘴里说出来的话仍旧是那么令人无奈。单澄心听他这么说,简直不知要如何是好。 倒是漆云轻听出来了严嗣话中的不满,不由得摇头叹气,接着伸手一把将单澄心拉回马车,对着他摇摇头,故意用能令严嗣听到的音量说道:“算了老八,你若觉得马车摇晃,便先躺下睡上一觉。等到要替换的时候,你再把四哥给换回来。我想就算郡主再怎么样,也知道不可能一直由一个人驾车的吧。” 听出了漆云轻的话中之意,单澄心微张着嘴,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脸上也露出一抹坏笑,眼睛还不由自主往外瞟了一眼,继而捂着嘴偷笑两声,这才坏心的应道:“当然,郡主怎么会是那不通情理的人。就算是个铁人,一直赶车也是不可能的。”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戏谑。 至于在外面赶车的严嗣,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不由就更是捏紧了手中的缰绳,然后猛的往旁边一拉。 马匹受到力道的拉扯,不由一声嘶鸣,猛的将头往旁边一甩,身子也向着另外一边冲去。而他身后的马车,自然也是忽然的向旁边一飘。若不是严嗣车技高超,在瞬间就制止了马儿的冲动。只怕这辆马车,便会被倾翻在地。 可即便如此,待在马车里的漆云轻和单澄心,在马车那猛然一震之下,还是反应不及磕到了一些地方。虽然只是擦破了点皮,可两人也只能吃这哑巴亏。 因为如果要爆出来讨伐严嗣,肯定会被他教训说谁让他们自己反应迟钝,根本怪不了他。 所以,就算心中郁闷,他们也不再说话了。 倒是这后面的动静,实在是太过引人注意。即便从一上路,楚将离就开始掀开车后的窗帘往后偷窥,看到这里还是受到了一点惊讶。 沈君宇自是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不由往后望了一眼。当看到严嗣那被车前的灯笼耀的殷红的面色,顿时无奈的很。 伸手扯过楚将离一直抓在手里的窗帘,沈君宇强制停止她偷窥的举动,接着将她扳正身子面对自己,颇带些郁闷的问道:“我说你呀,就不能消停一点,总是看人家讨厌你你很高兴是不是?” “谁被人讨厌会高兴的,你试一个给我看看?”撅起嘴把沈君宇的手拍掉,楚将离将后背靠在车厢壁上,仰起头来望着车顶,眼神迷茫无意识的说道:“只不过人家就要讨厌我,我也没有办法。再说只要我在意的人喜欢我便好,我不在意的人,也不值得我去费尽心力的讨好。” “那你这次带着严嗣出来做什么,你不就是想让他看看你的能力,然后对你有所改观么。若不是抱着这个念头,你为什么要带他来?”沈君宇白了楚将离一眼,对她话说所说的不在意表示有很大漏洞。 但沈君宇的一番解析,倒是让楚将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等反应过来后便纠结万分解释道:“哈,我闲的无聊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之所以带他来,不过就是不想让他留在行宫给我找麻烦。对我有意见的人,只有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的一举一动我才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吧,就是背后想做什么小动作,也瞒不过我去不是么。” “说得好像其他人都对你没意见一样。”直接指出楚将离话中另一个漏洞,沈君宇伸手揽她入怀,抱在怀里安慰道:“不过,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在沈君宇的怀里待了好久,楚将离才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虽然轻细,但其中饱含的感情,瞬间便充满了沈君宇的心房。 他不禁抱的更加用力,却还是担心自己的力道会令楚将离不适,故而不敢搂的太紧。片刻之后,他从旁边拿过一条薄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说道:“快睡吧,我们还要好几天才能赶到地方,这几天会很累的。” 嘴角微微的勾起,楚将离低垂下头,禁不住也往沈君宇的身便靠了靠。然后枕在他的腿上,安心的闭上眼睛休息。尤其她那翘起的嘴角,似是已经证明她今晚会做个好梦。 看着楚将离那安心的模样,沈君宇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继而也拿了一条薄毯给自己披上,就一直保持着坐姿,再也不乱动一下。似是只要一动,便会打扰到楚将离的悠闲好梦。 坐在车外的白亦文虽然一直在专心驾车,可马车内的动静他却逃不过他那灵敏的五感。所以里面发生的一切,字字句句,他都听的清清楚楚。 自然,那复杂的感觉便再次灌注进他的心里,接着慢慢变得万分沉重,充斥着他的四肢五海 可是,为什么呢? 楚姑娘和皇上在一起了,而且感情正在慢慢升温。那不言而喻的心有灵犀,那心照不宣的超强默契,不管怎么看都绝对是一对璧人。看到这个样子的他们,他应该开心的。 可是,这沉重的心情,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稍微的闭了一下眼,白亦文将心中那些沉重的感情全数压制下去。他知道自己究竟差在了那里,也明白自己都缺少了什么。也正是如此,他还有什么资格,能够在这里生出这些可笑的沉重情绪。 他怎么可能跟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当做弟弟来疼的皇上抢人。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面临这种事。更加没有勇气,放开心去追求楚将离。 他什么都不敢,不敢让楚将离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甚至不敢在她的面前泄露出一点可疑的情绪。如此,自然便决定了他和她,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325.第325章 或许守在一边默默地祝福,便是最好的结果吧。 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白亦文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接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而在深邃之中,隐隐的透射着他的内心。 一连几天,六人都处于赶路的状态之中。虽然中州城离临州城并不算很远,日夜兼程的话,只需三天便能到达。可是他们六个,却是已经生生耗了五天时间还未到达,而且照如今的速度,只怕还需要两三天才能与月儿他们汇合。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六人选择从外部绕了一圈,没有选择最近的路程。 皇上出巡,就算暂时“停”在中州不打算继续行进,可周边四处有些什么也都会收敛一点,更别提那明显不正常的江南府。所以他们既然要变装潜入,自然不能从那明显的中州方向进入。 于是,他们便只能多转半个圈,从另一侧的城门过去。至于身份,自然是要去外地贩卖货物的货商,途径临州暂时歇息几日。 当六人终于赶到临州城外的时候,老远便看见月儿宁熠和金逸的身形,而他们很明显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马车,顿时就往这边赶来。 “楚姐姐1刚看到楚将离露头,月儿就跳了起来,摆着手吸引她的注意力。接着一个加速,就冲到了马车附近。 兴奋地跳下马车,楚将离一把将扑向她怀里的月儿抱住,扶着她的肩膀上看下看,极为认真的审视着。未几,便不怀好意的凑近她的耳边,调笑道:“月儿,我怎么感觉你凭之前不太一样了,老实交代,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姐姐你不要乱说1嘟着嘴跺了跺脚,月儿的脸上明显带了一丝鲜红。那娇羞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发现古怪。 楚将离本欲再接再励,一定要从月儿这里打听出些什么,可还没等她继续问话,金逸却是先不满的哼了一声,继而教训道:“月儿,看你一点都不像话,见了皇上还不快点行礼?” 话音刚落,他便走到沈君宇的身边向他行了个礼:“参见皇上。” 月儿被哥哥训了一顿,自然是不甘不愿的走了过来,嘟着嘴向着沈君宇一拜,行礼道:“月儿见过皇上。” 此时宁熠也走了上来,向着沈君宇一行礼,刚要出声问安,却是被楚将离打断了:“我说你们几个都是傻了还是疯了,我们这是微服出巡,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这里有皇上?” 再次回过头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旁边并无人行走,这才确定的走上前,不满的瞪视了金逸一眼,哼道:“腰间礼什么地方不行,非得要在这光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如果这次要是暴露了身份,我就唯你是问1 “这……”略有些无语的看着楚将离,金逸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可就算他仍处于迷糊的状态,也知道应一声:“是。” “唔,记得就好。”撇撇嘴,楚将离走去沈君宇的身边,嘱咐道:“之前还真是忘记跟你说了,这件事必须要注意再注意。所以,麻烦你去跟你那群好属下交代一声,免得他们再用那想杀人的眼光看我。” 说完,楚将离略略扬头,示意沈君宇现在他的那群暗卫已经快要把自己的身上,瞪出来无数个洞了。 随着楚将离的示意,沈君宇也将视线移到那边站着的几个人身上,当看到那不满的神情时,禁不住的就想笑出声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冲动,轻咳几声点点头道:“不错,此次私访保密为重,以后这些礼数能免则免。你们听好,朕……我以后就是京城海容商号的少东家,要称呼我公子,听明白了么?” 沈君宇发话,那自然是不会有任何人不从,于是俱都应道:“是,皇……公子。” 眼见事情就这么容易的解决,楚将离还是禁不住的郁闷,但她同样无话可说。所以便只能将话题结束,顺便将月儿拉到自己身边,对宁熠说道:“宁熠,住的地方你可安排好了?” “嗯,都已经安排好了。”确定的点点头,宁熠对着沈君宇道:“属下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公子和姑娘前来。” “太好了1兴奋地一拍手,楚将离两眼放出绿光,继续问道:“那已经准备好吃的了么,这一路上为了赶路只能窝在车里啃干粮,我都快腻死了。” “呵呵,饭食早已准备妥当,若是公子和姑娘等不及,那我们这便进城。”宁熠身为暗卫里的老大,自然是稳重又心思细腻,他们会遇到的任何事情,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虽然他们没有提前吩咐,也不会显得手忙脚乱。 眼见楚将离如今的形象实在是不忍直视,沈君宇无奈的摇摇头,继而偷偷的拉了一下她的袖口,提醒她注意。接着自己开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道:“如此,我们这便进城。宁熠,头前带路。” 吩咐完毕,沈君宇便拉着楚将离,要带着她上马车。可楚将离却是反过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君宇,皱着眉示意她可不可以也让月儿上车。 瞟了一眼月儿,沈君宇抿抿嘴唇,点点头表示同意。楚将离兴奋地一挑眉,接着便拉住月儿,硬把他扯上了马车。 金逸站在下面,虽想要阻止,但手还未伸出去,人便已经钻进了马车,让他好生郁闷。而这郁闷无处发泄,他便干脆的瞪了宁熠一眼,撇过头窜进他们自己的马车里。 平白遭了金逸的一通白眼,宁熠却并不在意,只是略有些无奈的笑笑,就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三位兄弟,对他们重重的点下头。 那三人同样对着宁熠点点头,便老老实实的回归到自己的位置,都没再多说一句。可凭借着他们之间的默契,一切早已尽在不言中。 与自己的兄弟打过招呼,宁熠便上了金逸的那辆马车,接着一甩缰绳,走在前面给沈君宇引路。白亦文早已准备好,此时也跟了上去。 于是三辆马车便排着整齐的队列,慢慢的往临州城内走去。 326.第326章 不得不说,宁熠身为负责人,所做的准备是极为充足的。虽然有提前到来摸清情况的原因在,可依然还是要对他的办事能力赞赏一番。 闹中取静的一处小院,地段简直可以称之为最好。即便前面大门所对的地方车水马龙,但后门却是一处难得的僻静之处。想必不管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 只是要委屈了沈君宇这个皇帝,特殊时期只能先从后门进院。不然他们这三辆大马车走在路上,绝对是打眼的紧。 接下来的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几人这些天舟车劳顿,到了地方洗去一身疲劳再大吃一顿,便都回了安排给自己的房间休息。 只是在楚将离要进屋休息的时候,却遇到了那么一点点的麻烦。她因为和月儿分开了好些日子,今天一见又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什么,正想拉着月儿回房“逼供”,可临回房间之时,却是被宁熠给堵住了。 至于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要给统领汇报这些天来的明察暗访的结果。 尽管楚将离很想不责任的说一句,自己已经辞职了,可终究这话还是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郁闷的点点头,默认了宁熠的提议。 不过在妥协了这件事后,楚将离却还是拉上了月儿和金逸,美名其曰三人一起汇报工作更有助于事件分析。至于她的理由,就是他们三个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所关注的角度自然不同,只有将三种看法结合起来看,才能得到最准确的分析。 由是,月儿和金逸,也被强硬的拉到了楚将离的房间表露观点去了。 先是挑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楚将离又拉过月儿陪在身边,这才摆正面色,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宁熠问道:“说吧,那你想要跟我汇报什么?” “……郡主,”略带了一丝迟疑,宁熠的眼珠子转了转,似是在思考该从何说起。停顿了一会儿后,这才说道:“称霸江南府的隆运商号,的确不愧有他的成功之处。” “废话,没有成功之处,它是怎么将其他的商号都给赶出去自己一家独大的。”皱着眉头,楚将离只觉得宁熠说了一句废话:“话说我让你来查隆运商号,不就是让你去把他为什么这么成功的秘诀给挖出来么。你现在给我来这么一句……难道是想说你在这儿这么久就只查到了这个?” 原本被宁熠强制汇报工作,楚将离就不是很情愿。现在又听到他这完全没用的一句话,当即就很想发火。只是碍于还有月儿在侧,她才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可楚将离的话音刚落,不只宁熠,就连月儿和金逸的表情也都变得非常古怪。 疑惑的看看月儿,又转过头去望望金逸,楚将离不禁就皱起了眉。怎么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是自己说了什么没脑子的话一样。 不想再被这么奇怪的视线盯着,楚将离用力咳嗽两声,用以化解自己的尴尬。然后拿眼一斜,挑眉问道:“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不,姐姐,你说的……严格说起来一点错都没有。”月儿率先开口,确认了楚将离的正确性。只是她的表情,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只是隆运商号的成功秘诀根本就不用我们去挖,人家自己就已经摆出来了。” “什么意思?”虽然月儿说的很清楚,每个字她也都听得懂,可是合在一起,却让楚将离迷糊了。 什么叫成功秘诀人家自己就摆出来了? 见楚将离面露疑惑,月儿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跟她解释:“姐姐,这也就是我叫你快些来的原因。隆运商号的事,一句两句根本就说不清楚,而且真的要你亲自去看,才能够真正体会到。” “既然要亲自去看才能体会到,那现在把我叫来汇报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一听月儿如此说,楚将离更是郁闷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后语简直让她混乱的要死。 见楚将离似是真的开始不满了,宁熠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全是无奈的表情。他本就不是打算汇报这件事的,只不过借了一个由头。谁让她自己要把金逸和月儿拉来,又要他如何将话说出来。 “郡主,”但就算心中无奈,宁熠还是上前一步,很隐晦的给楚将离使了个眼色,提醒她这里还有外人在场:“属下的确是想要跟你汇报一些细节的。” 楚将离虽是看懂了宁熠眼中的提示,可现在又不能直接让月儿和金逸出去惹他们怀疑,便撇了撇嘴,同样暗示着说道:“算了,我这几天为了赶路都没好好休息过,不管有什么事都等晚上再说吧,我要先休息。” “这……”尽管对楚将离的决定不是很情愿,可宁熠也没有办法,便只能应了下来,说道:“那属下告退。” “嗯,下去吧,在我睡醒之前都不要来吵我。”挥挥手,楚将离表现的很不耐烦。只是在月儿要起身的时候,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制止道:“等等,月儿你留下陪我。” “啊?”没料到楚将离竟会如此说,月儿一时有些无措。倒不是她不想陪在她的身边,而是她知道如果留下来就会被逼问。楚将离什么性子,她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 眼珠快速的转了转,月儿略一扭头,求救的视线就抛向了自己的哥哥。那眼波之中,流转着的撒娇和可怜,任谁看了都会心软,更何况还是亲哥哥。 只是这次,金逸却并没有被自己妹妹的眼神求救所打动。甚至还将头往旁边一撇,狠心不去看自己的妹妹。月儿见这招无效,便只能转换目标,将求救的视线转向宁熠。 眼见月儿一直盯着自己,宁熠面上稍显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用楚将离自己的话堵她的嘴:“郡主,你连日来舟车劳顿,若是黄姑娘还在身侧,只怕不能好好歇息。不若等你休息好了,再来和黄姑娘叙旧吧。” 宁熠的话音刚落,金逸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继而不满的望向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月儿见到那边两人的表情,脸上也全是无奈。 楚将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非常确定这三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虽然心中更加好奇,但此时的她却已经打消了自己之前的念头。 很明显宁熠这是要“英雄救美”,那她又怎么能让他无功而返。她多好奇一会儿没什么,可要是让月儿失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思及此,楚将离便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接着轻轻的一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件事:“好吧,你说得对,那就等以后再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嗯嗯,姐姐那你就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一听楚将离松口,月儿立马应和,然后生怕楚将离会后悔一般,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宁熠和金逸见她跑走,各自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不过金逸是烦恼居多,宁熠却是无奈居多。接着两人也是向楚将离告退,便齐齐走出了房间。 只是在离开之时,那金逸仿似就是要跟宁熠过不去般,原先落后几步的他,硬是冲到了他的跟前,要跟他一起挤出房门。 不过很显然,这些民家小院的房门,是不可能同时容纳两人经过的。所以在第一次出门失败之后,宁熠很有礼貌的退回两步,让金逸先走。 而金逸居然也不谦让一下,竟是将双手背到后面,做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就那么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至于站在门边的宁熠,脸上原先就已经很无奈的表情不禁又再加深几分。直到金逸已经走了老远,他才抬步卖出门槛,同时顺手帮楚将离关好了门。 楚将离就那么一直坐在原位,看着这三人不太正常的表现,嘴角的肌肉一抽一抽。 这什么情况,当着她的面还敢弄出这么些斜的歪的出来,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看来她平时真的是表现的太好相处了,这才让这群人如此的没有规矩! 不满的哼唧一声,楚将离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扑到床上,拿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蛹状物体,缩在被窝里蒙着头,督促自己快些睡着。 这些天真的是要累死她了,而且很明显明天会更累,若是不休息好,只怕没有精力反应迟钝不能去好好地调查一番。 好在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才只是催眠自己没多久,人就已经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只知道日已西斜,却并不清楚确切的时辰。不过看太阳的高度,貌似她也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并不算久。 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楚将离很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呵欠,接着再活动活动还有些僵硬的身体,忽然“噌”的一下就跳下了床。 又继续做了几个拉伸动作,楚将离将全身的筋络都给舒展一番,这才觉得整个人都开始神清气爽了起来。 327.第327章 果真她还是喜欢现在的情况,虽然只是半天时间,可待在外面自由自在,不用去想那些令人心烦的朝廷大事。即便她能够把这当成是完成任务,可就算是任务,也不能没有停歇一条道走到黑吧。 深吸了几口气,楚将离重新将自己变得活力十足起来,接着推开房门,想要去外面找人了解情况。 只是她才刚打开门,就看到白亦文正站在自己的门口,似是在等着她醒来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疑惑的问了一句,楚将离跨过门槛,回身将房门关上。接着走到白亦文的跟前,两眼直视着他。 白亦文原还想要向楚将离行礼,可忽然之间又想起她的嘱咐,便只是撇过头去,用一种十分别扭的语气说道:“那个,楚姑娘,公子让我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然后?”继续追问了一句,楚将离的眼睛略略瞪大了一些。她绝不相信沈君宇会这么无聊,只是让白亦文来看看自己醒了没有。 “然后……”继续别扭的说着,白亦文的表情却没什么大的浮动:“公子请你过去。” “哦,好,我这就过去。”微笑着点点头,楚将离眉毛上扬,显得心情很好。接着她伸出一根手指,绕着前面的院子扫了半圈,在某一处停了下来确定位置,继而就脚步轻快的往那边跑了过去。 白亦文看着楚将离那开心的模样,不自觉的又是心脏一阵紧缩,难受的要命。不过他最后还是甩甩头,强迫自己将那些情绪继续压抑,又恢复成面瘫的表情,慢慢的顺着楚将离踩过的地方走去。 欢快的跑到沈君宇的房间,楚将离刚要敲门,不成想沈君宇也刚好在此时开门。于是她一下收势不及,人便往前倾倒。幸而沈君宇眼疾手快,直接伸手一扶,这才防止了楚将离摔倒的意外。 “瞧你,怎么冒冒失失的?”略蹙着眉头将楚将离扶好,沈君宇不悦道:“这要万一磕着碰着了,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得了吧,要不是你突然开门,我至于会失去平衡么?”同样嘟起了嘴,楚将离白了他一眼,向他控诉自己这样完全是被他害的。 对于楚将离的控诉,沈君宇失笑。他早该知道楚将离是胡搅蛮缠的,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自己干嘛还要贴上去给她埋怨。 只是,即便是埋怨,这种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你呀,”宠溺的点了点楚将离的鼻头,沈君宇无奈的看着她,继而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另一个方向走:“我听宁熠说了,这里虽然大商号全部都是隆运的生意,可这儿的夜市里面还是有很多小商贩的。走吧,我们先去吃晚饭,然后去逛夜市去。” 夜市? 楚将离的眼睛登时亮了,接着就开始在脑内幻想夜市的美好。虽说当初跟三王爷去他的京郊别院时,也有逛过夜市,可是自那之后,她就真的是再没有时间了。甚至别说京郊,即使是京城内的夜市,也都没有再见识过。 现在倒是有了机会,而且还是临州城的夜市,想必与京城肯定有些不同。只要一想到这,楚将离的心立马就腾跃了起来,恨不得即刻就跑到街上。 “这里还有夜市啊,那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欢乐的语气,完全昭示了楚将离现在的心情。 感受到她心内的雀跃,沈君宇不自觉的就开始微笑,但同时还伴随着一些些的可惜。楚将离天天闷在皇宫里,被逼着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多无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找不到机会补偿而已。 但是现在好了,虽然来到这里,是为了查那可疑的商号,可就像楚将离说的,查案之时顺带游山玩水换换心情,也没什么不好。 更何况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都是处于神经紧张的时刻,不敢有半丝放松。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些,自然该好好享受。 长长出了一口气,沈君宇拉住雀跃不已迫不及待想要往前冲的楚将离,说道:“等等,别那么急。” “唔?”不明白沈君宇这是要做什么,楚将离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要告诉你,宁熠说这几天正好是临州城的蝶灯节。所以只要是姑娘家上街,就必须要先去西市的大榕树下求一根红线。”一边说着,沈君宇脸上的坏笑就越发明显。 看着沈君宇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楚将离略一挑眉,忽然甩开了他的手,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撇撇嘴道:“我又不是临州城的人,做什么要遵守他们的规矩。我的目标,在于今晚上的小吃摊。” 说完,楚将离也坏笑一声,就要撇下沈君宇独自往前跑去。 见楚将离不肯上当,沈君宇除了摇头叹气以外,也没有任何话好说。不过同时,他也开始在心里埋怨,究竟岳父岳母是怎么把她生的这么聪明,聪明的让他想搞些小心思都难以实现。 不过,若是她没有这么聪明,估计也不会吸引自己吧。 这还真是一个矛盾的选项! 眼见楚将离越跑越远,沈君宇不得不紧跑几步追了上去,接着喊道:“将离,你先别急,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呢。” “啊?”强制被沈君宇叫住,楚将离满脸不悦的回过神来,眯着眼睛不满的看着他,嘟囔着问道:“还有什么事,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好好,是我错。”追上楚将离牵起她的手,沈君宇又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宁熠跟我报告说,今晚临州城会很热闹,而且也肯定有很多外来的人涌进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晚上出门必须要小心。” “这我知道,可是这有什么关系?”被沈君宇拉着,楚将离只能边跑边问。她实在是想不通,出门逛夜市看花灯,跟他们现在的行为有什么关系。 “因为凡是来临州城的人,都一定会有一个常识,宁熠说我们是一路直奔,想必不会听说过这个常识,所以要跟我们报告一下。” 328.第328章 当宁熠来到楚将离和沈君宇面前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去了许久,就连天色,也越发昏暗了起来。 “宁熠,你可真是慢,害得我等这么久。”不爽的丢过去一个白眼,楚将离撇撇嘴,把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 可即便如此,宁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他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向着两人行礼,依旧是宠辱不惊极为镇定的神色:“见过公子,姑娘。”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楚将离直接噎了半晌,最后只能干脆的一扭头,泄气的很。 眼见楚将离吃瘪,沈君宇摇头轻笑,继而望向宁熠,同样语气平淡的问道:“起来吧,宁熠,你说我们一定要知道的常识,究竟是什么?” 宁熠起身,沉稳的视线转到沈君宇的脸上,接着唇角轻勾,继而又略带不怀好意的,望了一眼正转过头去生闷气的楚将离,以一种轻缓的带有引导的语气说道:“公子一路行来,不知可有听说过隆运商号大当家的名号?” “大当家?”略一蹙眉,沈君宇细细搜寻记忆,然后便摇了摇头,笑道:“自从进了江南府境内,我们不曾有停留下来与人攀谈,倒是真没听过其人。怎么,他有什么特别的?” “要说特别,也没什么特别。”又不由自主的往楚将离的方向瞟了一眼,宁熠接着说道:“不过这江南府里所有大小商行全在他的名下,也算是有些特别吧。” 叽里呱啦说着如绕口令一般的话,差点能把人绕晕。好在楚将离和沈君宇的理解能力都不差,虽然反应慢了半拍,到底还是跟上了宁熠讲解的速度。 “这临州城就在江南府的中心,不管从哪个入口进来,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等到了地方也一定会知道一些信息。”先将背景诉说完毕,宁熠终于摆正了一些脸色,开始规规矩矩的跟两人汇报:“而其中绝对不会被人遗漏的,就是隆运商号的大当家君莫离。” “噗1刚刚拿起茶杯准备喝口水打发无聊的楚将离,被这最后的三个字惊住,结果一口水就全部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一手拭去唇边的茶水,一手将茶杯扔到桌上,楚将离努力的调整了几次呼吸,这才将那被呛得难受的感觉压下。 难怪刚刚宁熠总是要不由自主的往自己这边看,脸上还一直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坏笑,却原来关键的地方,是在这里。 “君莫离?”挑高了音,楚将离咧着嘴就跟牙疼一样,脸上全是别扭的表情:“你说他叫君莫离?” “没错,正巧与姑娘的名字相得益彰。”不知是故意要拿楚将离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还是他真就这么觉得,楚将离都不能从宁熠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因为如今的他,脸上的表情只有正经和认真。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让楚将离很郁闷,不由得就要反驳:“相得益彰个鬼啊,我的将离是芍药花的别名,意境可是好得很。他那莫离……指不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他老爹有个不愿意离开的人,才给取了这么个名字,本质根本就不一样好么1 “将离……”见楚将离越说越远,沈君宇只好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安慰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名字相似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还是继续听宁熠往下说。” 沈君宇都开了口,再加上楚将离的确是觉得自己搞错了重点,禁不住就脸部抽搐一下,继而用犀利的眼光瞄了宁熠一眼,哼哧了两声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见安抚住了楚将离,沈君宇便示意宁熠继续往下说:“除了那人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是我们需要注意的?” “公子,需要注意的事情倒没有多少,但凡是有关这君莫离的传言,是必须要有所了解的。”轻轻一笑,宁熠便开始跟两人讲述有关于君莫离的一切。而两人也随着宁熠的解说,不停地变换着相应的表情。 当宁熠将所有从“正规路线”进入临州城的人,都应该知道的常识告知完全后,楚将离和沈君宇脸上的表情,俱都变得复杂异常。 或许那些在常人看来,君莫离身上的传奇只能令他们歆羡,可在楚将离和沈君宇的眼中,不管其中的哪一条单独扯出来,都足以引起当权者的重视。 可是这里的当权者,不仅没有多加调查,反倒还与其称兄道弟,成为他的座上宾,就更不由得让人怀疑。他到底喂了多少银子,才能把这江南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大小官僚,都给喂得饱饱的。 “将离,你有什么看法?”心中起疑,沈君宇就想问问楚将离的意见。 但听到沈君宇唤她,楚将离却只是挑了挑眉,然后眯着眼嘴角含笑,完全是一副丝毫都不在意的模样。接着,突然地转化话题道:“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只知道一会儿我们不用去吃饭了,直接上街看蝶灯然后吃美食就好。” “什么?”一时没有理解楚将离的用意,沈君宇很是疑惑。 “什么什么,我是说一会儿直接上街,不去酒楼饭馆吃,饭,了1话刚说完,楚将离便挑了挑眉,给沈君宇使了个眼色。 直到此时,沈君宇才明白过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那君莫离在江南府的势力那么大,酒楼饭馆又都是他名下的产业,那么只要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恐怕就不难查到。 他们这又是初来乍到,对很多事物都不熟悉,即便首次来临州城的人不在少数,可他们的言谈举止和行为规范,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改正过来。 而既然君莫离的势力能经营的这么大,手下当然不可能都是一帮庸人。就算不是全部的人都这么醒目,但只要碰上了一个,就绝对会引人注目不商量。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微服暗访也就没了意义。一旦被人盯上,想要脱身就难上加难,更别提他们此行的目的能否达成。 329.第329章 毕竟他们面对的对手,从已知的情况来看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对象。 所以目前为止最好的方式,当然是要“深入民间”详加探查,在对方还未注意之前,尽量多的收集情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绝对是有其道理存在的。 想通了这一点,沈君宇就也点了点头,面上泛起一抹微笑。接着站起身子,顺带也将楚将离拉起,便对着宁熠吩咐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今晚我们只逛街,不吃饭。宁熠,你去通知严嗣他们,到了灯会开始之后,我们就出门。” “是。”略一点头,宁熠自若的退下,去执行沈君宇的命令。 待宁熠走了之后,沈君宇便拉着楚将离,直接往后门的方向奔去。楚将离虽不明白他要干嘛,却也没有一定要问个清楚,只是跟着他一起跑。 直到到了后门,沈君宇才停了下来,接着往四处看了看,确认周遭无人之后,这才舒了口气,松开了楚将离的手。 看着沈君宇那跟做贼没两样的表现,楚将离的额头是止不住的瀑布汗。接着她郁闷的戳了戳沈君宇的肩头,问道:“我说,好歹你也是皇上,这里的主人家。怎么现在……跟做贼似的。” “嘘1瞬间凑到楚将离的跟前,沈君宇将食指竖在她的嘴唇之上,制止她继续说话。接着又往旁边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别那么大声,免得把他们引过来。” 见沈君宇如此谨慎,楚将离也很好奇他究竟想到了什么,不仅也是满脸兴味的表情。接着她拽住沈君宇的手,极有兴趣的问道:“你道义要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当然是照你说的,不惊动任何人出去微服私访1坚定的眸子,映射出了沈君宇的决定:“身边跟着一大堆人,目标群体过大,很难不引人注意。所以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偷偷溜出去比较好。” 说完,沈君宇反手一握,换成是他抓住楚将离的手,接着就要将后门打开。不过他才刚一行动,却忽然觉得手上一阵拉力,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疑惑的转头,沈君宇望向楚将离,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快走啊?” “你要真的不想惹人注意,最好不要出去。”略带些无语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瞪了他一眼,对他竟会生出如此幼稚的想法表示无奈:“如果他们最重视的皇上忽然失踪不知去向,怕是会闹得全城皆知。你也不想想,那群人可都是恐怖分子。” “这……” “这什么这,不要告诉我你没想到这一点。”撇撇嘴,楚将离干脆甩开沈君宇的手,直接往回走去:“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一大群人,的确会造成目标过大。你等着,我去吩咐他们一下。” 说完,楚将离便再不理会身后之人,只顾着自己向前走去。只是在沈君宇看不见的地方,她却是不停地活动着自己的脸部肌肉,用以表示对沈君宇的无奈。 她坚决不相信沈君宇只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说要单独上街。凭他的睿智和思维,怎么样都不会想不到这样做的后果。但即便如此他还选择这么做,只能证明有预谋。 只不过,她暂时对这项预谋没什么兴趣,更加不觉得会比现在的事情更重要。 眼瞧着楚将离的背影越来越小,沈君宇在她身后怔愣了许久,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果然被她看穿了,自己并不是因为想要减小关注度才这么做。看来他找的理由,还真是漏洞百出。 算了,既然她不愿意去,那就等把事情解决以后再说吧。 初秋的夜晚,总是要比夏天来的早一些。没过多久,那已经西斜的落日便尽数沉入地下,再也不能发出一丝光芒照耀大地。 而此时,也差不多是夜市开始的时间,更是一年一度蝶灯节要开始的时间。 听宁熠说,每年的这个时候,这里都会举办蝶灯节。一连七天,每天都会展示各种各样的蝶灯出来。那些造型各异,构型精美的蝶灯,从来都是众人争相购买的物品。 不仅是因为它们的美观,更是因为它们本身所承载的意义——爱情。 但对于这其中的传说,楚将离也只是听过就算,归结起来跟现代脍炙人口的梁祝差不多。总之就是一个富家小姐与一穷书生在同一株树下避雨时认识,一见钟情开始相恋,结果招致其父反对,硬要把她嫁给当地另一家有权势的人。至于结果,便是小姐和书生双双跳崖殉情。 后来当双方的家人找到两人的尸首时,便只看到一群蝴蝶围绕在他们两人周围,一直盘旋不肯离去。甚至在他们将两人运回家时,那些蝴蝶也跟在旁边。旁人见它们温顺,也就没去搭理。 原本小姐的家人,是想将小姐单独下葬的,可当他们想要分开两人时,那些温顺的蝴蝶却忽然暴走,开始阻止任何想要上前把两人分开的人。最后两家人都没有办法,便只能将两人合葬。 也就是在两人下葬之后,那些一直围绕在旁边的蝴蝶在墓前盘桓七日,这才统一离开,再也不见了踪影。 最后这件事被传开,蝴蝶也就成了守卫爱情的象徵,那颗大榕树也变成了姻缘的象徵。于是每年两人下葬的日子,就慢慢演变成了如今的蝶灯节。 相传,未婚姑娘可以在蝶灯节时,先去大榕树下求得一根姻缘红线。若是在灯会上遇见中意的男子,便可将自己的红线绑在他手中的蝶灯之上。若是那男子也有意,便会将绑了红线的蝶灯送还给那位姑娘。若是无意,或者是并未遇见意中人,最后那蝶灯便会被放入护城河中顺水而下。 用通俗的话说,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楚将离对灯会是没什么兴趣的,更对那所谓的蝶灯姻缘表示无感。倒不是说她对这些几近于神话传说的故事嗤之以鼻,而是相对来说,这些并不如美食更吸引她的兴致。 只不过凡是来参加蝶灯节的未婚姑娘,都会去大榕树下求一根姻缘线。若是她手中不拿一根,绝对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所以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能和月儿一人去求了一根。 看着拿在手中可以称之为手链的红“线”,楚将离抽了好久的嘴角,才堪堪压制住自己吐槽的心情。真不是她因为不喜欢才要说坏话,实在是这红“线”真的不能称之为线。 一条完全由红线编织成的手链,在一头接口的地方缀着长长的流苏。将之戴在手腕上,那流苏简直比整个手掌还要长上那么几分。 看着这在夜风的吹拂下不停飘动的流苏,楚将离除了摇头叹息,也没有其他话好说。 倒是站在她旁边的月儿兴奋异常,捧着已经戴在手上的手链各种陶醉,还时不时的将视线移到旁边宁熠的身上,不停地偷看着他。那一副少女的娇羞,实在是太过显眼。 无奈的瞧了一眼月儿,楚将离又把视线移到宁熠的脸上,虽然看到的是一张正经意味十足的表情,可那眼神中隐藏的一丝感情,却还是让楚将离抓了个正着。 哦哦,看来这俩人还真是发生了点什么,只是…… 又转过头去悄悄看了金逸一眼,果然见到他一副气得要死看谁都不顺眼的表情。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和月儿的表现一样,就是他也总是时不时的看宁熠一眼。只是他的眼中,待着的只有不爽。 哦哦,看来这两人之间,也发生了点什么。 心中大致已经补出来一个完整的情节,楚将离不由得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丰富。至于这其中的真实度和符合度究竟有多高,估计还是要问问事主才能确定。 但很明显,那是等到夜深人静只有她和月儿两个人的时候,才能去问的事项。至于现在,当然是吃美食更加重要。 因为“不想”太过引人注意,所以跟来的严嗣三人俱都被楚将离留在了院子里看家,真正出来的只有她和沈君宇白亦文,以及早先来到这里的月儿三人。 虽然这三人也都是半路出家,可总归是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对于临州城都有哪些好吃的特产,还是比楚将离这三个两眼一抹黑的人强。 所以,便由月儿作为主导,带领着大家一起在街道上走走停停,吃着各种各样的美食,顺便观赏那些漂亮的蝶灯。 原先楚将离还在疑惑,像蝴蝶那么扁扁的身材,是怎么样才能做成美观的蝶灯,后来才发现是她想错了。所谓蝶灯,蝴蝶只是上面的支架或是装饰,并不属于灯体部分。也正是因此,那些蝶灯才变得更加的灵巧漂亮,让人爱不释手。 逛着逛着,楚将离忽然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不时里面还发出些欢呼声,不由得来了兴趣。于是她便招呼身后的人跟上,要一起去前面凑凑热闹:“诶前面好像有什么热闹看,快走快走,我们去看看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月儿,君宇,你们快点跟上。” 330.第330章 兴奋的向人群之中跑去,楚将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只是她的兴致来的太为突然,甚至还有些让人意想不到。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为何她会忽然间如此兴奋。 但尽管如此,其他人还是都追了上去。尤其月儿跑的最快,瞬间便赶上楚将离,接着牵住她的手,与她一起并肩奔跑。 不过在奔跑的途中,她还是顺带的问了一句:“姐姐,你到底看到什么好玩的了?” 可楚将离虽是听到了月儿的提问,却也只是回头看她一眼,继而挑挑眉坏笑一声,便看准人群中的一个空隙,拉着她钻了进去。接着,两人的身影便没入人群之中,再也找寻不见。 眼瞧着人就这么不见了,沈君宇不禁有些焦急,立刻便加快了步伐,要往人群里面挤。 奈何他们四人,俱都是营养良好的高个子,所以在拥挤的人群中,并不如楚将离和月儿有优势。尽管他们很想往里面钻,却完全不得其门而入。 更何况沈君宇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不可能真的跑去挤人群。而且就算他愿意,他旁边站着的那三个人为了安全,也不会答应他这么做。所以还未等沈君宇冲进人群,他便已经被人给拉了出去。 “皇……公子,这里人太多,您不便进去。不然就让属下进去,您先在外面休息一下。”拦住了沈君宇,白亦文很诚恳的说着自己的方案。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宁熠却是忽然打断道:“不用了,白侍卫你就在这里保护公子,寻人之事还是由我去吧。” 说完,他也不等沈君宇的同意,径直就冲进了人群之中。金逸见他离去,心中惦念妹妹的他也就忘记了沈君宇的存在,直接高喊一声,便也随着挤进了人群之中:“等等我,我也去。” 在人群中穿梭良久,金逸才终于挤进了包围圈里。可里面也就是一些卖艺者,在展示自己华丽的表演功夫。除此之外,就再没看见有其他外人的存在。 心急的四处乱看,金逸急切的想看到自己的妹妹,可是不管他扫视多少遍,别说月儿,就是楚将离和宁熠的影子他都没见着。 遍寻不着想要找的人,金逸正担心之时,忽然听到不远的地方,出现了颇为熟悉的声音,不禁就往那个地方看去。只见楚将离正兴奋的拍着巴掌,为眼前的喷火表演喝彩。 见着了人,金逸立马就心定下来,继而又辛苦的挤到楚将离的跟前,颇为郁闷的说道:“姑娘,你可太能跑了。这里人多,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啊?”正处于兴奋之中的楚将离,只是略微扭头看了一眼金逸,便很不耐烦的挥手赶人:“哎呀没事啦,你就跟公子说如果不放心就进来跟我一起看,不然的话就请他待在原地等我好了。” “这……”见楚将离并不打算合作,金逸只能再接再励,用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种理由,来劝服她离场:“姑娘,您让公子等着毕竟不太好,而且您的安全也不好保证。更何况我们今晚来的目的,并不在……”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眼见金逸有了要化身碎碎念狂魔的倾向,楚将离只能无奈的斜睨了他一眼,继而满脸扫兴的应和道:“出来玩一下,你也那么多理由,真是无趣。算了,月儿我们……走。” 回过身来想拉住月儿一同离场,却在扭头之际发现身周哪里还有月儿的影子。楚将离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继而开始四处寻找:“月儿?月儿?!月……” 见楚将离那么焦急,金逸也一下子精神紧绷,接着小心翼翼,却又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焦急的询问道:“姑娘,月儿呢?” “她……她……她刚刚还在这里啊,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楚将离一会转磨一会在人群中寻找,心情急的不行。 “所以姑娘你的意思,是月儿不见了?”眼睛瞬间瞪得犹如铜铃一般,金逸简直要把眼睛瞪出眼眶。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惊慌失措。 “我……我不知道,她刚刚就在这里埃怎么,怎么一转眼就没影了。”又急又气又自责,楚将离开始跳脚。接着又一把拉住金逸的袖子,泫然欲泣满脸委屈的望着他,嗫嚅着嘴唇恳切道:“金逸,你快去把月儿找回来,快去啊1 “啊,我这就去,这就去……”同样慌得要没了主意,金逸点点头后,便再也不管自己此次跑进来的主要目的,直接一头扎进人群之中,不停地随着人流涌动,在里面寻找着月儿的身影。 而直到连金逸的身影也被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时,楚将离忽然调皮一笑,继而双手合十,对着金逸离去的方向,做出了一副抱歉的模样。 对不起啦金逸,有些事情你真的不适合在现常 感慨抱歉的时间,仅仅只用了三秒钟。三秒钟过后,楚将离便一扫脸上的阴郁,重又变得活泼开朗了起来。不过这回,她倒没有继续停在原地,而是依旧利用身高优势,灵巧的从人群中又窜了出来。而她出来的方向,与之前进去的地方并未相差多少。 远远地便看到沈君宇正站在一边树下,由白亦文陪着静候在那里,楚将离的嘴角一勾,便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眼见楚将离一脸兴奋的跑出来,可她的身周却不见了月儿宁熠金逸三人,沈君宇挑了挑眉,等到她来到跟前才问道:“你是用的什么理由,才把他们三个给引开的?” 被沈君宇一语道破心思,楚将离不由得撅起了嘴,原先兴奋地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挫败。接着她便耸了耸肩,嘴硬道:“我哪有要把他们三个引开,你不要乱讲好不好。” “哈,得了吧,”面对楚将离的嘴硬,沈君宇宠溺的笑笑,一口戳破了事实真相:“虽然你爱凑热闹,可也不至于看到些街头卖艺的就那么兴奋。再说你是拉着黄姑娘进去的,如今她不在你身边,你还能这么淡定,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吧。说到底,你也是觉得我们单独行动会比较好吧。” 听沈君宇说的头头是道,楚将离脸上的挫败感更加明显。虽说他所说的并没全对,可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但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还真是没什么成就感。 于是,心怀不忿的楚将离干脆的一昂头,哼了一声说道:“算你有理,不过我不是想单独行动,我从头到尾只想把金逸引开而已。” “哦?”眼睛中射出一道精光,沈君宇不禁往楚将离的身边靠了靠,接着挑挑眉,略带一丝兴味的询问道:“莫不是你想给黄姑娘和宁熠制造机会,所以才故意引走金逸?” “……”楚将离傻眼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沈君宇猜中心思,楚将离的嘴角开始不停抽搐。她怎么从来就没发现,自己在他的面前居然会被看得这么透彻。莫不是她的心思,都已经被他掌握的透透彻彻? 见楚将离有些愣神,沈君宇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但他却不打算继续逗弄,只是伸手扶住她的肩,自动自发的解释道:“他们三个之间的问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能看出来,难道我就看不出来?” “我……”刚想要争辩,可是话到嘴边,楚将离才发现他说的果然没错。那么明显的互动,甚至在她和沈君宇的面前都隐藏不住,这要是还发现不了,那估计不是瞎子就是白痴了。 “哎……”叹了口气,楚将离承认自己果然是有些想当然了。不过随后她便又恢复了那明朗的表情,一脸灿烂的看着沈君宇,意味深长的说道:“没错,月儿和宁熠那别扭的样子,我一见就烦。既然现在刚好是这里的爱情节日,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俩把话说开。毕竟心有杂念的人,是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搜集消息的。” “所以,我们现在去哪?”直接的转换话题,却没有一丝不和谐的感觉。沈君宇拉起楚将离的手,往前行了几步,看着前面开阔的视野,回过头去询问。 楚将离同样站在那视野开阔的地方,用右手抵着下巴,往左看看又往右看看,很认真的思考着。 接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君宇,轻笑着说道:“我觉得吧,月儿和宁熠的事要是没解决,应该不会回来的。而金逸要是没找到月儿,应该也不会放弃的。可是他们之间的事,总不能累我们在这里干等。不若就找个既热闹风景又好的地方,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等时候到了,我们就自行回去。” “你所谓的风景好又热闹的地方,该不是护城河边上的放灯桥吧?”眼角微微上翘,沈君宇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楚将离,再次将她的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331.第331章 在经过了前几次的铺垫之后,此时的楚将离却已经对被看穿心思这事免疫,所以除了撇撇嘴之外,也没再有什么表示。不过她的心中,却早已泛起了波澜。 他,果真对自己已经了解到这种程度了。 “当然咯,”对着沈君宇挤挤眼,楚将离咧着嘴笑得很开心:“虽然宁熠说只有没找到意中人的人才会去护城河放灯,可他也说过放灯桥的周边才是最热闹的地方。毕竟那些想要挑夫婿的姑娘家,可是会齐集放灯桥,专门等着那些单身公子哥出现的。” 说着说着,楚将离便止不住的想要狂笑。她还真是服了第一个想明白这件事的姑娘,居然懂得去放灯桥狩猎未来相公。因为没有对象,所以才会去放灯桥放灯祈愿。因为去放灯了,所以代表单身。也就是说,机会大大的有。 也是因此,放灯桥便成了单身男女的聚集地。 这种男女齐聚却都是单身的地方,让楚将离想起了现代的相亲大会。同样是一水的单身男女聚集,同样是奔着寻找对象的目的相逢,实在是不能不让人脑洞大开。 所以楚将离就很想看看,这古代的相亲大会,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盛况。 而且听宁熠的介绍,因为那边人数众多,所以周边的商家小贩也有很多。几乎临州城所有的个体商户,都会选择在放灯桥的周边摆摊,为那里的人提供各种所需。 眼见楚将离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亮,沈君宇不由的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故意板起面孔,不悦的问道:“怎么,难道你也是想去挑一个单身的公子做相公么?” 平白被沈君宇戳了一下,楚将离白了他一眼,接着很不在意的揉揉鼻子,用一种平淡的令人发指的语气反问道:“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请你先回答我,若是看到了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更让你心动的人,你会不会把她娶回家?” 沈君宇一愣,似是没料到楚将离会问这个问题。待他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就是摇头苦笑。 他还真是脑子坏了,居然会问这种脑残的问题。 虽然放灯桥大多是单身的公子,可也不缺单身的姑娘。 的确,如果从危机感这个角度来考虑,她要背负比自己更大的压力。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就是在百姓之家也是正常。更何况他身为皇帝,三宫六院后宫三千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共识。而她不管身份如何,总归还是个女的。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不能一女侍二夫。 即便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只需要楚将离一人,可是在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确定和担心吧。 想通了一切,沈君宇不由得就抓的楚将离更用力了些。然后将她拉进自己,坏笑着意味不明的回答道:“能让我心动的人,我自然是要娶回家的。” 一听沈君宇这么说,楚将离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当即便要将他推开。只是还未等她有所行动,沈君宇却是将她往自己身边拉的更紧,接着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过这世间上,也只有你一人能够让我心动了。” 听着耳边的情话,楚将离只觉得耳朵热热的,然后脸也热热的,烧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从来冷静自持,只是片刻就又恢复正常。接着便是一把将沈君宇推开,脸上带着一抹酡红埋怨道:“靠那么近做什么,你也不嫌热?” “呵呵,这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怎么会觉得热。”笑得很开心的看着楚将离,沈君宇很喜欢她现在的表现。不过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他还是很快就正经了起来,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觉得热的话,那我们这就去放灯桥吹吹晚风如何?” “哼1用鼻子哼了一声,楚将离直接无视沈君宇伸过来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沈君宇见她如此,也没有什么不满,而是紧追几步赶上她,与她并肩行走。 只是两人之间气氛刚好,却都忽略了一直站在他们身侧的白亦文。亲眼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亲热,白亦文早就觉得周身都是酸楚。只是由于性格使然,他才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摆在脸上。 此时见两人说说笑笑,即便他只是望着背影,可脸上一直绷紧的表情却是再也维持不住,不停地崩裂开来。 但白亦文到底还是心志坚定的人,他的情绪宣泄也只是片刻。当两人的距离与自己相差一丈之后,他便立即清醒过来,继而扔掉那些不应该存在的情绪,迅速的赶了上去。 三人行走了一段路程,大约两刻钟后,便见到前面一片热闹的景象。虽然古代的夜晚比不得现代的夜景美丽,照明也远不如现代的夜晚明亮,可能达到这种程度,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尤其沿着护城河边,摆上的一溜儿蝶灯,与河面上的漆黑,以及点点灯火相衬,更加显得周边的环境有多明亮。那亮着光晕的蝶灯,实在令人迷醉。 看到这副美景,就算是楚将离,也不由得沉醉其中。 即便她对那传说的故事不感兴趣,也对这爱情的祈愿不怎么关心,但仅凭着这里的一切,就足以令人感到愉悦了。 “想不到,就连这象征爱情的蝶灯,也会有灯谜。”抱着双臂在那一溜儿排的蝶灯摊位上走着,楚将离不由的感慨一声。 当初听月儿说过,虽然这河堤边也有蝶灯,但却不是拿来卖的,而是拿来展示的。不过也不是说就不能拿走,只要你猜中了某一蝶灯下的灯谜,那便可以将之拿走。 不过这里的蝶灯,却与那些被摆在外面卖的蝶灯,不仅意义上有点差别,就连造型都不太一样。 那些被用来买卖的蝶灯,只能由男性拿着,功用如同之前所讲。但是这里的蝶灯,却是由姑娘拿着,却又不能是姑娘自己拿到。 之前已经说了,放灯桥周边相当于单身男女的相亲大会。所以若是在这边凑成了姻缘,男方必须先将自己手中的蝶灯放入河中,再来选择一盏新的蝶灯交予自己的姻缘手中当做定情信物。 只不过这项莫名其妙的规定,实在是很让楚将离不解。 332.第332章 但那终归只是人家约定俗成的规矩,楚将离也不打算去深究原因。她来这里只是游玩,又何必介意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你看中了哪一个,我帮你赢回来。”见楚将离似是很有兴致的在某一盏蝶灯前驻足许久,沈君宇不由问道。 可他的询问得来的却只是楚将离的白眼,以及嫌弃的一句话:“这种东西看看就好,我们又不需要,还是把它们留给那些需要的人吧。” 抬手往旁边虚指一通,楚将离抿了下唇,蹙着眉头继续道:“不过这里人的确是太多了,我们还是去那家茶楼坐坐,休息一下比较好。” 顺着楚将离的手看过去,只见一座灯火通明,有两层楼高,占地很大的建筑矗立在河边。其中门窗全开,里面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不过略显奇怪的一点,则是一楼人声鼎沸,二楼却相对的清静一些。 “唔,休息一下也好。”点了点头,沈君宇同意了这个提议。可就在三人准备往茶楼走去的时候,原先虽然热闹却还算有序的河边,却忽然变得混乱了起来。 本来河边的男女分布很均匀,可在瞬间就变成了泾渭分明。他们以放灯桥为界,手拿蝶灯的公子哥们统统挤向茶楼方向,而手带红绳的姑娘们则是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刚巧楚将离三人现在所站的位置,正正好处在桥下正中央。人群这么一乱,他们也不由自主的被划分开来。沈君宇和白亦文被公子们挤向茶楼,楚将离则是被姑娘们拉着往相反的方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人都有些愣愣的不知反应,只能跟着大部队往旁边撤去。唯一能让他们对如今的情形有些了解的,也就只有从两拨人的只言片语里,得到的一些信息。 “快躲开快躲开,知府家的大公子又来了。” “他天天来放蝶灯怎么也不会腻?” “等他什么时候找到媳妇就好了。” “你傻呀,有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他,你要愿意你去呀。” “……” 诸如此类的言论,不时的从两边传出。不过都是小小声的碎碎念,也传不到多远的地方去。 听见是知府家的大公子,楚将离向沈君宇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目前他们还不想引人注意,自然是最好不要跟官府中人扯上关系。 接收到楚将离的提醒,沈君宇向她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明白该怎么做。 可也就是在这怨声载道的时刻,楚将离这边的姑娘们却好似忽然被打了鸡血一般,各个都激动的要命。接着,就是更多更多的碎碎念传来。 “哎呀哎呀,你看那是谁,快打我一下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 “没错没错,我也看到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跟知府大公子走一起,简直太悲哀了。” “啊我好想把我的红线给他的蝶灯系上去1 “得了吧谁不想把自己的红线系给他,可是你敢去么?” “我就是想想都不行啊,干嘛要打破我的美梦。你要敢你上去呀1 话虽然是如此说,可是楚将离还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妹子们,都已经处于狂热状态,正慢慢的往另一个方向移去。那股热烈的氛围,简直能把寒冰融化。 而正处在这群妹子之中的楚将离,却不得不在心中感叹,果然偶像崇拜神马的,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朝代都存在。只看妹子们这放着红光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是来了一个大众情人般的人物。 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如此巨大的粉丝团呢?而且他们刚刚话里的内容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敢去。明明这蝶灯节就是让姑娘们,把自己的红绳送给心仪之人,为什么会存在不敢去的情况。 难不成那位大众情人,还是个黑口黑面的冰山不成? 这么想着,楚将离不禁有了一丝好奇,便想要看看那被众星捧月的大众情人,究竟是如何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惜还没等她扭头,便被新的一波妹子给挤到了更中间的位置。 无奈的看着自己离边缘地带越来越远,楚将离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要继续凑热闹比较好。毕竟这么拥挤的情况,若是一个没站稳摔了,只怕便会不幸的被踩上几脚,那可真就是亏大发了。 帅哥什么的,任何时候都可以看。 心下做了决定,楚将离便看准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发挥自己的特长,在这拥挤流动的人群中稳步向前,慢慢的往人群的边缘地带移去。 这中间的推挤,真的是够了。 可即便如此,楚将离的耳边依然充斥着姑娘们的各种八卦声音。就算她觉得心烦,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也不能不听。 “你说离公子平时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对给自己系上红绳的姑娘那么不好。” “何止是不好,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都让人不敢相信。”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啊,如果不向离公子表示爱意,他那股子温柔都能把人给暖化了。可只要一表示出来,他就能做多狠做多狠,都快变成魔鬼了。”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 一边辛苦的往外挤,一边听着有关于那“黎公子”的传言,楚将离越听就越觉得可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有功夫在这里闲聊八卦,还不如去找出那个“黎公子”为什么会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听着这些谈论,她倒是整理出来了一点大概。大致就是那“黎公子”不愿被姑娘纠缠,可又不想因此坏了自己的形象,所以干脆杀鸡儆猴,吓得其他姑娘不敢再轻易上前。 这种人,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不管他究竟是什么人,对于此时的楚将离来说,都是造成她必须在这种拥挤的境况缓行的罪魁祸首。就算再好奇,可是心中的不满也一样很多。 一时不察,走神了的楚将离不小心踩到了一位姑娘的脚。而此时她已经移动到边缘地带,只差一步就可以脱离这浩浩荡荡队伍。可既然踩了人,当然是要赔礼道歉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低着头向事主道歉,楚将离的态度很是诚恳。只是当她抬起头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正满脸怒气望着自己的胖姑娘。 “你眼睛长在那里了,就这么往本姑娘的脚上踩,是看不起我么?”满脸横肉的胖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楚将离,很是恼怒的教训道:“别以为能挤到前面,就可以得到离公子的注意,告诉你有本姑娘在,没门1 “啊?呵,呵呵呵。姑娘你误会了,我对你的黎公子绝对没有半点意思1既无奈又郁闷的笑着,楚将离举起双手,在胸前画着叉叉。用很严正严肃的表情,向那胖姑娘解释自己绝对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可是这么正常的一句话,到了那胖姑娘的耳里,却生生被她转化成了别的意思。楚将离刚一说完,她的眉毛立马跳的老高,眼睛也瞪得很大,满脸的怒气值犹如坐上了火箭,蹭蹭蹭的往上冒。 接着她忽然爆吼一声,双手用力往前一推,将正和她指手画脚作保证的楚将离推了出去:“你竟敢看不起我的离公子?去死1 胖姑娘的动作,来的完全没有道理。再加上此时的楚将离正忙着跟她解释,也没有料到她会做出如此举动。更何况就算她反应及时,胖姑娘的吨位总还在那里,这又是在恼怒之中,一推之下的力道究竟有多大,也就只有楚将离自己知道了。 尽管她在踉跄了好几步后,终于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摔倒在地挽留了形象。可是她也就这么被推到了路的中央,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最衰的是,在她刚被推开的那瞬间,原先被她随意戴在手上的红绳被甩飞出去,直接砸到了正从路中央走来的,领头两位提着蝶灯的其中一人脸上。 虽然红绳的弹性不好,可到底还是在砸到人后往外弹了一点。而就是这么一点,导致红绳一定会掉落在地的几率变成了零,它就那么刚好的挂在了那人的蝶灯之上。 晃悠晃悠,长长的红色流苏因着风吹,以及自己本身所未卸去的力道,在蝶灯之上左右摇摆。 瞬间,四周本来还略有些嘈杂的声音即刻消失,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那被挂上红绳的蝶灯,接着同情可惜等各种各样的怜悯眼光,便都聚集在了楚将离的身上。 君少从不喜欢有姑娘往自己的蝶灯上挂红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曾经有不识时务的姑娘,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硬是把自己的红绳挂了上去,结果当时就被君少的仆从给扔进河里冷静,直到快支持不住才被拉上来。就连那姑娘家里,也在三天之内瞬间衰败,再也不复之前荣光。 自那之后,便再也没人敢这么做。 可现在这位不仅做了,那红绳甚至还直接砸到了君少的脸上,简直是雪上加霜。真不知道这位姑娘,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333.第333章 不明所以的看着身周鸦雀无声的人群,楚将离想不通为什么明明有上百人聚集的地方,居然会在刹那间就变得这么寂静。不过她的疑惑也只是维持了一瞬,便不打算再纠结这个问题。 管人家为什么不说话干嘛,她可刚刚才打中了人脸,不管怎么说也都要去道个歉才是。 抬眼望了望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人,楚将离尽量摆出一副谦逊有礼的大家闺秀模样。接着莲步轻移,用能让自己别扭死的步伐,走到那被自己打中正脸的君莫离面前。 低头看了看那依旧挂在蝶灯上不停晃荡的红绳,楚将离硬挤出一丝和善的微笑,抬头正视着那受了“无妄之灾”的人面前,柔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还请公子谅解。另外……不知公子可否,将红绳还给我?” 一直保持着温润的语气,楚将离自认已经做足了姿态,也给足了对方面子。这么好的态度,想必对方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可是当她这话说完,原先鸦雀无声的周遭,却通通发出一声压抑又整齐的惊呼,似是被她的言语惊吓到了一般。 如此,楚将离就更加不解,不由面露疑惑的往旁边侧了侧脸,观察周边人脸上的反应。她怎么感觉这整个放灯桥的周边,氛围都是那么奇怪。而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她自是不愿再多待。 本来她会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凑凑热闹,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要查清楚隆运商号的事情,所以她一点都不想引人注意。但从刚刚她听到的八卦之中,很明显眼前其中之一就是江南府知府家的大公子,如此敏感的身份,她当然能躲多远躲多远。 现在她只是期望,自己砸到的人,不是那大公子了。 借机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楚将离搜寻着沈君宇和白亦文的身影。眼见他们两个此时依然还在人海中间辛苦的往外挤,不由就很想苦笑。 果然不管武功多高,在人海的拥挤下主要看的还是经验和身体灵活度。 不过就算再怎么辛苦都好,那两人终究离人海边缘已经不远,凭着两人的身手,应该很快就能脱身。所以这边,她更不能慢了。 将注意力重新转到面前之人身上,楚将离抿了抿唇,虽觉得对方一直这么冷冷的盯视着自己很不愉快,但还是压下心中的不满,依然扯出一抹笑意打算提醒一声。 “公子,可否将红绳还我?”楚将离简直觉得再没有比此时的自己更好说话的时候了,若是换了平时,打到人道歉倒没什么可说的。可要是自己做了该做的事,但对方不识时务的话,那她也不需要再给什么面子。 若不是她现在要低调,不想引人注意,早就一甩头扬长而去,谁还去理会面前这个只懂得沉默的男子。 虽然,长得的确是不错啦。 不过若只生就一副好皮囊,其他方面尤其是性格惹人讨厌的话,那直接就可以贴上标签然后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比如像现在这样,只是紧盯着自己看,却就是没有任何动作。 耐心有限,即便楚将离已经很想直接动手去抢了,但为了不惹出更大的动静,她仍旧死命的咬着牙齿,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公子,可……” “呵呵,你这理由找的倒好。”终于,一直紧抿着嘴唇瞪视着楚将离的君莫离开了口,可他脸上的冷意,却是越来越凛冽:“先是装作不小心丢了红绳,接着又向我讨回红绳,你是不是以为用‘不是故意的’这个借口,就可以蒙蔽我,甚至于结识我。” “哈?”眨眨眼,楚将离面上的疑惑更甚。但她总归是那个聪明的,所以几息之后,她便大致猜到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估计他是认为她是故意要把红绳扔过来,然后就可以借机搭话。这样一不用承接他的怒火,二又巧妙地避开了惩罚。若是足够幸运,说不定还能因为这次相识延伸出更多的见面机会。 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楚将离却一点都没有被人误会的不爽,甚至心中还隐隐生出了高兴地念头。因为会说这种话的人,绝不会是那一直求偶不成的知府大公子,而是那个让众多姑娘趋之若附,却不敢上前将自己红绳挂到他蝶灯上的“黎公子”。 不过若是楚将离知道,所谓的“离公子”就是君莫离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何要如此说我。”皱着眉略带着嗔怨的瞟了君莫离一眼,楚将离的脸上带了些微微的不满,就连语气也变的硬气了一些:“烦请公子将红绳还我,我要回去了。” “回去?”眼睛一眯,君莫离的脸上泛起冷笑:“你都还没有冷静冷静,怎么好就这么回去。来人1 话音刚落,便有四个随从打扮的健壮男子,从他的身后走上前来。他们甚至不用继续吩咐,就已经慢慢向楚将离靠近,并且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困在里面慢慢收紧。 至于一直在他身侧的知府大公子,看到如今的这副情景也一点都没有要劝解的意思,甚至还站在一边,很有兴味的挑唆道:“君少,你还真是连女人都不留情面。” “哼,对这种心怀不轨的女人,我又岂会纵容。”双眼一直紧盯着楚将离,君莫离甚至连转头回应都没有。他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就连知府大公子都抵御不住:“若是被她的阴谋得逞,那以后别人都有样学样,君某岂不是要烦死了。” “哈,也是。”不怀好意的点点头,知府大公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邪光:“不过这姑娘的模样长得倒是不错,君少你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等教训完以后把她让……” “大公子,你若是有些什么想法,不必告诉给君某知道。”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君莫离直接打断,语气与之前一样冰冷。 自讨了一个没趣,知府大公子不由的耸了耸肩闭口不言。君莫离其人,他可惹不起。 334.第334章 这边的对话,完全没有影响到另一边的对峙。楚将离被四人包围着,还不停的向她逼近,迫的她不能从任何一个方向突围。而沈君宇和白亦文此时也正被人海挤着,即便想要伸出援手,也鞭长莫及。 谨慎的感受着身边之人传来的恶意,楚将离全身紧绷,双手捏紧了拳头,垂在身侧用宽大的袖子遮挡。 虽然她的确是不想做出什么惹人注目的事,但却不代表她必须要在人家找上门来欺负时,还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照她的个性,人若敢来犯,就要在他还未动手之前先把他打趴下。 所以现在,她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四人离得楚将离越来越近,只差两三步,她便会落入四人手中,然后会被毫不留情的扔进河里。即便地面上的温度非常适宜,可这毕竟已经是秋天,还是秋天的夜晚。河水的温度,着实也凉了一些。 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在为楚将离惋惜,觉得她今晚一定讨不了好去。毕竟面对四个强壮的汉子,她一个小姑娘自然不会有什么还手之力。 不过他们,注定要被楚将离颠覆认知。 只见四人同时伸手,想要去抓楚将离。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楚将离眼神一凛,率先跳起飞出一脚将站在自己身后之人踢倒。接着借助踢人的反作用力跳到站在她左前方的汉子面前,将手按在他肩上用力一撑,两腿连蹬两下,便将另外两人也踹倒在地。 而在踢完之后,她便用右手按住唯一还站着的那人头顶,两手同时用力,以他为点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翻到了他的背后。不过在落地之前,她坏心的对着那大汉的后心一踹,直接将他踹翻在地。等到她人落地的时候,就刚好有人趴在她的脚下当垫子,减轻了她坠地的力道。 轻巧的跳离原位,楚将离并不肯简单罢休,所以她人虽然站到了地面之上,可另一只脚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踩上其中一人的背,略用了些力气碾着。 一场战斗,以楚将离完胜的结果展现。而且前后所花的时间,甚至连半刻钟都没有。仿佛只是眼前花了一下,弹指之间结局既定,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哼,好好说话不听,非要逼我动手1再次抬起脚狠狠地踩了脚下之人一下,楚将离翻了个白眼,拍拍手掸掸衣服,将那些之前沾染上的灰尘扫去。 君莫离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想到面前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居然这么能打。而且不仅是能打,甚至可以说是强悍。 顷刻之间解决四位彪形大汉,这要放在一般人身上,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即便对楚将离的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君莫离却还是不肯轻易算了。尤其自家人就这么被人打了,他作为主人家的颜面何在。想他在这临州城里,乃至于整个江南府,名声威望有多响亮。即使只是为了这个,他也必须不能输。 “哼,原来是仗着有几手漂亮功夫,这才敢不把我君家放在眼里。只可惜……”说到这里,君莫离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深邃:“敢坏了我君某规矩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话音刚落,君莫离拿着蝶灯的手往前一指,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中,就又冲出来八个彪形大汉。无须指示,他们便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眼见冲突升级,周边的人群不由开始纷纷往后退避。不管他们究竟心中有多好奇,也都知道这时候不能被卷进去。 而楚将离看着正向自己这边过来的八名壮汉,眉头也是蹙的很紧。这八人并不如之前四人,除了身体健硕之外,身手也要好上更多,并不属于能够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轻松解决的对象。 毕竟,人的气力有时尽,在面对持久战的时候,她会非常吃亏。 紧盯着已经冲上来的第一个人,楚将离看准他的动作,刚要来个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却发现对面之人整个僵直了起来,接着噗通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可楚将离并不打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正当她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战场的时候,却是忽然从她身后冲出一个人影,在几息之间便将来人全数解决。 与此同时,另一人也来到她的身前,捧起她的双手担忧的上看下看,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眼前之人自然是沈君宇,那冲向前的当然是白亦文。楚将离看着面前两人,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有他们在自己身边,那不管什么事都不值得担心。 将来人全数击倒,白亦文负剑挺立,站在两方正中,以己之力与君莫离等人对峙。他那一身凛冽狂放的气势,锋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知府家的大公子就不用说了,面对这样的白亦文早已经是忍不住的想要离开。只是鉴于周边围观群众如此之多,为了保持形象他怎么样都不能落荒而逃。 但君莫离就不愧为隆运商号的大当家,面对着如此强盛的压力,他除了将眉头皱起,也没再有什么大的反应。 把视线往白亦文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楚将离呼出一口气,继而唇角微勾,看着沈君宇的眼睛里全是放松。她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应道:“放心,四个只懂蛮力的人,还伤不到我。” 听到楚将离说自己没事,沈君宇也放下心来。接着他也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情景,略一沉吟,忽而扯住楚将离,将其拉到白亦文的身边,顺道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外放出去的气势收回来。 气势瞬间收回,白亦文忽而又回复成他之前的模样。接着很有默契的退后一步,半张开左臂护住楚将离,双眼却仍旧紧紧地瞪视前方,浑身都处于警戒状态。 安排好楚将离的安全任务,沈君宇抬步便走到君莫离的面前,淡然自若的笑着。然后,他轻轻一指还挂在他蝶灯上的红绳,心平气和的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将我未婚妻的红绳还给我?” 335.第335章 “未婚妻?” “未婚妻?1 接连的两声疑问,语气却不大一样。君莫离自然是皱眉疑惑,一副并不太愿意相信的模样。而那知府家的大公子,则干脆就是不敢置信。 “是啊,没错。”面对着两人不同的态度,沈君宇仍旧维持着温和的形象,轻轻的点了下头。接着,他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略带抱歉的看着君莫离,歉意的说道:“哦对了,还要替我未婚妻说声抱歉,刚刚她真不是有心砸到你的。” 沈君宇的姿态看似放得很低,但其实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着是君莫离没事找事。 他亦早已从身周之人的闲谈之中,得知了前因后果,自然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如果抛开孰是孰非不谈,只从根本情况分析,要说起来这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无非就是他不想因此开了先河,再次惹来一群狂蜂浪蝶的招惹,所以要对所有敢挂在自己蝶灯上的姑娘们施以颜色——即便他知道那是不小心。 所以不管是楚将离,还是别的什么人,不管这其中有没有误会,只要你拿不出来能说服人的证据,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而他既然明白这一点,自然也就有相对应的办法。 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台阶,那他就给他一个台阶。楚将离是自己的人,自然不可能去向他献爱心,所以这次的事是个误会。这样他既不用为了立威继续抓着这事不放,他们也可以借机脱身。 君莫离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意,面上虽然看上去很温和,可暗中却早已是心思百转。 “你刚刚在?”再次出口,君莫离的语气早已不再冰冷,也没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甚至就跟沈君宇一样,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沈君宇脸上的笑意变换了一下,继而用一种听似调侃的语气解释道:“只不过刚刚被人群挤开了,这才来不及赶过来。” 说着,沈君宇还故意抬手指了一下那些一直在四周围观的人们,脸上的笑意越发显盛。 “如此说来,倒真是君某误会了。”君莫离摇头无奈的笑笑,接着那略带些歉意的视线,便转移到了楚将离的身上。 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君莫离眼睛看着她,嘴里却是在对沈君宇说道:“既然如此,为了表示歉意,不若今晚就由君某做东,好好地为姑娘压下惊。” “不必了吧,”眼见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楚将离推开一直护在自己身前的白亦文,缓步行至沈君宇的身边。接着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否惊世骇俗,直接一下就掺住他的胳膊,同时斜了一眼君莫离,略带不满的说道:“我可不想一直看着一个自恋的人在我面前唧唧歪歪。” “诶,多嘴。”皱着眉头转过脸来,沈君宇看似是在教训人,可他眼中掩饰不掉的笑意及宠溺,却昭示了此时他真正的想法:“你刚刚砸到人,还不道歉去。” “我已经道过歉了1似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楚将离瞬间有炸毛的趋势:“而且你也代我道过歉了!现在难道不应该是他,为刚刚对我所做的事道歉么?” 说着,楚将离又再次斜睨了君莫离一眼,语气上仍旧不依不饶:“自以为是的人,一切事情全凭自己的臆断,却不愿听人解释。这次你若不在,而我又是一个娇弱的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小女生的话,后果会怎么样不用我说了吧。” “够了,”先是制止了楚将离继续往下说,沈君宇又转过头来,极为抱歉的看着君莫离,装模作样的道歉道:“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不懂管教,她说了什么,还请不要计较。” 楚将离和沈君宇这一唱一和的搭档,将君莫离一步一步的逼向更尴尬的局面。虽然表面上好像是沈君宇在为楚将离的口无遮拦头疼,可实际却是让君莫离更加下不来台而已。 “呵呵,公子不必介怀,说起来的确都是我的过错,应该是我……” “七哥,我们回去吧,今天出来玩真是不开心。我倦了,我们走吧。”未等君莫离的话说完,楚将离又再一次很不合时宜的打断。总之她的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给人面子。 被人当众夺了面子,君莫离却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他只是摆出一副可惜的模样,很大度的想要放行。只可惜他还未有什么表示,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知府大公子却不愿意了。 “放肆1大喝一声,大公子明显是想要在君莫离的面前逞能,好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于是便尽可能的耍着威风,颐指气使的对准二人吼道:“在君少面前,你们也敢这么无礼,是不把我们整个江南府都看在眼里么?” 俗话说得好,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很显然,对于一向对别人说放肆的沈君宇和楚将离来说,大公子就是那个猪一样的队友。一句话,不仅把自己卖了,也把君莫离卖了,更加把自家的老爹和整个江南府都给抖落了出来。 “君少?”不是“黎公子”么,她刚刚可一直都是听人这么叫的。将两个字合到一起,有“君”,有“黎”。难不成…… 楚将离的眼睛瞬间一亮,忽然有了一个大胆想法。莫不是眼前之人,便是那隆运商号的大当家君莫离? 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个毛线啊! 她现在可是想尽量的低调行事,并不愿这么早就和这群人有所接触。只是老天,好像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不就出来逛个花灯会,要是这样还能让她遇见想象中的大boss,那就真的只能用天意来解释了。 见楚将离似有疑惑,大公子不由又洋洋自得了起来,接着指着君莫离,向着两人隆重介绍道:“没错,这就是隆运商号的大当家,君莫离君少1 “……” 还真是。 略略的扭过头去,楚将离与沈君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他们想尽办法的躲着避着,却最后还是算不过老天爷。 “原来是君公子,久仰大名。”就算心中郁卒,沈君宇也不会让人看出来什么,所以很客气的向他打了个招呼,言行举止不管从哪一方面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可这事放在楚将离的身上,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虽说她并不愿这么早就和君莫离搭上关系,可既然已经因为误会互相结识了,那自然就要在之前的计划上做上一些改变。 于是,在沈君宇客气的打过招呼后,她继续“不知死活”的说道:“哟,不怪得这么霸道,却原来是隆运商号的大当家呀。这么说如果今晚这误会不能解除,我岂不是要死无全尸了。” “啧1沈君宇紧皱了眉头,回过头瞪了楚将离一眼,用鼻子嗯了一声:“嗯?” “……哼1装作被沈君宇的气势惊吓,楚将离心有不甘的动动嘴,最后却还是将头撇向一边,小声的哼了一声。 “呵呵,看来姑娘还真是对君某有很大意见埃”即使一再的被楚将离拿话挤兑,君莫离这回却没再生气。他只是温柔地笑着,似是在放纵楚将离的无礼。 或者说自打知道楚将离是有未婚夫的人之后,他周身的气势早已经变得阳光明媚,再不见之前的一点刚强。真真是印证了楚将离刚刚听到的那句评价——不表达情意时是个风流翩翩佳公子,一旦表露出一丝不应有的情意便会化身冷冽冷心大魔鬼。 而他之前的表现,完全就与这句评价完美符合。 “我……”刚要说话,楚将离又故意瞧了瞧站在身边的沈君宇,接着把嘴一闭,做出一副有无数话想说,却又碍于身边之人不好开口的模样。 见楚将离如此,君莫离不禁又笑了一笑,接着转向沈君宇,很是诚恳的询问他的意见:“所以为了表示诚意,以及对尊夫人的道歉,还请公子赏脸,让在下有这个弥补的机会。”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若是再拒绝就是他们的不对。所以沈君宇也不再坚持,略一思考便同意了这项提议。 “君公子都这么说了,我又如何能不给面子,还请公子带路。”向前伸出一只手,沈君宇示意君莫离为自己带路。 君莫离挑了挑眉,并不对这件事有任何评价。他依然保持者面上的笑意,接着往另一边的地上扫上一眼,对身后跟着的大队人马吩咐道:“去找些人,把那几个不成材的废物给我抬回去,别在这里丢我的人。” “是。”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应下,接着立即吩咐手下众人,或搬或抬的将那十二个人抬走,忠实的执行着君莫离的命令。 而在十二个人都被抬走,场地清完之后,君莫离便一抬手,指向刚刚楚将离和沈君宇就要去的茶楼说道:“此时时间已晚,不若我们先去茶楼休息一番,待到明天再正式向尊夫人赔罪?” 336.第336章 “这……莫不是君公子今晚并不方便?”沈君宇原本已经打算跟君莫离同去,可此时听到他这么说,不免又改变了主意:“若是君公子还有其他邀约,不若我们就另约时间,今晚就不去叨扰了。” “实不相瞒,君某今晚的确还有其他事务缠身。”原以为君莫离怎么样都会客套两句,毕竟他刚刚邀人同去的态度很强硬,谁知沈君宇的话音刚落,他便打蛇随棍上,话里话外都是今晚真的很不方便接待的意思。 如此明显的话,倒让楚将离和沈君宇同时察觉出了不对。说做东的是他,可在转瞬之间又反口的也是他。就算是真的有邀约,那为何在之前一副怎么样都要他们答应的架势。而在他们答应之后,又说今晚不太方便。 两人隐隐约约,好像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但同时他们也坚信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暴露,行踪更加不可能泄露。这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确切的事实。 “正牌”的皇帝,现在正因为水土不服在中州行宫静养,这是全国上下都知道的情况。只要有那个替身在,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更何况他们进临州城之前,可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又特意绕了半圈从另一侧进城。 所以除非能够证实在中州城的那个是假皇帝,不然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真相。更何况知道真相的人,都是绝对值得信任并且守口如瓶的人。 在这种背景下,君莫离又是偶然得见,相信是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兴趣,也不会惹他怀疑。可若是说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戏耍的姿态又作何解释。 “既是有事,那我们也不便打扰。”大度的一笑,沈君宇一点也没有被人戏耍的表现,相反还做出一副很随和的模样,继续说道:“还是另约时间,到时再来好好的对饮几杯,可好?” 心怀疑惑,沈君宇也不想盲目的跳入对方有可能的阴谋之中。而且既然人家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朗,那人家怎么说,他便怎么听。再说了,适时地表现出平庸,也是迷惑敌人的重要手段。 这是他跟楚将离学来的。 “多谢公子体谅,”略一点头,君莫离明显的舒了口气,继而说到:“那便这么定了,待君某事毕,一定登门致歉。烦请公子留下落脚之处,也好让君某省下一番功夫。” 被问及住址,楚将离心中一颤,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只是她还未有什么表示,沈君宇却是偷偷的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按耐住了她的不安。 “亦文,把我的住址告诉君公子吧。”对着白亦文下令,沈君宇接着面向君莫离,笑容满面的说道:“那申某也就不阻你时间,也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说完,沈君宇也不等君莫离答话,径直拉住楚将离的手,带着她离开原地:“楚儿,我们走。” 被沈君宇一声楚儿叫的浑身发麻,楚将离的身子整个都有些僵硬。所以在被拉着走的时候,她的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白亦文直到两人离开有几丈距离之后,这才迈步向前,对着君莫离吐出两个词:“九祥街,五号。” 说完之后,他也是一幅淡漠的样子离开,紧走几步追上楚将离和沈君宇,根本不管君莫离这边还有什么反应。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君莫离眉头一锁,嘴角却是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接着无意识的喃喃道:“九祥街五号,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呵呵,看来这两个人,一点也不简单埃” 站在君莫离身边的知府大公子向天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不由有些奇怪。便说道:“九祥街怎么了,那不就是一般客商来到临州城的首选落脚处。话说回来,那附近不就是君少你的地盘。毕竟这整个江南府的生意,可差不多都是隆运商号的了。” 君莫离挑了挑眉,顺带瞥了向天一眼,忽而嘴角的笑意扩大,意有所指的说道:“呵呵,也是。不过……” 故意拉长了音,君莫离一手扶住自己的下巴,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眸子里似是被天空的墨色浸染,黑的令人心中发冷:“方才那姑娘倒真是个妙人,性格完全不似寻常女人。只可惜已有婚约,不然还真可以多接触一下。” 君莫离的发言,让向天好似找到了拍马屁的途径,于是立即贴近他的耳边,极为猥琐的示好道:“怎么,君少动了心思?嗨,这有什么难的,凭借我爹的权力,我明天就把她给您绑来,送到您的家里。” “向大公子,”不悦的瞪了向天一眼,君莫离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你若有意就自己去,不要拉上我,君某又岂是那种夺人所爱霸占人妻的人。” 可君莫离的拒绝,听在向天的耳里却只是他不好意思的掩饰。于是不免就更加靠近了一些,挑眉坏笑道:“诶,大家都是男人,就不要再跟兄弟这里遮遮掩掩的,我懂。放心,有我罩着,绝对做得漂漂亮亮,不会让你跟这件事扯上一点关系的。” “向天1眼见向天说的越来越过,君莫离真真是动了怒。只见他双目微眯,将全身的气势都集中到向天的身上,压制着他的一切:“我说了,你若想要,就自己去做。君某,不屑于此!哼1 做出了最后警告,君莫离转身欲走,却发现自己还提着蝶灯。而在蝶灯之上,仍旧挂着楚将离那飘呀晃呀的红绳。 她刚刚走得太急,忘记要回东西了。 略一沉吟,君莫离不着痕迹的扯下红绳,接着将蝶灯扔给跟在自己身边的仆从,吩咐道:“拿去扔了。” 交代完后,君莫离便迈着大大的步伐,径自离开的原地。他甚至都没有再理会向天一下,或者说是没有再看他一眼。那傲慢的姿态,不管被谁看了都会不爽。 而作为这傲慢姿态的直接接收人,向天自然是更加不爽。他是知府的儿子,一直都是被人宠着捧着,从来不曾受过这种慢待。只不过虽有满腔怒气,他却是着实不敢拿君莫离怎么办。 337.第337章 父亲曾专门告诫过他,要他跟君莫离搞好关系。不仅是因为他有钱,更是因为他的上供简直除了诚意之外,再也看不到第二个词。 那是整个江南府的金主,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只怕这丰厚的钱财就再也没有。他们完全相信,只要君莫离想,即使是要换一个人扶持上位,他也能够做到。 所以这种人,他们只能小心的供着,决不能有任何哪怕一点的不敬不满。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好啊,你说要我自己去做,那我便做给你看。我倒真想看看,到时候你那懊丧后悔的表情,究竟是多么的令人愉悦。”望着君莫离的背影,向天冷哼一声,满脸的猥琐阴邪。接着他便唤上自己的手下,怒气冲冲的往自己家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理由,去把那两人给抓来好好招呼一番。不过是两个外来之人,在他的地头,就别想逃出生天。就算君莫离说他们两个不简单,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任他们如何有本事,也都逃不过他的手心去。 一场莫名巧妙的闹剧,也莫名其妙的散常直到三拨人都已经不见了人影之后,那些早已有志一同往后倒退撤离到“安全区域”的人群才重新聚拢。 而放灯桥在恢复秩序之后,除了偶尔传出几句对刚刚事情的评价,大多数人也都没放在心上。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个误会不停叠加,矛盾升级最后又解决的事件。 没有人会去关心不重要的人,也没有人会去多嘴说些什么。毕竟事情的主角,可是涉及到隆运商号的大当家君莫离。他们可还不想,就这么得罪了谁呢。 当楚将离三人,回到租住的小院门前时,却听到里面有些不同寻常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却能知道里面一定有发生些什么。 刚刚在外经历了一番误会,楚将离早就心有不满,这一回家又察觉到家里可能出事,不免就更加心烦。于是她也就不管不顾,直接一脚踹开自家大门,脚步生风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见楚将离变得这么暴力,沈君宇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她因为提前见到君莫离的事心情烦闷。虽然想要放任她去发泄,却还是担心她真的一个不小心,就闹出更大的动静来。所以,他除了哀叹一声,也就只能紧跟她的步伐,守在旁边盯着她。 “哥,你先把剑放下来,有话我们好好说。”还未到达正地儿,月儿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只不过她话里的信息,更加让楚将离皱紧了眉,不由就再加紧了脚步。 “你让开,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让我先解决了他1金逸的声音很冲,冲的让人有些不明所以。尤其是他口中所说的话,不由得就更让楚将离开始担心。 莫不是金逸不经意间撞见了月儿和宁熠的事,所以大发雷霆想要跟宁熠对峙? 金逸什么心思,她知道的可是太清楚了。那是为了母亲和妹妹,能够拼了命不要的猛人。换句话说,就是用妹控形容他都不为过。 “哥,这是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插手1月儿也似是生了气,对着金逸吼了出来。只是在它的声音之中,貌似还多了一些不清不楚的意味。 “你是我妹妹,我能不管你么1金逸的火气,听起来似乎比月儿还大。而在他的声音里面,也多了一些令人生疑的气息。 楚将离觉得自己必须要出面了,听他们的语气简直都已经到了爆发临界点,若是再任由发展,一定能在她的院子里上演一场全武行。 眼瞧着前面就是进入院子的走廊,楚将离不禁小跑了起来,急急地想要瞬间抵达。只是在她一脚刚刚踏入门边,还未来得及显露身形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令她惊诧万分的话。 “姓宁的,我不管你武功有多高,今晚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休怪我剑下无情。我妹妹是有哪里不好,你竟敢嫌弃她1说这话的语气,完全昭示了楚将离之前的评价。那生怕妹妹受到一丁点委屈的模样,无时无刻不在显露出哥哥的爱护之心。 但那都不是重点! 楚将离收回了脚步,就那么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远远地看着院子中站着的三人,心里甚至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刚刚金逸话中所反映的意思,就是宁熠拒绝了月儿。可是这种事,她怎么可能相信,又怎么能相信。 虽然不管是月儿还是宁熠,都没有亲口告诉过她他们之间的经历。可是自打她来到临州城,看到三人的那一刻,就确定了这两人是心心相樱 月儿看着宁熠时的羞涩,宁熠看着月儿时眼眸中透出来的情意,统统骗不了人。若非看破了两人相处之时的气场,她又何必特意引开金逸,好给两人制造机会,让他们借着这氛围正好的蝶灯节互诉衷肠。 只是,眼前这怪异的一幕,又该如何解释。为什么听金逸的意思,竟是那宁熠不愿意接受月儿一般。 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楚将离面色一黯,静静站在门外,打算继续听下去。沈君宇只是慢了她两步,自然也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话语,当时也颇为奇怪。 所以,楚将离不进去,他也就陪着站在外面。因为他也想知道,宁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哥!你给我闭嘴1月儿似是真的气坏了,说话也不经大脑,就直接那么吼了出来,也不管自己的哥哥听了是不是会受不了。 “令妹很好,只是这嫌弃一说,又从何说起?”不管月儿都说了什么,沉默了许久的宁熠终是开了口。不过他与月儿金逸都不同,言语中除了镇定淡然,再无一丝别的情绪。 “好啊,既然你觉得我妹妹很好,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她?”金逸更加愤怒了,觉得宁熠简直不可理喻。 “那好像是我跟令妹的事吧,应该与你无关。” 338.第338章 依然语气不改,宁熠甚至还往里面加上了一抹嘲讽,讽刺金逸的多管闲事。 “你……”想当然,如此的语气,金逸的暴脾气自然是承受不了,当即便要挥剑斩人:“我妹妹的事,怎能和我无关!你敢惹月儿伤心,我跟你拼了1 说着,金逸脚步急动,拿着剑连刺三次,想要跟宁熠拼个你死我活。可惜他武功虽然不错,跟宁熠比却还是差得远了。尤其宁熠只守不攻,除了侧身闪避他的攻击外,就再没有其他动作。 金逸虽然拼命攻击,可不管多少次都被宁熠闪过,心中不由更加怄火,打起来也是越来越不要命。月儿站在一边,虽然很想劝说哥哥住手,奈何金逸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已经把嗓子喊哑也没能让他的动作迟缓一瞬。 实在不想再让哥哥和宁熠继续下去,月儿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冲进战局里面挡在宁熠身前,双臂张开护住身后,两眼坚定地直视着金逸。 眼见自己攻击的目标忽然换成了最爱的妹妹,金逸即刻收手,没让自己误伤月儿。但同时他也更加生气,不禁怒视着她,要她赶快让开。 “月儿你做什么,快让开,让我杀了这个……” “哥1没等金逸说完,月儿却忽然声嘶力竭的叫了他一声,继而情绪便不再似之前那么冷静,而是变得越来越激动:“你能不能收手,能不能给我留一点自尊,能不能不要让我显得这么卑贱1 “什么?”没反应过来月儿话中的意思,金逸很有些疑惑,不由就反问了一声。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更加的丢脸,更加的受伤,更加的……哥,不要管我,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就好1向金逸喊了一通,月儿的眼角隐隐有泪光浮现。不过她依旧隐忍不发,倔强的让人心疼。 楚将离站在门外,眉头不自觉的开始紧锁。月儿的伤心她完全看在眼里,不由得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心中有些酸楚。 她一直都把月儿当做妹妹来看,此时见到妹妹受了委屈,自然也是想像金逸那般,抽剑砍了那个惹她伤心的混蛋。可是她同时也明白,此时的月儿不会要求任何人来帮忙自己。 所以,她依旧在外面站着,看着院内发生的一切,却并不进入干预。 月儿冲着金逸喊完,有回过身来,抬头望着宁熠。她硬逼着自己扯出一抹笑颜,故作轻松的说道:“谢谢你。” “月儿?1没料到月儿居然还会向宁熠道谢,金逸简直忍无可忍。可他刚刚才喊出月儿的名字,就又被月儿的一句“闭嘴”给堵了回去。 见金逸这边已经搞定,月儿重新看向宁熠,依旧保持着自己刚刚那轻松地状态对他说道:“谢谢你,这么清楚明白的拒绝了我。不然,我一定还会像之前一样,整天只会东想西想搞不清楚状况。所以,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断了我的念头,谢谢你绝了我的期望,让我不用再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黄姑娘,我……”听到月儿如此说,宁熠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正常,没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可面对着说出如此话来的月儿,他却只觉得周身都在疼痛,痛的他全身骨髓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他的心也好疼,疼的好像被灌满了铅水,沉重的让人窒息。 他一动不动,因为在月儿说出了那番话后,他便觉得四肢百骸全部不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控制。他很想开口解释,却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解释。我明白,我都明白。所以,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也会放下对你的感情。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的顾虑。”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楚将离从不知道月儿也会有像如今这样的时候。就连被人拒绝,也能坚强到能将这些话都给吐露出来。 就算是换成她,潇洒离开她能做到,可是直面面对还能如此的潇洒,却是万万做不到的。更何况她深知,月儿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透露出自己对宁熠的感情。 如此好的月儿,为什么宁熠要拒绝她! “我……”又是一个单独的“我”字,宁熠仿似有话想说,可是每每话一出口,他便又停了下来。似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似是根本就说不出来。 “我已经说了,你什么都不必说。”月儿再次为宁熠找到了借口,接着咧开嘴爽朗一笑,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请你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给忘了吧。” “月儿1金逸实在是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此时听见她这么说当即就要反驳。 但月儿却只是大方的回过身,上前掺住金逸的胳膊,带些妹妹的撒娇说道:“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既然都已经放下了,你也就无谓再这么死缠着不放不是。说起来,你妹妹这么优秀,没理由找不到更好的夫君你说是吧?” 被月儿的一通转移话题,再加上她那听上去确实还算不错的心情,即便金逸心中还有很多不满,也终归都在那一声甜腻腻的“哥”下缴械投降。 “没错,我家的月儿,当然值得更好的男人。”伸手握住月儿的手,金逸看着她一笑,宠溺万分的说到:“走吧,哥哥带你去吃夜宵换换心情,说不定在街上,你刚好就碰到了一个合眼缘的人呢。” “嗯,哥哥最好了1雀跃的蹦了一下,月儿晃了晃金逸的胳膊,继而就急急地拉着他,将他拽了出去。可是在门口看到楚将离和沈君宇时,月儿却是略有些不对劲的往金逸的身后躲了躲,又忽然站出来冲楚将离喊道:“楚姐姐,我和哥哥去吃夜宵,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们就不用给我们留门了。” 说完,月儿便拉着金逸,急匆匆的往外走去。金逸不疑有他,只当月儿是心急外出,却忽略了她嘴角那一抹苦楚。 宁熠站在院中,看着月儿离开的背影,下意识的就想要伸手挽留。只是他的手才刚伸出去,又忽然反应过来,居然就开始对着自己那伸出去的手发呆。 339.第339章 楚将离一直看着月儿与金逸离去的背影,注意力集中在月儿那雀跃蹦起的脚步,以及她那不规则甩出的胳膊之上。不由得,就有一种浓重的心疼翻涌上来。 僵硬蹦起的步履,指甲嵌入手心的颤抖,估计也就只有金逸这个糊涂蛋,才发现不了月儿的不正常。不过也是,他现在满心满肺在注意的只有月儿的情绪,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动作上去。 直到两人已经转过走廊,再也追寻不到他们的身影之后,楚将离才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收了回来。不过她的脸上,却是异常的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一丝生气的苗头,也都察觉不到。 但也正是因此,才让沈君宇更加担忧。他很清楚,此时的楚将离才是真正生气的模样。 不由得,沈君宇便去拉楚将离的手,强迫她面对着自己,同时皱着眉头宽慰道:“听着将离,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既然宁熠和月儿把话说开之后是这种情况,那就代表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掺合的了。而且月儿刚刚也说了,要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给抛开忘记。” 看着沈君宇这么担心的望着自己,仿似自己真的会不要命的冲进去把宁熠给砍了的模样,楚将离微微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表情。接着,她将一只手挣脱出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胸口。 “你放心吧,既然连月儿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身为疼爱妹妹的姐姐,我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思。”没有任何腔调的语气,配合上那莫名其妙的笑容,着实显得有些诡异。 而看着如此表情的楚将离,沈君宇不禁更担心了。如果楚将离现在冲进院中,那不管她对宁熠进行多么严重的暴行,他都不会有任何的不安。 可偏偏她不是。 她已经安静的,冷静的,淡定的,让人不得不从心底生出点什么来。 虽然她说了不会拂了月儿的意愿,可那也就代表,她已经想到了其他更加严厉,已经异于平常正常处理方式的其他办法。 “将离,听着,这不是你的错。”沈君宇的眉头,已经明显的形成了一个“川”字。只见他紧紧地按住楚将离的肩头,两眼极为严肃的盯着她,认真又强势的说道:“就算没有你这次的刻意推进,既然宁熠是这个想法,那他们就一定还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自责。” “我有什么好自责的?”忽然间,楚将离的表情又再次鲜活了起来。不仅不再向外散发她浑身的冷气,甚至还能感觉到她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活力十足:“君宇,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去找宁熠的麻烦?” “难道不是么?”微微将头撇向了一边,沈君宇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即便他深知楚将离的个性,可到了此时他也已经捉摸不透。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她的反应都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期。 “哎……”深深地叹了口气,楚将离的活力不复存在。相应的,她的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连带的还有脸上万分的无奈。 “你说得对,老实说,我现在真的很想冲进去,把宁熠好好地暴打一顿出气,才能让我的心稍微舒服那么一点。”轻轻地摇了摇头,楚将离苦笑的看着沈君宇,终于变成的正常的状态:“可是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月儿她,不希望我们帮她出头。” “就这样?”虽然楚将离恢复正常,让沈君宇很高兴。可是对于她刚刚所说的理由,却还是心存疑惑。她是个护短的人,照理说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当然就这样,既然月儿不想让我们掺合,我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见。”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脸上的无奈,简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而且感情这回事,真的不是你硬逼着就能够得到想要的。所以不管是我去逼迫宁熠接受月儿,还是把宁熠胖揍一顿,得到的结果都只会让月儿更加伤心而已。” 听着楚将离这一通分析,沈君宇的心中不由升起深深地欣慰。他是真的害怕在这个节骨眼,她还闹出点什么事来。不过既然她这么明白,倒是证明了是他想多。而且,也代表他的眼光果然不错,这才能选到这么一个好姑娘。 放下心来,沈君宇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接着双目灼灼的看着楚将离,淡淡的说道:“你看的倒是挺明白。” “看得明白又有什么用……”侧过头去看了一眼仍旧在院子里发呆的宁熠,楚将离翻了个白眼,头疼加牙疼的说道:“只要宁熠一天不能敞开心接受月儿,真的是误人误己,说不定到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顺着楚将离的视线,沈君宇也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当看到宁熠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时,不由也是无奈的紧。 即便他并不如楚将离细心,却也早就看出了宁熠的情意,所以今晚楚将离特意把他和月儿调开,他也是默许了。只是却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么一种不可思议的情形收常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见楚将离满身都是挫败的气息,沈君宇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管我们在这里费多少心思,也不能帮到他们什么。还是顺其自然,让他们自由发展下去吧。” 不知是沈君宇说的哪一句话,触动了楚将离的神经。所以她立即推开他,皱着眉头眼睛骨碌碌的转,仿似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 沈君宇见她如此,不由又是有些无语。他明白她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却也同时对她的想法表示担忧。毕竟对于那两人来说,起码现在他们真的掺合不进去。 可楚将离的表情,却是慢慢的变得兴奋起来,就好像她真的有了好主意般,眼睛里的神采在夜色的映衬闪闪发光。 “君宇,我觉得,其实我们还是能做些什么的。” 340.第340章 “什么?”对于楚将离的“突发奇想”,沈君宇刚想询问细节,但他话音刚落,楚将离却已经迈步走进了院子之中。 伸着手想要阻止,奈何楚将离早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宁熠的身上,自然是不会在意身后之人的反应。沈君宇无奈,也就只能郁闷的站在院子外,静等着楚将离一人去处理。 他倒是也想进去,可是因着他的身份,如果要进去的话,一定会令宁熠更加强硬。所以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委屈一点站在外面等了。 缓步行至宁熠的身边,楚将离换上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坏笑着提醒道:“虽然已经到了秋天,晚上的确有些凉意。可也不至于,就这么被冻僵了吧。宁大队长?” 被楚将离一语叫醒,宁熠立即回神,即刻变换表情,又变成了那个沉稳持重的暗卫队长。然后,他抬眼望向楚将离,向她点了点头,行礼道:“见过郡……姑娘。” “噗嗤”一笑,楚将离抬手做出制止的动作,继而挑了挑眉,说道:“没想到一向心思缜密的宁大队长,也会有心神不宁的时候,差点连称呼都叫错了。怎么,是遇到了什么样摆不平的事,才让我们的宁大队长失了分寸。” “我……呵呵,姑娘真是说笑了。”宁熠的表情一僵,虽然在极快的时间就恢复过来,可嘴角处还是带了一些不自然:“宁熠职责所在,又怎么会心神不宁,您一定是误会了。” “是误会么?”音调陡的下降,楚将离的语气里带着些看好戏的意味:“好吧,既是误会,也就是说宁大队长此时状态正好,很适合去执行任务,对么?” “姑娘若有事,请尽管吩咐。”宁熠的表情忽的变得很严肃,表现的完全就是一个合格的侍卫,似是没有被任何事情影响一般。 挑了挑眉,楚将离嘴角的坏笑越发明显。接着,她故意用吊人胃口的语气,缓慢的,又极为严肃的,就是不肯将那最重要的一句话给说出来:“好,只要宁大队长能保证完成任务,我就把它交给你。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告诉我是不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艰险,你都会不皱一下眉头的把它完成。” 故意将事情说得很严重,楚将离努力的将宁熠往陷阱里引。不过也没办法,若是不先拿到宁熠的保证,那她的计划也就无从展开。 但是当宁熠看到楚将离嘴角的那抹坏笑,却是明显的顿了一下。接着便皱起了眉,用一种冷漠的语气拒绝道:“很抱歉,若是姑娘要交给我的任务,是接受黄姑娘的话,那恕宁熠难以从命。” 虽不清楚楚将离究竟是什么时间回来的,但是月儿刚刚拉着金逸跑出去的时候所说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今晚,楚将离指了月儿离开的方向给自己,当时他虽未有疑心,但此时再怎么样,他也知道那是她故意为之。 所以,这件事不行,也只有这件事不行。 惊讶于宁熠说的如此决绝,楚将离微张着嘴,愣了足足两息的时间,这才回过神来。不过自打她回过神来之后,嘴边的笑容却是不自觉的开始扩大,变得灿烂异常。 “你放心,我才没那么无聊。”嗤笑一声,楚将离眨眨眼,极为好笑的说着:“我可不像你,会让月儿那么伤心。所以既然月儿不希望别人掺合进这件事,那我自然是尊重她的意愿。我要交给你的,是别的任务。” 见楚将离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宁熠虽然还有些疑惑,但既然已经得到了她的保证,却还是放了些心。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既然不是这件事,那不管姑娘有任何吩咐,宁熠但死不辞。” “好,你说的哦1终于骗到了宁熠的保证,楚将离挑了挑眉,终于将那最重要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就是要你告诉我,你不肯接受月儿的真实原因。” 噗! 站在门外的沈君宇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来,害得他差点呛祝但同时他也不得不开始佩服楚将离,居然能想出这么犀利的理由,逼迫的宁熠不得不回答。而且因为有言在先,他还没得拒绝。 同样的,在听到楚将离居然说出了这句话后,宁熠也是一口气没上来,噎的他差点因为呼吸不畅而一头栽倒。 千算万算,偏偏没料到楚将离居然会挖了这么一个陷阱给自己。如此说来,只怕她刚刚那脸上的坏笑,也只是为了引导自己兴起警惕之心,这才摆出来的。 不停地抽着嘴角,宁熠的表情要多为难有多为难。他就那么看着楚将离,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而看着宁熠的表情,楚将离不由得便摆出了胜利的微笑,接着为了刺激一下他,还故意讽刺道:“啧啧,看宁大队长这为难的表情。刚刚你怎么说来着,不管任务有多困难险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怎么,这话才刚出口,就要违反自己的诺言。” “我……”楚将离的咄咄逼人,让宁熠有些无法招架。而他的脸上,也慢慢的露出了一丝崩裂的表情,似是已经对这件事放弃了抗拒。 “我……”长舒了一口气,宁熠忽然摆正了态度,接着一脸严正的看着楚将离,说道:“宁某答应的事,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做到。” 那可就太好了1重重的点了下头,楚将离露出极为期待的表情,问道:“所以,请你清清楚楚的把你的理由说出来吧。” 楚将离很高兴,但待在远处的沈君宇却不由得皱起了眉。他并不认为宁熠会这么简单的就投降,所以既然他会这么说,就一定代表他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果然,宁熠的下一句话,印证了沈君宇的猜想。也让楚将离再也找不到一个理由,反驳他的话。 “姑娘,宁某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告诉你。所以等到五十年后,宁某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341.第341章 我去你大爷的! 楚将离很忧伤,非常非常的忧伤。 从来都是坑别人的她,今天居然被别人给坑了。 的确,她刚刚并没有给宁熠的条件上加上期限,所以就算此时他明摆着耍赖不说,她也没有理由能够说他什么。 要怪,也就只能怪自己刚刚思虑不周,怪不到其他人头上。 一口气噎了很久,楚将离终是平稳了心境,接着强自摆出一个微笑,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好,很好,非常好。那我就等着,等你五十年之后,告诉我真相究竟为何!哼1 一甩袖子,楚将离气恼的转身,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偏院。她不管了,说什么都不管了,这不知好歹的宁熠,活该一辈子单身注定孤老终生! 眼瞧着楚将离走向自己,沈君宇无奈的摇摇头,接着上前拉住她,强制把她拖进后院主屋。楚将离虽然不愿,奈何力气不够,只能随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屋,楚将离就气鼓鼓的跑到桌前坐下,也不管沈君宇是个什么情况,直接抱住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水。她要冷静一下,必须要冷静一下! 沈君宇好整以暇的看着楚将离这失控的行为,一脸笑意的坐到她的旁边,撑着头耐心的等她静下心来。 可即便楚将离已经灌下去大半壶的茶水,心情却依然没有改变一丝。沈君宇觉得时间不能这么被浪费,便干脆点出楚将离的弱点,迫使她冷静下来。 “将离,看你这么生气,是不打算再管宁熠的事了?”略带着一丝兴味的说着,沈君宇使用的语气只能让楚将离更加生气。 将口中的一大口水咽下,楚将离终于不再抱着茶壶猛灌,而是重重的将它往桌子上一砸,很豪气的一擦嘴边的水迹,赌气的哼道:“谁爱管谁管,反正劳资不管了1 说完,她便再次抱起水壶,又拼命地往自己嘴里灌水以控制自己冷静。 被楚将离口中的自称噎了一下,沈君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无比郁闷。这么豪气的汉子形象,她到底是怎么能做的这么自如的。难道真的是被宁熠气到神经错乱,已经忘记自己的性别了么。 但沈君宇还是很快的将这些无关紧要的情绪抛之脑后,继而略带着引导,又带些调笑的语气说道:“好吧,既然你决定不管了,那月儿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只希望她能快点从伤心里走出来,不要白白蹉跎了时间。好在她现在还年轻,时间来得及。” “唔……咳咳咳咳1一提到月儿,楚将离立马就被呛住,然后不可遏制的咳嗽起来。沈君宇见她难受,便从位置上站起,走到她的背后为她拍背。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不是说不管了么。”坏心的一笑,沈君宇也总算是放下心来。果然这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只用一句就能让她镇定下来。 继续咳嗽了几声,楚将离终于将被呛进气管的茶水咳出来。虽然面色已经被别的很红,但她仍是抬起头,极为不满的瞪了沈君宇一眼,对他的行为表示无语。 好吧,果然他对自己的了解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居然强制自己冷静,连发泄情绪都发泄不完。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吗?”似是嫌弃还没有将楚将离气到最极致的时刻,沈君宇脸上的坏笑一直在持续,持续的让楚将离很想一拳把他的笑容打散。 但最终,她没有这么做。 “哎……”泄气的看着沈君宇,楚将离苦笑一声,嘟囔道:“我说,就算你想让我发泄,也不要用这种办法吧。打皇上可是重罪,我不敢。” 被楚将离直言戳破自己的意图,沈君宇挑了挑眉,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而是将她拉靠到自己身上,继而弯下腰身,与她脸贴着脸。 “可是我知道,你不舍得埃”轻笑一声,沈君宇淡淡的说着:“你也不想想,你的力气有多大,挨你一拳我可受不了。” 沈君宇的一句话,终于将楚将离心中所有的郁结都给消灭了去。不过同时,也生出来一丝无可奈何。为什么每次跟她独处的时候,他都是这么一副模样。 真不知道皇上的威严,怎么总在这个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别贫了。”将沈君宇的手拉开,让他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楚将离的眉头不由又有了些微皱:“我们还是赶紧想想,要拿宁熠怎么办吧。我是真不明白,他明明就对月儿有意,怎么偏偏不肯接受。” “男人对女人有意,却又不愿接受的原因,大致分为两类。”站在男人的立场,沈君宇开始为楚将离剖析:“第一类是担心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未来,怕误了她的一辈子。至于第二类,则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自尊心在作怪。” “呵,呵呵。”咧着一边嘴,楚将离只觉得牙疼:“这理由,还真是……令人无法接受。” “你不要不相信1见楚将离不能理解,沈君宇立即加重自己的语气:“身为男人,身上担负着一大家子的责任。所以只要这个男人开始为两人的以后考虑,就代表他对这个姑娘是真心的。而若是他觉得两人不会有未来,一般都会做出长痛不如短痛的决定,提前放手让人家姑娘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沈君宇说的认真,两眼中也尽显真诚。楚将离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还是不由得为这个理念感到无语。 “是啊,正因如此,所以男的才会忽略女方的感受,私自为两人的未来做出决定。”有些不屑的说道,楚将离对这个想法是嗤之以鼻:“两个人的未来,为什么要由单方面做出决定。难道他就不会想,由两个人一起打拼,一同为美好的未来努力?” “那,那是怕自己心爱的人吃苦。”被楚将离的理论压制,沈君宇只能扯出一个借口。 342.第342章 “得了吧,”白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就是不肯在这上面退让一步:“我看是那男的根本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辈子不可能成功,所以才会这么消极应对。” 不管沈君宇怎么说,楚将离都表示这第一个理由实在是太过坑爹,根本就不在讨论的范围内。而她所说的理论也的确是无懈可击,让沈君宇无从反驳。 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见沈君宇陷入思考,楚将离也就不再打扰他,而是自己想着他所说的第二类理由。但这个理由也只是在她的脑海中过了一边,便被她直接的否定了。 凭借着宁熠的个性,绝对不会产生什么配不上月儿的念头。就算真的如沈君宇所说,他是担心不能给月儿一个未来,她也只相信他在意的只有安全这一个方面。至于生活条件什么的,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列。 毕竟宁熠的工作性质,时时都要担负危险。若是一个不小心因公殉职,那留下月儿孤儿寡母,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思来想去,楚将离也拿不定主意,不由得便去推沈君宇,请他再想个理由出来。男人的心思,也就只有同为男人的沈君宇能够猜出来一些什么吧。 “君宇,你再帮我想想,宁熠还会有什么担心的事。”略带些烦闷的撅着嘴,楚将离只觉得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烦过:“宁熠是那种行事一板一眼的人,而且完全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照说他喜欢月儿,是没理由不接受的埃” 但沈君宇却是不悦的白了楚将离一眼,言语中多了些醋意:“听你这说法,似乎对宁熠的评价很高嘛。” “……”感觉到了沈君宇的心思,楚将离不由得眼睛一眯,气笑了:“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干醋。快给我想个办法,帮帮月儿行不行。” “我能有什么办法,”两手一摊,沈君宇也是无可奈何:“虽然我同为男人,可到底跟宁熠是两个人,他是什么想法,我怎么可能猜得出来。这种事,外人永远插不上手。” 耐心的向楚将离说教,沈君宇也觉得很棘手。他虽然对宁熠和月儿的事不感兴趣,可是只要楚将离感兴趣上了心,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忙。奈何现在,就算是他们想帮,也找不到一点可以插手的空隙。 见沈君宇也没了主意,楚将离只能哀叹一声,烦躁的爬了爬头发。接着,吐出了无可奈何的一句话:“这么说,还真的只能静观其变了。只希望月儿她,能够挺过这段日子。” “嗯,暂时只能这样了。等我们找到了症结所在,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安慰的拍了拍楚将离的手,沈君宇让楚将离重新打起精神来。 抬眼看看沈君宇,楚将离无奈的笑笑,继而便投进他的怀里,将劳累了许久的心放松下来。也只有在他的怀里,她才能如此的安心。 与此同时,在临州城的中心地带,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君莫离正悠闲的坐在大厅里面,听着属下送回的报告。当听到其中一条时,忽而挑了挑眉,嘴角里全是兴趣。 “哦?那向天真的这么说?”将手中的茶碗重新盖好,放到一边的小几之上,君莫离的眉眼之间,全部都是看好戏的神情。 “是,”站在下边报告消息的属下确定的点点头,接着说道:“而且听那向公子的意思,似是要越快动手越好。” “很好。”君莫离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许,似是很满意向天的反应,接着又继续问道:“那向知府呢,他是个什么态度。” “向知府开始并没放在心上,也说没必要去跟一个外乡人计较。不过后来向公子找来了知府夫人撑腰,向知府也就妥协答应了。” “呵呵,向知府怕老婆,还真是怕到了一个境界了。”兀自做着评价,君莫离的神情略带了一些复杂:“不过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让他们去做先锋,探探那两人的底。” “公子手眼通天神机妙算,又何必对那两个外乡人如此上心?”那属下有些不解,不明白君莫离为何独独对那两人有这么大的兴趣。 但君莫离却只是扫了那属下一眼,重又拿起自己之前放下的茶碗,语气淡然的说道:“下去领罚。” 那人浑身一僵,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当即脸色便带上了些惧怕。接着他立即向君莫离行了个礼,只说了一句“属下告退”,便急急忙忙的跑奔了出去,找管家领罚去。 他的速度极快,甚至都没有向君莫离求饶。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口,惩罚只会更重。 淡然的看着那人跑走,君莫离哼了一声,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揭开茶盖喝了一口。 他何必对两个外乡人如此上心,对呀,何必对两个外乡人如此上心呢…… 那个理由,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这一夜,充满了无奈,伤心,阴谋和算计。但是每一种情绪所牵引着的主角,却都只是被自己的心情所羁绊,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隐藏的事实。甚至于某些人,连自己真正应该做的事,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好在时间,从来都是那个最公平也最无情的使着。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经过一夜时间的沉淀,某些呼之欲出的感情,也都全部的隐藏下来。 等到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之时,所有人又都恢复了正常,再也不提前一晚发生的任何事。 楚将离打开房门,看着已经慢慢升起的太阳,不由手搭凉棚,阻止那有些刺眼的阳光照进眼里。接着她迈出房门,站在外面的台阶前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又抖了抖周身的关节,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早上的空气就是好,只要吸上一口,就觉得四肢百骸都受到了滋养,让人心中畅快。 如此美好的早晨,当然要做些锻炼才是对的。 正当楚将离伸展懒腰,打算在院子里翻上几个跟头的时候,白亦文却突然闯了进来,向她报告道:“楚姑娘,君莫离派人求见。” 343.第343章 君莫离?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楚将离就浑身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面对君莫离,她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虽然没有感受到恶意,但那种感觉却让她下意识不想过多接触。 而且今天还这么早,他现在派人过来,总不至于是要约他们吃早餐吧。 略一沉吟,楚将离看着白亦文,说道:“知道了,你去请他稍等,我这就过去。” 说完,楚将离即刻转身回房,将自己打扮一番之后,这才来到前厅待客的地方,去见那所谓的君莫离派来的人。 一进大厅,楚将离便看到沈君宇端正的坐在上首,而另一个没见过的略带些苍老的男子,则是站在下首。 只是一眼,楚将离便觉得这男的也给了她与君莫离同样的感觉。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仍是款款上前,告诉大家她已经到了。 “这位,想必便是楚儿姑娘吧。”那男子一见楚将离登场,立马眼睛一亮追上前来,向着她躬了下身。接着,他便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恭敬地递给楚将离,解释道:“这是大当家要我一定亲手交给姑娘的东西,请姑娘手下。” 半信半疑的结果男人递来纸包,楚将离却并没有打开,只是皱着眉头问道:“这是……” “大当家说,姑娘打开一看就知道了。”存心要卖关子,那男子就是不直接告诉楚将离里面是什么东西。 楚将离无奈,只能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可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却是哭笑不得。里面根本就是她昨晚忘记回收的红绳,要说起来,还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还真是劳君公子有心了。”抽着一边嘴角,楚将离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高兴一些。可是天知道她现在拿着那红绳,根本就是想一把火给它烧了。若不是这根红绳的缘故,就算她被推出人群,也不至于会跟君莫离结识。 那男子仔细的观察着楚将离的表情,看出了她眼中那一丝还未掩饰住的勉强,不由得心中发笑。但他也同样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模样,只当她是真的高兴。 然后,那男子便又对楚将离点了点头,继续将君莫离的交代说出来:“小的君安,是君府的大管家。大当家说,昨晚一事实在是对不起姑娘,可他最近偏偏又事务繁多不得脱身,所以近期可能不能专门向姑娘赔罪了。” “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君公子若是事忙,完全不用在意我的。”一听君莫离有事,楚将离瞬间心情变好,期待着他永远都忙得不能过来。最好是忙着忙着,忘了还有这档子事就最好了。 但君安的一句话,便打破了楚将离的美梦:“姑娘,大当家言出必行,这是他的做人原则。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在这江南府有这么大的生意。虽然他近期不能前来,但还是说了,若是您有任何事情需要帮忙,都可以直接去君府找他,他一定不遗余力的帮您办好。” “呵呵,君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如果我有需要,一定会去找他帮忙的。”僵硬的笑着,楚将离只觉得脸颊的肌肉都开始疼,奈何在现在这种时候,她并不能做出不合时宜的事来。 “好,那小的这便回去禀告大当家了。”不管楚将离说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君安都当做是她已经答应了,于是心满意足的向她告辞,居然就这么走出了大厅。就仿佛厅中只有他和楚将离两人一般,其他人都是空气。 看着君安离开,楚将离又抽了抽嘴角,接着立即伸手,开始疯狂的揉着自己的脸。一边揉,她还一边抱怨:“真是的,大早上就来破坏我的心情,还害得我脸都笑僵了。” 沈君宇依旧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看着楚将离在那里对着自己的脸施暴,却是并不阻止。等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将离,你说那君莫离一大早来这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反正是不怀好意。”终于停止了对自己的施暴,楚将离走去沈君宇的旁边,看着他说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月儿他们说的成功秘诀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明明隆运商号的东西比别家贵,生意还能这么好。对了,月儿呢?” 忽然想到月儿,楚将离才发现她并没有出现在大厅里面。相应的,就连金逸和宁熠两人,也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大厅里面,除了她和沈君宇还有白亦文外,便只剩下另外那三个跟来的暗卫了。 不由得皱了下头,楚将离将视线移到单澄心处,问道:“宁熠呢?” 单澄心一顿,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缓缓地说道:“大哥他,他一早就跑出去了,临走之前什么都没交代。” “没交代?1难以置信的看着单澄心,楚将离张了张嘴,最后冷哼一声,对宁熠的作为更加不满:“哈,他倒真会躲,居然还敢擅自行动。我看等他回来,要教教他暗卫的行事准则。” 说完,楚将离又看向白亦文,问道:“那金逸呢,他到哪里去了?” 白亦文虽不至于像单澄心那般纠结,可是脸上还是略略出现了一丝为难的表情,继而说道:“金逸一早,就带着月儿姑娘出去了。说是要带她去些好玩的地方散心,临走之前要我帮忙请假来着。” “哼,看来金逸也该收拾一下了。”不满的哼了一声,楚将离对他这种随意拐跑月儿的表现也很不高兴。不过这事涉及到了月儿,她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说几句话教训一下也就是了。 但三个对临州城了解的人走了,只留下他们这几个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人,现实的问题却是实打实的。 比如说,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而这个院子因为要保密的原因,也没有请些仆人杂役来打零工。所以第一个首要问题,就是今早的早饭,要如何解决。 344.第344章 “严嗣,你去街上,买些早餐回来。”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楚将离只能随便点了一个人出去,先把这事给应付过去。但紧接着,她又拉住沈君宇道:“至于我们,就去早市看看有些什么蔬菜,买回来好做午饭。” “什么?不行1严嗣仍然是那个最早跳出来的表示反对的,只见他一脸的不忿,指着楚将离就道:“皇上身为九五之尊,怎么能去菜场买菜1 “哦,是埃”丢给严嗣一个白眼,楚将离直接拖着沈君宇就走。不过在临走之前,她还是丢下了一句话:“你最好赶快把你的习惯称呼改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当个哑巴。” 说完,楚将离与沈君宇便直接离开,将一众人等都扔在了大厅之中。严嗣虽然心中不服,可还未等他追上去阻止,却被白亦文一把拦住,不让他去打扰两人。 不满的瞪视着白亦文,严嗣眼中除了不悦还有傲慢。对他来说,白亦文其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在意。 可即便严嗣眼中的不屑非常明显,白亦文也一点都不在意。他依旧是那副淡漠的面瘫表情,仿似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皇上和郡主是借买菜为名去探听虚实,你就不要去捣乱了。” “你说我捣乱,你……” “给你一个忠告,再不收敛一下你的脾气,真的会变成哑巴的。”瞥了严嗣一眼,白亦文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无奈。 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却是再也不理会大厅中的人,自顾自的走出了大门。虽说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皇上,此时应该跟在身边。可既然人家自己都不需要,那他也就没必要贴上去。 毕竟,他很识时务的不愿去打搅两人的独处时光。 而且,他觉得他还有另外比较重要的事,需要去调查一下。 眼见着转瞬之间,大厅中就只剩下自己兄弟三个,严嗣的半边脸抽了好久,这才在漆云轻和单澄心的宽慰下平静下来。同时只能认命的上街,去买来早餐为几人填饱肚子。 可是,究竟什么样的民间饭食,才能让皇上觉得满意呢。 却说楚将离拉着沈君宇上街,走的并不是前院大门,而是后院偏门。究其原因,还是她觉得前门人流量太大,就这么走出去很难不引人多看几眼,那就打不到暗中探查的目的了。 不过要从后门转到集市,还是需要费上一些功夫,可是对于两人来说,这段长长的路却是难得的两人独处时间。 即便走到半路,两人都没有上一句交谈,但却莫名的和谐,一点都不显得尴尬。 直到路程走过一大半,两人转入一条小巷,再走一段不长的路程就能到达集市之后,沈君宇却是忽然将楚将离推到墙上,脸上略带些不满的问道:“将离,难道这一路上,你都没有话跟我说么?” 楚将离就那么看着沈君宇,眨了两下眼后忽然“噗嗤”一笑,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你说而已。” 楚将离的用词,让沈君宇皱了皱眉,继而略带些头疼的问道:“怎么,你又有什么奇怪想法了?” “瞧你说的,难道我的想法都很奇怪么?”将沈君宇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推开,楚将离又恢复成之前搀着他胳膊的模样,接着眼珠子转了转,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不过是在担心,经过昨晚上那么一闹,接下来我们在临州城的探查会不会变困难而已。” 经楚将离提醒,沈君宇的大脑也立马开始高速运转,即刻就明白过来她究竟都在担心着什么。 原本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隐藏身份暗中探访,将君莫离和隆运商号的是摸清楚。可谁成想才只是刚到这里,就立马跟君莫离碰上,还跟他有了些奇怪的牵扯,这的确不是个好事情。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不管他们有多懊恼,也都不可更改。在这一点上,沈君宇要比楚将离看得透彻一些。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楚将离,宽慰道:“别想了,不管你想多少,也不能改变什么。尤其现在,如果你再东想西想,那我们就惨了。” “什么?”扭过头望着沈君宇的侧脸,楚将离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沈君宇却并不开口回答,他只是向着前面扬了扬头,示意楚将离自己去看。 疑惑的朝向沈君宇示意的方向看去,楚将离不由的撇了撇嘴,暗叹自己果然不应该在出门的时候走神。眼看前面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正走过来,要再不回过神真的会很惨的。 抓住沈君宇胳膊的手不由得开始抓紧,楚将离整个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尤其当看到站在最后那人,正鬼鬼祟祟的做些什么的时候,楚将离不由就更往沈君宇的身边靠了靠。 “他们要下药。”嘴唇不动也没惊动任何人的向沈君宇传达了信息,楚将离却是自己先翕动了两下鼻子。当闻到了空气中那稀薄的气味分子后,不由得嘴边就露出一个笑意。 呵呵,居然敢用迷心散来对付他们,还真是班门弄斧。想她自打来到这里,早就已经将所有的现存医药都给研究了个遍,区区迷心散,又何足为惧。 可即便清楚了对方要耍的手段,楚将离也不打算直接戳破。不只是因为这群人来的太过蹊跷,更因为他们明明来的人不少,却还要用迷心散这种招数,本身就充满了问题。 他们来了七个人,他们这边却只有两个人,如果说只是碰巧遇上了心怀叵测的,只看人数优势怎么样都应该是抢劫为主,万万不会采用这种下药的迂回方式。 所以明明人数占了优势,却还准备了迷心散这种东西,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身怀武功。若是这样的话,便只能证明他们是被知晓详情的人特意找来的。 “君宇,”依旧嘴唇不动的唤了一声沈君宇,楚将离悄声吩咐道:“一会儿你千万不要动手。” 345.第345章 虽然沈君宇不知道楚将离打算做什么,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只凭这么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楚将离就是只用两根指头,都能够轻松的把他们解决。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只会耍男子气概,分不清楚现实的人。虽然任由楚将离一个人面对危险他很担心,但他同样知道既然她这么嘱咐自己,就一定是有其用意在。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沈君宇用力捏了下楚将离的手,向她传达他的关心。 两人在顷刻之间,就已经达成了共识,接着便又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仍旧维持着平稳的速度,继续向前走去。而对面那七人,也在慢慢的向两人靠近。虽然他们也在尽力保持着路人的状态,可眼中的紧绷却实在太过明显。 与对方越靠近,楚将离嘴角的笑容就越明显。可直到双方错身而过,那七人也都隐忍的很好,没有做出些什么来。 惊讶于对方的耐性,楚将离略略扭头,刚准备看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可是在下一刻,却是忽然从另一侧的巷口,冲出来一队拿着刀剑铁链的衙役,向那群人冲去。 “兄弟们,他们在这里,快来1领头的衙役说着,便举着手中的刀,首当其冲向那七人跑去。而跟在他身后的衙役们也不含糊,同样拿着手中的家伙,紧追在领头衙役的身后。 而那七人一见衙役冲来,瞬间什么都顾不得,直接作鸟兽散状,各自抱头逃了起来。瞧那模样,就像是最为普通的宵小,遇到了干练的警探,只有逃跑的份。 眼见情况突变,沈君宇立即便拉着楚将离靠到了墙边,躲避那群衙役的冲刺。而那群衙役显然也不愿意管这边无关的两人,路过的时候甚至连将视线移到他们身上都没有过,只顾一心一意的抓捕七人。 很快,巷子里面便恢复了之前的空旷,不管是宵小还是衙役,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也就只有不远处传来的各种声音,还能够印证刚刚这里发生的事。 皱着眉头愣了好久,楚将离与沈君宇互相对视着,都对刚刚的情况心生疑惑。这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碰巧撞上,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在意。 “君宇,你怎么看?”对视良久,楚将离还是率先问了出来。 沈君宇略带些为难的望着楚将离,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还真问倒我了,我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哎……看来我们在临州城,真的要再小心一些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楚将离露出一抹苦笑,接着继续拉着沈君宇,向着前方的集市走去。 君莫离的生意,早已经遍布整个江南府,更何况是处于江南府中心的临州城。虽然一些小摊小贩的个体户仍旧存在,可他们也是跟君莫离的隆运商号脱不了联系。 而且等到了集市之后,楚将离才真正感慨道,这君莫离的生意真的是已经做到了极致。 早就听月儿说过,君莫离的生意,涵盖了所有的基础民生和所有的店铺。但是看着那一溜儿的“隆运**”,就连沈君宇也不禁为之动容。 隆运蔬菜行,隆运生鲜行,隆运大米,隆运干货,隆运香料,隆运杂货铺。一路走过去,楚将离差点产生视觉疲劳,只觉得头晕眼花。 “这个君莫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咧着嘴一脸纠结,楚将离扭头去看沈君宇,仿似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可沈君宇却只是耸了耸肩,脸上也是郁卒的表情。 “算了,我们这就进去买东西,好好看看他们是怎么卖东西的。”深吸了一口气,楚将离好像要赴刑场一般,一脸肃穆的就跨进了隆运大米的铺子。沈君宇紧跟其后,却没有像她那般浑身紧绷。 一见有客人光顾,铺子里立马有个伙计上前,卑躬屈膝满脸笑容的向两人请安:“给公子夫人见礼,欢迎惠顾我们隆运大米。” 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楚将离呆愣了许久,就连沈君宇也觉得颇为新奇。这里就连伙计,也能如此懂规矩,还能表现的热情万分。只是这份素质,的确已经甩了别家店铺一大截。 不过若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能挤掉所有别的生意,也太不符合实际。毕竟只要有人下了功夫,这些都是可以后天补上的。 见楚将离和沈君宇进入怔愣状态,那伙计眼珠一转,脸上的笑意立马更加丰满。接着他再次向两人行了个礼,更加热情的接待道:“看公子和夫人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店买东西吧?” “是啊,随便看看。”清了清嗓子,沈君宇将楚将离往身侧一拉,脸上也露出笑容。 “公子您随便看,不知您打算买什么?”将两人引到店内的分装五谷杂粮的地方,那伙计的热情劲一个劲的往上升:“是要买大米,还是小米,或者各种豆子玉米碎?” “呃,你们这大米都有几种品级,最好的是那种?”要说到粮食问题,沈君宇根本不可能比楚将离懂得更多。而就算是楚将离在来之前做了准备,也不可能真的就变成行家里手,于是只能装模作样。 “回夫人的话,我们这里有两种品级的大米,不过我们只卖好的,不好的从来不卖。”细心的向楚将离做着解释,那伙计一点也没有不耐烦,态度好得很。 “不卖?”不由得回过头瞟了那伙计一眼,楚将离故意说道:“不卖拿来做什么,扔了浪费么?” “瞧夫人这话说的,就算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粮食,怎么能扔了。要真这么做了,可是会遭天谴的。”在听了楚将离的话后,伙计立即脸色一正,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似是对她所说的话根本不赞同。 “那你们不卖也不扔,留在手上给虫蛀么,我看这也是一种浪费吧?”就是故意要跟伙计过不去,楚将离的语气一直不太好。任何一个明白人听到,都会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挑衅。 346.第346章 可即便是听出了楚将离言语中的挑衅意味,那伙计依然态度热情,根本就没被影响:“夫人有所不知,要照您的意思,我们这店里就只有最顶级的一种大米。之所以说还有一种,是因为那都是头年没有卖出去的陈米,而非新米。” 伙计说着,又后退两步,张开两臂指着身周的所有货架继续说道:“其实不仅大米,这里所有的商品品种都是一样,全部是顶级的。只是因为时间的不同,才会分为两种。能卖的,和不能保证优质新鲜所以不卖的。” 听完了伙计的解释,楚将离和沈君宇俱都陷入了沉默。要说有货品积压,他们完全相信。可是积压的商品不卖,难道就不怕砸在手里。更何况,他们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任由商品积压不管的理由。 “那那些陈米,你们都怎么处置?”实在是想要知道详情,楚将离一时也忘记了隐藏心思,不禁追问道。但话刚出口,她又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有些尴尬。 而那伙计在听到楚将离的追问后,虽然面上笑容不减,可语气中却多了一丝冷漠和拒绝。只是他的分寸把握得很好,既让楚将离和沈君宇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也没有达到慢待客人的程度。 他只是很客气的转移话题,让两人皆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那些陈米如何处理,就不劳夫人您操心了。您还是来看看我家的东西,有哪些上眼的就买回家去吧。” 人都如此说了,即使楚将离再想追问,也只能将问题咽下去。若是继续纠缠,就不能用简单的好奇心来掩饰,更会引起他们的警戒心。 思及此,楚将离自然也知道今天在这里的打探失败了大半。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明白放长线钓大鱼,于是便上前装作看看大米的成色,确认了一番之后,这才问道:“这米倒的确不错,一斤多少钱?” “夫人,本店不论斤卖,也不论斗卖和石卖,只论升卖,您要几升?”依旧是亲切热情的语气,那伙计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但不知为何,看到他这种笑容,却只让楚将离感到背后发凉。 “升?”疑惑的向伙计确定道,楚将离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讶:“一升米多少钱?” “回夫人的话,一升米十二文钱。” “十二文?!这么贵1这回,楚将离不能再保持淡定了。 虽说她一直都处于锦衣玉食的情况下,从来没有关心过米价的多少。可是她同样知道,即使是在京城,生活物价全国最高的地方,最优质的大米一升也只是在九到十文之间徘徊。 而所谓的十文钱,也是在粮食歉收的情况下才会有的。大多数的时候,一升米只用九文钱。 江南府一向是产大米的重要地区,储备只会更加丰足,粮价也应该要比其他地方低上一些,就算不低起码也要持平。可是这开口就要价十二文钱,比之京城还多了三分之一,就算品质再好,也属于漫天要价吧。 难道这整个江南府的人,脑袋都被驴给踢了么。放着那些平价的粮食不买,非要买这种明显不符合物价标准的东西。一个傻也就算了,可整个江南府都傻成这样,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 见楚将离和沈君宇都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那伙计却似浑然不觉般,直接舀了一勺大米送到两人跟前,详细的跟他们解释道:“诶不贵不贵,夫人您看这品质,可是特等大米,全国就属这个最好了。您不用担心,这十二文钱绝对是物超所值。” 听着伙计在那里喋喋不休,楚将离只觉得越来越烦。最后干脆直接叫停,制止他继续在说些没营养的话题。 反正这临州城全部都是隆运商号的天下,物价肯定都是一样的,不买也没有办法。所以还是赶紧买完,快些离开比较好:“好好好,我买,就来个四五升好了。” 但是楚将离的话音刚落,那伙计却又换上了满脸的歉意,一脸为难的继续解释道:“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本店散卖限购两升。” 楚将离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奇葩规矩,有生意上门竟然还有往外推的道理。君莫离那人究竟是什么想法,这么做生意就不怕关门大吉? 但不管楚将离在心中骂了多少句,事实却是君莫离的生意不仅没有关门大吉,甚至还遍及了整个江南府,最后一家独大。思及此,楚将离更加觉得这整个江南府的人,估计都是脑残没药医了。 “两升?”伸出两根手指,楚将离不停地作着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一些:“你们这家店到底是什么意思?” “夫人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跟您解释。”到了此时,楚将离也不得不佩服那伙计的良好素质和耐心。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表现的这么泰然自若:“之所以限购两升呢,是为了防止您家里因为储粮不当,白白浪费了好米。但我们这里就不一样了,保证不会因为储粮不当造成浪费。” 伙计的理由,专业的让楚将离找不到一点理由反驳。便只能自己生着闷气,努力克制情绪。 察觉到了楚将离的不悦,沈君宇不着痕迹的拉住了她的手,同时上前一步,看着那伙计问道:“可是我家里人多,一次只买两升的话太麻烦了。” 听了沈君宇的疑问,那伙计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接着他伸手一指,指着店铺正中的地方,继续说道:“公子别急,三升以上我们有专人负责。只要登记了您的住址,那我们负责每天送货上门,您连家门都不用出。” “还真是好服务碍…”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来,楚将离只觉得再没有像今天这样让自己气恼的了。 买个大米结果唧唧歪歪这么久,还这也不行那也不许,规矩多的一大堆。真不明白江南府的人,脑子都是怎么长得,怎么会做这种令人费解的选择。 347.第347章 “那当然了,用最优质的服务客人,是我们店的宗旨嘛。您看我们这店里,除了您二位就没什么别的客人了,因为他们全部在家等着我们送货上门呢。”似是没听出楚将离语气中的不满,伙计只当是她在夸奖,不由得将头微扬,做出一副自豪的模样。 但他的这副模样,看在此时的楚将离眼里,却是让她更是心头火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耍弄。 环视了店内一圈,果然见到除了他们两人,再也没有其他的客人,楚将离一口气噎在心里,憋得她只想撞墙。进店之时她还在想,为什么这么大的店里面没什么客人,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估计那多出来的三文钱,就是送货上门的附加费用了吧。毕竟人车马这些东西,都是需要银钱的。若是还按照原价来卖,只怕要亏死人。 不过就算富户不在意区区三文钱,这临州城却也不缺少一些贫穷的人家。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更愿意减去那三文钱的送货费来店里买吧。 大量的信息涌进脑海之中,楚将离只觉得有些混乱。今天买东西不很愉快,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尤其是月儿所说的那些经营成功的秘诀,她除了看到服务态度以外,其他的都看不出来。 这样的店,究竟是怎么席卷整个江南府的? “好了好了,就买两升,买完走人。”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楚将离急着要往别的地方寻求更多的消息来源,便摆着手吩咐伙计去拿升来,他们买完好离开:“伙计,拿东西来。” “好嘞1一听楚将离确定了要买,那伙计即刻退下,未几便拿出来两个升斗,一人一个交给楚将离和沈君宇,接着笑道:“公子夫人,请自行装取吧。” 我去你大爷的啊! 看着被硬塞进怀里的升斗,楚将离和沈君宇皆是从心底冒出来了无语的情绪。刚还说这家店只有服务不错,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拜托他们是客人好不好,拜托这些事应该是他们做的好不好,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要他们两个亲自来装。这不论怎么看,都不对吧。 两人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地无奈。但是无奈过后,他们也就只能认命的自己去装大米。今天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而且还让他们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觉,当真是令人呕血。尤其是那个伙计,在他们两个装米的时候还一直笑眯眯的在旁边看着。 毫无精力的将两个升斗装满,楚将离和沈君宇一人抱着一个,打算去前面付钱。可是他们才刚转过身,就又被伙计给叫住了。 “等等等等,”迅速的跑到两人跟前挡住去路,伙计一脸惊奇的看看他们,又看看他们手中抱着的升斗,略带着疑惑和不敢置信的问道:“公子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哪?” “付账啊还能去哪?”鄙夷的丢给伙计一个白眼,楚将离只觉得满心的怨气无处发泄:“你挡着我们做什么,不想让我们付钱?” “夫人误会了,小的只是想来问问,不知您可否听过‘无奸不商’?”略带些试探的问道,伙计显得极为小心翼翼,似是生怕惹恼了人般。 不过事实却是,他早已经惹恼了楚将离,只是因为不想与君莫离直接交恶,她才强忍着没有爆发。若是在平时,只怕她早就掀桌子了。 “自然听过,”不悦的瞪了伙计一眼,楚将离根本就被他气得忘记了月儿曾经特意提过的这件事:“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倒是站在一旁的沈君宇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看着那伙计的视线变得有些深邃。他隐隐觉得,所谓的“无奸不商”,一定有其他的意思在。 “当然有关系,这可关系到我们店的声誉1谁知一向热情微笑的伙计,在听到楚将离的问题后,却是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接着他居然不顾客人与伙计的身份,直接一把将楚将离手中的升斗抢到怀里,然后走到米缸前面,将升斗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 “小店既然已经打出了标语,怎么能自砸招牌。”说着,伙计又再次拿起米缸中的木勺,舀了一勺倒进那与升斗口齐平的米面之上:“既然说了‘无尖不商’,自然是要做到的。” 说完,伙计便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人,自顾自的一直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很快,那本身与升斗口齐平的米面,便出现了一个尖尖。而随着伙计舀米的次数,那个尖尖越来越高,直到最后舀上的米,再也不能堆积而滚落下来,那伙计才停止了动作。 转过身来递过手中的木勺,伙计又变成了那个亲切热情的人,他微笑的看着楚将离,说道:“夫人,您对这个高度满意么。如果不满意的话,那就您自己来舀。什么时候您满意,什么时候这才算是一升米。” 微张着嘴,楚将离就那么看着面前,已经堆出好高一个尖尖的升斗,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原来一直是她误会了,所谓的“无奸不商”,其实应该是“无尖不商”。 至于其中的“尖”,指的居然是在一升米中堆出来的“尖”。难怪君莫离的生意会做的这么好,也很难不好。 虽说他们家的东西贵,可是耐不住量多。虽然理论上是一升米,可实际上却是按照客人的满意程度来随便装。一升米只是基本,而重点在于那个“尖”上。只要你能装,你就可以多装米,装到完全已经容纳不下的程度。 这样看来,好像是东西比别人家的贵,可是若按照一般换算下来,再加上车马费送货费,真实的一斗米甚至可以低至六七文钱。更何况他家的米,真的是品级极好的优等米。 如此想来,也难怪会生意火爆了。 这君莫离还真是个怪人,明明想要给民众更加低廉的价格,却偏偏要抬高物价表示的好像自己是个奸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348.第348章 虽对君莫离的行为不解,但却并不妨碍楚将离对他的一点改观。愿意用这种手段给予百姓实惠的,从古至今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即便其他的商家,也会为了促销做出优惠政策,但有这种魄力的,真的是非常少见。 这么想着,楚将离便收敛了自己全数的脾气,不再为这件事感到受了愚弄。转而变得沉默了一些,接着顺手结果沈君宇怀中的升斗,也学着刚刚伙计的模样,往里面不停舀米。 等在那一升中也累出一个小山尖尖,楚将离才放下手中的勺子,接着指着两升米,对那伙计说道:“既然你们负责送货上门,就帮把这米送到九祥街五号去,送货钱我出。” “瞧夫人说的,”伙计依旧笑着,想楚将离解释道:“我们送货一视同仁,绝不多收您钱。不过夫人,您不打算再买些其他的东西?” “先不用了,把东西送到就行。这是货款,拿好。”不经意的丢给伙计几枚制钱,楚将离趁那伙计低头计算的时候,迅速领着沈君宇离开店铺,躲到了侧边的小巷里。 未几,便见那伙计追了出来,喊着钱给多了。想当然的,他见不到人。略有些挫败的摇了摇头,伙计只能走回店内,去为这两升米进行配送。 确定不会再被人发现之后,楚将离才背靠墙壁,长长的舒了口气。等她打算跟沈君宇说话时,却看见他正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伸手在沈君宇眼前晃晃,楚将离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将楚将离乱晃的手拿开,沈君宇有些担忧的望着她,迟疑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君莫离绝对不简单。” “他要是简单,还值得我们这么在意?”叹了口气,楚将离的眉头不由也皱了起来,说道:“只可惜不知道他的立场,不然倒真的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好了,别总纠结君莫离,别忘了还有那群黑衣人。”微微一笑,沈君宇揽住楚将离,说:“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吃早餐。” 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楚将离的确觉得有些饿了,便与沈君宇从另一侧绕过去,随意买了些包子馒头,捧在手里慢慢啃着。 而这一路上,他们二人也真正见识到了君莫离的成功原因。正如月儿所说,原因谁都知道,但能做到的唯有他一人。他们只能一边感慨,一边思虑这背后有无暗藏的猫腻。毕竟从头到尾,他们只能感受到君莫离的善意。 一逛就是大半天,幸好不管哪家店都有提供送货服务,所以两人虽然买的东西不少,现在却仍是两手空空。只是逛得久了,有些疲累而已。 抬头看看已经升到头顶的太阳,楚将离用手遮着眼睛,提议道:“君宇,我们找地儿歇歇吧,我累了。” 赞同的点点头,沈君宇环顾四周,最后挑了一处看上去最顺眼的,拉着楚将离走了进去。因为不想待在大厅,所以一进门他们就要了二楼的包间,好远离一楼的嘈杂。 没多久,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手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恭敬地摆在两人面前。接着,满面笑容的问道:“请二位客人翻牌。” 翻牌? 看着托盘上整齐码好的几排木牌,楚将离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心头,让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为什么现在的情况,让她想到了宫里侍寝嫔妃的规矩。好像,那同样是要翻牌子的。 一想起这个,楚将离不由得斜了沈君宇一眼,丢给他一个你小心点的表情。接着,她又回过头来,礼貌的询问道:“掌柜的,翻什么牌?” 掌柜不由得讶异了一下,接着眼珠一转,便又想通了什么,继而抬起头来,热情的向两人解释道:“看来公子和夫人是第一次来我们店,不知我们这的特色。” 掌柜说着,抬手指指他刚刚捧上来的托盘,继续道:“有劳公子夫人抬眼,这托盘里的木牌,分别写着各种主菜材料的名字。您翻出哪个来,我们就给您做哪个。不管是鸡鱼肉蛋,还是豆腐三鲜,应有尽有。不过小店有规矩,为了杜绝浪费,您二位只能翻三次牌。” 颇有新意的点菜规矩,让两人都感觉很新鲜。楚将离伸手在托盘上扫了一遍,忽然在一个牌子上停下,直接把它翻了过来。 “老鳖?”看着褐色木牌上涂着金漆的两字,楚将离开始狠抽眼角。接着她直接将木牌重重的拍到桌子上,扯着嘴角说道:“算了我不吃这个,你们这应该能点菜吧,随便上点乳鸽烧鸡就行了。对了,还有茶水,快点。” 怪不得说应有尽有,可惜这种东西她从来不吃,所以还是直接点菜,免得又翻出来什么奇葩东西。 听楚将离说要点菜,掌柜的脸色略微一变,却还是尽责的说道:“夫人,我们这里是不卖龙井香片乌龙毛尖雀舌铁观音普洱高末这种野茶的。只有麒麟和凤凰两种,您要哪种。” 被掌柜一长串的茶名绕晕,楚将离抿抿嘴,无奈道:“随便,解渴就好。” “好的夫人,那请问您要什么水?” “水?”楚将离更头疼了,实在不知道这水还有什么讲究。 “是啊,”掌柜笑笑,眼睛中充满了神采:“小店有井水河水泉水潭水雨水和雪水。水不同,泡出来的滋味也不一样的。” “……”楚将离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不由以手撑头靠在桌上,让自己尽量支持祝若非之前经历了许多类似的场面,只怕她现在早已吐血身亡。 而沈君宇见她现在状态不好,便接过话头说道:“就泉水吧,菜也快点上。” “不好意思公子,刚我忘记说了,如果您不想翻牌子吃饭的话,是不能指定菜式的,只能从我们的特定菜单上眩”歉意的笑着,掌柜微微躬身道歉:“所以乳鸽烧鸡是没有了,只有全素斋和豆腐宴。不过全素斋东西太多,二位怕是吃不完。” 349.第349章 “好好,我们吃完豆腐就走人,”此时就连沈君宇也受不了掌柜的啰嗦和店内奇怪的规矩,只想赶紧结束好快点离开:“你总不至于告诉我,这既定的菜式还要选吧。” “自然是不需选的,”掌柜上前将托盘拿好,后退几步向沈君宇告退:“豆腐宴共计三道菜,需用蜡烛小火慢炖,费时四个时辰,还请公子和夫人慢等。” “我说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吧1终于,掌柜的话激怒了楚将离,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掌柜怒道:“翻牌子点菜就算了,可你这故意为难我们是怎么回事。要什么没什么,还一等就四个时辰,你是想饿死我们?” 眼见楚将离发怒,那掌柜嘴角一勾,之前恭敬的气势瞬间收回,转而变得强硬起来:“夫人,这是小店的规矩,若您不能遵守,还请哪凉快哪待着去。小店,不做您的生意。” “你1直接被下逐客令,二人皆觉得一腔怒火被勾了起来。想他们何时受过如此慢待,简直比直接打他们的脸还要难以接受! 不过沈君宇却是适时阻住了楚将离的行动,同时抛给她一个眼神,继而直接拉着她离开包间,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家酒楼。 明摆着人家没有诚意,他们在那里呆的越久也就越不利。只是为何对方对他们抱有敌意,这点却是让人怎么样都想不通。照说,他们只是第一次来埃 楚将离心有不甘,可也明白现在并不是找茬的好时机,只能跟着沈君宇往前走。但他们却不知道,更为倒霉的事已经来到眼前。 当两人刚走出酒楼大门,才转过身,便有一大群的衙役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两人堵祝接着,就是早晨见过的那个领头衙役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要往两人的手上锁铁链。 “兄弟们上,快把主谋抓起来1 两人自然不会乖乖就范,更何况他们刚还生了一肚子气,正愁找不到方式发泄。此时他们一来,倒真赶巧。 伸手直接抓住铁链中段,楚将离猛地一拉,将那衙役甩向一边。接着手持铁链当做铁鞭甩起,在身周形成一个防护,对所有敢于上前的人,统统赏了一鞭。 众衙役受伤倒地,趴在地上喊痛不止。旁边的百姓早早就躲在一边,不敢上前一步。沈君宇制止住楚将离的行为,又环视了一遍所有倒地的衙役,眉头不由皱得死紧。 “都是早上那一拨人。”靠近楚将离的耳边,沈君宇默默提醒。但其实不用他提醒,楚将离也认出了这批人。尤其是那领头的衙役,她的记忆尤其深刻。 到了此时,就算再怎么不在意,他们也知道这背后一定有阴谋。就算在短时间内见两面真的是巧合,可这“主谋”二字却绝不会是。 略略思考了一番,楚将离忽然拉住沈君宇的胳膊,再不管周边情况,只是急急的与他一起往住的地方跑。很显然有人想要找他们麻烦,而想要解决麻烦的最好办法首先就要回去大本营。 好在两人虽逛了很久,到底离住的地方没有多远。再加上有意识的加快速度,他们很快就到了地方。 懒得敲门等人来开,两人绕道旁侧,直接翻墙进院。只是在翻过来后,却看到宁熠正和白亦文站在一边树下,仿似正在商谈些什么。 而他们翻墙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那两人的注意。当看到是他们时,脸上不由自主都浮现出一丝尴尬,继而立即跑了过来,询问他们为何要如此谨慎。 “公子,姑娘,你们怎么翻墙进来了?”首先开口的是宁熠,他看看沈君宇又看看楚将离,眉头微皱试探的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衙役要逮捕我们,被我们全部打倒逃回来了。”用一句话概括情况,楚将离拉着沈君宇就大厅走:“月儿和金逸呢,回来了没?” 宁熠一滞,抽了两下也没有回答,倒是跟在旁边的白亦文,先瞟了一眼宁熠,接着替他回答道:“已经回来了,正在后院。” “好,把所有人叫到大厅,我有事吩咐。”没有浪费一点功夫,楚将离脚步不停,率先走了进去。 沈君宇也早已猜出了原委,同样示意白亦文去做,接着就开始跟楚将离交流想法。早上偶遇一事,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碰巧路过,可现在被人追着喊着说是主谋,便证明他们早有预谋。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知府大公子外,决不会有第二个人。 虽不知道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的陷害方法却一目了然。无非就是找了一群罪犯,碰巧跟他们偶遇,然后在双方交汇的时候恰巧被衙役看见,造成是一伙人的误会。 但为何不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抓人,他们却没能想通。人说捉贼拿脏,怎么样都应该是那时候更为便利。可他们偏偏没有这么做,倒真是奇也怪哉。 可就算疑惑,也不会妨碍到他们接下来所做的准备。楚将离在和沈君宇谈论之后,便将两人的决定尽数吩咐下去,然后便静等那群衙役的再次上门。 他们相信,这只是个开头,后续一定更加精彩。 不过奇怪的是,当所有人都精神紧绷打算迎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衙役时,他们却是一直没有出现。直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见有半个人影。 从表面上看这是好事,可谁都知道这其实只能证明更坏。不过因为大家一直精神紧张,楚将离便解散了众人,要他们自行下去休息。只让他们锁好大门,不要被人强冲进来就好。 而促使她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则是沈君宇对她的提醒。宁熠已经站在门外很久了,月儿也老实低头坐在位置上不发一言很久了。除非他们特意跟她说话,不然她就一直维持着那副模样。 可即使是她说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颜也只让楚将离觉得刺眼。明明不开心,却要强逼自己开心好不让别人担心,对人是更大的折磨。 看不得月儿如此勉强自己,楚将离只能选择让他们两人不再出现在同一场和。反正他们个个有功夫傍身,就算真的来了不速之客,也是挥挥手就能解决。 做了决定,众人便四散离开,尤以月儿的速度最快。楚将离本还想与她说些心事,奈何一转眼间她便不见了踪影。知道月儿是想要自己冷静一下,她也就只能暂时放弃了念头。 与沈君宇道了晚安,楚将离回屋打算把来江南所要做的事一一列出,好随之做出安排。可她才刚提起笔,角落处却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声音。 眉头一皱,楚将离谨慎的走过那边,贴着墙根慢慢移动。等到了发出声音的窗户边上,她定定神,接着探出手去抓好窗框,猛地一下将其拉起。 可当楚将离看到窗外之人时,却是嘴角一抽,接着很是无语的问道:“面瘫脸,怎么是你?” 白亦文略带些尴尬的看着楚将离,又撇过头去看看四周状况,待确定周遭无人时,这才轻声对楚将离道:“我能进来么?” 惊讶于白亦文的要求,楚将离挑了挑眉,接着侧过身子,又将窗户撑起,为他留足了空间。而白亦文也不迟疑,瞬间纵身一跃,从窗外跳进了屋内。 可白亦文在进屋之后,却不再似之前那样正常,而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楚将离看在眼里,明白他心里想着什么,便只是无奈笑笑,继而走去桌边倒了一杯水,亲自递到了他的手里。 估计大晚上还敢让男子进入自己闺房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了。 “这么晚来找我,还这么偷偷摸摸的,是有什么秘密想要跟我说?”依照白亦文的个性,是决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单独来找自己的。而既然他来了,就代表他一定是有一些特别的事。 被楚将离直言戳破心中所想,白亦文的脸上略带一丝尴尬。不过尴尬很快就被为难取代,而他也一直欲言又止。 见白亦文如此纠结,楚将离却是莞尔一笑,继而说道:“你要是觉得为难,那也就不用勉强自己。倒不如让我来猜猜,你要跟我说什么。” 说完,楚将离便一手托着下巴,以审视的眼光围着白亦文转圈,同时嘴里喋喋不休的分析着:“能让你这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变的偷偷摸摸,应该不是为了正事,也跟皇上无关。” “而且看你这么为难的模样,说的事应该会违反你平时的行事准则,是你不屑为之或者不会去做的事。”在白亦文的面前站定,楚将离忽然一拍巴掌,似是想通了般问道:“莫不是你今天发现了什么不妥,所以打算向我告密?” “这……也算是吧。”纠结万分的看了一眼楚将离,白亦文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稳住心情。等他再睁开的时候,眼中便只剩下了歉意和可惜:“其实今早黄姑娘和金逸向我告别的时候,宁熠在一旁偷听。” 350.第350章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没料到白亦文费这么大功夫,到头来却只是要说这件事,楚将离不由有些郁闷:“宁熠偷听很正常,他就是悄悄在后面跟踪都正常。” “他的确是跟踪了。”又叹了一口气,白亦文将早上他的所见所闻全数讲了出来:“宁熠早上是故意让我们看到他出门的,但是在那之后,他又悄悄的回来了。金逸向我告假的时候,我看见他就躲在门外。而等金逸带着月儿姑娘离开的时候,他又悄悄地跟了上去。” 眨巴着眼睛,楚将离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消化了白亦文的话。不是因为他所说的有什么难以理解,而是因为她的随口一说还真就成了真。 宁熠的隐匿功夫,楚将离是见识过的,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只是她却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跟上去,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或许可以理解为他在担心月儿,可是她身边既然有金逸跟着,安全问题总是有些保障。而金逸现在见到他就跟见到仇人一样,若是一个不小心泄了行踪,又是在外面没人能管的情况之下,恐怕只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对于宁熠来说,这种低级错误,他应该是不会犯的。 但他偏偏这么做了,其中原因,倒真是值得深究。 “那你今天中午跟宁熠在院子里,都在说些什么事?”忽而想到中午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人正在树下对话,楚将离眉毛一挑,不由得急急追问。 但楚将离的问题,却是让白亦文整个人一僵,接着更为尴尬的抿了抿嘴,这才小声说道:“我只是想去劝劝宁熠,要他敢于面对自己的感情。” 白亦文的答案,出乎楚将离的预料。不过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但也是在转瞬之间,她又掩去了自己的心情,只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呵呵,宁熠的心思连你都看出来了,估计他的那群兄弟们也能看出来吧。”刻意的转移话题,楚将离走去桌边,也为自己倒了杯水,继续说道:“面瘫脸,交给你一个任务,去跟那三个人打听打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为什么宁熠会拒绝月儿。” “是。”轻轻地一点头,白亦文已经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便打算离开。只是他才刚转过身去,却又听到了楚将离似是调侃的一句话。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月儿。” 不,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为了黄姑娘的事忧虑。 白亦文的身形一滞,在心中默默的否定了楚将离的话。但等他转过身来之后,原先脸上那自嘲的神情便尽数被认真取代。接着,他义正言辞的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他们因为个人问题,而影响了公事。我们来江南,不是为了解决他们的感情问题,而是要查清江南府的腐败案。若是任由他们这么下去,只怕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理由说出来,白亦文的脸上只有严肃和正经。就好像他真的如话中所说,只是担心宁熠和月儿因为感情问题,导致他们的计划不能顺利进行。 说完之后,白亦文又是果断的一转身,去到窗边打开窗户,再次纵身一跃离开了屋子。不过他离去时带来的风,却是让窗户有些微微颤抖。 楚将离就那么看着白亦文离去的身影,即便他人已经不见,却还是不肯将视线移开。良久之后,她一口干尽杯中早已凉透的水,面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白亦文,若是那晚我没有上山,没有看到醉倒的你,或许今晚……你就能骗过我了。”有些自嘲的笑着,楚将离不自觉的用左手捂住胸口,细细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有时候,她真的很后悔,为何那一晚要跑到山上去。若是没有去过那里,没有遇到已经醉倒不自知的白亦文,没有听到他的酒后吐真言,或许她还能继续做那个什么都不知道,没心没肺的楚将离。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她就是上去了,看到了,听见了,于是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她从未想过,白亦文会喜欢上自己。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之后的相处,她和白亦文虽不至于是针尖对麦芒,可大多时候也的确是处于对立的状态。当然,这种对立指的并不是立场不同,而是气场不和。 他不止一次对自己拔剑相向,也不止一次威胁过自己。不管从哪一方面看,他都应该是属于不待见她的情况。可是偏偏,他喜欢上了她。 那晚,她本还想叫醒酒醉不醒的他,甚至怕他着凉所以给他披了一件衣服。可是当她听到他的喃喃自语时,却是惊得半天回不过神,等回过神来之后,便立即湮灭了当时有人来过的所有痕迹,接着逃也似的赶了回去。 自此之后,这件事便成了她心中的包袱。 她很明确自己喜欢的是沈君宇,再不会对别人产生类似的感情。可是面对着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她却做不到无视。 究其原因,不过是她害怕自己不经意的行为,会伤害到他,或者是令他误会。当然,这事情若是面对面说清楚了,她自是不会再有任何纠结。可惜这事,是永远也不可能摆到明面上讨论的。 这里是古代,他们是古人,思维想法完全跟她不同,在意的不在意的也都不怎么一样。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沈君宇。 那是当今的皇帝,是整个神龙皇朝的主宰,是万万人之上的君王。若是有一丁点处理不当,结果都会变得极为惨烈。 也是因此,她才会在平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与白亦文正常相处。原先如何,现在还如何。不增不减,不好不坏。并且一直催眠自己,将这件事忘记。 催眠的自然是有用的,而她同样很庆幸白亦文也做的很好。若非她事前已经知道,或许根本就发现不了他对她的感情。 只是今晚,在听到白亦文那一大段理由后,她却不由得又想起了这件事。 351.第351章 要说到隐忍感情,只怕这世上没有人能做的比白亦文更好。宁熠虽然表现抗拒,但明眼人全都看得出来。或许也正是因此,才会让白亦文特意来跟她说这件事的吧。 嘴角的苦笑又加深一层,楚将离看着之前被她摆上桌面的笔墨纸砚,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事到临头,她的脑中一片混乱,是别想再写些什么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厢,君莫离正闲适的待在中午楚将离与沈君宇被“赶”出来的酒楼之中,听着手下之人汇报情况。 而当他听到最后两人因着豆腐宴的关系,灰溜溜的离开酒楼之后,不禁嘴角含笑,颇带些兴味的感叹道:“我还以为他们会砸店,没想到居然这么能忍。” “砸店?”早上去找了楚将离的君安微微一笑,看着君莫离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初来乍到,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规矩总归还是知道的。隆运商号的势力和影响力在临州城乃至整个江南府,都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只要是个明白人,就绝对不会傻到在这里的商铺闹事。毕竟闹大了,即便我们不追究,向大人也不会放过的。” “可就算他们不闹,向大人现在也不打算放过他们。”笑着站起身来,君莫离走去临街的窗户边,打开窗子让夜风进屋。接着回过头来,看着君安挑了挑眉,问道:“倒是我的大总管,今天去见了他们之后有什么想法?” 被问及感想,君安却是嘴角一勾,含糊不清意味不明的说道:“大当家,你的对手来了。” “哦?这么说他们很危险?”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很在意,可君安知道其实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那我要不要趁向大人还未动手之前,就先动手把他们扼杀?” “何必呢,”君安也走到窗边,看着君莫离道:“难道大当家不觉得,坐山观虎斗更有意思?” “唔,倒也是。”根本就没有去想,可君莫离还是装成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吹着晚风停顿许久之后,做出了最后结论。只是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君安却是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不管是楚将离,还是君莫离双方,全都有他们正在考虑的事。虽然互相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但从某种意味上来说,还是有那么一丝牵连。 可能将这两件事牵连到一起的,只有背后那一条线,一条会让双方都惊讶的线。 但是在这条线揭开之前,他们还需要共同面对向天的从中作梗。 正如楚将离猜测的那样,早上那莫名其妙的一幕,的确是他们事前商量安排好的。先造成双方在同一空间的误会,再由那群真正的罪犯指认,说他们才是主谋。 之所以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故意忽视,为的便是营造一种真正罪犯是在严刑逼供之下,才不得不将主谋的消息告知众人。 而且向天因为知道楚将离以及她身遭的人功夫不错,所以中午的抓捕,本身就不是真的要抓他们。他就是为了让他们逃走,这才能名正言顺的派兵,将他们住的院子整个包围起来。 在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人的情况下,自然要一网打尽不给任何漏网之鱼机会。 顺便,还可以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向天虽然是个仗着老爹权势喜欢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但他不傻,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即便认定楚将离一行,只是暂时在临州城落脚游玩的商人,他也不会因之放松警惕。 谁能知道他们没有后台? 有君莫离这么一个例子在,整个江南府尽皆为其所用,虽只是个普通商人,可权势威能,早已经比他的父亲,整个江南府的知府,还要高上几级。所以,该有的警惕之心,他绝对不会丢弃。 至于现在,当然是暂时按兵不动,然后等着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将结果反馈回来。 但向天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落入了君莫离的控制之中。他虽不出手干预,却也在随着他的行动改变计划,以期能在任何时候横插进来。 不过这些事,除了本人之外,旁人是不可能知道或者是察觉的。 就好比说此时的楚将离,因着白亦文之前来找她的原因,弄得她心烦气躁难以平心静气。不仅思维能力清零,就连脑子都变得迟钝,反应慢了八拍。 直到站在房间外面的月儿,实在等不及所以从窗户跳进她房间的时候,看到一团黑影落到她眼前,她才被吓了一跳然后恢复了正常。 “呼,月儿你找我怎么也不敲门,干嘛要从窗户翻进来,又不是做贼。”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楚将离挂起笑容,半是宠溺半是埋怨的说道。 可是听到她的埋怨,却是让月儿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个半死。她明明就在外面敲了那么久的门,若不是担心再大点声就会吵醒别人,她至于翻窗户进来么。 “姐姐,我在门外起码已经敲了一盏茶的时间,是你一直不来开门,我没办法才翻窗进来的好么1咬牙切齿地说着,月儿虽有万分怨气,可她却将声音控制的很低,似是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面对着月儿的控诉,楚将离因为不能确定她讲的究竟是否有夸大其词,便只能尴尬一笑,将这件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去。 不过对于月儿为什么会这么晚单独来找自己,还是以这种不愿意惊动他人的方式,楚将离明白她一定也和白亦文一样,是有什么不方便被外人知道的事,要悄悄同自己说。 所以她便拉着月儿走到一边坐下,又将两碟点心推到她的面前,直接问道:“说吧,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 “……我就不能是来找你安慰我的吗?”顿了许久,月儿才叹了口气,接着随手拿起一块云片糕填进嘴里:“姐姐,你好没同情心。” “你要真是来找我诉苦的,哪会像现在这样,还有精力跟我斗嘴。”撇撇嘴,楚将离斜眼看着月儿,戳破她的心思:“而且你现在还有心情吃点心,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安慰的人吧。” 刚刚咬了一口云片糕的月儿,被楚将离这话一堵,瞬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一口点心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就那么一直含在嘴里面露纠结和无奈。 看到月儿这样,楚将离不由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于是便好心的为她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说道:“好了,喝口水润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究竟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茶杯,月儿咧咧嘴,接着不忿的瞪了楚将离一眼,终是将口中的点心咽下,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来告诉你,今天宁熠一直跟在我后面,不管我走到哪,他都跟到哪。” “噗1 正在喝水的楚将离不由自主的被呛了一下,接着疯狂的咳嗽起来。今晚怎么回事,先是白亦文来告诉她这回事,然后又是月儿来告诉她这回事,是到了信息集中大爆发的时候了么? 于是,疑惑的目光便投射到月儿的身上,楚将离企图找到一丁点她不自在的表情。可惜不管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得到的结果都是月儿很正常,正常的让人觉得不正常了。 抿了抿唇,楚将离纠结着,在脑海中遣词造句了一番。接着,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月儿,宁熠拒绝你,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谁知月儿却是白了楚将离一眼,满脸不在乎的拿起面前的杯子,放到唇边却并不饮用:“诶也不能这么说,昨晚我被拒绝的确是伤心了一会儿。不过现在嘛,我只剩下开心了,在我发现他一直跟踪我以后。” “啊?”月儿思维的跳脱程度,就连楚将离也望尘莫及。不过隐隐约约,她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见楚将离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月儿不由唇角一勾,将身子往她的方向倾了过去。接着,轻轻地,又淡淡的解释道:“既然知道他也喜欢我关心我,那我为什么还要伤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他拒绝你了?”月儿的理由,让楚将离不知该如何回应。可是当自己的问题问出来后,她又忽然醒悟,月儿为何要如此说。 的确,拒绝和不喜欢,完全是两回事。 对于月儿来说,只要宁熠喜欢她,那便已经足够。至于他为什么要拒绝她,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思及此,就连楚将离也不得不感叹,果真月儿,是这世上最为洒脱的人。 他们全部看出了宁熠对月儿的情意,却也同时被他拒绝月儿引开了注意力。虽然他们一直在说宁熠喜欢月儿,却真的也忽略了他喜欢月儿的事实。 既然两人互相对对方有意,那么拒绝一事就绝对是事有蹊跷。也就是说,只要将其中的障碍拿掉,事情绝对会顺理成章,根本不需介意。 大概明白了月儿今晚来找自己的目的,楚将离的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意,继而问道:“所以你今晚来,是来找我帮忙的?” 352.第352章 “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姐,一猜就中。”挑了挑眉,月儿干脆一把抱住楚将离的胳膊,从上前去撒娇道:“所以姐姐你是会帮我的吧?” “你都开始撒娇了,我还能不帮么。”略带些宠溺的戳了一下月儿的脑门,楚将离的语气颇有些无奈,好像她是逼不得已一般。 “呐,你答应我了,可不许反悔。”一得到楚将离的保证,月儿立即笑逐颜开,接着一副任性小女孩的模样,笑得很让人觉得有问题。 楚将离同样被月儿的笑容弄的有些心虚,开始在心内猜测自己这回是不是又被月儿给绕搭进去,会被她好好地压榨一番。 不过即便如此,只要能帮助他们两个凑成一对,那就算让她去做些困难琐碎的事,她也甘之如饴。不为其他,只因两个有缘之人,若是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导致不能在一起,那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感情这回事,最为难得,也极为珍贵。 “是是是,我答应了,你放心吧。”按住月儿抬起的手,楚将离很是认真的看着她,缓慢的询问道:“所以,你是不是也该把你的计划告诉给我听听,也好让我给你提点意见。” 可谁知月儿听到楚将离如此说了之后,却是古怪的一笑,接着略带些神秘的凑到她的耳边,以手掩唇一副谨慎的模样,就好像生怕附近隔墙有耳般。 “姐姐,我告诉你哦,”悄声说着,月儿的表情是少有的正经:“我的计划是……秘密1 如果不是楚将离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怕听到月儿这句话后,一定会直接赏她一个毛栗子,用以平缓自己的情绪。月儿果真是坑死人不偿命,而且还坑到她头上来了。 不告诉她要做什么,那要她如何配合行动。还是说月儿早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只不过在她的计划里面并没有自己? 脑筋转了好几个弯,楚将离也没得出更有用的结论。于是只能一咧嘴,打算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那么她只要做好自己应当应分的就好。 不过在那之前…… “月儿,既然你不想告诉我你的计划,那我也就不问了。”先说一句话定定月儿的心,楚将离又忽然换了个话题:“不过你得告诉我,今晚你一直坐在大厅里面低着头不说话,是不是在想计划。” 他们之所以会提早散场,等不到来人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还是沈君宇的提醒。而且那时大厅中的氛围,也的确是怪异了一些。 当时她见月儿总不说话,还以为她一直心有介怀,不过此时看来,倒像是她想错了一般。 “呃,差不多吧。”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月儿抿抿嘴唇,向楚将离解释道:“自从发现宁熠一个上午都跟着我以后,我就开始在想了。” “呵,其实我真的挺奇怪的,”听月儿说得那么理所当然,楚将离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照说金逸的功夫比你高,可你都能发现宁熠,他应该也发现了,那为什么不冲上去打一顿。” “姐姐1月儿不满的哼了一声,瞪视着楚将离好像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想看他们两个打架,要真是这样我在中间不就当磨心了。” 好像你现在也跟磨心差不多埃 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楚将离终是没把这句话给说出来,而是将另一个现实问题摆到台前。 宁熠在沈天泰的培育下做事,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暗卫老大,既有威望又有能力,算得上是一个有为的青年才浚可是,那也只是相对于其他一般的人而言。 就算宁熠再怎么年轻,再怎么花了更少的时间比其他的同龄人做得更好,但他毕竟,也已经年届三十了。 三十而立,宁熠在这一方面做得很好,甚至做到的比常人更为出色。可是年龄的差距放在这里,楚将离还是不得不担心,他和月儿的以后会如何。 月儿是聪明,也比一般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要成熟一些。可是再怎么成熟,也只有十九年的成长阅历。两个相差十一年的人,的确是让人不得不操心。 “月儿,有件事,我必须要事前提醒你。”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楚将离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你和宁熠的年纪,差了有十年,他甚至要比金逸还大。所以你真的确定,你不是小女孩的迷恋,而是想要跟他一起过一辈子?” “姐姐你的意思,是觉得我对自己的感情认知不清么?”月儿只是淡然的一笑,接着以手托腮,轻倚在桌子边上,两眼认真的盯着楚将离。 她眼中映射出来的神采,似有夺魂摄魄般的能力,让凡是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就连楚将离,也仿似从这眼神之中,看出了些什么。 那是一种坚决,一种坚定,还是一种坚信。如此清晰的眼眸,如此清亮的神采,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愿意将自己的信任交托出去。 “你还真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无奈的笑着,楚将离摇了摇头。同时心中感慨,觉得自己真的不需要去担心。 她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把古代的人跟现代的类比。所以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在她的眼里就跟一个小孩子没有区别。可却总是忘记了,古代的孩子向来比现代的成熟的早。 可楚将离的评价,却让月儿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满的表情。接着她嘟起嘴,不爽的将头撇向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哼,我就知道你们嫌弃我小,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可是姐姐,你也才大我三岁而已,所以在这件事上,你还没资格说我。” “就算只比你大一个时辰,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姐姐,我就有资格说你。”又戳了月儿的脑门一下,楚将离扶住她的肩膀问道:“所以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都要我做些什么配合你。” “唔……”偏过头去,月儿似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这才调皮的看着楚将离,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站在一边旁观就好。但是如果你一定要做点什么的话,我不介意你去把宁熠拒绝我的理由找出来。” “……再见。”沉默了一瞬,楚将离直接将月儿拉起身,打开门二话不说将她推了出去。接着关上门,对还未反应过来的月儿说道:“你放心吧,既然你说了那我就绝不掺合,什么都照你的意思来。很晚了,快回去睡觉。” 月儿并不明白楚将离这是怎么了,不由也是奇怪万分。本还想将门敲开问问情况,可是手才抬起,她又觉得没有必要。既然人家都已经这么做了,很明显这事并不适合询问。 于是,她便很善解人意的隔着门,对着楚将离道了声“晚安”之后,就欢快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而直到再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楚将离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去找宁熠问清楚? 拜托昨晚才被他坑了一顿,她正不爽的要死,怎么可能再去找人。更何况宁熠也说了,不是不告诉她理由,是要等五十年后才告诉她理由,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群人本就已经不怎么待见自己了,要是再知道自己出尔反尔毫无诚信,指不定立马造反闹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尽量忍耐吧。 哀怨的叹了口气,楚将离甩甩头,暗叹自己这关心则乱的毛病需要改改。虽不至于说是此次如此,可有一次就很致命。 尤其经历了连翻两人的私下探访,楚将离只觉得疲累异常,便直接走到床边,和衣倒头便睡。 管他事情以后会如何发展,不休息好精神,再有万般活络心思,也都等于零。 因着确实心有疲惫,楚将离转瞬之间便已经进入了睡眠,甚至还发出轻微的几不可闻的鼾声,似是真的累坏了一般。这一觉,睡的是如此安稳。 可再好的睡梦,也经不起声音的摧残。 朦朦胧胧之间,楚将离只觉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还掺杂着些争吵的声音。皱着眉拉过被子罩住头顶,她想要隔绝这讨人厌的杂音。 但声音不仅没有减弱,相反还更加持久更加嘈杂,吵得楚将离不由心头火起。于是她猛地坐直身子,将压在身上的被子一把甩开,跳下床双手插腰,猛吸了几口气后,怒气冲冲的踹开自己的屋门,打算去找那制造出扰人清梦声音的罪魁祸首麻烦。 “这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简直没有公德心1将手指按得啪啪响,楚将离双眼冒火,直直的往前院冲过去。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冲进中院,却见到前面金逸和月儿正“不懂礼数”的死死巴住沈君宇,阻止他往前院前进。 “皇上,皇上你别冲动,”费尽全身力气的拉住沈君宇,金逸急的没有办法:“外面太危险了,您要出去可能会受伤的。还是先待在后院,等他们处理完之后再出去不迟。” 353.第353章 “放开,你敢拦我?”沈君宇的语气,自然算不得好,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怒气值自然不低:“你可知罪1 “皇上,等事情解决以后,您要杀要剐属下毫无怨言,只是现在绝对不能放您出去。”白亦文死都不肯松开手,可也不敢用力太大。于是三人便只能尴尬的抱在一起,在后院门口拉锯着。 忽而,金逸抬眼瞧见了正一脸疑惑的楚将离,不由喜出望外,立即对着这边喊道:“郡主您快过来劝劝皇上,别让他出去。” 金逸这一喊,正在僵持着三人也恢复了一丝正常。沈君宇不再挣扎想要离开,白亦文也收回了阻止的动作。三人俱都松弛下来,回头望向楚将离。 楚将离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古怪,更对现在外面那混乱的打斗声音表示疑惑,于是便走上前来,看着眼前这三人,不停地打量着。 未几,楚将离将视线移到白亦文的脸上,同时一手虚指声音传来的方向,淡定的询问道:“面瘫脸,告诉我这声音是什么情况?” “这……”略带些为难望了一眼沈君宇,白亦文顿了一下,终是下定决心,向楚将离解释道:“半个时辰前,有一大队衙役包围了我们的院子,说我们跟临州城的几件案子有牵连,要锁了我们去审讯。” 白亦文话刚说完,金逸又立马接腔道:“这种理由,我们当然不能接受。所以一言不合,严嗣他们就和人打起来了。衙役人多势众,严嗣他们功夫又高,所以就变成了僵持的局面。” 眉毛一挑,楚将离暗道一声终于来了。接着她点点头,表示对这件事有了了解,继而便又问道:“好,这件事我已经清楚了。现在你跟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回事?” 伸手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楚将离咧着嘴,看上去好似很不在意的问询白亦文。 白亦文的面色,一时显得更加为难。他只是频频望向沈君宇,似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楚将离见他如此反应,又回想起之前他们的对话,再和白亦文刚刚的解释一联系,不禁就想通了来。 “你不说,那就让我来猜猜。”瞟了白亦文一眼,楚将离又看向沈君宇,略带些无奈的问道:“皇上,你是不是又耍君王脾气,觉得他们要锁你简直是罪不可赦,所以想要亮出身份。”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1楚将离刚一说完,沈君宇就瞪大了眼,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要是提前暴露了身份,我们还怎么在这里继续查案。整个江南府的腐败情况,不就全部会被掩盖起来。” “问题是,现在‘真正’的皇帝还在中州城养病呢,你要亮了身份,可就是假冒皇上更是死罪。”听着沈君宇那义正言辞的说法,楚将离不由的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可这份笑意才只持续了一瞬,她又立即严肃起来:“所以你们两个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可不认为凭着你们的身手,还会让皇上龙体有损。” “这……”白亦文一时语塞,不知要如何回答。不过还未等他回答,楚将离确实已经替他回答了。 “我看是你们觉得,要把皇上绑走还以囚犯对待是不可饶恕的事吧。”脸上略略带上了些许不屑,楚将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训斥道:“你们啊,身上背的包袱什么时候才能扔掉。像你们这样,我看最后会暴露身份的人,绝对不会是我们。” “郡主,我……” “别我了,他们摆明了是针对我们而来,若是不出去只怕过不了这关。而且,也会对我们以后的探查有大影响。”将白亦文和金逸分开,楚将离直接扯住沈君宇的手,带着他往前院走去。同时摇了摇手,吩咐金逸道:“金逸,去吧月儿叫来,告诉她我在大厅等她。” 说完,楚将离便再不理身后两人的反应,自顾自的拉着沈君宇,穿过中院进入大厅。她的脸上一脸凝重,似是对这件事很是在意。 沈君宇见楚将离的脸色不好,不由停住脚步,将她拉向自己怀里。接着,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说道:“别太担心,他们奈何不了我们的。” 仰头看着眼前的沈君宇,楚将离呼出一口气,嘴角却是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接着,她从沈君宇的怀里挣脱,略带些无奈,又有些羞涩的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也不看场合合不合适。” “好,我错了。”故意拉长了音,沈君宇拉着楚将离坐下。听着前园里传来的各种声音,不由皱着眉头,苦笑道:“现在的确不怎么合适,不过将离,你对这事怎么看。” 说着,沈君宇指了指门外,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我还真就想不通了,究竟是谁要对付我们。” “不是君莫离,就是那知府大公子叫什么向天的咯。”撇撇嘴,楚将离不由也侧过头去,透过打开的们向外看去。 只会因为距离比较远,除了能看到宁熠四人在与那些人对峙,其他的细节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姐姐你找我?”正当楚将离认真的看着外面情况的时候,月儿从大厅的后门跑了进来,急急的来到她的面前,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急切:“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我正打算去前面帮忙呢。”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做,而且也只有你能做。”看到月儿,楚将离的眼眸中透出一抹笑意。只是在那笑意之中,却还隐藏着一抹极为不容易察觉的坏笑。 一听楚将离有任务交给自己,还是非自己不可的重要任务,月儿当即便兴奋了起来。接着,她双眼放光的看着楚将离,询问究竟有什么任务交给自己。 “真的么,是什么任务你说,我保证完成1 “很好,”见月儿说的这么斩钉截铁,楚将离唇角一勾说道:“我要你,却找君莫离。” 354.第354章 “啊?” “什么?” 不论是沈君宇,还是月儿自己,都对楚将离所说的话表示不很理解。尤其是沈君宇,明明她刚还说很有可能是君莫离要对付他们,怎么这时候,又要去找他了。 月儿同样不理解为什楚将离会交给自己这么一个任务,不由眉头微皱,同时退后两步仔细的将她从头打量到尾,最后冒出来一句令人吐血的话:“姐姐,你莫不是,想用美人计吧?” “美人计你个头啊1面对月儿的疑问,楚将离呼吸一滞,只觉得整盆狗血当头浇下,让她既是气急败坏,又是无语凝噎。 真想不通月儿那脑袋是怎么长得,明明思想还挺成熟的一个人,偏偏有时候就2的可以。不过现在时间紧急,她也就不打算追究那么多了。 站起身来拉着月儿,楚将离悄悄的靠近大厅门口,同时探出头去,仔细的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当确定了之后,她便回过头来,正正经经的交代道:“听着月儿,我们这次能不能安全过关就看你了。君莫离曾经说过,只要我们需要帮助就去找他。所以现在,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可是,你确定君莫离真的会理会?而且到了以后,要我怎么说?”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楚将离的做法,但这并不会影响月儿对她的吩咐的执行度,当然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问清楚才行。 “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说我无辜被卷入了案件,请他帮忙就好。”略带不怀好意的笑着,楚将离的脸上尽是睿智的光芒:“如果是他要对付我们,那肯定不会有实际行动。所以这件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我们都要他变成真的知道。” 听着楚将离的解释,月儿点了点头,继而调皮一笑,把胸脯拍的啪啪响,确信自己一定能把事情做好。接着她又往外瞧了一眼,当看到白亦文和金逸也已经过去之后,便回过头来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两人不要出声。最后,偷偷摸摸跟做贼一般,从后门摸了出去。 她那副神神秘秘的模样,让沈君宇莫名其妙,让楚将离莫可奈何。这个月儿,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搞怪,真不知道是该说她信心爆棚,还是该说她分不清楚主次。 不过,本来这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由得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吧。 无奈的叹了口气,楚将离转回身来,刚想继续跟沈君宇讨论,却见他正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不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都把我给看毛了。”不知道沈君宇究竟想到了些什么,楚将离咧着嘴,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缩。 “没什么,”猛地站起身来,沈君宇走到楚将离的跟前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小小的邪笑,接着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君莫离扯进这件事里。照说,我们都应该避着他不是么?” “我……” “嘘,”直接用手指封住楚将离的嘴,沈君宇向她凑近了一点,不怀好意的说道:“现在,轮到我来猜一猜了。” “哎呀你要猜就猜,靠这么近做什么,不嫌热埃”实在受不了沈君宇这不正经的样子,楚将离一把将他推离自己,满头黑线的说道:“还有,这好歹也属于公众地方,你起码也注意一下形象好么?” “好,那我们言归正传。”简短的一句话,沈君宇忽然又变的正经起来。接着他将楚将离拉到门口,一起看着外面的景象,淡淡的说道:“其实你还是想跟君莫离示之以弱,想告诉他我们对这种事无能为力,所以要借助他的能力帮忙,对么?” “差不多吧,”看着外面那“热闹”的对峙,楚将离微微一笑,忽而又回过头去看着沈君宇:“这算是我的一个想法,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应该跟君莫离脱不了关系。不是他直接授意的,就是他间接授意的。” 不得不说,楚将离的直觉极为准确。要说起来,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因他而起。只不过那个被人利用的笨蛋向大公子,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好吧,”从楚将离的嘴里听到了确切的答复,沈君宇灿然一笑,继而拉住楚将离的手,面对着她认真地说道:“既然你想要打草惊蛇,那我没道理不陪你一同涉险。毕竟,这也是我的事。” 说完,沈君宇便不再说话,只是扯着楚将离的手,想前院门口走去。楚将离在后面跟着,抬头看着沈君宇好看的侧脸,不由得心神一阵模糊。 他是那么的了解自己,也是那么的令她觉得可靠。好像只要有他在,那么不管前路有多险阻,她也都不会惧怕。因为不管遇到什么,她坚信他都会站在前面,为她扫除一切障碍。 但楚将离的失神,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转以紧走几步追上沈君宇的步伐,不再是被他拉着的状态。 与沈君宇并肩走着,楚将离面上带笑,嘴巴不动的给他传了句话:“你错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 行走的步伐略一停滞,沈君宇又很快调整过来。但同时他脸上的笑意,也慢慢的漾得更开。接着,他一样嘴唇不动的回了一句:“没错,是我们两个的事。” 低头会心一笑,等楚将离重新将头抬起的时候,便又恢复成她平时的表情。然后两人对望一眼,都对双方彼此已经达到的默契,感到心中温暖万分。 两只手,十指交握。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由沈君宇率先开口,装作毫不知情一般,停在前院中间,皱着眉表示不悦。 而双方人看到两人已经到来,不由也都不在对峙,暂时停止了交手。接着,宁熠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低声向两人解释道:“公子,姑娘,你们不要管,这事有我们来处理。” “喂,就是你们,”那被楚将离打了一顿的领头衙役,一看到两人出现,虽不至于说是立马变得躁动,却还是激动得很:“不仅拒捕,还打伤衙差罪加一等,快跟我们回去1 355.第355章 “回去?”微一蹙眉,楚将离装作才想起来一般,指着那领头的衙役喊道:“哦我认得你,你就是昨天那个不讲道理的笨蛋衙役1 笨蛋……衙役? 王林抽搐着一边嘴角,双眼怒视着楚将离,似是楚将离他气的不轻。他身为临州城的大捕头,谁见了不是好言好语好吃好喝好待着,此时竟然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如此谩骂,简直是岂有此理! “哼!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你们两个涉嫌犯罪还拒捕,识相的话就快快跟我们走,不然有你们好看1挥舞着手中的枷锁,王林不停的叫嚣着。好像只要稍微吓上一吓,就能镇住他们两人。 当然,事实是不可能的。 宁熠听着王林的叫嚣,不由也是眉头一皱,接着对沈君宇低声说道:“公子不需介意,属下这就让他闭嘴。” 说着,宁熠便要走回原位,打算直接将这群人给放倒。之前之所以手下留情,不过是因为沈君宇还没到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但是现在,不管沈君宇究竟是不是身处其中,单凭着他的这种态度,就足以将其斩个七块八块。 不过宁熠才刚刚踏出一步,楚将离却是忽然叫住了他,接着低声吩咐道:“等等,这只是小虾米,我们要引出幕后的大鱼来。你现在先去君府,暗中护卫月儿的安全,但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行踪,连月儿都不可以,知道么?” “什……是,属下遵命1一听到月儿已经独身一人去了君莫离的府上,宁熠瞬间瞳孔紧缩,脸上都是急切的表情。只可惜这个表情,只是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瞬,便又迅速被他掩盖了下去。 可虽然脸上的关切已经收起,他的行动却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只见宁熠说完之后,只是往前瞟了一眼,便急急退去了后院。 王林眼见宁熠要走,心下极为想要拦截,奈何面前的人墙,不管如何他都奈何不得。于是,他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熠离开,同时在心中暗叹这回一定要被大公子骂。 他可是千交代万交代,院子里的人一定要全部拿住,不能有一个逃脱。但是现在,他却要必须亲眼看着人逃离。 思及此,王林的视线不由又转到沈君宇和楚将离的身上,目光比之之前,更加凶狠了一些。没事,只要这两个人还在,就算逃了一个手下,想必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即便他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只身一人独闯大牢。 “两位,如果你们想要动粗的话,我整个临州城的衙役也不是吃素的。即使你们……” “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楚将离哼哧一声,很不在乎的说道:“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做过,不过为表清白,跟你们一起去配合查案也没什么关系。” “姑娘?1惊讶的喊了一声,金逸和另外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似是对她的决定很不可思议。 而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王林的那一班衙役。他们怎么都想不通,刚刚还对此嗤之以鼻的人,为何在转瞬之间就改变了态度,更甚至愿意配合。 不过那些,也都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事。 对他们来说,只要沈君宇和楚将离愿意配合,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呵,还算你们识相。”即便王林隐隐的觉得有些心虚,可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还是让他很有成就感,不禁就把鼻子翘到天上,洋洋自得满足自己的心理:“带走。” 一扬手,立马就有四个人拿着镣铐枷锁跑上前来,要为两人戴上刑具。金逸四人自然不愿两人被这么对待,便集体挡在两人身前,阻止那四人再进一步。 见事情又变的不再是顺利,王林皱了皱眉,看着沈君宇说道:“怎么,你们还想要反抗不成?” “怎么会?”轻松一笑,沈君宇瞥了身周四人一眼,又继续与王林对视:“只不过既然我们现在只是涉嫌,应该还不属于罪犯。根据刑律第一百九十七章第三条,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带上这种东西。” “你……”被沈君宇搬出法律来,王林一时语塞,不知要如何应对。至于他手下的衙役,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王林,以眼神示意问他接下来要如何。 被手下的兄弟们看得没了办法,王林扯着嘴角,挑了挑眉,泄气却又强自镇定的说道:“好,既然你把国法都搬出来了,那就依你。兄弟们,给我把他们围起来,不许他们走出包围圈一步。” 话音刚落,门外站着待命的衙役们便一窝蜂涌了进来,将六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看着围在身周的一大帮子人,楚将离略带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看向王林,吐出了一句感叹的话:“哎,看你们这样,也真是蛮拼的了。” 说完,楚将离又看向沈君宇,向他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说道:“七哥,看在这群人这么可怜的份上,一会儿我们可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别让他们太难看了。” “你放心,我一定尽量克制,不让他们太丢脸。”温柔的对着楚将离一笑,沈君宇略略撇过头去,用可怜的目光瞟了一眼王林,接着还煞有介事的摇摇头,似是真的在为他们可惜一般。 王林自是受不了两人如此的看轻,奈何他们又是大公子点名要的人,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出手教训。毕竟大公子可是交代过,他要一根头发都没伤的人。 一想到平时大公子的行事作风,王林就不免打个冷战,继而直接一招手,对自己手下的兄弟们吩咐道:“好了,把他们看好,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王林率先离开,走出了院子大门。 而跟在后面的沈君宇和楚将离则是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围在四周的那庞大的包围圈,不由都在心里泛出了一句话:“等一会儿,看你们这样怎么出去1 虽然宁熠租下的小院不小,可毕竟是民宅,大门的门口自然不能与府邸相提并论。而他们这一大堆人,很明显是不可能方便的进出门口的。 果然,当包围圈临近门口的时候,那一群衙役全数犯了难。这么小的门,要如何出去才行。 看着一大圈的衙役在犯难,楚将离只觉得遇到了这世上最大的逗比,简直脑残的可以。于是她回过头去,给沈君宇使了个眼色,又再点点身周四人,引起他们的注意后,便扬了扬头,示意接下来他们要如何做。 几人会意,皆是有志一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由金逸打头,率先施展轻功跳出包围圈,从墙头跳了下去。 有金逸的示范,严嗣漆云轻和单澄心也不落其后,全部纵身一跃,翻过墙头稳稳地落在外面。顷刻之间,包围圈里便只剩下了沈君宇和楚将离二人。 两人对看一眼,不由相视而笑。接着由沈君宇环住楚将离的腰身,趁那群衙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带着她也是纵身一跃,两人便也安安稳稳的跳了出去。 接二连三的六个人,都是从院子里面翻身而出,而他们落脚的地方,又都是在大门外人来人往的热闹街区,自然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他们不由都在心中猜想,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六人就这么突破包围圈跑了出来,而自己手下的那般兄弟,还一副什么都没搞清楚的迷茫模样,王林只觉得心气难平。 不由得,他就对着门内的众人吼道:“你们这群蠢货,还不赶紧给我出来,待在里面发什么呆1 被王林的吼声惊醒,那群衙役立马忙不迭的跑出大门,重新又将六人团团围祝只是在围住的同时,他们不免心中又非常怀疑,只是凭着他们这人墙屏障,真的能够挡住他们六人么? 但不管心中有多么不确定,他们也依然还是将六人围了起来。毕竟尽力阻挡但没有挡住人,和根本就没有阻挡而让人跑掉,意义是不一样的。 虽然,结果很有可能会一样。 而看着重新聚拢起来的包围圈,楚将离无奈的笑了一声,转过头去望了一眼沈君宇,冲着他耸了耸肩。沈君宇也是嘴角微勾,点点头表示对楚将离的所思所想完全了解。 有这群衙役,真的能够保证临州城的治安问题么? 但不管临州城的治安问题究竟如何,楚将离和沈君宇也都没有意愿要在这个时候追究。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目前这并不是第一要务。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对决。 不过在那之前,不知道月儿能不能跟君莫离应付的来。即便月儿平时精灵古怪,有满肚子的鬼主意。可是他们却不能保证,在面对君莫离这么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时,她的机灵是否还能派上用常 不然,她也不会特意要宁熠过去,保护月儿的安全。 “君宇,”悄悄地拉了拉沈君宇的袖子,楚将离凑近他小声问道:“你说月儿碰上君莫离,能不能全身而退?” 356.第356章 “在担心你的好妹妹之前,拜托你还是先想想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吧。”好笑的摇了摇头,沈君宇很想伸手去戳楚将离的额头。只是因为现在是在大街之上,他便只能作罢:“话说你究竟想好了一会儿怎么回应那大公子没,不要告诉我又是见机行事。” “不见机行事还能是什么?”很是不解的问了一句,楚将离撇撇嘴,对沈君宇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表示不可思议:“你又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就算想要提前做好准备也不可能吧。放轻松,别那么紧张。” “嘁1被楚将离调笑,沈君宇咧了咧嘴,就把头扭到另一边去再不理她。 他那里紧张了,他只不过是想要问问她的想法而已。身为一国之主,要是连这点胆色都没有,还不如尽快禅位,免得把整个国家的前途都给毁了。 见沈君宇似是不太满意,楚将离不禁悄悄地握上了他的手,又用力的捏了一下。接着趁沈君宇回头的时候,又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就是不肯与他对视。 看着楚将离这别扭的模样,沈君宇没来由的一阵泄气,然后淡淡的笑了。 却说这边的一群人正向知府家走,单独跑出去的月儿虽然接受了楚将离的指派,但很明显她心里还有其他的想法。这不,她并没有选择光明正大的从门口通传,而是悄悄的潜入了君莫离的府郏 身为整个江南府,甚或者是全国首富的君莫离,住的地方自然符合他的身份。雄伟的大门,大的足可以令第一次去的人迷路的庭院,无一不透露着房屋主人的威能。 静静的趴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房顶上面,月儿的双目一直盯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心中猜测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这里的热闹和庞大。 “这君莫离到底是怎么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照说就算把所有江南府的官都给收买了,可要真做了些什么事,只是一个江南府也是罩不住的呀。”在房顶上兀自分析着,月儿好似早已经忘记了楚将离吩咐的事,根本就不去寻找君莫离。 而她这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落在远远望着她的宁熠眼中,还以为是楚将离特意交代的,心下虽有疑惑,却也不打算询问。而事实上,就算楚将离没有特别叮嘱不要让月儿知道他来了,他也会刻意隐瞒下这件事。 于是,因为两人各自的心思,直接导致楚将离一行人,在临州城大牢里面焦急的等了许久。 他们早已经来到了府衙,可奇怪的是当他们到了之后,却被告知大人不在府衙,无法审理案件,所以二话不说就把所有人丢进了大牢之中。 虽然牢里条件并不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差,只是因为身边有众多人陪伴,倒不会显得有多难过。所以从一开始,楚将离就和沈君宇吩咐众人收拾出一个地方,大家围在一起静等消息。 很显然,知府另有打算。那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自然要以不变应万变,耐心淡然才是最好。 可是,这其中却不包括一直等不到月儿的消息。 虽然楚将离曾有交代,要她跟君莫离通完信之后就留在那里,可那是为了迷惑君莫离。之所以要宁熠也跟着去,一是为了保护月儿,二是要他适时传递消息进来。 但是七人从早上坐到晚上,就连“牢饭”都已经吃了两顿,可不管是知府边的消息,还是君莫离边的消息,全部无从而知,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感到心焦。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直没有月儿的消息。 “将离,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你觉得呢?”兀自沉思了良久,沈君宇终是觉得要跟楚将离商量一下。于是看看四周,见周遭没人之后便往她的身边靠了靠,低声询问道。 被沈君宇的声音惊到,楚将离也从自己的思虑里回过神来。虽然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却明显的反应慢了半拍。 “我……”叹了口气,身体和大脑重新接轨的楚将离苦笑一声,继而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觉得有点不对,不管是哪一边的反应,都出乎我们预料之外。” “或许,那知府只是想要消磨我们的耐心,所以才故意晾着我们?”听到了楚将离和沈君宇的讨论,金逸不由得往前凑了一步,试探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是明摆着的事好不好,”白了金逸一眼,楚将离颇有些泄气:“猎人对付掉入陷阱里的猎物,都是用这一招的。不把你的锐气消磨光,你又怎么能乖乖听话。” “那……姑娘还有什么疑惑?”被楚将离骂了一顿,金逸只觉得很冤枉。明明是他们自己说的,这氛围不太正常,他才会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可怎么说出来以后,又被说是就该如此。 金逸的表情,从来都不太会掩饰。即便他已经努力控制,可他的语气却是泄露了一切。 敏感的从金逸的声音里感觉到了什么,楚将离不由与沈君宇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接着,便由楚将离出面,“安抚”正在郁闷的他。 长舒了一口气,楚将离看着金逸,耐心的解释道:“如果只是这边没反应,那的确很正常。可连君莫离那边一起没有反应,就不太正常了。” “为什么?”依然没有从问题中反应过来,金逸只觉得更加疑惑,疑惑的连脑袋都快要晕了。 “噢……”剑怎么都解释不通,楚将离面泛苦笑,接着看着沈君宇指了指金逸,示意由他来跟人解释。 沈君宇比起楚将离要淡定的多,他轻轻地按下楚将离的手,眼睛看向金逸,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因为月儿和宁熠已经去了君莫离的府上,报告我们现在的情况。那么不管他究竟打不打算帮忙,我们这边都会有消息反馈回来。可我们已经等了一天,还什么信儿都没有。你说,这代表了什么?” 357.第357章 听着沈君宇的解释,金逸好像觉得自己有点懂了,却又觉得那线索在脑海中不停乱飘,让他怎么样都抓不祝 而坐在另一边一直沉默的白亦文,在听完沈君宇的解释之后,忽然往前靠了一些,同样低声回道:“公子,会不会是,黄姑娘他们遇到了什么不可抗的情况?” “什……什么?1刚要高喊一声的金逸,在被所有人瞪视一番之后,立即又减低了音量。的确,现在这种境况,是不适合引人注意。 “或许吧,但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直觉,他们两个应该没事,可能只是他们还没见到君莫离而已。”皱着眉头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楚将离暂时给了所有人一颗定心丸,要他们不要瞎想:“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一定会有消息的,我们就再耐心等等吧。” 说完之后,楚将离便往后靠了靠,倚在墙边一副累了的模样,闭上眼睛默默养神。沈君宇见她如此,便也挥了挥手,让众人四散休息,自己却坐在了楚将离的旁边。 白亦文悄悄往这边望了一眼,看到楚将离淡然的睡颜,以及沈君宇深情的视线,喉珠不禁困难的一动,便即刻撇过头去,寻了一处最远的地方,站在那里守卫众人。 他不能再靠近了。 楚将离虽然好似闭上眼睛在休息,可实际上她的脑海中却一直在思量着月儿和宁熠的事。 说月儿他们没有见到君莫离,听似只是一个可能,但她却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若非如此,那不管是君莫离决定来帮忙,还是不来帮忙把她赶出来,甚至是为了表示与知府大公子的诚意而将月儿绑来,都一定会有一个结论。 但现在一点迹象都没有,那除了月儿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君莫离之外,就只有君莫离私自将她困禁这一个可能。但若是如此,宁熠一定不会不管,那怎么样都应该闹出一点动静,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大牢里安静的可以。 月儿,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这边的楚将离在担心月儿的情况,殊不知自己的担心实在是用的有些多余。 起码,月儿是故意拖慢了一点时间,没有直接去找君莫离要求帮忙。而她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她想要先来探探君莫离的底。 不是不担心楚将离他们,而是因为太想将这件事快些解决,所以月儿才做的这个决定。在她看来,如果这事真的是君莫离暗中授意人做的,那她来找他就是自投罗网。 所以,在告诉他这件事之前,她一定先要查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至于她的楚姐姐那边,反正各个武功不俗,再加上她楚姐姐无往不利的各种药粉,也不在乎这多浪费的一点时间。 所以,月儿先是在角落的房顶观察着,寻找整座建筑的最高点。等确认了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潜入进去,藏在了最高的那处建筑之上。 身处高位,底下的一切当然看得更为清楚。所以月儿很快就找到了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尤其是看到君莫离在里面后,便又跑到了那边去。 宁熠跟在月儿身后,只觉得心情郁闷。真不知道郡主都交代给了她什么事,怎么这么让人难以理解。可不管心中有多疑惑,宁熠却还是紧跟着月儿,没有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君莫离所在的房间,一整天都有各色人等进出,讨论的也都是生意上的事情。月儿趴在房顶,既要隐蔽身形,又要分心听取消息,没过一会儿就无聊的想打哈欠。 而当她终于快要抵挡不住这份无聊时,却忽然发现君莫离的屋子里没人了。 空无一人的屋子,当然是窃取情报的好去处。月儿当即精神一震,又仔细的确定了一下周遭的情况,便揭开房顶几块瓦片,借着自己的灵活身手,从房顶跳了进去。 轻轻松松的落到地面,月儿赶忙跑到门口,偷着眼往外瞧了瞧。等确定一切安全之后,便急急忙忙的跑到一边书架,翻找着架子上可疑的账本。 只是翻来翻去,翻出的都是一些平平常常无甚特别的东西。月儿皱了皱眉,忽然猛拍一下自己的额头,嫌弃自己脑子进水了。 若真是做了不法之事,证据自然不会摆在明面上,肯定都藏着掖着。所以她要找的,应该是密室暗格之类的东西。 将东西原样放好,月儿开始逐块砖逐面墙的进行敲击,企图找到地方。可是敲来敲去,听到的都是沉闷之声,并不曾有空旷声音传出。 乒乒乓乓敲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想要找到的地方,月儿不禁有些泄气。再加上不停歇的动了这么久,她也觉得有些口渴。抬眼一看隔壁桌上有水,便急急的跑了过去。 右手提起水壶,左手去拿杯子。可是当月儿要把杯子拿起时,却意外的发现并不能拿动。略一思索,月儿的脸上便露出了大大的笑颜。 这是不是应该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者还可以说,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看来,这密室暗格的机关,就在这杯子上了。 试着将杯子左右旋转,果真能够转动,甚至还能听到机关的“咔咔”声。月儿不由更喜,便继续转动杯子。 但奇怪的是,虽然“咔咔”声不绝于耳,但应该出现的暗门却一直没有出现。月儿心中疑惑,便要再去试着转那杯子。 当月儿的手,刚刚碰到杯子边缘,还未开始转动之时,一个略带些调笑的声音响起,吓得月儿立即松手,同时后退几步,浑身戒备的盯着来人。 这一看,就看到了君莫离。 “你再怎么转这杯子,也不可能打开暗门的。”轻松淡然的看着月儿,君莫离并没有往前行走,似是知道月儿的戒备心理,不想让她更加紧张一般:“你别紧张,我不过去。” “谁说我紧张了,你为什么在这儿?”不愿意被君莫离看轻,月儿两眼一瞪,极力怒视着他。仿似只要再多看几眼,就是自己赢了。 听着月儿质问的语气,君莫离咧咧嘴,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她,疑惑道:“姑娘,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私自闯入我家,还跑到我书房来,难道是想要偷盗不成。哎,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埃” “你才要偷盗,你全家都偷盗1气愤的将手中的水壶往前一丢,月儿只管发泄自己的怒气。 伸手轻松接住月儿抛过来的水壶,君莫离略一挑眉,原先调笑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正经。接着,他冷笑着说道:“既然不是偷盗,那应该就是想来调查我的吧。只是不知道,这是那楚姑娘授意的,还是你自己决定的,黄姑娘?” 故意在最后挑高声音,君莫离脸上看似在笑,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却是与他的表情格格不入。但不管如何,他的说话都已经足够令月儿震惊。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他也知道她和楚姐姐的关系?还是说,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连好几个问题在心中闪过,月儿变得更加警惕。从现在的情况看,策划这件事情的应该就是他没有错。 那她,现在必须要先逃出去,然后去告诉楚姐姐真相。 这么想着,月儿不由得开始四处观察,同时在脑海之中回想刚刚记住的君府地形,想要找出一个最佳的逃离方向,能够让人捉她不祝 从刚刚君莫离接住水壶时,那举重若轻的随意潇洒,便可以知道他也是身怀功夫之人。而且,或许还不低。所以,她必须要找好退路。 可是她才刚看几眼,却又在瞬间被君莫离点明了心思。 “我看你这副表情,该不是在想要如何逃离我这府邸吧?”依旧轻松的说着,君莫离忽然露出一个邪笑,接着说道:“只可惜,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只是白费心机而已。” “你……”此时的月儿,早已明白眼前之人,是自己比拟不上的聪明。不管自己有什么想法,都能够被对方一眼看穿,实在是令人心虚。 如此,或许用武力强行突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就赌一把他的轻功功夫,比不上自己这个跟在宁熠身边学了好久的人。 心中做了决定,月儿眼睛一眯,顺手抄过身边一个花瓶,向着君莫离扔去。而她自己,则是借着花瓶挡住他视线的那一瞬间,抽出腰边软鞭,就要劈开身边的窗户。 只是鞭子将要挥起,却还没来得及挥出的时候,月儿却忽然觉得鞭子一重,再也不能挥动半分。奇怪又心惊的回头看去,赫然见到君莫离正一手紧紧地抓住她的皮鞭,笑意盎然的看着自己。 紧紧皱着眉头,月儿眼珠骨碌碌的乱转。可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有效的主意。她只知道,若是再这么和君莫离对峙下去,那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思及此,月儿下了决定,接着一手紧拉皮鞭,另一只手却是伸向桌子,将桌子猛地掀翻向前。 358.第358章 月儿的想法很简单,就算已经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不比对方功夫,但只要能阻他一阻,那么只凭着这一点时间,她就有可能逃出生天。 当然,有些东西她要先行舍去,比如她的鞭子。 月儿自问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把自己的鞭子抢回来的。她好不容易才能争取一点时间,当然先行逃走比较明智。 所以在掀翻桌子的瞬间,月儿便松开了抓着鞭子的手,接着直接撞破窗户,跳到了屋子外面。 显然,如此大的声响,自是引起了整个府邸护卫的注意,月儿深知自己不能陷入鏖战,便趁护卫们还没有形成包围圈的时候,纵身一跃想要跳到房顶。 可以说,月儿的计划很好,她对整个君府的分析也很正确。所以一旦她跑出包围圈范围以外,那就是胜利。 可是千算万算,月儿却还是低估了君莫离的手段。 就在月儿已经跳上房顶,正准备不走寻常路往府外逃出的时候,她却忽然觉得后背一阵酸麻刺痛,登时就失去了全身的力道,再也不能保持平衡而从屋顶掉落下来。 就在月儿觉得自己这次肯定会跌残,而紧闭眼睛等着那预料之中的痛苦时,却意外地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 小心的睁开眼睛,月儿看到眼前是被放大的宁熠的脸,心中虽然惊讶,但更多的还是觉得甜蜜。 “你怎么来了?”疑惑的眨着眼睛,月儿忘记了现在的情况,只想知道宁熠到来的理由。只是她忘记了,却不代表宁熠也会分不清楚状况。 瞄了月儿一眼,宁熠面色肃然,却还是淡定的应道:“别走神,我们得尽快出去。” 话音刚落,宁熠便一把将月儿拉起。只是因为时间的耽搁,包围圈早已形成,将两人困在了正中间。 但宁熠和月儿的默契,早在一起练功夫的时候就已经形成,所以即便面对如此严峻的境况,他们也没有任何担心。 环视了一番四周的情况,两人对视一眼,忽然背靠背靠在一起。然后由宁熠开口,轻声交代道:“东南方守卫最弱,一会儿由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先逃出去。” “不行1紧皱着眉头,月儿虽然低声,却极为不同意宁熠的方式:“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就算我能突破这个包围圈,没有你我也走不出君府。所以,你若是不能和我一起突围,我们就只能分别被抓了。” 月儿的语气很坚决,理由也是令人无法反驳。不过宁熠知道,这是月儿不愿意与自己分开才故意说的话。可就算如此,他也决定这回听月儿的。 若是月儿不能跟在自己身边,那还有谁能够护她周全。皇上和郡主他们都已经去了府衙,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自己也被抓而失去自由,月儿又该怎么办。 “好1稍一思考之后,宁熠重重的应道:“听你的,我们……绝不分开。” 即便知道宁熠这只是在回应自己的提议,可他言语中渗透的关心,更加让月儿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于是,她无声的勾起了嘴角,淡淡的应了一声:“嗯,绝不分开。” 但身为女人的温柔,在这一声之后,立马又被月儿扔到了很远的地方。等她重新抬起头的时候,眼中除了坚毅,便只剩下了决然。 这一站,他们决不允许输。 忽的掀开衣摆,宁熠取下腰间别好的一副全新的皮鞭,递给了身后的月儿:“拿着,我们一起打出去。” 接过宁熠递来的鞭子,月儿细看一眼,嘴角的笑意不由更加明显。虽然宁熠各种武器都能用,可他从来只用剑。这鞭子如此新,说不定就是用来送给自己,却一直没有送出手的礼物。 紧紧地抓住鞭子,月儿只觉得浑身都是能量。接着再次环视了一遍身周的护卫们,低声提醒道:“小心了,这不是一般的包围,是八卦阵。生门随时会变,东南方的薄弱只是诱饵。” 宁熠虽然功夫不错,能力也属于上等,但却没有月儿懂得旁门多。此时被她提醒,不觉也皱起了眉,变得更为谨慎:“那我们怎么出去?” “呵,简单。”将鞭子甩开,发出响亮的破空之声,月儿摆出一个进攻与防守皆备的姿势,眼睛不停地盯着周遭的环境,缓缓的吐出一句话:“一会儿我挥起鞭子让他们无法靠近,你只管拼力攻击那边那个人就好。下手轻点,可别打死了。” 指出一个人的位置,月儿邪笑一声,接着忽然一鞭甩起,对准她之前指的方向挥了下去。 一挥之下,那群人纷纷后退躲避,而另一边的人也趁机向前,想要趁他们收势不及时将两人一网打荆可他们才刚往前行了两步,月儿便适时的转过身来,又是一鞭挥下,瞬间便阻止了他们的步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宁熠腾身而起,按照月儿的指示,对着其中一个护卫一剑刺去。那护卫举剑想挡,可毕竟抵不过宁熠的攻势,于是一剑下去,他的护身长剑便一斩两段,当即失势。 宁熠见一击成功,也没有任何停顿,又挥剑一扫,用剑脊拍在那人胸口和额头,立刻就把他拍晕过去,没了再战之力。 眼见己方之人就这么容易的被人解决,其他护卫两眼微瞪有些失神,不过只是瞬间,他们便回过神来,举剑向两人再次攻来。 月儿挥着鞭子,不停地在身周画着横“8”字,阻止其他人靠近。然后指点着宁熠,让他去攻击特定的人员。 两人默契十足配合无间,虽然攻击方式从一开始就没变过,可还是无往不利。没多久,两人便已经解决了七八个人,将整个包围圈打散,真正的把它变成了普通的人墙战术。 “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月儿一抹额头的汗水,丢给宁熠一个调皮的眼神,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南边。” 宁熠的脸上也露出一个轻松地笑容,接着扯住月儿的手,两人就要往南边奔去。 359.第359章 在月儿的刻意引导下,南边早已经变成了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只要两人再努力一些,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合拢的时候逃出,便有极大地机会能够逃离君府。 而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逃出了包围圈。 但是世事,从来都充满了变化和无奈,尤其在你眼看要成功的时候,它就会赶过来给你开一个极大地玩笑。 两人携手,一路上躲过四五次的围追堵截,眼看着前面就是君府后门,只要再加紧几步,就能离开这里。可也就是在两人心中升起希望的时候,却有一排七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急刹住前行的脚步,宁熠将月儿护在身后,极为戒备的盯着面前之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面前之人很危险,不是容易相与对象的感觉。 但那七人却好似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愿,只是堵在门口,制止两人出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正当宁熠和月儿心下怀疑不已的时候,两声干巴巴的鼓掌声却是由他们身后响起,瞬间便吸引着他们转身。 “好好,真是精彩的突围战。”君莫离一脸笑容的走过来,却在离两人差不多十步的距离停下,无比感叹的赞赏道:“居然能够把我的私人护卫逼出来,你们的本事真是不校尤其是黄姑娘,竟然这么简单的就破了我的八卦阵,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见君莫离忽然出现,宁熠的瞳孔一缩,又将月儿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接着,满脸警戒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咦,这话应该是我问的吧。”勾唇邪魅一笑,君莫离淡定的抚了抚额前的碎发,斜着眼看着两人:“明明是你们私自闯入我的府邸意图不轨,怎么现在反倒指责起我来了,这还有一点道理没有?” “你……”宁熠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君莫离说的好像是事实。他们的确是私自闯入,不管走到哪里,道理不都会站在他们一边。 “别你了,如果你们肯告诉我,你们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们私闯我家的行为。”老神在在的环抱起双臂,君莫离一脚轻松的点着地面,显示出他很轻松很大度的模样。 只是,君莫离这明显没有诚意的语气,自然不会得到宁熠的认同。他刚想要出口争辩,却被月儿踩了下脚,制止了他的开口。 “那个,我们今天来没有恶意。只是楚姐姐她今早被衙役们带走了,说他们好像扯上了什么事。”月儿微微往前凑了一点,看着君莫离似是很认真的说道:“当然,姐姐他们是被冤枉的,可是衙役们不听。所以姐姐要我来找你,说要请你帮忙。” “只是这样?”君莫离挑了挑眉,脸上是古怪的笑意:“那为何你刚刚见到我时不直接说,反而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我……谁让你一见面就说我是小偷,我一生气,就什么事都忘了埃”装作真是被气到了一般,月儿一扬头一撅嘴,表现的就是一副气到极致的小女孩表情。 “是嘛?”君莫离微微勾起嘴角,可眼神之中却没有一丝温和:“如果真是这样,你刚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真相,那你为什么要逃?” 月儿语塞,不知要如何回答。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怀疑他就是策划这件事的幕后元凶吧。毕竟她从来没和楚姐姐一起出现过,他却能认识自己,还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这本身就能证明他一定偷偷调查过他们不是么。 见月儿说不出话来,君莫离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冷,接着自顾自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看,你们不是来找我帮忙的,而是觉得我是幕后主使,所以来找证据的,对么?” 虽然君莫离所说,并不完全正确,但他还是说对了大半。月儿嘴角抽搐的看着他,更加确定这个君莫离城府深沉,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宁熠同样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君莫离,只觉得危险系数更加上升,他们今天很有可能逃不出去。 而看着面前两人紧张又戒备的表情,君莫离却还是维持着自己闲适的状态,除了眼睛之中偶尔露出的不怀好意,其他什么都很正常。 “就算你们不回答,我也知道这是事实。”终于换了一个站姿,君莫离眼角一挑,忽然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这事不是我让向大公子干的,我只是稍微的给了一个引导而已。” 见君莫离居然就这么直白的承认了自己跟这件事的关系,不管是月儿还是宁熠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惊讶过后,他们皆是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看着君莫离的眼神万分严肃。 “看来,今天我们要想出去,不是那么容易了。”没有起伏的语调,宁熠两眼一直紧盯着君莫离,却对月儿问道:“月儿,你怕死么?” “不怕1摇了摇头,月儿轻松一笑,面容却又忽然变得肃穆:“但是,今天不管你我,都必须要活着。不然,楚姐姐他们就会危险了。” 宁熠一呆,原先心中聚集的死战念头即刻动遥是了,他们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要逃出去通知皇上和郡主,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君莫离安排的。 无意识的弯起嘴角,宁熠的表情柔和了许多。然后,他淡淡的回了一声:“好,我们一起逃出去。” 不得不说,两人的默契实在是很好。就在宁熠话音刚落的时候,他便迅疾的向君莫离攻去。而月儿则是挥起鞭子,阻挡他们身后的七人靠近。 她有自知之明,在这种时候,并不适合她进攻。 但令人奇怪的是,那七人好似并没有要为难宁熠或者是月儿的意思。若不是月儿出手,他们为免波及纷纷后退,甚至都不会动弹一下。 而在这之后,他们竟统一跳出月儿的攻击范围,全数飞身上树,静待着下面的发展。 忽然的失去了攻击目标,月儿有了一瞬的迟疑。不过当她终于确定,那七人并不准备加入战局的时候,便立马回转过身,跑去给宁熠帮忙。 君莫离的功夫究竟如何,月儿并不清楚。只是从之前那两次短暂的交手,能够得窥一二,知道并不是自己能够轻易逃脱的对象。 但是自己不行,不代表宁熠也不行。在月儿看来,他最多也就能跟宁熠战个平手而已,甚至还不如他。而若是在战局中再加上自己,那想要战胜就绝对不是问题。 如今既然是他自己不要旁人帮忙,甘愿让自己败于他们两个之下,那只能怪他自己太过自负,怪不得旁人。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存在于月儿的美好想象之中。 在她还未加入战局的时候,君莫离的确和宁熠斗得不相上下。双方你来我往,虽然在招式上招招狠厉,却都是有惊无险。看似一人要刺中一人,但总是在最危急的关头躲了过去。 这看在月儿眼里,的确就如她的猜测一般。 只是当月儿加入进去之后,君莫离却是忽的跳离老远,离开了两人的攻击范围。 皱着眉略带些不悦的看着两人,君莫离咧咧嘴,用不满的语气抗议道:“喂,想二对一以多欺少么,还有没有一点道义可言?” “哼,跟你这种暗中下黑手的卑鄙小人,哪里还需要讲道义。”冷哼一声,月儿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接着她便与宁熠对了个眼神,传递自己的想法。 宁熠自是看懂了月儿的意思,于是微一点头,就直接拉过月儿,帮助她跳上半空,挥鞭直下想要当头击打君莫离的头部。 但其实她真正的意图,只是为了吸引君莫离的注意力,让他无法忽视头顶来的攻击,在慌忙抵挡之下,由宁熠在下主攻。 照说,这个计划非常完美,再加上两人默契十足,时间把握的也非常好。若是遇到了一般人,即便能够躲过两人合击,也一定会受伤。 但很显然,君莫离并不是一般人,不然也不会自信到只有他一人来对付他们两个,而另外七人护卫则是冷眼旁观,躲在树上观战。 所以,在两种攻击同时到来的时候,君莫离面露诡异的一笑,接着整个人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速度快的只能看到一个残影。 两人皆是大惊失色,于是紧急收回攻势,想要找寻那莫名消失了的君莫离。但还未等两人有下一步动作,月儿却是忽然觉得浑身一软,再也支持不住软倒下去。 宁熠见月儿状态不对,立马飞身跳去营救,等到落地之时,却发现月儿已经昏迷,气息也微弱得很。 “月儿,月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1焦急的晃着月儿,宁熠从未像现在这样这么心慌过。他甚至连正在对战的事情都忘了,只是一心想要唤醒月儿。 可不管他如何心焦慌乱,月儿都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她只是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动静。若不是还有气息,只怕就会被认为死亡。 “没用的,她醒不过来。” 360.第360章 忽然,之前只剩下残影的君莫离现出身形,站在一边看着宁熠那紧张的模样,笑得一脸轻松:“凡是中了我三日醉生散的人,没有这瓶解药,就只能在梦中死去了。醉生梦死,呵,放心,她不会有任何痛……” 迅速的往后一退,君莫离躲过了宁熠的攻击,略带些急促的喘了口气。 “呼,你动作还挺快的。”此时的君莫离,就好像抓到老鼠的猫一样,要好好的玩弄一番,才会将其杀死。他甚至享受的看着眼睛已经变得赤红的宁熠,心情万分的愉悦:“真的是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能让我这么狼狈躲避的人了。” “把解药交出来1平伸着左手,宁熠浑身都充满着暴力与狂怒的气息。他缓步向前,一步一步踩得极重,重的能在地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印记。 “啧,你是笨蛋么?”君莫离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表情,虽然看着宁熠近前,却也不打算往旁边躲避:“我既然下了药,又怎么可能会给你解药。你……” 依旧没来的及说完话,已经走到君莫离面前的宁熠一剑挥出,让他不得不转移位置,以免被他刺伤。 “给我解药1宁熠仿似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除了向君莫离讨要解药以外,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我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见么,想要解药,不,可,能1说完,君莫离便握紧瓷瓶,动用内力一震,瓷瓶就受不了压力炸裂开来。而里面装着的白色药粉,也全数落在了他的掌心。 接着,君莫离握紧的拳头往前伸直,冲着宁熠所站的方向,慢慢的张开手来。恰巧一阵风吹过,那本来满满的一手药粉,便尽皆被清风带走,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眼见解药就这么消散掉了,宁熠简直目眦尽裂,死命的咬着牙齿,好似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般。但他那颤抖的身子,以及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发白的指节,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愤怒。 “哎呀,看来是连老天都不愿意救她埃”依旧无甚所觉的笑着,君莫离甚至还在一边说着风凉话:“那我也没办法了,这解药我只有一瓶,再没有多余的了。” “纳命来1宁熠原先强忍着不动,主要是因为心存侥幸,希望君莫离还有解药。可是当听到他说再没有多余的之后,他便听到自己脑中那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没有解药了,再没有多余的了,月儿可能没救了! 这三句话,不停地在宁熠的脑海中盘旋,促使着他做出更为猛烈的攻击。此时他早已经将所有的事抛诸脑后,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为月儿报仇。 宁熠本就武功不俗,这又是在盛怒之下,攻击的势头自是越来越猛。但奇怪的是,由始至终,君莫离都只是采用闪躲的方式,在回避着宁熠的攻击,却并不主动出手。 虽然刚开始他还游刃有余,不过随着宁熠的越加疯狂,以及怎么样都打不到他的怒火,君莫离慢慢的觉得吃力了起来。这不要命的打法,的确让人有些吃不消。 “呵,你是第一个,能让我有应付不来感觉的人。”这一说话,君莫离的闪避慢了半拍,被宁熠划破了衣袖。略一皱眉,他迅速往空中一跃,翻到了宁熠的身后。 仗剑而立,剑尖斜指宁熠,君莫离面上带着一丝兴奋的表情,对宁熠说道:“来吧,我给你个机会,若你能赢了我,我就重新配置一份解药给你。” 猛烈地攻击瞬间停下,宁熠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只是面对着君莫离,他还是有些不肯相信。 见宁熠迟疑,君莫离不禁无奈,只能继续刺激他:“怎么,你不想救你的心爱之人了么?” 被君莫离的这句话瞬间拉回了所有理智,宁熠甚至都没有仔细思考这话的真假,便比之之前更为努力的攻了过去。因为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宁熠的重燃斗志,让君莫离极为欣慰,与其的相斗也开始认真起来,不再只是单纯的防御及闪避。而事实也是,他不得不认真起来。 之前宁熠对他的缠斗,主要是基于复仇的念头。在被仇恨蒙蔽之下,他除了有一股子拼劲和不要命的架势,主要还是依据本能来战斗。 可是现在不同了。 在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后,宁熠的拼劲比之前更加强大。而理智的回归,也使他不再只是依照本能,还加上了多年对战的经验以及对形势的判断。 于是,他与君莫离功夫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近了。 可差距毕竟是差距,即便宁熠现在完全是超水平发挥,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能够战胜君莫离。但不能赢,便不能取得月儿的解药,所以即便宁熠察觉到了自己和君莫离之间的差距,却还是没有放弃。 甚至,在小心谨慎的算计之下,他也在君莫离的身上,留下了几道不深的伤痕。 不过要细数的话,还是宁熠自己身上的伤口更多。而他的衣服,也早已在两人的激斗之中,变得破破烂烂,几近成为乞丐装。 但是宁熠有信念支持,即使已经鏖战许久,他也不觉得疲累。倒是君莫离经过这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心头已经微微放松,觉得没有再战下去的必要,便想要找个机会快些结束。 所以,一个劲头未减之人,与一个已经失了争斗之心,打算刻意防水的人,在两相争斗之下,谁赢谁输便已经成了定局。 故意给宁熠留了一个微小的破绽,引他来攻击自己,君莫离虽然打算放水,却也不想输的太没面子。 而宁熠在看到那一个小破绽之后,眼睛登时一亮,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然后,只见一阵刀光剑影,他的剑便抵在了君莫离的喉间。 至于君莫离的剑,因为他的刻意,所以只是划破了宁熠的腰带,却并没有伤及他分毫。 重重的喘着粗气,宁熠直到停下,才感觉到自己的气力有些透支。不过这些,都比不上这场胜利来得重要。他微微勾起一边唇角,看着君莫离说道:“我赢了。” 361.第361章 君莫离被剑尖抵住喉部,稍动一分就有误伤的可能,但他的表情却是淡定自若,甚至还挑了挑眉,看着宁熠重复了一遍:“是啊,你赢了。” “解药。”不愿跟君莫离废话,宁熠的双目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不管他有什么动作,他也都不肯放过一分一毫。 说到底,他并不是那么信任君莫离。更何况君莫离刚刚已经说过,他的身上再无解药。若是这时他有什么不应该出现的动作,自然是有蹊跷的。 不过君莫离却并不如他所想,还打算反口推翻前言。他只是淡淡一笑,继而抬手略略拨开剑尖,接着说道:“你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在信用问题上,我绝对值得信任。更何况,我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畅快了……” 君莫离的语气,好似隐隐约约带着些感谢的意味。但是听在宁熠的耳里,却觉得非常奇怪。他是越来越不懂,这君莫离究竟是什么想法。 “好了,把剑挪开,我们回去坐下来喝点茶。配解药不难,但是想要黄姑娘清醒可就要些时间了。”君莫离此时,表达出了绝对的善意。就好像他从未与宁熠对峙过,也从未与他们争斗过一般。 宁熠眼神微眯,在脑海中思考君莫离所说的话究竟可不可信。但最后他还是敌不过要救回月儿的念头,于是即刻收剑还鞘,走回到月儿身边想要将他抱起。 而看到宁熠那已经被自己划破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君莫离皱了皱眉。接着,他便打算唤一人来,为宁熠重新拿一套新衣。 可惜他还未喊出口,却眼尖的看到从宁熠身上,掉下来一个似是长条形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宁熠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也可能是因为他最后一剑斩断宁熠腰带的原因,总之宁熠在弯腰抱起月儿的时候,那块东西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无奈宁熠正抱着月儿,想要将东西捡起还要先将她放下,又怕动作不够轻柔会磕着碰着,所以速度无形中被拖慢了许久。 就在宁熠将月儿扶好,打算弯身去捡东西的时候,君莫离却比他更快一步,抢先将东西捡起。 眼见东西落入君莫离手中,宁熠的眼睛猛地一眯,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紧绷。但他还是强自维持着镇定,伸手去向他讨要:“有劳了。” 只是君莫离不仅没有归还的意思,相反将那东西紧紧抓在手里,眼神微眯,鼻头不停翕动,似是被气的不轻。接着,他毫无任何预兆的一拳击出,直直打在了宁熠的胸前。 突然遭受到攻击,即便宁熠早先因为直觉已经伸手阻挡,可仓促间防御的力道还是有限。所以这一下,只让他觉得心口气血翻涌,喉间泛出了一些血腥味来。 “你……咳1强自撑着站立,宁熠就算受伤,也记得要护住月儿周全。不过同时他也在心中后悔,为何要听信了君莫离的鬼话。 也就是在君莫离一击之后,原先那跳上树木观战的七人,却忽然纷纷跳了下来,将宁熠团团围祝 看着四周这防护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包围圈,宁熠虽不服输,却还是不得不生出一丝消极的情绪。就算是在他全盛时期,能击败君莫离已经是幸之又幸的事,可自己现在受了内伤,十分力气发挥不出二三,又同时面对着八人,简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地步。 但尽管如此,他也要争取逃出去! 眼神又变的坚韧了一些,宁熠将月儿背在身后,拔剑出鞘戒备的看着身周之人。可他的坚持才只维持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右侧脖子一点刺痛,接着就没了任何知觉。 看着晕倒在地的两人,七人皆是将视线投到君莫离手中所抓的东西上。接着,由离他最近的戚永帆开口询问道:“这东西……” “把他们两个带到偏房,我要去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哼1气恼万分的一甩袖子,君莫离大跨步的直接往某个隐蔽的地方走去。 看着君莫离愤懑离去的背影,其余七人不由得为难的互视一眼,接着认命的将晕倒在地的两人扶起,小心的将他们带到了偏房里去。 接着,他们唤来丫鬟小厮,给两人灌汤喂药。然后又交代完之后的注意事项,便集体离开,各自去做了各自应该做的事。 君莫离很气愤,非常气愤。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而愚弄他的对象,还是他的亲爹。 急冲冲的赶到君府密室,远远地就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影,正在闲适的点茶品茗。而看到他那彷佛任何事都不能打搅到的模样,君莫离的火气瞬间熊熊燃烧,再也不能更加气恼。 猛地将手中的东西砸在桌上,君莫离指着那东西,怒气冲天的质问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的动作一滞,接着将视线移过去看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些许微讶的表情。不过很快,他便淡定如初,甚至还故意引开话题道:“啧,幸好这桌子上铺了毛毡,不然你这么大力,砸碎了可怎么办,碎片要不小心划伤我又怎么办?身为人子,还想要伤害父亲,还有没有天理了。” 中年人的态度,只能让君莫离更加恼火,自然语气也更加不好。只见他一指桌上的东西,继续质问道:“别跟我扯那些没有用,你先跟我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你跟父亲问话的态度?”眼眸一扫,一股凌厉的视线便射到了君莫离的身上。那眼神中所暗含的冷度,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浇熄了他身周的怒火。 “我……”深呼了一口气,君莫离终于平息了心中不停翻涌的怒气,接着望向自己的父亲,柔和了声线问道:“好,父亲,那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君莫离终于镇定了下来,中年人微微一笑,终是去将那块东西拿到手里,放在手心细细观看。 未几,他缓缓起身,走到一边角落背负双手,淡淡的应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难道说,他真是……” “没错,他的确是。” “这……那我……你……哎哟1君莫离忽然懊恼了起来,连带着还有些埋怨。然后他只是吐出了四个完全不知所云的词,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直到君莫离完全离开,那中年人脸上的笑意才真正的扩大开来,甚至还笑得有些调皮,就像是偷了腥的猫一般餍足。 莫离,以后有的你解释了。 却说君莫离离开之后,本想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地方,却又在离开密室之后脚步渐渐变缓,直至停了下来。虽然他的确可以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但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会不少。所以如果想不引人注意的完美解决,还是要从长计议。 这么想着,君莫离便改换方向,先行去了前院,调取了数份资料细细查看。等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便叫来之前那七人,细细的吩咐着什么。 等一切准备停当,那七人也按照君莫离的指示开始分头行动,他却变成了最闲散的那个人,甚至没有一点事情可做。毕竟有些事,他的确不适合出面解决。 但是等待,从来都是最磨人的。 虽然君莫离早已经修炼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可若是五岳齐崩,即便是他也抵挡不祝而很明显,现在的情况明显比五岳齐崩还要严重那么一点点。 所以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心情焦虑,感觉度日如年。 焦躁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君莫离最后觉得要再这么等下去,他非得被自己的急火给烧着不可。所以为了排解压力舒缓心情,他还是决定去见见宁熠。 召来仆从问询一遍两人被安排的地方,君莫离独自一人便走了过去。只是在看到两人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时候,他不觉又叹了口气。 这次,真的是玩过头了。 都怪他老爹,明明知道还故意误导! 指示守在附近的丫鬟仆从将人抬走,移到后院的某间客房里去,接着又下命要人不得靠近周围,君莫离的态度略显奇怪。 不过君府里的仆人们从来都是训练有素的,对于主人家的命令也是完全遵从,更不会生出一点怀疑之心。所以君莫离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样执行到底不会打半分折扣。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君莫离回过头来,看看被放到床上的月儿,以及被放到卧榻上的宁熠,不禁苦笑一声。暗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他便先走去月儿身边,随手拿出一根针来刺破她的手指,接着运转内力,开始帮她化解体内的解药效力。 看样子这黄姑娘应该是宁熠的心上人,若是不能先将其救醒,只怕一会而等宁熠醒来,会根本连什么都听不进去。与其自找麻烦,还是先救一个没什么危险性的人吧。 正思索间,躺在床上的月儿嘤咛一声,慢慢有了醒转的迹象。 362.第362章 大概过了许久,月儿一直闭着的眼皮微微颤动,又是几息之后,她便张开了眼睛。 迷蒙的看着外界,月儿只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不由得抬手去挡。等她终于适应过来,见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便立即坐起身子,眼中除了戒备还有疑惑。 她怎么会在这里躺着? 可还未等她将事情理清楚,手指尖传来的疼痛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伤口? 看着手指尖一点红中泛黑的颜色,月儿的心中更加疑惑。只是还未待她多想,君莫离却是亲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些饭食茶水,走进了房间之中。 “你醒了?”先是简单的问询了一声,君莫离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而且也不再似之前看到的那样感觉高冷,转而变得温和了许多。甚至,还带了一些唠叨。 “看来你身子不错,我还以为要再过一会儿你才能醒。”根本不管月儿看到他时,眼神里的敌对和戒备,君莫离整个人的感觉,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般,用教育人的语气说道:“不过就算你现在醒了,还是要待在屋子里不能乱跑,直到你体内的余毒全部清……” 不停地诉说着月儿的身体状况,君莫离似是对身后的事浑然不觉。甚至没有察觉到月儿早已经偷偷下床,并且拆下了床楹上的挂钩,来到了他的身后。 所以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刚巧就看到月儿拿着挂钩,勾住了他的脖颈。 挑了挑眉,君莫离并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往下瞄了一眼,便又笑着看向月儿,问道:“你不是以为,这软塌塌没有任何锋利尖角的东西,就能伤到我吧?” “当然,”长久的昏睡,让刚醒的月儿身体有些沉重,身手并不是特别灵活。不过她仍旧不曾放松一丝,继续的拉着挂钩,并且探手从君莫离的腰间拔出了他的佩剑:“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拿这东西伤你。” 话音刚落,月儿左手用力一拉,将君莫离拉的猛地往前一跌,然后右手挥着他的佩剑,就要往他的腹部刺去。 眼瞧着这一击就要得手,月儿却发现她手中的佩剑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而且不仅如此,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双臂,开始逐渐的酸麻失去了力气。正当她惊诧不已的时候,便觉得手下一空,不管是佩剑还是挂钩,尽皆被君莫离夺去。 “这剑没开刃的,在你手里伤不了人。”拿着剑帅气的挽了个剑花,君莫离好笑的看着月儿,又举起了挂钩:“还有这挂钩,你记得帮我装回去。” 说着,君莫离轻轻一抛,便将挂钩扔回给了月儿。月儿下意识的接住,可她的眉头却依旧紧皱。 “你到底想做什么?”紧紧攥住手中的东西,月儿用力的抿着唇,强自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确不是伤人的时候,而是要尽早逃出去给楚姐姐报信才是:“宁大哥呢,他在哪里?” “喏,”笑意盈盈的一指外面,君莫离耸了耸肩,略带些无奈的说道:“他就在外面的睡榻上躺着,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暂时还醒不过来。你如果想见他的话,就出去见见呗。” 君莫离的话,说的很是真诚,真诚的让月儿不由得心中略微松动。她迟疑的看了看君莫离,略一沉吟,便面对着他选择后退的方式,慢慢的往门口移去。等到了门口之后,她迅速的跳过门槛,又借机拉过房门,顺手就将挂钩当做锁钩挂了上去。 长长松了口气,月儿抹了把额头的汗,转过身去四处搜寻。不过也用不着她有多仔细,宁熠就那么躺在那里,根本不需要她多仔细。 “宁大哥,你醒醒,快醒醒。”快速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的摇着宁熠,月儿心中焦急,却无论如何都叫不醒他。 “宁大哥,你快醒醒啊,快点,我们要赶紧逃出去。”月儿见怎么样都叫不醒宁熠,不由越来越慌,声线也出现了一丝颤抖。 而就在月儿全身心都投入到叫醒宁熠的时候,一道淡然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吓了她一跳:“我刚不是说了么,他暂时醒不过来,你这样是白费功夫。” 猛地回转过身,月儿下意识护住身后的宁熠,两眼紧紧地盯着君莫离。面容倔强,眼神凌厉。 “啧,别这么看着我。”见月儿对自己的敌意那么明显,君莫离只觉得头疼得很。原以为先救醒她会比较好,可现在看起来也不见得有多好。 “听着,”抬起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君莫离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不管你相不相信,之前的事都只是一个误会。而现在,我也在为我之前所做的事进行补救。所以,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请你留在这里。” “我凭什么要信你的鬼话?”不屑的嗤笑一声,月儿缓缓地站起身来,双目直视着君莫离,不曾有一丝退却:“在你伤了我,伤了宁大哥,还告诉我楚姐姐之所以会被抓完全是你授意的以后,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 “所以说那是一个误会,虽然之前我的确存着这个心思,不过现在一切都改变了。”继续耐心的跟月儿解释,君莫离虽觉得苦不堪言,却没有办法。 在救醒宁熠之前,他必须要先卸下她的心防,让她愿意帮忙,令宁熠肯听自己的解释。不然要是一醒来就又喊打喊杀,那可真就是比现在更烦了。 而一想到这个,君莫离就觉得无比吐血。千算万算,却偏偏没有想到会被自己的亲老爹坑了,而且还是以这么一种令人无法解释的情况。 “你说这是误会?”听着君莫离的解释,月儿的不屑溢于言表:“可我不觉得这是误会1 “你,哎……”见月儿或许比宁熠还要顽固,君莫离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接着改换主意,对她说道:“好吧,既然我解释不通,那就等再过几天,由你的楚姐姐来解释吧。现在,还是请你安静的睡觉。” 363.第363章 说完,君莫离的右手中指曲起,借着袖子的遮挡往前一弹,便有一阵淡淡的香气传了出来。 就在月儿察觉出不对,想要奋起抗争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便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好在君莫离并没有那么冷心,所以在月儿昏倒的时候,他稍稍伸手去扶了一下,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无奈的摇摇头,君莫离将人扶到屋内躺下,便走去交代仆从们两人接下来要如何安排。等一切吩咐妥当,他便又回了书房,将所有需要的东西搜寻出来,打算再好好的熟悉一遍。 早知就不要那么好心,想着先把那两人安排好。可惜一切,都事与愿违。毕竟之前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并不怎样,若是一切由自己解释,他们抗拒相信也是正常。 所以,还是等一切事情结束,再由他们信任之人来亲自解说,或许会比较容易接受的吧。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许久。而且,等来了喜忧参半的消息。 楚将离一行七人,被关在临州城的大牢里已经十日有余,而在这十日里面,他们却是意外地没有见到除了牢役以外的任何人。并且,饭食之类的待遇,也是出奇的不错。 虽不至于每餐都是大鱼大肉滋润无比,可也是香喷喷热乎乎的大白米饭和热菜热汤。虽然食物并不精致,却也比一般情况下的牢饭好太多了。 但这,也正是令人奇怪的地方。 照说,他们被“抓”来这里,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请他们免费吃饭,明摆着一定有些什么事情。可就算猎人再怎么想要令猎物折服,也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挫败他们的锐气。 所有人都有疑惑,自然在这十天里面也做了些试探。楚将离曾经跟牢头套过交情,也试图收买过他们。只是无一例外的,全部被人堵了回来,人家根本就对那些金银珠宝不感兴趣,还批评她这么做是贿赂绝不可龋 但面对着这么大公无私义正言辞的批评,楚将离和沈君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高兴还是该无语。不过有一点倒是清楚的,就是他们哭笑不得。 照说,连牢里面的牢役都这么公正廉明,这整个临州城的官场应该也是不错。可若真是如此,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之所以会来江南府,会进到临州城的大牢,不都是为了查清楚这江南府里的贪污受贿案件么。可是现在,他们却只能无奈的待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说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因为他们真的被限制住了,完全没有一拼之力。而是都已经隐忍到现在了,若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表明了身份,那他们这么多天的隐忍就都没了意义。 后来,楚将离见用金银收买行不通,便又转换方法,趁着牢头巡逻的时候跟沈君宇讨论牢里的各种问题。谁知她才刚开了个头,那牢头便走了过来,直言一句有什么想问的就问,能回答的他一定知无不言时,七人就觉得他们的三观被毁了。 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楚将离自是也不会放过,于是她就知道了许多本应该是常识的知识。 比如,牢里的饭菜为何供应不错。那是因为他们只有隆运商号的优等大米和蔬菜,没有次等的。而每日的饭菜,都是由隆运酒楼的专人送来,这是府衙和他们签订的交易。 而在跟老头的一通交谈之后,楚将离彻底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君莫离在整个江南府,的确是不可动摇的一方势力。因为几乎整个江南府,都是被隆运商号一家养着。 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大,他们在赞叹惊讶之余,却也在心中隐隐埋下了不安的种子。这种人才,若是不能掌握在手里,那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可若是因此而将之灭杀,就真的是会失去一个极好的助力。 于是,楚将离好沈君宇都陷入了矛盾之中。 不过这无聊又令人焦躁的日子,在第十天终于迎来了结束。 这天一早,楚将离他们才刚刚吃完早饭,便有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态度恭敬的为他们打开牢门,又极为有礼的请了他们出去。 七人虽然不解,却还是跟着一起,去见了江南府的知府向大人。当然,其余五人都只有留在外面的份,只有沈君宇和楚将离能够进去单聊。 不过他们相谈的话题,却让楚将离和沈君宇都是惊讶万分,差点不会应对。好在两人都属于睿智机敏的,所以就算遇到了令人震惊的事,他们还是很好的处理了下来,接着,便被安全的送回了原先阻住的小院。 至于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也就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其余之人即便疑惑,即使心中好奇,却也明白主子不说自己是不能打听的。 但真实的情况,却不是楚将离和沈君宇两人不愿意说出来,而是就连他们,也处于云山雾罩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比如说,向大人解释说他已经查清真相,他们当时只是路过,确定跟那群罪犯没有关系。 可这一没审讯二没对峙,就这么抓了又放了,简直就让人莫名其妙。直到两人最后离开的时候,他们才好像摸到了那么一点门路。但这个理由,却让他们更不解了。 向大人在他们离开之前,曾特意讨好的说了一句,要两人以后在自己的顶头上司那里说说好话,并且一直道歉说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而看着向大人那讨好的表情,两人当然明白一定是有人利用了关系,给江浙总督托了口信,这才让他们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走了出来。 可是他们一行都被关在大牢里面,君莫离的势力也只在江南府,应该搭不上总督的关系。至于一直没有消息和宁熠和月儿,更加不可能跑去找人。那究竟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做到。 莫不是月儿他们十天不见,是因为跑回中州城报信去了吧? 或许,这是最可能的情况。 可是这个猜想,也在两人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否定了。若真是月儿和宁熠的手笔,那留在中州城的人,起码张栩会跟着一起过来。可现在别说张栩了,甚至连月儿和宁熠的身影都不曾有。 如此,这事情便变得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 院子里还保留着他们离开时的景象,甚至就连十天前楚将离为了查看隆运商号的生意,而买回来的蔬菜生鲜也整齐的摆在厨房里面。只是因为时间太长,它们全部不能吃了而已。 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楚将离只能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会出面搞定这事的人,最后一定会出面,决不会让他们一直处于迷糊的状态。 毕竟不管他是好意还是恶意,这么做都一定有他的理由。而既然有理由,就代表他们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 果不其然,这个理由,很快的就找上了门。 就在楚将离他们出狱之后当天傍晚,有一支响箭射进了院内的柱子上。这声响自是瞒不过院内的人,于是白亦文率先跑了过去,将响箭拔了下来,交到了沈君宇的手上。 箭是普通的箭,可它的身上却帮了一封剪短的信笺。沈君宇打开一看,见到上面写着:戌时正,放灯桥下恭迎大驾。你们,全部要来。 信笺上的语气很不客气,也很没有礼貌。尤其是那一股没有诚意又带有命令的语气,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不舒服。 “他以为他是谁啊,敢这么跟皇上说话1严嗣从来都是最冲动的那个,看到信上的内容自然心中不满:“皇上,我们不要理他,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阴谋。” 严嗣此言一出,便得到了其余三人的附和。白亦文只是瞄了他一眼,并没有表示自己的态度。而楚将离则是眉毛一挑,表现的很有兴趣。 接着,她望向沈君宇,轻声问道:“你觉得呢,我们要不要去?” “去啊,当然去。”轻哼一声,沈君宇攥紧了纸条,回望了楚将离一眼,笑道:“若是不去,不就显得我太没有胆量了么。身为一国之主,我可不想被人小瞧了去。” “可是皇上,这……”严嗣见沈君宇并不听劝,不由有些急切。 “嗯?” “……是。”被沈君宇哼了一声,严嗣彻底没了声响。 而在确定了这件事后,沈君宇便吩咐下去做足准备,只待戌时一到,他们便出发。 临州城的夜市,从来都是繁华的。不过这种繁华,从来都只限定于特定的几条街。除开这几条街之外,其他的地方依然是一片漆黑。 不过放灯桥,却是一个更加特别的地方。 只因为桥的这边,属于夜市范围,而另外一边,却是黑灯瞎火冷冷清清。除非是之前蝶灯节的时候,桥的两边才都会有人行走。 而若是从楚将离他们所住的地方往放灯桥走,刚好就是那黑灯瞎火的一边。 “将离,你说这君莫离,究竟想要跟我们说什么?” 364.第364章 “我哪知道,”斜睨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咧着一边嘴角,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再说我们人都来了,也就无谓猜测了吧,反正总会知道的不是么?” “倒也是,”淡笑一声,沈君宇搂住楚将离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得更近了一点,继而低声问道:“怎么样,你冷不冷?” “还好吧,我很耐冻的。”轻松地开着玩笑,楚将离将视线移到面前一片黑暗的河岸,不自觉的撇了撇嘴,埋怨道:“不过我倒真挺奇怪的,这里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楚,那君莫离为什么要约我们在这里见。” 听到楚将离的疑惑,沈君宇禁不住笑出声来,接着略略靠近她,调笑道:“怎么,你刚还说不要我想那么多,怎么这会儿倒自己问起来了?” “我……”刚想张口反驳两句,楚将离却又忽然停下,接着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可说呢,这本能还真是不好控制。” 话音刚落,几人便看到漆黑的河面上,两点亮光从对面灯火通明的夜市上分离出来,向着他们这边靠近。等到亮光近了,他们才分辨出那是一艘小船上的两盏灯笼。 待到船只靠岸,君莫离便从小船里走了出来,然后翻身一跃,人就到了几人面前。那一手干净利落的轻功功夫,让一行人皆是大开眼界,心中不由赞叹起来。 在这之前,他们可从不知道,君莫离的功夫会有这么好。 看着面前几人惊讶的模样,君莫离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他便指着自己刚刚乘坐的小船,对着楚将离和沈君宇问道:“你们是愿意相信我随我上船,还是要我跟你们一起走回去?” “即是来了,哪还有什么忌讳。”沈君宇大方一笑,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都上船去。” 其他的人得了命令,皆是不约而同的望了君莫离一眼,接着没有废话,全数飞身跃到船板之上,鱼贯进入内舱。 而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河岸上只剩下他们三人时,沈君宇却是看着君莫离,笑道:“接下来,是你随我们走回去,还是让我们也随船而行?” 惊诧于沈君宇提出的问题,君莫离愣了一下,忽而也笑道:“为了节省时间,我们最好还是乘船走。不过若是你们坚持,那陪你们散步也没什么不好。” “谁有交通工具不坐还要走路的,你们想走就自己走吧,我坐船去。”楚将离忽然瞥了两人一眼,虽然在夜色的遮掩下看不太清,可从她的语气中还是能听出来一些不满。 接着,她便蹦跳着到了桥下的楼梯处,借着船上之人搭过来的船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哼!一个两个全在秀轻功,就是欺负她不会是吧! 而看到楚将离上了船,还站在岸边的两人都知道这是她给他们两个建的台阶,不由相视而笑,接着统一跳了上去。 船虽不大,可要承载十个人也是一点问题没有。等到所有人都上船之后,便有两个撑船人站在一头一尾,快速却又平稳的将船往一边划去。 只是船上虽然人数不少,但气氛却着实凝重了些。不仅一路上没有交谈一声,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八个人就好像是不会动的瓷娃娃一般,只有眼神偶尔有所交流。 好在行船的速度是很快的,不到两刻钟,前方的船夫便将船停了,走进船舱通知众人已到。而等所有人走出船舱之后,却发现他们的面前,是一座庞大建筑的偏门。 君莫离率先跳上岸,接着转回身来,望着沈君宇和楚将离道:“我知道从偏门进府是对客人不尊重,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还是请你们将就一下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君莫离的话说完,其余几人全部便将视线转到了沈君宇的身上。要不要如他所说不计较,主要还是看他们主子的意思。 要说起来,沈君宇身为皇帝,无论如何也都是不能走偏门。不过首先他如今是微服私访,而君莫离又明显是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说,所以稍微的转变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即便君莫离身为主人家。这么做也的确是不合礼数。 但沈君宇却好似并不在意一般,他只是淡定自若的下了船,然后不发一言,就那么径直的往偏门走去。 沈君宇已经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便也随着一起,第一次走进了君莫离的府郏只是在进入的时候,他们都保有着警戒之心。 至于君莫离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还要他们从偏门进入,一是因为他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他邀请了沈君宇,二是因为这里离他们要去的地方最近。 一行八人,本应该会有一些窸窣之声,但事实却是安静得很。直到他们八个,被君莫离引到一间房子外面,看到里面静躺着的宁熠时,才终于行动了起来。 严嗣三人急切的跑进屋子,推着宁熠打算将他叫醒。不过很显然,不管他们如何用力急切,宁熠都不会给出任何反应。 见自家大哥就是不能醒转,若不是还能感觉到他那平缓的呼吸,或许这边的三人早就拔出剑来要跟君莫离拼命。可就算他们没有这么做,也已经差不多了。 “姓君的,你把我们大哥怎么了?”腰间宝剑出鞘,严嗣指着君莫离,脸上表情肃然。仿似只要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会直接出剑砍杀。 “严嗣,退下。”淡淡的口吻,显示出楚将离的平静。不过在下达命令之后,她又看向君莫离,问道:“既然宁熠在这里,那月儿呢,她在哪里?”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君莫离无奈的笑了笑,继而说道:“本来我是救醒了她,不过因为她就是不肯听我解释,所以我又让她先睡着了。” “这么说,你今晚找我们来,是想让我们帮你跟他们两个解释?”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楚将离微微一笑,反问道:“可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会这么做?” 365.第365章 “凭什么……”呢喃的说着,君莫离微微摇了摇头,轻呼出了一口气:“凭,你们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不过只有你们两人能去。” “不行1君莫离话音刚落,白亦文便挡在了前面,坚决不同意沈君宇和楚将离就这么跟着他走。在他眼里,面前之人实在是太过不可相信。 但不知为什么,当看到君莫离那被屋内灯光映的半边光亮的表情时,沈君宇忽然心内一动,觉得面前之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于是,他轻轻地拨开了挡在身边的白亦文,同时一手扯住楚将离,缓缓往前一步,就那么和君莫离对视着:“好,我们跟你走。” “公子?”此言一出,另外三人也皆是往前一步,似是想要阻止沈君宇的念头。 “放心吧,如果君少真的想要对我们不利,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来对付我们。”虽然面向着白亦文四人,可沈君宇的眼神却是在看着君莫离,他嘴角的微笑,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没错,你们还是先待在这里看着宁熠和月儿,等我们回来再说。”往沈君宇的身边靠近一步,楚将离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如此,这边请吧。”听沈君宇和楚将离都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君莫离只觉得心中安定。能如此淡定从容,真的是最好不过了。 君莫离说完,便率先离开,向着密室的方向走去。不过在他转过身后,却是谁都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别扭表情。沈君宇看着他离去,又赶紧回过身来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急急的拉着楚将离赶上。 被沈君宇拉着,楚将离便也跟着跑。不过这一路上,她却没再说一句话。她只是不时地看看沈君宇,又转过头去看看君莫离,总觉得在这两人之间,好像有种奇怪的牵引。 这种感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所以现在她就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想也知道,只凭着一双眼睛去看,是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的。不过他们能够确定的,也就只有此时的君莫离,的确没有一丝恶意。 随着君莫离在广阔的院中穿梭,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偏僻静谧。大致走了半刻钟的时间,一行三人便到了目的地。 密室里的空间很大,却有一块半透明的屏风隔在中间,将房间分成了两部分。而在整个房间内,也就只有里面那部分点燃了一盏烛灯,算是给这黑暗的房间内,补充了一点昏黄光源。 而在屏风里面,正坐着一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以手撑头靠在桌上,好像在假寐一般。只是因为光线实在太过不清,中间又有屏风遮挡,他的面容如何实在是看不清楚。 君莫离恭敬的站在外面,隔着屏风向里面行礼道:“父亲,儿子把人带来了。” 说完,他又回过头来,向着两人解释道:“这是家父。” 皱了下眉,沈君宇有些迟疑,不知要如何回应才是。毕竟以他的身份,能让他纡尊降贵见礼的人,除了父皇再也没有别人。就算是其他长辈,也有一个君臣之谊。 “这是令尊?”扯了扯嘴角,沈君宇尽量表现的反应正常:“不知要如何称呼?” “呵呵,”屏风内的人影缓缓坐直了身子,接着发出了一声轻笑:“怎么称呼等会儿再说,现在我们要说的,是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下意识的反问一句,沈君宇继续皱眉。里面这人的态度,不知为何让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却怎么样都形容不出来。 “是啊,比如说你想要知道的,有关于隆运商号的事。”直言戳中两人心思,屏风内的中年人依旧淡然:“你们之所以会来临州城,不就是想查清楚隆运商号贿赂地方官员这件事么?” “你……”沈君宇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两眼中充满了戒备。他虽然知道君家在江南一带势力庞大,但他并不认为连这种事,他们也都能知道。 不过在这背后,沈君宇更加担心的,是既然连这件事都能被他们知道,那有关于他们的身份,是不是也早已经暴露了? 见沈君宇的面色有些不对,君莫离探手入怀,掏出了一件东西,递到了沈君宇的手上:“对了,这件东西,是从宁熠身上掉下来的,现在我把它交还给你。” 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沈君宇虽觉得好像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也未反应过来。倒是楚将离眼尖,在看到的那刻瞬间瞳孔紧缩,接着一把从沈君宇的手中夺了回来,紧紧地攥在手心。 “真是有劳了,多谢你们把东西还回来。”僵硬的呵呵笑着,楚将离努力扯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真心道谢。 不过在他心里,却是在暗骂宁熠,竟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掉了,简直是失职! 看着楚将离那紧张的眼神,君莫离心中闷笑,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继续说道:“谢,倒不用谢,只是要请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疑惑的眉头一皱,楚将离直视着君莫离,问道:“难道说……” “别瞎猜了,”屏风上的人影动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些奇怪的轻松,向沈君宇问道:“你知道国泰民安,是什么意思么?” 国泰民安? 沈君宇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转到了这个上面。不过他只是稍稍怔愣了一下,便应道:“国家太平,百姓安乐,有什么问题么?” “好好,不错。”声音略带了一些欣慰,中年人又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为何我们姓君?” 连着被人问这些奇怪的问题,不单是沈君宇,连楚将离都觉得这思维的跳跃太过令人找不到头绪。若不是必须要注意形象,她真的很想大吼一声:你妹夫的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姓君! 不过这次,他却是并没有等他们回答,便自顾自的解释道:“其实,国泰民安还有另一个意思。隆运商号也不仅仅是隆运商号。” “你究竟要说什么?”不想再听那人的故作神秘,沈君宇干脆直接打断。 “……呵呵,”被强行打断话题,中年人略略顿了一下,便又笑了起来。只是在他的笑声中,却隐隐暗含了一丝宠溺的意味:“好,那我这么跟你说。君,是君临天下的君,龙,是真龙天子的龙。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明白么?不明白! 沈君宇在听到这种解释之后,立即往旁边侧移两步,将楚将离护在身后。然后双目戒备的望着一直站在身边的君莫离,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谁?” 君临天下,真龙天子,不论哪一个形容,都跟皇家跟皇帝有大关系。但是他从来就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他们的存在。所以说不定,他们真的是心怀不轨。 看着沈君宇这么紧张的表情,君莫离不由一笑,接着再次探手入怀,拿出了另一样东西,向着两人跑了过去:“别那么紧张,看了这个,你们就知道了。” 迟疑地望了一眼君莫离,沈君宇抬手接住他抛来的东西,放在手中细看。而这一看,他整个人就呆住了。 见沈君宇的状态不对,楚将离禁不住的也往他手上瞄了一眼,瞬间也浑身一僵,只觉得喉中被什么东西堵了,让她觉得难受得紧。 从怀里拿出刚刚君莫离递过来的半块玉佩,楚将离又伸手去把沈君宇手中的那半块拿了过来,将两块和在一起,纹丝合缝,正是一整块玉佩被从中分开。 “呵,呵呵……” 冷笑两声,楚将离咧着嘴,只觉得从来没这么郁卒过。宁熠的玉佩,是之前她说要交还暗卫统领一职时,交由他保管的。而它象征的,是暗卫乾队。 现在君莫离的手上,有另半块玉佩,唯一能证明的,就是他是暗卫坤队的队长。 两人皆是还未从这大逆转的情景中恢复过来,君莫离却忽然单膝跪地,向着沈君宇行礼道:“见过皇上。” “平,平身。”僵硬着回答道,沈君宇从来没觉得说这句话会这么别扭。不过,他也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到,完全不懂反应了。 “你是坤队队长?”楚将离上前一步,看着君莫离怎么也不能接受。倒不是说她不相信,而是若真是如此,那为什么他会不认识他们:“可是,你不认识我们。” 被楚将离戳中痛处,君莫离脸颊一抽,头不由自主的就往屏风里面转过去。而屏风内的中年人听到她这么说之后,不由就是开怀大笑。 “哈哈,丫头,你还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说着,中年人终于站起身来,缓缓的向外走来:“连这么一点小事,你都记得这么清楚。的确,莫离不认识你们,但我认识,就足够了。” 看着屏风内的人影,慢慢转化成真人。当看到他的那张脸出现之后,楚将离和沈君宇皆是不可思议的一愣,接着异口同声的惊道:“是你?” 366.第366章 从屏风内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到过他们小院,自称是君府大管家的君安。但是君莫离刚明明介绍过,那是他的父亲。 不过在惊讶过后,楚将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君安的目光就又多了些迟疑和不确定。 他刚刚叫她——丫头。 自打她来到这里之后,称呼的确有很多。亲近的人称呼她将离,月儿叫她楚姐姐。之前面瘫脸喊她楚姑娘,被封为郡主之后,其余人便大多都是以郡主来指代她。 但是丫头这个称呼,只在那一晚,只有那一人这么叫过。 “你,你是那晚,我见到的黑衣人?”半张着嘴,楚将离试探性的问了出来。她总觉得,这事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呀,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了呢,原来你还记得。”似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君安的高兴溢于言表:“这真是个好消息1 “将离,你认识他?”听着两人的对话,沈君宇明显的察觉到了什么,不由开口问道:“你们之前见过面?” “面就没见过,那时他全身都罩在黑斗篷里,我只听过他的声音。”郁闷的撇撇嘴,楚将离叹了口气,接着无奈的看向沈君宇,抬手指向君安,提醒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皇宫迷路那晚,你带了一群人来找我。在那之前,我见过他。” 楚将离的提醒,打开了沈君宇记忆的匣子,然后他的思绪就回到了那一晚,父皇宣了他们几个进宫,说要商量她的郡主封号。 回想起来那晚的事情,沈君宇的眉头先是蹙紧,后又慢慢的平展下来。接着,他望向君安,纠结了一会儿后问道:“所以那晚,你是要去跟父皇汇报情况?” “不,我是去见他最后一面,”君安的表情,瞬间便低落了起来,连带着他的语气,也变得极为伤感:“说到底,还是我没用碍…” 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君安彷佛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即便如此,不管是楚将离还是沈君宇,都能够看出来他心中的惭愧和自责。 但这份心情,却让他们两人更加不解。不管怎么说,这种情绪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吧? 见自己的父亲又陷入了自责情绪里,君莫离不由上前,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安抚道:“父亲,这是皇,先皇自己的选择,你不要太……” 太什么,君莫离没有说下去。因为连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劝慰有多么的无力和苍白。先人已逝,说什么都无法再将人复活。 不过君家父子两人的情绪陷入了低潮,却让另一边的楚将离两人同时明白了一件事。有些隐情,他们知道的比他们更加清楚。 所以两人对视一眼,由沈君宇向前一步,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或许是那两人陷入自己情绪太深,沈君宇这忽然的疑问,竟然让他们惊了一下。而在一惊之后,两人的面上皆是露出了意味不明的苦笑。 “这件事说来话长,而且就是说了,你们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接受的。”叹了口气,君安的表情一脸为难。但很快,他为难的表情就是一收,接着变的肃然起来:“除非,我们换个身份。” “父亲?”讶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君莫离的表情就跟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但同样的,他也是很快就收了自己的表情,转而变得和他爹一样,认真的很:“你真的决定了么?” “有什么好迟疑的呢,”无奈的笑笑,君安伸手将挡在他面前的君莫离拉开,接着看向沈君宇,问道:“你想知道国泰民安的另一个意思么?” “国泰民安,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从刚开始你就一直在强调?”受够了君家父子的打哑谜,沈君宇的表情明显的不耐起来。他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呵呵,年轻人,终归还是焦躁了一点。”没来由的,君安笑了一笑,言语中带着明显的教育意味。然后,他趁沈君宇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抢先道:“听好,下面,我要给你讲个故事了。” “从前有一位睿智圣明的君主,在他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家家户户有存粮。而这位圣明的君主,膝下有三个最成器的儿子,而这三个儿子,都有资格竞争皇位。” 说到这里,君安眼含深意的望了沈君宇一眼,目光中明明白白的高告诉他,他就是那其中的一个儿子。 “但是皇位究竟要传给谁,让这位圣明的君主苦恼了许久。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不过剩下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后,这件事就更加迫在眉睫。不过最后他决定,把三件他早已经查明的案子分别交给他的三个儿子去处理,谁使用了最恰当的办法,谁便有资格成为新皇。” 听着前面这冗长的开篇,沈君宇只觉得心情更加不好,很想当场发火。只是当他想要这么做的时候,却被楚将离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君安看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不由嘴角微掀,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一分,语速也加快了一些。 “而所谓的最恰当的处理方法,就是看谁更能忍。忍着邀功表现的心思,将这些事暂时的压下来。等到了登基称帝之后,再拿这些事作为他坐稳江山的筹码,把其他两方的势力彻底打压。” 说到这里,君安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楚将离和沈君宇,笑得极为亲切。等他笑完之后,又故意的问了一句:“所以,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直面君安的问题,沈君宇下意识的便抓紧了楚将离的手,心中感慨万分。当初他听取楚将离的建议,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若非如此,或许这帝位根本就轮不到他来做。 这么想着,沈君宇不由回过头来,双目望着楚将离,眼眸深情的差点能滴出水来。而被这样的视线盯着,楚将离也是难得的小脸一红,微低下头略带羞涩。 可是两人的互动,正进行到炽烈的时候,君安却又轻轻的哼了一声,将自己之前所说的一切,推翻了九成九:“但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你们以为的事实,可真相并不止于此,你们会有什么感想?” “什么?1异口同声的发出声来,两人全部皱着眉头,震惊又不可置信的望着君安,完全的表示着自己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什么叫,这些只是他们以为的真相,可事实并不止于此? “你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往前踏了一步,沈君宇根本就不能接受。他无法想象,若是这些并不成立,那皇位为何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要说起来,老三和老十一更有可能不是么? 眼见沈君宇瞪大眼睛,一副只要他拿不出更合理的说法,就会吃了他的恐怖表情,君安忽然笑了。 接着,他又点了点头,似是故意要耍弄沈君宇般,继续说道:“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不一样。虽然最后表现出来的没有差别,可初衷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有什么话,还是一次性说出来吧。”明显的感觉到沈君宇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楚将离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止了他的爆发:“你要再卖关子,我也没办法了。” 看着楚将离那一脸无奈的表情,君安又抬眼望了望沈君宇,见他真的已经开始着恼,终是叹了口气,将最重要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好吧,其实真相是,先皇从一开始,就只想着把皇位传给七皇子,也就是你了。” 微微的咧着嘴,君安很满意的看到沈君宇整个人变得僵硬,似是接受不了他所说的事实。其实不止是他,就连楚将离,也被他所说的所谓“真相”给惊得怔愣许久,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如果从一开始,沈天泰就只想着把皇位传给沈君宇,那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多事情出来,根本就没有道理不是么? “你……说什么?”过了许久,沈君宇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而随着他的这句问话,楚将离也回过神来,同样用疑惑的目光盯着君安,期望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我说,自从你们长到十岁之后,先皇就已经开始考验你们了。然后,经过十几年的观察,他认定你是最适合接替他位置的人。”摇着头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君安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和古怪。 “你的意思是,先皇早就内定君……咳君王候选人是皇上?”本来想叫名字,可转念一想现在并不适合,于是楚将离硬生生的把话题转回来,再加上自己的猜想,继续问道:“而他交托的那三件案子,其实也是先皇为了帮助皇上坐稳江山,所以故意留给他的,另外两位王爷的把柄?” 367.第367章 “可以这么说吧,”淡淡的回了一声,君安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也不仅仅是这样。本来按照先皇的意思,会在他在位期间,就帮皇上铺好路,绝不会这么仓促。可惜时间,他等不了,所以就只能这么办了。” 君安的语气里,带有些许的感慨。沈君宇以为他这是正常反应,可楚将离却总觉得他还有些话没有真正的说出来。她相信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却只是真相的一部分。或许还有另一部分的真相,他没有说出来。 但既然他不想说,楚将离也就不打算问,尤其是当着沈君宇的面。也许等找到了机会,她可以单独问问看。 不过楚将离没有问出口,沈君宇却是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说:“可是这种重要的事,父皇怎么可能会告诉给一个外人知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不是在编造故事讲给我听。” 见沈君宇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君安不仅没有生气,相反还欣慰的笑了起来。接着,他轻描淡写的应道:“就凭,国泰民安。” “你……”绕了一圈话题又回到了原点,沈君宇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让他难受的要命。可还未等他下一句话说出口,便彻底被君安的下一句话震惊到失了神。 “先皇名讳沈天泰,而我原名——沈天安。”简单的一句话,却带有强大的震撼力。沈君宇被这句话惊得半天不懂回应,楚将离虽然好了一些,却也同样瞠目结舌。 沈天安是谁,楚将离并不清楚,但仅仅凭着名字的相似度,他便知道面前这人也一定是个皇族,甚至还是先皇的兄弟。但同样的,在这个猜想之后,同样伴随着她大大的疑惑。 若真的是先皇的兄弟,那为何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诶,喂喂,你知道他么?”轻轻的扯扯沈君宇的袖子,楚将离想要向他求证,可是她拉了许久,也没有将沈君宇拉回过神。无奈,她只好偷偷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这才借着痛觉让他恢复如初。 “唔……”同样悄悄的揉了揉被楚将离狠掐的地方,沈君宇满脸复杂的看向沈天安,纠结了许久之后,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是,十皇叔,沈天安?” “十皇叔?”回过头来,楚将离本欲询问更多的信息,奈何此时的沈君宇,早已经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他只知道看着沈天安,抽搐着嘴角难以接受。 “你真的是十皇叔?”没有得到沈天安的回答,沈君宇不由又追问了一句。并且,他还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十皇叔不是已经……” “已经死于三十年前的那场疫病,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替沈君宇将下面的话说完,沈天安淡然一笑,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信息量太过集中,沈君宇居然有了处理不来的感觉。今晚发生的事都太过离奇,难怪从一开始,他们就说要坐好心理准备。 但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恐怕面对着接二连三的事情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用处。沈君宇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身处云雾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让他很没有踏实感。 “哈,这事,还是说来话长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天安又重复了同样的话。 只是这次,沈君宇却不像之前那样,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卖关子。他相信,在这其中,一定有一些真的很复杂的事情,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不过在感慨完了以后,沈天安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把君莫离拉到了自己面前,对着沈君宇说道:“那些事一言难尽,还是等明天再说吧,我想你要再不回去,你身边的那几个暗卫,可就真的会把我这里拆了的。然后今晚,你们就留在这里住下。现在,来见见你的堂兄莫离。” “堂兄……”双眼紧盯着君莫离,沈君宇忽然福至心灵,便转过头去问道:“皇叔,你们姓君,是为了留下个念想吧,证明你们和皇族的关系。” “对啊,这是你父皇亲自选的姓,”微微一笑,沈天安回道:“为的就是保留一点皇族的关系,也算是不忘本的另一种表达形式吧。” “那这莫离二字,指的该不会就是,虽然身在江湖,但心却与庙堂上的皇上同在吧?”忽而插了一句,楚将离看着君莫离,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果然没错。 难怪她曾经会觉得君莫莫名有种熟悉感,难怪她会有沈君宇和君莫离之间有着些什么牵连。人家本就是堂兄弟,血液中彼此相近,有这种感觉非常正常。 看来,她的直觉从来没有退步过。 “没错,我之所以起这个名字,就是这么个意思。”听了楚将离的一番解说,沈天安挑了挑眉,微微的点了点头,继而笑道:“呵呵,丫头,你还真是聪明。” “哪里,过奖了,”被人直接夸奖,楚将离略有些不好意思,头不由的往下低了一些:“我只是随便问问,做不得真的。” 看着楚将离那谦虚的模样,沈天安虽然脸上在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相反,在他的眼中,还隐隐有一丝担忧的情绪在里面。 好在密室里光线昏暗,沈天安又适时的移走了视线,所以没人看到他的担忧。不过对于同样知道情况的君莫离来说,他的心中也是微微的一叹。 聪明是好事,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做哪些没有脑子的事情。难道她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不能相信也不能碰触么? “别谦虚了,过分的谦虚可就是虚伪咯。”淡笑一声,沈天安很好的隐去了不该被发现的心思,还装作很有闲情的逗弄楚将离。 于是,楚将离果然就不干了,立马双手叉腰不满的埋怨道:“我哪里虚伪了,我不就说了一句过奖,怎么就成虚伪了1 368.第368章 见楚将离认了真,沈君宇不由扶额,接着双手压住她的双肩,安抚道:“好了,十皇叔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就当真了。快点,跟十皇叔道歉。” “我……” “道什么歉啊,你都说了是在开玩笑,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只是一会儿出去之后,你可切记不要再叫我皇叔了,我们的身份,只是暗卫坤队的一员。”挥了挥手,沈天安大方的不予计较。并且交代沈君宇,除了暗卫的事可以说以外,其他的事必须瞒着。 沈君宇自是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重重的点了点头,确定了这件事。然后,他又问道:“可是皇叔,那我出去以后怎么称呼你?” “随便,不过我在外面,也不是莫离的父亲,只是君府的大管家。这件事你可也得记得,不要说漏了嘴。”又想起一件需要注意的事,沈天安继续叮嘱道。 “不是他的父亲?”乍一听到这件事,沈君宇愣了一下,不由奇怪地问道:“为什么,难道整个君府,都不知道这件事?” “不能说都不知道,只能说所有人都知道莫离有个父亲,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而我,也一直是以君府的大管家的身份出现,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轻松的解释着,沈天安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不对。不过沈君宇和楚将离都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眼见沈天安解释完了以后又要出去,楚将离情急之下,不由得立即开口询问,只为了拖延一些时间:“皇叔,堂兄,还有些事,我想问问你们。” “嗯?”奇怪的回过头来,君莫离叹了口气,似是并不想回答一般,应道:“有什么问题,还是等以后再问吧。你们要再待得久一些,只怕我这府邸保不保得住还是问题。” “不会耽误很久的,”从沈君宇的怀里跑出来,楚将离仰头,双目灼灼的看着君莫离,问道:“我们进大牢,是不是你授意的?” 惊讶于楚将离如此直白的问题,君莫离笑了一下,点头应道:“没错,因为你们住的地方,太容易惹人瞩目了。所以为了查清楚你们的身份,我就稍微提示了一下,引那向大公子不满。” 惹人瞩目? 无论如何,楚将离都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当初宁熠说过,他是专门找的商人都会住的九祥街赁的院子,怎么就会引人瞩目了。 可楚将离没有想明白,沈君宇却是忽然灵光一闪,略有些迟疑的问道:“该不是因为,‘九’祥街‘五’号的原因吧?” 故意在“九”和“五”上加重了读音,用以区别其他三个字,沈君宇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无语。若真是因为这个理由,那还真是令人吐血。 听了沈君宇的提醒,楚将离也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于是同样的,觉得这君莫离实在是太敏感了。 “堂兄,你不是要告诉我,因为九五之尊的九五,你才起了心思吧?”纠结的问着,楚将离死都要做个明白鬼。若真的只是因为这个,那只能呵呵了。 好在,君莫离的回答并不如两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略略的清清喉咙,解释道:“也算是有点联系吧,你也知道,虽然我们的名字已经不在宗谱里面,可血脉总是一样。所以那处院子,我曾经想收回来,可是又觉得这么做太过明显,于是就散播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出去。只要是来临州城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知道的。” “那……” “行了别问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见楚将离还想要问,沈天安立马出言打断。楚将离见他态度坚决,便只能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好,那我们这就去跟那群人解释解释?”终是明白了刚进君府之时,君莫离所说的那句话。沈君宇不由觉得,果然这件事,只有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才有分量。 “你也可以不解释啊,”忽而挑了挑眉,沈天安似是为了活跃气氛,故意又开了一次玩笑:“不过那样的话,麻烦事就更多了。” “可惜,我从来不喜欢自找麻烦。”同样挑了挑眉,沈君宇轻笑一声,接着一把揽住楚将离,与她一同随着沈天安和君莫离离开。 楚将离被沈君宇搂着,看似没有一点异常,却还是把沈天安刚刚所说的那句话,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什么叫做,那样的话,麻烦事就会更多? 难不成,现在摆在眼前的,还有很多的麻烦? 心中忧虑,楚将离不由得抬起头,看着面前两人的背影。她莫名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感觉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奈何现在的氛围并不适合说这些事,所以她也就只能选择将自己的忧虑咽下,只待事情过去,再找沈君宇好好讨论。 等出了密室之后,沈天安和君莫离便先行离开,去为他们一行人准备今晚的住处。至于楚将离两人,在君莫离详细的讲解了一下路程之后,便自行找去了之前进来的地方。 沈君宇明白,之所以他们不来,是给他们留了足够的时间解释现如今的一切。同时,也是给了其他人足够的时间去接受这一切。毕竟这种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接受的。 即便是他,现在也依然对这件事,有着疑惑和不解。他是接受了,却没有完全的接受。 两人默默在路上走着,开始并没有说话。直到路程走了一多半,眼见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之后,沈君宇却忽然停了下来。 看到沈君宇停下,楚将离不由也停下来,回转过身略带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嗯,将离,”稍稍迟疑了一下,沈君宇面上有着一丝为难,继而问道:“你觉得皇叔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你都叫着皇叔了,还问我是不是真的?”没料到沈君宇居然会问自己这种问题,楚将离只觉得无语:“再说了,他是你皇叔,有关于他的身份,你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那又问我做什么?” “我不是在怀疑他的身份,”苦笑着摇了摇头,沈君宇向前两步,走到楚将离的面前:“我只是在想,他说的父皇从一开始就想着把皇位传给我这件事,真的是真的么?” 369.第369章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也没办法求证吧?”淡笑两声,楚将离抬手拍拍他的胸口,状似安慰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先皇单独召见我的时候,言谈中的确曾经有透露出这个意思。你父皇对你的期望值很高,真的。” “所以,父皇曾经这么跟你说过?”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沈君宇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将离。听她话里的意思,莫非父皇真的有跟他提过? 楚将离一噎,没想到沈君宇的注意点居然放在了这上面,不由就有些头痛。尽管她与他的关系不同一般,可某些事情,还是要有区别的。 比如说,先皇对孩子辈的人能够交谈的话题程度。 “先皇都没有跟你说过,他能跟我说么?”鄙夷的瞥了一眼沈君宇,楚将离咧着嘴角,用力一把将他往后推了两步:“再说了,关于立储这件事,就算先皇再怎么喜欢我,也不会就这么告诉我吧。我的意思是,每当先皇提到你的时候,言语之间都是对你的夸奖。” “提到我?”好似又听到了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沈君宇再次模糊了重点,想要继续询问:“那你们都……” “你一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么?”对于沈君宇今晚的奇怪行径,楚将离只觉得奇怪。照说他并不是一个会分不清主次的人,可为什么却会在这么一个问题上纠缠许久。 或许,唯一的解答,就是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虽然不清楚沈君宇今晚究竟抽了什么风,但是楚将离知道,现在最好还是赶紧去告诉院子里的那几人真相。他们若是再不过去,只怕那群人就会等急了,到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楚将离都发了话,沈君宇自是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只能随着一起前往目的地,途中再没有任何拖延时间的行为。他知道自己今晚稍稍兴奋了些,可那也是必然。 毕竟,本应该去世的叔叔死而复生,又凭空多了一个堂兄,而他们舍弃了自己的皇族身份,只领了一个暗卫队长的名头,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这种事,相信不论是谁,想要完全接受都需要花费些时间。 等两人转过走廊,站在庭院外的时候,不由得互相对望一眼,然后统一深吸了口气,一起跨了进去。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令他们无语的一幕。 “黄姑娘,金逸,你们两兄妹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没事,让他们动手,我倒想看看,究竟是哥哥舍得打妹妹,还是妹妹舍得打哥哥。”郁闷的走进院中,楚将离咧着嘴,看看站在这边的金逸,又撇过头去看看站在另一边的月儿,脸上的表情万分无奈。 而因为他们的出现,之前院中的对峙自然停止,然后就是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楚姐姐,你回来了1急急地抓住楚将离左看右看,月儿在仔细的审视了一番过后,这才开口问道。至于其他的人,因为月儿的关系,只能站在后面围观。 “那个君莫离有没有为难你,他把你们叫过去是要说什么,我跟你说哦,陷害你们的人就是他,他是个坏人1絮絮叨叨的说着,月儿好像忽然化身啰嗦老太婆一般,不停地围绕着一件事说来说去。 不过他说的话,听在此时的楚将离和沈君宇耳里,却有着不一样的感想。 抬起头看了看围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沈君宇略略沉默了一下,接着忽然问道:“宁熠呢,他还没醒?” 在他们离开之前,君莫离早已经将唤醒他们的方法说了出去。那既然此时月儿醒了,宁熠也应该差不了多少。可是人群之中,却并没有他的身影。 见沈君宇提起宁熠,月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还频频望向自己的哥哥。楚将离察觉到异常,不由也上了心,暗自思量之后,忽而问道:“对了,你们两个刚刚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动手。” “啊?这个……”猛的抬起头来,月儿看着楚将离,有些小小的心虚。不过很快她又低下了头,嘟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月儿是这么一个状态,楚将离干脆直接放弃,又转过头去看向金逸,问道:“金逸你说,你们兄妹俩刚刚究竟搞什么?” “姑娘,我……”同样不知道该怎么说,金逸也低下了头,避开这个问题。 见两人都是一副古怪的模样,楚将离挑了挑眉,继而将视线望向白亦文,示意他这事由他来说。白亦文见躲不过去,抿了下唇后便只能叹了口气。 接着,他淡淡的开口,用最为简单的语句,将刚刚的情况给说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黄姑娘醒来后见宁熠还在昏迷,所以就想去找君莫离算账,然后金逸不愿意而已。” “就这样?”僵硬的哈哈两声,楚将离眨眨眼睛,扫视了面前所有人一遍,接着问道:“难道你们都没有人告诉月儿,君莫离已经把解药喂给宁熠吃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么?” “姐姐1听楚将离为君莫离说话,月儿就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一样,诧异万分。然后,她就紧紧的抓住了楚将离的胳膊,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跟你说,你们之所以会进大牢,就是君莫离暗中授意的。所以他的话,绝对不能相信,你不要被他骗了知道么?” “哦。”好笑的点点头,楚将离满脸的笑意遮掩不祝虽然口头上答应了,可不管谁都看得出来,她这句回答究竟有多么的不用心。 见楚将离好像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月儿不由急了,便想继续游说。只是这次她还没开口,身后的一声声响,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哐当”一下,是什么东西撞到大门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就见到还未完全恢复的宁熠,正在努力挣扎着,要往外面走。 眼见宁熠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月儿。不过在看到腿软脚软的他,月儿便立即拨开人群,急冲冲的向他的方向奔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宁大哥,你怎么样,还好么?”皱眉担心的问着,月儿语气里的关心,任谁都听得出来。 “月儿?”看到月儿后的宁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一凛,接着便急切的将她推开:“你怎么还在这里,趁着君莫离不再,你快逃……” 走字还未出口,宁熠便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一群人,登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未等他反应过来,严嗣漆云轻和单澄心便也跑到了他面前,围着他关心的问道:“大哥,你还好么?” “你们,怎么在这里?”迟疑地问着,宁熠有些搞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尤其当他看到随后走过来的沈君宇和楚将离时,就更加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公子,姑娘,你们……” “别说话了,你现在身体还弱,还是留些气力的好。”上前一步,楚将离为他把了把脉,等确认没有大问题后,便招呼一群人进屋:“好了,现在,我们要跟你们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进屋吧。” 说完,楚将离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君宇,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沈君宇会意,于是同样一招手,将所有的人叫进屋子,打算细细跟他们解释。 而在他们一群人,接受君莫离原是暗卫一员的时候,君莫离也在和他的父亲,待在书房里面长吁短叹。 在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信封,虽然外形看起来极为普通,可其中所装的消息,却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棘手。 父子俩相对而坐,俱是愁眉苦脸的望着面前的信封,陷入了无边的烦恼之中。 过了许久,沈天安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打破了屋内的平静:“莫离,你说这事,究竟要如何处理才好?” “不好说碍…”同样叹了口气,君莫离抬起头来,望向对面的父亲,眉头皱得死紧:“自从郡主她担任丞相一来,虽然处理各项事务的手段都十分漂亮,可她一直以来的声望就不怎么好。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根本就是进入了死胡同。” “是啊,朝中原本反对她的声音就多,只是因为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步入正轨,她对付反对势力的手段又足够冷血,这才暂时镇压住了。谁成想,居然又会出了这事。”以手扶额,沈天安只觉得从没像现在这么头痛过。这件事,还真不是能够压得下来的。 “是啊,若不是现在有张大人在中州哪里看着,又有皇上身体不适不能处理政务的理由堵着,只怕朝中早就又乱了。”君莫离也觉得万分棘手,一时之间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出来:“真不知道郡主哪里来的胆子,连这种事都敢做。” “她也是没办法啊,毕竟皇兄曾经交代过她,他不希望看到兄弟不睦。” 370.第370章 努力的为楚将离找着理由,沈天安很想说服自己,这是楚将离做事的初衷。只可惜这个理由,说服力几乎没有。 同样的,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沈天安,当然也说服不了君莫离。他忽然心烦气躁的一捶桌子,怒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她也不能假传圣旨吧,这可是死罪!就算是有皇伯父的吩咐,她也可以用其他更方便的办法,根本就不需要假传圣旨。现在好了,闹得朝中大臣都知道了,根本就没人救得了她。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她自作自受1 “你怎么能这么说,”惊讶于君莫离的言论,沈天安皱着眉头,声音中透着恼怒:“我知道这件事棘手,你也在烦。可是如果连我们都这么想,那不就更没有人能够帮丫头说话了。” “可是,这是事实……”被自己的父亲教训一顿,君莫离身上的烦闷也消了大半。 只是,却依旧于事无补。毕竟这事,真的已经成了死结。张栩虽然能够暂时将这件事压下拖着,却不能真的拖一辈子。只要他们回去,这件事就会爆发开来。 楚将离假传圣旨,放过了三王爷沈承廷和国丈崔俊勉。只要没有人说,这本是谁也不会知道的事情。但是,世事往往就是这么戏剧。 原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事,就这么被人知道了。而且放出消息的人,还是这件事的受益者三王爷。 照说,如果三王爷想要活命,平平安安的过下去,那么三缄其口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是他却偏偏选了另一条路,选了一条奔向死亡的道路。 当然,虽然放出消息的,是三王爷本人。但他也不会傻到,真的直接跑出去说我的圣旨是假的,是楚将离假造的,其实真正的圣旨,是要将他们判处死刑。 沈承廷选择的,是派了信任的属下,用流言的方式,将这件事传了出去。毕竟禁足三年期间,他不能出府一步。 可就算只是流言,也足以致命。尤其这还是真事,还有铁证,只要有人去查,根本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将真相查出来。 而他们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也是派了暗卫去查出来的。也就是他们等来的,那喜忧参半的消息中,忧的部分。至于喜,就是有关于沈君宇的真实身份这件事了。 “父亲,你说,三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回想完了事情经过,一个疑惑便一直围绕在君莫离的心头:“照说凭他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活得不耐烦要自己找死吧。而且,他并不是不能隐忍的人。” “呵,莫离,你不要小看了承廷那孩子。”苦笑一声,沈天安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一个很极端的孩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会让任何人都得不到。像这件事,放到一般人身上,肯定会死都要保守秘密,不让真相被挖掘出来。可是,他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了。” “那,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必要。”实在想不通沈承廷的心思,君莫离难以理解的问道:“就算他觉得是郡主阻碍了他,所以要把她置于死地,可是这样的话,他自己也难逃一死不是么。那就算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 “有1忽而眼神一凛,沈天安斩钉截铁的应答。不过在此之后,他的气势又弱了下来,仿佛经历了什么大灾似的,满目倦容。 “而且意义多了去了,这件事如果详查,丫头绝对逃脱不过,皇上也会落下一个包庇的名声。这样最后不管事情如何发展,皇上失去信任,丫头被逼处死……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皇兄,你三儿子的脾气,究竟像谁?” 说着说着,沈天安不由又叹了口气,只觉得心神疲累,再也不想处理这其中的问题。 见自己的父亲心情烦闷,君莫离也是面露愁容。父亲担心的事,又何尝不是他心中的结。只是如今这结,好像已经打了死扣,根本就不要妄想解开。 “可这件事,我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深吸了一口气,君莫离不再将心思放在已经成既定的事实上,转而询问眼下他们应该怎么做:“皇上和郡主总会知道,与其让他们从别人口中听到措手不及,还不如我们告诉他。” “再等等吧,”虽然同样觉得,自己儿子所说的是最正确的抉择,可是出于爱护侄子的心思,沈天安还是不忍心这么快就让他们两个为这件事心烦:“就让他们再开心几天,别为了这件事伤神。” “这……好吧。”淡淡的应了一句,君莫离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他依然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尽快告知给那两人知道。不过既然父亲坚持,他也就不违逆他的意思了。 父子俩的商讨告一段落,两人这才走出房间,去处理那被拖了许久的正事。而在这段时间内,楚将离他们也已经将所有能说的事,都跟其余几人解释了一遍。 当然,能接受的这种大反差的人,也就只有白亦文一个。至于其他的人,皆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表示了极大的震惊与不愿相信。 尤其是严嗣,瞧那模样若不是现在沈君宇还在,只怕早已经冲出房间,去找那敢冒充暗卫的君莫离算账了。 “皇上,郡主,他们信口胡说,你们还真信了?” “信口胡说?”斜睨了严嗣一眼,楚将离轻笑一声,从腰间拿出那两块玉佩摆在桌上,反问道:“在你说这话之前,还请先跟我解释一下知道有暗卫存在,并且分为乾坤两队,以及他们若不是暗卫一员,为何会拥有这半块信物。” “我……”严嗣卡了壳,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的确,暗卫一事极为隐秘,若不是有先皇告知,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甚至就连他们身为暗卫一员,也只是知道有一个坤队的存在,具体细节却完全不清楚。 在这样一个隐秘保证的前提下,只要能够说出暗卫坤队这一个词,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着莫大的关系。更何况对方,还拿出了象征坤队队长的云纹玉佩。 “可是,若真是如此,为何他要陷害我们?” 371.第371章 “老四,”严嗣的问题刚问出口,宁熠便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轻轻地的开口,用微小的声音教育道:“不要再有疑惑了,我想,我见过所有的坤队成员。” “我,也应该见过。”弱弱的声音,在宁熠之后响了起来。只见月儿望向楚将离,又撇过头看了一眼宁熠,将自己之前遇到的事,说了一部分出来。至于她在昏迷之后的事,便全部由宁熠补充完整。 等宁熠讲述完毕之后,在场的众人不由都陷入了沉默。的确,若真是按照月儿所说,那么君莫离与暗卫的契合度便会更高,就是硬要说不是,也是不能说服他们自己的。 可若就要这么轻易的相信,从心底里来说他们也难以做到。 环视了一遍所有人的神情,楚将离大致也明白他们都在想些什么,便也不打算强逼他们现在就接受。于是,她给沈君宇使了个眼色,示意接下来要由他出面。 接收到楚将离的提示,沈君宇微一点头,拍了拍手吸引全数人的注意,接着说道:“好了,我知道要你们现在接受有些困难,所以也不会强逼你们。只是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记清楚。那就是在这里,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不要把你们的私人情绪,带到平时的相处中去,明白了么?” 上有命,臣下不得不从。自从沈君宇这么说了之后,所有人便都不再在表面上显现出任何的情绪。他们都是合格的部下,绝不会让主子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是1坚定的声音,表达了众人的信念坚决,也让沈君宇和楚将离两人,彻底放心他们不会再惹出什么乱子。 在这之后,一行九人便开始互相交换这些日子以来情况。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宁熠和月儿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而另外七个则一直待在大牢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 于是聊着聊着,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如今的形势上去,以及离开的这些天,中州城那边是否平静,有没有被人察觉出什么来。 几人正议论的热烈,宁熠却忽然耳朵一动,立即抬手制止众人的讨论,然后谨慎的走去门边,小心的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将手放到门闩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大门拉了开来。 门外,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一副呆愣的模样,右手抬起似是要敲门。只是因为门的忽然开启,让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有什么事?”淡漠的问着,宁熠的语气带着些寒意。他虽看得出来,面前之人没有任何恶意和武功底子,但是这里,并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那丫鬟被宁熠的寒气一吓,禁不住的就想要往后退却。只是因为自己职责在身,她终是没有退步,而是强逼自己仰着头,怯生生的与宁熠对视。 “少,少爷说,要我来带你们,去给你们安排好的房间休息。”磕磕巴巴的将一整句话说完,丫鬟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与宁熠对视。 待在屋内的楚将离听到这件事,便也站起了身,走到门口将宁熠推开,换以自己温和的看着那丫鬟,柔声问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么?” “是,是的。”换了个人,丫鬟只觉得冰冻不再,反而周身都被温暖包围,不由的心情开始放松。只是因为之前寒气的影响,她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发抖。 看出了丫鬟的紧张,楚将离只是笑笑,却并不打算安慰。接着她扭过头去,望向屋内的众人,说道:“好了,今天也的确是晚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 说完,她又面对丫鬟,柔声道:“带路吧。” “是。”慌忙的应了一声,丫鬟立即退到一边,等到屋子里的人都出来之后,便脚步匆匆的向前走着,用了最快的速度将众人引到了该去的地方,然后便急切的逃离。 这群客人的气势好强,她受不了埃 不得不说,君府的条件是非常好的。虽然比不得王府更比不得皇宫,但要论起舒适程度,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等到楚将离沐浴完毕,打算回去梳妆台前整理一番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倒屏风后面有人悄悄靠近。眉头一皱,她装作没有发现的模样,仍旧淡定自若的去那挂在屏风上的毛巾。 不过在抓住毛巾的下一秒,她便急速的将毛巾往背后一甩,挡住来人视线,接着抓住对方的右手,猛地往后一扭,瞬间便将来人制服在,趴在浴桶上不能动弹。 “哎哟哟,姐姐放手,疼……”被楚将离反制着身子,月儿完全不能动弹。尤其压在浴桶的边缘之上,让她觉得很是难受。 见来人居然是月儿,楚将离嘴角一咧,满脸无奈的松了手。接着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走去一边清洗干净。 “大晚上的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还害我以为有人图谋不轨。”郁闷的教训着月儿,楚将离并没有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等到清理完全之后,她便坐到了梳妆台前,梳理这自己还湿漉漉的发丝。 月儿原先见楚将离忙着,便只是好整以暇的靠在屏风旁边,并不去打扰她。直到她开始整理自己的时候,这才换了一个姿势,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从镜子里看到月儿坏笑的表情,楚将离放下手中额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好了,别笑得那么难看,你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哪里难看了,姐姐你又欺负我1不满的嘟起嘴巴,月儿走到楚将离的身后,拿起她刚刚放在台上的梳子,很自觉地就开始帮她梳理起头发来:“真是伤我的心1 “得了吧,”安心的享受着月儿的讨好,楚将离挑着眉头,直言戳破她的心思:“就看你现在这表现,就知道你有事想要我帮忙。说吧,我看看你那脑子里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姐姐1猛地一跺脚,月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再次不满的抗议道:“你怎么又这么说我,我哪里满脑子坏主意了1 “我可没说你是满脑子坏主意,是你自己说的。”从月儿的手里接过梳子,楚将离斜了她一眼,继续道:“快说吧,你又想做什么了,我可还想早些睡觉呢。” 楚将离一直催促,月儿也知道瞒不过她,就想要将自己今晚的目的说出来。只是话到嘴边,她又忽然一顿,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说才好。 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女孩,有些事情说出来,还是会害羞的。 见月儿忽然支支吾吾,一副少女的羞涩模样,楚将离挑了挑眉,郁闷道:“行了,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又是为了宁熠,所以大半夜的来找我当知心姐姐安慰你吧。” “才不是1没有察觉道楚将离的激将,月儿又是一跺脚,急切又略带着混乱的解释道:“我哪里需要安慰呀,我只是想要找姐姐你帮忙撮合!呃……” 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楚将离绕了进去,月儿的表情又急又羞,简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于是便只能低着头站在那里,装作很认真的玩着自己手指,就是不肯再与楚将离对视。 见月儿开始闹别扭,楚将离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扶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然后,用最轻最轻的语气说道:“所以说,是我家月儿等不及,少女怀春了?” “你才少女怀春1“腾”的一下,月儿的脸彻底红成了一个大苹果。在烛灯橘黄色光芒的映射下,更是平添了十分可爱。 但是月儿,却在楚将离的调笑下,羞涩的难以自已。只想快些逃离开她的视线,好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要在被这么看着,她可就真的会害羞死的。 可月儿的想法,到底没能成功。 楚将离察觉到了月儿的逃离意图,便立即松开了手,老神在在的坐在凳子之上,就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继续梳着自己发丝。 而月儿在得到这极大地空闲之后,便看准门口想要冲过去。不过,她才刚刚跑到一般,就被楚将离的话堵得在也不能移动一下。 “只是被我调戏一下,就害羞成这个样子,我真好奇,你究竟还想不想和宁熠在一起。”淡定自若的说着,楚将离一直从镜子里观察着月儿的反应。 当看到月儿踌躇不前,最终却还是选择缓步走回自己身边之后,她终于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不过这次,月儿却没有再被楚将离的态度吓走,而是撅着嘴走到她的面前,撒气的踢了一脚她的凳子,嘟囔道:“姐姐,你干嘛总是这么欺负我,真的很好玩啊?” “不好玩啊,”理所当然的说着,楚将离认真的看着月儿,说道:“只不过,我比较想看你害羞的样子,以及我要让你知道,宁熠是个很固执的人,如果你想要攻略他,一定要做好准备。其中,厚脸皮是最重要的。” 372.第372章 “厚脸皮?”被楚将离的理论惊倒,月儿只觉得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是啊,”转过身来,楚将离终于放下了那不正经的表情,看着月儿说道:“你也不想想,若是连你都不够坚定,那怎么样才能让顽石点头。更何况我可不认为,宁熠会比顽石更容易攻略。” “这……”听了楚将离的解释,月儿终是也叹了口气,接着无奈的应道:“没错,宁大哥他,甚至比顽石还要顽固。” “你看吧,”淡笑着,楚将离用手撑着头,靠在了梳妆台上:“连你自己都这么说,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被楚将离弄得无话可说,月儿只觉得更加泄气。宁熠究竟有多顽固,她自信不会比楚将离了解的更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完全感觉的出来,宁熠就是一个一旦下定决心,那是死也拉不回来的人。 而一想到这个,她就无止境的郁闷。 因为她是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宁熠明明对自己有意,却一直藏着掖着,就是不肯直面面对。虽然自己也明着暗着问了好几次,可不管如何,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若不是知道他的确喜欢自己,又因为在君府里的一番经历,让她更加坚信,只怕早就会伤心的无以复加了。 “姐姐,你说,宁大哥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实在是不知道理由,月儿真觉得若不是自己足够坚定,肯定早已经放弃这段感情。 但是她的问题,却也难住了楚将离。 宁熠为什么不肯接受她,同样也是她的疑问,更因为这个疑问,她甚至还被宁熠耍了一通,说什么等五十年之后,才要告诉他原因。 可是等五十年后,别说黄花菜凉了,简直就是连孙子都能出生了! “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我就是不知道。”无奈的耸耸肩,楚将离的表情也是无奈的紧:“而且你那宁大哥脑子也太好使了,本以为我能把他绕搭进去,谁知道最后变成我被他绕搭进去,而且五十年内都别想再问。” “什么五十年?”一时有些不解,月儿好奇地问着,她好像错过了一些事情。 听到月儿问起,楚将离看了她一眼,也只能耐着性子,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本以为就算月儿听到之后不会伤心,起码也会郁闷些许。谁成想,月儿听到后竟然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有节奏的往上敲击,月儿夸张的笑着,好似遇到了这辈子最搞笑的事:“哎呦受不了了,原来我聪明无双的楚姐姐,也会有被人绕搭进去的时候,哎哟不行笑死我了……” 看着月儿那连眼泪都要笑出来的模样,楚将离只觉得眼角抽抽,令她极为郁闷。原本就是为了她的事,结果她反而最后还来笑话自己,真的是让人纠结。 不过,即便是见月儿笑成这样,楚将离也只有郁闷这一种情绪。至于生气什么的,她也还不至于这么小气。除了被月儿笑得觉得脸面无光,也没有其他的大事。 但是,就算心中不生气,身为姐姐的威严也是不容许她一直被笑下去! 所以,楚将离走到了月儿的面前,伸手将已经笑得蹲在地上的她拉起,挑眉问道:“我看你笑成这样,应该是不需要我帮忙了。既然你已经嫌弃姐姐了,那姐姐也就不自找没趣。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楚将离便提溜儿着月儿的后衣领,将她拖到房间门口,眼瞧着就要赶她出去。 直到此时,月儿才有些急了,立马不再和楚将离闹腾,转而开始求情道:“别呀姐姐,我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没有你帮忙,我就更不行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在嘲笑我不如你的宁大哥么,那既然我不如他,肯定是帮不上你忙的,所以你还是自己去玩吧。”依然在这话题上计较着,楚将离已经打开了房门,并不打算停止。 这下月儿彻底急了,于是紧急用手巴住门框,可怜巴巴的求情道:“我错了姐姐,我没有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真的不是笑你1 “笑你自己?”摆明了不相信,楚将离撇撇嘴,哼道:“你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我……”见楚将离好似真的开始计较,月儿小嘴一嘟,拼命的在脑海中寻思着接下来要如何回答。只可惜在短时间内,她也想不出什么能说服人的理由。 想来想去想不出来,而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楚将离“真正”的赶出房间,月儿一咬牙一跺脚,忽然松开了紧巴着的房门。接着趁楚将离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把她一推,推进了屋内几步。 但即便见到楚将离立足不太稳,月儿也不打算上前去救,而是迅速的回转过身,用最快的动作关闭了房间门。 “呼……”伸手拭去额间因为紧张而渗出的薄汗,月儿大大的喘了口气,这才记得回转过身,望向早已经站稳的楚将离。 双手环抱略带无奈的看着月儿,楚将离抿了抿嘴,终是开口问道:“现在还笑不笑了?” “不敢不敢,姐姐你就原谅我吧。”撒娇的走到楚将离的跟前,月儿一副讨好的表情,就像一个小猫咪一样温柔的拉着她晃。只是她的撒娇,看在此时的楚将离眼里,却也实在是更加让人无语了。 哀叹一声,楚将离还是接受了月儿的撒娇攻势,不禁放松了表情,领着她走回床边,坐下来双目紧盯着她。 即便知道楚将离不会有任何恶意,可是月儿还是被她的目光盯的浑身难受,禁不住的就想要乱动两下。最后,实在受不了楚将离的紧迫盯人政策,她只能无奈的问道:“姐姐,你一直盯着我看又不说话,究竟是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怎么撮合你和宁熠,但是目前来说,一点进展都没有。”眉头再次皱起,楚将离的烦闷完全表现了出来。 373.第373章 一听楚将离是在为这个烦恼,月儿忽而一笑,勾勾手指示意她往自己这边靠近一下。 见月儿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楚将离虽有疑惑,却还是向她那边靠近了些,偏过头伸出耳朵,等着月儿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 而月儿自己也不含糊,趴在楚将离的耳边噼里啪啦说的热闹。说到兴奋之处,甚至还手舞足蹈了起来,指天画地好不热闹。而楚将离的表情,自然也随着月儿的诉说,变来换去形成了表情舞蹈。 等到月儿将自己所有的想法,全数告知给楚将离知道之后,她不由得也只能在心中感叹。谁说恋爱中的的女人都是傻子,这明明就有一个大反例子在这好么。 明明本身就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了,现在可好,变得更加睿智成熟,简直不要成长的太快! 月儿见楚将离听完自己的想法后,独自陷入了沉默,不由得心中疑惑,便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么?” “哎……”见月儿那紧张的模样,楚将离不由轻笑一声,抬手去摸她的头,安慰道:“没有,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只是在想,既然只有在危急时刻,宁熠才会外放感情,那目前来说,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有危机感,我们也好加以利用。” 见楚将离已经开始在为自己考虑,月儿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甜。接着,她一把将楚将离扑倒在床上,用脸蹭着她说道:“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月儿最最最喜欢姐姐。” “呃,月儿,如果你想谋杀的话,你可以继续保持这个样子。”猛地被月儿推到,还被她直接扑了上来压住胸口,楚将离只觉得一时之间呼吸不畅。虽说月儿身材纤瘦,可这忽然的一下也是始料未及。 “啊?”略略带些惊讶的抬起头来,月儿看着楚将离那呲牙咧嘴的表情,后知后觉的立马起身,接着摸着头不好意思的道歉道:“呃,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别跟我计较哈。” ,缓慢的坐起身子,楚将离看着月儿那呆萌的动作,以及不好意思的哈哈笑脸,不禁噎了一下,瞬间将自己刚刚所下的结论推翻。 果然,处于恋爱中的女人,智商还是有点影响的。 又深呼了一口气,楚将离扭头看看被自己的湿发染湿的床单,再回过头看看依旧傻笑的月儿,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声,然后即刻起身,推着她往门外走去。 “行了行了,我不怪你,不过我困了,要睡觉。至于你,还是老老实实回你房间休息,等我想到了办法再跟你说。”没有给月儿任何反对的机会,楚将离直接将她推出屋外,然后直接插上了门。 等月儿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了门外,一阵凉风吹过,让她打了个冷颤,不由得就抱紧了双臂。 “阿嚏1不知是不是刚刚跟楚将离的一阵打闹,让她的身上也沾了些水汽,所以冷风吹来,只让她觉得浑身寒意。但再怎么觉得寒凉,也抵不过此时她心中的温暖。 揉了揉鼻子,月儿吸了一口气,对着已经关闭的大门,傻笑了一声。接着,她调皮的挤挤眼,心情雀跃的离开的原地。 有楚姐姐帮忙,那一切都不会再是问题了。 一夜无事,等到第二天楚将离起床的时候,房间外面已经站好了四名丫鬟。而当她一打开房门,那四人便一起进入,分工明确的伺候楚将离洗漱更衣,以及为她铺床叠被。 虽说楚将离已经来到这里很久,可这些事一向都是自己做的。就算是在郡主府内,也就只有月儿在的那一阵子,才有人帮忙照顾她,其他的时候,她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一下子被这么多人伺候,她还真有些束手束脚不太习惯。 不过,从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被人伺候什么的,简直都不用自己动手,自然也不存在什么问题。所以很快,楚将离就准备齐整,离开屋子向饭厅走去。 一路上,碰到了各自起床的出门的所有人,都是由丫鬟仆从领路,带着所有人去饭厅吃早餐。 当然,因为身份差异,楚将离是和沈君宇沈天安和君莫离一起食用,至于其他人则是被安排在了另外的地方。 而当所有早上应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之后,君莫离便叫来了所有相关的人,在他的书房里面,为双方的人各自引荐。 君莫离那边是一行九人,全部都是暗卫的坤队成员,以及沈天安。但在楚将离这边,就明显有些气势不足。月儿和金逸虽知道了暗卫的存在,可到底不是里面的人,要开会自然没有他俩的份。而排除掉他们两个,一行七人里面也只有四人属于暗卫编制。 但这明显不是双方对峙,所以不管哪一方强势都好,只要有沈君宇在这里坐镇,他们就是一个团体,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至于为什么要把一群人召集起来,向他们一直效忠的皇帝见礼是一件事。但更重要的,还是要将隆运商号的事情,以及他们这几十年来的经营状况,全部的跟沈君宇汇报清楚。 也就是在双方的交谈过程中,沈君宇和楚将离的某些疑惑,变得明亮清晰了起来。 比如,之前楚将离一直心心念念的,既然明明是想要低价卖给老百姓,为何还故意抬高价钱。 对此,君莫离的解释是,只有这样,才能在官民两方都吃的开。官方相信他们是逐利的,所以故意抬高物价。至于所谓的“无尖不商”,他们也只是觉得拿不了多少。更何况每一次,那些大米都是直接送到家门口,百姓们究竟装了多少,根本就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知道。 再说了,既然本身是暗卫一员,自是有先皇交付的特殊权力。有什么事,甚至是遇到了不开眼的官员,那么一手大棒一手甜枣,你若听话就有供奉,若敢违抗丢官失势,当然无往不利。 不过若是遇到真正廉洁奉公的好官,他们也不会故意的要去腐化,而是用其他手段与他们搭上关系,考察一段时间之后,便会将情况上呈先皇,将他或调职或升迁,也算是一个勘验人才的好办法。 至于百姓们,虽然一开始可能会觉得价钱贵,可服务没的说,福利没的说,还能尽可能的多实惠,他们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民以食为天,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更何况江南一带一向富庶,若是不管不顾,任由那群贪官搜刮民脂民膏,后果如何完全无法预料。 说到底,江南一带的“官场腐蚀”,其实就是先皇的故意为之。故意养出一群贪官,故意让他们当政,但归根结底,这群贪官根本就是抓在先皇的手里,只要需要,他可以任取任用。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是父皇他,让你教给我的,我不清楚的管理方略?”从沈天安的描述中,沈君宇得出了一个令他吃惊的结论,不过同时,他也已经被他父皇的机智折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群官员就放在我的手里,只要我愿意,只要我需要,我就能随时拿他出来……” 施以惩罚以儆效尤? 这八个字,沈君宇并没有说出来。不过意思到了,在场的人也不会分辨不出。并且何止是沈君宇,他们也早已被先皇的睿智折服,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不可自拔。 这是先皇留给皇上的家业,不仅给他留下了财产,也教会了他如何使用。 “不止,”轻轻的摇了摇头,沈天安继续说道:“有些时候,命令的下达并不是那么有效,经过一层层的传递,会慢上很多,而且施行也会受到阻力。但是有我在,总是能做一些皇上力不从心的事的。如今这江南府一众大小官员,你可以选择继续保留下去为国库充盈,也可以选择把这件事捅出来,再来一次恩自上出。为你,在百姓心中,在群臣心中,营造权威和公明严正。” 听到还可以这样,沈君宇忽然笑了,但在同时,他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不知是在感慨,还是在感叹的说道:“父皇,还真是什么都为我考虑好了。” 听着沈君宇的感慨,楚将离的眼中却出现了一丝不认同。不过她并没有让这点情绪显露出来,而是更加认定,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沈天安聊聊。她总觉得,他一定还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诚实的说出来。 “先皇,果然是一个计算深远的人,让人不得不佩服。”同样也感叹了一句,楚将离表现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只是这句话,却有着不一样的歧义。 但紧接着,楚将离便另起话头转移众人注意力,不让人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些什么别的意思:“皇上,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是要捅破,还是要保留?” 374.第374章 楚将离此话一出,立即也引起了沈天安和君莫离的重视。因为沈君宇的答案,直接关系着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而沈君宇在楚将离问出口后,先是略微一愣,沉吟之后却又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接着,他望向楚将离,回答的问题却是在对沈天安和君莫离说:“这是经营了几十年的心血,我又怎么会忍心破坏。不管怎么说,有隆运商号存在,总比一时痛快来得更为又用。再说,想要树立威信,我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动隆运商号是下下策。” 沈君宇在回答之前,沈天安大河君莫离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忐忑。虽说隆运商号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拱卫皇室,是弃是留全部在沈君宇的一念之间。 可是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十年的东西,明明还有更大用处的东西,若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了,那才真叫是暴殄天物。 但是沈君宇回答完了以后,他们高悬着的心便尽皆落下,不再担心,也不再对沈君宇的能力存有疑虑。能在这个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足以证明他的头脑不输先皇。 “嗯,我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好。”轻轻的点点头,楚将离应和道:“能把整个江南官场掌握在手里,是最好的选择。有一个灵活掌控的在野势力,执行起事情来会方便许多。” “没错,”赞同的应和道,沈君宇将视线转到沈天安和君莫离的身上,目光中带些感激:“皇叔,堂兄,真是辛苦你们了。” 幸好早在商量重要事情的时候,就已经让其他人出外暂避,不然他的这副模样,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疑惑。 “皇上这话是怎么说的,”看出了沈君宇的感激,沈天安勾唇轻笑,说道:“你我叔侄本就一家,为你做些事又有什么。只是你皇叔我只有这么点能耐,至于其他的,可也就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天安的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楚将离。她篡改圣旨这件事,真的很难解决埃 察觉到沈天安的目光,楚将离心中的疑惑就更深了一层。虽然他们目前在商讨有关隆运商号的事,可是不论是沈天安还是君莫离,都会时不时的将视线瞄过来。即便他们隐藏的很好,可还是被她发现了。 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方便说出来的事,楚将离便也将自己的心思隐去,仍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继续与三人商讨。 几十年的发展,就算再怎么精简,要说的事情还是太多。更何况在谈论之时,那三人总是情不自禁的,会变成亲戚之间联系感情。所以这一说,就持续到傍晚才结束。期间就连饭食,也是等时间到了才拿进去的。 不得不说,即便楚将离已经是个很能聊的人,可她对皇室的了解也就只有最近几年的事,而且还是一开始的时候突击硬背的。 更何况沈天安所处的时间,一直可以追溯到四五十年前,即便是沈君宇,也对那时候的事不太清楚。所以基本上,都是由沈天安和君莫离在说。 一个宫内一个宫外,根本就没有他们两人能够插嘴的时候。 好在那两人也都是心思通透的主,懂得在什么时候需要转换话题,这才没有冷场,反而经常能够有所交流。不过就算能说的事情再多,到了该停的时候,他们也就停了。 见已日薄西山,房间内的光线也慢慢弱了下来,君莫离扭过头去看看窗外,忽然站起了身,结束了这次会谈。 “原来都已经这么晚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笑着回转过头,君莫离唇角微勾,结束了他们已经持续了一天的话题:“我想我们该结束了,反正要说的,也都已经差不多了。” “呵,我觉得也是。”目光往窗外一瞟,沈君宇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说道:“坐了一天,还真是有些累了。” “那你要不要先回房间歇歇?”沈天安没有站起来,他仍旧安稳的坐在凳子上,说道:“反正我们又不急,你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不用一下子就把事情都处理完。” “嗯,好。皇叔,堂兄,那我们就先走了。”轻轻的点点头,沈君宇应了下来,便拉了楚将离起来一同离开。 楚将离没有异议,只是随着沈君宇一同离去,似是也并不着急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 而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便一直都处于这种情况之下。天天早起开会,待在屋中将近一个白天,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有越来越多的空闲,可归根结底,一直被这种事情缠身也是很烦闷的。 于是,楚将离觉得不能再这么样子下去了。 所以她便都借着月儿想要出去玩,以及有些事自己不方便在场的由头,将所有的事情都抛给沈君宇,自己一个人逃出去逍遥。沈君宇虽然不满,可这毕竟是他的本职工作,就算想要推卸也不可能。便只好花费更大的精力,用更短的时间,尽快处理完所有。 难得出宫不用理会那些烦死人的国家大事,他可还期待着与楚将离的单独相处呢。 因此,为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沈君宇在这段时间内,简直是拼命的工作,常常熬夜到很晚。 楚将离虽然心疼,但也只是在适当的时间出现,为他带去一些炖汤补补身子,至于其他便没有再做过什么。不是因为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而是她越来越觉得,沈天安和君莫离都在有意无意的躲避自己。 能让这两个人都刻意规避的事,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更不会是什么小事。所以楚将离这几天来,便一直寻找着机会,想要堵住其中之一,既是解答自己的疑惑,又要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就需要花费时间。 在经过数天的跟踪失败以及被巧妙绕开以后,这天晚上楚将离终于找到了机会,成功的把沈天安给堵在了密室里面,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能够逃脱。 375.第375章 “皇叔,你躲了我这么久,终究还是被我找到机会了。”用身体堵住门口,楚将离双手环胸,眼角微挑望着沈天安,不怀好意的笑了:“现在,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躲开我么?” 沈天安看着站在密室中间的楚将离,虽然四周都是空隙,可要想穿过去也不容易。虽然他自信凭着自己的功夫,能很简单的越过楚将离的堵截,可跟一个晚辈动手,他还真拉不下那个脸来。 看着楚将离好久,见她面上的坚毅不可动摇,沈天安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回了原先的桌台,说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 即便沈天安已经坐下,可楚将离的警戒心却一点都没有放下。因为她知道,若是面前之人真心想要为了保密而逃走,那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想知道的,即便不应该是我能问的,皇叔你也都愿意告诉我么?”略带迟疑的问着,楚将离皱着眉头,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嗯?”动作一滞,沈天安转过头来,同样蹙着眉看着楚将离。然后淡然一笑,轻声问道:“例如呢?有什么事,是你不应该问的?” 沈天安的语气,淡定的令楚将离的心中,不由更添了几分不安。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来稳定心神,继而表情镇定了下来。 “例如……”微微的拖长了腔,楚将离的嘴角好似勾起了一个弧度,接着问道:“皇上的皇位,真的是因为先皇看重他,所以才传给他的么?” 楚将离的话问完了,沈天安握着茶杯的手却不小心失了分寸,接着便听到杯子炸裂,以及茶水倾倒的声音。 看到沈天安的反应,即便楚将离还未从他那里得知真相,却也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果然,这件事的背后,其实还有隐情。 “呵呵,看来我猜的没错,皇叔你果然隐瞒了一些真相。你之前所说的,恐怕只是遮掩了一半的真相吧。”这回,楚将离向前走了两步,却还是没有远离密室的门口。 耳边听着楚将离的逼问,沈天安只在刚开始的时候,显出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行为。不过在那之后,他便淡定如初的从身侧拿了抹布,轻轻地擦拭着刚刚乱溅的茶水。 他的动作很是轻缓,模样也是极为的专心致志。就好像此时不管任何事情,都已经被他抛诸脑后,再也引不起他的所有注意。 楚将离拿不准沈天安的心思,又不敢妄自打断他的思绪。只怕他现在正处于说与不说的天人交战之中,自己的突然开口,会坏了他的思考。 于是,她便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着沈天安的答复。 而沈天安直到将之前的杂乱全数收拾好了之后,也没有回答楚将离的问题。正在楚将离觉得有些失望的时候,已经重新倒好另一杯茶的他,终是开了口。只不过,他仍旧没有回答楚将离的问题。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沈天安望向楚将离的眼神中,透着很多的可惜与无奈:“将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种僭越的行为,会给你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就算皇上现在并不觉得你这样有什么出格,可是以后呢,以后怎么办?任何一个君主,都不可能容忍你这种行为。” “我……”被沈天安说的无言以对,楚将离面露为难,最后竟也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都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若不是我是个女的,只怕不只是君宇,就连先皇也容不下我。” 第一次听到楚将离的心里话,沈天安是惊讶的。他原本以为,楚将离就是只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恨不得能显示的自己有多厉害,却不懂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可是现在听来,她不仅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还是明知故犯。 “那你,就不怕你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么?”实在想不通楚将离的心思,沈天安不由问道:“就算你现在身为丞相,参与国家大事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有些事,你真的不能去做1 “可是有些事,我不去做的话,就没有人能做了。”忽然苦笑一声,楚将离摇了摇头:“皇上原本就根基不稳,这又是刚刚登基,想要能迅速的压制下那些原本就不看好他的人,只有采用暴力手段。可他又不能是个暴君,那么恶人除了我能做,目前朝堂上还有谁,既有身份又能足够信任?” 再次的被楚将离的言论惊倒,沈天安只觉得眼前之人,好像并不如他之前所想,只是一个头脑聪明却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而是一个通晓一切事物的老油条。 可是看她的年纪,本不应该知晓的这么多才是埃 心中不明,沈天安也想要寻求答案,看看楚将离究竟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是她真的心中清明明白一切。于是便坐直了身子,面色认真的看着她,问道:“哦?怎么说?” 见沈天安似是真的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楚将离也陷入了纠结之中。她心中的这些话,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她知道,那些并不是能够说出来的事。 是即便是沈君宇,也不能告知的事。 可是,当看到沈天安那严肃认真的额眼神时,楚将离沉吟良久,终是做出了决定:“好,皇叔,这件不能说的事我告诉你,也就请你把那件不能说的事告诉我。我们一人一件,很公平。” 没料到在这个时候,楚将离还能趁机“牟利”,沈天安也不由得开始佩服她。于是沉思一会儿之后,他便点了点头,应道:“好,如果你告诉我,那我也就告诉你实话。” 得到了沈天安的保证,楚将离满意的一笑。继而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想啊和盘托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这种事,真正适合做的人并不存在。而真正适合去做的人,必须要具备两大要点。” 伸出两个指头,楚将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这件事上,皇上他不能找得力的大臣,也不能找不得力的大臣。得力的大臣做了惹怨愤,对以后不利。找不得力的大臣,他又做不好这件事。” “即便如此,也不用你在这里瞎搅合吧。”不甚满意的说着,沈天安的表情里带着一些不赞同:“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觉得还是能够找出来一些人的。” “我还没说完,”淡然的应对着沈天安的不赞同,楚将离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刚那是第一点,至于第二点则是,要做这事,官小了不行,不仅镇不住那群人,他们还会因为想要借机揽功往上爬,所以肯定一切都是从重处理。要真这样,只怕整个朝堂就会陷入真正的瘫痪。而目前为止处于皇上之下,官衔又足够做出决断,还能不计较以后仕途的人,便只剩下我了。” 说完之后,楚将离再次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所以,既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那也就只能由我这个,办事还算得力,官衔也不低的人去做了。总比去找那些更不合适的人好吧。” 听着楚将离将所有的话说完,沈天安真正的被震惊到了。他从未想过,楚将离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不怕朝堂上的那些非议。由此可见,她真的而是一切都在为皇上考虑。 皇兄的眼光果然没错,眼前的这个丫头,简直就是天生要来辅佐皇位的人。因为一切,她都看的透透的。 或许,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如果她要是个男的,只怕皇兄也容她不下了。 “哎……丫头,你看得还真是很清楚埃”莫名的感叹一句,沈天安心中只觉得更加可惜。如此的一个强大助力,若真就因为篡改圣旨的事被处决,简直事神龙皇朝最大的损失。 只是…… 忽然站起了身,沈天安走到楚将离面前三步的地方停下,略带遗憾的说道:“丫头,既然你什么都看得清楚,倒不如由你来猜猜,这剩下的一半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用手指指着自己,楚将离是在不能相信,沈天安居然会要自己来猜测这件事:“可是,你总要给我个提示吧。” “提示?”稍微调高了声线,沈天安忽然笑了。接着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居然略带调皮的说到:“好,那我给你的提示就是,从他们三兄弟的势力上分析。若是除了皇上之外,由另两位王爷登基,那么按照他们的个性,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势力?个性?”重复了一下沈天安提示中最为重要的两个词,楚将离的双眼瞪得老大。而等她完全消耗掉沈天安的提醒,以及三王爷和十一王爷各自的个性以及背后的势力之后,便好似明白了过来。 “难道,是因为,那个?”有些难以置信的皱起眉头,楚将离有些不能接受。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就只能说先皇的城府实在太深,而且深不可测。 见楚将离是这么一副表情,沈天安将视线瞥向别处。接着极为清淡的问道:“究竟是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呀。” 376.第376章 “我,可是,我……”仿似鬼打墙了般,楚将离一直重复着这两个词,根本就不能继续下去。 沈天安见她如此,不由得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安抚:“别急,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 “……”望着沈天安善意的表情,楚将离慢慢平稳了心境,不在那么慌乱。继而她深吸口气,终是完全恢复了过来。 可心情不再慌乱,精神上的混乱却还没完全恢复。直到她放松了很久,才紧紧的按住胸口,略显困难,又不甚甘心的问道:“莫非,只是因为,这个皇位,只能传给皇上?” “呵呵,”淡淡的笑容浮现在沈天安的脸上,接着他抓住楚将离的手腕,领着她坐到内里的桌子边,倒了杯茶给她定神。继而苦笑一声,赞了她一句:“看来,你看的还是真是清楚。” “真的是因为这个?”急切的问着,楚将离两眼中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得到确定的答复,还是不愿听到那令人失落的结果。 虽然沈天安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这种默认,简直比直接回答还要让人无奈。 毕竟能够直言说出来的东西,一般都代表了背后并无隐藏。而越是这种模棱两可,越是这种避重就轻,就越是代表在这之后,还隐藏着一些无法言明,不能言说的秘密。 “别急,”拍了拍楚将离的肩膀,沈天安继续安抚着她:“不若先由你将你的猜想说出来,我再来告诉你,你都哪里猜错了。” “这……”猛地回过头去,楚将离直视着沈天安,似是在心中衡量着他这话的可信度。不过一会儿之后,她便放弃了自己的执着,叹口气点点头,准备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在想,若是由三王爷继承皇位,那么凭他的个性,只怕会在第一时间就对十一王爷动手。”语速平缓的说着,楚将离的语气变得不再有波动:“因为他不会让另一个兄弟,拥有与自己相差无几的权利。按照他的想法,肯定是要一家独大。”说到这里,楚将离又完了沈天安一眼,似是在向他求证自己说的是否准确。 但沈天安却并没有出声,只是对着楚将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得到示意,即便楚将离对自己的猜测还没那么大的信心,却还是继续往下说:“同样的,如果是由十一王爷登基,那就算他没有想到这一点,柏大人也会在背后出主意,要他先对付三王爷。而且就算他们没有想到这里,就凭十一王爷那冲动的性格,只怕也会弄得举国民怨沸腾。” “没错,”终是给了楚将离一个确定的答复,沈天安也坐了下来,与她面对相望:“这个国家不管是交给三王爷还是十一王爷,他们都一定会先清除朝中的另一方势力,那就难免会进行大清洗。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很明显朝廷稳定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两个,都不能成为皇帝。” “于是唯一剩下的,就只剩下皇上了?只有皇上,才没有能力去动那两座大山,才能保证暂时的安稳?”说这句话的时候,楚将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境。 如果在刚知道沈天泰本意就是想要传位给沈君宇时,她的心情是惊讶。但在听到这个理由时候,她是真的不知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才好。 换言之,沈天泰之所以传位,不是因为沈君宇有多好,而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那就只能传给沈君宇。而这对于沈君宇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大大的伤害。 难怪最初,沈天安只说了前面一半,这背后隐藏的真正真相,却是闭口不言让它成为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也不能这么说,”谁知,在楚将离下了定义之后,沈天安却是又否定了她的说法:“丫头,想必你也知道,三足鼎立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是任由老三和老十一其中一家独大,那朝局在短时间内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根本就不能达到安稳过度的目的。只有老七当皇帝,其他两个才会暂时观望,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听着沈天安的解释,楚将离只觉得一股抑郁涌上心头,不知要怎么表达才好。不管究竟是因为什么,她是真的很难接受,沈天泰将自己的儿子也算计了进去,这让她很不舒服。 “皇叔……”有些艰难的开口,楚将离停顿了一会儿,这才轻轻的说道:“先皇就这么算计自己的儿子,虽然我知道既然生在皇家,勾心斗角一定不少,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我……” 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的会伤心的碍… 略带伤感的撑起了头,楚将离忽然觉得很累。果然就算她一直都在做一些算计别人的事,可是根本上还是接受不了父亲算计自家儿子的情况。 见楚将离似是受了很大而影响,沈天安也无言以对,只是不停的为自己倒茶,想用茶水来压下心中一同泛出来的无奈。身在帝王家,这种事情早已经是见惯不怪。而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求皇兄,让他在三十年前装病离世。 当然,条件是帮他成立隆运商号。虽然远离了中心的风暴,可到头来却还是要掺合进去。 “丫头,”喝水的动作忽然一停,沈天安望向楚将离,眼神之中带了一些别样的神采:“你还记得那四盆花么。牡丹,以及芍药。” 花?乍一听到沈天安的提醒,楚将离还反应不过来。知道他说牡丹和芍药,她才忽然的想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四盆花,又怎么可能会忘记第一次进宫参加的赏花大会。不过,这件事在这个时候被提出来,想必也不会是那么简单。 略一思考,楚将离结合如今正在进行的话题,便又有了其他想法:“自然是记得的,而且当初我还猜测,那是先皇故意试探谁才具有登基为帝的资格,所以才出的考题。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我猜错了。” “不,你只是猜错了原因,但没有猜错用意。”忽然的,沈天安笑了笑,看向楚将离的眸子里也出现了一些感概:“其实那一次,皇兄想要试探的,只有皇上。至于另外两位王爷,也只不过顺带的而已。” “只要试探皇上?”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楚将离开始乱想:“莫非,是要看皇上他有没有……夺帝的念头?” “哈,你想到哪里去了1这一回,沈天安的表情不再沉重,相反还多了些轻松:“皇兄其实只是想看看,皇上他是否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隐忍下去。连带着当初那三件案子,也是为了试探皇上,登基之后会不会因为先前压抑太久,于是一朝得势便会迷失自己。幸好,有你在他身边,让他能一直保持清醒。” 被沈天安夸奖,就连楚将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应该开心的,可是想要扯动嘴角却是那么难。她应该说句道谢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无论你如何都说不出口。 于是,她便只能保持着之前的表情,沉默不语。 似是察觉到了楚将离的心情,沈天安也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象征意义上的笑容,可那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 “丫头,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们刚刚所说的一切,你都必须要忘记。有些真相,是不能被其他人所知道的。”叹了口气,沈天安继续说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我想你是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她懂么? 楚将离终是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显得有些苦涩。 或许就是因为她懂,所以某些事情,她才显得有心无力。 “皇叔,你放心吧。”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到桌上,楚将离微微一笑,眼神之中透着坚毅:“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更不会让皇上知道。不然,会让他伤心的。” 直到此时,楚将离还是在为沈君宇考虑。考虑着他的情绪,考虑着他的处境。这让沈天安不由得更加伤感,禁不住的就脱口而出:“有你这么为皇上着想,真是他的福气。只可惜,不知道你还能在皇上身边,待上多……” 忽然醒悟道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沈天安下意识的就停了下来,然后即刻又为自己倒了杯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好为自己缓解尴尬。 殊不知,他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只会更加提升楚将离对他的怀疑。于是,略一沉吟之后,楚将离便直面问出了,她的另一个疑问。 “皇叔,”淡淡的喊了一声,楚将离往他的方向更靠近了一点,用一种听似尊敬,实则质问的语气询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让你和堂兄,这几天一直躲着我?” 377.第377章 “噗……”正在喝水的沈天安呛了一下,没有料到楚将离会忽然发难。接着他就是有些慌乱的收拾着,那被他刚刚喷出的茶水沾湿了的地方。但是这明显的逃避行为,自是更加验证的楚将离的判断。 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楚将离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不过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逼问,而是选择与沈天安一起,帮他收拾桌子。 因为她知道,这种无声的询问,要比直接逼问更加能给沈天安的心里产生负担。 她想当一个好晚辈,但有些时候,她必须采用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 原本沈天安还以为,楚将离过来是想要继续追问,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谁知她却只是帮忙收拾。可就因如此,才让他更加觉得难受。被吊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沈天安不时的偷瞄一眼楚将离,可楚将离却只有一个认真的侧脸给他。直到最后,楚将离将已经洗干净的抹布递给他时,沈天安才看到了她的眼眸。 那是一双净澈的眸子,仿佛不含一丝杂质,纯净的让人只想守护,绝不想要欺骗于她。略略的有些失神,沈天安怔愣了许久,完全忘记了要接过东西。 “皇叔,拿着呀。”见沈天安并不接受,楚将离不由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引起他的注意力。 也就是在一晃之后,沈天安这才尴尬的咳了一声,接着行动迅速的抢过抹布,将头撇到了一边去:“咳咳,丫头,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那就请皇叔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轻笑一声,楚将离的眼角勾了起来。然后她大大方方后退两步,从稍远的地方看着沈天安,说道:“看你和堂兄天天躲着我,那我怎么样也都算是当事人吧。” 楚将离的理论,再次将了沈天安一军,让他无话可说。 身为当事人,自然就有知道事情的权利。而且这事,就算瞒得了一时,终归还是要捅出来。或许先告诉她,让她有个准备,会稍微好一点吧。 不停地在心中交织着答案,沈天安死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快速的做着权衡。而思索再三之后,他终是说服了自己,决定将事情告诉给眼前之人知道。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天安摇摇头,等他的视线重新归到楚将离的身上时,眼中便带上了万分的可惜与纠结。而他的这副表情,自然更是让楚将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丫头,”淡淡的喊了一声,沈天安遗憾的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篡改圣旨埃” 圣旨? 眼睛蓦然瞪大,楚将离半嘴微张,似是被这件事惊到已经不会思考。但事实是她的确被震惊到了,不过她的脑子却依然在高速运转。 什么意思,难道说,她篡改圣旨饶了三王爷这件事,已经被人捅出去了? 那,会是谁? “皇叔,你的意思是,有人把这件事捅出去了?是谁?”一回过神来,楚将离立即抓住沈天安的袖子,两眼之中除了急切还有不解。 居然敢在背后下家伙捅她一刀,这是绝对不能轻易放过的! 但沈天安听到楚将离的疑问之后,却是苦笑一声,依旧不直接回道:“这件事,你肯定不会傻到宣扬的众所周知。那在应该知道的人里面,还会有谁想要拉你垫背?” 经过沈天安的提醒,楚将离却是震惊的眼睛瞪大更大,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他的衣袖。怎么听他这么说,感觉一定是那个人…… “皇叔你是说,这是三王爷自己爆出来的?”略有些困难的说着,楚将离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答案早已经在她的脑中成形。很明显,这事除了他自己,其他所有知道的人,都不会说出去。 “没错,”沈天安的语气,带着极大的无奈:“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因为皇兄说过不想看到兄弟不睦。但其实你完全可以等到说服皇上之后,让他亲自下令,根本就不需要篡改圣旨。” 说道这里,沈天安又忽然愤懑的一甩袖子,言语中都是对沈承廷的恼怒:“真不知道老三那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把这件事爆出来,他自己也讨不了好去,怎么就……” “不,三王爷他,真的也是一个太聪明的人。”幽幽的说出口,楚将离淡定自若的望着沈天安,嘴角间是一抹算有遗策的无奈。千算万算,她却独独忘记了另一件事。 听楚将离这么说,沈天安眉头微皱,觉得好似明白了楚将离的意思。但紧接着,他的心中也开始活络起来。莫不是这么做的背后,还有其他的隐情,并没有被他看到? 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都没有想明白,那楚将离为何只是一瞬,就已经想通了呢。 思及此,沈天安不由得又望了楚将离一眼,眼神中带着疑惑。还是说,其实楚将离比起自己来,要更加了解老三的想法,所以才能这么快的就找出重点。 “丫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的求证着,沈天安生怕自己的问话,会打断楚将离的思路。 而楚将离则是对着他微微一笑,继而用手指指着自己,用一种几近自嘲的语气说道:“我想三王爷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想要借我打击皇上。诚然,这件事若是被爆出来,那所有的矛头就都会转到我的身上,若是皇上因为私情不肯追究,你想会有什么后果?” “这……” 沈天安的眼睛也蓦然瞪得老大,对楚将离所提出的问题难以回答。当初他只是想到,要怎么为楚将离脱罪,却没想到原来为她脱罪,才是正好落入了人家的陷阱。 但若是为了自保,就这么将楚将离推出去受审。那么为了保证公正,她都难逃一死。这样的话,那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证,他们在感情上都不能接受这件事。 可若是如此,那这件事也就是真正的走进了死胡同。不管走哪一条路,都是令人难以抉择的心碎。 378.第378章 要么,楚将离死,他们全部人失去最不能失去的人。要么,楚将离生,那整个朝堂都会对皇上有意见,如果再有好事者横加挑拨,那朝局可以顷刻间溃散。 而且,沈天安相信他们身边从来不会缺少好事者。 更何况之前楚将离的铁血政策,早已经积压了很多的不满。再加上楚将离本就是女儿之身,上任之时颇受非议。他们若是想要借此机会说事,简直没有更合适的了。 “那丫头,你这不就等于……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么?” “所以啊,”嘴角略略勾了一下,好似挤出了一个弧度。但楚将离眼神中的自嘲,却在诉说着她的无奈:“这就是三王爷的目的,他要逼得我们不管选择什么,最后都是一条死路。这样即便最后他死了,有我在这里,那输的人也不会是他。” “丫头,你一向聪颖,难道这次连你也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沈天安不甘心,他还想让楚将离再努力一些,为自己再拼搏一把。 可惜,他最后得到的答案,却是彻底打击。 “皇叔,我当初之所以敢篡改圣旨,凭借的不过就是三王爷不会将这件事捅破害了自己。”自嘲的摇摇头,楚将离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不由得,楚将离不禁想起了那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她的善行,没想到却害了自己。可是要说起来,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得别人。若不是自己自作孽,又怎会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他们两人会一直躲着自己。想必这事,也困扰了他们很久吧。 “皇叔,”眼神忽然的坚毅起来,楚将离看向沈天安,交代道:“请你答应我,这件事要继续保密,不要告诉给皇上知道。” “可是,你难道要自己一个人抗下这庞大的压力?”怜惜的看着楚将离,沈天安的眼中带着不忍。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为何要遭遇这种事情。 “说什么抗不抗的,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哪有那么伟大。”随意的一摆手,楚将离表现的,就很像是在调笑沈天安想得太多一样。 但紧接着,楚将离的表情又严肃下来,继而邪笑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只是不想让皇上难得的假期,被这件事坏了兴致而已。顺便,我也没有那么容易服输,就让三王爷的意图这么简单的达成。” “说起来你还是有办法嘛1听楚将离话里的意思,沈天安忽然放下了心。既然她会这么说,那就代表她心中一定有了对策:“真是的,还故意说得那么严重,害我担心。” 轻抚了一下胸口,沈天安埋怨的瞟了一眼楚将离,对她的故意卖关子很是不满,哪有这样子吓唬长辈的。 但是听了沈天安的埋怨,楚将离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皇叔,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不让三王爷的意图,这么简单就实现。我可没说,它一定不会实现。” “这个,有区别么?”被楚将离的言辞绕晕了,沈天安一时还想不通她话中隐含的真实意义。不过还未等他追问,楚将离却是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皇叔,总之接下来的事你就先别管了,一切都有我来处理。不过,若是等我有需要的时候,还请你能出手帮忙。”颇为真诚的盯着沈天安,楚将离的眼眸中带着恳求。好像若是沈天安不答应她,便是他的不是。 而面对着如此诚恳真挚的眼眸,沈天安也的确是说不出那一句拒绝的话。他甚至连迟疑都没有,直接便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即使不是因为这事,但凡只要是楚将离开了口的请求,他也一定会帮忙。不为其他,只因她是一个值得帮忙的人。 得到了沈天安的保证,楚将离才算是真正的笑了起来。不过这点微笑,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很快,楚将离便眼神一凛,向沈天安告辞。 现在的事情极为紧急,时间非常宝贵,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浪费。 明白楚将离心中的急切,沈天安也不留她,也开口说要她快些回去,以免被沈君宇发现起疑。 于是,楚将离便急匆匆的走出密室,再穿过房间大门,想要去厨房看看她准备的参汤是否已经炖好,好拿去给沈君宇补补身子。 可就在她要出门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事一时不察,便与一人直接撞了个满怀,撞得她的鼻尖生疼。 “唔……”接着反弹的力道后退两步,楚将离捂着鼻子,抬头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开眼。可等她抬起头来之后,却不得不郁闷了。 想来也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君莫离外,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堂兄,你这么急做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揉着鼻子,楚将离的语气里略带不满。 “郡主?你怎么……在这?”没料到在这里还能看到楚将离,君莫离的脸色一下子慌张了起来。接着他的视线,便频频望着密室入口的地方瞟去,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君莫离的动作,虽然掩饰的很好,可对于已经知道了一切的楚将离来说,却是怎么样都瞒不祝所以她便只是环起双臂,抱着胸不是很在意的回道:“别看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什……什么都知道了,郡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先是一惊,继而君莫离又觉得这是楚将离在诈自己的话,瞬间音调更改,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不满的瞥了君莫离一眼,楚将离对他的装傻表示唾弃。可还没等她开口戳穿,君莫离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对着她急急的说了起来。 “啊对了郡主,我刚刚路过观梅园的时候,看到黄姑娘和宁熠在那里谈话。”装作是非常急切的模样,君莫离一定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而且黄姑娘她,在被宁熠拒绝了之后,哭着跑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379.第379章 “月儿她又被宁熠拒绝了?1忽然的一股邪火上冒,楚将离紧紧的握住了拳头。虽然她心中清楚,这是君莫离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可是这件事本身所承载的事实,的确会让她暴走。 月儿居然又去找了宁熠,而宁熠居然又拒绝了月儿! 她想不通,万分的想不通,两情相悦的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走在一起。尤其是那可恶的宁熠,明明对月儿有情,却偏偏要折磨月儿,死都不肯跟她在一起。 “我看宁熠真的是欠收拾了,”楚将离开始挽袖子,一下一下扯得非常用力,就好像身上的衣服,是宁熠身上的血肉一般:“他要是真的对月儿无情也就算了,可偏偏有情还故意无视,简直不可原谅!不行,我得去把他好好暴打一顿,不打醒他我就不姓楚1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楚将离做好准备,就要往外面冲。但是这回,还没等她冲出门槛,却忽然觉得手上一重,一股拉力便把她来了回去。 “你干嘛拦着我?”不悦的皱起眉来,楚将离看着君莫离,不满道:“我可跟你说,就算你是堂兄,但暗卫的统领可是我。现在我以统领的身份命令你,松手1 “好。”突然地放开了手,君莫离甚至还做出了举双手投降的样子,一脸笑容的望着她:“身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当然是统领说什么是什么。” 没工夫跟君莫离磨叽,楚将离心中的火气亟需发泄,便也不打算计较这会儿君莫离的异常。此时见他放了手,便想要再次往外冲。 可君莫离虽然不动手了,却开始用嘴里的话,来制止楚将离的外出“寻仇”:“不过我们都是合格的下属,却不知道某人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统领呢?” 往前冲的脚步遁了一下,楚将离很是不满的回过头来,瞪了君莫离一眼,嫌弃道:“我没工夫跟你这浪费时间,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观梅园的方向跑去。 见楚将离还是这么急躁,不肯听自己的解释,君莫离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楚将离的正前方,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 “郡主,你现在去,是一点用都没有的。”略带些纠结的看着楚将离,君莫离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继续解释道:“宁熠之所以会拒绝黄姑娘的理由你要是弄不清楚,就别想对症下药。” 原本被君莫离拦住,楚将离的心里是很不爽的,可现在听到他如此说,心中在升起希望的同时,又带了一些疑惑。为什么,她觉得他好像知道宁熠拒绝月儿的原因? “你,知道原因?”稍带些试探的问着,楚将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似是如果君莫离没能拿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会真的扑上去咬他一口。 “呵,想必是郡主跟乾队暗卫的关系不怎么好,这才没有人告诉你原因。”换成了调侃的口吻,君莫离看着眼前这个略带着毛躁的小丫头,不由得摇了摇头:“莫说我知道,整个暗卫队里的人,都知道。只不过,没人告诉你罢了。” 不得不说,被君莫离这表面的调侃暗地的训斥一说,还真是踩到了楚将离的痛处。她的确是跟手下的暗卫关系不怎么样,可这明明就是两回事。 “你不要告诉我,这事是常识。”斜着眼瞄着君莫离,楚将离不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而是稍稍收敛了一些自身的怒气,眯着眼望着他。 “嗯,如果对暗卫来说的话,这的确算是常识。”轻轻地点点头,君莫离咧了咧嘴,做出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对楚将离说道:“先皇规定,凡暗卫成员不得成婚。” “……” 如果这话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那楚将离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通,来抒发此时心中的无语兼郁闷。 这特么的是什么规矩! 凡暗卫成员不得成婚? 别笑死人了! 那叶三娘也是暗卫成员,而且先皇明显也是知道她和舒龙华的事的。若果真如此,先皇此举岂不是直接断了他们两人的姻缘。就算叶三娘是戴罪之身,他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 更何况,眼前这人的存在,才是这个所谓规矩的最大漏洞。 沈天安的膝下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若凡是暗卫成员不得成婚,身为队长的他自然包括在内。那这条规矩,不就等于是直接宣判了他们这一脉的断绝? 被楚将离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君莫离受不了的一抬手,搅乱了她的视线:“别看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这一家不就等于断子绝孙了。” “诶,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能被冠上这么一个名声,楚将离立即反驳道:“虽然,事实,也差不多就是了。” 别扭的将最后一句话说完,楚将离声如蚊讷,几乎要听不清楚。若不是君莫离耳里过人,只怕连他也听不分明。尤其是在说的时候,她早已放下了自己原先的姿势,只懂得低头看着地板,似是在那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般, 僵硬的笑了两声,君莫离看着楚将离那别扭的模样,撇撇嘴表现出很不认同。接着,他也学着之前楚将离双手环胸,将头略微上扬,说道:“行了,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详情,不想知道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时间了。” 说完君莫离抬脚欲走,却被楚将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双目有神灿若星子般的闪耀着求知的光芒。那明显的求知欲,竟然让君莫离的背后,禁不住的升起了一阵寒意。 真是奇怪,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意图,为什么他浑身想出鸡皮疙瘩呢? 不自觉的甩开楚将离的手,君莫离搓了搓手臂,将上面的疙瘩搓掉。接着深吸一口气,解释道:“郡主,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特殊。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弱冠之前,是由我爹来担任坤队的队长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么?” 君莫离的说法,实在是太过简略,让楚将离听的一头雾水。好在她的思维从来都很迅捷,在一段短时间的思考之后,楚将离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坤队队长只会由他们一家接任。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一代的接替下去。所以,为了生出下一任的坤队队长,他们必须成亲生子,然后等到孩子二十岁之后,将接力棒交下去。 明白了君莫离的意思,楚将离就更加郁闷了。既然他们都可以成婚生子,那为什么其他人就不行。 许是楚将离的疑惑,全部都被她写在了脸上。于是这次依然是没有等到她开口询问,君莫离就又把一切提前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我们都可以,那为什么其他人不行?” 接二连三的被君莫离猜中心事,楚将离有些无语,但她更重视的,自然也是这个问题,不由便追问道:“对呀,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君莫离忽然停滞了一下,思绪似是被带到了很远的地方,竟然陷入了沉思。楚将离虽然心急,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于是就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好在君莫离的出神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的眼眸中重新有了光彩,看向楚将离的眼神也带了更多的无奈。有些事情背后,真的隐藏着一些不好说出来的东西。 “郡主,每个暗卫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但具体是什么,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君莫离忽然整个人都失落了起来,就连浑身的气势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只要知道,之所以会有这个规矩,并不是先皇随意定下来的。” “说来说去,你还是没给我一个合适的答复啊1平白被君莫离拖了许久的时间,原先楚将离还满怀希望,以为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谁知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却又卖起了关子来。 “算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我还是先去把宁熠打一顿再说。他要再敢拒绝,我就打到他同意为止。”重新将袖子撸了起来,楚将离原先压抑着的怒气归位,气愤难平的就要离开。 不过她才干走几步,就又被君莫离给叫住了:“郡主,宁熠的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不用去逼他,我有办法能让他就范。” “你有话不早说,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是吧1乍一听到君莫离说自己有办法,楚将离只觉得心口的怒火被瞬间点爆,于是直接一拳过去,直指他的腹部。 但君莫离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楚将离打到,所以他只是一抬手,便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拳头,没让她再前进一步。再随手一甩,便让她原地转了半圈:“郡主,有话好好说,不要总是动手。宁熠是情况特殊,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那么容易的。” 380.第380章 楚将离究竟和君莫离聊了些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只不过自那之后,楚将离对宁熠的态度就有了些变化。既不是刀剑相向,也不是怒目而视,甚至不是拿他当透明人看。 她就那么正常的对待着他,对待着月儿,不偏颇于任何人,也不再关心任何人。唯一有点不一样的,就是她总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观察宁熠。而等到有人将视线移到这边,她又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急速的将视线移开。 于是,就连沈君宇,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可是不管他如何询问,楚将离都守口如瓶,就是不说自己怎么了。 由是又平安过了几天,这天月儿终于忍不住,找了一个方便的时间去找楚将离,询问这些天来,她为何会完全的转变态度。 而那一晚,月儿就一直待在楚将离的房间,再也没出来过。等到第二天一早,两人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其他人也惊讶的发现,月儿的态度,竟然与楚将离出奇的一致,甚至就连她眼眸中的深情,也已经尽数敛去。 两人的变化,所有人都开在眼里,虽然心中奇怪,瞌睡都没有那个意愿要去探查一番。对于他们来说,若是这件事能这么平静的揭过,就比什么都好。 虽然这样,对于这对错过的有情人,实在是太过遗憾。 而事件主角的宁熠,虽不明白月儿为何会忽然对自己冷淡,但他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即便他会伤感,即便他的心已经疼得要死,可若是这苦只有自己一人受了,那也是好的。 如果月儿能彻底的放下对自己的感情,或许对她才是最好的抉择。毕竟,他不可能给她带来幸福和未来。 所以,如果一定要痛,那就只让他一个人痛吧。 但是很快,宁熠就发现自己的痛或许要持续很久很久,甚至是一辈子。 月儿最近,的确是不再注意他了,甚至开始注意起身边的任何一个男性。她那爽朗又调皮的性格,赢得了周遭所有人的好感,就连他的三位兄弟,也已经被月儿的开朗打动,比对楚将离的态度还要好。 但若仅仅如此,或许还没什么,可是当他无意间看到月儿和君莫离在一起额时候,这种感觉却是出奇的膨胀起来。 于是,可以找了一个月儿落单的机会,宁熠跑了过去,询问她究竟和君莫离在商讨些什么。 月儿虽然惊讶,心中激动良久,却还是谨守着楚将离的交代,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泄露出来,而是选用了最官方的说辞,想要将他糊弄了过去。 很显然,宁熠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糊弄的,可他同样对不愿意说实话的月儿无可奈何。一时不察,便被她寻着机会逃走了。 而在这之后,月儿便又跑去找了楚将离,将之前发生的事说给她听。楚将离同样对这事表示惊讶,但同时也觉得这应该是个机会,于是在和月儿商量了一番之后,就放弃了她们之前定制的计划,先要换另外一种方式,来逼宁熠就范。 而这个计划,自然是最狗血的吃醋大法。 既是要找人引宁熠吃醋,自然需要人眩可是排除了一圈人之后,两人却发现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金逸是月儿大哥,肯定不能算他。严嗣漆云轻和单澄心是宁熠的兄弟,就算能找他们来做引子,可难保出于兄弟之谊,他们不会背后将这件事说给宁熠听。 这样算起来的话,便只剩下沈君宇和白亦文两人。至于沈君宇,自是更加不可能。先不说这符不符合逻辑,单就是楚将离在一旁看着,说不定都会先变成一个醋坛子。 而白亦文,不知是出于对他的歉疚,还是出于一些私人的情感,抑或是他的黑口黑面冰山脸,根本就做不出能够让宁熠吃醋的行为。所以不管是楚将离还是月儿,都觉得他不合适。 “姐姐,我看我们还是换成之前的计划吧,这个实在没有合适的对象。”计划了一夜,月儿早已觉得头昏眼花,直接躺倒在楚将离的床上,揉着太阳穴给自己醒神。 楚将离看着已经瘫倒在床上的月儿,虽然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可要就这么放弃了,她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至于究竟是那里不甘心,她也说不上来。 “或许,我们可以找君莫离试试。”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选,楚将离整个兴奋了起来。接着她急忙跑去床边,将月儿拉了起来,激动地说道:“你不就是说宁熠是看到你和君莫离站在一起,才主动去找你的么,那再找他的话,应该更加顺理成章不是么?” “找君莫离?”疑惑的重复了一遍,月儿又不满的瞪视了她一遍,反对道:“虽然看起来他的确是最适合的,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我们这就去找他,好好商量一下。”激动道已经不知该怎么说好的楚将离,根本不给月儿任何反对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就往君莫离的卧室跑去。丝毫不管现在已经是晚上,而且还是半夜三更。 月儿被楚将离拉着,就算心中有万般想法,奈何此时的楚将离也是听不下去。于是只能无奈的跟着,大半夜的随她去找君莫离。 虽说大家都一起住在后院,可君府的空间还是比较大的。所以从这边跑到那边,算是废了一番功夫。可就算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楚将离却还是急切的跑去敲门,势必一定要把人叫醒。 敲了一会儿没人应,月儿不由得拉了拉楚将离的胳膊,劝道:“姐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现在都这么晚了,打扰人也不是很好。” “很晚……的确是很晚了啊,哈哈。”处于兴奋之中的楚将离,此时才发现时间好似的确不太合适。不禁用手搔头,脸上颇为尴尬。 要是说出去,她们两个大姑娘半夜里去敲人家男人的房门,只怕就不会有什么好话。即便她不在意,可月儿却不能不在意。 这么想着,楚将离便打算离开。只是天不从人愿,就在两人转身欲走的时候,君莫离就已经打开了房门,打着呵欠疑惑的问道:“你们俩,这么晚找我做什么?” “这……”楚将离会跑来,完全就是凭着一腔激情,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这话好像并不太容易说得出口。尤其是月儿,小脸早已经比熟透的樱桃还要娇艳欲滴,恨不能滴出水来。 见两女都露出尴尬之情,君莫离不由更加疑惑,看着两人的视线也就稍微变化了一些。但是在这种视线的注视下,月儿早已经窘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一个劲的往楚将离的身后躲藏。 只是,她的小动作自是逃不脱君莫离的眼睛,于是只是略一思索,他便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直接对月儿说道:“黄姑娘,可否请你先暂避,我有话想要对郡主说。” “啊好好,你们尽管说。”猛地听见君莫离叫自己,月儿原先还有些不安,可听了他所说的话后,便急急的让开了位置,独自一人跑去墙角,站在那里当雕像。 看着月儿离开,站在远远地地方,楚将离不禁唇角微勾,等转过身看向君莫离的时候,就比之前大方了很多:“怎么,你已经想出来了?” “那倒不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君莫离淡笑一声,解释道:“只不过黄姑娘的态度太明显了,就算不知道你们打算跟我说什么,也能猜得出你是为她而来的。” “堂兄果然聪明啊,”赞叹的称赞一句,楚将离微微一笑,接着抬手指向月儿的位置,对他说道:“我们刚刚发现,宁熠也是会吃醋的人,所以想要临时改变一下计划,这才来请你帮忙。” “你该不是想要我假装追求黄姑娘吧?1一听楚将离的形容,君莫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紧急询问是不是如自己所想。 在他的心里,还是藏了一点希望,觉得楚将离并不可能要用如此狗写的方式,还硬要拉自己下水。 不过楚将离的回答,还是打破了他的幻想。 “堂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聪明。”略带些埋怨的嘟着嘴,楚将离对他如此敏感除了佩服,更多的还是无语。 虽说这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并不会有什么关系,还省得她说不出口。可自己的心思就这么简单的被人说破,为的还是这种事,怎么样都有一些尴尬。 见楚将离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君莫离当时只觉得头顶五雷,差点要将他雷的外焦里嫩。这么幼稚的想法,他真的很怀疑凭着她们两人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但不管君莫离有多不可置信,事实都是她们不禁想出来了,而且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将她们的想法告诉自己。 “嗯,郡主,我可以问,你说这句话的语气是什么吗?”略带着纠结于试探的问着,君莫离很想知道,这件事究竟还有没有拒绝的余地。 381.第381章 不过,若非君莫离自己提醒,恐怕还不能将他逼到绝路上。楚将离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此时听他这么问,当时就明白了他的心里,于是脸色即刻一正,满眼严肃的望着他。 “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通知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么?”认真的询问着,楚将离看似嘴角弯曲是在微笑,但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却在告诉面前之人,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照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管怎么样,君莫离起码也会先应和一声,不至于跟楚将离呛声。 可是这回,他却是在楚将离说完之后,也跟着面色一冷,万分不屑的冷哼一声,嘲笑道:“郡主,你莫不是以为,身为统领就真的可以命令我?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不答应1 说完,君莫离便在楚将离还未反应过来的事后,转身进屋“哐”的一声甩上了门,只留下楚将离一人在夜风之中回魂困难。 这君莫离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发火。就算他不答应,也不至于要摔门而入,表现的这么火大吧。 那边的月儿听到这边的响动,转过头来便只看到了楚将离一个人,虽然心中奇怪,却还是跑了过去。但是等她看到楚将离的脸色之后,却好似完全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我都说不要来的,你看,这下被拒绝了吧。”拉起楚将离的袖子,月儿用尽全力的撒娇,以期能让楚将离那慢慢有发怒迹象的表情平复下来。 好在她的招数一向有用,此时也不例外。看着月儿那软萌的模样,楚将离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头后,与她相携而去。 不过在回去的途中,楚将离却是在心中将君莫离骂了个遍,对他的不肯帮忙以及冷嘲热讽很是介意。 只是,令楚将离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就在他们一行吃完饭后,君莫离却是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向金逸提亲了。至于对象,自然是他的妹妹月儿。 而最令人不可置信的,却是君莫离在向金逸提亲完毕之后,竟然又去叫了沈君宇,要他为自己赐婚。 君莫离此举,不仅震惊了其他人,就连楚将离和月儿,也被他这话吓得不轻。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说什么都不答应,甚至还让楚将离吃了闭门羹。可怎么转眼之间,他不仅要答应,甚至还想要娶了月儿。 莫不是他想要来一剂猛药,好彻底的吓住宁熠,让他乱了方寸? 狐疑的望了君莫离一眼,楚将离又偷偷的往宁熠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他面色紧绷嘴巴紧抿,似是受到了什么大的刺激一般。 看来她猜对了。 满意的笑笑,等楚将离回过头准备跟月儿打眼色的时候,却是听到金逸很急切又很兴奋的说了一句:“舍妹能得君少青睐,实在是她的福气。这件婚事,我答应了。” 你答应个妹夫啊!楚将离甚至有了将金逸踹出地球的冲动。 月儿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了,就算你是她哥哥,也只能提意见不能答应好么,还有没有一点人权可言! “金逸1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楚将离强忍住自己想要上前掐死人的冲动,对他说道:“你是不是太闲了,是的话就去街上跑个十圈八圈再回来。” “啊?”不明所以的看着楚将离,金逸很是不解。 而看到金逸这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模样,楚将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立即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往外面拖去。 “你们慢慢聊,我们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一下。”僵笑着对现场的人说着,楚将离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然后,她便扯着金逸的耳朵,将他带出屋外好好地教训去了。 可是在他们两个走后,屋内的氛围却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尤其是沈君宇,觉得这么多人一直“围观”自己,等着他给出答复,竟然让他有了压力山大的的感觉。 而沈君宇一直不说话,地下的人也不能出言催促,不过从他们面上的表情看,却是都已经将心中的想法都给表现了出来。 “皇上,您意下如何?”见沈君宇一直沉默不语,君莫离不由又问了一句。虽然话是他问的,但是在场的人却也一样在等着他的回答。 尤其是月儿,在沈君宇不知道详情的情况下,她真的很害怕他会有什么不好的决断出来。毕竟他还是皇上,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不能不算。 显然,沈君宇也是知道自己说话的分量的,所以这回,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又将皮球踢回给了月儿,问道:“月儿,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回答好还是不好,月儿不禁也觉得心急如焚。为什么楚姐姐刚好现在不在,不然她起码还有一个商量的人。 可就在月儿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亟需有人给她建议的时候。她在不经意,抑或是刻意转头的情况下,不觉得就看到宁熠的表情。 说来也怪,之前那黑口黑面的宁熠,如今早已经换了态度,他甚至没有任何的奇怪和想要知道结果的意思,彷佛这件事,根本就与他无关一般。 于是,在被宁熠这态度刺激到了之后,月儿也不知怎么脑子一热,随口就应了一声“但凭皇上决断”。 此话一出,就连月儿也都被自己吓到。可当她想要把说出的话收回来的时候,余光一瞄看到的还是宁熠无所谓的表情,顿时心头火起,赌气不愿意再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而得了月儿的“貌似”许可,沈君宇虽觉得奇怪,可人家都已经应了,他自然也就只能顺着往下说。只不过为了留下一点后路,他并没有把话说死:“既然你也没什么异议的话,那成人之美也无不可……” “多谢皇上成全1未等沈君宇讲将下来的话说完,君莫离便急切的往地上一跪谢恩。而等他抬起头来之后,所说的话就更加让人惊诧:“其实属下早已经备好了凤冠霞帔,若是皇上愿意,属下斗胆请皇上为属下的婚礼作见证。” 382.第382章 一句话堵死了所有的后路,沈君宇愣了,月儿呆了,其余人惊了,宁熠更加沉默了。 “等等,我还没……”见事情已经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月儿急急出声,想要将这件事压下。只是还未等她将话说完,君莫离却是直接堵在了她的面前,将她所有想说的话都逼了回去。 “月儿,我知道有皇上见证我们的婚礼你很开心,但是现在我们更重要的事是去改衣服,以免三日后你嫁入我家时穿的不体面。”没有给月儿反应的时间,宁熠一把抓住她的手,回身对沈君宇说道:“皇上,请原谅莫离心急,这便下去准备了。” 说着,君莫离不顾任何人的反对,或者说是他趁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对的时候,率先将月儿拉出了大厅,留给众人两个急切离去的背影。 月儿一直被君莫离拉着,离去的时候还碰到了楚将离和金逸。但还没等她来得及打招呼,君莫离却是率先一步喊了出来:“郡主,皇上已经答应我和月儿的婚事了。我这就带她去选衣服,等三日后成婚。” 喊完,君莫离同样不给楚将离反应的时间,便又拉着月儿狂奔离去。那急切的模样,真的好似一个着急娶妻的新郎官,想要赶紧把一切事物都准备好。 月儿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奈何她的力气根本就不敌君莫离,即便心中再有想法,也只能跟着他一起跑。 楚将离愣愣的站在原地,消化着君莫离刚刚所说的话。她怎么好像觉得,这其中有一点不太对劲。可究竟是哪一点不对劲,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倒是一边站着的金逸听到这句话后,高兴的拍起手来,接着满脸开心的说道:“太好了,现在有皇上做主,一言九鼎,这事就再也不能改了。反正宁熠那人,我看着还不如君莫离好,月儿嫁给他绝对是好选择。” 楚将离站在旁边听着,原本疑惑万分的心瞬间清晰起来,难怪她就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这是沈君宇金口玉言定下来的事情,那么就算月儿和君莫离以后想要悔婚也不可能。怎么说,这也算是御赐婚姻,哪里是普通人家想要退就能容易退的。 这君莫离究竟搞什么鬼! 心里焦急起来,楚将离便想要追上两人,细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才跑两步,她又转念一想,觉得这事并不单纯,还是先去验证一下沈君宇的想法才是。 所以,楚将离立马调转方向,向着大厅的方向跑去。只留下金逸一人,兀自在庭院之中高兴着。 但等楚将离回到大厅,见到的除了宁熠以外,就没再见到其他人。可是宁熠此时的表情,比之之前要淡定了许多,平静的让人觉得他并不应该这么淡然。 在疑惑的驱使下,楚将离不由得上前,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宁熠,君莫离要娶月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谁知宁熠却是奇怪的笑了一声,继而说道:“郡主,黄姑娘能找到像君少这样的英年才俊,身为朋友我自会为她高兴。可是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如何?” “什么?”没太听懂宁熠的意思,楚将离皱起了眉头,又追问了一句。 “我说,难不成郡主你以为,月儿姑娘喜欢我,可现在她要嫁给别人,我会伤心难过不成?”淡然的笑着,宁熠自顾自的走出大厅,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郡主,黄姑娘要嫁给谁,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冷情冷心的一句话,让楚将离瞠目结舌。她不禁怀疑,究竟是她听的方式有问题,还是她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为什么看宁熠现在的模样,真的是没有一点失落的意思,甚至还能这么冷淡。 莫不是,他已经因为伤心过度,精神失常了?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楚将离刚想要追出去,可等她抬起头来,才发现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无奈,楚将离只能先放弃这边的事情,转而去找沈君宇,询问在她离开的那一小会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过,在她刚刚出门,却迎头撞上了同样要进屋的白亦文。 “呼,吓死我了。”猛地有人出现,楚将离稍稍受到了惊吓,但等她看到来人是白亦文后,却是又忽然迎了上去,两眼紧盯着他,一副渴望的模样:“面瘫脸,刚刚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皇上要应了君莫离的要求?” 楚将离的表情是急切的,可是白亦文的表情,却让人很不理解。他好似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又不知要如何开口。那纠结的模样,令人一眼就能看穿。 皱了皱眉,楚将离对此时的白亦文很是敏感。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是这么一副表情。而能够让他觉得事态严重的事,就的确很严重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谨慎又小心地问着,楚将离很有一些急切。 而看着楚将离那焦急的面庞,白亦文咬了咬牙,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接着,他小心的四处观望了一下,等确定周遭没人之后,他忽然将楚将离推进了大厅,把房门关了起来。 见白亦文这么谨慎,楚将离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能让他这么紧张的事,一定不会是好事。 “郡主,”楚将离正暗中思量,白亦文来到她的面前,小声的唤道:“昨晚宁熠深夜出去了一趟,我不放心,跟上去看的时候,发现……” “发现什么?”好像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楚将离两眼瞪着老大,瞪着白亦文的回答。 “发现,他偷偷去了月儿姑娘的房间,然后随你们一起,去了君莫离的小院。”快速的将事情说清楚,白亦文说完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后退一步,同时紧紧地盯着楚将离的表情,做好了随时要制止她冲动行为的准备。 不过,预料中的冲动并没有出现,楚将离在听完白亦文的解释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是昨晚的事,被宁熠全数听了进去,那今天这一出完全就成了闹剧。难怪他的表情那么镇定,难怪他一点都不在意。在他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反倒成了跳梁小丑,兀自玩的开心,殊不知人家只是当免费看戏。 宁熠的隐匿功夫是好,可是能不能不要用在对付自己人身上,这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真是谢谢你了,”爱眼一看,白亦文还站在厅中,楚将离对他笑笑,表达自己的谢意:“谢谢你告诉我。” “这没什么,郡主,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摇摇头,白亦文的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难道真的任由,君莫离娶了月儿姑娘?” “这……对了我得赶紧去阻止。面瘫脸,拜托你帮我去跟皇上说一声,把这个允诺给去除掉。”焦急的冲出房间,楚将离只来得及交代一句,人便也没了影子。 见楚将离跑走,白亦文的脸上出现一丝落寞,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去向后院准备执行楚将离的交代。 有些事,真的不能让人知道。 却说楚将离急急忙忙的跑去前院,在晕头转向连续找了多个地方之后,总算在临州城最好的绸缎庄里,找到了正在选绸缎的两人。 而看到那两人热络的模样,楚将离只觉得嘴角抽抽,再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无语的事情。于是她二话不说,上前拉着月儿就走,丝毫不顾及他们正在选布,而且旁边还围着一群伺候的人。 眼见月儿被楚将离拉走,君莫离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计谋得逞的微笑,继而吩咐手下将刚刚选好的布料包好,送去成衣铺子赶制衣服。 等到一切准备好后,他才优哉游哉的踱着步,跟在后面向自己家走去。 虽然君莫离走得晚,看似落后了两人很久,但其实他也只不过晚了她们几步而已。楚将离前脚进门,他后脚就跟了上去。等三人全部都到了后院的隐秘地方,楚将离才放松了脸上表情,回过神来看着他们。 月儿犹不知楚将离为何如此,见她表情不对,不禁开口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突然把我们拉回来做什么,我还正选三天后的衣料呢。” “选选选,选什么选,你还真想嫁啊1原本平息的心情,经过月儿的催化,瞬间又提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们昨晚说的话,很有可能都被宁熠听见了,所以这个计策已经没用了1 说完,楚将离又扭过头看向君莫离,说道:“这个婚礼取消,宁熠要真是不出头,我看你们到时候如何收常” “他不出头才好吧,”君莫离莫名的笑笑,又走到月儿的身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看着楚将离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为了帮你们才向月儿提亲的。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娶月儿的,自从她闯入我君府之后,所展现出的一切都令我心驰神往。不然为什么昨晚,我不答应你们的要求。” 383.第383章 “你,你……”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楚将离难以置信的看着君莫离,完全不能接受他刚刚所说的话。 什么叫做,他是为了自己才提亲的。什么叫做,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娶月儿。什么叫做,他对月儿早已心驰神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忽然动手从君莫离的怀里抢过月儿,楚将离怒视着他,恼道:“君莫离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明明知道月儿喜欢宁熠,你还这样子,你……”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在意。”未等虫姐的指控完毕,君莫离就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了,宁熠身为暗卫,本就没有成婚的可能。那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就不能给月儿幸福。” “你……”被君莫离说的哑口无言,楚将离干脆放弃不再与他斗嘴,而是直接拉着月儿走人:“算了,我不与你这疯子说话,总之月儿你别想娶。月儿,我们走。” 但是楚将离忽然发现,她所拉着的月儿,并没有与自己一起走。她甚至还挣脱开了她的手,表示出不愿离开的意愿。 疑惑的回过头来,楚将离望着月儿,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但依然未等的及她问,月儿变现开了口:“姐姐,我是自愿嫁的。” “你脑袋被门挤了1简直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才好,楚将离简直有了想要暴打眼前之人的冲动。若不是还记得那时月儿,只怕她的拳头早已经冲了上去。 “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耍我?还是在闹别扭?”不甚甘心的指指对方再指指自己,楚将离用尽了所有的耐性,才把自己心中的邪火压下,开始询问两人的意思。 若只是君莫离一个人疯,那还可以理解,可若是连着月儿也一起疯,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只是在楚将离问完以后,月儿才应景的苦笑了一声,继而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君莫离,这才向楚将离解释道:“姐姐,在我得知君大哥是认真的以后,我也和你一样很惊讶。但是现在,我和他打了个赌。” “赌?”敏感的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意味,楚将离皱着眉头,心情复杂的问道:“你们赌了什么?” “君大哥说,即便是我真的要嫁人,宁熠也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犹豫。他太重视规矩,所以就算我身穿嫁衣和别人拜堂,他也不可能冲出来阻止。”淡淡的,又略带忧伤的说着,月儿的语气里,也凸显着复杂。 “但是我不相信,我觉得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宁熠一定会冲出来,要我不要嫁人,要我跟他走。”继续的解释着,月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所以君大哥说,我们就赌宁熠会不会出来阻止这件婚事。若是他出来阻止,那这准备的一切新婚用品,就是他送给我的礼物,但若是到了最后,宁熠也没有出声,那我就是顺理成章的君少夫人。” 说到这里,月儿的声音已经变得低哑。若不是楚将离离得并不算远,只怕也听不清楚。 但即便月儿的声音很小,可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失落以及害怕情绪,都在告诉楚将离,此时的她有多难过。 但她,又何尝不心疼。 叹了口气,楚将离走回到月儿身边,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月儿一开始还强忍着,但很快她就隐忍不住,抱着楚将离声音哽咽:“姐姐,你说宁大哥他,到底会不会阻止。” 听着这完全不确定没有安全感的语气,楚将离很想安慰说一定会,可是她却怎么也都说不出口。君莫离说的没错,宁熠的确是一个固执的让人头疼的人。 “好了,先别哭了。”柔声安慰着,楚将离拍着月儿,又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君莫离,依然不悦的说道:“即便你真的喜欢月儿,也不能这么趁人之危。” “我哪有趁人之危,”听着楚将离的控诉,君莫离邪笑一声,浑不在意的说道:“若是宁熠真的连月儿嫁人都不肯出来阻止,那你还能指望他什么。倒不如将月儿嫁给我,我自认我的条件要比宁熠好上千倍万倍,而且一定会对月儿如珠如宝。” “可是……” “没有可是,”径自打断楚将离的辩驳,君莫离用出了激将法:“还是连你自己也不自信,你不愿意我跟月儿赌,是因为连你也觉得宁熠到时候不会出来吧。” “我……” 接二连三的而被君莫离占去了上风,楚将离只觉得心口一阵怄气,让她难受的紧。的确,君莫离说到了她的心事,因为在宁熠得知昨晚谋划的事情后,她真的不能确定,宁熠会不会把这件事也当做是逼他就范的手段来看。 但楚将离的沉默,却成了催化月儿坚定信念的助剂。她忽然的从楚将离的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擦干脸上的泪痕,兀自确定的对她说道:“姐姐,这是我的选择,我希望你能无条件的支持我。” 面对着月儿的坚决,楚将离纵有万般劝解之言,也没有一个字能说出口。她真的不忍心伤害月儿,更不愿意说出万一宁熠真的不出来的话。 “月儿……”不知要说些什么,楚将离张了张嘴,却只是喊了月儿的名字。 “姐姐,你不愿意支持我么?”月儿见楚将离迟迟不肯说话,不由也追问了一句。这件事,她真的很需要人支持。而首选之人,便是楚将离。 见月儿真的已经铁了心,楚将离自知此时不管自己在说些什么也都无用。她知道月儿在赌气,可是目前好像真的是除了这个方法,他们并没有其他更值得试一试的办法。 “好,那我,跟你一起,看看,宁熠最后的选择。”月儿那渴望的眼神,直直的照在了楚将离的心里,让她根本连一点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 “嗯,谢谢。”依然是轻声道了句谢,月儿便回转过身,走到君莫离的身边,仰头对他说道:“那我们继续去选东西吧,我……” “不用解释,我们走吧。” 384.第384章 淡笑着制止了月儿还未出口的话,君莫离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温柔似水的说道。不过临走之前,他倒是还记得跟楚将离大哥招呼:“郡主,这是我们三个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掺合了。” 说完,君莫离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月儿身上,对她嘘寒问暖表现的万分在意。就连楚将离站在一边,听着他那些话也不由得浑身发麻。 尼玛这种甜言蜜语,已经不止是肉麻可以形容的了。楚将离不得不承认,相比起宁熠来说,君莫离是一个更加适合成婚的人眩 可是,月儿喜欢的是宁熠埃 站在原地苦笑着,楚将离目送两人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之后,这才回转过身,打算去找沈君宇。 最近几天与他的接触更加少了,真不知道这隆运商号,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要交接。已经连续大半个月,她只能一天和他说几句话而已。 更何况,自从在沈天安那里知道了自己现在身上的问题之后,楚将离更加觉得,能够单独和沈君宇如此平静的相处,时间不会有多少了。 她越来越认为,皇宫朝堂那些地方,真的很不适合自己生存。即便她有万般手段能够保得自己平安,可一直算计人心真的很累。 缓步行至沈君宇的房间,路上楚将离想了很多很多,可等她快要走到小院门前的时候,却是将那些烦心事都给抛开,换了另一个心情打算与他相处。 刚好,这回楚将离又在小院的前面遇到了白亦文。而看到她的第一眼,白亦文脸上便泛出了尴尬的表情,继而说道:“郡主,皇上他……” “先不提那个了,”摆了摆手,楚将离制止了白亦文的回答,转而将他拉到一旁,也是看了看四周之后,这才对他说道:“我现在有几件事,需要找人帮忙,你有没有空?” 目前她所遇到的危机,需要做的准备太多,但是都不能是自己去做。而在这群人里,唯一还算靠得住的,便只有白亦文一个。 见楚将离如此在意,白亦文不由得也跟着在意了起来。接着他点点头,应道:“郡主若有需要,那我万死莫辞。” “呵,不需要万死,只用你保密。”叹了口气,楚将离趴在白亦文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而随着她越说越多,白亦文的表情也在随之变换。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 等楚将离终于交代完毕,白亦文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问,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楚将离却是忽然严肃了视线,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你能保密么?能全部做到么?” 看着楚将离那期冀的目光,白亦文纵有万般疑惑,也只能在此时闭口,选择了最不会让她失望的回答:“能1 “很好,谢谢你,面瘫……白亦文,这次真的谢谢你。”本来还想叫绰号,可转念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好。于是楚将离便临时唤了称呼,只留给他一个微笑。 “郡主不必客气。”楚将离的微笑,杀伤力真的很大,在看到的那一瞬间,白亦文便觉得有些炫目。好在他知道自己的职责,所以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有让自己出糗。 “那我这便去了,郡主慢等。”急急的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白亦文立即跑开,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泄露了什么不该泄露的事。 但若是他知道,楚将离早已经了解,不知他又会是何种表情。 看着白亦文跑走,楚将离嘴角再次弯了起来。只是她这次的笑容,里面却带着一些愧疚:“面瘫脸,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沈君宇刚想出来休息休息累了一上午的眼睛,就看到楚将离一个人站在门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他走进之后,刚好就听到她所说的最后三个字,不由疑惑的问道。 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楚将离猛地抬头,见来人竟是沈君宇,不由得暗舒一口气,庆幸他没有听清楚。 但楚将离一直不解释,沈君宇不免就更加奇怪,便继续追问道:“你还没说呢,什么对不起?” “我,我觉得很对不起月儿。”连忙找了一个理由,楚将离将这件事应付过去:“宁熠一直不肯接受她的感情已经很让她难过了,现在君莫离又来捣乱,我是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错误的抉择。” 说着说着,楚将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直接往前一跳,揪着沈君宇胸前的衣襟,皱着眉看着他,埋怨道:“我说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月儿喜欢宁熠,干嘛还要答应君莫离的要求,这不乱上加乱1 “怎么,难道这个不是你们合计出来,想要逼宁熠承认心声的办法?”似是忽然听到了什么出乎预料的话,沈君宇的面色也是不解:“堂兄那时候偷偷给我使眼色,摆明了是不愿意我在这里多参与,我还以为这是你们商量好的。” 从沈君宇这里,听到了更多的详情,楚将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对君莫离更加气急。这人实在是心机深沉,竟然把所有人都给耍的团团转,“无意”中成全了他的意图。 可是,如今事情虽不至于已经是板上钉钉,可要照君莫离的心机,最后结局恐怕也已经注定,根本就没有逆转的可能。可若是这样,那月儿…… “将离,你怎么了?”见楚将离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沈君宇不由担心的问道。 “啊?”被叫回神智,楚将离愣了一下,见自己好似有些失态,不由尴尬的笑笑,松开抓着沈君宇的手,拍拍脸活动脸部肌肉。等她终于恢复过来,这才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君宇,这件事不是我们计划好的,而是你堂兄亲口所说,他喜欢月儿要娶她。”头疼的抚着额,楚将离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一团乱。而且一件一件层出不穷,简直要花费无数的精力来处理。 或许,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她是真的很不擅长处理吧。 385.第385章 “你说真的?”沈君宇听完解释,虽有一丝短暂的惊讶,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遏制的兴奋:“那不是很好么,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的确是一对般配的夫妻。” “你,就算那是你堂兄,你也不至于偏心成这个样子吧。”实在不满沈君宇是这么一个想法,楚将离顿时泄气,继而抿了抿嘴,扭头转身不打算与他继续争执下去:“算了算了,毕竟是你家亲戚,我就不跟你争了。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快些完成你的工作,我们也好早日回京城去。” 眼见楚将离这便要走,沈君宇立即伸手,拉着她抱进自己怀里。接着宠溺的用手指一戳她的额头,调笑道:“我可已经忙了大半个月了,累都快累死,没有精力再去处理那些琐碎事务。不过如果某人肯给我一点元气的话,继续去处理还是可以的。” 沈君宇是什么意思,楚将离不可能会听不出来。但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她还真是对这个要求感到无语。 不由得,她便暗暗伸出两根手指,在沈君宇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下。然后,她便听到一声痛苦又压抑的呼痛,接着就感到腰间支撑的力量消失了。 好在楚将离早就有了防备,所以在支撑力量消失的那一瞬间,她便逃脱了出去,稳稳的站在了一边。看着沈君宇正呲牙咧嘴的捂着腰,不顾形象的跳脚喊痛。 捂着嘴吃吃的笑着,楚将离看着沈君宇那毫无形象可言的动作,叉腰调侃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精神,一点也不觉得疲惫了?” “你……”略带无奈的看了一眼楚将离,沈君宇很是无奈。他就奇了,为什么每次在这种事上,自己都只有吃暗亏的份,根本就没有一点该有的气势:“你还真下得了手,也不怕疼死我?” “怎么会?”向前走了两步,楚将离挑了挑眉,环抱双臂对他说道:“你可是真龙天子,身上有诸神庇佑,我这一介小小女子,又怎么能够伤的了你的本身。”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将离,沈君宇瞪大双眼,表示自己非常不悦:“快过来帮朕看看,有没有受伤。” 说着,沈君宇便伸直了手,示意楚将离过来为他查看伤势。楚将离轻笑一声,刚要将手伸出去,却冷不防的被沈君宇一把拉过,搂在怀里亲了一下。 “哼,朕还治不了你?”兀自得意的说着,沈君宇看着楚将离,双眼之中带着些心满意足的笑意:“现在你说,究竟是谁更厉害一些。” 惊讶于沈君宇的突然行动,楚将离下意识的捂住樱唇,既是羞愤又是无奈的红了脸。然后,她挣扎的从沈君宇的怀里逃了出来,面泛桃花步步后退。 “你,你怎么说亲就亲,这又不是在房间里。”害羞的跺了下脚,楚将离嗔怨的数落了沈君宇一句,继而逃也似的奔出外面,来遮掩自己的害羞。 看着楚将离就这么跑走,沈君宇的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不过很快他就收敛心神,笑容满面的走回书房,打算继续处理那些积案成山的事务。 将离说的对,只有越快处理完,他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至于现在,在得到“元气补充”之后,他可正是动力十足,效率提升的情况。此时若不开始,那才真叫是白白浪费了时间。 而楚将离在被偷袭逃走之后,跑了几步也就恢复了过来。这种事也算经常发生,虽说早已习惯了沈君宇的突然袭击,可不知为什么每次,她都会害羞的跑掉,实在是太丢面子。 楚将离也曾经想过反击,可事实证明每一次,她都不是沈君宇的对手,就算前期她能得些便宜,可最后输的一定是自己。 快速的冲进自己卧室,楚将离关好门之后,开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平缓那略泛潮红的脸。等全部恢复正常之后,她的神色便又严肃了起来,继而便走向了她的书桌。 虽说沈君宇那里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她这里又何尝不是。月儿的事或许暂时不需要她管,可是她自己篡改圣旨的事,她又怎么能放下。 只要一想到现在朝中的那些臣子,都在翘首以盼自己的结局,她就恨不得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抽个半死,来发泄心中的郁结。老祖宗说总结的话,果然都是至理名言。 这个世界上,向来都是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而且还有会很多小人,不仅做不到冷眼旁观,甚至于还会落井下石。 很显然,现在的她就是处于这种境况下。 只是,那些都是后话。 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要弄清楚三王爷这么做的根本原因。若是不能尽早想通,那他们就真的处于被动,这样即便白亦文把人带了过来,她也没有筹码能够跟他谈判。 没错,她请白亦文离开,所做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把三王爷沈承廷,悄悄地带来临州城。毕竟他现在身上有禁足令,不能出府一步。 在座位上坐稳,楚将离长长的呼了口气,待完全沉稳了心神之后,她便拿起案头的书本,开始细细的钻研起来。 既然老话说得好,那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巧妙计。或许翻翻相关书籍,她便能得出灵感,想通三王爷此举的真正目的。 真相,永远是掩盖在虚假和谎言背后,若是不能分辨明了,那就会迷失在谎言之中。 两人皆是在为各自的状况努力着,自是会忽略身周其他的事,尤其会忽视时间的流逝。 等到楚将离察觉到之后,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快的她根本就抓不到也留不祝尤其,一些已经既成定局的事,更加无法更改。 此时的楚将离,正满脸郁结的站在月儿的身后,看着她对镜梳妆,样子极其认真,笑容也算甜蜜。只是,若不是她那略带些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或许她这个模样,的确算得上是即将要出嫁的******。 月儿非常缓慢的梳着头,眼神中除了坚毅,却还是带了一些不太确定。那是一种担忧,一种对未来完全不确定的担忧。 楚将离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再也看不下去的时候,她忽然上前一步,按住月儿拿着梳子的手,一脸无奈,又带着些心疼的劝解道:“月儿,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你不想嫁给君莫离,你骗不了自己的。” 但月儿却只是缓缓的扭过头,淡笑的看了一眼楚将离,轻轻的将手从她的控制下挣脱出来,继续自己之前的动作。 “姐姐,我说了,这只是一个赌约。”镇定自若的说着,月儿努力营造出一种她看的很开的形象:“既然是赌约,那么愿赌服输。更何况,我也不一定会输。即便真是输了,嫁给君大哥也不会是坏事。这场赌约本就不对等,真吃亏的是君大哥才对,你应该担心他。” “我还担心他?”不由得提高了声线,楚将离开始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教训着已经走火入魔的月儿:“月儿你知不知道,那君莫离就是为了娶你,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个赌约。因为他知道,最后一定是……” 声音戛然而止。 楚将离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庆幸自己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若是真说了出去,只怕会让月儿更加钻进牛角尖里,非要一头扎进去,试验宁熠是否会出来抢人。 可即便楚将离即时的停止了诉说,她话中未竟之意却是不言而喻。月儿梳头的手一顿,继而轻轻的问道:“一定是什么?” “……没什么,”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跟月儿说,楚将离干脆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走到她的身侧,拉起她的手迫使她与自己面对,说道:“月儿,听话,感情的事不是能用一个赌约来决定的。就算君莫离对你再好,可你喜欢的不是他,嫁给他你以后会很痛苦的。” “呵呵,姐姐,你多心了。”随意的一摆手,月儿将楚将离甩开,接着继续对镜自照,开始为自己盘起了头发:“君大哥说得对,若是到了最后一步,宁熠都不肯站出来,那我只当是痴心错付,却又及时清醒。更何况,姐姐你又能保证,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君大哥么?” “君大哥君大哥,我看你是被他洗脑了是吧1一直听着月儿提到君莫离,楚将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后又见她已经将头发盘好,正准备往头上带发簪,当即便伸手将发簪夺了过去,丢在一旁的地上:“是,我是不能确定你最终会不会喜欢上君莫离,但是我知道在你喜欢宁熠的时候嫁给他,是很不负责任的一件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宁熠,抑或是对君莫离,都是不公平的。你这样做,很自私你知道么?” 见月儿怎么样都说不通,楚将离干脆发大招,以期能够骂醒月儿,让她改变主意:“听话,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终止这种伤害所有人的行为吧。” 386.第386章 “伤害?”月儿忽然嘲讽的笑了一声,继而转过头来,受伤的看着楚将离,淡淡的说道:“是啊,我自私,我只考虑到自己。可是姐姐,难道你就愿意一直看着我,被宁熠折磨么?我宁愿自私这一回,也要看清楚宁熠究竟对我是什么感情1 月儿的话,让楚将离无言以对。的确,她一点都不舍得月儿受伤,更加希望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可若是要月儿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赌宁熠的选择,她真的觉得太冲动。 更何况,她真的不确定,在发生了那件事后,宁熠真的不会认为这是他们在集体演的一场戏,只是为了逼他就范。 “可是月儿,如果宁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打算找人试探他,让他吃醋,你觉得这个方法,还会有效果么?”思索良久,楚将离还是觉得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或许这并不是该说的时候,但若能阻止这场闹剧赌约,那也是值得的。 谁知在听到楚将离这么说了之后,原先月儿那强势的态度却忽然一收,变得消沉了些。接着,她缓缓的转向梳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似是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才极轻声的开口道:“姐姐,你不要忘了,三拜过后,便是铁定的夫妻。即便宁熠早就知道这是假的,若他真的有心,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将这最后一拜拜下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楚将离自是再也无任何话好说。因为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劝,也都不可能将已经下定决心的月儿拉回来。 或许,她的确是钻进了牛角尖。可这,也同样是她最后的执着。看起来,好似是她在跟君莫离打赌。可实际上,却是她在跟自己打赌。 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赌宁熠会不会踏出那一步。 宁熠,你若负了月儿,那你就真的太可恶! 不由得,楚将离的心疼感觉更甚。明日便是娶亲的吉日,明日正午便是娶亲的吉时。若是宁熠到了最后,也都不肯出来面对,那月儿…… 想着想着,楚将离脸上落寞的表情,比之月儿更甚。从镜子的反射中,月儿看出了楚将离的情绪,不由得勾起一边嘴角,引楚将离走出那负面情绪。 “姐姐,麻烦你,帮我把刚刚扔了的簪子捡回来。”轻声说着,月儿的语速非常平稳。甚至为了不让楚将离发现她的刻意,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又开始为自己梳妆打扮起来。 撇过头看了看那刚刚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簪子,楚将离叹了口气,走去将那簪子捡了起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漫不经心,她不小心被那簪尖刺破了手指。 “嘶——” 看着指尖流出的鲜红血液,楚将离赶忙将指腹填进嘴里。一边的月儿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发现不对,便立即离开原位走到她的身边,担心的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浑不在意的笑笑,楚将离将手伸出去给月儿看:“就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出了几滴血而已,不要紧。呐,簪子给你。” 月儿却只是看了眼簪子,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略带些不满的叮嘱道:“姐姐,你这小事粗心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以后可千万要小心了。” “是是是,月儿教训的是,我记得了。”老老实实的应着,楚将离干脆将月儿推回到梳妆台前坐下,不愿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我还是先帮你看看,要怎么给你这个新娘子打扮才行。” 说着,楚将离便将梳妆台前放的一应饰品全数拿到手里,从中挑选着合适的饰物,开始为月儿装扮。她一直笑着,看着一脸亲切,就像是真的从心底里笑出来的一样。 不过在月儿看不到的地方,楚将离又看了一眼刚刚被簪尖刺出的伤口。伤口不大,现在早已经没有血液流出,可是在楚将离的心里,却有着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与直觉。 而且,这感觉还这么强烈。 尽量的在脸上堆出笑意,楚将离不想让月儿看到自己的担心。可是时不时的,她却又会短暂的陷入思绪之中,想着刚刚那事。 她总觉得,这是一种预示。 但不管楚将离想法再多,对这件事有多么的不赞同,她也终究没能制止这件事的发生。等楚将离亲手将红盖头盖在月儿头上的时候,她只觉得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就这么从心底渗透到了四肢百骸,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月儿,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 默默的叹了口气,楚将离便留在了月儿的屋里,陪着她一直到天亮。 照说,君府有喜事,自然是大摆筵席宾客满座。场面要多宏大就有多宏大,要多壮观就有多壮观。不过因为沈君宇也在这里,君莫离并不愿大肆操办,所以也就是少少的开了几桌意思意思。 至于请的客人,也都是他的一些至交好友和生意伙伴。那些官员之流,没有一个得到邀请。 沈天安因为身份原因,不能坐在主位被君莫离参拜,所以当天他干脆就没出现,一个人不知道躲在了哪里。但高堂的位置不能没人,沈君宇虽为皇帝受得了这一拜,可现在这情况下他也只是个弟弟身份。 所以最后选来选去,高堂的位置便由金逸和楚将离两个人坐了上去。 金逸虽没什么想法,可楚将离却是觉得椅子上好似长了刺,令她坐立难安恨不能即刻离开。再加上心中同样对宁熠的选择表示关切,此时的她简直是内外夹攻,只是因着月儿的原因,她才不得不强忍着这浑身的难受劲。 好不容易熬了许久,随着礼节的进展两位新人走进了大厅,看似事情很快就要结束,楚将离却越发的焦急起来。 因为知道此时,宁熠都一直安安稳稳的站在大队伍中,除了双眼紧盯着月儿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难不成,他真能眼睁睁的看着月儿嫁给君莫离? 387.第387章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楚将离便直接把它打压了下去。开玩笑,这又不是在现代,结婚离婚跟玩似的。这可是在注重名节的古代,若真是任由两人拜完了堂,在现场这么多人的见证下,那不是闹着玩的。 越想,楚将离的心中便越焦急,可她的急切,却只是于事无补,根本就不可能影响到现场的气氛哪怕一点。尤其是在周边热闹喧嚣的情况下,她的心简直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宁熠,你若真的对月儿有情,那就请你站出来,不要伤了月儿的心,更不要让她心死。 不由得,楚将离的视线便一直盯在了宁熠的身上,期望能从他的动作里,看出来一丝丝想要阻止的意图。 宁熠,请你,一定要出来阻止。 心中不停的喊着,楚将离简直都想要站起来,将宁熠直接拉到月儿面前。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一拜天地。”喜婆高声喊着,声音里带着极大地喜气。 厅上的两人转过身去,对着门口的方向跪下,向着外面拜了一拜。 楚将离的注意力,也只在两人跪下之时才看了他们一眼,可紧接着她便又将视线移到了宁熠那边,注视着他的动作。 但宁熠的面色却没有一点不妥,除了他也一直在关注着厅上两人的动作之外,竟是再没有别的神情。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局外人,来观看朋友的婚礼一般。 而看着这副模样的宁熠,楚将离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连手也不自觉的握紧,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二拜高堂。”喜婆又高喊了一声,言语间的喜意好似能够发散到厅中的任意一个角落。 一对新人站了起来,转回过身对着楚将离和金逸跪下。只不过这回,月儿的动作却是略微迟疑了一些,直到君莫离拜完,她才慢慢的拜了下去。 金逸笑的合不拢嘴,差点就想过去把月儿扶起。好在他身边有人看着,这才没让他失了仪态。 但是楚将离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这上面。她的双眼一直死盯着宁熠,期望他能够突然地跑出来阻止。甚至于在观察到宁熠眼中那一丝奇特的心绪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小点的希望。 可直到两人从地上站起来,宁熠也没有行动。而看着这个模样的他,楚将离早已经在心中骂了起来。 难不成不到最后一拜,你还真就不肯出来。非要到紧急关头,才能把你逼出来承认自己的心么?! 但不管此时厅中众人都是些什么心态,都转了些什么小心思,喜婆的行动也都不会受到影响。而等那一句“夫妻交拜”喊出口后,楚将离的心瞬间便揪在了一起。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等这一拜完成,月儿便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君少夫人,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宁熠,你快点啊! 楚将离望向宁熠的视线,仿佛能够喷出火来。只是这次她却不是只在关注着宁熠,而是不停地在两个方向扫视着。既是期冀这宁熠的爆发,也是担心月儿真的把这一拜拜下去。 而在听到喜婆的喊话之后,君莫离和月儿两人也已经相对而站。君莫离满面笑容,牵着红绣球的手往前一握,很干脆的就拜了下去。可等到他直起腰来,月儿也没有动。 厅中的众人不免有些疑惑,眼看只要完成这最后一拜,一对新人便是喜结良缘,明明是不容迟疑的事,为何这新娘子却不配合。 见新娘子没有对拜,一直搀着她的喜婆不由靠近她的耳边,小声的提醒着:“夫人,快拜呀。” 可即使听到了提醒,月儿也没有动。搀着她的喜婆不由急了,便继续催促道:“夫人,你快点拜啊,你要在这么下去,可就该丢君少的人了。 许是喜婆说的严重,月儿听到后身形略微晃动了一下,好似在做着权衡。 楚将离见她如此,知道她还是下不了决定,视线不由的就又望向了宁熠,可是她看到的,除了蹙着眉头的宁熠之外,便再也看不到任何她想要看到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身上。 见宁熠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冥顽不灵,楚将离真恨不得直接把他揪出来,干脆押着他跟月儿拜堂算了。 这么想着,楚将离又心疼起月儿,不由将视线又移了过去。 月儿的表情她是看不到的,可从她那犹疑的身形,还是猜得出来他在想些什么。而四周的人群,早已经因为月儿的行为开始窃窃私语,似是在讨论着她为何要如此。 议论声越来越大,让搀着月儿的喜婆只觉得压力迫人,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了汗水。于是她便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压力继续劝道:“夫人,您别为难老妇人了,别耍性子好么?” 喜婆的软性攻击,许是触动了月儿的心弦。所以在略一迟疑之后,她便缓缓的,慢慢的,用自己最慢的速度,向着君莫离的方向微微靠近了一点。 而看着她如此行为的楚将离,却是将眼睛瞪得差点脱眶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月儿,这一拜,可万万使不得呀! 宁熠,你丫的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手脚被砍了,你能不能动一下,去把月儿给抢回来! 急的已经离开了座位,楚将离身体前倾,早已做好了准备。若是见情况不对,她一定会出言制止。她绝对不能够看着,月儿就这么嫁给君莫离。 月儿的速度依旧那么慢,过了这么许久,她的身子也只是往前偏移了一点。但不知为何,君莫离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散过,就好像这件事已经完全在他掌握,根本就不会出现任何变数。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看在楚将离的眼里实在是欠揍的很。 见月儿的身子,只要再有些许,就能算是进行了对拜,楚将离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身下太师椅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已经变得发白。 不行,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即便是要破坏这场婚礼,她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等等1 “等等1 接连的两声制止,让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了过来。他们都奇怪的看着楚将离,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但更令他们在意的,还是除了她以外,另外的那个声音是谁。 但楚将离没有,因为她听得出,那是谁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声,自然不可能是宁熠,而是此时正站在厅中,打算行那最后一拜的月儿。 她的视线紧盯了过去,再也没有心思去管宁熠。他的一直沉默,她不知道会让月儿产生什么样的心理。 正当众人四处寻找声音主人的时候,站在厅中的月儿却是忽然掀开了自己头上的红巾,环视着身周所有人的神色。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即便是涂上了红粉的胭脂,也掩不住她神色间的憔悴。虽然容貌美艳,打扮出彩,可是在她神情的对比下,却是将所有的喜气,都给压制了下去。 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俱是在猜测面前这位虽则美艳却明显不对劲的新娘子,心中都在想些什么。 可君莫离却依然保持着他的笑容,甚至还万分温柔的看着月儿,问道:“怎么了?” “我……”面对着君莫离的温柔,月儿顿了一顿,似是在纠结着什么。但是很快,她的神情便比之前更加坚定,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更改:“君大哥,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果断的说着,月儿一点也不管现在是否合适,只是将自己心中的话,全部的说出来:“我知道我这么做很不好,但是我更知道,除了宁大哥,我再也不会嫁给第二个人。” 直白的话语,就像是在热油锅中,加入了一勺凉水,瞬间整个大厅里面便噼里啪啦的炸开,都在为她的言行表示震惊。 君莫离的势力财力,早就证明了他绝对是整个临州城乃至于江南府,不,应该是全国未出嫁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更是所有人争相巴结的对象。但此时却有一个姑娘,愿意将这一切抛弃,去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实在是不得不令人吃惊。 可即便是面对着说出这话的月儿,君莫离却仍旧不改面色。他只是回过头去,轻蔑的看了一眼还站在人群中的宁熠,就又柔声对月儿说道:“是吗?可是月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赌约。”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给月儿解释的机会,君莫离却依旧温柔地笑着:“月儿,即便我们之中,没有那个赌约的存在,可眼看你要嫁人,那人却还是龟缩在人群中不敢出来。你觉得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娶你么?” “我……” “我什么?”就是不给月儿开口的机会,君莫离再一次打断了她:“月儿,若是在昨晚你跟我说要解除赌约,那我也不会强求。可是现在,你看,我的朋友们都来了,可你却如此让我下不来台,你不觉得有些过分了么。更何况,你我的婚事,可是……定下来的,根本不容更改。” 388.第388章 说着,君莫离伸出根手指指指上面,意思是这件事是沈君宇,当今皇上定下的。金口玉言是旨意,他们只有听从的份。不过他的这个动作,却让周遭不明真相的人误以为这是上一辈定下来的,倒是错有错着。 被君莫离说的哑口无言,月儿咬着牙,不知该如何应对。楚将离自是接受不了月儿陷于困境之中,所以即刻上前,将月儿揽在身后,满脸不悦的瞪视着君莫离。 “月儿说不愿意,那就是不愿意。这件事我做主了,你们不能成婚。”不管现在的境况究竟有多么不利,楚将离对月儿有多么无语,她还是坚定的站在月儿这一边。 好不容易她能够想明白,制止这件事继续往错误的方向发展,那不论如何她都要必须护着。 不过很明显,楚将离这“不长脑子”的行为,自是惹起了众人更大的非议。明明前一秒钟她还坐在上面接受新人的跪拜,怎么现在就反口,置君莫离于尴尬境地不管。 可是周遭的议论声,并没能动摇楚将离哪怕一点的心思。不为别的,只因她还是不能接受,月儿要嫁给君莫离的事。而一想到这个,楚将离的视线就又集中在了宁熠的身上,对她怒目而视。 这个懦夫! 就是到了现在,他也不愿意站出来,任由月儿一个人面对这些议论,简直就不是一个男人能够做出来的。 “呵呵,”听着楚将离笃定的声音,君莫离淡笑一声,笑道:“楚姑娘,月儿的亲哥哥都没有出声,你个义姐就不要在出来凑热闹了。是吧,哥哥。” 说着,君莫离的视线便转到了金逸的身上,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问道。 金逸刚想点头应是,可楚将离却站在旁边冷哼了一声,瞬间就让他不好开口。接着,他踌躇的往前行了几步,站在楚将离的旁边小声说道:“姑娘,事已至此,你就不要……” “哥!你别管1未等金逸说完,月儿便将他一把推后,转而由她护着楚将离,没让她为难。接着,她拉着楚将离后退两步,直面着君莫离道:“君大哥,我知道这让你很难堪,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嫁给第二个人。就算……他不要我。” 此话一出,周遭忽然出现了零星的笑声。要知道在这里,女子从来都不会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迹,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月儿被人嘲笑,不觉有些心虚,头也低了下来。但是在楚将离看来,那些嘲笑的人却是不可饶耍于是她扫视一眼,直接瞪向那些发出笑声的人,用凶狠的目光制止他们继续。 “姐姐,”见楚将离如此护着自己,月儿不由的将她拉到另一边,看着她说道:“这是我的事,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好么?” “可是……” “姐姐,你相信我。”月儿眼眸中的目光,让楚将离完全不能说出拒绝的话。最后她的万般心思,俱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缓缓的后退一步,楚将离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看场中之事。不过这也算是她表明了态度,不再掺合进这件事里。 见搞定了楚将离,月儿淡笑一声,重又将视线移到了君莫离的身上。可在看了他一眼之后,月儿便越过他,将目光投到了宁熠那里。 “君大哥,”话虽然是在对着君莫离说,可月儿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宁熠:“我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事,这次是我负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嫁给你。……” 说完了这句话,月儿看向宁熠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了。不过她的表情,却与眼睛中所传达出来的意思不太一样:“宁大哥,我没想到,你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别人。就这么直接的把我推了出去,就这么彻底的伤了我的心。” 月儿的视线,从来没有移开过。所以站在宁熠周边的人,自是也知道她看的是谁,于是他们都不自觉的往后退去,在宁熠的身边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宁熠也一直在与月儿对视,可他就是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一丝想要移开的意愿。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宁熠轻吐一口气,将头撇过去淡淡的说了声:“黄姑娘,君少是难得的良婿。” “可是我说了,这辈子我除了你,再也不会嫁给另外一个人1可以说,宁熠的回答,等于是雪上加霜,让月儿的心伤的更重,更加这里破碎。 “黄姑娘,我们不适合。”依然是冷冰冰的语气,但这次宁熠在说完之后,却是不再沉寂,而是直接抬腿,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若是因为宁某的关系,导致婚礼不能正常举行,那宁某这便离去好了。” 宁熠的话,说的是如此的果决,如此的果断。而他的身形,比之他的言语,要更加的冰冷决绝。周遭之人见他离开,竟是不自觉的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见宁熠似是铁了心,楚将离再也看不下去,刚想要开口喊住人,月儿却比她更快的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宁熠的手,果决又坚定地问道:“宁大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要我么?” 宁熠被拉停了身形,耳中听着月儿的问话,虽然心中思绪翻飞,可他脸上却没有泄露一分。他只是略微向后瞥了一眼,视线在两人相握的地方瞄了一下,便决绝的甩开月儿的手,冷漠的继续离开。 虽然在场之人,都觉得此时厅上上演的是一场闹剧,可是在看到宁熠那么冷漠的甩开月儿之后,心中也不免对他有了些微词。 身为男人,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呢。 至于月儿,在被宁熠甩开之后,便看着自己的手开始发呆,似是不太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事实。而看着如此的月儿,楚将离眼神一凛,便准备冲出去找宁熠算账。 可她也才只来得及向前两步,月儿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便化为了一声声高昂的大笑,只是在那笑声之中,无不充满了悲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唔1悲凉的笑声戛然而止,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月儿倒下的身影。 389.第389章 “月儿。” “月儿?” “月儿1 月儿的忽然倒下,让楚将离金逸和君莫离同时一惊,不由自主的喊出了声。而君莫离因为离月儿最近,第一个到达了她的身边,扶住了她倒地的身形。 楚将离第二个赶到,当她绕到月儿的面前,看到她嘴角溢出的黑血,瞬间便瞪大了眼,接着不管不顾的跪了下来,摸起月儿的手腕便为她诊脉。 金逸最后赶到,只是因为楚将离和君莫离一前一后挡住了地方,他便不得不转移阵地跑到侧边。当看到月儿唇边的血迹,他瞬间便失了主意,只知道扶着她不停地询问情况。 而月儿的突发状况,也让大厅里面乱作一团,杂声变得越来越大。而这里的混乱,自是也引起了宁熠的注意。他站在原地,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该回转过身。 可是当他听到楚将离的那一声大吼之后,便猛地转过身子,想要瞧瞧屋内的情景。 “都给我闭嘴1大厅中嘈杂的声音,直接干扰了楚将离的诊脉准确度,甚至于因为四周杂声太大,她都已经感觉不到月儿的脉象。 楚将离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喊,瞬间便镇住了周遭的一切声线,大厅之中安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清楚。也正是因为楚将离的一声喊,让厅内的众人不敢再乱动,于是宁熠便很容易的看到了屋里的情况。 当看到月儿一脸惨白,嘴角还带着些乌黑的血迹时,宁熠的眼神瞬间一眯,心脏也是忽然漏跳了几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月儿,莫非是气急攻心了? 当大厅之中静下来后,楚将离这才能静心的给月儿诊断。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楚将离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最后,她忽然丢下月儿的手,转而扶住她的肩膀,又急又气的问道:“月儿你告诉我,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呵呵,姐姐,”淡然的笑了一声,月儿看向楚将离的视线,带着些小女孩的调皮和任性:“就算你知道了,也没有用了。” “什么有用没用,你快告诉我你到底背着我吃了什么东西?1根本就不管月儿说的是什么,楚将离记得快要发疯。若不是此时顾及到月儿的身子,只怕她早已经动手逼问。 不过,两人这一来一往的对话,却让四周的人如坠云雾之中,根本就不能理解。只能从只言片语里,猜测到月儿可能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只是楚将离第二次的质问,却不能得到月儿的回答。她甚至不再理会楚将离,而是转过头去,望向了君莫离。她看着他,眼神中有了一丝愧意:“对不起君大哥,我偷了你的断心丸。” “什么?1月儿此话一出,就连一向淡定的君莫离也乱了方寸。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边探手往身上摸了起来,似是要找什么东西:“没事月儿,只要你吃了解药就会没……我的解药呢1 遍寻不着解药,君莫离才真正的慌了起来。接着他便将月儿的身子移到楚将离的怀里,自己站起身开始不顾仪态的在身上摸来摸去,样子要多焦急有多焦急。 可是月儿却很平静,她只是望着君莫离,轻轻地开了口:“君大哥,既然我偷了你的断心丸,所以你的解药也已经被我扔了。你来,我有话要说。” 月儿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就连她的声音也慢慢的低沉了下去,好似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般,只是躺在楚将离的怀里休息。 见月儿态度坚持,君莫离微一沉吟,也无奈的再次蹲下,扶着月儿说道:“月儿,听话,不要浪费力气。我这就去配置新的解药,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不用了,”极其轻微的摇了摇头,月儿脸上的愧意更加的明显了:“君大哥,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说完,月儿又望向了楚将离,继续说道:“还有姐姐,对不起。”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月儿你先把这吃了,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说着,楚将离便拿着一颗药丸,就要往月儿的嘴里送。 不过她的手才只到了一半,便被君莫离牢牢的抓住,同时略带些怒气的说道:“你要害死月儿吗,吃了断心丸,再吃除了解药之外的任何药品,都会即时暴毙身亡的1 “这……”楚将离僵住了,一时之间再也找不到任何话好说。最后,她也只能悻悻然的收回药丸,同时着恼的怒道:“那你还不赶快去配解药,在这浪费什么时间1 “不……”眼瞧着面前两人就要开启吵架模式,月儿努力的抓住了两人的衣襟,打断了他们的话。接着,她先看向楚将离,说道:“姐姐,你知不知道为何无论你怎么劝,我都不肯听你的话?” “管他什么劝不劝的,月儿,你……” “呵呵,”径自打断楚将离的话,月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点笑意:“姐姐,其实这次的赌,是我跟自己打的。我刚已经说了,只问那最后一次。若还是得到了相同的答案,那我便即刻咬破毒药自荆” “你……你赌什么不好偏要赌命1听完了月儿的解释,楚将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把月儿的脑袋给敲开,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但同时,她的心中也有着怜惜和心疼,禁不住的就把月儿往自己怀里搂的更紧了一些:“我倒宁愿你嫁给君莫离,也不愿意你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生命。” 原来她之前的感觉都是真的,月儿的确是在跟自己赌,只不过她比自己所想的要更加激进。她不是打算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赌,而是拿自己的命去赌。 “姐姐,这是我的选择,你应该为我开心的。起码这样,我就不用以后痛苦几十年。”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楚将离,月儿的声音变得更加有气无力。然后,她又将视线转到了君莫离的身上,带着无比的歉意说道:“君大哥我真的很抱歉,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你。我……” “你什么都别说,我什么都知道。”不打算听月儿的道歉,君莫离忽然站起了身,对着在场的人说道:“抱歉让各位贵客受惊了,君府现在多有不便,待日后必会上门致歉。来人,送客。” 君莫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是都很识趣的离开。一时忌惮君莫离的势力,二是这种热闹他们还是不看为好。 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的宁熠,看向他的视线之中,也都带着些各种各样的情绪。当然最多的,还是对他的不齿和鄙夷。 很快,原本人满为患的大厅变得空空荡荡。除了相关人员之外,竟是连下人们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见处理完了这边的杂事,君莫离便急急的抱起了月儿,匆匆的往后院的房间里跑去。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记得交代:“郡主,你跟我来帮月儿稳住情况。章绍,你去找解药。” 即便楚将离现在对谁都看不顺眼,但她还是知道此时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听完君莫离的吩咐之后,便也急急的跟了上去。而章绍在听到吩咐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没了身影。 至于其他人,在看到两人离去之后,不觉都互望一眼,然后也紧紧的跟了上去。倒是严嗣还知道门外站着宁熠,所以在跟上之前,他先去跟宁熠说了句话。 “大哥,你怎么样?”身为暗卫,严嗣自是知道宁熠不肯接受月儿的真正原因。他也曾经劝过宁熠,不如把话说清楚,也免得被人误会。可是宁熠却就是不肯,只是一味的要隐瞒真相。 那时他见劝不了,也就随他去了。可谁知黄姑娘竟会如此刚烈,现在演变成这么个情况,还真是浑身有嘴也都说不清了。不,应该说已经没人,再愿意听他的解释了。 宁熠虽然站在门外,可屋里的声音他也都听的清楚明白。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月儿嫁人竟是真事,并不是要逼迫自己就范。可现在知道了一切,却真的晚了。 他没想过,月儿会选择这么一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心迹。可是,现在,他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只能发出来一个单音节,宁熠颤抖着唇,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然后,他忽然发了疯般,再也不管身边还站着严嗣,拔腿就往后院奔去。 若是可以,若是月儿能够恢复,他绝对不会再去管什么规矩,即便受尽千刀万剐,他也要和月儿在一起。 当宁熠跑到后院,看到一群人全部围在其中一间屋子时,他就知道那里面待着的是月儿。他很想进去,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陪她顶过这艰难的一关。可是他同样知道,现在的他若进去,不仅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还会令屋中正全力抢救月儿的两人分心。 于是,他便只是跑到了沈君宇的跟前,向他行了一礼后便站在了原地。 可宁熠不想打扰屋内的人,金逸看到他却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于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怒道:“你还有脸来1 390.第390章 金逸的声音很大,宁熠也明白他此时心中一定有万分的恼怒和苦楚,所以就算自己此时被抓着,他也没有任何反抗。 可是宁熠的沉默,却让金逸变得更加愤怒。只见他抬起拳头,就要往宁熠的脸上招呼。可还未等他打中目标,旁边却传来了沈君宇不悦的声音:“金逸,住手。” 皇上都开了口,即便金逸心中还有万分邪火,他也只能忍下,老老实实的走回原地,不再为难宁熠。只是他那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众人一直待在外面,等着屋内的声响。可是一连等了一个时辰,也都没有一点消息。但是等待,却是最为折磨人的。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被这等待折磨的快要忍受不了时,屋内却忽然响起了楚将离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叫:“月儿,月儿你醒醒,你不许睡觉,我要你醒过来1 楚将离的声音,悲恸欲绝,令听到的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由是金逸再也隐忍不住,直接就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而随着金逸的动作,宁熠也追了进去。接着就是等在外面的其他人,也赶紧跑进了屋子。 卧室的床上,楚将离正抱着月儿的身子,摇晃的非常大力。而君莫离则是一脸悲痛的站在床边,撇过头去不愿再看。两人的表情,似是已经在向众人说明,月儿究竟怎么了。 但,所有人都不能相信。 尤其是金逸,在短暂的怔愣过后,他便跑到了床边,小心的询问着君莫离详情。可是君莫离,留给他的却只是满脸的哀伤。 “月儿,你醒过来,你不能走,不能……”或许是担心月儿被自己晃零散,楚将离忽然将她搂紧自己的怀里,满脸泪水情不自禁。 “郡主,月儿她……”即便两人的行为,已经表现的很明白,可事实还是令人不能相信,更加不能接受。他只知道不停地重复,却根本不能问出心中的那个问题。 看着床边三人情绪都那么激动,宁熠是真的震惊了。但在震惊过后,他便如同傻了一般,一步一步的走向床边。 月儿,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在唤醒了我之后,再把我给撇下。你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偏偏要在最后一刻,撒手离我而去。你不能那么残忍,不可以! 只是,宁熠还未走到床边,就被楚将离的余光看见。于是她立马起身,将月儿交到金逸手中,直奔宁熠而去。 “啪1重重的一巴掌,印在了宁熠的脸上。宁熠捂着脸,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还有脸来?”说着,楚将离直接拔出了他的佩剑,用力向他的心口刺去:“你把月儿还来1 “呲——”利刃没有刺穿胸口,却割破了宁熠的掌心。他紧抓住自己的佩剑,任凭手上血流如注,却好似混无所觉。一个用力,手中佩剑应声断成三节,哗啦掉在了地上。 继续往前走着,宁熠的眼中早已没了其他人。他只是望着月儿,视线不曾离开。 “你……”被宁熠化去攻击,楚将离还想上前阻止,却被沈君宇拉住,继而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管。 楚将离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此时她正被沈君宇紧紧地抓住,根本就不能前进一分。所以她只能换以恶狠狠地视线,盯着宁熠的背影将他千刀万剐。 不过即便楚将离不阻止,月儿的身边还是有君莫离的金逸。所以当宁熠靠近床边之后,君莫离就走了出来挡住他,言辞不善的说道:“看在同是暗卫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不过这里不欢迎你。” 可以说,君莫离真的是用尽了自己的耐性。只看他那凶狠的恨不得把宁熠生吞活剥的眼神,以及紧紧握起的拳头,就足以证明他有多么的气愤。 但宁熠依然没有理他,他只是轻瞄了君莫离一眼,便要饶过他的拦截。很明显,他并不能如愿。 横错一步再次挡住宁熠,君莫离这次不再客气,而是直接动手。虽然宁熠功夫不错,可对上他也是讨不了好。不过短短十几招,他便被君莫离制住,手臂向后压着,再也不能妄动一分。 挣扎数次没能脱离,宁熠深吸口气,终是开口求情:“君少,让我看看月儿,好么?” “看?”嗤笑一声,君莫离抬脚直踢宁熠膝弯,将他彻底压制在地。接着,他冷冷的嘲讽道:“你凭什么?我才是月儿的夫君,而你,是害她自尽的凶手1 “不!我只是……”焦急的想要辩解,可话刚出口他又停了下来。的确是他害死了月儿没错,会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他的错。 假如当初他肯解释,假如他没有墨守成规,假如他有月儿十分之一的努力和直白,事情都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繁复的情绪瞬间宣泄出来,宁熠失去了所有抗争的力气,只是一个人沉浸在回忆和伤痛之中。 见宁熠不在挣扎,君莫离也懒得再与他周旋,便直接放开手,让他重归自由。但宁熠早已深陷自责之中,对君莫离的行为,也就意识不到。 忽然,悲恸中的宁熠站起了身,满含恳求的望着君莫离,说:“君少,我知道我罪大恶极,可是我能不能请你,让我再跟月儿说句话。” 宁熠的神情,是那么的渴望与急切,让人看了不忍拒绝。君莫离皱着眉,对这个要求很是抗拒。可是宁熠的眼神,却让他有了些触动。 终于,君莫离叹了口气,将身子略微侧过一边,冷冷道:“一盏茶。” “多谢。”争取来了难得的机会,宁熠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月儿身边。可当他看到月儿惨白的面容和乌黑的嘴唇时,瞬间悲从中来,竟连眼眶都有些红了。 月儿,你为何这么傻,为何这么决绝,为何连一个补救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颤抖着手,宁熠想要摸下月儿的脸颊。可他的手才刚伸到一半,就被金逸直接打落,同时对他怒目而视:“滚开,不要碰我妹妹1 “金逸,我……” “你什么你,你害死了我妹妹,竟还有脸来见她?”厉声质问着,金逸的语气里,除了悲伤还有愤怒:“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1 391.第391章 “金逸,”君莫离走了上来,伸手按住马上就要暴走的金逸,强制他冷静下来:“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再说月儿对宁熠……”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只是言下之意,屋内的众人自是听的分明。尤其是宁熠本人,在听过这话之后,心神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有君莫离在,金逸不好不给面子,就只能冷哼一声,不再纠结于宁熠的事。见面前所有的“阻碍”都已经消失,宁熠的脸上泛出一丝苦笑,接着在床头蹲下,探手去摸月儿的脸。 月儿的身子还是温热的,就好像人还活着一般。可她的气息与心跳,早已停止很久。 宁熠就那么望着她的面容,心中的悔恨暂时被怜惜与爱意取代。曾经他多想这么看着她,摸着她的脸,诉说着自己的情思。可是如今这一切,却被他自己亲手毁掉了。 时间在静静的流逝,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双目紧盯着月儿,好像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之后,宁熠终于开了口。 “月儿,”轻轻的笑着,宁熠的指尖划过月儿的脸庞:“原谅我之前的胆小,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了。” 宁熠的话,说的很没头没尾。可君莫离却忽的眉头一皱,从中听出了什么。然后他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出手打落了宁熠隐藏在袖子中的短刃。 “锵”的一声,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宁熠的这个做法,完全激怒了楚将离。 只见她挣脱沈君宇的手,愤怒的上前一脚踹上了宁熠的背,指着他怒骂道:“你居然想用死来逃避自责?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会让你陪着月儿一起走,你不配!我要你活着,受尽自己良心的谴责!十年,二十年,永生永世,被自己的过错折磨,直到死也不能解脱1 越说越气愤,楚将离不禁又要抬脚去踹。只是这次,宁熠却是抬手挡住了她的攻击,然后站起身来,原先已近绝望的眼神,又闪出了神采。 “郡主教训的是,”轻声应下楚将离的谩骂,宁熠本人显得异常淡定:“我的确不配,月儿全心待我,我却负了她的一片深情。我是该承受我所做错事的后果,永生永世被愧疚和后悔缠身。” 说完这句之后,宁熠又走到沈君宇的跟前,向他跪了下来:“皇上,属下自认无法再担任乾队队长一职,故来请辞。” “不行1谁知宁熠的话才刚说完,沈君宇都没来得及接话,严嗣便先焦急的劝道:“大哥你忘了,若是你请辞,那你……” “就没命了是吧。”径自接过了严嗣的话头,楚将离向他们走去。接着她在宁熠的身边站定,低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鄙夷的说道:“自戕不成,你就想用暗卫的规矩来逃避么?哼,还真是可耻1 “皇上,对于这么可耻的人,我们当然不能让他如意。”将自己的不屑之情,全数的发泄出来,楚将离又望向沈君宇,说道:“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他的确不配再做暗卫队长。” “将离,你少说两句。”楚将离刻薄的话,让沈君宇听着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说他偏向宁熠,而是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都是他父皇用出来的,若是人品不行,也不可能一直跟随者他父皇。 “怎么,他都做得出来,我还说不得了?”不满的瞄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继续说道:“既然他要请辞,那就答应他。不过皇上,还请你再下一道旨意,让他的脑袋继续留着,一直陪在月儿身边赎罪,即使身故也不能离开月儿半步。” “这,你这明明是强人所难。”实在觉得楚将离的条件开的太过苛刻,沈君宇不由得为宁熠说话。至于另几位暗卫成员,也都小心的应和。 “哼,强人所难?”嗤笑一声,楚将离的视线扫过众人,然后一指月儿,理直气壮的说道:“现在知道强人所难了,晚了!皇上,月儿是我的义妹,虽无正式的名分,可总归算是我的人。现在他因为这个人枉死,我身为姐姐总要为她讨个公道。” 楚将离的态度异常坚决,坚决的令沈君宇根本无从拒绝。不过她的提议,却遭到了金逸的强烈反对。对他来说,宁熠现在就是仇人,若是要他日夜守在自己妹妹目前,那他绝对接受不了。 于是,这件事便因为金逸的反对,而暂且搁置了下来。但还有更加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月儿不可能一直这样呆在君府,而他们一时之间也不能离开。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给她办一场丧礼,等火化之后,再由金逸将她送回老家。 古代的丧葬事宜,楚将离是一点都不懂,所以这种事便只能全权交给君莫离去办。至于他们一行人则是各司其职,维持着表面的正常与平静。 当然,一切的平静都只是暂时的,更加是表面的。某些时候,还是会发生一些谁都意料之中的事。比如说,宁熠的被拒之门外,以及坚决不让他靠近月儿的停留房间。 按照古代的风俗,月儿的灵柩要在君府停够三十五天才能下葬。而在这段时间内,需要亲人守灵。所以白天有金逸守着,晚上有君莫离和楚将离守着,所以不管宁熠什么时候来,都讨不到一点好。就算他想见月儿最后一面,也总是不能如愿。 他们防宁熠就跟防贼一般,即便是他想要靠近屋子,也一定会在五步之外就被驱逐。因为对他们来说,造成这一切的宁熠就是罪魁祸首。 而严嗣他们见自己大哥总是碰壁,心中也是不忍。虽然黄姑娘的死的确与他有关系,可是他们相信宁熠心中的悲痛,绝对不亚于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对他遭受到这种待遇,他们三兄弟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便于是只能在机会恰当的时候就把宁熠拉走,好言劝慰一番。 但不论如何,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 不过在为月儿连续守灵八天之后,一直紧绷着神经又心神受到打击的楚将离,终是熬不住晕了过去。好在她除了心神疲惫之外并无大碍,所以沈君宇便禁止她再去守灵,只准她每晚去探望。 楚将离初时不肯,却耐不住沈君宇的强硬态度,最后便也只能勉强应下,不再纠结于这些小事。 因为,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去解决。 白亦文早已经将沈承廷带来,却因为这件事,一直拖了好久没能解决。 而这晚,楚将离终于找到了机会,一个人悄悄的溜了出去,在君莫离特意安排的客栈,见到了神情淡然的沈承廷。 当他看到楚将离走进房间的时候,原先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但很快他就站了起来,直视着楚将离笑道:“郡主大人特意把我带出王府,难道就不怕再多一个违抗圣旨的罪过?” 沈承廷刻意挑衅,却没有激起楚将离哪怕一点情绪。她仍旧是安安稳稳的走到沈承廷的面前,看着他展颜一笑:“我想王爷是糊涂了,既然那禁足的圣旨是我伪造的,换言之它根本就不存在。那我把你带出王府,又怎么能算是违抗圣旨。” 没料到到了此时,楚将离还能这么淡定,沈承廷略略有些吃惊。他本以为楚将离会单独带自己出来,只是为了和他谈条件,要好好解决她此时身处的危机,可是此时看来,她好似并不这么打算。 难道,她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带着试探的意味,沈承廷轻笑一声,继而问道:“听郡主这口气,似是已经打算承认伪造圣旨这件事了?” “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只不过没人知道,我也就不需要说,不是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件事,楚将离走去桌边,悠闲的坐了下来。然后倒了两杯茶,指着另一个座位对沈承廷说道:“三王爷,有些事,我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见楚将离摆起了长谈的架势,沈承廷原先心中的疑惑和担心尽皆扫除。她果然是想要和自己和谈的,那也就不需要在意了。 这么想着,沈承廷也走了过去,坐在楚将离的对面笑着望着她,眼神中的笃定与自信,彷佛已经得到最后胜利的王者一般,充满了高傲的气势。 但他的这副表情,楚将离却只是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收回,接着伸手剥起了花生,一颗一颗吃的很是开心。 见楚将离一副轻松自得的模样,沈承廷原先还能保持镇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慢慢的消磨了耐心。最后还是忍受不了,一拍桌子质问道:“郡主,你说要跟我详谈,可一直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沈承廷发了火,楚将离也终于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朱唇轻吐道:“我不过是在等你开出条件而已,你费尽心机的将我伪造圣旨一事捅出来,甚至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难道不是有所要求么?” 392.第392章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出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又再说了一句,楚将离摆好倾听的架势,眼神中带着旺盛的求知欲。 不过她的这副样子,看在沈承廷的眼中,却是让他提高了警惕。能把这事当做是别人的状况来处理,只是这份镇定就很令人起疑。 莫不是,她已经想好了脱罪的办法? 不,不可能。 这想法刚一起步,便被沈承廷给压了下去。他确定目前她面对的情况已经进入了死胡同,除非他这边能够松口,不然她绝不可能逃脱。 也就是说,她现在很有可能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确定了心中的念头,沈承廷唇角一勾,略略往桌边一靠,也是万分悠闲的看着楚将离,用一种刻意引导的声线说道:“郡主,想必你对自己此时的处境应该清楚,等到你和老七回到中州,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本是想在开局之前,动摇楚将离的心理防线。可是直到沈承廷把话说完,楚将离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不,应该说她的反应有些过于奇怪。 无语的瞟了沈承廷一眼,楚将离这回开始嗑瓜子:“这些废话就不用你告诉我了,我只想知道你有什么条件。” 楚将离的淡定,实在是出乎沈承廷的预料。不过他只呆愣了两秒之后,便轻巧的笑了起来。看来这次,胜利是属于他的。 “呵呵,郡主果然爽快,知道这是死结,凭着自己无法解开。”貌似赞赏着,沈承廷脸上再次出现了自信的笑容:“我的条件很简单,要么你嫁给我,要么就让朝中所有的官员都对老七失望。我想凭着郡主的聪明,应该知道帝王失信会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 提出条件的同时,依然不忘继续给楚将离施压,沈承廷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楚将离惊慌失措纠结痛苦的表情,更加想看到当沈君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那悔恨却无能为力的反应。 这个画面只是一想起来,他就有种无边的满足感,爽到无法言喻。 在心中暗爽了许久,当沈承廷满脸笑意的抬起头,看到楚将离的神色时,却是心中忽然一凛,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怎么觉得,楚将离的表情那么奇怪。 或许是她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提议,所以被吓懵了吧。 兀自往好的方向想着,沈承廷为了再加一剂猛药,不由继续开口:“郡主,想必你也知道,老七虽是皇帝,可很多事他都身不由己。就算他答应娶你,可你在群臣之间的风评并不好,想当皇后的阻力已经大的难以想象。我如今虽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可该有的待遇却一样不缺,嫁我也不算吃亏。” 又是一次长篇大论的分析,沈承廷只顾着给楚将离施压,殊不知自己的这份急切,早已经让他落入了下成。上赶着,从来不是买卖。 楚将离极有耐心的听完了沈承廷的分析,然后就毫无顾忌的笑了起来。不仅笑得他莫名其妙,还笑得他越来越心虚。 终于,楚将离笑够了,这才扶着桌边支起身子,用仅剩不多的力气,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你不要告诉我,你做这么多事,就只是为了拆散我和皇上,好让我们两个痛苦?哈,能不这么幼稚么?” 但话虽是如此说,楚将离却知道这背后所隐含的深意。虽然表面上好像只是沈承廷要拆散他们两个,实际上却是他想借此翻盘。 试想若是自己真的为了保全沈君宇而下嫁沈承廷,那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而他的身边缺少了一个似自己这般值得信任的人,做起事来又会有多少的不方便。 但在三年之后,沈承廷的禁足令撤销,又会发生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年,足够做很多事了。 “听郡主这意思,是不愿意?”即便楚将离的言语中,处处都透着无语和嘲笑,可沈承廷却还是从她眼角间那一抹异样的神情中,看出来了什么。于是,“胜券在握”的他,便又开始志得意满起来:“无妨,像这等大事,郡主是该好好考略一下的。三天,够了么?” 瞧着沈承廷那仿佛万事皆在掌握的模样,楚将离的眼神忽而一变,接着打消了起来:“哈哈,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年我的答案也不会变。三王爷,不若我们就来打个赌,即便因为伪造圣旨给我定了罪,也不会有任何人追究。” 乍一听到楚将离拒绝,沈承廷的脸色瞬间变黑。可还没等他将接下来的威胁说出口,楚将离的第二句话又给了他信心。这件事已经陷入死局,只要那份伪造的圣旨还在,这件事他就稳赢。 思及此,沈承廷便彻底放下了戒心,很是期待挑了挑眉,应下了这儿挑战:“既然郡主想要垂死挣扎,那本王也不好阻拦。不过既然是赌约,总要有些彩头才是。” “好!我若输了,你的一切条件我全部答应,绝无二话。”信心十足的将自己的条件说出来,楚将离似是一点都不担心最后的结果:“但你若输了,那你这一脉终生终世必须效忠皇上,再不能生出任何不臣之心。” “这有何妨,”认为自己绝对稳赢的沈承廷,丝毫不以为意。好在他没被冲昏头脑,知道也要为自己争取条件:“不过打赌总要有个期限,若过了期限郡主还不能将这些事解决,赌约就算是我赢了。” “呵,王爷大方,那我也不能小气。”此时的楚将离,早已经充满了干劲,就好像前方有着莫大的机遇,她必须奋进才能抓取:“只是最近我要为义妹准备丧葬事宜,二十七天后便要下葬火化,所以赌约便以三十天为限,如何?” 三十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前二十七天准备丧葬事宜,只留最后三天来解决这件事,她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么? “郡主既然说了,那本王也无谓计较,就以三十天为限1 393.第393章 一场赌约,一次有关之后命运的抉择,就这么被两人决定了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信心满满,自认为自己一定会赢。 可是在赌约达成之后,沈承廷本以为楚将离会直接离开,谁成想她却依然待在房间里面,又从桌上的果盘里扒拉出一个苹果,就那么毫不顾忌的吃了起来。 沈承廷看得惊奇,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本想等她吃完之后离开,可最后他终于明白,楚将离今晚,就是打算耗在他这里了。 她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愿,只是不停地在桌上扒拉着自己想吃的东西,似是要填饱自己的肚皮之后才会离开。这本没有什么,可是问题是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吃饱。 终于,沈承廷察觉出了不对,于是起身一手按住楚将离的手腕,制止她继续进食。然后与她对视,直接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一直赖在我房间不走,莫不是知道自己输定了所以想干脆献身?” “噗1还未嚼完的葡萄瞬间喷出,全数落在了沈承廷的衣服上。接着就是几声咳嗽,楚将离被他这话真的是呛得不轻。 “咳咳,三王爷,你就是困了想要赶我离开,也不要用这种方式。”好不容易顺了气,楚将离一面用袖子掩住口,一面郁闷万分的说着,眼神之中全是对沈承廷的不满。 不过在此之后,楚将离却是又恢复了过来,甚至没有因为沈承廷刚刚所说的话有一点生气。或许,是之前经历过的事,令她早已习惯了吧。 “还有啊三王爷,”长舒了一口气,楚将离继续说道:“之前你不知道我的身手,说这话还可以理解。但是现在难道你不觉得,你说这话真的很搞笑么?” “哼,”被楚将离吐了满脸的葡萄汁,沈承廷却依然淡定的坐回了原位,只是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汁水。然后,望着楚将离冷笑着说道:“郡主的身手的确不错,可你深夜却硬要赖在本王房间,难道不是一种暗示么?” “嗯,说得也是。”淡笑着点了点头,楚将离终是摆正了神情,坐的端端正正的望着沈承廷,似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而看到如此正经的楚将离,沈承廷也是不由得就严谨了心态,同样坐得端正的望着她。在他的记忆中,不管是遇到任何事,她或许生气或许不正经,就算是正经也从来的带着严肃认真。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正经中带着些和善和友好。 更何况,他们刚刚还为了伪造圣旨的事定了一个赌约。在这种氛围下,她怎么可能还会露出如此的表情。 之前放下的警惕之心,此时全数收回回来。沈承廷眼神微眯,盯着楚将离从上到下到处打量,想要找出一点点的线索。不过不管他如何去看,楚将离浑身却依然没有任何破绽。 见沈承廷这么警戒,楚将离一个忍不住,终是笑了出声。但在笑声过后,她的眼睛中终是多了些别的东西。 “三王爷,你现在不用这么戒备,我只是有些事,想要跟你说。”出言想要打消沈承廷的戒心,楚将离尽量让自己变得更为和善。殊不知她的这种做法,更加重了他的警戒心理。 再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楚将离,沈承廷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继而嘲讽道:“郡主,不要试图用大道理说服我。若是这么容易就被你说服,那我还怎么对得起我诗画双绝的名头。论文采,你根本不可能赢我。” 惊讶于沈承廷的敏感,楚将离愣了一下,便笑得更加开心。果然在才智方面,三王爷和皇上属于伯仲之间。不过若非三王爷心思偏于阴翳,他倒也的确是个皇帝的候选人才。 叹了口气,楚将离眨眨眼,依旧没有被沈承廷的话引开注意力,而是由此,开启了自己的演说过程。 “三王爷,我自是知道靠大道理说服不了你,怎么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语气中带着些自嘲,楚将离直直的望着沈承廷,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跟你探讨一下,你这么做的结果,以及我会怎么做而已。我以为,你会很想知道的。” 对于楚将离说的,他将这件事踢爆之后的后果,沈承廷是一点都不在意,但是他却对楚将离的解决之法很好奇。尤其是,他并不认为在赌约刚开始的时候,她就会乖乖地说出自己的做法给他防备。 许是沈承廷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只是一眼楚将离便猜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但她也不计较,更不打算说废话,只是自顾自的,就把她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其实,我只是一个小女人,这个国家究竟由谁来执掌,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可惜天意弄人,我就这么被卷了进来,逼得我不得不参与进去。” 淡淡的说着,楚将离的视线飘向了窗边,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就连她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迷茫:“说实话,我真的已经厌倦了朝堂里的各种勾心斗角。做得不好有人骂,做得好还有人骂。即便是有赞赏,也大多是虚情假意。或是拍马屁,或是有所求,真心的称赞我从未听过。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互相之间有利益冲突而已。” 说到这里,沈承廷的心被她触动了一下,然后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算是对这件事的赞同。 好一句“互相之间有利益冲突”,真的是一语道尽玄机,既直白又精确。只是很少有人,会把这话说出来而已。 沈承廷的视线,不由得又在楚将离的身上转了一圈,眉头微蹙心中想着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照说这种话,就算是极为亲近之人也要能不说就不说,毕竟它有些敏感。 可沈承廷因此一言的触动还未过去,楚将离就又开始了她的诉说。而这一次,却让他心中的警戒线重新拉了起来。 将视线从窗边收回来,楚将离瞥了沈承廷一眼,忽然笑道:“三王爷,我不傻,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如想象的那么高。所以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眼高于顶的想要妄自去把它撑起来。身在官场,很多时候只能虚与委蛇,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绕几个弯子,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只是还有一些事,是需要对比才能知道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言打断楚将离的话题,沈承廷直接问道。他总有一种感觉,她所说的那句很多事情要先绕几个弯才能达到想到的结果,是有深意的。 可沈承廷问出了口,楚将离却是不打算回答的。她依旧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淡笑着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三王爷,你有没有听过,点塔七层,不如暗处一灯这句话?” “呵,我又忘记了,三王爷博览群书,又怎会不清楚这句话。”未等沈承廷答复,楚将离便又自嘲一声,将发言权抢回到了自己的手里:“即便整层塔都点满了蜡烛,在太阳的照射下也不显得明亮。可就算是一盏小小的油灯,只要放到了极暗的地方,也会显现出它的光明。”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将离的神情明显落寞了下来,甚至好像还觉得冷般,轻轻的搓了搓自己的双臂。不过她的这副模样,倒真是令沈承廷越来越觉得怪异了。 但经过前几次的试探,沈承廷知道不论自己再怎么询问,也不可能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于是他便干脆闭口不言,决定只是耐心的听着她说,或许其中就有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过,小小的不着痕迹的引导,也还是必要的。 “怎么,莫非郡主是想说,你就是那暗处中唯一的光亮,照亮周边的一切?”略带着不屑的语气,沈承廷将头一撇,表现出大大的嘲讽。 而因为这句话,楚将离终是从自己的思绪中跳了出来,接着就直直的望着沈承廷,脸上带着一抹古怪的自嘲。 “三王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是不是沈承廷的计谋成功,楚将离忽然转移了话题,摁倒:“如果你大晚上一个人走在坟地里,没有月光星光为你照明,周边全是鬼火,你会不会觉得难受。” 随着楚将离的描述,沈承廷也将自己代入到她所说的情境之中。再加上此时又刚好是夜晚,楚将离的声线又很带有一点感觉,所以原本还算平静的他,也不自觉的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似是要把那些不适的感觉搓掉。 见沈承廷已经被自己的描述给难受到了,楚将离脸上的笑意更甚,继续问道:“而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了你一盏照亮路途的灯,你会不会很珍惜?” 沈抬眼望了望楚将离,沈承廷紧闭双唇就是不肯回答。身为一个男人,又是在她的面前,他不会让自己显得没用。不过他的心里,却早已做出了回答。 珍惜自然是珍惜的,在那种无助的地方,不管是有任何的光源,都会令人安心。 但答案有了,沈承廷却更加不解了。 394.第394章 他不明白为何她要说这些事给自己听,又为何要让自己知道她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她口中所说的一个人走坟地,四周全是鬼火的比喻,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想要说,自己不肯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甘心禁足三年,就是等于在玩火自焚么? “郡主,你还说你不是想用大道理来说服我?”自以为找到了楚将离话中的漏洞,沈承廷言语中的自傲便全数的倾泻出来:“那你如今的言行,又该如何解释?” 猛地被沈承廷打断了思绪,楚将离只是愣了一下,便又友善的笑了起来。接着,她似是为了让人心安一般,忽然站起了身,走到沈承廷的跟前,做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行为。 “不,其实我只是想,谢谢三王爷你。”向着沈承廷鞠了一躬,楚将离的态度异常诚恳。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是万分真诚:“若不是你,我或许还会继续痛苦的呆在台前,直到我自取灭亡的那一刻为止。但是现在,我找到了最好的解脱方法。” 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沈承廷脸色微变,在仔细分析完楚将离的话之后,他恍然大悟一般的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你要……” “三王爷,”再次打断了沈承廷的话,楚将离淡然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博览群书,想必对战术也是颇有研究。所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必你也不难理解。没错,我累了,倦了,不愿再一人孤身走坟地。因此我要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盏解脱的灯。” “你就不怕你死了,会让老七痛苦悔恨一辈子?”虽然不想提醒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沈承廷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他亟欲知道,楚将离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鱼死网破的办法。 甘心接下伪造圣旨的死罪,只为换得沈君宇在所有人面前的信誉,她居然为了感情,愿作如此牺牲? 沈承廷很不解,他不能理解楚将离的做法,更加不能理解她的思想。在她看来,她这么做完全就是头脑受创不再清醒。 但很明显,他还是误会了楚将离的想法。 略带些调皮的看着沈承廷,楚将离的眸子里全都是不怀好意。接着她忽然走去门边,将其中一扇门打开,探出头去确定四周无人之后,这才又慢慢的退回到了沈承廷的面前。 “三王爷,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淡淡的笑着,楚将离将嘴巴靠近了沈承廷的耳朵,小小声的说道:“我才不会傻到要去承认罪过,更不会让那群没事只想找我麻烦的人捏到任何把柄。我坚决不会,让自己‘死’后还背负骂名。” 完全被楚将离的言行弄乱了思绪,沈承廷隐隐觉得她一定想到了极好的点子,能够化险为夷。可若真的能够化险为夷,那为何她还会说什么“死后”,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思及此,沈承廷便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楚将离的做法。可还未等他发问,楚将离却是已经直起了腰身,同时伸手在他的肩膀处拍了拍,似是在鼓励他。 “不要心急,”依旧是淡淡的口气,楚将离轻巧的笑着,说道:“三王爷,具体的做法,我就先暂时保密了。等到了该揭开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而当楚将离拍完了最后一下时,沈承廷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传来一阵极为强烈的针刺之痛,接着便觉得天旋地转,轰然倒在了桌子之上。 眼睁睁的看着沈承廷倒下,楚将离一翻手掌,在她食指和中指之间,便出现了一根细细的针。尤其是针尖那一点幽蓝光芒,证明这针上一定涂了些什么。 望着手中的针,楚将离微微勾唇,彷佛露出了一个笑容。但紧接着她便将东西随手一折扔到一边,去到床边取了一床被子,轻轻的覆在了沈承廷的身上。 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处于对立,但目前来说只有保证他的身体健康,她的下一步行动才能良好展开。所以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不要让他着凉的好。 等一切准备完毕,楚将离又恢复了她平时的笑容,抬头挺胸的走出了房间。不过因为是隐藏行迹进来的,自然要走后院的特殊通道离开。 不过在到了后院之后,楚将离忽然站停了脚步,仿似在对着空气悄声说道:“你刚刚都听见了吧。” 慢慢的一个黑影出现,由远及近缓缓的向楚将离走来。待走得近了,才看清来人是白亦文。 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楚将离咧了一下嘴角,等重新面对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从新燃起。接着淡定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如果我不想你问我,你会不会尊重我的想法?” 提前把路堵死,楚将离不愿白亦文因着这件事跟自己争论不休。而且凭着她对他的了解,只要她这么问了之后,白亦文便不会再对这件事有所纠缠。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 而白亦文这次,正正好没有按照楚将离的想法行事。 从楚将离的身后绕道她前面,被遗忘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郡主,若是平常,你要我不要管你的事也就罢了。不过这次事关皇上和国家安稳,我不能不管。” 事关皇上和国家安稳? 在心中淡淡一笑,楚将离对他的这句话感到很无奈。恐怕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了些。虽然不可否认,白亦文的确很关心沈君宇,可国家安稳,从来就不是他会关心的事。 “是啊,既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那我之前交代你的另一件事,你可有妥善办好。西北那边的战事情况,是否不容乐观?”双目紧紧的盯着白亦文,楚将离万分期待他的回答。要说起来,这件事真正翻盘的可能,就在于西北战事是否进展顺利。 “这……”略微迟疑了一些,白亦文摇了摇头,说道:“的确不容乐观。” 395.第395章 “真的?”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楚将离眼中的神采瞬间放开,开心的不能自已。但她的这幅表情,却让白亦文更加摸不着头脑。 照说西北战事不顺,应该是一件很伤脑筋令人头疼的事。不管怎么说,都不应是楚将离此时这幅表情。 难不成,是她又想利用边疆战事频繁,来引开朝中大臣的注意力?可即便能够短暂转移,等到战事一停,这件事还是需要一个公论。 拖,绝不是这件事的最好执行方式。 想到这,白亦文抿抿嘴唇,觉得需要提醒一下。可他才刚刚张口,楚将离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略带焦急的说道:“那我让你交给三娘和舒龙华的信笺呢,你有没有亲手交到他们手里?” 被楚将离的气势吓到,白亦文一时觉得头脑缺氧大脑内一片空白。他努力的在混沌的脑海中搜索着,总算是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有。”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白亦文呼了口气,眼神之中重新恢复清明。不过同时,他也在暗暗想着,楚将离信件之中,究竟写了什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在舒龙华和叶三娘看过之后,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思及此,白亦文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郡主,你究竟在信里说了什么,为什么……” “那些事之后再说,”抬手制止白亦文的提问,楚将离向他伸出手去,急切的问道:“回信呢,舒龙华和三娘的会心在那里?” 眼见楚将离如此急切,白亦文没有办法,只能从怀里掏出他一直没有来得及拿出来的信封,恭恭敬敬的交到了楚将离手里。 而楚将离明显要比他急切的多,此时见了信封,便急不可耐的一把夺过,用最快的速度拆开阅读完毕。而随着她不停地阅着下一页,她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了起来。 这一次的危机,绝对可以安然度过。 而看到楚将离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白亦文不由得也对她有了几分信心。不过他依然谨慎的,想要向她套取更多情报。 可白亦文才刚起了念头,楚将离便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交代道:“现在我们要赶紧回去找皇上,把这件事告诉他才行。” 说着,楚将离便拉着白亦文跑了起来,那奔跑的速度,快的只剩下一道影子。彷佛只是一瞬之间,两人便从这头跑到了那头去。 不过在进入君府之前,楚将离却是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看着白亦文认真的交代道:“面瘫脸,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在伪造圣旨这件事上我们已经赢了。不过这件事,暂时你先不要告诉皇上知道。一会儿他如果问你的话,你一定要记得说是我心系三娘,还有关心西北战事,所以请你去看看他们,明白了么?” 眼见楚将离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白亦文不由心内苦笑。这明明就是命令,根本就不容他拒绝,怎么还偏偏摆出一副征求他意见的表情。 “是,我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气,白亦文为自己稳定了心神。即便他依然对这件事还抱有疑虑,可是自打认识以来,楚将离做事从来也都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或许这一次,他也是可以相信她的。 不,其实从心底来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得到了白亦文的肯定答复,楚将离终是满足的笑笑,接着指着自己翻墙出来的地方,示意白亦文也从这里进去。接着,她便没有任何迟疑,看准了墙外刻意留出来作为台阶的浮雕,蹭蹭蹭便翻了过去。 看着楚将离那矫健的身手,白亦文不自觉的唇角一勾,接着一个利落的起跳翻身,人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墙内。 “嘘,”将食指竖在唇边,楚将离用眼神示意一番,然后便带着白亦文,走着君府内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路途,跑到了沈君宇的房外。 最近因为月儿的关系,君府上下不论是白天黑夜,都是灯火通明的。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可能会遇到来来往往的人。而想要避过这群人的耳目,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好在今晚,他们的运气不错,从头到尾也没有遇到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算是老天保佑。 轻手轻脚的摸进了沈君宇平时办公时的书房,楚将离绕到背后,跳窗进去。而白亦文则是紧随其后,也一起跳窗入屋。 乍一听到声响,沈君宇便警惕起来,可等他看到来人是楚将离和白亦文后,警戒之心便放松了下来。可警戒心虽然消失,担忧却也随之上升。 这是在君府,他们独立的小院里面,若是有什么事,他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可此时却是选择从窗户跳入,足以证明他们有特别的事情要说。 更重要的,是白亦文回来了。他一走十几天全无音信,即便问起楚将离也只说他是被她请求帮忙,过段时间就会回来。那现在既然他回来了,也就是说事情该有定论了。 从位置上起身,沈君宇走到楚将离的身边,牵住她的手关心的问道:“这么晚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还专门爬窗户进来?” “我是为了这事来的,”挣脱开沈君宇的手,楚将离探手入怀,拿出之前白亦文交给自己的信封递了过去:“之前我想这么久没有表哥他们的音信,心中既想念也关心西北的战事,便让面瘫脸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一趟。果不其然,我收到了不怎么好的消息。” 在楚将离解释的时候,沈君宇已经打开了信封,顺着上面写的信息慢慢查看。而越看,他的眉头就越锁紧,完全与楚将离看到信笺时候越看越高兴的模样相反。 等到他终于看完之后,便举着新建望着楚将离,急切又担忧的问道:“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不满的瞟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伸手夺过他手里的信纸,撇撇嘴不悦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就算我再怎么爱开玩笑,这种事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察觉到楚将离的不悦,沈君宇自知说错了话,不由得好言劝道:“好了,我知道是我说的不对,不过现在大事临头,你也就无谓在跟我计较这些东西了吧。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解决这件事。” “就是要跟你商量这件事,我才会来的埃”再次瞟了沈君宇一眼,楚将离拉着他走到一边坐下,接着又去拿了地图出来,摊在桌上跟他分析道:“如今边关的形势不容乐观,虽然有表哥压阵,可毕竟这属于流窜势力,很难找到他们的窝点给予严重打击。根据表哥信上所说,他现在已经尽量将他们围在了这个范围内,可也只是拉锯战,只要找到机会,他们便能绝地反击。” 一边说着,楚将离一边按照舒龙华信中的信息,将其具象化在地图上面。而等他将信息全部标注完毕,如今边关的形势模拟图,就呈现在了三人的眼中。 不过,她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将手中的笔一丢,楚将离老老实实的坐在了位置上面,指着桌上的地图对沈君宇说道:“好了,我只懂这么一点了,其他战场上的事我可是一窍不通,帮不上什么忙。” “或许战略战术你不清楚,但是靠着你的聪明,还是能够提供一点有用的办法的。”微微一笑,沈君宇称赞了楚将离一句,接着便认真的看起了地图。 虽然舒龙华信中说的很清楚,楚将离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将如今的形势表达在了地图上面,可这毕竟只是纸上谈兵,对于不清楚边关战局的人来说,从这上面能够得到的信息终归有限。 细细参研了很久,沈君宇忽然招手,要白亦文说说他在边关看到的情况。虽然对于行军打仗他的确是个门外汉,可毕竟他是见过现实场景的。 “亦文你来,告诉我你在表哥那里都看到了什么,那里的形势是否真的很紧迫?”担忧的问着,沈君宇的语气之中,全都是对边境的操心。 而面对着沈君宇紧皱的眉眼,白亦文的心中也是异常难熬。他明白此时边关的事情十万火急,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告诉他,楚将离的事同样十万火急。 好在他的理智还在,这才强压住了感情的偏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跟沈君宇描述自己在边关的见闻。不过他所知的,也的确不多。 毕竟他们现在身处江南,要去的地方可是西北,就算日夜兼程,他一来一回也才耗费了十几天而已。留在那里的日子,着实少了一些。 但尽管如此,他依然提供了一些从信纸上,得不到的关键内容。 不是因为他见解独到,而是他是以一个“正常人”的眼光来看,自然就容易和楚将离沈君宇产生共鸣。 而在得到白亦文的补充之后,三人便又聚集在了桌子旁边,头碰头研究着地图上的内容。当他们将所有的信息整合完毕,并各自提出自己的想法后,沈君宇沉默良久,开始互相讨论起来。 396.第396章 “将离,”商讨的语气,沈君宇看着楚将离,认真的问道:“你真的觉得这么做比较好?” “我只是提出了我的看法,可是究竟好不好,我也说不出来。毕竟对于战争上的事,我属于一窍不通。”无奈的耸了耸肩,楚将离两手一摊,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见楚将离闪烁其词,沈君宇也拿她没有办法,便只能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地图上,静静地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赞同的点点头,又望向白亦文,问道:“亦文,以你的看法,将离的办法能有助于表哥的镇压么?” “啊?”略显呆滞的愣了一下,白亦文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好在他精神恢复的够快,这才没让沈君宇看出些什么。 行至沈君宇的身边,白亦文又再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地图,略一沉吟之后,指着地图稍显不确定的回道:“依我看来,现在这股势力已经被舒大人围在了这个区域,若是一直耗下去的确不利。这是一场消耗拉锯战,只要有任何一方松懈,就绝对会失败。” “相反,我觉得郡主的诱敌之计可行。”话锋一转,白亦文继续说道:“虽然她的计策也的确有风险,如果在这里没有足够的兵力,那最后就是纵虎归山。” 在地图上一条不甚明显的小道上圈了一下,白亦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他们俩却没有发现,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楚将离的面色僵了一下。 迅速的扫了一眼面前两人的神情,见他们二人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地图上的信息,不由得心情放松了一些。幸好,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自己。 “面瘫脸,”忽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讨论,楚将离笑笑,用一种略显嘲讽的语调说道:“想必你对‘穷寇莫追’和‘围城必阙’的认知稍微欠缺了一些。若是真的严防死守,难保他们不会下定决心鱼死网破。相反若是留下一线生机,就会让他们在死守和逃跑之间摇摆不定,军心必然涣散。” “你不是说自己对战事一窍不通么,怎么现在侃侃而谈,分明是之前过于谦虚。”楚将离的话音刚落,沈君宇便接了上去,瞬间让楚将离无言以对。 天知道她只是理论充足,孙子兵法倒是看过,可那都只是纸上谈兵。拿来侃晕别人可以,但是运用到实际上,简直就是个渣。 不过这事,她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我就是提出自己的想法,书谁都看过,总结总结就有了。”故意尴尬的笑着,楚将离的眼神开始躲避沈君宇的追逐,让他误认为自己只是在刻意隐瞒:“再说了,这战场上的事,哪里轮得到我多嘴,一切还是需要皇上您公断。” 自认为明白了楚将离话里的意思,沈君宇禁不住就是一笑,继而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你呀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没这么多鬼主意和小心思?” “皇上1皱了皱眉,楚将离眼神一瞟,往白亦文的方向撇去。沈君宇看到她的动作,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了然的点点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接着,他继续拿地图翻了一下,又拿起舒龙华的信笺细细研究了一番,终是下定了决心,决定按照楚将离的建议走。 吩咐白亦文拿来纸笔,沈君宇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意见,又小心的封好信口,就要交代白亦文再去送一次信。 不过这次,他却被楚将离拦了下来。 “等等,”从沈君宇的手中抢过信笺,楚将离把它收在自己的怀里,颇为认真的望向他,言辞中带着恳求的说道:“皇上,这次能不能,也让我跟着一起去?” “你?你去干嘛?”惊讶于楚将离提出来的要求,沈君宇有些不能理解。 这好端端的,为何竟要跑到那西北去。更何况现在,月儿的遗体还停在君府,下葬的事情也没有得到解决,她怎么样都不应该提出这等要求才是。 白亦文同样惊讶于楚将离的选择,更何况在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他更觉得她现在最在意的应该是自己的事,怎么样都不应将注意力放在别处才对。 但他们的这些疑虑,统统都在楚将离的意料之中。她明白他们想知道什么,自然会给一个最合理的缘由。 脸上的表情忽然落寞起来,楚将离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低沉表情。接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用气声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去散散心。月儿的事,宁熠的事,真的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 此话一出,沈君宇当即闭口不言,不好再多说什么。反倒是白亦文因为提前离开,故而并不知道君府里都发生了什么。所以当他看到沈君宇尴尬的面色时,便靠过去悄悄地问了一声。 想当然的,在得知真相之后,白亦文压抑不住的喊了出声。 “什么?黄姑娘她……”被沈君宇拿眼睛一瞪,白亦文立马醒悟,即刻就伸手捂嘴,将还没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但是之后,他那满肚子疑惑,想问却又不好问的心情,却也让他别的很难受。 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楚将离苦笑一声,忽而道:“所以,我想出去散散心。虽然我一直很想在这里陪着月儿,但是每当看到她的棺木,我的心都痛得要死。” 明白楚将离的话是发自肺腑,沈君宇也沉默了下来。的确,这几****的状态,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尤其是前两天她的突然晕厥,更加让他担心不已。 或许,暂时离开几天,也的确是个好办法。 可是他手边,还有未竟的工作,缠的他无法脱身,这可如何是好。 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沈君宇忽然看向楚将离,问道:“这样吧,我手边的工作就先放下,陪你一起去西北走走,也好顺便看看那边的情况如何。” “别介1一听沈君宇要跟自己一起去,楚将离立马伸出手来,赶快打消他的想法。 397.第397章 “你这里的工作已经够多了,西北那边的事目前还是拉锯战,不会有太大的变故。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赶快把事情处理好,不然我们回京城的期限,就要无限期拉长。尤其中州那边,你也有好久没露面。时间,我们拖不起。” 算起来离开中州城已有一个多月,换言之也就是沈君宇已经称病一个多月。就算是再怎么水土不服,这个状况持续的也实在够久,想要再拖是千难万难。 尤其是江南隆运商号以及暗卫的事,都是属于绝密和不能被人知道的,他们根本不可能等到回宫以后再来处理。所以,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经楚将离这么一提,沈君宇也察觉到时间真的已经不足。最多就是再多拖一月,便一定要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毕竟皇帝,决不能一连消失两个月不见踪影。 思索着,权衡着,终于,沈君宇下定了决心,同意了楚将离的说法。 “可是,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担忧的说着,沈君宇的关心溢于言表。尤其是他眉间的那一抹忧虑,以及眼神中的关切,都具有无限的杀伤力。 而他的这副表情,楚将离才只看了一眼,就连忙转过头去。在如此神情的攻击下,她差点经受不祝 没事,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以后两人的幸福生活,所以千万不能有任何负罪感,更不能有任何差错。 不停地在心中做着心理建设,直到楚将离已经确认自己的心里能力足够强悍,她才重新抬头去面对沈君宇。接着,缓慢又轻轻的说道:“没事,面瘫脸可以跟去保护我,若是你不放心,还可以再加上,加上……算了,加上宁熠好了。” 纠结良久,楚将离还是吐出了宁熠的名字。但同时她的选择,却让沈君宇不能理解。照说现在,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应该是宁熠,那为何如今偏偏又要选他。 呼出口气,沈君宇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你还愿意见到宁熠?你不就是要去散心,那看着宁熠天天在你身边晃,你还散什么心,不净是给自己添堵?” “我也是没办法啊,”苦着一张脸,楚将离用手撑着头,极为无奈的说道:“月儿刚走,金逸是绝对不适合叫出来的。至于坤队暗卫,你还需要他们汇报工作。而剩下的严嗣漆云轻和单澄心,都不如宁熠对我友好,叫出去才真叫给我添堵。倒不如把宁熠叫上,也好给我路上出气1 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楚将离的音调突然拔高,语气里也充满了一种怨愤。而她的这句话,刚好令沈君宇相信了她的意图。 或许只有路上出气这一个原因,才是楚将离想把他带走的理由。 不过,此时的宁熠心中正被愧疚缠身,急于得到众人的原谅,让他跟着上路,或许会更加卖力。 用这个理由安慰着自己,沈君宇点了点头,同意了楚将离的提议。而在得到了他的确认之后,楚将离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知道初战告捷。 接着,她又装作好像是忽然想到一般,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急急的对沈君宇说道:“对了,差点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皇上,不管怎么说你都有一月余没有路面,想必叔爷爷那里想要继续瞒着也不是很容易。不若你就趁此下道圣旨,说边关告急特派我前去督战,也好安安那群人的心。” 听完了楚将离的建议,白亦文的视线猛然落到了她的身上,眉宇间的困惑和担忧已经挤出了一个疙瘩。他是越来越搞不懂,楚将离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回去中州下旨,不就正好说明了皇上身体已经转好,可以继续处理政务。那张大人以这个理由压下伪造圣旨一事,不就等于是不攻自破。 思及此,白亦文的目光中,便带了些别的东西。 沈君宇同样不解楚将离的做法,在他看来这件事完全就没有必要。就算他真的一个多月都没有出声,想必那群官员也不敢怎么样。 “这个有必要么?”不甚在意的询问着,沈君宇并不很赞同:“那群官员,不至于干涉这么多事吧?” “不是干涉与否的问题,”眼见自己的计谋不能成功,楚将离立即抛出来一大堆道理:“你的事自然不会有人敢问,可是别忘了连我和面瘫脸也随着你一个多月没露面。面瘫脸是你的近身侍卫,随身照顾无可厚非,可我要再‘越权’代你处理国事,只怕底下那群人又会生出什么不利的言论。所以边关告急,你把我紧急调离中州,也算是能堵住悠悠众口。” 一番话,说的极有道理,让人无法出言反驳。而沈君宇,也的确是被她的这番说辞给说服了。终于白亦文,也大致明白了楚将离的意思。 他们虽然表面上是一直居于中州城中,可实际上却早已离开了那里。即便皇上不出现没人敢问,可他们要是也不出现就很惹人疑惑。尤其是现在楚将离还身陷参劾之中,若是再不露面,真的就说不过去。更何况这样,还能给皇上争取更多的时间。 想通了,两人的疑惑也就随之打消,不再纠结于这之上。而沈君宇也同意了这事,当即又挥笔写下一分任命书,交予楚将离仔细保管。 见事情的前期工作都已经准备完毕,楚将离便彻底放松了下来。接着来,只要一切按照她的计划去做,那不管任何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不过想要达到她所要的效果,还是不能放松精力,需要比之前更加的努力。 所以下一步,就是第二天一早,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中州城,为沈君宇的装病做下遮掩。至于今晚,便是去通知君莫离和宁熠,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君莫离那边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楚将离一去,他便点头答应,将胸脯拍的啪啪响,保证一定完成交托。 可是宁熠那边就费了些功夫,究其原因还是他如今只想陪在月儿身边,半步都不愿离开。若不是楚将离应承他归来之后会帮他跟金逸说好话,只怕根本就不能叫得动他。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果从一开始,宁熠没有那么教条,不是那么古板,或许月儿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他也不需要这么自责。 再次为宁熠和月儿的事感慨了一番,楚将离便急急的跑回了自己房间,着急忙慌的在做着些什么。似乎第二天她根本就不需要快马加鞭,匆忙的赶去中州城。 当第二日的太阳刚刚升起,鸡鸣第一声的时候,楚将离便领着白亦文和宁熠,匆匆的踏上了旅程。而且为了节省时间,她没有选用笨重的马车,而是直接骑马,拼了命的往中州赶去。 即便她的经验不足,大腿两侧内的嫩肉又几经摩擦疼痛异常,但他同样咬牙坚持了下来,一切只是为了能在路上少浪费些时间。 能交给她充足调用的时间已经不多,她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保证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 不过,即便路上的时间能够节省,在中州城还是免不了要受到质疑与堵截。好在楚将离一贯态度强硬,就算被人围攻也能够凭借自己之前的气势碾压,硬逼着他们不能多说一句。 而当终于处理好中州的事宜之后,他们一行三人,便踏上了去西北的路途。 西北一带一向荒凉,远不如京城江南等地过的舒适。好在楚将离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奇葩地点都潜伏过,此时面对着这些贫瘠的土地,也没有什么大的不适应。唯一令人觉得无奈的,就是这里的水源不够,食物大多带着些强烈的土腥气,让人难以食用。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最紧要解决的,还是西北的叛乱问题。 其实要说起来,这里的情况也不复杂,不过就是一个胆大妄为的边界族落,不愿臣服于皇帝的管辖,想要自立为王。 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几乎在每个朝代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想要早造反势力,可偏偏人家从小就生的身强力壮,比之皇帝的边关守兵要强上很多。 但若仅仅如此,也不会这么令人头疼,毕竟守关士兵的人数优势放在那里,就算他们在怎么骁勇善战,也抵不过车轮战和人海战术。 可人家不仅身体强壮,还个个都长了一张巧嘴,能言善辩做通了附近好几个族落首领的工作。于是,原本就体能优秀的他们,再加上数量上的优势,边关的戍守士兵,也就相对弱了起来。 更何况在这之前,能征善战的舒家人只剩下了舒龙华一个,而为了保有这唯一血脉,先皇早已下令不许他带兵出征。因此,在削减了一员真正的将领之后,两边的势力便变得势均力敌了起来,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在如今有了舒龙华的加入,这才打破了僵局。不过因着之前十几年的经营,他们的底子也早已坚固,于是只能慢慢的将这股势力一点点的蚕食。 398.第398章 幸好现在,舒龙华已经将这群人困在了他们的大本营周围,再也不能出去兴风作浪。可若是想要将他们彻底打击,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不然,也就不会出现边关告急的情况。 只因为如今这股叛乱势力逃无可逃,被困在包围圈里抵死反击,战斗力尤其惊人。而且因着处于他们经营许久的大本营附近,所以陷阱资源都很充足,打消耗战不现实,打攻城战又太吃亏。 同样也正是如此,刚好就暗合楚将离的心意。也就只有现在的这种情况,才有助于她的计划施行。只不过,她需要有人配合。 她需要证据,需要有目击者,需要全军上下有志一同的的口风和认定。也就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把伪造圣旨这件事彻底的压下,不给任何人再把这件事翻出来的机会。即便是有人执意要翻,她也要让他们无话可说。 所以,当楚将离来到军中,和舒龙华以及叶三娘见过面了之后,便把那任命书拿了出来。很快,皇上派人来督军一事,整个军营里便已经传遍。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不是好事,却也坏不到哪里去。 反正在他们心中,唯一的将领只有舒龙华,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若是来人识趣,不给他们找麻烦,那他们自然也不会不给好脸色,可若要是她不知进退,也就不要怪他们不以正常态度回应。 一句话,若是想要凭借自己的身份压人,那就等着被收拾。反正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情况,也完全可以归咎到战事不利这上面去。 楚将离自是知道底下人的意思,所以她就更加开心,正是因为有这么忠心的属下,她的计划才有施行的价值。而若是说道她的计划,一句记之曰——置之死地而后生。 既然“伪造圣旨”已经是死罪,那她就甘心“受死”。只不过,她才不会让自己死的毫无价值,她要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只是,这件事施行起来有难度,而且知道的人不能多,不然若是不小心泄了密,那她的牺牲便会毫无意义。她要的,是众口铄金。 所以,战场便成了最好的选择。因为会有无数的人,来见证这件事。 而这个办法唯一的坏处,便是会让众多关心自己的人,伤心欲绝。就如同月儿一般,会对很多人构成极大的打击。 可她,却不能不这么做。 自打进了西北之后,楚将离就一直很乖,除了会出席所有的战前会议以外,再也没给任何人造成过麻烦。尤其即使在众人商量过后,象征性的询问她意见时,也都将话题全部推回去。 然后,用一句“战场上最怕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我对战术一窍不通,还是都交给你们去做”来将所有的话题踢开。 而她如此做的结果,自然是引起了全军上下接二连三的好评,认为她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样,是个野心极大喜欢揽权的人。 可若仅仅只是因为这一点,就能让他们改变对她的认知,那也未免太过草率了一些。所以即便楚将离慢慢的赢来了好评,也只不过是放松了众守卫的放松而已。 但,谁又知道她等的的确是这么一个时机呢。 楚将离在军营里,一开始的几天都是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战前会议,她从来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等她将这边的情况都摸清楚,甚至连岗哨的位置和交接时间都心知肚明之后,她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而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借口心情不佳,在四周到处乱逛,既不做一点实事,还几乎都是不务正业。好在她虽表现的如此,却也没有什么其他过激的令人不豫的行为,所以除了招致些闲言蜚语,也并无甚大碍。 毕竟在士兵的眼里,不务正业,也总比自以为是的好。尤其是她不插手舒将军的军务,也不找他麻烦,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她要玩,去哪里,玩多久,会不会一出去就不见人影,除了刚开始几天他们关注了一下,后来也就全部随她去了。 见自己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某天深夜,楚将离便趁着天暗无光,偷偷地溜了出去。而且因为她熟悉四周所有的岗哨位置,故而没有一人发现有人溜出了军营。 而等到第二天早晨,后勤兵把早餐送进楚将离房间的时候,她也早已回到原位,没让任何人察觉出异样。 如此连续六天,她平平安安的在深夜进出军营数次,瞒过了周遭所有的人。 眼瞧着离月儿的丧葬之期越来越近,楚将离虽然表面不显,可心中还是紧张。而就在丧葬之期的前一天,持续了大半个月的小打小闹,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大战役高峰。 而这一次,当舒龙华再一次象征性征求楚将离意见的时候,她终于不再保持沉默,而是开口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走到挂在帐前的地图上,楚将离抬手一指,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舒将军,我虽不太懂得如何打仗,可是论及兵法,我也读过一些。若是按照你的计策,从此处强攻,或许的确能够将这股势力剿灭,可所付出的代价也非小数。难道你就这么愿意,看着我们的兄弟们去死?” 此话一出,军营中顿时一片静默,众人皆是一致望向楚将离,眼中原先的疑惑,慢慢的便被怒火代替。 她这是要做什么,在大战前夕动摇军心,简直是罪无可恕! 原来之前的示好,一切都是假装的,她根本就是来捣乱,来让整个戍守边关的士兵们产生疑心,令这整场战役不战而败! 思及此,帐内坐着的其他的将领,心中便都起了要将其制服幽禁的念头,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已经有些隐忍不住,身子不自觉的往前倾,手也握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 场上的形势,似乎就要一触而发。 399.第399章 白亦文和宁熠也在帐内,对于其他人的小动作也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们皆是不自觉的错开一步,分别挡在了楚将离的双边,好能及时护她周全。 舒龙华自是也察觉到了帐内紧张的气氛,而他也同样对楚将离刚刚所说的话表示不满。这军营中不管是谁,都是他的手足兄弟,他又怎么会故意看着他们去送死。 再加上之前牢狱中所发生的事,他也的确是对楚将离没什么好感,虽不至于说是讨厌,可也喜欢不到哪里去。 尤其这次,她还说了这种令人恼怒的话。 向前一步,舒龙华刚要质问,却被叶三娘一把拉祝可他才刚回过头来,还未来得及询问缘由,便见叶三娘面上带笑,开口问道:“楚相这话说的,可是有些欠缺考虑。哪有一家将领,会愿意自己的手足兄弟去送死的。只不过战场之上,总会发生一些不可抗的因素。我可以理解楚相不愿发生悲剧的心理,但却必须告诉您这些,那是谁都控制不了的。” 叶三娘的话,可以说是很好的解了场上的围,既是给楚将离留了些面子,也是在无形之中化解了一场即将而来的暴乱。 不过,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改变。 “既然三娘你理解我的想法,那为何不劝劝你身边的那位元帅,让他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办法,能够解救我们众多的兄弟幸免于难?”并不接受叶三娘的好意,楚将离淡淡的笑着,可她言语中的挑衅意味,却是任谁都听得出来。 想当然的,舒龙华更加怒了。 不过这次,他依然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另一位帐中将领抢先,指着楚将离骂了起来:“你说的到轻巧,若是还有其他可行的办法,我们又何至于用这种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方式。你既不懂得战场上的事,只是看了几本兵书,哪里来的自信说这种话。” 斜眼往那将领身上一瞟,楚将离唇角微勾,似是在笑:“是啊,我终究只是嘴皮子厉害,纸上谈兵而已,比不得你们的舒将军厉害。可若真有更好的办法,而你们的舒将军没有想到,那那些枉死的兄弟,不就白白牺牲了么。” 淡而又淡的语气,却带有强烈的鄙视意味,楚将离就是有那么一种能耐,可以用最平常的语气,惹怒身周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帐中的恼怒气息,便愈发的浓烈了。 白亦文深知在这里,若是全体将官发怒,那他们绝对讨不了任何好处,便想要制止楚将离说话。可他向后伸去的手,却并没有碰到人。 疑惑的回头去看,白亦文却在瞬间觉得头上有黑线出现。只见楚将离早已优哉游哉的坐在安排给自己的位置上,一副你们奈我何的鄙夷表情。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乱了,拜托你就不要再添乱了好么? 难得在心中喊着,白亦文抿了抿嘴,缓缓的后退一步,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半楚将离的身子。 他不能做的太过明显,那样会更加被动。 “怎么,听楚相这意思,莫非是你另有妙计,这才看不上舒将军的办法?”见帐内气氛凝重,叶三娘不得不再次担负起救场的重任。不过她的语气,也略略变了一些。 见终于回到了正题上,楚将离暗舒一口气,动了动嘴巴,这才迟疑地说道:“我早说了,战场上的事我并不懂。但是我觉得吧,既然这股叛乱的势力本就是由众多部落联盟起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犹如铁桶一般的势力,若是能够劝他们投降从中各个击破,不就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话,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听在在座的所有人耳里,却是幼稚得可笑。 如果真能那么容易,就可以把这股势力各个击破,哪还需要他们在这里一直打持久战。而持久战虽然能暂时围困住他们,可终归会有戒备松懈防不住的一天,只不过是看谁更加没有耐心而已。 尤其现在,他们从对方前几次试探性的攻击力感觉了出来,他们已经决定殊死一战,若是再不赶紧解决,只怕损失的弟兄就会再高出四成。 而这个牺牲程度,是他们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也是因此,他们才会商量出这么一个办法,用最小的牺牲,换取一场战争的胜利,以及整个战局的终结。 但是现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敢质疑他们的战略部署? “楚相,想必你从小就是锦衣玉食,没有受过一丝苦吧。”忽然的,另一位将领也开了口。只不过他所问的话,却与现场的话题并不搭边。 也就是在众人疑惑的时间,那位将领又继续说道:“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从中劝降各个击破?哼!谁去,你去么?” “没错,说就天下无敌,做就全身无力。哼!楚相,你别以为你是丞相,别人就会卖面子给你。在这里,你的身份不会有半点用处1第三位将领接过话头,每一句都是在挤兑楚将离。但不可否认,他说的也是事实。 而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白亦文瞬间瞳孔一缩,不由自主的就回转过头看向楚将离。他知道她的个性,平时最受不得人如此看轻。此时被人用这种语气呛声,只怕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果然,在看到楚将离表情的那一刹那,白亦文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成真了。 只见楚将离正满面怒容的望向那人,眼中既有被羞辱的羞愤,也有被看轻的傲气。那一脸坚决的面容,完完全全表达了她的心中所想。 于是,白亦文连忙向前一步,开口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说道:“李将军,即便楚相她所说有错,可总归是一国之相,此时还是皇上的特派监军,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是如此态度吧。” “监军?哈1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李将军嘲笑道:“既是监军,就该做些监军该做的事。明明就是一个没什么见识本事的小丫头片子,在这里逞什么威风。这里是军营,不是她的过家家酒的地方。” 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白亦文的脸颊开始抽抽。他本想将话题引开,却没想到竟然适得其反,反而激的他说了更多不该说的话。 奈何他从小话少,平时也不爱与人交谈,刚才能说出那番话来已是不易,此时要再找出好的理由为楚将离声援,也并不容易。 “注,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楚相她乃是皇上……” “面瘫脸,人家摆明了看不起我这个监军,你也就无谓再争些什么了。”淡然的站起身来,楚将离微微一笑,将白亦文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子拉到一边,大大方方从从容容的走了出来。 接着,她环视一眼帐内坐着的所有人,将他们眼中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之后,忽然展露了自己最为灿烂的笑颜:“李将军,你说,既然我是监军,就要做些监军该做的事,对么?” “哼1不屑的将头转到一边去,李将军只用了一个哼声,算是回答了楚将离的问题。 李将军的反应,楚将离虽看在眼里,却也并不计较。但随即,她便转向舒龙华,言简意赅的说道:“舒大元帅,我既身为监军,职责便是监督军队。可如今看来,您麾下的众位将官并不认可我的实力。那这样,我还怎么能好好行使自己的权力。” “哼,拉倒吧,不过就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主,还敢在这里说什么实力。打仗的事,从来就不该女人掺合,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派这么个人过来。”楚将离话音刚落,第四位将军也开了口,虽然是小声嘀咕,但他言语之中,也全是对女性的不屑。 于是,等他这话说完之后,不仅是楚将离的脸色变了,就连叶三娘的脸色也不是很自然。只不过,她此时知道并不是该计较的时候罢了。 但叶三娘不计较,却不代表楚将离也不会计较。所以在他说完之后,楚将离便迅速的转过身来,双目恶狠狠的瞪视着他,恨不能把他吃了。 而面对着楚将离如此凶恶的眼神,那位将军也是不自觉的觉得背后发凉,有些不太自在。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若是就这么被楚将离一个眼神吓倒,就是更丢面子,不由也挺起胸膛与其对视。 但楚将离,却依旧没有被他的回瞪吓得退缩,而是在冷笑一声之后,又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接着,她便一字一句,用最为冷然的音调说道:“头发长见识短?女人就比不上男人?只有你们才配在战场上称雄称霸?呵呵,你说这话,让舒大元帅那些已故的女性亲人,情何以堪啊?” “我……”没料到楚将离居然会说这种话,那人一下子便呆住了。接着就变成了结巴,笨拙的想向舒龙华解释着什么:“舒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算了,不说这个,”随意的一摆手,舒龙华望向楚将离,问道:“你说这么多,到底想怎么样?” 400.第400章 从一开始,楚将离就在挑衅,舒龙华虽然不满,却也不想再跟她做些无谓的口舌之争。这件事,总是要有个了断。 而察觉到舒龙华的意愿,楚将离终是将她最想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舒大元帅,我虽不懂战场,但我却懂人心。像这种联盟,不外乎利益和生存,我相信只要找准关键点,他们的联盟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关键点?”挑了挑眉,舒龙华勾起一边嘴角,状似无意的说道:“听楚相这意思,莫不是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把柄,可以任由我们搓圆捏扁?” “把柄这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搞到。”略带些无奈的苦笑一声,楚将离摇了摇头,叹道:“可我们不一定要找把柄,还可以找他们的优势。这世间上的任何事物,都是一体两面。优势可以转变为劣势,劣势也可以变成优势,就看你找不找得到了。” 一番话,说的很是诚恳。而这话听在众人耳里,抗拒性也就不如之前那么大。但这,却还远远达不到让他们赞同的标准。 因为这话虽有道理,却还是只是道理,至于它的实用性,众人都心知肚明。 “楚相,不是我想要打击你,而是你的想法,仅仅只是想法而已。”轻叹口气,叶三娘苦笑一声,说道:“想法虽好,可却没什么实际意义。” “何必跟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说那么多,”实在受不了叶三娘的好言好语,李将军站了起来,指着楚将离道:“像这种只会凭借臆想来做事的人,你不让她经历一番战场的残酷和无奈,她根本就不可能有直观的了解1 “那照你这么说,就是完全否定我的想法?”紧皱着眉头,楚将离受够了李将军不时的嘲讽和轻视,忽然抬手一指,紧盯着他的双目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又是赌? 白亦文的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之前在临州城的时候,她就已经和三王爷沈承廷打了赌,现在她又要和李将军打赌,会不会这之中有什么关系? 但不等白亦文将这之间的联系想透,李将军便已经开了口,轻蔑的望着楚将离,不屑道:“你想打什么赌?” “就赌我不费一兵一卒,可以把这股叛乱势力解决1信誓旦旦的说着,楚将离表现的很自信:“你们手下的任何人,我一个都不需要,由我去和他们谈判。若是成功,那你们便必须认可我的能力,再也不能有任何轻视的心思。” 楚将离的条件,简单的令人觉得就像在开玩笑。如果她真的可以将这件事搞定,那他们自然会对她刮目相看,根本就不需要特意的提出来。 思及此,在座的众人心中,俱是有了哭笑不得,同时更加轻视楚将离的念头。居然会天真到这种程度,真不知道她是打哪里来的信心。 “那若是你输了呢?”故意逼问一句,李将军是拿准了要让楚将离难堪。 但是他问完了这句话之后,换来的却是楚将离更为不屑的一声冷哼:“哼!我孤身一人闯入对方阵营,若是劝降失败,自然便会落入敌方手中。我拿命去赌这件事,你不会还觉得不满吧?” 这一次,楚将离浑身的气势膨胀,身后仿佛有火在燃烧斗志昂扬。她拿出了自己之前出任务时的状态,身上开始慢慢的往外散发着杀气。 第一次亲身体会到楚将离这迎面而来凌厉非常的气势,在场的人不觉都是心神一震,同时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有这般气势的人,必定经历过残酷的斗争,不然不可能如此凌厉。 难道,他们真的都低估了面前这人真正的能力? 在座的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个想法。不过在他们还犹疑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却是白亦文先站了出来,双目直直的瞪着楚将离,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 “不行,你不能去冒险1言语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白亦文用自己最强硬的态度,传达给楚将离知道这件事不可能。 而自他之后,舒龙华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应道:“楚相这次玩的大了些,您可是皇上钦命的监军,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我可都担待不起。” “哪里需要你去担待,”斜了舒龙华一眼,又再环视了帐篷一圈,这回换成楚将离露出了轻视的目光:“我意已决,这便给你立下生死状,之后是死是活,与你们全无干系1 楚将离的行动,从未有如此利索过,她的话音刚落,人便已经走到桌前,拿着纸笔写出一个简易生死状,同时又掏出一枚印鉴,重重的盖了上去。 直到那印鉴敲在桌上的声音响起之后,帐内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开始面面相觑,对楚将离的行为更加不解。 她是疯了,还是真的傻了,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将这东西写出来。还是说,她真的有必胜的信心,能够将那各部落之间的联盟破碎? 可即便她能够分化各部落之间的信任,可最中心的那处势力,却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能成功。如果真的去了,估计连话都不用说,她的性命便要交代在那里。 “楚相,还是不要赌一时之气的好。”从楚将离的笔下抢过生死状,叶三娘劝解道:“这并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吉吉岭部落的人一向凶残,并不如你所想象的那般美好。” “不1再次从叶三娘的手中抢过她刚写的生死状,楚将离小心翼翼的把它折好,这才放心的交回到她的怀里,说道:“三娘,我自是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可既然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了,我若是不再做些什么,只怕以后这军营之中便不会安宁。军心不稳,于战事不利,所以这次,我必须去1 “可是……” “没有可是1紧紧地握住了叶三娘的手,楚将离很隐秘的给她眨了眨眼,继续说道:“你若不放心,那我就带上宁熠一起。他的隐匿功夫如何,你是知道的。若是情形不对,有他保护我起码还能逃。” 401.第401章 着楚将离那坚毅的眼神,叶三娘迟疑许久,终是艰难的点了点头。而随着她的点头,楚将离又即刻转回身去,将白亦文拉到一边,对他悄悄说着些什么。 只不过随着楚将离的说话,白亦文眉间的疙瘩也是越皱越紧。直到她说完之后,他的眉头才稍稍的放松了一点。可即便如此,对于楚将离仍旧要以身犯险这件事,他还是不太愿意。 “郡主,你若是一定要去,不妨也带着我吧。有我一起,后撤的可能性还是大一些。”尽量的想让楚将离改变心意,白亦文一直试着劝她。无奈楚将离早已下定决心,无论他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她以一句“带着他目标过于明显,但留着他是可以在途中做接应”,才打消了白亦文执意跟着要去的念头。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恨不得能一路随行。 见搞定了白亦文,楚将离暗松口气,接着又把视线瞥向了李将军,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望着他,淡淡的说道:“李将军,只希望我这一去,你对我的印象能够改观。” 说完,她便直接叫上宁熠,大跨步的走出了帐篷。然后着人牵来两匹马,留恋的望了一眼这边的军营,便头也不回的向包围圈跑去。 宁熠紧随其后,虽不解楚将离为何执意如此,但心中也不免觉得她有些草率。言出必行是一种美德,可此时她的行为,明摆着就是逞一时之勇,根本与如今的形势背道而驰。 谈判劝降的确是一个方法,可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谈下来的。只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期望他们这次潜入,能够安全折返。 不停地在心中模拟着一会儿会遇到的各种情况,宁熠根本没有留意四周景致的变化,只知道跟在楚将离身后,随她奋力的往前奔去。 不过此时留在军营中的一众人等,在确认楚将离跑的已经见不到人影之后,便回转主帐,打算继续开会。虽然楚将离说了要潜入进去各个击破,但他们却并不相信她真的有这个能力。之所以会放她前去,不过也是因为有宁熠跟着,知道她不会出事而已。 但在这群人中,却不包括白亦文,在确认楚将离离开之后,他便打算回去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东西,及早过去边界接应。 而他的离开,自是不会引起任何一位将领的在意。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三人不影响他们的意见,也就一切随他们去。 只是在众人转身向主帐走去的时候,叶三娘却迟迟不肯收回视线。直到周遭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慢慢张开了之前一直紧紧握着的手。 在她的手心里面,正静静的躺着一个团成球的小纸团。那是刚刚楚将离在抓住她手的时候,交到她手上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小纸团的存在,才让她确认了楚将离这次是提前准备,有目的施行的一次精心策划。 或许,她是有备而来的吧。 长叹了一口气,叶三娘刚想打开手中的纸团,看看楚将离到底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可她才刚抬起手,就被身后舒龙华的喊声吓了一跳。 “不用担心,有宁熠跟着保护,郡主会没事的。”伸手拦住叶三娘的肩膀,舒龙华以为她是在担心楚将离的安全,故而劝慰道:“而且凭着郡主的身手和聪明,别人要抓到她也不那么容易。” 说这话,舒龙华不自觉的又想到了在狱中,他和楚将离的那次对峙。虽然他的确是对楚将离没什么好感,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自己所见过的,甚至比很多男儿都要厉害的角色。 感受到舒龙华的关心,叶三娘望了他一眼,默默的叹口气,说:“郡主的个人能力的确是没什么可说的,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和她之前所经历的事情不太一样。我总有种强烈的预感,会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了。” “别乱想了,”拍了拍叶三娘的肩,舒龙华揽着她就要往主帐走去:“若是郡主真能解决这几个部落之间的联盟,绝对是好事。那样的话,营中的人也不会再对她有什么不满,军内也不会再出现分歧。即便这事不成,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听着舒龙华的劝解,叶三娘除了点头应是,一时间也没有其他的想法。不过她却是悄悄的将手中的纸团收了回去,打算等到方便的时候,再打开来看看。 就在他俩进入主帐,刚和众位将官围在一起,打算分析战术的时候,却有一个小兵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仿佛见鬼了一般。 “元,元帅,外面,外面来了,来了……”紧张的已经不知所措,小兵的手一直指着外面,似是想要说什么紧要的事情一般。可他结巴了许久,却依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眼见小兵如此莽撞,汇报事情还口齿不清,舒龙华不由皱起了眉,脸上带了些不悦。接着,他颇为威严的开口,厉声道:“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开会么,你擅自闯入该当何罪?” “啊?我……”小兵一时间噤若寒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舒龙华的问罪,他的结巴反倒一下子就治好了:“回禀元帅,塔里部落,吉禄部落,索照部落,星溪部落的首领求见。” “什么?1震耳欲聋的惊叹声,出自于帐内所有人的口中。 不能怪他们不淡定,只能怪这四个部落的名字,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因为,它们便是那与反叛的部落结盟的,另外四个。 也就是说,此时站在军营外面求见的人,就是他们刚刚打算要去攻打的人。更是楚将离说,要去将他们几个部落联盟打散的正主。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即便这些人是属于敌方,即使他们此时还是敌对关系,可他们此时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兵力早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近些日子的战役也大多是他们为了逃出包围圈所做的攻击,但无一不是被重新逼回了大本营中。可以说,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不惊动人的从包围圈中来到他们军营门口。 如此,也就不怪得那小兵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元帅,他们怎么出来的?”将军一号问道。 “元帅,我们要怎么做?”将军二号斗志盎然。 “元帅,要不要我去把他们都给绑来?”将军三号摩拳擦掌。 所有人都在望着舒龙华,期待着他下决定。而舒龙华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忽而问道:“他们有说自己的来意么?” 见元帅问话,小兵立马点头,应道:“回元帅,他们全部带来了礼品,说要来向您投诚。” “投诚?1又是统一口径的疑问,众位将军皆是皱着眉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叶三娘在听到小兵的回禀之后,忽而眉头轻皱,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于是她立马起身,向着账外冲去。不过在临行之前,她代舒龙华吩咐道:“把他们全部请到这里,不过要记得安全,不能给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话音落下,人便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小兵将视线移到舒龙华那边,在看到舒龙华确定的点头之后,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准备引那群人进来主帐。 而叶三娘在离开之后,立马便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将楚将离交给她的纸团拿出,打开来看了一眼。接着,她又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楚将离的房间,按照纸团上的提示,从她的枕头底下,翻出来厚厚的一叠信封,并且全部已经用火漆封好,看上去极为正经。 而最上面的那封信,是給她的。 越来越觉得楚将离隐瞒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叶三娘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信封撕开,翻出了几张信纸。而在看到上面写了些什么之后,她瞬间觉得头重脚轻呼吸困难,支持不住的瘫坐在床上。 楚将离,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深呼吸了几口气,叶三娘紧急调整自己的状态,待心情略一平静之后,她便急忙挣扎着跑去主帐,打算跟舒龙华报信。 只是在刚到主帐外面的时候,她却正好听到一个略显陌生的男声,用带着些怒意的语气指责道:“你这自以为是的人,若不是你家丞相诚意十足亲自来与我说和,而我又的确佩服她的见解与气魄,你真以为我会因为求生来你这里投诚?别做梦了1 “哈,你还真是说还也不打草稿1被塔里部落首领指着鼻子骂了一通,李将军也怒了,言语之间都是鄙夷:“你口中所说的那位丞相,才刚刚出发去你们大本营,说要从中破坏你们的联盟。这会儿估计她人都还没到,你居然还敢说是被她劝降的?” 谁知在李将军此话说完之后,那四名部落首领却是忽然都沉默了下来。接着,在李将军还来不及进一步嘲笑的时候,另外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奇怪,我们四大部落都已经撤出来了,现在大本营中只剩下吉吉岭一方人马,丞相大人去那里做什么?” 402.第402章 听到这里,叶三娘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严重,再也不能站在外面偷听。于是她迅速的一掀帐帘,急急地跑到舒龙华的身边,将楚将离留给他的那封信递了过去。 因为叶三娘的突然闯入,帐内暂时停止了争吵,那四位部落首领,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坐在上首的舒龙华发话。不过他们心中,却依然对楚将离重新进入大本营感到不解。 至于帐内的其他将领,在看到叶三娘那紧急的模样之后,也大致能够猜出可能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不由得都将视线移了过去,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舒龙华疑惑的望着叶三娘,片刻之后迟疑的撕开信封,将楚将离留给自己的信全数看完。他本来只是想要扫一眼,可那一眼中所带有的内容,却迫使他不得不仔细的看下去。 逐字逐句的将信笺看完,舒龙华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叶三娘的视线之中,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但很明显现在不是该震惊的时候,于是叶三娘微微的靠近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怎么办,郡主已经离开好久了,若是我们不想点办法,那她……” “砰!轰隆陋—”未等叶三娘的话说完,便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爆炸的声音。不过可能因为距离较远,所以传过来的时候震撼性并不是很大。但是随之而来地上的震动,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帐内的人面面相觑,皆没能从那震动的大地和强烈的爆炸声中回过神来。可俱是在这个时候,叶三娘却是再也不顾现场的情况,飞身而出骑上一匹马,用最快的速度往包围圈中的大本营疾驰而去。 而舒龙华也紧随其后,愣了一会儿立马反应过来,干净利落的将一连串的命令传达下去。接着,他将自己那封信递到李将军的手里,便也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若是楚将离有个三长两短,只怕皇上不知要如何伤心了。 但是他们两位的紧急离开,皆是让在场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最后还是李将军无意间低了下头,扫到了手中信笺上的一句话后,顿时吃惊的大叫起来。 听到他的大喊,四周的人不由的也围了上去,当他们看到那信中所写的内容之后,不由得也震惊万分。 怎么会,为什么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但在惊讶过后,在场的人也开始紧急联动,各自确认了自己的任务之后,便立即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是在行动的同时,他们的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原来,楚相早已经在这几天之中,暗中劝降了所有与吉吉岭部落联盟的其余部落。原来,她已经从其余部落那里,得知了他们大本营中吉吉岭部落军备物资仓库的位置。原来,她今天之所以会制止大军的进攻,是因为根本不需要,而她要离开,竟然是为了釜底抽薪,把他们所有的战备物资全数毁灭。 但,能在瞬间破坏这些的东西,便只剩下火药。 可想而知,刚刚那巨大的爆炸声,究竟都代表了些什么。 既然火药能够引爆,说明那边的局势或许已经控制得祝但这么乐观的想法,却并没有出现的各位将领的脸上。因为在信的最后,还有楚将离写的最后一句话。 “我这一去,报的便是必死的念头,若是真的不幸亡故,还请将我的骨灰,带回去交给张栩大人。” 抱着必死的念头…… 大本营内有危险,谁都知道,可究竟有多危险,谁都不知道。但是吉吉岭部落的凶残嗜血,他们全部深有体会。在刚刚的那场爆炸之中,即便楚相能够逃脱,若是遇到了凶狠的吉吉岭人,只怕也会凶多吉少。 所以,解救的工作刻不容缓。 整个军营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高度统筹调配的进行着某一件事,即便在舒龙华归来之后,他们也只是士气高涨,却并没有像如今这般迫切。 白亦文在收拾完毕,刚想要出外守在楚将离的归途时,却意外地听到了这件事。于是,在震惊过后,他便直接上马不要命的往前飞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楚将离,你不能有事! 可当白亦文赶到地方大本营的时候,终究还是比舒龙华和叶三娘晚了一步,甚至比很多一同骑马前来的士兵也慢了许多。没办法,这里地形复杂又在各处有陷阱,他能够在此时赶来,已然是不错的了。 所以,在到了当地之后,白亦文看到的,便只有满目疮痍的地面,以及很多被炸的面目全非的人。 在看到地上躺倒的许多尸体,正在被之前赶来的士兵们一个个的往外抬,他也发了疯般的在四周寻找,只为看到那一抹亮眼的鹅黄色。楚将离的衣饰,很明显与部落的装束不同,又是那么抢眼的亮色,照说应该很好找才是。 可不管白亦文如何寻找,却依然见不到那一抹亮黄。 就在他心中悲痛已经不能自已的时候,远处的一位士兵,却在看到一人之后,大声的呼喊起来:“元帅,楚相的护卫在这里。” 宁熠? 顿时,这个名字同时在白亦文和叶三娘的脑中炸响,然后他们便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宁熠所在的地方。他一身藏青色的衣袍,早已被扬起的尘土盖了满身,若不是仔细分辨,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谁。 当叶三娘将宁熠翻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他脸上到处是血,不由得紧急去探他的鼻息。在感觉到那丝微弱的气息后,终是放松的呼了口气,立即找人把他抬起,带回军营好好治伤。 而白亦文在看到如此的宁熠之后,不由得更加担忧。武功如此之高的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那楚将离究竟如何,怎么就没有消息。 他本还想在问问宁熠楚将离的行踪,可是此时他这个样子,唯一的线索估计也不可能立马知道。所以,白亦文便放弃了询问宁熠,只是在附近继续的寻找着。 楚将离,你不能就这么不见,绝对不能! 正当白亦文在奋力搬开一块石头的时候,在仓库附近寻找的一位士兵,也大喊了起来:“元帅,楚相在这里1 403.第403章 鹅黄色的衣裙,早已经被尘土掩盖掉了原本的色彩。散乱的发髻,也遮蔽了大半张脸,令人看不出本样。白亦文怔愣的站在原地,颤抖着手不敢上前,生怕知道了那最可怕的消息。 叶三娘同样站在原地,迟疑了许久也不愿靠近,她与白亦文一样,不敢上前确认。 最后还是舒龙华迈出了那一步,将手放在鼻子下面感受气息,继而又将手抵在了颈动脉上,感受它的跳动。可是随着时间过去,舒龙华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 最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声,摇摇头站了起来,望着叶三娘说道:“楚相她,已经……亡故了。” “不!一定是搞错了1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白亦文连忙扑向前,伸手去拨开散落在楚将离脸上的发丝。当看到那已经快要认不出原样的面容,他便急切的说道:“看,这根本不是郡主,她只是碰巧穿了和郡主一样的衣服而已。郡主一定还在哪里待着,等着我们去救她1 看着白亦文这缝宽的样子,叶三娘心中难受,不由便上前按住他的手,悲痛无比的说道:“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一样,我不能接受将离离开,可是……” “没什么可是1直接打断叶三娘的话,白亦文将怀中的人往她身上一推,直接站起来就要往别的地方找去:“郡主一定还在这里,我要去找她1 “啪。” 白亦文才刚站起身来,一个小小的东西掉落的声音,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迟疑地回头望去,在看到一块黑色中闪耀着金丝的木牌之后,白亦文瞬间后退三步,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而叶三娘在看到那块木牌之后,伸手将它捡起,放在手中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令她顿时心痛万分,禁不住就将怀中之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白侍卫,这木牌是郡主的随身之物,想必你不会不认得吧。”悲痛万分的说着,叶三娘望着白亦文,心中的难过翻涌不停。 为什么,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她以一人之力化解了整个反叛势力,这事换成谁也都做不到。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却要抛下众人,就这么没有留恋的离开。 这种事,任谁都接受不了。 “不,不是的,这绝对不是郡主1即便看到了楚将离从不离身的小木牌,白亦文仍是不肯相信。他不能接受楚将离已经不在的事实,更加不愿面对她已经离开的真相。 一定是有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对了宁熠,宁熠为什么没有守在楚将离的旁边,为什么他和她倒地的地方差了那么远? 不行,他一定要问个明白才是! 心中做了决定,白亦文连忙起身,打算立即赶回军营,去找宁熠问个清楚。可还没等他走两步,却是忽然觉得肩膀一疼,接着整个人就软倒在了地上。 叶三娘将怀中的人交给舒龙华,接着走到白亦文的身旁,伸手将射到他肩膀上,淬了麻醉的银针拿下,这才对身边的人交代道:“把他带回去吧。” 立时便又两个士兵上前,一人一边搀住白亦文,将他带离了原地。 这一昏迷,就连白亦文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等他醒来的时候,人正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上。而当他想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缠着一道道的绳索,让他不能乱动。 惊异于自己身处的环境,白亦文刚想运起内功将绳索震碎,却更加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如同不会武功之人一般,身上没有一丝内力游走。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头顶上方却忽然了一句毫无精气神的问话:“你醒了?” 因为人是直接躺在车上,白亦文看不到自己头后的境况,正当他挣扎着想要翻身的时候,叶三娘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别挣扎了,你已经被我的银针封住了周身大穴,现在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样。”淡淡说着,叶三娘面无表情的继续解释:“不过你放心,等回到中州城,我就会给你解开。” 听着叶三娘的解释,白亦文原本还有些不太灵光的脑子瞬间清醒,立马就想起了战场上的事情。于是,他又果断的闹了起来:“你放开我,我不要会中州,我要去把郡主找回来。我绝不相信……” “闭嘴1忽然大喝一声,叶三娘看向白亦文的目光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你若还要提起郡主,信不信我让你一直睡到中州城,直接把你扔到皇上面前1 叶三娘的威胁,听起来毫无力道。可是白亦文却是奇迹般的闭了嘴,不再与她争执。只是口中虽然不说,他的心中却依然悲愤。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宁熠呢?” “他……”重又将视线转到了白亦文身上,叶三娘苦笑一声,说道:“因近距离接触现场,导致双耳失聪。现在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 “什……”本还想继续追问,可转念一想白亦文又觉得不太好,便只能静默了声音,将所有一切的心情都隐藏在心中。尤其是那一份对楚将离的悲痛,简直要把他折磨的受不了。 他真是该死,没有能够好好的保护楚将离的安全。可是谁知道,她竟会就这么离去。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能代替她离开。 见白亦文终是沉默了下来,叶三娘又瞥了他一眼,在见到他那伤心自责的表情后,忽然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另外一封信,递到了白亦文的眼前。 “这是郡主临走之前,留下来的信。你若是能够答应我,在我为你解绑之后能够老实待着,那我就把信交给你。”叹息的说着,叶三娘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那封信,心中不由又是一痛。 而白亦文在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之后,双目忽然瞪的老大,然后忙不迭的点着头,说道:“好好,我全都答应你,快把信给我。” 见白亦文答应的那么急切,叶三娘这才走去将他扶起靠在一边,然后将他的双手解放出来,把信封递给了他。反正他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想挣扎也不是对手。 急切的接过信封,白亦文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其拆开,而在看到信中的前两句话后,还是抑制不住的喊出了声:“什么?1 不过在那之后,他又立马醒悟自己的声音貌似高了一些,于是紧急捂住嘴巴,继续往下看去。他看得极其认真,一字一句都细细琢磨。声音等到他看完之后,时间早已过去很久。 轻轻地捂住胸口,白亦文长出了一口气,将头靠在车壁上,脸上全是自嘲的表情:“郡主啊郡主,原来你为了皇上,竟愿意做此牺牲。” 听了白亦文的话,叶三娘不由得皱起了眉,想要探过头去看他信中都写了什么。不过还未等她瞄到,白亦文却是忽然坐直身子,将信笺珍而重之的折好放在信封之中,扭头去看叶三娘。 “叶姑娘,我们现在在哪?”白亦文仍旧是一副悲伤的表情,但他却表现的极为平静。彷佛楚将离的信有神奇的魔力,能够在瞬间安抚他的情绪。 虽然惊讶于白亦文变化的如此之快,可叶三娘也明白一定是楚将离在信上说了些什么,这才能稳住他。不过,只看她这么周密的安排,或许早就知道在她死后,会发生什么吧。 “马上就到中州了,照我们的速度,再有半天就好。”从叶三娘那里知道了确切的信息后,白亦文点了点头,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好似在平复心情。 叶三娘也不管他,只当他是在思考接下来面对皇帝时的回答,心中不由也叹息起来。这件事,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令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思及此,叶三娘不由也闭上了眼,靠在车厢壁上整理心情。 当所有的人到达中州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出来时,中州行宫内的所有官员,俱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他们心心念念要参劾的人,居然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在以一人之力,瓦解掉国家最为头痛的反叛势力之后?这倒真像是蓄满力道后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令他们无处发泄。 现在人都死了,再追究伪造圣旨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就算追究,只凭她的战功便能将一切的罪过掩盖。虽然伪造圣旨是大罪,可在眼下这个时候,你要是想把这件事捅上去,就绝对是自找麻烦。 不过唯一能让他们觉得有点安慰的,还是人已经没了。既然没了,那以后便不会再有人刻意的跟他们过不去,还各种挑刺。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得到楚将离的信笺,明白她之所以会“找死”的前因后果之后,沈君宇大大的恼怒了。于是,原本还心头窃喜的众位官员,皆是被手握证据的沈君宇严厉整顿。也是在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楚将离的手段,要比皇上温和得多。 可惜,人已经没了,他们即便想要挽回,也无能为力。 而当这一切的消息传到沈承廷的耳朵里后,他才真正的发觉,自己果然不如楚将离。 这个赌约,是她赢了。 404.第404章 沈承廷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楚将离竟会选择这么一种方式,来让这个死结打开,并且再也没有系上的可能性。只是为了这件事,搭上一条性命,真的值得么? 不停地在心中想着,最后他终于在得到楚将离的信笺之后明白过来。其实她的亡故,完全就是自愿的。虽然在立下大功之后,她可以逃脱伪造圣旨的罪责,但毕竟还是有个罪名在那里。即便现在可以忽视,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被翻出来。而到时,他们仍然要面临如何处置的风险。 但是现在好了,所有人都只会记得她的功劳,至于她的罪过,人都死了也就无谓追究,真可谓是最好的一步棋。 再次将手中的信件详细的看了一遍,当看到最后楚将离依然不忘提醒他记得履行诺言,永永远远辅助沈君宇后,他无奈的笑了。 “楚将离,你真的是时间少有的女子。这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 感慨了一声,沈承廷也将那封信揣进了自己怀里,起身打算找沈君宇商谈。幸好如今他是偷偷被白亦文带来,不受禁足令的约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被别人看见,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从最保险的路途行走。 毫无意外,在靠近沈君宇的房间之后,他听到了沈君宇发狂的举动,以及暴怒的吼声:“都给朕滚,朕不想见到你们1 而伴随着他的爆吼,还有瓷器破碎以及焦急的劝解声。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白亦文和张栩。 “不要来劝朕,朕只想和将离待在一起,你们都滚1又是一声暴喝后,沈承廷觉得自己该出场了。于是,他就那么大胆的推开门,无视了里面其余人等,直接走到了沈君宇的面前。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跟老七说。”背着双手,沈承廷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居然连皇上都不喊。只是此时此地,在看到沈承廷出现之后,张栩和白亦文不仅没有惊讶,甚至还很配合的离开了原地,将时间留给两兄弟独处。 等到所有人退出之后,沈承廷又上前一步,看着沈君宇讥笑道:“怎么,皇上不一向是斗志昂扬精气神十足的么,怎么这会却这么颓废?” “你还敢来?1猛地一拍桌子,沈君宇站起身来,指着沈承廷骂道:“若不是因为将离遗愿不能动你,朕早就将你千刀万剐1 “呵呵,”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沈承廷不在意道:“看来郡主的确有先见之明,知道留着我来打醒你。” 接着他又往前几步,伸手从怀里掏出楚将离留给他的信件,扔到了沈君宇的面前:“这是郡主给我的信,你给我看清楚了,郡主临死之前,也在叮嘱我辅佐你。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若就此消沉,又如何对得起她?” 将信将疑的把信拆开,沈君宇看得很是仔细。而当看到最后一段话时,他的确愣住了。 虽然将离早就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写在了给自己的信上,他也明白她如此做的苦心,可他却坚决不能赞同她的做法。为什么一切都要自己承担,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共同担负的机会。 一切都是她自说自话,一切都是她擅自决定。难道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失去她会有多痛苦,多自责。 慢慢的坐了下来,沈君宇用手撑着头,伤心的难以自已:“我又何尝不知道将离的苦心,只是……她将所有的事都安排的如此之细,难道就没想过,万一我受不住她离开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的后果么?” “哼,”轻哼一声,沈承廷直接走到沈君宇面前,揪着他就朝面门一拳:“所以呀,这个国家的安定,我的臣服,是郡主留给你的资产。你若是再不打起精神来好好治国,也就对不起郡主为你做的事1 生生挨了一拳,沈君宇痛的呲牙咧嘴,脸颊也迅速的红了起来。但不得不说,这一拳的作用是巨大的。 “哈哈,哈哈哈哈……”忽然大笑起来,沈君宇摸着被打的地方笑了好久。等到停下之后,他忽然问道:“三哥,我们上次打架,是什么时候?” 上次? 沈承廷愣了一下,忽而明白过来沈君宇的意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早已经没了兄弟间的情谊。可是刚刚那一拳,却让他们找回了之前感觉。 于是,沈承廷笑了,接着与沈君宇面对着面,互相扶着对方的双肩,认真的说道:“以后,我们少不了打架。三年之后,我出来帮你治理天下1 说到这里,他又忽然话锋一转,继续道:“所以这三年你必须要勤勤恳恳,我可不想等我出来后,面对的是一团乱的烂摊子。老七,这个国家,是郡主帮你稳固的,你若灰心丧气,就是浪费了郡主一番心血。我知道失去她你很伤心,不过以后,你要把对郡主的感情,放到国家上面。只有这样,才能让郡主的在天之灵感到欣慰。” 一番话,说的极为诚恳,甚至就连沈承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会说出如此感性的话来。 莫非是楚将离的牺牲,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呵,她果然非同一般。 感受到自己哥哥的诚意,沈君宇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他。许久之后,终是露出了一抹不很显眼的微笑。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和沈承廷和解的一天。更不曾认为,他会心甘情愿的臣服。 若是平时,听到沈承廷说这种话,他肯定是不会相信。可是今天,他却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脑海中也不停地盘旋着一个念头——相信他。 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沈君宇略显无奈又自嘲的笑了笑。将离,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完成。 “好1重重的应了一声,沈君宇与沈承廷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那强劲的力道,皆是让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诚意。 见沈君宇如此干脆,沈承廷也深有感触。他又何尝不是从未想过,他们两兄弟会有现在的这一天。而如今的这一切,皆是拜楚将离所赐。 405.第405章 一想起楚将离,沈承廷的视线不由往沈君宇的桌头望去。那里正静静地摆放着一个白瓷埕,虽然外表很普通的,但他知道那里面盛着的,是楚将离的骨灰。 因为时间的关系,以及楚将离在信中的交代,早在舒龙华和叶三娘带她回来之前,就已经将其火化。而她唯一遗留下来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一块由阴沉木金丝楠所制成的木牌。 而现在,这块木牌便成了沈君宇唯一能拿来睹物思人的东西。 望着桌上的白瓷埕,沈承廷顿了一下,忽而又将视线移到了沈君宇的身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老七,郡主,你打算怎么办?” “我……”同样回头望了一眼桌上的白瓷埕,沈君宇转身走了过去,将其小心的抱了起来:“我不想和将离分开,我想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所以你打算一直抱着这埕骨灰过一辈子?”一针见血的反问一句,沈承廷并不赞同这个做法:“老七,千万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神龙皇朝的皇帝,要比其他人更懂得进退。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你要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承廷从未像今天这般,说的全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也从未似现在这般,发自心底的愿意为另一个人考虑。他原先还以为自己做不到,可谁知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 不过,这感觉意外的还不错。 听着沈承廷的劝解,沈君宇面露难色。他当然知道如今最应该做的事是什么,可若是就这么任凭将离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他是真的不忍心,更是真正不舍得。 “其实,自从将离出现在我的面前之后,我们独处的时间真的不算多。”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埕身,沈君宇看着手中的白瓷埕,眼神中是满满的柔情:“不过那时我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我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便能长久的在一起。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抱着白瓷埕缓缓坐下,沈君宇把它轻柔的放在桌上,又抬起头来看向沈承廷,说道:“三哥,究竟应该如何安置将离,我自是明白的。可是我真的,不舍得和她分开,不愿意她就这么离开我的身边,不想只有在每年清明,才有机会去见她。” 沈君宇的心声,令的沈承廷心中一颤,好似想到了什么特别的事般。接着,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脸上也是意味不明的笑容。 沈君宇见他如此,心中不由也是有些奇怪。可还没等他发问,沈承廷便率先一步站到桌子的对面,伸手端起了桌上的一壶水,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上等龙井埃”对沈承廷的行为更加不明所以,沈君宇皱着眉头,不明白他的葫芦里究竟都卖的是什么药。 而在得到沈君宇的回答之后,沈承廷又是诡秘的一笑,继而直接走到窗前,将茶壶里的东西全数倒掉。然后,他才回到沈君宇的身边,又拿起桌上另一边的酒壶,将里面的就睡倒了进去。 盖上茶壶盖晃一晃,沈承廷将茶壶贴在耳边听里面的水声。接着,他又将茶壶递到了沈君宇的面前,问道:“那现在呢,里面装的是什么?” “酒……”啊字还未出口,沈君宇也忽然明白了过来,继而会心一笑,暗道自己果真是傻了。他并不想要个楚将离分离,可又是谁规定了只要做足礼数,就会两人分开的。 这白瓷埕中装的究竟是什么,只要盖上盖子,任谁都不会知道。 所以,葬礼照样举行,而楚将离也依旧会留在他的身边。 感谢的望了沈承廷一眼,两人不由相视而笑。只是在他们的笑容里,却都带上了一丝落寞。如果可以,他们宁愿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楚将离本人,而不是那冰冷的白瓷埕。 “三哥,谢谢你。”真诚的向沈承廷道谢,沈君宇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可在这时白亦文却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商谈。 “皇上,属下有要事禀告。”认真的说着,白亦文的面容很是严肃。而在看到如此表情的他后,沈君宇便扬了扬手,示意他上前回禀。 于是,白亦文直接走到沈君宇的身侧,将嘴附在他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而沈承廷则是在白亦文回禀完毕之后,很自觉地告辞道:“皇上,臣先告退。” “嗯,亦文,你先将皇兄送回京城吧。”忽然想到了什么,沈君宇赶紧吩咐道:“皇兄现在身负禁足令,弱势被人发现了,恐怕无法解释清楚。” “多谢皇上关心。”微微向沈君宇躬身,沈承廷同样感谢道:“只是白侍卫一向护卫皇上安全,将他指派给我恐怕不太合适。” “无妨,此处离京城也没有几日路程,若是快马加鞭,并不会耽误多久。”说着,沈君宇便回过头去看着白亦文,说道:“亦文,就由你护送皇兄离开吧。” “可是,我……”下意识的,白亦文便想拒绝,但他还是在话未出口之时,紧急的停了下来。然后,他就在纠结了好久之后,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见白亦文已经应了下来,沈君宇也放心了一些,接着他便让两人立即启程,以免夜长梦多被人发觉。毕竟,沈承廷可是已经出来有一个多月了。 待两人离去之后,沈君宇整整心情,静等着宁熠的到来。但其实他也没等多久,只是一个瞬间,宁熠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此时的他,早已没了之前的精神,也不复往日的神采。虽然身上服饰依旧,可浑身的气质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月儿的离去,让他的心神倍受打击。此次的护卫不力,虽然完全是楚将离故意为之,可他也不能原谅自己。若是可能,他真的希望离开的那个人是他。这样,起码他还能够与月儿在地下重逢。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了。 尤其,即便楚将离为了防止他受到伤害,将他提前放倒移到一边。可毕竟还是离得太近,炸药的轰鸣声造成他的耳朵受损就此失聪。就算一身武功都在,身上也都是一些皮外伤,可对于他来说,却已经与废人无异。 “参见皇上。”恭敬地跪下,宁熠向沈君宇叩了个头,接着未等他开口,便径自站了起来,继而说道:“皇上,属下如今耳有残疾,有些事还请您不要在意。” 一句话,立马就解了沈君宇的疑惑,继而也反应过来。此时的宁熠已经双耳失聪,自然是不可能用正常的交流方式。于是他便拿过笔来,想要询问宁熠究竟有何急事,要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来。 不过他才提笔写完一个“你”字,眼前便出现了一双手,手里则是拿着一本写好的折子。 疑惑的抬起头来,沈君宇将折子接过,翻开来细细的审看一番。可当他看完之后,却是久久没有动静。 大约一刻钟后,一直僵着身子的沈君宇终是动了起来,接着他望着宁熠,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确定了?” 问完以后,沈君宇才又想起此时的他听不到声音,便紧急拿过另一张纸,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疑问。接着,他将纸张拿起,递到宁熠的眼前。 而宁熠在看到之后,唇角微勾似是在笑,接着轻轻的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确是去意已决。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沈君宇无奈的笑笑,自言自语到:“也罢,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便强留。你既想去为月儿守墓,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毕竟能一直陪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说着,沈君宇立即挥毫,替宁熠给君莫离写了封信。接着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信笺交给了他:“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只能靠你自己。” 虽然听不到沈君宇在说些什么,可是宁熠却好像大致能懂一般,尤其是心中忽然冒出的情绪,让他觉得此时沈君宇的心中,一定也如自己一般伤痛。 他失去了自己所爱的人,他又如何不是。 他们就像是心情相近的一对难兄难弟,皆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对他们最为重要的人。 “皇上,”淡淡的开口,宁熠向沈君宇深深地鞠躬,说道:“属下这便去了,以后不能再帮您做事,还望您能谅解。” 说完,宁熠又对他鞠了个躬,忽然身形一闪,人便不见了踪影。他的武功,从来都是那么的高强,而他的隐匿功夫,也从来都没让人发现过痕迹。 看着再次回复平静的房间,沈君宇环视一周,忽然自嘲的笑了。这个地方,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待。 于是,数天之后,当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的事都处置完毕,沈君宇便下令启程,不再循着惯例继续巡游,而是直接回宫主持大局。现在西北战事已毕,江南贪腐亦无须担心,只剩朝中官员亟需整顿,自然是要赶紧回去的。 406.第406章 只是在一众人等离开之后,匆忙赶来的君莫离却停在了半路,捶胸顿足一脸挫败的模样。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而在此时,跟在他身后的宁熠却是策马上前,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说道:“算了,人都走了,你要亲自上京求证吗?” 不满的瞪了宁熠一眼,君莫离再次望向中州城门的方向。沉吟许久之后,忽然从怀中拿出了几张纸,摆在眼前细看。接着他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果然,一切都跟你说的没有区别。” 宁熠知道那是楚将离留给他的信,不由也摸了摸胸口,感受了一下自己那封信的形状。接着,他便又想起了那上面的内容,也是叹了口气。 郡主,你就这么走了,可有想过在你走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可有想过皇上在失去你以后,会有多么伤心悲痛。就如同此时的他般,内心全然被悔恨填满,只能奢求君莫离,能给自己一个替月儿守墓的机会。 虽然,皇上已经特意写信交代过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君莫离忽然又换了一种笑容,似是极为轻松一般。接着他便将信折好放进怀里,回转过身看着宁熠,说道:“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但此时的君莫离却是忘了,宁熠已经双耳失聪,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但幸好这事也不用追问,只看君莫离那紧急掉转马头奔走的模样,也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两人再次驾马离开,向着临州城的方向赶去。不过因为之前几天的舟车劳顿,他们此时早已经没了精力,如此行进的速度便慢上了很多。 终于在五天之后,两人再次到达了临州城。不过这次进来,宁熠的心中却是又一次被落寞填满。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月儿,但是这次,他身边跟着的,却是月儿名义上的夫君。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组合,又是多么令人别扭的感觉。 待走了一段路途,到了一个略显僻静的地方之后,宁熠在心内纠结良久,终是用腿夹了下马腹促使马儿加快速度,然后堵在君莫离的面前,制止他继续往前走。 “现在已经到了临州城,接下来你究竟答不答应,也该告诉我了吧。”迫切的想要知道君莫离是否应承自己为月儿守墓,宁熠虽然能保证行为不过于激烈,却难掩他急切的表情。 而看着如此激动的宁熠,君莫离却是面无表情,只是指了指另一侧城外的方向,却并不言语。因为他知道,即便说话宁熠也听不见。 但他的动作,却起码已经代表他愿意带宁熠去见月儿,至于到时时候应下守墓的要求,可以再往后推迟。毕竟现在,去见月儿是最重要的事。 明白了君莫离的示意,宁熠的眼神中终于冒出了一丝热切的神情。这几天来他早已被心中的担忧折磨的不成样子,此时看到希望就在眼前,哪能不兴奋。 眼见宁熠恢复精神,君莫离撇嘴微笑,接着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绕过宁熠之后便加快速度向城外跑去。 宁熠见此也急忙追上,即便君莫离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是有高兴这一种情绪。甚至,他还嫌君莫离的速度不够快捷。 月儿的墓,就坐落在临州城西门往外十里的地方。那是一处极为僻静,也极为难找的地方。甚至到了最后,马儿已经不能进入,只能把它拴在外面,由两人单独走进去。 可是越往前走,宁熠心中的疑问便越大。像这么难以行走的地方,他们是怎么把月儿抬进来的? 但还未等宁熠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却是忽然觉得一阵异香扑鼻,继而便头昏脑涨,双腿一软便晕倒在了原地。而看着他晕倒后的身躯,君莫离不由暗叹一声,接着认命的将他扛起,扶着他继续向内行进。 这里的宁熠和君莫离在为了月儿的事操心,已经赶回京城的沈君宇同样也有一大堆费心的事。虽说现在外患已除,西北的战事已经瓦解,舒龙华也因此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神龙皇朝真正的元帅。 将功赎罪自是不必言说,甚至于就像楚将离之前设想的那般,他已经重新将兵权揽在了自己手里,成为了沈君宇最为强大的助力。 有兵权在手,十一王爷的残旧势力也不敢妄动。至于三王爷的势力,在他与楚将离打赌输了之后,便等于已经是沈君宇的势力,自是不用担心。 瞬时间,沈君宇便已经坐稳了大半江山,再加上君莫离江南的财力和势力,他手中所掌握的实权早已经超出预期。 尤其是在楚将离离开之后,沈君宇之前隐忍不发的性子也被激发出来,所以他也在不停地中央集权,慢慢的分剥一些边角权力。 他不是昏君,更不是暴君,但是前朝所留下的某些会让人不舒服并且受制于外臣的权力,他必须要收回来。正是因为这些本不该存在的权力,这才导致了他和楚将离的分别。 如果在这之前,他能够不要顾虑那么多,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这个世上,从来不曾存在如果。 由是三年间,整个神龙皇朝的官僚结构,缓慢却又干脆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再加上这三年里沈君宇的处事手段以及他的前瞻远瞩,也得到了所有大臣的认同。 他是个明君,甚至于比先皇还要勤政爱民的君主。 沈君宇自是知道底下人对自己的评价,暗卫因为缺了宁熠,所以便由金逸替了上去。而金逸也因为妹妹的离开,化悲愤为力量,将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执行任务上去。所以不管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皆是会在第一时间报到沈君宇那里。 只是在最初一段时间的高压政策之后,再遇到像这样的事情,沈君宇便全部当做没有看到。因为他始终谨记着楚将离曾经劝导他的一句话——在不顺心的时候拿出气量来,才是一个圣明的君主。 407.第407章 于是,在这句话的激励下,沈君宇从未因底下人背地里的谈论发过火迁怒过任何人。他一直把这些事当做磨砺自己脾性的方式,并且因此了解底下群臣的真实想法。顺便,也当是对群臣品格的考验。 而由于这个办法,神龙皇朝的国情变得越来越好,百姓们都在称颂着皇帝的圣明,群臣们在工作上也都紧绷精神不敢放松。 慢慢的,人们的心中便只记得有这么一位圣明的君主,忘记了在三年前风头无两的女丞相。 其实要说忘记,也不能说是真的忘记,而是一般时候并不会想起她来。而每当想起的时候,大家对她的评价也是有褒有贬,但终归褒比贬多。 因为所有人都记得,她只身一人独创西北叛乱势力大本营,将其余四大部落劝降归顺,又把罪魁祸首吉吉岭部落的人炸死。 虽然,她也因此亡故。 不过,只是这份胆量,只是这份魄力,只是这份果决,就足以令所有的人钦佩。他们永远记得那个功劳赫赫的女丞相,但也只会记得。 毕竟人已故去,而他们又有了另一个值得敬爱的君王。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沈君宇用三年的时间,将整个神龙皇朝焕然一新,向着更加强大的趋势发展。也算是他为了楚将离,所唯一能够做的事。 为了对得起她,他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不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在楚将离忌日这天,他才会让自己放松下来。不再去想任何的国事,只会踏踏实实的做回沈君宇,而不是众人眼中的帝王。 也只有这一天,他才会离开宫里,去到楚将离的墓碑前,与她聊上一整天。皇宫毕竟是皇宫,即便沈君宇的私心让他不愿意和楚将离分开,但是张栩的一句话,还是动摇了他的心。 他说,要让楚将离入土为安,不要曝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天天受人惊扰。 于是,就算沈君宇再怎么不舍,也还是将那骨灰放进了墓中,只是在自己寝殿单独辟出一个角落,为她立了一个牌位。 但是今天,他终于可以不用对着牌位,而是能够直接的待在楚将离的身边。没有外人的打扰,也没有旁人的聒噪,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先是带了楚将离最爱吃的东西过来,沈君宇缓慢却平稳的一一摆放好。然后自己拿了一壶酒,背靠在楚将离的墓碑之上,开始了这一次的“年度总结”。 “将离,你知道么,现在百姓们大多都在夸我是个明君。但是他们不知道,若不是有你,我连成为明君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沈君宇停了一下,似是在自嘲:“但是文武百官夸我的人就少了,大多都是埋怨我的。不过我有听你的话,没有把他们逼得太紧。” 似是口渴了一般,沈君宇倒了杯酒在口中:“将离,听别人的评价,我现在算是已经能和父皇相比的明君了。我很高兴,但是我不会骄傲的。我一刻都不敢放松,但是除了今天以外。” “还有啊将离,你知道三哥现在变了真的很多的,换做之前,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兄弟俩还会有这么一天。”略带些兴致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沈君宇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可是,这一切都是你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而且,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在心底还是有点在意你和三哥打的赌。若不是这个赌,你也就不会离我而去。” “我不怪三哥,可是我怪你,怪你不肯给我机会,怪你一切都擅自决定。”忽然的生气起来,沈君宇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我知道你比我聪明,可是你却总喜欢自作聪明。没错,现在我皇位安稳,表哥也拿到了你最看重的兵权,三哥也不会再跟我争夺皇位,甚至还尽心的辅佐我。但是这一切,都比不过你在我身边重要。”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掰开你的脑袋看看,你都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语气越来越不满,沈君宇的人却像是一个耍脾气的孩子一般,埋怨道:“你看看你,为我安定了这一切,却在最后时刻离我而去。你知不知道,现在朝中的大臣们天天要我选妃立后,说什么神龙皇朝不能没有子嗣继承。哼,我才不管他们说些什么。反正三哥有儿子,我瞧着那孩子还不错,精灵乖巧是个好苗子。我想等时候到了,就跟父皇那样禅位把他立为皇帝。这样,那群大臣们也就说不了什么了。还有啊,我……” “大臣们不说什么,我可要说你什么。”沈君宇正一个人说的愉快,另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也传了过来。 沈君宇眉头一皱,面上的表情很是不悦。他早已下过令,每年今天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但此时这明显的声音,决不会是他的幻听。 即刻站起身来,沈君宇看向远处来人,本想训斥问罪,却在看清楚是沈承廷后,嘴角微抽不知在想些什么。 稳健的来到沈君宇的跟前,沈承廷看着他咧唇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老七,你要把我儿子立为皇帝,问过我的意见么?” 僵硬的扯扯嘴角,沈君宇咽了口唾沫,继而便摆出了一副不悦的表情,板着脸问道:“三哥,你的禁足令才刚撤销几个月,莫不是现在又想关回去了?” “嗯,天天不用上朝做事,还有薪俸拿,这日子我愿意继续过。只是就不知道皇上你,愿不愿意白给钱还不让我干活了。”故意的逗弄沈君宇一番,沈承廷拿准了他的个性,知道他只是在虚张声势,便毫不在意的回道。 很明显,他赢了。 在听到沈承廷的话之后,沈君宇忍了许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他说得对,自己不可能让他光拿俸禄不干活的。 只是,他坚决不能承认这件事,并且还要迅速的转移话题。 “算了不说这个,三哥,你应该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来将离这边打搅我。”说这话的时候,沈君宇是真的严肃了面孔。在他看来,即使是在这个时候,沈承廷也要来找他,就代表他一定会有比较紧急的事情。 但沈承廷在沈君宇问完之后,却是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抬起头来,面含为难的说道:“其实,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的。尤其是张大人,已经催我好几次了。” 一听沈承廷提起张栩,沈君宇的面色就是一黑,接着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略带些恼怒的说道:“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天天催我选妃是什么意思。要是别人说也就算了,他在旁边起什么哄1 “呵,也是。”无奈的耸耸肩,沈承廷苦笑的看着沈君宇,脸上也有着与他同样的不解,只不过却不似他一般恼怒:“在选妃这件事上,谁催你都不过分。可张大人这么做,的确是有些不太合理。” “你也这么觉得吧,”得到了自己兄弟的肯定,沈君宇似是一瞬间得到了鼓励一般,哼哼到:“三哥,你是知道我的心的,除了将离,这辈子我不会再要第二个女人。所以,这件事就请你替我回绝了。” 听着沈君宇这万分确定的口气,沈承廷不由得心中有些为难。他自是明白老七对楚将离的感情,也知道他的想法,可是问题是,若是一国之主的后宫无人,怎么样都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可是,后位一直空置,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仔细的想了想,沈承廷觉得还是需要在劝解一番:“我明白你对郡主的心,可是表面功夫你总是要做的。难道你不知道,已经有一些不利于你的传言流出了吗?” 一谈起流言蜚语,沈君宇的脸色变成了青色。他的暗卫团队一直都在收集着各种各样的情报,这些流言自是一个都逃不过他的耳朵。甚至于哪个人说了哪些话,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这些无稽之谈,他又如何会放在心里。 更何况,若是真的能借此打消掉那群人为自己选妃的念头,一心一意只用在纠正自己的性向上,那倒是比带一群女人到他面前碍眼更好一些。 但沈承廷看到沈君宇变脸,还以为他是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影响,当即便想再接再励继续劝道:“而且如今也只是要你选妃封后而已,只需堵住悠悠众口便好。至于你选了谁宠幸谁,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就是你从不去看她,有个人在后宫充充样子也是好的。起码,先对付过如今的情况再说。” “不行1满心以为会接受的沈承廷,最终得来的却是沈君宇斩钉截铁的拒绝:“那样做我不仅会对不起将离,就连那姑娘我也对不起。将她娶进来,却让她守活寡,如果将离知道了,肯定会鄙视我的。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男人1 “你,你这人……”被沈君宇的一番话噎的难受,沈承廷纠结许久,终是叹了口气,继而说道:“算了,这话你自己去跟张大人说,我可不替你传话1 408.第408章 眼见沈承廷都已经把话撂出来,沈君宇眉头微皱,故意为难道:“怎么三哥,你愿意帮老师跟朕传话,却不愿意帮朕给老师传话,这是个什么道理?” 没想到沈君宇会忽然发难,沈承廷咳嗽两声解除自己的尴尬,继而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没什么道理,只不过是我被张大人硬拉着来的而已。顺便,我也想要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沈承廷顿了一下,又扭过头去望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略带愧疚的叹了口气。 一个赌约,害了她的性命。他如今回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又何曾没有后悔过。可惜不管心中有多少歉意,也都不能将时光倒流。 只是…… “老七,”忽然将手臂搭在沈君宇的肩膀上,沈承廷定定的望着他,极为认真的说道:“对于郡主的事,我很抱歉,我也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我也并不赞同,你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 “三哥,我……”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直接打断沈君宇的话题,沈承廷继续说道:“我不会像其他大臣那样子逼你,但我也不会帮你说话。尤其你要做好准备,张大人已经联系了一帮文武百官,打算在明天进宫向你谏言尽早立后。” “什么?1突然听到令自己惊讶万分的消息,沈君宇不由自主的喊出声来。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张栩竟会做出这种事来。 即便楚将离只是他名义上的侄孙女,实际上并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不也是很喜欢她的么。可为什么仅仅才只过了三年,就又催促着他成婚。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老师会是一个冷情的人。 可他如今的行为,又要如何解释。 越想越觉得烦躁,沈君宇不由得耙了耙头发,将梳的整齐的发髻抓乱,毫无一丝形象可言。可他却不觉得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仍是继续的头疼着,想着明天有可能会遇到的事。 沈承廷见他烦闷,知道需要给他时间冷静一下,便适时的开口告辞:“老七,我就是来给你报个信。至于现在,我就不打扰你和郡主这难得的相处时间了。” 说着,沈承廷便直接转身,甚至都不听沈君宇的告别,就那么果断离开。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君宇扬了扬手似是要阻止,可阻止的话却最终都没有说出来。 的确,在这件事上,他能做的只有不支持不反对。再想他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已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剩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来面对这个问题。 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楚将离的墓碑,沈君宇来到前面,用手抚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语气幽然又无奈的问道:“将离,我现在该怎么办?你平时很懂老师的心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心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停了很久,四周却除了呼啸的风,以及吹动树叶时的沙沙声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沈君宇本也知道不会有任何动静。所以在问完之后,他便又静静地靠在了墓碑前面,将头靠在上方,闭上眼睛沉浸心神。 这世上若还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卸下身上的包袱,也就只有楚将离的身边。 就这么静静的靠着,沈君宇被深秋午后的太阳晒着,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乡之中。可这毕竟已是深秋,即使白天又太阳晒着不觉得冷,可越到晚上,四周的凉意便越深入骨骸,直到将沈君宇彻底冻醒。 “阿嚏1猛地一个喷嚏,沈君宇由正坐变成了半歪,若不是他反应及时,只怕就会毫无形象的来个倒栽葱。 醒来之后环顾四周,天色早已经暗沉下来。尤其是入夜之后晚风变大,吹的沈君宇只觉得刺骨的凉意,禁不住的就搓搓手臂为自己取暖。 “已经这么晚了碍…”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总之沈君宇终是察觉到天色已晚,是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若是他再不回宫,只怕宫里的人都会发疯的吧。 这么想着,沈君宇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浮灰,又再留恋的看了一眼楚将离,说道:“将离,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等到明年今日,我再来陪你。” 说完,沈君宇伸手轻轻抚上墓碑一角,温柔的摩挲一遍,终是眷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向外面等待的马车走去。只是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带来的祭品里,有一碗里面的东西,少了那么一层。 而直到他离开之后,从一侧的树林里却忽然跑出来一只小狗,摇着尾巴看着沈君宇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等到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以后,那只小狗却忽然起身,向着另一个方向急速奔去。 沈君宇没到楚相忌辰,一定会外出一天探望,这是宫内所有人的共识。而且每次,他都尽可能的待久一些,以期能够多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即便今天他比之前更晚,却也只是令宫人疑惑了一下,可并不着急。 而等他回宫之后,宫里也没有任何人多嘴。他们就像平常一般,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至于沈君宇的生活起居,还是由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人来负责。宫内的人,皆不在伺候他的范围之内。 不过,沈君宇毕竟还是一国之君,身边若是只有几个太监随身服侍,终归说不过去。于是在他的上书房内,总算是多了些人。但是寝殿之中,却依然制止再有他人进入。 沈君宇是个好皇帝,所以每年抽出一天抛开政务跑去陪伴楚将离的后果,就是在他回来之后,要在最快的速度内将这天积压的国事处理完毕。因此,在刚一回宫之后,他便直接去了上书房。 “皇上,”随着沈君宇急急的走进屋内,苏望有些心疼的问道:“您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这才刚赶回来,就算是等些时间处理国事,也是不妨事的。起码,也等御膳房给您做碗参汤提神以后再说也不迟。” 409.第409章 “不了,”将身上的披风拿下随手递给苏望,沈君宇片刻不停的坐到桌边,拿起来第一份折子就看了起来。不过,他还是记得交代苏望:“时间紧迫,朕也没心情等。你现在去传些膳食过来,等一会儿朕乏了再吃。” 话音刚落,沈君宇便又投入了审批奏折的事项中去。而看着如此勤恳拼命的他,苏望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再行劝慰。 自从郡主离开之后,皇上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虽然他的确是真心想要为国家排忧解难,但又何尝不是想用这繁多的国事填满自己的时间,让自己不用再纠结于郡主的身上。 只是若再这么下去,他真的担心皇上会撑不祝 再次深深的望了沈君宇一眼,苏望叹息一声,老老实实的走去外面吩咐御膳房做事。这一天皇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又在外面吹了许久的冷风,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 沈君宇有规定,但凡他在批改奏折时,未有宣召他人一律不能进入打扰。所以苏望在离开之后,也就静静的等在外面,直到御膳房派人将做好的宵夜送过来时,他才想着要去请示。 “皇上,宵夜已经做好,您要现在用餐么?”轻轻地叩了下门框,苏望小心翼翼的问道。只是这回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沈君宇的回应。 不免有些奇怪,可苏望也不敢擅自开门,便只能加大了一点声音,期望沈君宇能够听见:“皇上,御膳房已经把宵夜送过来了,您是现在用么?” 屋内依然是静默无声,并无一人回答。苏望不由急了,却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他虽急于想要知道沈君宇的情况,却又怕他是真的因为过于专注所以没听到声音。 于是,就这么纠结了半刻钟后,排在队前第一的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便在瞬间易主。苏望愣了一下,见是上书房的女官殿春,不由皱了皱眉,疑惑道:“殿春,你做什么?” “总管不是在担心皇上么,”极为淡定的说着,殿春看了他一眼,笑道:“那这令皇上生气的事就由奴婢来做吧。” 说着,殿春便只用左手固定住托盘,继而直接伸手去推房门,似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这么做的后果。而苏望虽想阻止,奈何行动到底不如殿春迅捷,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大门推开。 来不及斥责殿春的鲁莽,苏望一眼就看到了房内的沈君宇正趴在龙案之上,却并不似平素里休息的模样。他心中一惊,立马便跑了进去,站在他的身边小心的拍着:“皇上,皇上您感觉怎样,若是困了就先回去寝殿歇着,这奏折晚些时候再批改也是来得及的。” 可这回沈君宇却依然没有理他,只是好似迷迷糊糊的将眼睛张开一条缝,却连眼前之人是谁都看不清,更说不上开口说话。 这明显异样的反应,让苏望心中大急,不由得伸手就往他头上探去,果然就感觉到手中一阵发热。 “快,快去叫太医来1确定了沈君宇的状态不佳,苏望即刻对着门外喊道。不过下一秒钟,她就看到殿春也走到自己面前,伸手探向皇帝的手腕。 “大胆1立即怒喝一声,苏望即时阻止到:“皇上龙体也是你这小小女官能够碰的?” 可殿春却只是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同时伸手一推,将他推离沈君宇的身边,换以自己站在那最方便的位置,细细的为他把脉。 “等确定皇上龙体无虞之后,你再来向我问罪吧。”略带些轻视的应着,殿春的面色由最初的担忧变成了放松。接着她转过身去,正视着苏望到:“放心吧,皇上只是因为心情郁结又恰巧受了些风寒,这才有些发热,不用担心。” 略有些惊异的看着殿春,苏望只觉得脑子里有些发懵。在他的印象里,殿春从来都属于不多言语的人。而且因为性格谨慎又恪守一切规矩,这才能在上书房混到女官的位置。可是为什么,今晚的她却有些不同。 未等苏望发问,原先唤来的太医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于是他便将注意力从殿春的身上收回,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太医把脉。 当然,最后太医得出的结果,也和殿春一模一样。 皇上只是受了些风寒,又恰巧心思郁结心神过度劳累,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要喝些药再睡上一觉,便会没事了。 得知沈君宇并无大碍,苏望也算是松了口气,立时就让人去配药煎好,用最快的速度送来。然后又叫了几个小太监,将沈君宇一起抬去寝殿休息。不过等到众人相继离去之后,他又想起了殿春今天的奇怪举动,不由得心中更是起疑。 只是此时沈君宇的身边缺不得人,他又不放心把皇上交给其他那些毛手毛脚的小太监看护,也就没有时间能够单独去找殿春,将今天这事问个清楚。 也罢,反正殿春一直在那,又不会忽然消失不见,就不急与一时了。 沈君宇的药很快煎好,也用了最快的速度送来。苏望伺候他喝完药之后,也就留他在寝殿内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去了一边的偏殿,只等沈君宇醒来。 太医的医术自是高明的,只是一夜过去,沈君宇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天明起床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对于他是为何会出现在寝殿之中,他却是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好似在批改奏折时忽然觉得头痛难受,想要暂停休息一下时,就再也没了记忆。 隔壁的苏望听到动静,连忙赶来问候,见沈君宇正穿着中衣站在床头,连忙去一边拿了披风为他盖上,担心的说道:“皇上,你才刚刚好转一些,别是再着凉了。” “着凉?”对昨晚的事还是有些模糊,沈君宇顺势披上披风的时候,疑惑的问道:“朕昨晚是怎么了?” 见沈君宇似是真的记不起来,苏望便耐心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解说。没有多久,整件事亲沈君宇便知道了个清楚。同时,他也对殿春有了些疑惑。 “这个殿春……朕记得是当初老师强烈建议增加到上书房的,好像才来了一年多是吧?”仔细的回想一下,沈君宇记起殿春进宫的时间以及她平时的表现。 确实,那是一个很适合在宫内做事的人,不论是性格还是做事手法都恰到好处。也是因此,他才能够记得一点有关于她的事。 “是的,”确定的点了点头,苏望回道:“当初是张大人说,您身边不能只是有我们伺候,所以就加上了一些其他的宫女太监过来。这个殿春,是他提议直接作为女官管理的。” 对于宫内的大小事务,最熟悉的莫过于苏望。所以沈君宇随便一问,他便将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说了个清清楚楚。 “又是老师……”喃喃低语着,沈君宇咧了咧嘴角,心中的烦闷又多了一层。他刚刚想起,昨天沈承廷曾告诉过他,说今天张栩会联结一帮子大臣,来劝慰自己立后。 可是这件事没得谈,他也不想谈。 不过,若这殿春也是老师所安排的人,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嗯,苏望,”心中打定了主意,沈君宇吩咐道:“一会儿若是老师来了,你只需说朕身体有恙不便见他,有什么事等朕身体好了再说。” “是。”轻轻的一点头,苏望应了下来。 “还有,”面色忽然严肃了些,沈君宇走去另一侧的桌边,继续对苏望说着:“你去把殿春找来,就说朕有事见她。” “皇上是要亲自审问?”虽然是疑问句,苏望却说得很是肯定。因为连他也觉得,这个殿春昨晚的行径实在是太古怪了。 “嗯,去吧。”平淡的应了下来,沈君宇拿起手边的一本书,随意翻开来看着。瞧那神情虽然平静,可苏望却是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静。 略略平复了心神,苏望又看了沈君宇一眼,继而便离开寝殿,去找殿春前来。只是在寻找的时候,却是费了一番功夫,让他们找了许久。 好在最终人还是找到了,也带到了沈君宇的面前。只是接下来的对话,却是除了她们二人,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殿春自被带到寝殿之中,便一直跪在沈君宇的前面。沈君宇只是在看书,就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直到殿春已经跪的觉得腿软了之后,他才仿似刚注意到屋内有人一般,开口让人起来。 “起来吧。”略带些冷淡的声音,沈君宇的语气里好像充斥着友好。只是待她起身之后,他却是忽然将手中的书往下一摔,语气陡然一变,冷漠又严厉的问道:“你和老师暗中勾结,可知罪否?” “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殿春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她便跪了下去,一副冤枉极了的模样,声泪俱下的喊冤道:“皇上,奴婢冤枉,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子虚乌有?呵1冷笑一声,沈君宇继续道:“那你怎么解释,你是由老师介绍来的?” 410.第410章 “这,这,即便奴婢是张大人推荐的,可这又怎么能说是勾结。”笨拙的想要解释着什么,殿春很是焦急。奈何她现时嘴拙,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便只能张着一张嘴,开开合合却蹦不出一个字。 瞧殿春的模样,的确不似是在装蒜。可她昨晚的行为,却的确值得人怀疑。沈君宇沉吟着,在想要如何出手,才能逼迫殿春将实话说出。 而沈君宇一直不说话,跪在下面的殿春却是越来越害怕,不仅身子开始发抖,就连在这深秋早晨,她的额头上也慢慢的渗出了汗珠,脸蛋红红紧张的要死。 无意往殿春身上瞄了一眼,沈君宇忽然有了个想法,于是便换了一个更为舒服也更为威严的坐姿,双目如利剑一般盯着她,问道:“好,你既说自己没有与老师勾结,那朕姑且就信你一次。不过若是想要朕完全信任你,就要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沈君宇有事要交给他去做,殿春听出了言外之意,当即便沉默了下去。接着,在她思考很久之后,忽然问道:“恕奴婢大胆,不知皇上有何事要交予奴婢?” “呵,”邪气的一笑,沈君宇斜了她一眼,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朕只是想要你清楚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以后若是见了老师应该怎么做,朕相信你明白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在怎么糊涂的人,也能大致清楚沈君宇的意思。于是,在听他说完之后,殿春的面色微微一变,却又在极快的时间转换过来。继而磕了个头,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皇上不必有顾虑,殿春一向明白自己的职责,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说着,她又向沈君宇拜了一拜,直起身子之后说道:“请皇上放心,您有任何吩咐,殿春一定豁出性命办到。” 豁出性命? 听到殿春的话,沈君宇不自觉的在心底嗤笑一声。漂亮话谁都会说,可真正能做到的寥寥几何。这世上愿意豁出性命只为他的那个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走了。 可即便如此,沈君宇也没在面上表露出什么,他只是假假的笑笑,接着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好,朕身体有恙这你是知道的,所以一会儿若是有其他大臣来了,你不管如何都要给我挡祝这,能做到么?” 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看对方起内讧要更令人愉悦了。不管这殿春究竟是站在哪边,只要她敢和那群大臣们正面起冲突,就是他赢了。 但殿春似是急于想要证明自己的立场,所以并没有发现这其中暗藏的诡计。于是在沈君宇话音刚落的时候,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决心表露出来。 而得到了她保证的沈君宇,则是与她一起离开寝殿去到上书房,然后安排她站在门口处,同时撤走门口一切守卫,将整个大门都交予她一个人看守。 换言之,其实他就是为了为难殿春而已。 可要硬说是专门为了为难她,那就显得沈君宇太过计较。归根究底,他不过是想知道殿春究竟是否是老师派来观察他而特意安排的。 在安排好了之后,沈君宇便安心的待在了上书房内,全神贯注的批改奏折。而一旦当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时,便对外界都发生了什么感受不到。 好在他身边还有苏望跟着,能够准确的记下发生的每一件事,等到需要的时候就会告知给沈君宇知道。 批改奏折是枯燥的,一直看奏折也是一件极费精力的活。即便沈君宇能够排除外界的一切干扰,终归还是要在中途休息一下。但奇怪的是,直到中午,沈承廷口中所应该出现的张栩一行人,就是没有到来。 莫非是改了时间,想要等下午的时候再说? 心中疑惑着,沈君宇的心情也慢慢的浮躁了起来。明知道对方要来,却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到,这真的是一件考验人耐性的事。 不过,想要抛弃掉这讨厌的感觉,只需做一件事就好了。 深吸了一口气,沈君宇再次确定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接着便又沉浸在国事之上,“欢乐”不知时日过。 而这一次,他坚持的时间很长。长到敲门声响起,他才发觉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去。 虽然惊讶于时间流逝的速度,可外面一直不停的敲门声却更让沈君宇在意。他很想知道,敢在此时敲门影响自己的人,究竟是哪一个。 “进来。”冷冷的一句话,透着些刺骨的寒气。而随着他的这句话,上书房门打开的时候,他却再次惊讶了。 苏望将门推开,但站在他身后的,却是自己的三哥沈承廷。可照理说,现在并不是他会来的时间。莫非他又知道了什么事,这才特地来通知自己。 “三哥?”疑惑的站起身来,沈君宇迎了上去,站在沈承廷的面前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叫‘怎么又来了’1不满的皱起眉头,沈承廷瞥了沈君宇一眼,不悦道:“难不成这皇宫我还不能来了,来一次你就难受一次?” 自知失言,沈君宇尴尬的笑笑,连忙将他请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解释道:“哪的话,我只是在奇怪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经沈君宇这一提醒,刚端起茶杯想要喝水的沈承廷连忙停下,接着急急的从怀里掏出来东西,递到他的手里。脸色郁结,语气无奈的说道:“差点忘了,老七,这次你是不想娶都不可能了。喏,这是张大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 将信将疑的接过沈承廷递来的纸包,沈君宇将其一层层的打开,终于在最内层发现了一封信。而在信封上面写着——我儿亲启。 但最重要的,还是那信封上的笔迹。那是他们父皇的笔迹,绝对不会有错! 411.第411章 在第一眼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沈君宇的心里便浮上来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而在他将信封打开,看完了里面所写的内容之后,他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这……难怪老师最近几个月一直在说这件事,原来原因竟是因为这个!不过父皇这话说的,也太随便了吧。”头痛的揉揉额角,沈君宇满脸的苦笑。 信是他父皇写的,大致意思就是楚将离的任期只有三年,等任期结束之后,他的年纪也差不多到了。所以三年之后也就是现在,他怎么样都必须要立后。 至于人选,自然是楚将离。 可信中的内容却不止于此,在信的后半段,竟还有附加的信息。而它的中心意思,则是若楚将离不愿意嫁给他,那么便尊重她的意愿,任由她选择夫婿。不过前提是,在确定了这件事后,他必须另立新后。 此时楚将离早已不在,自然也就跟其他的事情无关,但另立新后这件事,却是他父皇的命令。身为人子,这又是他父皇的遗愿,让他如何能够开口拒绝。 可若就是如此娶了另一位女子,只怕就会多一个人痛苦。 “三哥,你说我该怎么做?”一时没了主意,沈君宇进入了纠结之中。他很需要现在有个人来帮自己拿主意,而目前来说最好的人选,便是眼前的沈承廷。 只有他,才能站在最客观的角度,来评鉴这件事究竟要如何解决。 但是这回,他失策了。 沈承廷只是耸耸肩,继而对他无奈的笑笑,继而说道:“老七,关于这件事,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支持,但也不反对。虽然在看到父皇的信之后,我更偏向于你听他的话。可是,我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 虽然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沈承廷依然站在中立的立场,但他的字里行间,早就透露出了要沈君宇执行的意愿。 沈君宇自是听出了他的隐含之意,心中瞬间犹如被泼了一桶凉水,浇灭了他的期冀。如果连三哥都倾向于他立后,那他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够站在自己这边。 如今远到满朝文武,近到身旁服侍,无一不在关心着这件事。即便他们没有说出口,可心中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念着。 “三哥,你这明明就是逼我赶紧立后1不悦的埋怨一声,沈君宇的语气里不仅仅有烦闷,还有一些丧气。不过在他喊出来之后,沈承廷却是忽然笑了。 “我哪有逼你,明明是你先问我意见的,怎么这会儿倒成是我逼的了。”装作不满的撇撇嘴,沈承廷继续道:“而且我也不觉得你真立后会有什么损失,就像我昨天说的,娶了谁,宠幸谁,都是你的家事,轮不到外人多嘴。只要你娶的那人不给你添麻烦,那么之后别人就再也不能拿这件事来烦你。” 沈承廷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好像很有那么一些道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君宇却总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些不对。尤其是沈承廷的眼神,让他隐隐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疑惑的看着沈承廷,沈君宇沉吟许久,终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三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态度,跟昨天不一样了。” “有吗?”立即转换表情,沈承廷还煞有介事的摸摸自己的脸,惊讶道:“是你太敏感了吧,我只是在看到父皇的意思之后,觉得你应该完成他的遗愿。” “只是这样?”摆明了不信,沈君宇越来越觉得,沈承廷一定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才改变的主意。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却不得而知。 眼见沈君宇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不肯罢休,沈承廷干脆把心一横,打算出绝招:“不然呢,那你倒是给我一个更加合理的理由出来,我看看合不合适。” 话都说到了这一步,沈君宇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然,便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不过为了进一步迷惑对方,他故意装出了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在思考许久之后,似是妥协般的叹了口气。 “这……还是容我想想吧。”算是说了一句服软的话,沈君宇仿佛经历了什么最为艰难的抉择一般,按着太阳穴纠结道:“三哥,你先回去,这件事容我好好考虑。”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你一个慢慢想。”干脆的应下,沈承廷起身离开。只是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嘴角处却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沈君宇自是没有见到他的笑容的,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模拟着任何一个能够成为他转变想法的原因。只是想来想去,却发现这个原因好似并不存在。 还算有些道理的,也就只剩下完成父皇遗愿这一个了。 不过,还没等他模拟多久,两个人影却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上书房中。而他们的齐声问安,便吓了沈君宇一跳。 “见过皇上。”异口同声中气十足的语气,显露出来人的身份。由是沈君宇只在最开始的一瞬被声音吓到,接下来他的脸上,便露出了开心的笑颜。 “君莫离,你怎么忽然来京城了?”转过身来,用最为平常的语气问着,沈君宇依旧为他保密:“还是跟金逸一起来,是江南府除了什么事?” “不,没事。”大方的一笑,君莫离眨眨眼睛,示意沈君宇快些调开金逸:“我只是来汇报一下这一季度的工作,然后劳烦金队长为我引路而已。” “哈,朕都差点忘记了。”看懂了君莫离的暗示,沈君宇也立即配合着往下演:“金逸,你去忙吧,朕上次要你查的案子,要尽快把所有证据都收集齐。” “是1没有任何迟疑的应声,金逸认真的模样,比起之前要成熟了许多。而在应答之后,他便也即刻离开,整个人都干练的令人满意。 看着金逸走向窗口处的密道,君莫离望着他的背景,忽而会心一笑。接着他略带感慨的摇了摇头,说道:“金逸的变化真是好大,看来这三年他真的没有偷懒。” 听着君莫离的评价,沈君宇的视线不由也望向了窗边。即便那里现在根本没人,他心中的感慨也不输君莫离。 金逸这三年来,真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不过让他改变的原因,他们心中全部清楚。月儿的离开,对他的打击着实太大了。 “人嘛,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契机成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可那笑容之中却带着一些苦涩。沈君宇站起身来,走到君莫离的身边,继续说道:“只是有些契机,沉重的令人无法背负。” 感受到沈君宇的落寞,君莫离转过身来望着他,略带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可不像是一个新郎官该有的面貌。” “啥?1 彻底被君莫离的话搞晕,沈君宇如坠云里雾里,根本看不清楚现状。接着只见他皱起眉头,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堂兄,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这个新郎官这么愁眉苦脸可不行,”再次重申了一遍,沈承廷说道:“喜事临近,你应该笑才是,哪能哭丧着脸说这么感慨的话。” “哪个跟你说我要成婚了?1终是确定了自己的耳朵没问题,沈君宇出离愤怒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从未说过自己要成婚,这莫名其妙的言论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但很明显,君莫离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惊讶程度要比他还夸张。接着,他便在身上到处乱摸,最后掏出来一张小纸条,递到了沈君宇的手中。 “你若没有要成婚,那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到我那里去的?”奇怪的问着,君莫离的脸上只有困惑:“这可是暗卫专用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是你,还会有谁能够使用。我听说你要娶亲,紧赶慢赶的赶过来,就是为了提前跟你聚聚,结果你居然跟我说你没有要成婚?” 看着手中的字条,沈君宇也疑惑了。那的确是暗卫专属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是自己下令,抑或是暗卫之间传递消息,决不会动用到这个方法。 但是如今,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他没有下令,而他也相信手下的暗卫都没有那个胆子伪造,那这个消息,又究竟是水传出去的? 正当两人疑惑之间,上书房的大门却忽然打开,接着便是白亦文走了进来。然后,他便走到沈君宇的面前跪下,一副认罪的模样说道:“请皇上恕罪,这封密信,是我发的。” “你?1怎么样都不能相信这种事居然会是白亦文干的,沈君宇的眼睛里写满惊讶。 要说这事是任何人做的他都会相信,可要是放到一向忠心的白亦文上面,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或者说,是他不愿意相信。 尤其是,这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消息,他怎么就能代替自己决定。 “这是你做的?”将纸条递到前面,沈君宇满脸的痛心疾首:“为什么?1 412.第412章 话虽然是问了出来,但是依着白亦文的性子,沈君宇也知道他并不能问出些什么。他要么只会请罪,要么干脆闭口不言,将一切的消息都闷在心里。 但是这次,白亦文却是出奇的回答了,虽然只是寥寥数句,但亦足够令人惊讶。 只见白亦文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意思,接着慢慢吐出一句话来:“皇上,我听见无意间听到张大人和其他大臣的谈话。听说,他手里有一份先皇遗诏。” 什么?! 再次震惊的望着白亦文,沈君宇只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简直太过起伏。三哥拿来的父皇密函已经让他奇怪万分,这又多出来的父皇遗诏,为什么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 “好啊,好,”不知是气恼,还是烦闷,沈君宇不停地点着头,从嘴里缓缓地吐出来一句话:“父皇有遗诏,为什么朕从来就不知道这回事?” “呵,看来先皇倒是很了解皇上。”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君莫离忽而挑了挑眉,面带笑意的看着沈君宇,用一种类似调笑的腔调说道:“知道若是郡主不愿下嫁,皇上就会终身不娶,这才留下了这道旨意。” “……”被君莫离打趣,沈君宇感觉很呕血。偏偏现在身边还有白亦文在,他不好直接动手还击,便只能暗自咬牙忍着,想着等没人时一定要跟好好说道说道。 而看到自家皇上那憋闷的表情,白亦文则是忽然呼了口气,脸上的面色变得更加奇怪了些。接着,他又开口解释道:“皇上,其实那份遗诏,属下偷偷去看过……” “什么?1惊讶于白亦文的行动,沈君宇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只觉得面前之人今天很不正常。偷看这种事,是他从来不会去做的,可为什么这次,却恰恰相反。 但未等沈君宇惊讶完毕,白亦文便将那遗诏之上的重要内容,一一说了出来。 “皇上,其实遗诏上所说,是若您不愿娶妻,可以先娶一位傻姑娘,以堵群臣悠悠众口。”略带些纠结的说着,白亦文的脸色越来越不自然:“只是有一点,要您必须好好待她。” 听完了白亦文的解说,沈君宇只觉得面颊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同时对他父皇的埋怨呈直线上升。 娶一个傻姑娘?这叫什么办法! 且不说群臣是否同意一国之母由一位傻姑娘来做,单就是这个办法本身,也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滑稽与随便。他实在无法相信,这种话竟会是自己那威严的父皇所提出来的。 而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办法,完全堵死了他的所有后路,让他连一个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眼见沈君宇的表情越来越僵,君莫离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皇上,事已至此,您还是遵从先皇意思。张大人既已提起了这份圣旨,想必是找到了合适的人眩” “朕……”急急地想要辩驳,可却根本没有任何理论能够支持自己的言论。沈君宇顿了一下,忽然大大的叹了口气,将在场的人都赶了出去:“你们都出去,朕要冷静冷静。” 见沈君宇已经下了逐客令,君莫离与白亦文相互看看,皆是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一人。他们明白,他们所能做的,都已经尽了全力。现在只是要给沈君宇时间,等他慢慢想通。 而等到两人都出去之后,一直紧绷着脸的沈君宇终是能放松一些,但紧接而来的,就是全然的苦笑与无奈。 “父皇,你是那么聪明,什么事都能被你猜中。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身为儿子的我的感受。”倾倒在桌子上,沈君宇仿似已经没了全身的力气。只要一想到有那份遗诏的存在,他就恨不得去把它毁了。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怨愤的撑在桌边,沈君宇开始进行长达一日一夜的考虑。 至于在这段时间内他都想了什么暂且不提,倒是此时殿春借着送交东西的时间,连忙跑去了宫中一处很隐蔽的角落。而在角落那里,张栩正静静地等着。 眼瞧殿春出现,张栩连忙对她招了招手,示意他的位置。殿春自是也顺着他的提示,急急跑过去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直接交到了他的手上。接着,又小声的商议一番,这才谨慎的离开。 张栩在殿春离去之后,连忙将手中的信笺收好,继而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但却不是向上书房,而是往出宫的方向。 他们这谨慎的行为,足以证明有什么密谋正在发生。 只不过,处于事件中心的主角,却对这些事毫不知情。 时间一晃而过,等到了第二日早晨,沈君宇终于从他待了一夜的上书房内出来。只是他脸上的倦意,却明白的昭示了他这一晚的辛劳。于是他一出来,便直接回了寝殿,半句话都没有交代。 甚至接下来的几天,他也都是这么一副状态。就好像国事繁多,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解决不完。除了每日上朝用膳,其他的时间便都躲在上书房内。好不容易等他出来了,也都是一副困倦到不行亟需休息的模样。 张栩知道他这是缓兵之计,最开始也不愿说破,只是想给他足够的时间自己想通。可是如此往复十几天之后,他知道不行了。 因为若是再按照这样的作息时间,首先拖不住的便是他的身体。他不能让沈君宇,再用这种损伤身体的方法来拖延时间。 所以在某一天,他特意选在夜间,用了最不合规矩的方式,直闯入沈君宇的上书房。殿春自从被沈君宇怀疑之后,也一直都守在门口,得到的命令就是不管任何人求见都一律堵回去。于是这次,张栩在闯进来的时候,在他身后自然也多了一个人。 门外的争执声,沈君宇早就听见,所以此时见到张栩闯入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可张栩能够免过一劫,他额视线便落到了殿春的身上,接着对同样候在门外的太监们伸手一指,命令道:“来人,把她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413.第413章 此言一出,不仅是殿春,就连张栩都愣住了。这没头没尾的突如其来的惩戒,简直太没道理。 但也只是转瞬之间,他们便明白了沈君宇此举的用意,于是张栩便紧急上前,想要为她求情。可还没等他开口,殿春则是早已经跪在了地板之上,模样低顺的应道:“女婢领命。” 说着,她便径自站了起来,走出门后叫了两个小太监,就那么坦然的接受即将到来的惩罚。沈君宇虽对殿春的淡定表示惊奇,却也不不打算改变想法。 可张栩看着殿春离去的背影,却不能保持淡定。于是他急切的转过身来,向着沈君宇请求道:“皇上,今晚是我执意闯宫,与那宫女并无关系,还请您不要责罚于她。” 似是早就料到张栩会开口求情一般,沈君宇只是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奏折上,连头都懒得抬:“老师,这是规矩,不管是不是你贸然闯宫,她没有将你拦在外面就是失职。” “可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张栩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汗水。这一次可是万万打不得,绝对不能打上去的呀。 只可惜张栩的心声,很明显没有传达到上天那里去。就在他还想要继续开口求情的时候,门外传来的闷响,以及殿春刻意压制的惨叫,都让张栩的心内,产生了极大的动遥 居然,真的打了。 这……完蛋了。 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沈君宇,张栩只觉得心中犯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这么满溢出来。 由是,他足足呆愣了许久,直到外面二十大板打完,他才回过神来。而听到外面已经安静,张栩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跑出去看看殿春是否还安好。 这皇宫中的板子,可是比外面的还要恐怖,二十大板就算要不了命,起码也得脱层皮才行。 但未等他动身,沈君宇却是忽然叫了苏望,要他去给殿春取来一瓶伤药,再扶她回去休息。张栩本以为这是沈君宇的恩典,但他下一句话就彻底粉碎了他的一切幻想。 “记住,告诉她只有今晚不需在外伺候,可到了明天她必须前来。”完全没有一丝的犹疑,沈君宇就像是一定要为难殿春一般,任凭她受了伤还要过来。 苏望自是完全听话的人,所以沈君宇说什么,他也就跟着做什么。得了命令之后,他便赶紧去了外面。 而看着苏望离去的背影,张栩彻底泄气,知道这一回神仙也难救。不由得,他偷偷的瞧了一眼沈君宇,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件事能赶紧过去。 也就是在苏望离去之后,沈君宇才看向张栩,用了最为平常的语气,将张栩的来意说了个大概:“好了老师,今晚你的来意,想必你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有关于父皇的那份遗诏,朕真的觉得很不合适。” “先皇遗诏?”惊讶的瞪大眼睛,张栩很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继而问道:“皇上怎么会知道有先皇遗诏的存在?” “朕怎么知道的,就不用老师猜测了。”唇角微勾是在笑,沈君宇继续道:“老师只需知道,朕觉得父皇的办法,很不合适。哪有让一介傻姑娘,来做一国之母的。” 听沈君宇说的这么明白,张栩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可就在沈君宇认为是他无话可说的时候,张栩却又再向前一步,用比他更为淡定的语气反驳道:“反正皇上也不打算娶妻,那么娶一个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的皇后,不正好可以堵住朝中大臣的嘴。” 张栩的直白,听在沈君宇的耳朵里,只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凭借张栩的个性,会说出如此的话来。 他或许在工作中严肃,或许在教导中幽默,或许在劝谏时直白,却怎么样都不可能会,在如今这种氛围下,说出如此的话来。 一时之间,沈君宇只觉得面前之人,变得更不对劲。 “老师?”皱着眉头望着张栩,沈君宇试探性的问道:“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没有什么像不像的,”依然是直视着沈君宇,张栩顿了一下,忽而道:“我只是说了,平时的我不会说的话而已。皇上,我知道你一直想着将离,可你不能一直活在过去。若是你不放开心胸,你是不可能看到前途的光明的。” “光明?”不屑的重复一声,沈君宇嗤笑道:“对朕来说,失去了将离,这个世上就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样能够带给我光明了。” “可是皇上,你要知道,你是我们国家的光明。”语气同样低沉了下来,张栩转而用语重心长的语气,缓缓的对他说道:“很多事情,你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即便还有其他王爷在,神龙皇朝不会面临后继无人的情况。但若是你终身不娶,那后果……你知道的。” 说到这,张栩忽然跪了下来,用平生最为恳切的语气说道:“皇上,就当是老臣求你,即便你再不愿意,也请顾忌皇室面子。而且先皇的办法,着实是你如今,最好的做法了。老臣已经寻来了一位符合条件的姑娘,只待您点头。” 看着自己的恩师跪地祈求,沈君宇连忙起身,奔下来想扶起他。奈何不管他如何用力,张栩都不搭理,只会不停地重复要他娶亲这一句话。 莫奈何,沈君宇即便心中再有想法,在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一句来。从小,张栩就是他的恩师,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给他鼓励支持,叫他知识道理。 或许对于父皇他更多的是敬重,但是对张栩,却是一个亲切的长辈。可以说,自从父皇离去之后,他便只剩下这一个尊敬的长辈了。 所以,对于这位长辈的跪地请求,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尤其是,在近距离看到他那已经花白的头发,还有不复年轻的面容,皆是让他感慨。 对于这么一个长辈,要他如何忍心拒绝。 被张栩逼得没有办法,沈君宇最后只能泄气的认可他的提议,急道:“好好,老师你先起来,咱们一切从长计议。” “皇上这是答应老臣了?”丝毫不给沈君宇任何能够反口的机会,张栩连忙向他确认。可就算言语中他表现出了急切,身子却还是稳稳的跪着,任凭沈君宇如何使力也都不行。 无奈,沈君宇只能纠结着,向张栩服了软:“是,朕答应你了,你先起来老师。地上凉,你不能受凉的。” “好好,好,”一听到沈君宇答应了,张栩激动地简直想手舞足蹈,瞬间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皇上答应就好。那老臣这就去准备,不知皇上您可有什么要求。” 苦笑的看着张栩激动的表情,沈君宇很想说一句这哪里需要要求。本就不是诚心诚意娶的妻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傻姑娘,不管怎么说都很让人无奈。 可是,若是现在他再说一句从长计议,只怕张栩又会故技重施,直接跪在地上不起,直到他愿意松口为止。 算了,就当是迎回来一个有功之臣的遗孤,留在宫里好好照顾吧。 暗暗的在心内安慰自己,沈君宇看着张栩,硬扯出来一丝笑容,僵硬道:“这……一切从简,就全交由老师安排好了。” 他是绝对没有这个精力,也没有这个意愿亲自准备的。 只是沈君宇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刚好就迎合了张栩的心意。他巴不得什么事都由他们安排,而他一句话都不过问:“如此也好,皇上国事繁重,就不需再为这等事情烦心。皇上只需安心当个新郎官,便好了。” 貌似真诚的说着,张栩的表情从未停下过激动。而他那激动的状态,看在沈君宇的眼里却只觉得碍眼的很。奈何他又不好直接对张栩表现出来,只能让他先行离去。 “老师,朕乏了,天也晚了,你是不是该先回去休息了。”很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沈君宇淡淡的说着,仿佛心中有无数的郁结,让他很是难受。 张栩自是知道此时沈君宇的心情,便连忙答应下来,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赶快离开才是正经。 “好,那皇上您也赶紧休息去吧。您已经连续熬夜许久,若是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老臣告辞。”临走之前继续的关心了一下,张栩一转过身子,脸上便扬起了胜利的笑容。只是因为他是背对着沈君宇,所以并没有被他察觉。 而等到张栩离开之后,沈君宇也没有心情继续留在上书房,更何况他留在这的理由也已经消失,所以便直接回了自己寝殿。 可几遍是到了寝殿,沈君宇依旧无心睡眠。答应张栩只是一时不得已,可皇上金口一开,又哪里有后悔的可能。 越想越烦躁,沈君宇从怀里掏出楚将离的木牌,放在手心里细细抚摸。良久,他才叹道:“将离,若你还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414.第414章 但不管沈君宇有多么想念楚将离,也不论他对另立新后这件事有多抗拒,事情总归是开始筹办,也算是顺了许多人的意愿。当然,在这群人中,并不包括他本人。 尤其是看到各处张灯结彩,为他大婚所准备的各式红色物品,他就更觉得心中烦躁,恨不能将这些东西全数扯烂丢在地上。 可他不能。 他终归是一国之主,要有自己的威仪在,更不能让底下人看到自己失态的一面。于是,他便只能选择尽量待在自己的寝殿之中,来个眼不见为净。 只是他忘了,作为新房,他的寝殿才是应该重点收拾布置的地方。至于新人成婚之后住在哪里,是第二天才决定的事。 所以很快,沈君宇的寝殿之内,也挂上了红彤彤的绸缎,换上了红艳艳的装饰,令整个寝殿,都透着一股子喜庆的味道。沈君宇终于受不了了,他再也不能忍受这满屋子的红色。于是立即选择搬去上书房,从此以后工作休息全在一起。 而他的这种对即将到来的婚礼的厌烦感,下面的人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在他面前尽量避免提到有关的事,以免自己遭受池鱼之殃。 皇上心情不好,是所有人的共识。 他们只希望这个婚礼赶紧过去,免得继续遭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顺带的,他们也对张栩一定要皇上娶亲这事,暗暗在心中埋怨。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又何须在这里天天小心翼翼的伺候。 好在,他们着急,还有人比他们更加着急。张栩这些天简直是卖了好一把子力气,无论什么事都安排的仔仔细细。虽然沈君宇说了要一切从简,可他却是一副非要大肆操办的势头,就跟自己要嫁女儿一般。 于是,在紧张的准备情况之下,众人终于在一月之内,把所有事完成的漂漂亮亮,令所有人都很满意。当然,依然是除了沈君宇之外。 大喜的日子就在第二天,可这晚沈君宇却失眠了。只要一想到第二日的成婚大典,他就烦躁的恨不能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给砸个稀巴烂。 但他还是不能。 这种明明不愿,却不得不去执行的无力感,简直快要将他的精神摧垮。而唯一能够支持着他的念头,便是他不能对不起楚将离曾经为他所做出的牺牲。 幸好,张栩还是考虑了他的感受,只说可以先行迎娶,至于封号之类的事,等到以后再说。反正,先把别人的嘴给堵上就是了。 可又有谁能够理解,他最想娶得人,只有那一个。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沈君宇终是觉得困意袭来有些倦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可似乎才只睡了一会儿,寝殿外便传出了声响,接着就是三王爷沈承廷,直接闯了进来。 一眼看到沈君宇仍在休息,沈承廷不由急了,连忙上前毫不客气的掀开他的被子,气恼道:“老七,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只顾着睡觉,快起来1 略带慵懒的翻了个身,沈君宇变成直接用背面对着沈承廷,似是对他的叫喊完全置之度外。 沈承廷见他不愿起身,皱眉咬牙好一会儿,忽然弯腰靠近沈君宇的耳朵,伸手一拉用力的大喊道:“快起来!别睡了1 这饱含中气的一声吼叫,立马便让沈君宇打了个激灵,神智瞬间清醒。甚至还让他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突然而至的动乱,在腾身而起的瞬间,便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动作,提防着外界的情况。 直到看清床前站着的是谁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继而便是满脸抱怨的看着沈承廷,埋怨道:“三哥,大晚上你不睡觉,跑我这里练什么狮吼功。” “睡睡睡,睡什么睡1虽然沈君宇已经起身,但他那副对一切事物都不关心的颓废样子,却是再次让沈承廷皱起了眉,接着毫不客气的拉他下床,同时碎碎念道:“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再不起来准备,你是不是想让全国的百姓们看笑话。” 被沈承廷教训着,沈君宇的心中却是一点都不认同。反正只是一个仪式,哪有那么多的所谓。他本就不是真心迎娶,更何况要娶的人也不清楚自己都在做什么。 “三哥,”一直被拉着跑,沈君宇有些难受,便用力甩开他的手,浑不在意道:“我自己会走,不用拉着我。” “哼,不拉着你,指不定你什么时候能到地方呢。”丝毫不接受沈君宇的提议,沈承廷再次抓住他的手腕。而这次,他跑的比之前更加快速。 眼见谈判无效,沈君宇还想挣扎。只是不知为何,沈承廷的手劲忽然变得奇大,任凭他如何使力,都不能将之挣开。眼看着离地方原来越近,他终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再做无谓的抵抗。 而等沈承廷将人带到正地之后,除了将他一把按坐在适当的位置,便瞬间又不见了人影。沈君宇虽然奇怪他的去向,奈何身边服侍之人众多,挨着个的给他整理服饰,倒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纠结。 仪式前的准备是繁琐的,也是令人崩溃的,尤其还是对根本毫无意愿的人来说。只是如今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全国上下的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场婚礼,若是现在停止,那这一巴掌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皇家脸上。 所以即便他再不愿意,也必须强忍着。 当繁琐的准备工作完成时,仪式的时间也已经临近。皇家娶亲,虽然仪式繁复,但归根结底还是和一般的嫁娶风俗一样,除了有更多的由头和说法,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 但也就是这折磨人的流程,能让人从白天到晚上忙上足足五个时辰。而对于沈君宇来说,唯一还让他心里舒坦的,就是最后的迎娶进门时间,放在了晚上。 只有在晚上,橘红的灯火映照下,他的脸色才不会那么黑,也不用刻意的逼迫自己露出笑颜。 因为橘红的光芒,会帮他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415.第415章 不过,还有一点出乎沈君宇意料之外的,便是新娘子的全程没有出错。虽然张栩早就说过,他找的新娘子只是心智还不成熟,却并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疯子。可凭着一个小孩子心智,竟能全程正常进行,还是让他的心里掀起了一丝疑惑。 该不是老师为了骗他成婚,故意说找了一个傻姑娘,但其实却并不是如此? 越想越觉得可能,沈君宇开始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新娘身上。但很快,他便发现是自己错了。 新娘的头上盖着红绸,倒是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在她转身的不经意间,却是露出了手上绑着的红线。再往她身下看去,更是发现就连她的双腿,也在膝盖处绑上了一根红缎带。只是因为服饰的原因,红缎带并不明显,只会让人认为这是嫁衣上的装饰。 若不是他有意观察,根本也就发现不了。 也正是身上各关节处的红带限制,导致了她的行动无论如何都不会很大,从外表看来,就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只要不是像他这般用心,那任谁都不会发现。 忽然的,沈君宇心中的郁结消下去了一半。在他看到新娘身上类似于捆缚一般的装饰后,心里也不由升起了一些怜惜。她,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默默的心中叹了口气,沈君宇想起了他父皇遗诏中的那句话,要他好好待她。 父皇,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能与将离共结连理,而将心中的闷气撒在新婚妻子身上。可是面对着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姑娘,我又如何会狠得下心来虐待。 这一点,你还是想多了。 再次往新娘的方向看了一眼,沈君宇稳定心神,面色终是不再那么冷漠。 罢了,一切不过都是做戏,什么该做什么不必做,他还是分得清的。 待一切仪式都举行完毕之后,新娘自然是被带去了寝殿。至于沈君宇,则还要留下与众位大臣们继续。但接下来的流程,只让他觉得更加无聊更加烦闷,简直让人如坐针毡。 当沈君宇终于熬到了所有事情都结束的时候,他只觉得身心俱疲,好似从未有这么累过。但紧接下来的事,却让他更加觉得无法面对。 与那从未见过面的新娘共处一室? 他绝对做不到! 可就算沈君宇已经打定了注意,他也必须先去自己的寝殿一趟。且不论新娘还在那里等着,若是被人知道大婚当夜他都没有进屋,影响终归不好。 缓慢的移动到自己的寝殿外面,沈君宇在门口深呼吸了几口气,算是为自己鼓励。接着,他闭上眼睛直接跨进门内,走到与新娘所坐床边正对着的桌子处,就那么直直的望着她。 而新娘则是一副浑身难受的模样,虽然盖着盖头看不见表情,可从她那不停挣扎想从绑在身上的红带下挣脱的动作,却还是落在了沈君宇的眼里。 无奈,沈君宇只能选择去帮她解开束缚。 从一边的窗楹上解下来他的佩剑,沈君宇走到新娘身前散步的位置,拔剑轻轻一扫,她腿上绑着的红带便尽皆斩断。可还没等他的第二剑斩下,坐在床上上身似是还被绑着的新娘,却双臂猛地往外一挣,身上的红带便尽数脱落。 这突然的变故,让沈君宇怔愣了一下,也就是趁着他失神的那一瞬间,新娘猛地向前一窜,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他的脖间。 而他因着新娘前扑的力度,猝不及防下沈君宇整个人向后倒去,躺在了寝殿冰凉的地板上。但即便他身体下跌,新娘手中的匕首却从未离开过他的喉部,只是她的身子,从站直变成了半跪。 或许是两人的动作都太大了一些,所以等一切尘埃落定时,新娘头上的盖头也随即掉落,露出了她的本来面貌。 “是你?1当看清对方的面貌后,沈君宇只觉得愕然。他预想过千万种可能的人选,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殿春。 “是我。”微微的勾起唇角,殿春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眼睛里是一抹促狭却又气氛的神情,但看在沈君宇的眼里,却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怎么在这,快放开朕1眼神慢慢变得冰冷了起来,沈君宇暂时不做抵抗,只想知道她的目的:“意图行刺的罪名,你担待不起。” 但听到沈君宇说了这句话后,殿春却是嘲讽的笑了一声,继而无所谓的说道:“随便,反正我今晚来,主要是为了报那二十大板的仇怨。反正我的命,与皇上您的命比起来,我是赚大发了。” “你……”无论如何,沈君宇都不会想到,只是为了区区二十大板,就能让殿春甘冒杀头威胁,代替新娘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说她胆力迫人,却也愚蠢的可笑。只是…… “林姑娘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忽然想到正主不在,沈君宇立即问道。他很想知道她的处境如何,更加担心殿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可是在听到沈君宇的问题之后,殿春却是更为放肆的笑了一声,继而将手中匕首,更加迫近他的脖子,说道:“皇上,那不是你的新婚妻子么,为什么要用姑娘来称呼她?” “与你无关1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沈君宇偷偷握紧拳头,做着反击的准备:“快说,不然朕不会放过你。” “哈,看来皇上对您的新妻子很上心呢。”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殿春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情绪。可还未等她将下一句说出,却忽然觉得手臂整个一麻,手中的匕首就脱落下去。 而沈君宇也借此机会,将她掉落的匕首抢去,又趁起身之时顺势一击,直接击打在殿春右上臂处,瞬间主动权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手握匕首指着殿春,沈君宇的眼神中放出道道寒光,言语中也是冰冷一片:“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林姑娘呢?” 沈君宇那一击颇为沉重,让殿春的手臂一直无法拜托那痛苦的感觉。可她还是径直站了起来,左手忽然向前,将手心中的一块东西递给他看。 “你林姑娘林姑娘的,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这个的存在?”说这话的时候,殿春的语气里,完全都是嘲讽的意味。不管是谁听了,都能感受到其中深深的不满。 只见一个暗黑色的小方块,不停的在殿春的手中晃荡。而在那暗黑色之中,却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泛出一圈圈额金色纹路。 乍一看到殿春手中的无间,沈君宇下意识的就往自己的身上去摸。但很显然,他要找的东西,并不会存在。 当确定了这件事后,沈君宇冰冷的语气,彻底变成了暴怒。接着,他毫不客气的欺身向前想要用手中的匕首惩治面前之人。 “你找死1愤恨万分的说着,沈君宇的眼睛已经变红,下手也越来越重。 竟敢把将离的东西偷过去,简直不可原谅。 而在这秘籍的攻击下,殿春原先还有一躲之力。只是可能因为一月之前受的杖刑,让她的行动诸多不便,所以在时间的流逝下,她慢慢不支起来。 终于,在一次躲避之时因为慢了一步,她腰间被匕首割开了一道口子。但或许是因为匕首刃部不够锋利,所以那道口子出现了许多相连的线头。 但在衣服被割破后,殿春的反应也奇怪了起来。只见她先是奋力躲过沈君宇的一击,接着以手撑住桌沿,直接跳到了另一边去,与沈君宇拉开了距离。 然后,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君宇,愤恨道:“沈君宇!你居然敢划破我的嫁衣,你是长能耐了是吧,真是枉费我这一年多来尽心尽力帮你减轻工作量1 殿春的指责,不仅没头没脑,更是毫无道理可言。可她那莫名其妙散发出来的气势,却着实镇住了沈君宇,让他停住了自己的攻击,只是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但很明显,此时正在气头上的殿春,并不会在意那些其他的事。只见她前行几步,与沈君宇隔桌而站,接着用力将左手上拿着的,属于楚将离的木牌重重拍在桌上,气的浑身颤抖。 “你就这么对我是吧,到头来这块牌子比我还重要是吧,那你娶我做什么,你干脆娶这牌子好了1越说越生气,殿春似是觉得还不够般,有用另外一只手重重的砸在桌上。 只是这一次,在砸到的同时,她又忽然抬起了右手,抓着它不停跳脚:“我……差点忘了伤还没好,真是气死我了1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殿春,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沈君宇的表情。自然也就没有看到,他那先是惊讶后又不可置信,只觉得像是置身梦境之中,甚至还控制不住的咬了一下自己的食指。 手上传来的痛感,让沈君宇确定了不是自己做梦。然后他慢慢的靠近还正兀自跳脚的殿春,伸手摸上她耳后,在摸到了什么之后用力一拉,果然撕下了一张奇形怪状的东西。 但更重要的,还是在这东西撕下之后,所露出的令他三年来魂牵梦萦的面孔。 “将离,真的是你?1 416.第416章 突然映入眼帘的面孔,给了沈君宇极大的震撼。他傻傻的站在原地,只顾紧盯着楚将离,手部微微颤抖,腿却像是灌了铅般,不能移动分毫。 三年了,这张脸几乎天天都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张脸还能像如今这般,生动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急切的想要上前,将自己牵肠挂肚三年的人拥进怀里,可他的双腿却就是不听使唤,根本不能前进一分。那种心中焦急的渴望,与无法实现的现实夹杂在一起,只让他心中的苦痛感越聚越深。 “将离,真的是你么?”眼睛已经有些模糊,沈君宇颤抖的抬起右手,隔着一小段距离,停在了与楚将离脸部一样高的地方。而他的声音里,则是充满了激动、担心和不安。 他生怕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象,只要稍不注意,对方便会瞬间不见。那种患得患失,却又难掩心中情绪的表现,让他一直踌躇不前。 就彷佛楚将离是一尊极易破碎的瓷娃娃般,让他根本就不敢轻易碰触。 而站在沈君宇面前,因为自己一时激动,导致受过伤的胳膊再次疼起来的楚将离,在粗略的按揉了一下疼痛的地方后,便换上了乌黑的脸色,极是不满的望着他。 “我倒是我,不过看情况你好像并不希望看到我。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离开好了。”眯着眼睛不悦的说完,楚将离便赌气的一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但想当然的,她不可能如愿。 还没走两步,楚将离便感觉到身后一阵大力袭来,接着她便被沈君宇紧紧的搂住了腰身,死命的往自己的怀里箍紧。 “将离,真的是你么,是你么,你回来了,你没事,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直到将楚将离完完全全的搂进了怀里,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以及实打实并非虚影的身子之后,沈君宇心中的不安和担心,才慢慢的开始化解。 只是他那不停的碎碎念,却是让楚将离受的耳朵了好一阵子折磨。 不过她同样知道,那是沈君宇对自己的情谊,是对自己的爱恋,和对自己的不舍。 所以,原本还有些乌黑的脸色,慢慢的晴转多云,就连她的嘴角,也缓缓的勾了起来。她脸上的笑意,显得越发的强盛了。 但其实,她又哪里有那么多的闲气。要说起来,在这件事中,痛苦最甚的人从来就不是她,而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沈君宇。 起码,在一年之前,她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天天看着他,念着他,暗地里为他将一切事物都处理的妥妥的。可是他,三年来一直深陷在以为自己亡故的痛苦中,却还是偏偏强撑着自己的意志,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处理国事上。 若非如此,只怕他也根本不能在这个皇位上待那么久。 虽然之前那两年他过的究竟如何,她身在皇宫外面并不清楚,可待在他身边的人,却会不时的将消息传递给自己。 可以说,随着她的安排一步步推进,几乎所有的相关人员都慢慢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惟独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因为自己的要求,所有人都瞒着他,甚至逼迫他。 她承认自己的自私,可又有谁知道在看到他难受的模样时,自己的心痛。 就那样静静地缩在沈君宇怀里,楚将离任由他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直到三年来的相思之苦,因着这次的宣泄,让他慢慢归于平静的时候,她才终于转过身来,伸手搂住他的腰,将头贴近在他的胸前,淡淡道:“君宇,我回来了。” 怀里拥抱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沈君宇确定这并不是梦境。此时在他眼前站着的人,的确就是他的挚爱楚将离。 失而复得的惊喜,让沈君宇激动了好久好久,若不是楚将离最后提起,他甚至都忘记要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三年前已经确定亡故的人,此时却正好端端的的站在自己面前,甚至就连她的“骨灰”,都是由他亲自放进棺木之中。 一个已经火化的人,还有可能会生还么? “将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我。”急急地抓紧楚将离的双手,沈君宇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的急切,却明显没有传递到楚将离的身上。 楚将离仍旧是那么一副不紧不慢的表情,只是伸手抚上了沈君宇的面颊,在与他静静对视一番之后,这才拉起他的手,如同做贼一般偷偷的往窗户边走去。 而且临走之时,她还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沈君宇一定要小心不要发出声音:“嘘,现在我带你去个地方,等到了那里,我再跟你好好解释。” 尽管心中存了好些疑惑,但却完全比不上重见楚将离的开心。所以沈君宇也不急切,只是跟着楚将离在皇宫之中偷偷的行进。而这新奇的体验,也着实让他觉得有些刺激,这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或许,一切都是因为她回来了吧。 在皇宫内潜行没有多久,两人便到了目的地。沈君宇抬头一看,只觉得很是眼熟,仔细打量之下,才发现居然是他的上书房。 不自觉的,沈君宇便想起在与楚将离相认之前,她是顶着殿春的面容。而想起了这件事后,他忽然觉得背后一凉,身边冷风一直在吹。 他那么对她,这下绝对惨了。 下意识的就停滞了脚步,沈君宇对上书房有了一些抗拒的心里。只要一想到之前楚将离在这里待了一年多,而自己在前些日子又那么对她,他就有万般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若是早知如此,那他宁愿挨打的会是自己。 “将离,”突然拉停了人,沈君宇将她扳正身子正对着自己,略带些心疼,又很关心的问道:“那二十大板,打疼你了吧?” “啊?”挑了挑眉,楚将离丢给沈君宇一个白眼,里面充斥着些不满:“那你也就太小瞧我这一年多的努力了。” 417.第417章 敏感的从楚将离的话里听出来了什么,沈君宇略略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用猜测的语气问道:“难道他们全部阳奉阴违,没有真的下手?” “他们敢么?”再次丢给沈君宇一个白眼,楚将离撇撇嘴,继续说道:“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连累他人的人。” 说着,楚将离掀开一边的衣袖,往上挽了几折,露出了里面带着的一个奇怪的东西。等她把那东西解下,沈君宇才看清那是一个制作的很好的防护用具。 瞬间,沈君宇的视线便在楚将离的身上转了一圈,大致明白了些什么。而他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了解,也给了楚将离信号。 接着,楚将离便把东西从沈君宇的手中拿过,重新绑在身上。边绑,还一边解释着:“有这东西护身,可以帮我减少起码三成的冲击力。再加上我这一年多对上书房的那班人也不错,他们动手的时候也不忍心下重手,这就又减少了两成力道。想凭剩下那一半力道重伤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此这番解释了一通,楚将离便要继续拉他进去,可沈君宇却依旧迟疑着,犹疑不定不知是否要这么做。 接着,只见沈君宇再次将楚将离揽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将离,对不起。” “呵,哪有什么对不起,”唇角微微的勾起一个弧度,楚将离也将手环到他背后,轻轻拍了两下:“当时你怀疑我,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你确定我们还要继续浪费时间,可是还有一大群人,在等着我们呢。” 一大群人? 再次从楚将离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来,沈君宇疑惑着,眉头再次皱起。等一下,若是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那么可疑的人中,的确有一大批的候眩 难道说,只有自己一人,被完全的蒙在鼓里? 眼见沈君宇似是想通了什么,楚将离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接着也不等他自己回过神来,直接拉着他就从窗户里跳进了上书房中。然后急急的跑去打开机关,两人便直接掉了下去。 这暗道的下面,是暗卫的秘密基地。 在暗道中穿行的时候,沈君宇完全确定了心中所想。这件事别的不说,知道的人一定不少。毕竟楚将离想要做到这些事,就一定需要有人里应外合。而首先第一个人,就是他的老师张栩。 难怪,他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的老师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让自己都有些不认识。却原来关键的因素,是在这里。 正是因为知道楚将离还活着,他要筹备的也的确是自己侄孙女的婚礼,这才会那么卖力。可目前为止他不解的是,若是楚将离并未死去,那为何直到现在,才肯与自己相认。 或许,一切的答案,一会儿就会揭晓。 暗道并不长,通行的时间自然也短,但却不会影响沈君宇的分析。等到了地下之后,他们早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但显然,沈君宇虽然在自己的脑海中,将一切事物都分析的清清楚楚,可还是有那么一些预料之外的情形,没有被他考虑进去。 比如说,除了楚将离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外,他在下来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另一个本应该亡故,此时却正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月儿。 “黄……”吃惊的看着面前之人,沈君宇在惊讶过后,便立即转回身去看向楚将离,用眼神询问着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楚将离的亡去,速度快的还有可能在其中掺假,可月儿却是真真切切的在君府内停了一月有余。就算他们想做手段,也不可能让人连续一月都装的像个死人。 更何况当时,就连君莫离也在旁边,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月儿是在假装,更不可能看不出来楚将离在这其中动了手脚。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他也参与其中。 思及此,沈君宇的视线,立即便在原处环视一变。果然在一侧的边角,他看到了正一脸悠闲望着他的君莫离。而且不止是他,在场之人中还有沈承廷、张栩、白亦文、君莫离、宁熠和金逸。 “将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指着面前众人,沈君宇只觉接下来楚将离所说的事,会颠覆自己的这三年来的认知。如果在这三年里面,他所认定的事实其实都是虚妄,那他真的会…… 看着沈君宇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楚将离连忙将他领到一边的桌子边坐下,亲手倒了杯茶递给他,让他稳定一下心神:“好好,你先别急,我这就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说着,楚将离对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也坐下来。接着,她就开始从头讲述,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原因。 原来,之前从沈天安处得知沈承廷的作为之后,楚将离的确是苦恼了好一阵子,想不出来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因为当时他们身在外地,又有张栩一直在这边顶着众臣压力,所以她也只是想好好和沈君宇在临州城待一阵子,等到回中州以后,那么一切的罪责就由她自己承担。 但偏偏那时候宁熠和月儿的事,搞得令所有人都不愉快,所以楚将离便想在自己临走之前,一定要帮助月儿。所以她才去找了君莫离请求帮助。 只不过,宁熠虽然不肯答应月儿,但终归还是心系着她,所以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会偷偷跟着。由是,在那一晚楚将离和月儿相携去找君莫离帮忙的时候,他也明了了一切。 只是他不知道,虽然他的隐匿功夫几乎无人可敌,却并不是无人能够看穿。所以君莫离早就知道,那晚他也在现常 所以,他才会在当时拒绝楚将离的提议,然后在第二天,亲口提出想要迎娶月儿。这样,一可以令宁熠起疑,让他搞不清楚自己的用意。二也可以为之后的事态发展,做出最为灵动的调整。 于是,这才会出现婚礼上的那一幕。 甚至可以说,就连那婚礼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是他和月儿事先商量好的。他知道凭借宁熠的性格,除非真的失去月儿,不然很难回心转意。而也就只有这样子安排月儿离去,才最为合理,也最能触动到宁熠的心弦。 而这一切,自然也是瞒着楚将离进行的。 所以直到君莫离提议,要楚将离随他一起进屋抢救月儿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月儿的真实情况是什么。因为他们需要,楚将离的愤怒来加深渲染效果。 但接下来,当三人一起进屋,以名义上共同救治月儿的理由,楚将离才最终得知了真相。不过,也正是因为她得知了前因后果,所以才让君莫离的计划,有了那么一点偏差。 他们本是计划,让楚将离配合着演戏,就利用她医术无双这一点,在鬼门关前把月儿抢救回来。这样,月儿和宁熠,也就差不多能在一起了。 不过因为楚将离的加入,再加上依旧对宁熠的不放心,以及她自身所面临的困境,这一次月儿的装死,便被无限期延长。 因为,楚将离从这件事中,得到了灵感,知道要怎么处理困扰自身的难题。但这,需要月儿他们一行人的帮忙。 于是,在商量好一切的计划之后,楚将离的那一声大喊,揭开了这一布局的序幕。 其实,计谋说穿了,也还是那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只不过因为有了许多的不确定性,所以他们必须要小心翼翼,以防最后功亏一篑。 因此,她才会带上宁熠和白亦文,一起前往西北。 既然要“死”,肯定不能死的不明不白轻于鸿毛,而是要有理有据重于泰山。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立功而亡。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绝除后患,令她篡改圣旨这件事,再也没有被翻出来的一天。 听着楚将离的这一通描述,沈君宇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尤其是听到最后她慷慨激昂的时候,那不满的情绪就更加浓厚:“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提前告知我?” 虽然感受到了沈君宇的不满,可楚将离却仍旧只是笑笑,继而说道:“没办法,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而且这事,最应该瞒的人就是你。” 说着,楚将离揉了揉额角,回神之后再次说道:“若你知道了一切,那在面对其他大臣的时候,就绝不会露出你最真实的情绪。这样,我们又怎么能够骗过别人,尤其是骗过三王爷。” 说着,楚将离转过头去看向沈承廷,问道:“是吗王爷?” “……你这样说,倒让本王很没脸面见人了。”郁闷的撇撇嘴,沈承廷将头撇向一边,眼神中带着点奇怪的情绪。接着,他极为缓慢的,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应道:“本王只要一想到被你骗了这么久,最后还要帮你骗老七,就很有一种呕血的感觉。若是早知如此,本王绝不会上你这条贼船。” 418.第418章 如今的他,只要一想到这一切都不过是楚将离布下的局,心中的郁结就呈直线上升。想当初若不是她用“身死而亡”这一计震撼了自己心神,自己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在这三年内尽心辅佐沈君宇,再也没有任何不臣之心。 可是就在一月之前,当他得知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并且一直待在皇宫之中,对他们的一切虽不至于说是了如指掌,却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时,便只觉得像是被一记重锤猛击在心口,让他胸闷气喘难以言喻。 只不过,在短暂的纠结之后,他新升起的思绪之中,也没有什么被骗的气恼,反倒对楚将离更加佩服起来。她这一计不仅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就连本该付出的代价也被她精密的控制在了最低范围,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试问这世间,还有几个能像她般,游刃有余的将所有人瞒骗过去,只用一计便解决了全数后患。甚至,还因为她的巧妙安排,让自己和老七,重拾回不知道丢失了多久的兄弟情义。 她的确是一个值得佩服的女子。 “呵呵,”似是被沈承廷的言论逗笑了一般,楚将离微微勾起唇角,说道:“王爷真是谬赞了,将离只不过是耍了一个小心机,来让自己逃脱惩戒而已。” “不止吧,”楚将离的自谦还没结束,沈承廷便撇了撇嘴,一副摆明了不信的模样:“郡主应该该有一些别的原因,没有说出来才是。不然,哪里需要隐伏三年,才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 忽然的被将了一军,楚将离顿了一下,继而略微无奈的撅起嘴巴,表示对沈承廷这个问题的无奈。她的确是有一些别的原因,但那些话,她只能跟沈君宇一个人说。 “哪里有什么别的原因,”脸上的表情明显落寞了一些,楚将离淡淡的开口,略有些委屈的说道:“说服其余四大部落本就不容易,更别提罪魁祸首的吉吉岭。当时我在西北,也只不过有个十余天的准备时间,就算计算的再好,最后引爆火药的时候我还是受了些伤。只是养伤恢复,就差不多花了一年。再说若不是王爷您,我又哪里会要这么久的恢复时间。” “这怎地还能怪到本王头上?”一听楚将离要把罪责怪到自己身上,沈承廷立马不乐意了:“本王又不知道你的计划,如何会影响到你?” “可就是因为要送你回京城,所以面瘫脸才会耽搁行程,没有及时来找我埃”直接将话题扯到白亦文的身上,楚将离伸手指着他,说道:“当时我托三娘给你们一人留了一封信,给面瘫脸的那封信就是写着要他尽快找个时间秘密来找我。结果因为送你回来,他拖了好些天才找到我,害得我拖着伤重的身子等了许久。” 楚将离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中除了君莫离和月儿,其余的人皆是一愣。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白亦文才是他们之中,最早知道一切真相的人。 可若真是如此,那他的演技,可就实在是太好。竟然一连三年,都没让人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但同样的,在知道这件事后,沈君宇那埋怨的目光,就射向了白亦文。敢情他什么都知道,却愣是连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自己。如今想来,好像的确是在最初几天他有象征性的安慰自己,但在之后却再没了声音。 哎……若是他能够再细心一点,或许就能发现他的不对了。 在心内悄悄的叹了口气,沈君宇苦笑一声,对自己的粗心表示郁闷。但他的这副表情,却让白亦文产生了误会。于是他暗暗做了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解释一番。 接下来的时间,便都是在楚将离的解释下度过。例如她是故意找了个身材相似在爆炸中殒命的姑娘换上自己的衣服,并且将随身携带的木牌放进了她怀里,只是为了让人确认那的确是自己。 又比如说,是她特意在信中嘱咐叶三娘,将“自己”提前火化,以免遗体在运送回来之后被人发现端倪。 还比如说,她虽养伤归来,可身体却依旧虚弱,所以本来并没打算提前进宫。只是在听说沈君宇天天操劳国事之后,这才央求张栩帮忙,让自己能够就近照顾他。 一切的一切,楚将离都在今晚做了解答。只不过沈君宇却感觉的出来,她仍旧保留了许多事情,没有直接说出。但他同样知道,那是因为这些话,并不适合在众人面前直接讲明。 所以,他亦不打算追问什么,只是耐心的,听着楚将离做解释。至于那些被她隐瞒的事,他们以后会有足够的时来探讨。 三年间发生的事,不可能用一晚就讲的清楚明白。所以楚将离只是大致的说了几个重要节点,至于其他的事,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言明。 尤其是,不适合在今晚解释。 毕竟,这可是楚将离和沈君宇的大婚之夜。 不过因为众人身在密室,所以对外界的时间并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若不是张栩因为年岁已高,已经开始频频打哈欠表示出困倦,只怕他们还不会去看摆在角落的漏刻。 而当看到时间已届四更,很快就要天明时,他们才终于发现,今晚在这里浪费的时间,着实太多了一些。 更何况明天一早,还有更多的礼节要等着他们去执行。 于是,楚将离当即下了决定,今晚的解说到此结束。接着,她便携着沈君宇,继续用潜行的方式,重新回到了他的寝殿之中。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该干嘛干嘛去。 沈君宇站在寝殿背面,看着四周挂上的红绸,心中忽然颇为感慨。之前他看到这满目的红色,只觉得刺眼异常,让他烦躁不已。可是现在看来,却着实令人觉得心里愉悦温暖,仿似被热火烘烤一般炙热。 见沈君宇停下步伐,楚将离不由疑惑的转过头去,问道:“怎么了?” 419.第419章 听到楚将离的声音,沈君宇将视线转了过去,双目深情地望着她,叹道:“将离,我从来不敢奢望,还有能再见你的一天。这满目的红色,原先我只觉得刺眼。但现在,我却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色彩。” 听着沈君宇深情款款的话,楚将离虽觉得心中甜蜜,可表现的却并不是那样。只见她直接推开窗户,向内纵身一跃,然后隔着窗户跟沈君宇对视,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是吗?不知道是谁之前打死不愿意娶亲的,也不知道是谁为了不看这里的布置,直接搬去上书房住的。”说着,楚将离不满的瞪了沈君宇一眼,继续说道:“还不知道是谁,割破了我的嫁衣的,更不知道是谁,对我出手的。” 一连说了许多句话,句句戳中沈君宇的心窝,让他整个人的气势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 “将离……”同样翻身进入寝殿之内,沈君宇拉着她的手,道歉道:“这并不能怨我啊,我又不知道要娶的是你,更加不知道你还活着。若是我早知道,又怎会有这么多的误会,我也不会误打了你。说起来,你刚说你受了伤,具体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被火药爆炸时候的冲击震伤了内脏,外加一些皮外伤而已。”轻描淡写的说着,楚将离却是甩开他的手,接着径直走向床边,在褥子下翻找着什么。 沈君宇看着奇怪,却也任由她在那里摸索。果然在一会之后,她看到楚将离的手中出现了两本书。一本表面残破似是有了好些年头,但另一本却干干净净明显是刚刚刊印好的新书。 将那残破的旧书递到沈君宇的手里,楚将离忽而诡秘一笑,说道:“猜猜看,这是什么?” 迟疑地从楚将离的手里接过,沈君宇拿在手里随便翻了翻,见里面写的都是一些很有意思的小故事,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这字体好像很眼熟。 “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扬了扬手中的书,沈君宇看着楚将离,疑惑的说道:“看这纸张,应该是宫里的东西。” “没错,的确是宫里的东西。”将手里另外一本崭新的书递了过去,楚将离继续卖关子道:“至于里面写了什么,你自己对照这东西看看就明白了。” 看着楚将离递过来的新书,沈君宇不由得更加疑惑,虽然伸手接了过去,可他的视线却一直都放在楚将离的身上。直到他看到手里的是一本千字文后,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不过,他却是直接将两本书丢在了一边的桌上,再拉着楚将离走去那边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些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身体还好么,有没有留下什么旧患?”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希望我有点什么,”不悦的皱皱眉头,楚将离白他一眼,不满道:“一直问我有没有事,难道你是很希望我有事?” “绝对没有1不能接受楚将离的恶意猜测,沈君宇连忙表明态度:“我宁愿我有什么,也不会愿意你出事1 “咚1 毫无预兆的,楚将离猛敲了沈君宇的头顶一下。看她的面容,似乎也是被气的不轻。只是此时的沈君宇,却并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为什么生气。 “将离你做什么?”一手抚着被打的地方,沈君宇不解的望着她,搞不清楚为何她会忽然发飙。 “你说我做什么1不悦的抱起双臂,楚将离开始摆出教训的态度,气恼道:“你可以一国之君,你的健康是全国上下最为重要的事,结果你居然说宁愿有事?你说你该打不该打1 发觉自己失言,沈君宇自觉的闭上了嘴,甘心受了楚将离的教训。但紧接着,他忽然伸手用力一拉,便把楚将离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将离,”轻轻地搂住楚将离的腰,沈君宇与她对视,眼睛中都是深情:“我们久别重逢,就不要说这些事了。为了这劳什子的国事,害的你要假死,害得我们要分别三年,我真的不想再听了。” “可谁让你是皇上,”似是被沈君宇的情绪感染,楚将离微微往他怀里凑近了些,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身为帝王,会有很多事身不由己。也会有很多事,必须要抛弃和牺牲。” “……” 寝殿之中,忽然陷入了沉默。两人俱都是静静地不说话,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可在一会儿之后,沈君宇突然一把扶起楚将离,扶着她的肩膀面色严肃,似是想到了什么颇为严重的事。 接着,他一字一顿,万分认真的问道:“将离,我有件事,你必须要老实的回答我。你这次诈死,不只是为了要摆脱篡改圣旨的罪责,还有其他的目的,对么?” 沈君宇严肃的表情,带着十足的威慑力。尤其是他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神采,令得楚将离有些不敢与其对视。 没错,她在心虚。 她的确还有另外的原因,虽然远不及这个理由重要,却隐藏着她的一些小心思。 而在看到楚将离那躲闪的眼神后,沈君宇自是已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不过他却在这个时候微微一笑,缓和了面上的所有表情。 “看来,我猜对了。”笃定的说着,沈君宇好似故意要戏弄楚将离般,又继续说道:“那现在我就再来猜猜,你那另外的原因是什么。” 见沈君宇说的那么确定,楚将离的心里不由有些小小的紧张。虽说那理由并无什么恶意,可要真的说出来,还是会造成一定的尴尬。 只是此时的楚将离并不知道,自己那为难担忧的表情,早已经将她的心思出卖。而也正是借着她的表情信息,才让沈君宇更加确定心中所想。 “其实,你之所以要诈死,和你当初篡改圣旨之后跟我说的话,是一个意思吧。”沈君宇的脸上,有着一些心疼,一些无奈,还有一些感动:“你想把所有的权力都交还给我,不想让你的形象影响了我在百姓中的地位。你希望所有的人,心中都只有一个皇帝,却没有在身边辅佐我的丞相大人,对么?” 这回,轮到沈君宇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击打在了楚将离的心间。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却不好意思承认。 于是,在紧绷过后,楚将离略微勉强的勾起嘴角,说道:“哪有,我只是觉得在朝堂上太累了,想要偷懒而已。” “是么?”摆明了不信,沈君宇继续道:“那你为什么在一年前就回来,哪里都不去却只在上书房帮忙。如果你真的觉得厌倦,又为何会这么做?” “我,我只是,只是……”急切的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楚将离的双手胡乱摆着,好似只有这样,她才能想到借口。 但她的举动,又何尝不是泄露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伸手抓住楚将离乱动的手臂,沈君宇直直的盯着她,淡淡的开口道:“将离,你什么想法,我都知道。别忘了,你我互相了解的,就如同一个人般。” 一句话,瞬间便安抚了楚将离的情绪。接着,她也淡淡的笑了起来。是啊,他们互相了解的就像一个人,那么他们之间,又何必再找理由借口。 既瞒不住,又没必要。 缓缓的低下头来,楚将离的眼睛,一直放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良久,她终是扬起了头,看向沈君宇的目光之中,也多了些熠熠的神采。 “是啊,我们又何必隐瞒。”似是自嘲的说了一句,楚将离看着沈君宇,忽而在他左侧脸颊印上一吻,说:“三年了,之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就足够了。” 即便楚将离的攻势来的突然,可沈君宇的反应也着实迅速。当楚将离离去之后,他只是摸了摸好似还留有触感的脸颊,继而也迅速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轻轻说道:“是啊,只要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就好。” 有些赧然的摸摸额头,楚将离只觉得如今的气氛让她又尴尬又不知所措,急切的想要转移话题。于是余光一扫,她便看到了被沈君宇扔到桌上的那两本新旧书籍,立马便挣扎着拿了过来。 “好了先不说这个,君宇,这是你母妃留给你的东西,你赶快看看。”说着,楚将离便行动迅速的将那本旧书翻到后半段,指着那一页页的数字说道:“快快,对照这本千字文的页数行数列数,里面有你母妃的话。” 对于如此好的氛围,就这么被楚将离破坏,沈君宇心中的不满,着实上升了一层。可听到说这本书是他母妃的遗物,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便转到了这上面。 打他很小的时候起,他母妃便已经过世,他对他母妃的记忆,从来就不是很清晰。就连他母妃的遗物,他也只有仅仅几样。可是现在,这里又多了一份,他自然会想要知道里面都写了什么。 420.第420章 叹了口气,沈君宇知道这次的对照势在必行,便老实的将两本书摆在面前,仔细的对照着。虽然找字并不困难,可要将那一页页的数字,全部转换成通顺的话,却也实在是很费精力。 于是,两人浪费了许多时间,才堪堪将最开始的几页内容拼好。 毫无意外的,里面写着的是沈君宇母妃,留给他各阶段的寄语。每一年,都有那么短短的几行字,从一岁开始,一直写到了十六岁。至于剩下来的,他们还没来得及组合破译。 可也仅仅只是这寥寥数语,也已经让沈君宇感触颇深,鼻头微酸有一种流泪的冲动。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字里行间透出的他母妃对他的关心,正在慢慢的弥补他成长这二十几年来的有关母爱的空隙。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一份东西,是他母妃关心他的方式。 “这东西,你从哪儿找到的?”抬头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天色中已经微微有了些亮光,正是黎明前的时候。沈君宇放弃了继续拼出接下来的寄语,只是抬头询问楚将离。 “就我刚来的时候,不是你让我去书房挑书了解情况,我看到这么旧的书居然摆在一堆新书里面,一时好奇就拿来研究研究。”说到这楚将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哦对了,在你刚开始安排给我的客房里,我也发现了相似的一本,不过那本我放在上书房了,没有拿过来。” “客房?”虽然听到还有另外一本,觉得能够得到更多母妃关心的沈君宇很是开心,但他更想知道,为什么楚将离会去翻找客房:“你乱翻东西,该不是想要……吧?” 很隐晦的比划了一下,沈君宇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尽管他并不认为楚将离会这么做,这句话主要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可是原因,他还是想要知道的。 忽然被问道自己翻找客房的原因,楚将离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尴尬。接着,她的眼神便开始四处乱飘,明显一副心虚的模样。 看着这个样子的楚将离,沈君宇也不追问,仍旧是用那种好奇的是想紧盯着她,期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复。 只是他那友好的表情,却明显只能够达到反效果。 终于,楚将离在沈君宇炙热的视线攻势中败下阵来,低下头摆弄着嫁衣上的装饰,喃喃道:“你也不想想那时候我们两个的立场,我当然要防止你是缓兵之计,所以就翻翻客房,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越说,楚将离的声音就越小,不仅是因为她心虚,更是因为她又想起了横隔在两人间的沟堑。她是意外来到这里的,虽然如今几乎可以说是在这里立足稳定,可却依然改变不了她身份不明的事实。 这件事,能够瞒过所有的人,却瞒不过沈君宇他们三个。即便他们不问不在意,可她的心里却总觉得别扭。 似是察觉到楚将离的情绪不太对劲,沈君宇不由得侧过头去,仔细的观察她的面部表情。于是,在看清楚了她眼神中的意思以后,他对于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大致有了一个概念。 “将离,”忽然用力的将楚将离圈住,沈君宇打算转移话题:“有件事,你必须要老实的回答我。” 自以为是沈君宇看穿了自己的心事,打算由他问出来好结束她的纠结,楚将离的心里变得更复杂了。她其实并不怎么希望谈起这个话题,可心中却隐隐有些期待他的提问。 但很明显,她想错了。 只见沈君宇一直紧盯着她,然后慢慢收拢臂间力量,直到两人已经很亲密的靠在一起,他才淡淡的问道:“你之前说要黄姑娘装死来帮你,那那时候你是怎么计划的。还有,宁熠的那封信,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意料之外的提问,让楚将离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而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却是泛起了苦笑。 君宇,你是想用这个问题,来告诉我你真的从未在意过我的身份么?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如此通情达理,我就越是觉得对不起你。我们之间早就不应该再有秘密,可是我却隐瞒了最大的事实。 好在,楚将离的情绪只是一闪即逝。她清楚的知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表露时机。要让一个思想局限的古代人接受她穿越而来的事实,还是需要一些铺垫的。 “其实这事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我需要一个出外,却又不会惹你怀疑的理由。那么月儿的离去,是当时发展的最恰当的时机,所以我就借用了这个由头。”言简意赅的说着,在这一方面上真的一点都不复杂:“所以那时候我才会和表哥一直待在棺木旁边,并且阻止宁熠的靠近。至于月儿的饮食,都是我们偷偷趁夜捎带进去的。” 说到这,楚将离忽然歪了歪头,蹙着眉反问道:“不过我觉得,其实你最想问的,还是有关于宁熠的事吧。就这么失去了一个得力干将,你会不会很可惜?” 被楚将离点中心中所想,沈君宇无奈的笑笑。看来他们两人,真的已经到了了解透彻的地步。明明看似只是一个随意的提问,却都能从那些边角不着边际的地方看出蛛丝马迹,从而剖析出对方心中真正的想法。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宁熠离开,但是还有金逸的替补。就算刚接手的时候,他的能力和魄力都有所欠缺,但经过三年的磨练,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暗卫队长。”难得的赞扬了一番金逸,沈君宇对他的评价很高:“金逸的成长,真的很让我惊叹。现在的他,根本不输当初的宁熠。” “这么看来,当初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了。”听完了沈君宇的赞赏,楚将离勾唇魅惑一笑,似是对自己感到很佩服:“既然现在有了不输宁熠的金逸,那宁熠跟月儿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我最怕的,还是宁熠心系暗卫。” 421.第421章 听着楚将离的感叹,看着她的表情,沈君宇忽然眉毛一挑,想到了一个可能。 该不是她要月儿装死,还有另外的想法吧。 思及此,沈君宇便想要追问两句,只是还未等他开口,殿外却是忽然传来了苏望问起的声音。两人受了一惊,解释抬头向外望去,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经亮了。 虽然外面的亮度,依旧带了一些昏暗。可这毕竟已经是深秋初冬时节,虽然天色看着不像,可时间确实已经到了。 当察觉到这个事实之后,不管是沈君宇还是楚将离,都有了少许的慌张。不管怎么说楚将离现在都是一个已故之人,就算伸出内廷外间大臣一时发现不了,却瞒不过随侍在沈君宇身边的苏望。 即便确信他能够保守秘密,可前提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不会吓到这个可怜的老人家。毕竟,人已年届花甲,心脏受不得惊吓。 而更悲剧的是,楚将离甚至连想躲都不可能。明明昨晚亲自送进来的新娘子,一夜之后却不见了踪影,这绝对算得上是皇宫内的大事。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对如今的境况感到棘手。最后还是沈君宇下定决心,让楚将离先在门后待着,由他来给苏望做心理疏导。 楚将离点了点头,同样赞同沈君宇的提议,于是便随他一起走到门边,躲在门后放平呼吸。 沈君宇见她已经准备完毕,不由也长舒口气定神,接着一把将大门拉开。 苏望一直站在门边,等候着沈君宇的吩咐,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直接开门。所以这一开门,倒让他真的受了些惊吓。不过他到底是已经伺候过两代主子的人,所以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皇上,”恭敬地一躬身,苏望小声的向他解释道:“老奴特来领旨,您打算怎么安置新娘娘。” “这……”之前只是担心楚将离的事会吓到苏望,却忘记了第二天的安置同样重要。所以一时之间,倒真让沈君宇为难。 毕竟现在的楚将离,身份很是敏感。一个已死之人,为何会死而复生出现在宫里,还是以皇上新嫁娘的身份。单是这一个问题,他们就解释不清,就更不要提之后的册封大典。 当然,若是为了隐瞒这一情况,他的确可以选择装聋作哑,只当是随意找了个出身平凡的姑娘,可以在宫内随意安置。 但这毕竟是张栩大肆操办的婚礼,而楚将离用的身份是张栩门生林尚书的千金。其中一应规格,皆是按照迎娶皇后时的规矩来办,她不可能真的去当一个隐形人。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沈君宇绝对不会愿意委屈楚将离,不给她一个合适的名分。 在他心里,他的妻子从来就只有一个,就是楚将离。 见沈君宇面露难色,苏望还以为他是在烦恼如何安置新娘,毕竟他也知道,这次的娶亲并非出自他愿。于是,在略一沉吟之后,苏望极为小心翼翼的开口劝说。 “皇上,恕老奴多嘴。”说一句,苏望偷偷的看一眼沈君宇的神色,接着说道:“不论如何,您都已经娶了新娘娘,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您心里有多少无奈,可该有的旨意并不能少。” 听着苏望的劝说,沈君宇只觉的更加头疼,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若不是如今楚将离的身份比较尴尬,他早就颁下册封旨意,决不会拖泥带水。可是现在,只是要解释她为何死而复生,就足以令人头疼。更何况在这之前,楚将离的身份除了郡主以外,还是整个神龙皇朝的副相。 眼见沈君宇更加为难,苏望更加误会了他的意思,刚想要再次劝说,却忽然听到门后,有一个清亮的女声。而那声音极为耳熟,正是殿春的声线。 “皇上,苏总管所说确有道理,您可想好如何解决了么?”略有些调皮的语调,让听到的沈君宇浑身一僵,心中对楚将离的推进感到无奈。 好吧,他知道是自己太过优柔寡断,可是也不用这样直接的发出声音来吧。更何况,还是用殿春的声线,是还嫌弃这里不够乱么? 而苏望在听到楚将离的声音之后,眼睛先是一眯,继而又忽然瞪大。尤其是在他的眸子里面,竟还有着些一闪一闪的光芒,似是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人般兴奋。 接着,他紧了紧握着拂尘的手,又刻意的清清嗓子,小心翼翼的向沈君宇求问道:“皇上,屋内的,可是楚相?” “……1 “什……1 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不管是沈君宇还是楚将离,都被苏望的话给吓到了。 楚将离说话的时候,用的明明是殿春的声音,就算他耳朵再怎么不好,把这听音误听成是别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猜测里面待着的,是本应“亡故”三年的楚将离。 “你……说什么?”为了确定不是自己听错,沈君宇再问了一遍。 而在他问完之后,苏望却是极为浅淡的一笑,继而重复道:“老奴问,此时在这房间中的另外一人,可是芳华郡主楚将离,神龙皇朝的第一女丞相?” 似是为了缩小范围一般,苏望故意在前面加上了前缀。也正是因为这些前缀的加入,让楚将离和沈君宇确定,他的确是知道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即便是他,在昨晚之前,也是深信不疑的认为楚将离已经亡故。若不是她亲口承认,只怕他依旧不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为什么他会知道。 同样的,对这件事感到惊异的不止沈君宇一个。在从苏望的口中,听到那令她震惊的话之后,她便瞬间从门口闪出身来,接着毫不客气的将沈君宇往旁边一推,拉着苏望就进了寝殿。 接着,她又用最快的速度,将四周的门窗关上,这才喘着气来到苏望的面前,满面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活着?” 当亲眼看到楚将离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苏望却表现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唇边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果然,郡主您还活着。”轻松又高兴的表情,透露出苏望的心境。不过因为他的这句话,倒是让楚将离和沈君宇确定了,之前他的话只是猜测。 不过,他是怎么能够猜的这么准确的?最开始的时候,他明明表现的毫不知情,怎么只是在听到声音之后,就这么确定了呢。 “苏望,你早就知道将离还活着?”这件事,必须要最先搞清楚。尤其是他要知道,都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看着沈君宇那严肃的面容,苏望却是一副闲散恬淡的模样。接着,他轻轻的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皇上,您先别急,这件事,只有老奴一人知道。至于老奴是如何知道的……” 说到这里,苏望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才缓缓的说道:“是老奴猜的。” 随便一猜就能这么准? 楚将离和沈君宇摆明了不相信。 而苏望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并不能有足够说服力。所以接下来,他便将自己猜测的原因,慢慢的说了出来。 “其实皇上,早在张大人强烈要求给您加多宫女和侍从的时候,老奴就觉得奇怪。张大人虽是御史言官,可他一般只会关心国事,内廷如何他并不在意。可是当时,老奴只当是张大人担心您的龙体,所以并未多想。” 说着,苏望的视线突然转到了楚将离的身上:“直到张大人强烈推荐‘殿春’当您上书房的首席女官时,老奴才开始上心。因为在老奴的家乡,殿春并不仅仅指晚春,也是芍药花的别名。如此一来,就跟郡主一个名讳了。而她又刚好是出自张大人府上,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来。” 听着苏望的解释,楚将离呆了一下,接着也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的确,当初她之所以会起这么一个名字,就是指代芍药花。而且,她总是还有点小小的希望,想让沈君宇能从名字当中,自己发现点什么出来。 可惜,人到最后也没明白过来,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总管联想起来了。 “若只是因为这个,不觉得有些太牵强了么?”对于苏望的解释,沈君宇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虽然这事很容易让人发生联想,可明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楚将离死了,又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当然,这也只是老奴一时的联想而已。”应和着沈君宇的疑问,苏望再次笑了:“不过因为这个,老奴在之后的时间,有意无意也总会在意一下郡主的行为。所以就有几次,老奴看到郡主在收拾上书房的时候,有帮您将那些杂乱无章的奏折,按照不同的分类整理好。” “你居然看到了?”这回,轮到楚将离惊讶了。她每次帮沈君宇整理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会被人发现:“那你看到我乱动奏折,为什么不说出来?” 422.第422章 “这……可能是老奴,也隐隐的希望您就是郡主吧。”再次将视线转到了沈君宇的身上,苏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心疼的表情:“每天看到皇上故作坚强,老奴真的很担心。所以就特别希望郡主能够回来,让皇上重新振作。” 顺着苏望的视线,楚将离也扭过头去看着沈君宇,想了想她这一年多来的情况,不由也叹了口气。 的确,沈君宇这三年,一直在用国事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而且不仅如此,除了必要情况,他身边的人也是少得可怜。自己在上书房待了一年多,都没能跟他拉近距离,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是被这两种视线盯着,却让沈君宇感到很不自在。于是他略带不满的瞪视了一番苏望,用眼神警告他赶紧停止。 苏望接收到沈君宇的示意,也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不合时宜。于是便立马收敛表情,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后来,我就总会时不时的关注郡主,而越看我就越觉得殿春就是郡主。可是因为没有证据,我又怕弄错了让皇上更难过,索性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刚刚,我听到郡主的声音,所以之前的猜测就一起涌了上来。” 苏望的解释,令在场的两外两人心中皆是感慨万分。亏得他们两个刚刚还在为如何向他解释而烦恼,却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他只是全凭猜测。 不过同时,楚将离不禁撅起了嘴,接着便是一道怨念十足的目光扫到了沈君宇的身上。她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的伪装太好,所以沈君宇才没能发现到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一个怀有疑惑一年的人就在眼前,她是不是该埋怨沈君宇的粗心和不了解自己? 似是察觉到了楚将离心中的郁结,沈君宇有些躲闪她的视线。他的确是没有发现她的身份,在这一点上,是他的错。 如果连苏望这个并不熟悉的人,都能够发现楚将离和殿春两者之间的相似点,那他真的就是不合格。 而站在一边的苏望,好像发现了两人视线中的火药意味,于是他眼珠一转,忽而转头对楚将离说道:“幸好郡主您现在回来了,那皇上也就不会再强撑下去。想必这一年来您也看在眼里,皇上对于您有多么思念,思念到对身周所有的事都不上心。” 一番话,既是解了沈君宇的尴尬,也顺便提醒楚将离沈君宇并不是不在意她。而是因为他实在太在意她,这才会三年里都沉浸在伤痛之中,根本没有精力注意到周遭的事物。不然,只凭着他对她的了解,又怎么可能会一年多都没有发现真相。 不得不说,苏望不愧是在两任主子身边伺候过的人。这么一进一退之间,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便瞬间化解。既是令沈君宇减少了些自责,又让楚将离想起了沈君宇对自己的情根深种。 “苏总管,你真不愧是内廷总管。”似真似假的说了一句,楚将离淡淡的笑着,继而话锋一转,直接揭过这件事情:“只是您这总管,可能给皇上一个好建议,化解我们现在面对的难题么?” 他们两人之间的难题,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拖延一段时间。可是,他们并不能无限制的拖延下去。 显然,对于如今的情况,苏望也非常清楚。所以楚将离提出来之后,他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因着三人的沉默,寝殿之中一时之间变得异常安静,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够听得清。沈君宇虽不认为苏望的确能够给自己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却依然直直的望着他,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毕竟,能够听下外人的意见,是很有助于把握事情的发展的。 沉默良久,苏望忽然望向沈君宇,说道:“皇上,老奴虽然很开心郡主依然活在世上,可是对于其他大人如何想,老奴并不敢妄言揣测。老奴只知道,楚相已经死于那场战乱之中。” 听起来似乎极为正常的一句话,对于现在楚将离和沈君宇来说,却是直接浇了他们一头的冰水,让他们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若是连一向站在他们这边的苏望都如是说,那就真的代表楚将离“复活”这件事,已经不太可能得到其他大人的接受。 默默的叹了口气,楚将离苦笑一声,幽幽道:“罢了,既然楚相已死,那就让她继续安然的待在墓碑之下,不要再行深究,打扰到她的英灵。” 察觉到楚将离有了退缩的念头,沈君宇连忙站起,拉着她的手拒绝道:“这怎么行,你明明好好的站在朕面前,朕又怎么能当做你已经不在人世1 “不然,皇上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微微的摇着头,楚将离嘴角的笑意越发淡然:“楚相已经离开了三年,没必要再把她硬召回来。就让她安安静静的待在极乐世界,不要再拿这些俗事来打扰她。” 见楚将离似是下定了决心。沈君宇整个人都落寞了下来。他了解她既是做了决定,就一定不会更改。可是对他来说,这个决定又是有多么残忍。 见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陷入低沉,苏望略一沉吟,忽然轻咳一声,向两人请辞:“皇上,郡主,您二位新婚之喜,老奴不便在此多加打扰,这便告退了。” 说完,苏望便倒退几步来到寝殿门前,向后伸手把门打开,就那么直接的走了出去。而在临走之前,他还很贴心的将大门关闭,为两人留足了空间和时间。 当大门再次关闭的时候,一直望着这个方向的两人这才回过头来,两相对视心中感慨万千。果然,在先皇身边待久了的人,要比其他人更懂得如何处理这些棘手的事。 “将离,”轻轻地开口,沈君宇望着楚将离,眼神之中带着些无奈的歉意:“这次就要委屈你,当一回常伴君王侧魅惑君心的皇妃了。” 423.第423章 “皇妃?”挑高声音重复一句,楚将离撇着嘴,似是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说那么隐晦做什么,你直接说妖妃不是更简便?” “将离1极不满意楚将离如此诋毁自己,沈君宇眼神一眯,不满的说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1 “得了吧,”又抛给沈君宇一个白眼,楚将离鄙视道:“不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事实究竟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那既然是子虚乌有,又何必介怀那么多。更何况,如今这个理由,能够帮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将离……”楚将离的解释,令沈君宇无话可说。这也是第二次,他觉得自己毫无用处。至于第一次,是在得知楚将离“因公殉国”的时候。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身处的位置,有太多的无奈和悲哀。 见沈君宇眼中的失落越来越严重,楚将离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他们已经解开十六年的兰妃寄语,递到了他的手里。 “好了,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也就不用急于一时。你先好好看看你母妃想要对你说的话,我得要出去一趟,为月儿他们做解释。”说着,楚将离又抬起头来看看天色,接着便迅速的打开窗户,从里间跳到了外面。 沈君宇本来想要拦截,可话未出口楚将离便已经不见了人影,于是便只能望着打开的窗户,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真是的,他们的问题还没解决,她怎么能有闲心,再去管月儿的事。更何况,月儿和宁熠明显已经走到了一起,又哪里需要她再多管闲事。 有那个时间,他到更愿意与她单独相处多待一会儿。 不过,还未等沈君宇感慨完毕,白亦文的身影却是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他的手中,则是拿着一个信封。 他专门挑了楚将离离去的时候,打算来为沈君宇做个解释。如今人好不容易离开,他也要抓紧时间才行。指不定什么时候,楚将离就会回来了。 而在看到白亦文的那一刻,沈君宇就明白过来他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要跟自己解释,三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外带这三年间楚将离的近况。 他相信,除了君莫离和月儿,在这三年内最为清楚楚将离事情的人,只有他了。 “皇上,属下……” “起来吧,”不等白亦文说出来意,沈君宇便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你手中的是不是当年将离写给你的信?” “这……请皇上过目。”略一迟疑,白亦文把手中的信笺交到沈君宇的手上,自己则是老实的站在一边,静等沈君宇把信的内容看完。 沈君宇拆开信封,看到开头的第一句话,忽然无奈的笑了一声,表示对楚将离的无语。 只见信的开头写着—— 面瘫脸: 在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先把你的嘴巴给我闭严实了。然后,我没死。但是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一定会去见阎王了!如果你想要让我活命的话,就按照我下面的提示,一项一项完成之后来找我。 看到这里,沈君宇不禁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对楚将离在这个时候还刻意搞怪,实在是有些头疼。不过他更想知道,楚将离当初,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毕竟对他来说,若是白亦文真的有跑去西北处理善后,那无论如何都会浪费不少的时间。但是回想当初,他除了用和自己回宫时错开的理由,迟了两天之外,便一直都留在自己身边,再也没有外出过。 可这短短的两天,难道真的能让他把什么事情都处理好? 于是,怀着这个疑惑,沈君宇继续看了下去。并且在遇到不清楚的时间后,他便会开口询问,势必要把这件事的细节给补完。 与此同时,离去的楚将离借着对皇宫内的熟悉程度,巧妙地躲过了各处巡逻守卫,走小路到达了上书房内。在那里,月儿、宁熠、金逸和君莫离早已等着,只为了她到来后将整件事做个汇报总结。 毕竟,月儿还活着这件事,虽然宁熠早已知道,可是金逸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三年。再加上他原本就和宁熠不太对付,这事实一捅出来,只怕更不会给他好脸色了。 果不其然,楚将离在进入暗道之后,还只是在路途中就隐隐听见地下传来各种声音。似是有争吵,有打斗,有叫喊,还有桌椅破裂的杂声。 不由得,楚将离开始紧张起来,担心在他们走后,这几人会把暗卫的大本营给搞得一团糟。 好不容易赶到通道口,楚将离却在这时听了下来,接着趴在墙边仔细的听了听里面的情况,好总结出现下她应该以何种方式进入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哥,你先别生气,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错了人。”只听月儿急切的声音响起,内中除了焦急,还有一丝无奈。好像对于此时的情况,有些莫可奈何:“是我让宁大哥瞒着你的,其实他早就想要告诉你真相了。只是为了配合楚姐姐的计划,这才……” “你给我闭嘴,我何时问你了。”接下来,是金逸略带恼怒又不得不强忍着的声音:“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让我三年都不敢回去看望母亲。放她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三年,你让我如何能够心安1 越说,金逸的声音就变得越激动。母亲一向宠爱月儿,可是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没有办法跟母亲交代,所以除了托人给母亲送去东西之外,三年间从未踏进家门一步。甚至,他连进入母亲所在的州县都不敢。 每一次的书信,他都推脱说公事繁忙,待空闲了之后,一定回去看望。甚至在书信之中,也都不敢提及任何有关月儿的事,就怕他母亲会问。 值得庆幸的是,每次他母亲的来信之中,除了要他注意身体以及用心工作之外,便再也没有提到过其他,甚至也都没有问过有关月儿的现状。 也正是因此,才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如果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所有有关月儿的问题。 但是,在金逸喊出这句话后,月儿却是疑惑的“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是,这三年有我陪着娘亲埃” “什么?1金逸的声音,忽然有了破音的迹象。而且从那之中,楚将离还听出了他的激动和气恼。 于是,为了以防金逸被气的爆血管,楚将离便直接进到里面,开口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没错,是我和月儿,亲自去把老夫人接到君府的。而这三年内,也是宁熠代你,在老夫人身边尽孝的。” “郡主?”突然看到楚将离出现,金逸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咧了咧嘴,用一种略有些困难的音调问道:“你是说,其实这三年来,我母亲早已不在原处?可是,那为什么我每次的书信,都能准确的送达?” “很简单啊,”浑不在意的说着,楚将离走进四人之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双方的视线,解释道:“我只是转移了你母亲,又没有把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转走。你送去的信件和东西,全部都被那里的人转到了君府。” 说着,楚将离转身向宁熠的身边走去,接着扯着他的一条胳膊,对金逸说道:“其实你应该感谢宁熠才是,这三年来,可是他一直代你尽孝,把老夫人照顾的好好的。对了,顺便说一句,老夫人对宁熠这个女婿,是非常满意的。” “女婿?”金逸的声调更加高昂了。他实在不能接受,宁熠就这么被自己的母亲所喜欢。不管他都做了什么弥补,对于他来说,害自己妹妹伤心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喜欢。 就算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保不齐伤害了一次的人,不会在什么时候伤害第二次。 “谁答应了,我不答应这门婚事1大声的嚷嚷着自己的不满,金逸的模样好似要抓狂了一般。那激动的模样,简直好像要找谁拼命一样。 但楚将离是谁,自然不会被他如此的样子吓着。 她甚至还直接上前,握紧拳头用力的给他头上来了一个毛栗子,强制他冷静下来。 接着,楚将离轻轻的吹了一下自己的拳头,抛给金逸一个不悦的白眼,鄙视道:“得了啊,见好就收。若不是宁熠尊重你这个大舅子,说一定要得到你的谅解和祝福才肯成婚,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说话。我可告诉你,老夫人是日夜盼着把月儿给嫁出去,不是宁熠坚持,你现在就不是多一个妹夫那么简单,肯定还会多一个外甥1 “姐姐1楚将离直白的话,让月儿小脸一红,立即开口打断:“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来1 “我不说出来,这金逸还指不定把自己捧得有多高呢。”同样丢给月儿一个不满的眼神,楚将离教训道:“他根本就不会知道,让自己的妹妹苦等三年不能嫁人,是多么的难熬。更加不会知道,若是他继续一意孤行,会让自己的妹妹处于一个多么尴尬的位置。” 424.第424章 一番话,说的月儿再无话可说,说的金逸握紧了拳头,说的宁熠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他们唯一共同的一点,就是在楚将离说完了话之后,开始了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由君莫离出面,来打破僵局:“郡主,月儿,我们先回避一下吧。” “君大哥……”扭头望着君莫离,月儿的面色略带为难。她实在不愿意就这么离开这里,生怕自己大哥和宁熠,会不管不顾的拼死拼活。 一边是自己的哥哥,另一边是自己的爱人。不管是其中哪一个受了伤,都会让她万分心疼。两个都是她最亲近的亲人,她不能偏帮任何一个,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互相伤害。 她唯一能做的,或许就只有站在两人中间,阻止他们很有可能的伤害。 楚将离同样不太愿意就这么离开,对她来说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件事解决,毕竟在她身上,还有另外更加烦闷的问题。所以,能先解决一个,起码能让她少一个烦恼源。 “回避什么,真要回避了我还怕他们俩把这里给拆了呢。”斜着瞟了两人一眼,楚将离就要往前,想再行教训一下金逸。可她才刚走两步,就觉得后领一紧,接着整个人便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扯着向后退去。 等到楚将离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被君莫离毫无形象的往后拖时,不由得更加气恼,就想挣扎大喊起来。可君莫离却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意图般,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时,就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接着就用力的往外拖。 现时发生的一切,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错愕。他们并不知道君莫离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暗卫队长,故此对他此时的行为,不由都瞪大了眼睛。 月儿也是一样,即便在君府时她知道楚将离个君莫离的相处是没什么身份之别,可在看到君莫离居然就这么不管身份的把楚将离拖走时,她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但未等她的惊讶消失,君莫离便对着她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啊,哦。”反应稍稍慢了半拍,即使月儿应了下来,可她的脑子却还是处于混混沌沌的情况。此时的她只知道,要跟着君莫离走。 疾走两步跟上两人,月儿看着楚将离还挣扎在外的双手,不禁皱了下眉。接着她竟然也上前,帮助君莫离将楚将离的双手固定,同他们两人匆匆离开。 直到到了那四通八达的暗道口后,两人这才放开楚将离,各自找了一个看得顺眼的地方,走过去静静的待着。 两个人,刚好选了不同的方向,独独留下楚将离一个人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君莫离倒是一副很随和的样子,只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一边,一副闲散恬淡万事不忧心的欠抽表情。但月儿却是选择了一处墙角,背靠墙壁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两相权衡之下,楚将离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走向月儿那边,在她身前站定。然后,略带些责怪的问道:“月儿,你干嘛要跟着君莫离一起,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两个在里面打个你死我活?” “我说郡主,”楚将离的责问才刚出口,坐在另一边的君莫离却是抢先接口,说道:“人家妹夫跟大舅子之间的战争,你一个外人掺合什么。再说,我敢保证他们若是不打这一架,那么金逸的心结恐怕就解不开。对付金逸这种人,如果要强力压迫的话,就算他表面诚服,心里却还是不以为然的。” 突然被君莫离插嘴,而且听起来还非常有理有据,楚将离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可也只是一瞬之后,她那刚升起来的气焰便再次低沉下去。对于男性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吧她的确没有君莫离了解。 抿着嘴瞪视着君莫离,楚将离将自己心内的郁结全部化为不满光线,不停地向他发射。直到她的眼睛已经酸到不行的时候,才把视线转回来。 “月儿,”握住月儿的手,楚将离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宽慰道:“放心吧,别东想西想的,我相信金逸一定会接受宁熠的。” “郡主,在劝慰别人之前,我拜托你先自己自信一些。”又是还未等月儿回答,君莫离就开了口,而且他的语气之中,带有好不客气的鄙视:“就你这么不确定的语气,能说服谁来相信你。” “我看你今天是故意找茬是吧1再而三的被君莫离鄙视,楚将离干脆丢下月儿,换了个方向向君莫离走去。而在走去的同时,她还顺带活动了一下手腕肩膀,做足了要揍人的准备。 今天也不知君莫离是抽什么风,平时不会说的话,平时不会做的事,全在今天奇迹般的发生。虽然每句话都说的很有道理,可就是让人听了不舒服。 在君莫离的面前站定,楚将离最后的甩了几下胳膊,接着眯着眼睛,很豪气的说道:“说吧,你想昏迷几天。不管是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都任由你选择。” 可即便楚将离的气势很足,君莫离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甚至只是轻轻的抬起了头,用很不在乎的眼神望了她一眼,接着,用更加欠扁的语气说道:“可是郡主,你打不过我?” “……” 瞬间被噎的不轻,楚将离不得不狠咬牙关,这才堪堪压住了心内的暴躁。接着,她用力向着君莫离的头顶就是一拳,怒道:“打不过和打不到是两回事,打到了照样送你一个月休假期1 “哒。” “噢1迅速的收回手,楚将离抱着自己的手臂开始跳脚,同时万分气恼的怒道:“你的手臂是石头做的啊,没事长那么硬做什么1 缓缓的收回抬起阻挡的左手,君莫离站了起来,略带些无奈的看着正在跳脚的楚将离,叹道:“郡主,我知道你心里烦闷。可是现在,你更改注意的,是如何解决问题才对。” 425.第425章 “你……哎1泄气一甩手,楚将离对君莫离总能把话说到正点上的能力表示很无奈。每当她想要暂时忘记那些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戳穿,硬逼着她回顾正题。 可是,若是能够将问题解决,她保证一千一万个愿意。但如今每次想起这事,却都只是徒增烦恼。 即使她知道久拖不是长久之计,可若是能够暂时得到一份安宁,却总是好过一直烦恼。尤其是自她出生以来,这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她,很多时候你若换个心情去面对同一件事,得到的结果也会大不相同。 但是此时有君莫离的“刻意捣乱”,倒真是让她无奈。 似是看出了楚将离心中的想法,君莫离微微低头,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因为他唇角的笑意太不明显,而此时楚将离的注意力也很显然不在他的身上,所以对于他都做了什么,她并没有发现。 接着,君莫离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楚将离的眼睛,莞尔笑道:“郡主,我知道你现在都在烦恼着什么,不过我还是要说,有些事,你真的不用硬要自己独自背负。有的时候,皇上和我们,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知道这是君莫离在安慰自己,可楚将离却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先不提他说话的内容,单是他说话的语气,就足以令人起疑。 听这话的意思,倒是像他们不愿意自己再掺合进去一般。 “我又不是万能的,怎么可能自以为是到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硬扛着。”苦笑一声,楚将离摇了摇头,对君莫离的评价不以为然:“明知道不是自己该背负的事,我哪里需要费力不讨好。只是,攸关我的事情,我又怎么能不费心。” “可是终究还没到那最艰难的一步不是么,所以现在,安心享受现在的时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君莫离的话,似是带有极大的魔力一般,让楚将离的心态,慢慢变得平缓。 的确,现在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可也不是能够完全放松的情境。她是可以选择放轻松,却不能完全的不在意。 于是,楚将离整个人都静默了下来。或许她真的是把自己逼得太紧,起码现在,她可以选择暂时停歇一会儿。毕竟,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只有月儿他们一个。 思及此,楚将离长长的舒了口气,继而回头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也不知道,宁熠和金逸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呵,郡主还真是操不完的心。”对于到了此时,却依旧不能真正放下心的楚将离,君莫离只觉得异常无奈。他苦口婆心劝了这么久,到头来却收效甚微,真真是要郁闷死他。 见君莫离的表情不太对,月儿不由得又将视线投到了楚将离的身上。当她看到她楚姐姐脸上那明显忧虑的神情时,心中也是一叹。 君大哥说的果真没错,她的楚姐姐,就是这么喜欢操心,操不完的心。 缓缓行至楚将离的身边,月儿一把搀住她的胳膊,吸引它的注意力:“姐姐,你就别担心了,我相信君大哥的判断。既然他说我们需要回避,那我们还是安心在这里待着比较好。或许真的只有把宁大哥打一顿,哥哥才会消气吧。” “你倒是看得挺开,”斜了月儿一眼,楚将离撇撇嘴,对她的说法表示无语:“我刚还看你一脸不忍心任何一人受伤呢,怎么这么快就变节了?” “姐姐1皱着眉不甚满意的撅起了嘴,月儿埋怨的看着她,恼道:“我只是相信君大哥的判断而已,你看这三年里,他的任何一个计划主意,可有一个落空的么?” 三年,足够对一个人有一个稍微全面的认识。而这三年来,月儿和她又差不多一直跟君莫离待在一起。尤其是前面那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们待在君莫离的身边,亲眼见证了他所做的所有决策,无一例外的完美成功。对他的能力,她们是有一个认知的。 所以,既然他敢说出口,那就代表他的确有把握,而且是百分百的把握。 扭头瞄了君莫离一眼,楚将离微微抿唇,最后不得不承认,月儿的话很有道理。君莫离的决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分失误。 虽然失误这回事,从来都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区别只在于它的大校可每一次的完美决策,起码能够证明君莫离言中的概率很高。 或许,真的是她这些年来算计太深,所以开始庸人自扰罢了。 微微的叹了口气,楚将离抬手摸摸月儿的小脸,笑道:“好吧,那这一次,我就真的不再乱担心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一切,都有你自己去决定。” “姐姐……”被楚将离说的小脸一红,月儿不由自主的撇过头去,用以掩饰自己的害羞:“你说什么呀,怎么就终身大事了,我还不急呢。” “是啊,你不急,”月儿害羞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让楚将离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毕竟你现在也才二十二,正事青春大好的年华,多等几年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宁熠好似已经三十有四了,这麽多年一直单身,也真是太为难他。那看在他为先皇和皇上如此尽责的份上,你说我要不要去求皇上赐婚,给他安排一个好媳妇?” “姐姐你!哼1略带害羞和气恼的一跺脚,月儿直接撇过头去,环抱双臂怒气冲冲,对楚将离的提议很是不满。 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丫头,自是不会听不出来楚将离话中的意思。她知道她其实只是在开玩笑,故意逗弄自己,并不是真的要给宁熠另找伴侣。可是,她居然就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还是当着另一位男性的面,实在是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见月儿好似真的生了气,楚将离连忙想要道歉。只是还未等她开口,暗室之中却忽然传出一阵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砰1 426.第426章 突如其来的撞裂声,吓了所有人一跳。那声音既强烈又沉闷,听起来就像是在敲打一面特制的大鼓一般。而这一声沉闷的巨响,就像直接敲击在三人心口一般,让他们皆是皱起了眉头。 “这……”稍有些迟疑着,月儿还想跟楚将离确认什么。只是她还未问完,楚将离却是直接拉着她就往暗室跑去。 这声音有些奇怪,让她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能在这暗室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见情形不容乐观。尤其是,这究竟是什么发出的声响,还有待商榷。 道路不长,却也不算短。于是等三人赶到现场之后,便看到尘土飞扬的情景,却对内中的细节所视不清。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隐约之中断了一半的房门和只剩下半片的砖墙。 至于地面之上,则是有两个人影皆半跪在那里,全部捂住口鼻防止尘土吸入口中。 而在看到这一幕后,楚将离不由大为光火,可还没等她上前训斥,君莫离却是先她一步走进两人中间,一甩袖子扬起阵风,将空间内飞散的灰尘全数收拢归向一处。于是原先还视物不清尘土满扬的地方,变得干净了起来。人待在里面,也没了之前的难受。 在粗略打扫了一下现场的情况之后,君莫离扫视二人一眼,开始毫不客气的教训。 “你们看看你们现在都是什么样子1怒指着二人,君莫离发怒的声音,在密室的共鸣反射下,听起来让人有种必须尊敬的感觉:“宁熠,金逸,你们俩先后都是暗卫乾队队长,这暗室代表了什么意义不会不知道。可是现在呢,你们居然将这暗室半毁,这是你们该做的事?1 君莫离的声线,越说越为激烈,听在楚将离的耳朵里,只觉得她果然不如他机智。原先她以为,君莫离支持二人互斗,是想要他们借此发泄心中郁结。可是现在她才知道,他是要他们犯错。 至于目的,当然是在他们发泄完,恢复理智之后,亲眼看看自己的都做了些什么。 敢把暗卫的秘密基地半毁,这可是暗卫最不能做的事,更何况毁坏之人,还是暗卫上下两任队长。 低着头平复了一下心绪,楚将离竭尽全力的将自己翘起的嘴角压下。待她再次抬头的时候,脸色便变得和君莫离一般严肃。 接着,她拉着月儿缓缓走到君莫离的身边,也加入了嘲讽大军之中。 “君少,你可快别说了,对于心中只有自己之人,哪还会管什么皇上暗卫。对于他们来说,什么事都比不过自己的事情重要。毁了暗室算什么,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淡淡的说着,楚将离言语中的嘲讽意味,让月儿都不忍继续听下去。 轻轻地扯了一下楚将离的袖子,月儿缓缓的靠近她,求饶道:“姐姐,你就给哥哥还有宁大哥留些面子吧,他们知道错了。” “错了?”回过头来瞟了月儿一眼,楚将离继续嘲讽道:“我看是只有你觉得错了,他们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月儿,我还真是心疼你,要照顾这两个虽然年纪比你大,心智却明显只是小孩子大男人,应该非常辛苦吧。” 听楚将离如此比喻,月儿不禁抽了抽嘴角,却奇迹般的没有吭声。因为从某一方面来说,她说的的确没错,甚至可以说是一语中的。 不管是宁熠,还是她的亲哥哥金逸,虽然平时好似表现的各种成熟稳重,可在某些时刻,面对某些问题的时候,却远远不如她看的清楚明白。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俩都是“常识白痴”。 君莫离站在一边,听着楚将离对两人的评价,心中也是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只是鉴于此时氛围需要,他便只能强自忍着,免得破功影响成效。 可是不得不说,在协理别人方面,楚将离真的是很有天分。他不过是开了个头,她居然就明白过来自己在打什么主意。那既然如此,他们当然要继续演戏。 “郡主,你这话说的不太对,用心智不成熟来形容他们,未免有些过头了。”轻轻的开了口,君莫离望向她,故意误导道:“心智不成熟的话,前提是要他们有心智这种东西。” “噗!咳咳1 一个没忍住,楚将离笑出了声,于是连忙以干咳来掩盖自己的笑容。她是真没想到,君莫离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竟会毒舌至如此地步。 但不得不说,这句话实在是非常给力。 月儿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愉快,心中却还是有些小小的尴尬。毕竟他们谈论的对象,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是自己所爱的人。他们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损人,的确是令人有些无奈。 不过,她也知道他们并不是真心的,而是为了逼迫两人放下彼此之间的心结。毕竟,这是早晚的事。 但即便如此,月儿还是开口,为两人说些好话:“姐姐,君大哥,你们两个不要说了。我相信哥哥和宁大哥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了,你们就不要再为难他们。” 斜睨了月儿一眼,楚将离撇了撇嘴,扭头与君莫离互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她才不甚情愿的应道:“好吧,看在月儿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反正早在三年前,暗卫的统领就已经不是我了,我也没资格再来教训他们。” “姐姐……”皱着眉头,月儿撅起了嘴,对楚将离说不追究实际上却根本没改变的态度有些无奈:“你干嘛要提这件事,我也没说你没资格呀。” “得了吧,”不满的哼哼一声,楚将离往宁熠和金逸的身上瞄了一眼,叹道:“你是没说,可你就是这个意思。罢了,这事我看还是交给皇上来处理,也免得某些人说我乱管别人闲事。” 说着,楚将离又看了君莫离一眼,再次跟他交换一个眼色之后,扭头对月儿说道:“月儿,你姐姐我也只是为你抱不平而已。你看看这两个大男人,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却全然不顾你心中的情感,若他们真是疼你爱你,又怎会任由你成为磨心要你为难?” 427.第427章 楚将离的话,正好触动到月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忽然有了一瞬间的落寞。她夹在自己哥哥和爱人中间,自然是时常感到无奈,可是就这么直白的被楚将离点出来,倒让她第一次正视这件事。 没错,她真的很为难。 不论是哪一个,她都希望他能和对方好好相处,可是偏偏不能如愿。但是如今,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再给两人下一剂猛药。 思及此,月儿便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跟楚将离眨了下眼。接着她默默地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眉眼间都是伤感:“姐姐,你也说他们心智都还未曾成熟,又怎会考虑过这些。没事,若是他们能够和好,那我就算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 不得不说,月儿很好的抓住了两人的心理,用出了让他们最不能抗拒的手段。但若非有楚将离提醒,就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让她想到这一层上去。 不过也是,三年前金逸和宁熠虽有冲突,可毕竟不太激烈。一开始宁熠躲着自己,很难能和哥哥正面冲突。直到自己假死,哥哥虽然暴怒,可宁熠因为心中愧疚,也只会对他的愤怒全数压在心底。 再后来,他就被楚将离带去了西北,在发生了那么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他便自动请辞,去到临州城为自己守墓。可以说那时候,他们俩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接触,冲突很难产生。 但是三年后的今天,当他们三人再次聚集在一起时,这三年来不停累积的各种恩怨,绝对会引起一场大的变故。而她,因为从未往这边想过,一时之间也察觉不到用什么方式才能最快制止两人,打开他们的心结。 幸好,她的楚姐姐,帮她想到了。 而在听到月儿那充满委屈又强自隐忍的说法后,事件中的两位男主角也是心中一阵悸动,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而且很快就互相将视线移开,但是他们却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与自己心中想法一致的答案。 他们是月儿心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可月儿又何尝不是他们心中极为重要的那个人。月儿会因为他们的争斗而感到心伤,但他们又如何能够忍受自己成为让月儿伤心的源头。 月儿,是他们最不愿意伤害的那个人。 既然不愿伤害,那他们又怎能继续做出伤害她的行为。所以就算心中还有多少怨结,他们也必须全部放下。 不由再次对视一眼,宁熠率先停止对峙,转过身走向月儿。接着,他从楚将离的手中接过月儿的手,望着她既深情又抱歉的说道:“月儿,对不起。” “哼1见被宁熠抢了先手,金逸的脸色瞬间暗沉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立马换上一副明媚的笑脸,走到月儿身边把宁熠挤开,扶着她的肩膀宠溺的说道:“月儿,哥哥只是一时情急,不愿你再被某些人伤害,绝不是故意要你伤心。你能原谅哥哥么?” “咳咳……” 早已被挤到一边去的楚将离,握拳放在唇边,示意性的干咳两声,来表达她被直接无视推开的不满。看来这两个人还真是欠收拾了,虽然关心月儿没错,可自己这儿大活人明明就站在这里还被人无视,那就实在是不能原谅。 但是,急于求取月儿原谅的两人,想当然再一次的无视了她。他们甚至连楚将离刻意发出来的干咳声,都没有听到,只是一脸恳求的望着月儿。 站在一旁的君莫离看到这么个情况,忍不住的撇过头去。也用手背遮着半张脸,强自忍着笑意。这两个人,还真是不会分情况,而且把最不能得罪的人给得罪了。 楚将离什么个性,他真是再清楚不过。若是这两人再不收敛一些,只怕月儿下一刻就会被她抢走,再也不给他们机会相处。 不过,那会更加有趣。 这边的君莫离还正想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下一秒他便听到月儿的一声惊讶短促的叫喊,以及伴随着楚将离明显不满的解说。 “原谅什么原谅,你们俩让月儿为难了这么久,受了这么久的煎熬,真以为一句道歉就可以完事?”被无视的楚将离决定反击,于是直接拉过被两人围着的月儿,护在自己身后:“不拿出诚意来,就凭你们红口白牙的一说,谁知道是不是真心的。万一你们只是口头保证,背地里继续做那些让月儿为难的举措,岂不是就太可恶了?” 本来气氛正好的三人,就这么突然被楚将离强行打断,愣是让他们足足反应了好久,才从她所说的话中整理出头绪。只是在他们完全消化了话中意思之后,却皆是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楚将离,还真是打蛇打七寸,只一句话就点明了他们心中真实想法。 为了不让月儿伤心难过感到为难,他们当然可以休战从此你好我好大家好。可那需要时间,需要他们不停地调整各自的心态。可是现在就要做到,未免也难了一些。 见两人眼中皆是露出纠结的神情,楚将离暗笑一声,觉得无比解气。不过同时,她也在等着两个人的答案。她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报刚刚的无视之仇。更重要的,还是为月儿求得一个保证。 但有些时候,某些事情,从来都不会按照你的预期和你的猜想,顺利的进行下去。 就在楚将离和月儿静心等着两人的答复时,君莫离却忽然上前,用自己的身体隔断四人的视线,张开两手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郡主,”先是扭头看向楚将离这边,君莫离淡笑着,却隐隐透出不可拒绝的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小事的时候。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赶快回到皇上身边,以应付局面。” “啊?”君莫离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楚将离的头顶出现了几个大大的问号。怎么突然间,就说到这上面去了:“皇上那边,怎么了么?你怎么会忽然说道这个?” 428.第428章 要说君莫离会说出这种话来,依照楚将离对他的了解,一定是的确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一则他们一直待在暗室,对外界的情况本就不了解,他又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可若要说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那为何又要等到现在才言明。 疑惑的直视着君莫离,楚将离眼中摆明的不信任谁都看的出来。当然,君莫离也不例外。 不过楚将离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内,故而也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他只是微微的勾唇,以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缓慢的解释道:“郡主,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别的我也不多说,我只告诉你,这间暗室的正上方,是皇上上朝的大殿。” 君莫离话音刚落,楚将离的脸色瞬间变了。若是他们头顶,真的是沈君宇上朝的地方,那么方才巨大的声响以及震动,绝对会影响到外面。 这件事,不容忽视。 “你怎么现在才说1急切又不慢的埋怨一句,楚将离丢给君莫离一个白眼,继而立即拉住月儿,带着她往另一条暗道口跑去:“拖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 因为心中焦急,楚将离的奔跑速度越来越快。而看着她拉着月儿跑远,君莫离的嘴角,却是一直噙着一抹看不透的笑容。甚至,他还在宁熠和金逸准备追上前的时候,抬手阻止了两人,将他们阻挡在了自己身后。 “君少,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们?”宁熠眼瞧着月儿离去,不由扭头去问君莫离缘由。但君莫离却依旧只是丢给他一个奇怪的笑容,但并不答话。 金逸虽也觉得奇怪,但此时的他不知为何沉默了下来。只是在低头沉思之后,忽然拉着宁熠,去向另外的地方。瞧他当时的表情,只能看出来他并无恶意,也不打算找茬。 而等到他们两人离开,暗室中只剩下君莫离一人之后,他便直接动身,向着一处最不显眼的地方走去。 却说楚将离因为心系外界情况,所以离开的速度简直快的离谱,凭月儿的身体素质,竟感觉到了一分吃力。不过刚刚君莫离所说的话她也听着,自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她也随着一起奋力奔跑,并不愿因自己拖慢了行程。 不过,当两人从御花园的暗道口出来,率先赶去大殿想要偷偷探查那边的情况时,却意外地发现那里平静的很,跟本就不似闹出了什么大的动静一般。 两人心中疑惑,不由得对视一眼,对此时面对的情况表示不很理解。 这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时间拖得太久,所以人都散去? 可这里是皇宫,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是小事,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那是暗室中的动静并没有传到外界来? 可既然能被君莫离特意提出来,这个可能性也站不住脚。她相信对于宫内尤其是暗卫的相关事宜,君莫离绝对是比所有人都清楚的。 思虑许久都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楚将离打算还是先回沈君宇的寝殿比较保险。先不说去那里能够得知最新情况,单就是她们现在在外面到处乱晃,就有随时被曝露的危险。 所以,小心为上。 下了决定,楚将离便带着月儿,偷偷摸摸的走小路往后宫走去。因为一路上小心谨慎,她又熟知宫廷内的一切,所以这一路几乎可以算是畅通无阻无风无险。 只是因为为了避开巡逻守卫,她们稍稍浪费了些时间。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差不多费了半柱香的时间。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和平时没有一丝一毫差别的寝殿,这时在楚将离看来,却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一种不寻常的气氛。这种气氛让她觉得非常压抑,非常不安,却又不知道这股令人难受的气息,究竟是从何而来。 “月儿,”拉拉月儿的手引起她的注意力,楚将离向她求证,究竟这种氛围只是自己的神经质,还是确有其事:“你觉不觉得,这里好像有点奇怪?” “奇怪?”顺着楚将离视线所及的地方,月儿也望了过去。只是在一番细细观察之后,她便说道:“没什么奇怪的啊,姐姐你是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么?” “不,”缓缓地摇了摇头,楚将离的视线一直没有收回来。相反,她的眉头还皱得更紧:“我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我总觉得这里跟平时不太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姐姐你太敏感了吧,”见楚将离眉头紧锁,月儿不禁安慰道:“毕竟以你现在的身份,并不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算之前用殿春的名字在这里行走,可现在重新换回原来的身份还是要担些风险的。” “是吗?”迟疑的问着,楚将离很想接受月儿的说法。可是她那长久以来修炼出的强烈的第六感,却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这里真的有问题。只是,并不知道是什么就对了。 但世事就是这样,你越不知道,便越觉得事态严重。正是因为未知,才会引出心中的谨慎。因为你不能确定,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仍是躲在殿外的隐蔽地方,楚将离纠结了好久,终是下定决心暂且不管这令人不豫的气息是怎么回事。她此时的首要任务,还是要潜进去看看沈君宇如何。 若他一直待在这里,那一定会知道这突然而至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月儿,”微微凑到月儿跟前,楚将离小声的交代着:“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偷进去看看。若是真有不对,你就在外接应。若只是我敏感,我就把那扇窗户打开。” 抬手一指某扇窗户,楚将离跟月儿确定了接下来的情况,便悄悄动身,用自己最骄傲额潜行技术,摸到了防守最弱的地方。现在可是青天白日,四周又有那么多守卫,稍有不慎可就会曝露身形。 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周遭情况,楚将离在心中计算好了一切,接着分别向几个地方弹射出几颗石子,引开守卫注意,为自己偷溜进去赢得了时间。 “吱——”轻微的一声响,楚将离便已经身处寝殿之中。 429.第429章 寝殿里同样静谧的很,也因此楚将离偷潜进来发出的那一点声响,在这里便很是明显。 正殿之中并无一人,楚将离环视了一番四周的景象,忽而听到内殿里面传出了一点似是无间倾倒的声音,便急急的奔去门口,侧着身子靠在门边,悄悄探头去望。 目之所及之处,只见到沈君宇正略有些慌乱的在收拾桌子,而在那桌布之上,则是有很明显的墨汁污渍。 “你怎么了?”确定寝殿之中再无他人,楚将离便走了进去,打算向他询问缘由。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打翻砚台。而且砚台,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打翻了。 殿内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沈君宇一跳,待他转身见到是楚将离时,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接着继续回身,却收拾被弄脏的桌面。 “你回来了啊,没事,先等我把这清理干净。”随口应着,沈君宇手脚麻利的把原先放在桌上的东西转移到凳子上,接着用力一拉,便把桌布整个一掀,整个扔在了地上。 楚将离看得新奇,不由走上前来,疑惑又带些调笑的问了一句:“这收拾桌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皇上亲力亲为了。外面等着伺候的那群人,都是用来摆着好看的么?” 正要将东西物归原位的沈君宇,听到这话后不由得顿了一下,继而很是无奈的转过头,看着楚将离道:“将离,你这话里有话,到底想说什么?” “我……”被直言戳破心思,楚将离噎了一下。但紧接着她却脸色一正,紧盯着沈君宇道:“好吧,君宇,你一直待在这寝殿之中,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寻常的氛围?” “不寻常的氛围?”讶异的重复一句,沈君宇淡笑一声,走到楚将离的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奇怪的问道:“你瞎想什么呢,这可是我的寝宫,任何妖邪皆不能侵,怎么会有不寻常的气氛。我看啊,是你这次回来,太过疑神疑鬼了。” “是吗?”将信将疑的回问一句,楚将离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她给忽略遗忘了。可是要真去较真,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便只能接受了这个说法。 反正,她现在的确是有一点神经质。 勉强逼迫自己接受了这一点,楚将离的视线不经意的一瞟,刚好看到那被沈君宇转移到凳子上的东西,便即刻把他推开,走到凳子前拿起她交给他的兰妃手札,随便的翻看了几页。 沈君宇见楚将离将书本拿起,眼珠立马便往外瞪出,似是极为担心。但下一刻他便又恢复正常,接着径自走到她的面前,极为自然的从她手中把书拿开,强迫她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说朕的皇后,你这完全无视朕,却只注重一本书的行为,是不是不太好?”扬了扬手中的书,沈君宇下一刻便把它背在了身后,继而满目不满的望向楚将离,眼神中都是对她的讨伐。 “……要死啊你1听着沈君宇的“指责”,楚将离先是面色微红,继而直接一拳击在了他的胸口,啐道:“谁是你的皇后了,谁无视你了?还有,那书可是你母妃留下来的遗物,就算我真的重视它,也只是行孝而已。倒是你,却有不孝嫌疑。” 噼里啪啦狡辩了一通,楚将离本想看到沈君宇露出尴尬的表情,谁知他却是一副挑眉瞪眼嘴角含笑的不怀好意,直直的盯着自己看。 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然,楚将离禁不住用力一推,自己跳到稍远的地方,继而满脸戒备的问道:“你笑那么奸诈做什么,看着怪瘆人的。” 说着,楚将离似是为了加强效果,还顺便搓了搓手臂。就好像她身上真的已经因为沈君宇的直视,长出了很多鸡皮疙瘩,让她觉得全身发麻。 但沈君宇却不管这些,他只是往前几步,再次把楚将离控制在自己身前,接着俯过身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对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论,感到很开心而已。那是我的母妃,怎么变成你尽孝了?” “……” 瞬间,楚将离只觉得脸上发烧,不知该如何自处。她只是下意识说出的话,却没发现里面所蕴含的意思。这样一来,岂不是证明了她间接承认了两人关系。 好吧,反正嫁都嫁了,从其他所有方面来说两人关系早已确定,只是口头上的逞强,那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思及此,楚将离的脸终是没了那个热劲,只是红色一时还褪不下去。不过,倒是已经足够让她反击了。 忽然伸腿勾住沈君宇的脚腕,楚将离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搭住他的肩膀往下一按,顺势就把他摔在了地上。接着,她无不得意的看着他,说道:“我不止尽孝,我还可以代替婆婆来教训她的儿子,来尽好自己的职责。” 突如其来的攻击,以及反应不及的天旋地转,让沈君宇的背部,与冰凉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楚将离心底里还是心疼他,所以只是一触之后,她便又小小用力,将他的身子抬起了一点,没让他继续受那凉气侵袭。 但是被楚将离偷袭,沈君宇却好似一点都不生气一般,他甚至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用最为宠溺又无奈的语气说道:“这普天之下,敢将我摔在地上的人,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听着沈君宇的评价,楚将离只觉得牙瞬间疼了起来。都这时候了,他还说这话,是存心想要逼自己爆发么? 但不得不说,他说的也是事实。 “你现在还嘴贫,就不怕我真的收拾你。”龇牙咧嘴装出一副凶相,楚将离眯着眼睛,但手中的力道却放松了一点。说起来,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真下手她也舍不得。 “我想我必须要先提醒你一句,咱们两个半斤八两,真打起来指不定谁收拾谁呢。”依旧淡定的笑着,沈君宇挑了挑眉,坏笑着继续道:“还有啊,虽然你的确有职责指正身为夫君的我的不对。可在那之前,身为妻子的你是不是还应该再尽一下,自己身为妻子的职责?” 430.第430章 “啊?” 一时没反应过来沈君宇指的是什么事,楚将离有了一瞬间的发呆。而也就是趁着她发呆的这一瞬间,沈君宇立马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接着一个用力,两人的位置便立马对调。 这回,变成了楚将离躺在地上,而沈君宇半跪在她身边,用手撑着地板,悬空望着她。 “夫人,”轻轻贴近楚将离的耳畔,沈君宇故意在她耳边哈着热气,用一种近乎蛊惑的声音,轻轻的说道:“你我昨晚洞房花烛,却被一堆琐事缠身,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现在,你是不是该补偿一下为夫了?” 不管楚将离再怎么被这忽然的情况弄得晕头转向,在听到这话之后她整个人也都清醒了。就算她是个笨蛋,也不会听不出沈君宇这话中的含义。更何况,她一向是聪明的那个。 “腾”的一下,楚将离只觉得一阵热气涌向头顶,让她整个人气血翻涌呼吸急促。这大白天的,他说这话也不看合不合适么! 只不过,若是他以为只凭这个,便能让自己陷入慌乱的话,那就大错特错。再怎么样她都是从现代过来的人,对于这种事的耐受程度,绝壁比沈君宇想象中的要高得多。 所以,在开头的一时慌乱之后,楚将离便安静了下来。接着,她的手便很自然的圈住了沈君宇的脖子,用更加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皇上,你真的确定么,现在?” 没有见到预想中的反应,沈君宇说不清自己究竟是该失望还是该欢喜。但还未等他继续往下细想,却忽然感觉到楚将离的手,貌似有些不老实。 而这个举动,着实把沈君宇吓了一跳,接着他下意识的挣开楚将离的环抱,慌忙直起了身子。同时还紧紧抓住她的两只手,阻止她继续乱动。然后,才略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楚将离。 本来是想调戏她的,可最后怎么变成自己被调戏了? 但即使被这貌似恼怒的视线盯着,楚将离也一点没有害怕的情绪。她仍旧躺倒在地板之上,同样紧紧地盯着沈君宇。看着看着,她就不可遏制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虽然笑得肚子痛,奈何自己的双手都被沈君宇抓着,她不能有效的控制自己的笑声。于是声音越来越大,笑得沈君宇没了脾气。 但是,身为帝王的沈君宇,又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就这么陷入下风。 于是,在深吸一口气后,沈君宇一把将楚将离的手甩开,接着直接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笑个不停的嘴。 讶异的瞪大了眼,楚将离的大脑出现了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她在调戏他么,怎么现在情况却换了过来。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在做梦。只是还未等楚将离将这件事想个分明,唇上却又传来了小小的痛感。 飘走的思绪瞬间回神,楚将离感受着唇间的热烈,慢慢的也体会到了沈君宇此时的想法。他们分别三年,而这一吻,亦倾注了他三年压抑的情感。 心慢慢的融化,楚将离情不自禁的想要陷入其中。而感受到她的心情的沈君宇,不由也随之一起,慢慢的深陷其中。 但就在两人的理智,快要消散的那一刻,门外清晰的敲门声,将两人的理智瞬间拉了回来。 先是被这敲门声吓了一跳,继而两人连忙从地上飞速窜起整理仪容。接着,楚将离躲到一边,由沈君宇走上门前开口问道:“是何人?” “皇上,是我,月儿。”极为细小的声音,反映出月儿的小心翼翼。 在确认了门外之人是谁以后,楚将离才长舒了一口气,放心大胆的出来,去到门前开门放她进来。 “月儿,你怎么偷溜进来了?”疑惑的问着,楚将离对她的行为有些不解:“我们不是约好,若是……” 声音戛然而止。 头上降下三条黑线,楚将离指向窗边的手也定格下来。她总算知道月儿为何会偷偷进来了,敢情是她自己忘记了约定的事,这才让月儿心中担忧非要过来看看。 她是怎么了,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无奈的摇摇头,楚将离略有些歉意的看着月儿,想要道歉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但月儿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看着她帮她解释道:“姐姐你不用解释,我知道肯定是有事你才会来不及放出消息。那你忙,我先回去。” “哎……别走。”不知为何,一听月儿要走,楚将离便连忙拉住了她。她现在心里还有些乱,刚刚发生的事虽然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所以身边能有一个人陪着,总归是好的。 回头望了一眼沈君宇,楚将离抿抿嘴,忽而对他说道:“皇上,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这便走了。” 说着,她就直接扯着月儿,用了最快的速度,逃也似的跑到了外殿。她甚至,都没有给沈君宇反应阻止的时间,人就已经转到了偷溜进来的地方。 沈君宇抬着手,望着楚将离逃开的方向,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人已不在,他只能咧着嘴,看着楚将离消失的地方叹气。 明明都已经成为夫妻了,这么害羞又是为哪般。难不成以后遇到这事,她全逃跑不成? 泄气的放下手,沈君宇走去桌边坐下,想喝杯水稳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神。只是当他看到,那刚刚被自己不小心扔在地上的母妃手札,以及沾染了一大滩墨汁的桌布,心情不由的更加沉重起来。 缓缓走去刚被他掀开在地上的桌布处,沈君宇伸手把已经团成团的桌布抖开,便见到数张也被墨汁染黑的宣纸,从里面慢悠悠的飘下来。 将掉落在地的墨染宣纸捡起,从中挑出被染的最严重那张,沈君宇将之拿在手里,丝毫不管自己也被染黑的手,望着它叹了口气。 “将离,你若知道我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 431.第431章 静静的望着手中的东西,沈君宇叹了口气,接着忽然起身,将已经被染的看不出原样的纸张重新团成一团,随手丢在了地上。接着,他走出外间叫了苏望过来收拾善后,自己却换了平常衣衫,不知往哪里去了。 有件事,他必须要去处理。而且,一定要瞒着楚将离才行。 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妃,竟会有如此的心理。而若不是她的个性太强,或许她也不会早早的便离开自己。 思及此,沈君宇不由摸向放在自己怀中的兰妃手札,眼神变得更加坚毅了些许。 却说楚将离慌乱中叫了月儿随行,但自打出了宫门之后她便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往前疾行,将月儿撇在了身后。月儿见她如此急切,虽觉得不明所以,却还是紧追两步跟了上去。 “姐姐,是有什么急事么?”忍了一会儿,月儿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一切。又见周边景色有些眼熟,于是便开口问道:“你走的这么急,是要回郡主府?” “郡主府?”忽然停了下来,楚将离扭过头去,颇为无奈的看了月儿一眼,郁闷道:“月儿啊,我这个郡主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就算郡主府一直在,也不是我现在能够去的。不然,就是大白天闹鬼了。” “是吗?”摆明的不在意,月儿伸手一直周边,淡定却又带着些无奈的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一逃出宫门,你就往郡主府的方向跑?” 讶然的看了月儿一眼,楚将离望向周边的街景,见自己果然站在里郡主府只隔了一条街的地方,瞬间头顶滴下来一滴冷汗。 还真是被乱了方寸,怎么能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往郡主府跑。若不是月儿提醒及时,只怕真的会闹一出青天白日见鬼的乱象。而到了那时,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死拧着要把自己给抓出来了。 可是如今人已经到了这地,郡主府是万不能去了,那唯一剩下又离她们不算远的地方,估计也就只有御史府了。 看现在的这时间,她的叔爷爷张栩,应该是会待在家里的。 抵着头略一分析,楚将离便又扯住了月儿的胳膊,带着他转换方向,往御史府跑去。边跑,她边说道:“我们去御史府,找我叔爷爷去。” 虽说张栩的府邸,守卫并不如皇宫森严,但那毕竟也是朝廷命官的住处。尤其是里面的人,大多也都曾见过自己。所以这一路潜行,终归还是要小心翼翼。 只是她们的行为在月儿看来,却着实有些让人无语。于是就在两人越过围墙,躲在一处假山后面观察情况的时候,月儿便问道:“姐姐,这御史府中的人,三年也换了不少,认识你的除了几个老人,其他的都不知道你是谁,你又何必这么遮遮掩掩。” 正在仔细观察外界情境的楚将离,听到月儿的疑问之后,不禁郁闷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无奈的摇摇头,便又回转过身继续透过假山上的缝隙探查。不过,她还是记得一心二用,给月儿解答她的疑惑。 “瞧你说的,我若真的这么在意,一年前回来的时候我又是如何进到这里和叔爷爷相认的。只不过现下正是府中忙乱的时候,若是不小心一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楚将离一直在注视着外面,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况。所以她就不知道,已经有人来到了她的身后。 月儿倒是看到了来人,不过在看到的第一眼她便面色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甚至都忘记提醒楚将离,她的身后有人出现。 许久没有得到月儿的回复,楚将离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奇怪,便转身问道:“月儿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怎么一直不吭……你们怎么来了?1 不由自主的拔高声调,楚将离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脑海中的震惊难以言喻。明明前一刻还打的难舍难分把暗室都给毁了一半的人,此时却很“友好”的站在一起,还一副和平的模样,这不关怎么看,都让人有些不能接受吧。 但更重要的是,她们两个是翻墙进来的,而他们两个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背后却不被发觉,那就证明他们也和她一样,同样是翻墙进来的。 可问题就是,明明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似自己额月儿一样,都是“已故”之人啊? 只是疑问出口之后,楚将离又惊觉自己的声音貌似过大,不由紧紧的捂住了嘴,同时小心的四处看了看,待确定自己刚刚的声音,并没有惊动到不该惊动的人时,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她便直接丢给宁熠和金逸两人一个白眼,压低声音训斥道:“我说你们两个,有正门不走偏要爬墙,是个什么毛病?” “姐姐……”听着楚将离的训斥,月儿只觉得有些头疼,不由伸手去拉她的袖子。怎么平时看起来聪明无双的楚姐姐,这会儿忽然变得笨了起来。她这么一说,不就把自己也给带进去了。 但楚将离却好似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语病,也同样对月儿的提醒并不感冒。她只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两人,对他们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表示疑虑。 而原先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时之间的氛围却平和的许多。听到楚将离的询问,他们甚至还互相对视一眼确认信息。接着便有宁熠打头,上前一步说道:“郡主,我们有些事想要跟月儿说,不知你方不方便?” “你们是找月儿有事,问我方不方便做什么。”不爽的丢给两人一个白眼,楚将离将月儿一拉推到两人面前,严辞嘱咐道:“警告你们,不许再让月儿有一点为难。我先去找叔爷爷,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说着,楚将离便再次勘察了一番周遭情况,轻手轻脚离开了这里,将时间空间完全交给了三人。 三人皆知这是楚将离特意离开,不由都对她心生感谢。不过在感谢之后,他们就互望一眼,一同躲在了假山里面,商量着三人之间的事。 或许,有些事,只能他们参与,外人不能干涉。 432.第432章 楚将离这边上演着一场兄妹之间的交涉,另一边的皇宫之中,也正进行着一场兄弟之间的掏心交流。只见沈君宇正满脸纠结的站在一处僻静地方,与君莫离诉说着心中的烦闷。 “堂兄,”略略有些迟疑的说着,沈君宇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你之前特意留言说要我瞒着将离出来,是为了什么?” 相比于沈君宇的烦闷,君莫离却是一脸闲适的表情,甚至还有闲心,去摆弄身边的花草。就算听见了沈君宇的提问,他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观察着手边一株盛放的花儿,细细侍弄着。 沈君宇虽然心中无比焦急,却奇怪的不敢催促。在他心里,能让君莫离如此重视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良久,君莫离似乎是终于对摆弄那株花朵失去了兴致,改以从身边的水桶之中舀了一勺水,缓慢的倒进了栽种而花盆之中。 沈君宇原还以为他终于决定要告知自己情况,谁知他竟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由更加觉得郁闷。可也就是在他陷入自己的心绪时,君莫离却忽然开了口。 “皇上,郡主她,可是已经把兰妃留给你的札记,交到你手上了?”但即便开了口,可君莫离却还是背对着沈君宇,似是刚刚那句话,是他在自言自语。 沈君宇听到君莫离的话,脸色微微一变,继而长舒口气,脸上泛出一阵苦笑。接着,他将头往别处一撇,淡淡道:“堂兄,我……” “先别说,”径自叫停沈君宇的讲述,君莫离终是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些了然的意味:“让我猜猜,你现在心里都在为些什么事情烦恼。” 说着,君莫离直接将手中拿着的水舀往旁边的水桶中一扔,又拿起一块手巾将已经弄上了些许污渍的手擦干,正面望着沈君宇,道:“你现在应该在想,郡主若是知道了你知道那件事,会如何反应。” “这……堂兄,为何你……”惊讶于君莫离如此简单的就说破自己的心思,沈君宇一时怔愣。待她反应过来之后,心中不由得更加震惊。 照说她母妃留给他的手札,里面都有何内容外人绝对无从得知。楚将离能够解读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沈君宇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君莫离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扩大了几分,但随即他又严肃了表情,对他教导道:“皇上,您乃一国之君,心思情绪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在脸上。” 听君莫离如此说,沈君宇咧了咧嘴,一时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而且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君莫离如何会得知手札上的内容。 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君莫离又继续道:“不过皇上,若是我告诉你,郡主并不知道那本手札之后的内容,你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眯缝了眼睛,沈君宇有些难以置信。 这手札是楚将离发现的,破解的方法也是她找出来的,就连他拿到也是她亲手交给自己的。要说她不知道内容,实在是令人不能相信。 “是,郡主并不知情。”确定的说着,君莫离意味深长的瞄了沈君宇一眼,向他解释详情:“其实在郡主诈死之后,她养伤期间一直在研究这两本札记。也是偶然,被我父亲看到了。无巧不巧的,他正好是知情人之一。所以里面都写了什么,我父亲大多知道一些。也是他,告诉郡主如何解开内容的。” “所以……”沈君宇紧皱了眉头,心中隐隐有了一个预想。 “呵,所以,郡主就按照我父亲教授的办法,将这札记上的前几条信息解了出来。”说到这,君莫离言语中的赞赏,变得毫不掩饰:“只是当她发现,这里面都是兰妃娘娘留给你的话后,她便不再继续下去。她说,这是你母妃留给你的秘密,她不能偷看。” 君莫离的解释,让沈君宇的心,受到了一些触动。而相比于她的真诚,此时的自己却显得不那么纯粹。慢慢的,他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 看着沈君宇的纠结,君莫离继续开口,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所以皇上,不管你现在究竟要如何选择,都没有关系。你可以把这札记毁掉,让任何人都不能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也可以选择,按照兰妃娘娘的心意去执行。一切,都在于你。” 说完,君莫离便很识趣的闭口,并不打搅他的思考。而是很自然的转过身去,继续闲适的侍弄着身边的花草,静等着沈君宇的答案。但不论他选择了哪一个,都属于情理之中。 许久之后,沈君宇抬起头来,走到君莫离的面前,认真的问道:“堂兄,若是你,会如何选择?” “哈,皇上,我是我,不是你,我的选择,对于你不存在任何参考价值。尤其是,我们身处不同的位置。”并不给沈君宇一个偏颇的参考,君莫离明白要他立刻做出决定还是难了一些。于是便将手中拿着的水舀交到他的手中,淡笑道:“我知道这事很难抉择,你也不用急着做出选择,这是要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决定的。不过皇上,若是你有了答案,那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说完,君莫离便礼貌的向沈君宇道别,走的很是潇洒。只是在他走到略远一些的时候,忽而回头道:“皇上,我虽不能给你具体的建议,但我可以告诉你,只有保持心情平静,你才会真正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而这次说完,君莫离才是真正潇洒的离开,只留下沈君宇一个人,停在原地拿着水舀发呆。 良久,他的嘴边慢慢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堂兄,难怪你这么喜欢侍弄花草。只可惜,这个根本就不适合我。” 说着,沈君宇随手将手中拿着的水舀往水桶里一扔,继而大跨步的离开原地,打算去找另一个人。每件事,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只是有些人思维相近,而有些人就相去甚远。这事虽然要他自己选择,可他总要知道,选择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吧。 433.第433章 自打沈君宇与君莫离交流之后,时间也已过了将近一月。而在这两月之中,他与楚将离之间的相处,却是比之平常要更少了。 虽说两人如今有了一层夫妻身份,可每到夜晚,楚将离都必须要以殿春的身份,回到一众宫女们住的宫中,完成每日训诫。而在那之后,她还要再偷偷摸摸的溜出皇宫,回去御史府处理月儿的事。 也不知那日三人是如何商讨的,总归在那之后,他们三人之间便相处的很是和谐。既不见什么剑拔弩张,甚至连可疑的言语讽刺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他们之间,从来不曾有任何嫌隙一般。 尤其是金逸松口,答应让宁熠迎娶月儿,就更加显得令人惊奇。 但不论如何,对于这种改变,楚将离虽觉得疑惑,但到底心中还是开心的。只要月儿能够不再为难,那之前所有发生的事,她都可以完全揭过。并且,不遗余力的去为他们筹备婚礼。 只是正处于兴奋之中的楚将离,注意力自是全部放在了月儿的事情之上,倒是对于自己和沈君宇之间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一则是不想拿那些烦心事扫了这大喜的兴致,二则是楚将离也想让两人暂时远离这份忧虑,所以也尽量避免两人谈论起这个话题。 于是,在这种心态之下,在三个身份中忙碌的楚将离,愣是没有发现现在,沈君宇每当看她时眼中的情愫。那神情中总会不经意流露出的纠结,担忧,以及犹疑不定。 甚至于某些时候,沈君宇都会避免两人单独相处时谈论他们的私事,而是用家国大事,抑或者是旁人的私事来进行话题。 若是平常,沈君宇的这份小心思,不用多久就会被楚将离彻底看出。只不过这次,在楚将离的有意忽略下,他的小手段便无惊无险的度了过去。 至于这究竟是楚将离看出了没说,还是不愿意看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在沈君宇勤政三年,带动了手下的一大批官员们也不敢懈怠,倒是都兢兢业业的战斗在自己的岗位上。所以奏折虽然很多,但大多都只是一份叙述报备,真正要烦心的事情就那么几件。 但如此虽不用太过劳心,可也需要费时审阅所有事情,便给了沈君宇一个合适的理由,能够整日待在上书房中。 由是他们的私人时间,都在两人的刻意之下,变得越来越少。 而月儿因为知道楚将离心中的烦恼,故而将自己的婚期尽量往后拖延。一会儿说两边的习俗不一样,一会儿说该有的礼数没尽到,换了一会儿又说日期不吉祥。总之就是挑来挑去,生生将自己的婚礼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个月。 甚至她还以家乡规矩为由,向沈君宇求情直接把楚将离“派”出宫来,作为新嫁娘婚礼中不可或缺的姐姐角色,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为自己筹备婚礼。 但不论她怎么往后拖延,婚礼筹备总归还是完成了,婚礼也正常举行了。虽然只是小圈子里亲近之人才知道事情始末,可月儿出嫁的时候,还是被安排的风风光光,只不过结婚场地,换到了临州城。 但是这次,她的身份是君莫离的义妹,与她拜堂成亲的人,也换成了宁熠。 即使三年前月儿的婚礼是场闹剧,但到底那时宁熠离场迅速,也没在众人面前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至于月儿更加是盖着盖头,谁也不会知道盖头之下的人究竟是谁。 更何况即便他们真的知道了,鉴于君莫离和君家的权势权威,就算是关起门来,他们也不敢在背地里嚼舌根子。毕竟在这临州城内,发生任何事都逃不出君莫离的眼睛。 但是等到婚礼结束,那被楚将离暂时抛诸脑后的问题,就又跑了回来。虽然月儿仍旧以新婚之喜的理由,强留着楚将离继续待在临州城一十五日,但是事件的本质,却不会发生根本的改变。 楚将离明白月儿的意思,也知道她的好心,但继续拖延下去也根本就不是办法。除非,她决心跟沈君宇一刀两断,从此在临州城定居,那便没了问题。 但是经过自己假死之后,与沈君宇强制分别的那将近两年的时间,她却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甚至于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听说了沈君宇的状态之后,便急急的跑回去御史府,向张栩解释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只为了让他帮忙自己重回宫中,去帮助沈君宇。 想当初,她也曾经认为,她可以忍受两人的分离之苦,静待着时机与他相认。只可惜他却忘了,身为帝王的他,身上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自由。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逼的提前与他相认。但是相认之后,他们面对着的,却是更多的麻烦以及更多的无可奈何。 可尽管如此,楚将离也知道,她不可能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身在皇城中沈君宇的一切,却不能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去。 她虽答应留在临州城,继续陪伴月儿半月,可她的心,却是早就飞回到了皇城里面。 她在思念这沈君宇,也在烦恼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曾想过,自己用诈死这件事,成就神龙皇朝一代女相的威名,这样既不王妃她的一番心血,也能帮助沈君宇解决了那一个大问题。 可到现在她才发现,若不是自己留下了那不可磨灭的名声,没有让所有人记住神龙皇朝曾有一位女相,或许事情,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艰难。 静静地坐在自己的院落之中,楚将离看着眼前一盆绽放的梅花,上面落下的点点白雪,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郡主,你这长吁短叹的,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听到身后有声音,楚将离连忙扭头,正好看见君莫离略有些奇怪的盯着自己,眼神中有些不明不白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君莫离的那一刻,楚将离的心中,便涌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君少?你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 434.第434章 尽管楚将离现在一直住在君府,也一直都会跟君莫离有各种各样的接触,但他却从来不会来到自己的院落之中。这次他忽然到来,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虽然,从他的脸上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郡主,”听到楚将离问他,君莫离嘴角微微掀起,很是认真的看着她,用一种无奈又带着悲伤的语气,向她求征求道:“你能先答应我,无论一会儿听到了什么,都保持镇定么?” 君莫离会这么说,便代表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管是好事坏事,都会给她带来震撼。楚将离只觉得之前那股不安的预感,在心中更加翻涌不停。她的嘴巴翕动了两下,闭眼深呼一口气,为自己稳定心神。 待她睁眼之后,看向君莫离的视线,就变得异常坚定。就好像她已经确信,自己并不会被他接下来的言论惊到。只是她那坚定的眼神,却不能掩盖她声音中微微的颤抖。 “堂兄真是言重了,”硬挤出一丝笑容,楚将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要先忽略她对君莫离称呼的改变:“我一向都是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还是说堂兄你对我耐受力没有信心?” “呵,是吗?”终是露出了一副苦笑的面容,君莫离摇了摇头,继而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拆开的信笺,交到了楚将离的手中:“这是刚刚送达的京城八百里加急信函,若是郡主真的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就打开来看看吧。” 直直的盯着君莫离手中的信笺,楚将离很想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奈何她的手,却就是伸不出去。 八百里加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竟然需要用到八百里加急。京城出了什么事,朝廷出了什么事,宫里出了什么事?这数个疑问一个个的叠加起来,让楚将离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那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 迟迟不见楚将离伸手,君莫离再次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直接便把信笺塞进了她的手里,说道:“郡主,这信函我就交给你了,至于你什么时候想看,由你自己决定。” 交代完毕,君莫离便直接转身,向着庭院外面走去。只是当他走到院落门口的时候,忽而又回过头来,看着楚将离道:“对了郡主,今晚戌时我会去京城,是否愿意随行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了这句话,君莫离才是真正的回身,向着门外走去,再也没有任何的话语出口。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楚将离拿信的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八百里加急,竟然是八百里加急。 缓缓地低下头,看着手中拿着的那薄薄的一封信,楚将离再三吸气,才终于累积了足够的勇气,颤抖着将信封拆开,慢慢的展现在眼前。 只是一眼,楚将离的身子便是一僵,待她再往下看去,整个身子便越来越抖。甚至,最后连信都拿不住,任由它飘散在地上,与一片白雪相映。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信纸,黑色的笔迹。 在一大片的白色之中,那小小的一块黑色,是那么的显眼,让人觉得破坏了四周宁静祥和的氛围。而楚将离,在看完信中所述之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傻傻的不知反应。 甚至就连老天,也好像被她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哀伤感染,只能用风和雪,来抚慰她的心灵。只是不久之后,那原本还算柔和的风,慢慢变得刺骨,那缓缓飘落的雪花,也慢慢变得纷乱。 虽然周遭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冰冷,但却对此时还站在院中的楚将离,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再刺骨的风,再冰冷的雪,都不及她此时心中的冰冷。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晚戌时,当君莫离再次踏进楚将离的院落,打算询问她是否与自己一起回宫的时候,却发现她的院中一片漆黑,根本不似有人。 疑惑的皱了皱眉,君莫离继续前行,走到门边敲了敲门,礼貌的问道:“郡主,你是休息了么?” 等了许久,都不见屋内有何种动静,君莫离只好说了一句“得罪”,然后直接将门推开,查看里面的情况。 如他所料,内里并无半点人迹可循。 挑了挑眉,君莫离忽然可疑的笑了起来。继而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赶去后院,坐上去往京城的马车。 想必郡主她,早就自己迫不及待的赶去京城了吧。 坐在马车里胡乱的想着,君莫离闭目养神,同时在心中感叹。君宇堂弟,你果然有一个值得与她携手一生的伴侣。只是不知道这次你们之间,还能不能那么顺利。 楚将离骑着君府中最好的宝马,在路上连奔三天三夜,几乎没有休息的从临州城赶至京城。可在路上她急迫心切,此时京城已经近在眼前,她却不敢再前进一步。 信中说,皇上冬至去皇陵祭天,回宫路上被吉吉领部落余孽刺杀。虽然带着的护卫队训练有素拼力保护,最终将所有叛逆生擒,可皇上还是被人伤了要害,如今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 信函是三王爷发的,自打皇上被刺之后,其余的善后事宜皆是先行由他暂代,而等安抚了朝堂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是发函来给她报信。 尽管,名义上不是给她的。 楚将离站在城外,有些踌躇不定。她想要快些进城,去看看沈君宇究竟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只要一想到信函中最后的那句话,她就没了再往前一步的勇气。 她很怕,很怕那最后一句话成真,很怕到了最后,她会承受不住打击。 沈承廷的行文用词,从来都是属于滴水不漏的那种,让人从中找不到一点可以窥视的漏洞。而如今就连他也用上了随时这样的字眼,就代表事情真的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时刻。 若是,有个万一…… 不!绝对不会有任何万一!她相信,沈君宇会一直等着她,决不会让自己难过! 435.第435章 可不论楚将离有多踌躇,她终归还是要踏入那令她心中不安的京城皇宫。虽然现在已届深夜,城门不会打开,可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刚好就有暗卫的秘密入口。从那里偷溜进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当楚将离到达暗卫大本营之后,眼观之处并无半点人影,而早前被金逸和宁熠半毁的地方,也依旧维持着原貌。除了有些许清理,却是并未修缮。 大致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楚将离虽对这里还有些疑惑,不过此时她最担心的还是沈君宇的安危。所以在稍微看了看周围之后,她便又急急的走去通向上书房的通道,打算从那里绕进沈君宇的寝殿。 但事实证明,想法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之前是因为沈君宇的强力坚持,所以他的寝殿周围,守护的侍卫大多离得不近,只是在外围形成保护圈。能够靠近守卫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可是这些在皇帝遇刺之后,自是必须要改变的。 只见沈君宇寝殿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将近上百侍卫。而且似是为了怕有人潜行进去,在寝殿周围还围上了一圈的篝火。每隔三个人,就会有一个人举着火把,将那附近映照的分外明亮。 很显然,在如此严密的防卫下,不管是想要正面突破,还是采用迂回政策,都是万不可能实现。 即便是君莫离来了,凭着他那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夫,恐怕也要经过一番激斗才能突破进去。并且,还要忽略皇宫内源源不绝的侍卫调动。 至于她,若是能突破一层防线,也已经是勉力为之。想要再往里前进一步,就是千难万难。 更何况,如今沈君宇刚刚遇刺,此时若再有“陌生人”闯进皇宫,一定会被当成刺客围攻。凭她的身手,决不能支持很久。更有可能,会被立毙当常 她想见沈君宇,但她同样知道没命的话就见不到他了。 心急如焚的趴在能藏身最近的假山之后,楚将离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明明是数九寒冬,她的额头却慢慢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君宇,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你? 紧紧的捂住胸口,楚将离努力平复自己那跳动异常的心。满心的急切与担忧,生生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即使,她才刚刚来到寝殿外面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但对她来说,却彷佛已经过了千年万年。她很想要陪在沈君宇的身边,陪着他渡过难关,陪着他给他打气。 忽然,一直处于焦躁之中的楚将离安静下来,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看到她眼中突射的亮光。现在,或许是沈君宇最需要她的时候,那么不论如何,她都要突破封锁见到他。 伸手探向怀中,楚将离掏出沈君宇给她的令牌,打算换一副面容,以皇宫唯一后妃的身份,要求见自己的夫君。 虽然,这个时间偏晚了些。 打定主意,楚将离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原地。只是不知是不是她此时心神不定,故而在起身离开之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个黑影。而等到她发觉不对的时候,便只觉得后脑一疼,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 轻轻接住晕倒的楚将离,沈承廷扶着她叹了口气。继而又望向程威,略有些担心和不悦的说道:“你下手……也悠着点啊,万一打傻了该怎么办?” “王爷放心,属下有分寸。”斜瞥了楚将离一眼,程威咧了咧嘴,便不再有其他的反应。对于楚将离,他向来都是感觉复杂,以至于现在并不愿意与她多加接触。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又被她绕搭进去出不来。 见程威一脸纠结的模样,沈承廷也知道他心内都在想些什么,就不打算再多说。于是再次叹了口气,轻声道:“罢了,现在的情况,若是让郡主知道了只怕不会有好事。能够提前拦住她,倒也算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程威,把郡主带去她的宫中歇息,记得按时喂她迷梦散。” 说着,沈承廷便将手中扶着的楚将离,推到了程威的怀里。然后指出一条他刻意安排最为安全的道路,让他能够无惊无险的带着楚将离离开。 程威领命,继而抱起已经完全昏迷的楚将离,向她的宫中走去。沈承廷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不由又将视线移到了沈君宇的寝殿那边。 那里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相对于这边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不禁感叹起来,深觉这世上果真没有比楚将离,更加聪明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若不是这次有君莫离提前告知,只怕楚将离就真的会闹出一场大乱子出来。 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原来他在江南府,还有一个堂弟存在。 脸上忽然泛起一点难以名状的笑容,沈承廷再次向沈君宇的寝殿望了过去,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不久之后,他便迈开步伐,向着那边走去。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能够拦住任何人,却独独拦不住他。如今搞定了楚将离,只要她不出来捣乱,那他们的计划便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 至于接下来的事,可就任由他和君莫离,为所欲为了。 不过在那之前,该演的戏,该做的事,他都会尽职尽责的坐好。只待君莫离到来,那他们的计划就可以真正开始,再也不用担心。 “王爷,”行至侍卫们面前,领头的那人立即向沈承廷行礼,问候道:“您回来了?” “恩,”淡淡的应了一声,沈承廷装模作样的看看四周,似是在查勘周遭的防守布置。接着,他又将视线转到眼前之人上,问道:“你们值守之时,可有看到有人闯入?” “回王爷,不曾看到。”先是回答了沈承廷的问题,那侍卫队长又说道:“请王爷放心,若还有那余孽敢来行刺圣上,管叫他立毙当常” “很好,那本王就先去看看皇上,你们在这里好好执勤。”赞赏一句,沈承廷便顺着侍卫给他让出的路,一路前行至寝殿之中。只是在进去之前,他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 436.第436章 待楚将离从昏迷之中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处漆黑的地方,四周并不能见到半点光明。即使将手伸在眼前,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特别模糊的轮廓。楚将离有点着急,想要赶紧离开原地,只是她才要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腿根本就不听使唤。 “怎么回事,我的腿怎么会使不上力?”低声自言自语着,楚将离心中惊愕,对她身处的地方不由升起了一些慌乱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更不知道她的腿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正要去沈君宇的寝殿看他,怎么…… 等等! 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楚将离的眼神瞬间聚集了些光彩。她遭受到攻击的地方是皇宫,还是沈君宇寝殿的附近。若真的是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绝不可能用偷袭的手段,一定是大张旗鼓。 可现在自己这明显就是被人偷袭之后,关在了一处幽暗的房间里面,那能够做到这件事而又不引人注意的人,算来算去也就只有那么一位。 思及此,楚将离虽暂时确定了怀疑对象,可她却不由得更加疑惑起来。照说,沈承廷或许会为了不引人注意而暂时阻止自己去见沈君宇,但是打晕她之后却把她关在了这么一个地方,就有些奇怪了。 “三王爷,是你么?”抱着怀疑的态度,楚将离试探的对着身周一片漆黑的空气喊道:“你在对不对?” “呵呵。” 远处忽然传来一丝小小的笑声,接着便是声音传来的方向亮起了一点橘红色的光芒。在光芒的照耀下,只见一个欣长的身影站在那边,只是因为侧着身子,再加上被风吹的有些明灭不定的烛火,所以看不清他的长相。 当那人将一个纱罩照在烛台上,挡去四周的微风时,屋内的光线才开始稳定下来。而等他将身边的几盏灯全数点亮并转过身时,他的面容才清晰的显现出来。 只是一眼,楚将离便惊讶的张大了嘴,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层。 “君少?”疑惑着,不解着,楚将离只觉得有无数的疑问涌向心间,让她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是你?这是在哪?” 因为有了光亮,楚将离终于能够打量周遭的环境。可是这一圈看下来,她却是更加不解。因为这个地方,只有君莫离所在的位置摆了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其余完全就是空空如也。 不由得,楚将离的视线就又放到了君莫离的身上,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复。 但君莫离只是淡淡的笑着,然后拿起身边最近的一盏灯,缓缓的走到楚将离的身前蹲下,将手中的灯放置在她的身侧,缓缓的说道:“郡主,你可觉得身上有哪里不对么?” “不对?”一下子就被君莫离带跑了思路,楚将离忙不迭的点头,说:“有,我的腿不知道怎么了,根本使不上力气。” “呵,这很正常。”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君莫离并没有一点的担心,并且还极有耐心的,说出了令楚将离惊诧万分的话来:“郡主你身上迷梦散的效用刚过,双腿无力是正常反应。等过多十二个时辰,你就能恢复了。不过……” “不过什么?”君莫离的故弄玄虚,让楚将离的警戒心直接上升到了最高级别,不由着急的问道。 “不过,前提是你不再服下这包迷梦散。”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君莫离拿着在她眼前晃了又晃。脸上的笑容,竟慢慢有了些改变。 先是看了一眼君莫离拿在手中的迷梦散,楚将离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君莫离的身上,接着忽然身子后撤,满脸戒备的望着他,语气不善的问道:“君少,你有什么阴谋?” 看着楚将离完全进入戒备状态,君莫离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继而叹道:“郡主,似你如今这般状况,你认为你还能做些什么?” 一边说着,君莫离一边指着楚将离的双腿,示意她如今并不能行走自如。接着,他又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将离,说道:“再说我也没有恶意,我只不过想要阻止你去见先帝而已。” “先帝?1 瞬间,楚将离犹如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闷棍,头脑发懵差点晕眩过去。只是在那之前,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失魂,而是恶狠狠的盯着君莫离,满脸的你在说谎。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咬牙切齿的说着,楚将离的视线越来越凌厉。她的心里在矛盾着,既想要知道些什么,又不敢去求证。 但她心中纠结,却不代表君莫离会如此。所以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君莫离直接扶住了她的双肩,双眼直直的盯着她说道:“我说,我只是要阻止你,去见皇上。” “皇上就皇上,你说什么先帝。我是要去见我的夫君,不是去见我已经亡故的公公。”直接拍开君莫离的手,楚将离将他推在一边,挣扎着往门的方向移动:“君宇他现在一定很需要我,我必须要待在他的身边,谁都别想要阻止我。” 因为双腿不能使力,楚将离只能依靠着上肢的力量,拖着自己的身体往前移动。想当然的,这样前进的速度会有多么缓慢。 君莫离看着楚将离伏在地上缓行,不由怜惜的摇了摇头,疾走几步挡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直言道:“郡主,皇上他已经遇刺身亡,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说谎1 猛然间,楚将离奋力推了君莫离一下,让他猝不及防之下失了平衡,往边上偏移了些许。但很快他就又稳好身形,继续挡在她的身前,眼中隐含了一些恼怒。 可楚将离却没有发现他神情的改变,只顾自己发泄心中的感觉:“君宇不会离开我的,他答应我会跟我长长久久一辈子都在一起!他只是遇刺,只是受了伤,他还等着我来见他,他不会走的1 激动地说着,楚将离迫切的想要离开,去找到沈君宇的寝殿,确认君莫离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奈何她的双腿,因为迷梦散的效力,一直不能动弹,阻碍了她的脚步。 而看着仍在兀自挣扎的楚将离,君莫离却是忽然冷情一笑,再次控制住了她,略带些冷然的说道:“郡主,信函发出的时间,再加上你赶路的时间,差不多已有六日过去。你以为在这六天里面,皇上的状况会一直持续不便?更何况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趁你病,要你命么?” 437.第437章 “你什么意思?”似是从这句话中,得到了些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楚将离的双目倏忽间瞪得老大,心中翻涌出了更多的不安。 而看到楚将离这副反应,君莫离却只是淡淡的瞄了她一眼,继而嘴角微勾,以一种引导的方式回答道:“郡主,你一向聪明,应该不难猜出都发生了什么事。这世上,从此之后再不会有皇帝沈君宇,只会有先皇沈君宇。而现在的皇帝,是原来的三王爷沈承廷。” “哼,你不要骗我了。”冷笑两声,楚将离怒瞪着君莫离,不屑道:“即便在路上耽误了,再加上我昏迷的时间,前后也不会超过七日。只是七天,那里能够发生那么多的事,还是改朝换代。更何况在我赶来的时候,君宇明明活的好好的,哪可能一夜之间就……” “谁说只有七天,”未等楚将离将自己的分析说完,君莫离便斜她一眼,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若你只是昏迷了一天,迷梦散的副作用哪至于让你的双腿软弱无力,到现在都站不起来。” 说着,君莫离挑了挑眉,伸出两根手指在楚将离的面前晃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告诉你,自你昏迷以来,已经过了二十多天。而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服食迷梦散,根本就处于浑浑噩噩对外界完全不清楚的混沌状态。我想以郡主对药物的了解,应该知道吃了迷梦散会有什么反应吧。” 被君莫离的描述惊倒,楚将离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起来。她直觉认为君莫离没有在撒谎,可若是他没撒谎,那事情的真相,就真的会让她痛苦万分。 眼神中不由自主蒙上了一层犹疑不定,楚将离不停地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提醒自己不要被君莫离影响了判断,更不能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而看着楚将离那惊疑的模样,君莫离忽而叹了口气,轻声对她说道:“郡主,我知道你都在想些什么,但我同样有件事要提醒你。这世上,任何人一转头一背脸都有可能变成鬼,只看他心中恶念是否被唤醒。你想想,皇上遇刺受了重伤,岂不就没了任何反抗的能力,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听着君莫离刻意引导的话,楚将离的心越来越沉重。怎么听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沈承廷趁沈君宇伤重之时生了恶念,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换做是之前,她倒的确是会相信沈承廷会这么做,可是现在,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先不说沈君宇在此之前,早就有了想抛开一切退位的心思,单就说他们二人之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兄弟情,也不该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复。 虽然君莫离所说的确有一点道理,但她就是不信。 “哈,君少,你不要以为只凭你几句话,就能够骗得到我。不能亲眼见到君宇,我绝不相信你所说的一个字。”冷哼一声,楚将离丢给他一个白眼,接着再次绕过他,向着门口的地方走去。 君莫离见楚将离依旧坚持,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直接上前,对着她的后颈就是一下,干脆把她打晕了事。 “郡主啊郡主,”莫可奈何的感叹着,君莫离将她从地板之上抱起,将她安置在了凳子上面:“三王爷说的果真没错,你一醒来便会捣乱。那君某只能不再怜香惜玉,让你继续昏睡下去了。不过你放心,在皇上下葬的时候,我会让你进去给他陪葬,不会分开你们的。” 说完,君莫离便离开房间,不知向着哪个方向走去。只是在他身后,他却并没发现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的楚将离。 直到君莫离不见人影之后,楚将离才真正睁开了眼,望向那已经被关起来的大门。清晰的落锁声,她听的明明白白,君莫离走前所说的话,她也全部听在了耳里。 但是,她仍是不愿意相信。 原以为一切都只是君莫离的谎言,是他为了达成什么目的故意诓骗自己。可若是如此,那为何在他打晕自己之后,依旧不改口风。 但他说的如果全是真的,那要她在顷刻之间相信沈君宇伤重身死,沈承廷阴谋篡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相信。 因为,没有理由。 不可能在前一刻,沈承廷还发信函通知自己沈君宇遇刺,下一刻他就黑化打算窃国。即便真的如此,那也一定要有一个合理的诱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发生变化。只是在她赶来的时候,并未听到任何的缘由诱因。 还有暗卫,他们都去了哪里? 按照规定大本营内一定会有人轮守,可她来的时候,那里却是空无一人。这本就不合常理的事,为何那时她没有察觉到不对。 对了还有月儿他们,她和宁熠刚刚新婚,金逸也到了该回京销假的时候。若沈承廷真的有什么作为,那他们首当其冲的会受到伤害。 越想越心惊,楚将离迫切的想要外出,去寻找事情的真相。奈何此时的她,竟连上半身也开始不听使唤,甚至还有些头晕目眩。 正当他感觉奇怪的时候,鼻间却忽然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的极为恬淡的香气。若不是她现在因为头晕,不再似之前焦急,根本就不会发现。 但是等发现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起码现在已经不能再有任何作为。这是她特制的药,曾经也给沈君宇用过,只要心中焦急一想行动,便会直接晕眩过去。而且因为自己手欠,研制出了升级版,只要点燃闻到气息就会中招,而且防不胜防。 很明显,这就是升级版的效果。 头部越来越感觉到沉重,楚将离拼命的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奈何药效太强,没过多久她便彻底晕了过去,趴在桌上没了动静。 在晕倒之前,她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便是要尽快起来,去查明事情究竟如何。她绝不相信,一切都如君莫离所说,是那令她绝望的结局。尤其不愿意相信,沈君宇真的已经离她而去,再也不会回来。 438.第438章 意识终于完全消散,楚将离带着满心的不甘,彻底晕倒在桌子之上,再也没了知觉。 君莫离小心的从远处潜行回来,贴在门缝处倾听屋内的动静,当他确认楚将离真的昏迷之后,终是拍着胸脯长出了口气。这劳什子的事情,他是真不愿意干。 不过,既然受人之托,那就忠人之事。答应了人要做到,那他就必须尽职尽责的完成。虽然这么做,可能会伤害到某些人的情感。 再次感叹了一声,君莫离便直接起身,真正的离开了原地。 这一沉睡,楚将离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反正等她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依旧身处于一个昏暗的地方。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是躺在一个极为狭窄的地方,不禁行动很受限制,就连呼吸都阻滞了许多。 费力的抬起胳膊,楚将离试探的想要感受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是不期然的,她的手刚刚抬起一点,就触碰到了一块厚实的阻碍。 细细在上面摸了一圈,感受了一下上面的纹路,楚将离知道了那是一块木材。心下忽然有所触动,楚将离连忙又摸向自己的头顶和四周,果然发现与顶上的材料一致。 木料,狭小空间,两个条件碰到一起,明显就是她正躺在一副棺材里面。 一时之间,楚将离只觉得晦气。可是念头回转,她又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 君莫离曾经说过的,会把她跟沈君宇合葬。 且不管他所说的有关于沈君宇和沈承廷的话是真是假,单就凭他最后所说的那一句,以及自己如今的状况,起码可以肯定她现在和沈君宇是待在同一个地方。 一想到这,楚将离的内心就有些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棺木之中逃出。可惜她这一次昏迷,再加上之前因为迷梦散的缘故,她根本就不能预测自己究竟晕了多久。只能从浑身无力的状态下,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不会短。 于是,心中的急切,加上周身的衰萎,这强烈的对比让楚将离只觉得挫败加身。她拼尽了力气,也只不过能够将头顶的棺木撞开一个缝隙。 不管如何,这到底是皇家准备的棺木,材质是绝对有保障的。不论是哪一面,都是结实紧密的木材,而且分量十足。 但尽管如此,也已经让楚将离心怀大慰。她原先还在担心,若是这棺木已经被钉死,那自己这条命绝对就要交代在这里。不过看起来,老天似乎还是站在她这边。 有了空隙,就有了新鲜的空气。呼吸着这略带些冰凉的寒气,楚将离却只觉得心神都更加清明的起来。得亏现在已经是冬天,受了这凉气的刺激,让她的状况要比之前好太多了。 又多深呼吸了几下,楚将离努力调动着周身所有的感官。她的经验告诉她,现在只能拼力一搏。而二十多年执行任务的总结,让她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什么。 将手指卡入她刚撞开的空隙里面,楚将离将全身的力气,全部集中在那一点上,奋力将那厚重的盖子,往旁边又再推移了几分。 瞬间,一股更加冰凉的气息涌了进来,让楚将离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但是除了寒气以外,一同涌进来的还有一点光明。 看到了光,楚将离的心中也升起了希望,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力气,又让她再次把棺盖往旁边推移了些许。虽然空隙依旧不大,可是想要从里面钻出来,也只是稍微有些困难而已。 长出了一口气,楚将离用手扳着棺壁,努力的往外挤着。大约一刻钟后,她终于成功的翻出了棺木,摔倒在了它的一侧瘫倒在那里再也不能动弹。 重重的喘着粗气,楚将离只觉得这一辈子再也没这么累过。长期的昏迷加上卧床不起,以及不知多久的水米未进,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真真是把她所有的潜力都给发觉了出来。 歇息了许久,当楚将离终于觉得力气稍微回来之后,她才有精力去观察自己所在的地方。这一看之下,她便瞬间惊呆了。 很明显,她所待的地方是地下。更简单直观的说,是陵墓。 可是当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的疑惑便全数涌上了头顶。紧接着,便是强烈的不安和抗拒。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沈君宇的事也是真的,可是,这可能么? 强烈的想法,驱使着楚将离站起身来,挣扎着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她虽不清楚皇陵的修建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当初因为崔俊勉的故意刁难,她倒是看过不少皇陵修建图。每朝每代,格局都是一样的,所以她对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倒是有些印象。 暂时先平定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楚将离缓缓的,走向那应该停放着驾崩皇帝的地方。穿过一条深邃又狭长的隧道,她终于停在了想去的地方。 远远地看着正中处停放着的,全部由金丝楠做成的棺木,楚将离浑身都在颤抖。他想去求证里面躺着的究竟是谁,可是又怕那个答案会让自己崩溃。 可就算心中有多么纠结,她的双腿还是不听使唤的,慢慢向那棺木靠近。直到她的双手,已经覆在棺盖之上,她的意识才完全的恢复过来。 先是细细检查了一下棺木,确定同样没有被钉死后,楚将离的心暂时安定了下来。既然没有钉死,就很有可能和自己的情况一样,更或者里面根本什么人都没有! 双手缓缓的用力,即便身上的力气早已经所剩无几,可楚将离的执念却在支持着她,给她不停的补充气力。眼看着棺盖在一点点的发生挪移,她也越来越坚定。 可是当她将棺盖推开一半,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之后,却是瞬间忘记了呼吸。接着,便是一股强烈的悲伤,袭遍了她的全身。 只见棺木之中,沈君宇正静静的躺在里面。虽然依旧是一身华贵服饰,可他的面色却显得极为苍白,根本没有半点血色。瞧那模样,似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439.第439章 猛然间,楚将离将棺木前放置供物的东西全数扫在地上,自己站了上去。接着,她颤抖着手,缓缓的伸到沈君宇面前,想要去探他的鼻息。只是许久之后,都不能感受到些什么。 “不,不……”摇着头,楚将离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她此时所见的是事实。她只知道无意识的重复着那一个字,似是不愿接受一般,却更像是在催眠自己:“君宇,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刚刚相认,你就要狠心的撇下我?是你怪我狠心,还是你生我的气?” 刚开始的时候,楚将离的声音还能够保存仅有的一点平稳。可是当她的情绪渐渐地发泄出来之后,她的全身便只剩下了颤抖。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刹那间,楚将离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喉间多了一丝腥甜。当她下意识的去捂嘴时,却是从指缝当中,慢慢的渗出了丝丝鲜血。 一滴,两滴,点点的鲜血掉落在棺木之上,顺着棺壁缓缓的滑落下来,显得有些惊悚。但楚将离早已经来不及去管那些事情,此时的她只觉得心脏揪的难受,再加上之前强撑着的力气瞬间抽离,只让她直接跌坐在供桌之上。 可即便如此,楚将离的右手却还是紧紧地扳着头顶的棺壁,死都不愿意拿开。她甚至还想要再次爬起来,站回原先的位置。 但,终究不能如愿。 原先过多消耗的潜力,以及昏迷太久造成的身体虚空,以及现在的气血攻心,她还能撑着不晕过去已经是极限。再想要做些别的挣扎,根本是千难万难。 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楚将离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可就算明知自己如今不能勉强,她还是依然在强迫着自己。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若是沈君宇真的离她而去,那她又如何能够一人独活留于世间。 不可能,也不能够。 “君宇,君宇……”喃喃的喊着沈君宇的名字,楚将离的力气越来越小,慢慢从棺沿上滑落下来,再也不能巴住棺木的侧面。就连她的意识,也开始慢慢的溃散,溃散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会命不久矣。 “现在你总算知道,当初老七得知你死讯的时候,心中有多么悲痛了吧……” 忽然间,耳边好像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就是长长的一段话。奈何楚将离的意识已经消散的仅剩一丝,所以对于这句话都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听清楚。 可她还是费劲气力的往上抬了一下眼皮,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大限将至,所以产生了幻听。可是模糊之下,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背着光亮向自己跑来。 “呵呵,”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楚将离似是笑了一般,轻声道:“君宇,是你来接我了么……”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已经仅剩了一口气。接着,她便再也没了气力,靠在棺壁没了动静。 而此时才跑到他跟前的君莫离,在紧急替她把了脉并且做了急救措施之后,这才放心的把她靠在一边,同时满脸不忿的站了起来,望向楚将离的背后方向。 “我说郡主都这样了,你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不施救,难道真想要她的命呀1皱着眉头略带些恼怒的说着,君莫离的眼神显得极为不悦:“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事情可就真的危险了。对了,话说郡主怎么会提前醒过来的,不应该啊?” 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还在责怪之中的君莫离瞬间转换话题,问道:“你是不是没有给她喂足够的药?” “哈,”一直淡定的站在原地的沈承廷,忽然淡笑一声,继而耸了耸肩,说道:“没办法,虽然有解药,可是那东西吃多了还是会对身体产生伤害的。更何况这么些日子以来,郡主根本就只能靠我们喂食一些流质食物,若是再这么下去,她的身子会垮掉的。” 说了一大堆的理由,但其实也算是承认了君莫离的话,沈承廷说的义正言辞,似是根本就不觉得这么做会引起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一般:“再说了,若不是让郡主看到老七,她又怎么能切身感受到当初老七的心伤。” 这么说着,眼看君莫离又要发表什么看法,沈承廷赶忙上前一步,打断他接下来有可能的说话,一把将楚将离抱了起来。 接着,他看了看依旧躺在棺木之中的沈君宇,又转过头去对君莫离说道:“而且现在,很明显不是该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吧。郡主本就虚耗了身子,此时再加上受了打击急火攻心,只凭你刚刚的急救,恐怕还不足够吧。” 不得不说,沈承廷所说的话实在是很有道理,君莫离除了能瞪他一眼表示郁闷外,也只能接受他的提议。于是,他便上前从沈承廷的手里接过楚将离,带着她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七拐八拐的,他们便离开了原先所在的地下,走到了光明的地方。 只是因为忽然由暗处来到明处,正午太阳光的照耀一时有些猛烈,让君莫离禁不住的松开一只手,挡住了那直射的光线。等到沈承廷也出来之后,他便与他一起,走向沈承廷购置在京郊的一处别院。 而在他们离去以后,从他们出来的地方,又再次走出来了几男两女。他们互相看了看,脸上同时露出了愁苦的面容。 这事情的发展,真的是让他们无言以对。而且,有些过于疯狂。现在的他们只能希望,在当事人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不会埋怨他们。 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几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沈承廷的别院进发。只是他们的脚步,多多少少都带有些迟疑和不确定,以及一些淡淡的纠结。 没错,他们是在为这件事感到担心,但同时他们也对这件事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兴奋。如此疯狂的行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次。而他们不仅能够碰到,还能亲身参与其中,着实是一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经验。 440.第440章 静静地坐在床沿,沈君宇握着楚将离的一只手,认真的望着她熟睡的面容。可是看着她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他的心中便慢慢浮上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之前发生的事,老三和君莫离都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所以对于这件事给楚将离造成的伤害,他是真的非常后悔。但在后悔的同时,他又不自觉地升起了一丝埋怨。 他们俩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事情的全部,却偏偏还要故意骗楚将离,简直是可恶。但若不是他们这么一闹,或许事情还不能如此完美解决,倒让他就是想生气也没办法。毕竟,他们为了帮助自己,费了好大的心思。 但不论如何,事情最终还是成功了。他成功的甩脱了皇帝的累人身份,从此之后可以跟楚将离一起,远离那些让人烦躁的事物。 不知不觉的陷入了回忆当中,沈君宇一时没有察觉到楚将离的眼皮翻动了一下。直到她的手也开始有知觉,轻轻颤动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激动起来。 “将离,将离你醒了么?”身子往前微探,沈君宇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摇晃着楚将离的肩膀,试探的喊道:“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喝点水?” 眼皮颤动的更加厉害,楚将离隐隐约约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接着又觉得眼前好像有个黑影一直在动来动去,似是很急切的在跟自己说着话。 微微的抬起手,楚将离想要触摸眼前那并不怎么清晰的黑影。只是许久未有进食的她,胳膊才只刚刚抬起,就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眼见楚将离有了反应,沈君宇连忙抓住她刚想要抬起的手,放到了自己的侧脸之上,继续轻声说道:“将离,是我,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这里。” “君……宇?”虽然眼睛内的影像,还是有些模糊,但也比之前清楚了很多。楚将离看着眼前的沈君宇,嘴角忽而又有了些笑意:“你真的来接我了,太好了,太好了……” 听着楚将离的自说自话,沈君宇瞬间只觉得头上三条黑线。敢情她还是没有完全清醒,依旧迷迷糊糊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于连她的话,也让他哭笑不得。 明明两个人都活的好好的,怎么被她这么一说,就这么别扭呢。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君宇用力的抓紧了楚将离的手,将脸凑到她的眼前,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明道:“将离,你看清楚,是我,我没死,你也没死,我们都没死1 “我们……没死?”仍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楚将离喃喃的重复着沈君宇的话。当她终于反应过来他都说了些什么之后,终是稍微瞪大了些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震惊起来。 似是被这突然的消息,惊讶到忘记了一切,楚将离两眼直直的盯着沈君宇,虽然嘴唇一直在微微颤动,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以说,楚将离在得知真相后的反应,沈君宇早就猜的七七八八,故而对此时她的表现也不惊异。他只是温柔却又用力的抓着楚将离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给她营造更加切身的真实感。 “你摸摸看,这是我的脸,是热的。”温柔的叙述着,沈君宇眼睛中的柔情,浓的完全就化不开:“我真实的存在着,在你身边,并且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感受着指尖的传来的温度,以及那完全真实的触感,楚将离颤抖着双唇,激动的眼角也有些湿润。接着,也不知她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猛地坐起,一把拥住了沈君宇。 真切的感受到怀中之人还活着,楚将离喜极而泣,抑制不住的紧紧抱住了他,发泄着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你还活着,还活着……” 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楚将离几乎已经忘记了周边的一切,只知道紧紧的抱着他,似是生怕一松手,沈君宇就会消失不见。 看楚将离哭成这样,沈君宇的心中也不太好受,更加觉得心疼和后悔。当初他得知楚将离的死讯时的肝肠寸断,想必她也不会差了多少。若是他能够先想到这一点,或许就不会让她伤心成这个模样。 思及此,沈君宇不由也紧紧的回抱着楚将离,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平复情绪:“是啊,我还活着,你不用担心,更不用伤心……” “嗯,嗯,我不伤……”喜悦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屋子里忽然平静了下来,怀中之人也不再似之前那么激动,倒是让沈君宇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妥。而下一刻,楚将离便挣开他的怀抱,同时两眼恶狠狠地紧盯着他,脸上也全是一副恼怒的样子。 被楚将离的眼神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沈君宇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接着才小心翼翼的抬头,试探性的问道:“将离,你怎么了?” 微微将眼睛一眯,楚将离半侧过头,斜楞着眼望着他。然后挑了挑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怎么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么?” 若不是沈君宇无意间提醒了她,她还真的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事。虽然看到沈君宇死而复生让她很开心,可是同样的她也对自己亲眼所见的事非常确定。 那绝不是幻觉,更不是一场噩梦。 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必须要了解清楚。而且她隐隐觉得,沈君宇一定瞒了自己一件很重要的事。 见楚将离满脸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沈君宇除了叹气,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下去。更何况,他本身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早就决定将一切都告知给她。 虽然这么做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招来她恼怒的“报复”,将自己修理的体无完肤。 再次长舒了口气,沈君宇也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他母妃留给他的手札,交到了楚将离的手中,轻声说道:“将离,看完这个,你就会明白了。” 441.第441章 将信将疑的接过手札,楚将离的心里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这东西当初是自己交给他的,可是在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以后,她并没有将里面的内容全都看一遍。此时见他特意递给自己,想必里面应是写了某些决定性的东西。 摸着那叠在一起的书页,楚将离抬头看了一眼沈君宇,似是在向他征询意见。只是忽然之间,她觉得一个地方的触感与其他地方并不太一样。 连忙将书翻开到那一页,只见里面夹着两张折好的纸。楚将离缓缓地拿起那张纸,又瞟了一眼沈君宇,在得到他眼中的确定之后,终是将纸张打开。 只是一眼,她就知道这是兰妃手札中所有寄语的总和,想必是沈君宇将之一一誊抄了下来,放在身边方便时时翻看。或许,她想找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仔细的向下扫视着,楚将离的速度并不怎么快。而当她看到最后一行时,整个人就顿住了。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因为这个。 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刹那间涌进楚将离的脑海之中。所有人的话,所有她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事,皆在此时此刻串联起来,给她描绘出了一个事情的大概轮廓。 例如,君莫离一直在说的,再也没有皇帝沈君宇的真实含义,以及明明才只过了不久,沈君宇的陵墓那有可能建好的那么快。可惜这些,当时的她都全部忽略了。 不经意间,楚将离的嘴角掀了起来。尽管沈君宇这次的假死,让自己痛苦了这么久,可这一切,都抵不过事情的真相更让她觉得感动。 爱江山,更爱美人,她一直以为只是存在于故事之中的美好传说。却想不到她会这么幸运,也遇到一个能把自己看的比江山更加重要的人。虽然,这或许还是受了他母妃的影响。 但已足够。 思及此,楚将离不由又低头看了那最后一句话一眼,唇角的笑意漾的更开。 “君宇,”淡淡的喊了一声,楚将离的声音极轻:“你不后悔么,放弃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 “傻瓜,”将楚将离再次拥入怀中,沈君宇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笑道:“什么都没你来得重要。更何况这个皇位本就是你帮我争来的,但若是你不能陪在我的身边,那我即便身为皇帝,又有什么意思。这些年来,一直是你在为我付出,现在也该轮到我为你做一件事。” 情话听在耳里,是那么的悦耳动听。楚将离轻轻地呼出口气,刚想依偎在沈君宇的怀中,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可惜两人还没来得及一诉衷肠,一个突兀的声音,却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我说老七,郡主现在身子骨还很虚弱,这刚醒来你也不喂水喂饭,就跟她说这么费脑子的事,是不是有点太不心疼她了。”沈承廷的声音,带着三分的戏谑,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而听到他的声音,原先还拥在一起的两人忙不迭的互相松开,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只是一看到随着沈承廷,进来的还有君莫离、月儿和宁熠,他们脸上的尴尬便更加明显了些。 月儿手托着一个大托盘,走到楚将离床边,将上面盛着的那晚红糖粥递到了沈君宇的手上,轻声说道:“王爷,这是红糖粥,你快喂姐姐喝了补充一点体力吧。” 听着又变回之前的称呼,楚将离只觉得心中感觉有些奇异,而且有些不太习惯。但沈君宇却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别扭,直接从月儿的手中接过碗来,舀起一勺粥送到了楚将离的嘴边:“来,先喝点东西,你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 话未说完,楚将离便打断了沈君宇的话,继而将勺子推得离自己稍微远了一些,说道:“让月儿来吧,我怕你笨手笨脚的。” 理由非常充分,听在众人耳里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如果楚将离的脸上,没有出现那两朵可疑的红霞的话。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楚将离害羞,故而也不说破。沈君宇也顺便将手中的碗又递回给月儿手上,自己则是顺势起身,将位置让给月儿。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略有些不舍。 月儿接过东西,自然的坐在床沿,将勺子伸进碗内转了两圈,好让皱的温度降到一个最合适的范围。楚将离看着她那细心的模样,又回过头来看了房间内其余人一眼,说道:“要不你们还是先出去吧,有什么事等我完全恢复了再说。” 众人互看了一眼,皆是有志一同的的点了点头,继而向楚将离告了个别,鱼贯走出了房间。 等屋内只剩下楚将离和月儿两人的时候,楚将离将视线转到了月儿身上,看着她微微一笑,继而问出了一个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月儿,我问你,算起来我总共昏迷了多久?” “这……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吧,”稍微回想了一下,月儿回道:“怎么了么,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轻微的摇了摇头,楚将离看着月儿笑了:“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顺带也想知道一下自己与这里脱节了多久。” “哪有脱节,”听着楚将离的言论,月儿禁不住的噗嗤一声,被她的话逗笑了:“姐姐你昏迷了多久,王爷就陪了你多久,除了完成他们的计划以外,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所以呀,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我何时说过我担心了,”斜楞了月儿一眼,楚将离觉得被月儿喂着并不舒坦,再加上因为已经吃了些许东西有了力气,便干脆从她手中接过碗来,自己抱着一个人吃得欢:“只不过我被瞒骗了这么久,当然想知道他们的详细计划都是什么。不然的话,那我这一个多月的昏迷岂不是太不值得了。” 被楚将离的重点弄得郁闷,月儿禁不住的咧了咧嘴,在心中为那三个合谋的男人默哀。她的楚姐姐从来都不是愿意吃亏的人,此时听她这么说,可是很有可能会在以后偷偷的报复回来。 哎,只能说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442.第442章 接下来的将近半月的时间,完全印证了月儿当初的猜想。楚将离真的是费尽心力的,想了无数个办法去整治众人。当然,这么说还是稍微夸张了一些。 只能说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只是稍稍抛弃了自己原先的个性,耍了些小女生都会有的脾性。虽不至于会把人逼疯,却着实让他们感到了吐血。 也就是在那半个月内,彻底让所有的人都对楚将离改观,并且在心内大呼上当受不起。原先怎么样都没看出来,这人还有这么厉害的缠人功力。 而在三人之中,受苦最深的便是君莫离。至于其他两人,受的苦要相对的少了一些。 沈承廷因为之前的事,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神龙皇朝的新皇,本就政务繁多无暇他顾。现在楚将离这么一闹,他立马便用这个理由,直接遁回了皇宫躲清闲。 至于沈君宇,虽然被楚将离一视同仁的对待,但到底还是有些心疼他。而他也似是为了弥补之前让楚将离伤心的事,故而对她的一切交代都刻不容缓的执行着,倒是让楚将离没了整蛊人的兴致。 于是,因着这两个理由,君莫离便成了那个最倒霉的受气包,为他的两个堂兄弟承受了楚将离绝大多数的怒火。终于有天,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傻的替别人“受气”,于是便同样怒气冲冲的去找了沈君宇,向他抗议这件事。 沈君宇虽然对楚将离最近的作为知道的非常清楚,不过由于他本身的缘故,那些行为在他看来都属于正常范围。所以在听到君莫离抱怨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以为然,认为是他这是小题大做。 但是为了维持好不容易找回的兄弟感情,沈君宇还是在君莫离的严正声明下,逼迫的不得不去找楚将离,向她委婉的表述一下意见。 反正他刚让厨房炖好了补品,正打算给楚将离送去,这就是一个顺路的事情,顺口一说就好。 轻松的向着楚将离的房间走去,沈君宇的心情这些天来好的不得了。能够卸下一身的包袱,从此之后只和楚将离生活在一起,只要想想就觉得开心。 行至楚将离的门口,沈君宇站在门边整理一下表情,免得让楚将离看见了笑他。可是接下来房间内传来的说话声,却是引起了他的好奇,禁不住的侧着耳朵想要听听。 “姐姐,”月儿的声音,略带了一丝纠结和为难:“你就不要再整君大哥了,他只是帮皇上和王爷演戏,主谋又不是他。” 从某个方面来说,月儿说的是事实,楚将离的确没有必要一直揪着他不放。可是此时这话从月儿的嘴里说出来,却是让楚将离的脸上带上了十分戏谑。 “我说月儿啊,”微微往月儿的身边倾了倾身子,楚将离一手托腮,满脸坏笑的看着她,故意扭曲道:“你这么为你的君大哥说话,难道就不怕你家相公吃醋么?” 显然,对于月儿来说,楚将离直接攻到了她的软肋。于是她立马脸色涨得通红,连话也说不利索。只知道张着嘴巴,动来动去来表示自己的不知所措。 “姐,姐姐,”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月儿羞怒的捶了楚将离一圈,怒道:“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你怎么这么不正经,我跟君大哥只是义兄妹,根本就,就……” “行啦,跟你开玩笑呢,”见月儿真的已经窘迫的不行,楚将离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你这么认真做什么,还那么激动。” “我,我……”月儿终是醒悟过来自己在胡搅蛮缠上面是不可能赢过楚将离的,所以干脆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跟她说正经事:“算了,姐姐,这都已经半个月了,你就是心里再有什么不痛快,也该消了吧。再说,你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所以呀,你都说我是有分寸的人了,那肯定不会玩过头不是。”再次顺着月儿的话,楚将离继续说道:“所以你还担心什么,根本就不用你瞎操心。” “姐姐,”眼见楚将离似是并不打算结束她继续的闹腾,月儿不由皱了皱眉,脸上蒙上了一层不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说句公道话,当初你假死的时候,王爷的伤心肯定不下于你。可是他再见你之后,可有做过什么类似于你这种报复行为么?” 报复? 惊讶于月儿的用词,楚将离一时之间只觉得万分无语。她只不过是稍微耍了三人一下,怎地就是报复这么严重了。再说,她之所以狂整君莫离,为的理由可不是这个。 在得知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一直有一个疑问困扰着楚将离。若不是君莫离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在她离开京城之前,沈君宇就看到了他母妃的话。也就是说,在那之前沈君宇一直瞒着自己这回事。 所以她才想要确定,那时的沈君宇,都在想些什么。 但很明显,这件事她不可能问他本人,沈承廷明显也是一个不怎么可靠的。唯一能够得到确切答案的,便只剩下一个君莫离了。 若不是他一直死憋着不肯说出来,她又哪至于将矛头都对准了他。 “月儿,”叹了口气,楚将离淡淡的看着月儿,轻声说道:“你误会了,其实我只不过是有件事,想要向他求证而已。只是他一直死憋着不肯告诉我,我才会急着要……” “吱——” 忽的一声门响,引的两人皆是转头看了过去。接着,只见沈君宇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后面,正端着一盅炖好的汤。不过他的面色,却带了一些明灭不定。 眼见沈君宇出现,月儿脸上露出尴尬,楚将离也有些惊讶。然后下一秒钟,月儿便不等两人开口,直接喊了一句:“啊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姐姐再见,王爷再见。” 话音消失,人便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楚将离和沈君宇两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沈君宇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月儿消失的方向,继而端着炖汤进屋放在桌上,这才直面向楚将离,眼角弯弯一脸笑意的说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所谓的报复是怎么回事?” 443.第443章 沈君宇是笑着的,可他的笑容却着实让楚将离看的别扭。不过同时,她的心内也颇感无奈。或许这件事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原本不愿意用这件事打扰他,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避免不了了。 “哪有什么报复一说,月儿的随口一说,你也当真了?”自觉的坐了下来,楚将离拉过沈君宇刚放在桌上的炖汤,揭开盅盖后发出一声感叹,继而又略微郁闷的抬起头来,看着他抱怨道:“你这天天换着花样的给我煲鸡汤,那什么时候肯把这老母鸡换成别的食材?” “鸡汤不好么?”同样自然的坐在楚将离的对面,沈君宇满脸的不以为然:“鸡汤最滋养了,你昏迷了那么久,就是应该多喝些鸡汤补补身子。“ 沈君宇此话一出,楚将离心中立马警钟长鸣,同时不着痕迹的往他脸上细细瞄了一眼,来确定他此时的心思,她何曾见过沈君宇如此的一面。可当她看清楚沈君宇的表情时,就知道今天这事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楚将离重新将炖汤盖上,将手搭在上面。继而她直直的盯着沈君宇,认真又突然的问道:“君宇,我问你,当初你得知你母妃手札上的信息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她知道刚刚沈君宇一定将她和月儿的话都听了去,即便不是一字不漏,也应该是七七八八。不然,他不会是如今这副表情。 而她的话,虽然也只有一句,可却是已经把所有的理由,都告知给沈君宇知道。她相信凭借着两人的默契和了解,他一定能明白自己在意的,都是些什么。 而沈君宇在听到楚将离的问题后,先是面色一滞,继而露出一个无法名状的苦笑,似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敏感。但他的这副表情,却让楚将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令自己神伤的话来。 她何曾见过,沈君宇有过这种表情。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相对无言,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而等的时间越久,沉默的时间越长,就越让楚将离的心中打起了鼓。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答案,竟会让沈君宇如此说不出口。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有问过吧。”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复,楚将离不想再让沈君宇为难,便先行笑笑,打破了屋内的僵局:“反正不论理由是什么,起码你现在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这鸡汤虽然滋补,可我这半月来天天喝也有些腻了,还是拿去厨房,给我换一些清淡点的食物好了。”把炖盅推离自己,楚将离强自改变话题,想要把这件事情揭过。等到说完以后,她又站起身来,向着床边走去:“还有君宇,我有些累了,就先去……“ 未等楚将离将话说完,她便被沈君宇从后紧紧一把抱住,力道大的似是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一般。那有力的臂膀,以及他在她耳边略带着些粗重的呼吸声,皆是让楚将离原本就动乱的心,变得更加凌乱混乱。 “将离,”沈君宇将头靠在楚将离的肩窝上,声音有些闷闷的:“你知道么,自从三年前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我就知道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皇位,什么权力,于我来说都是可以随时放弃的东西。只因这个皇位是你帮我得来的,我想要对得起你的一番辛劳,这才在这个位置上忍了三年。而这三年我都是怎么过的,我想你待在上书房的时候,应该是看的明明白白。” 顿了一下,沈君宇不由搂的楚将离更加紧了:“所以我对你的心意,我知道你一定是明白的。但我还知道,你想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稍稍松开了一些力气,沈君宇把楚将离扳着面对自己,深情款款又略带一丝懊恼后悔的说道:“我就是怕你误会,所以并没有特意跟你说明。但我没有想到,正是因为我没有把事情讲明白,才导致了你的担忧。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从一见到你,就告诉你我想要摆脱皇位,从此只和你共度余生,而不是因为我只是遵从母命。”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车轱辘话,还大多是没头没尾。若不是两人互相了解,只怕也听不出来这话中更深一层的隐含意思。 只是在听完沈君宇的内心剖白之后,楚将离却不自觉的瞥过了头,明显还有心事。 以为是楚将离不信任自己的话,沈君宇有些焦急,不禁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抓住她的双肩,急切道:“将离,我说的是都是实话,你……” “好了,”轻轻的捂住沈君宇的唇,楚将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既开心又羞涩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真心,也相信你不仅仅是为了遵从母命才放弃皇位。你若在乎皇位更甚于我,即便有你母妃的嘱咐,你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就说放弃。” 楚将离的话,虽然很好的安了沈君宇的一份心,可却也让他更加疑惑起来。若她真的明白自己,那为何又要露出这么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 “你说真的?”皱着眉头,沈君宇依然不太安心:“可如果果真如你所说,那你为何又……” “又穷追不舍的去向堂兄求证?”直接替沈君宇将问题说出来,楚将离淡淡的一笑,继而又扭过头去望向一边的窗外风景,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可否认,我的确对你是否是遵照你母妃的遗愿才放弃皇位这件事有些在意,但我更知道那只是一个导火索。其实我真正在意的,是你究竟是为了我才放弃皇位,还是因为觉得太累,所以才想放弃跟我离开。我只想知道,你的理由是不是我。” 说这话的时候,楚将离一直看着窗外,就是不肯与沈君宇对视。即使等她说完之后,也没有转过头来,甚至还缓缓的低下了头,一直盯着地板。她就是觉得心里发虚,好像并没有什么安全感一般。 444.第444章 (大结局) 而沈君宇在听完了楚将离的解释之后,先是有些发愣,继而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略有些无奈的懊悔的微笑。 此时他已对楚将离究竟都是什么心思很是清楚,故而对会造成这件事的原因也很在意。若非自己平时太过粗心,只怕也不会让她有如此多的担心和不自信。这一次,是他错了。 虽然在感情这回事上,从来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充其量也只是谁对谁的付出更多一些,谁比谁更加细心一些。可是若他不是这么迟钝,又怎会直到现在,亲耳从楚将离的口中听到缘由之后,才真正醒悟过来。 思及此,沈君宇望向楚将离的视线,便变得更加深情与诚挚。 “将离,”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沈君宇转而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捧在心间认真的望着她:“对不起1 普通的三个字,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蕴涵着真情的话语,仿佛带有魔力一般,直接击打在楚将离的心房。就像是向一处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极大的石头一般,激起了层层波浪。 心脏猛的漏跳一拍,紧接着便是疯狂的跳动。那激烈的声音,几乎能够完整的传达出来。楚将离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虽然极力控制,却是无济于事。 同样的,她也知道这件事原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甚至于若真的要划分出来,那她倒是觉得自己错得更加多。从一开始,有很多事都完全是她自己在自说自话,既没有与沈君宇商量,更加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若非此次他亦用假死手段骗人,只怕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她还感觉不到。 嘴角微微的掀了起来,楚将离略略仰头,与沈君宇对视。良久之后,她忽的笑道:“君宇,我们之间,何谈对不起。如果真的有错,那错并不在你,而是在于我。” “你都说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又干嘛要说自己错了。”依旧紧紧的抓着楚将离的手,沈君宇一个用力,将她拥入自己怀中。接着,他趁楚将离还在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楚将离只觉得忽然之间天旋地转,人便处在了半空之中。虽然高度不高,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出于本能,她还是下意识的紧紧搂住了沈君宇的脖子,防止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掉下去。 难得看到楚将离如此惊慌的表情,沈君宇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坏笑,心中也是没来由的生出感慨。他与她之间的关系,真的已经停留在一个地方很久了。即便早在两三个月之前,他们就已成婚,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直接导致他们无法进一步培养夫妻感情。 但是现在,似乎是一个很合适的时机。 抱着人快步向着床边走去,沈君宇脸上的神色稍微带些压抑和兴奋。楚将离不知道他要干嘛,一时惊讶也忘记了反应。 直到她被沈君宇扔到了床上,并且也爬上来的时候,才慌张的抵住他的胸口,尽量撑着气急败坏的问道:“你做什么啊,快下去。” “不1坚定的拒绝着,沈君宇一吻落在她的额头,眼中带着少少的一丝戏谑:“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停留在这个地方够久了么,难道你就不想有些许改变?” “什……“ “嘘,别说话。”不给楚将离任何开口的机会,沈君宇此时的眼眸中,便比之前多染上了一丝深情与渴望:“将离,不要拒绝我。” 说着,沈君宇的第二吻,便毫不犹豫的落在了楚将离的唇上。 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楚将离一时有些迷失。而沈君宇见她如此,更似是吃了大力丸一般,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但等他想要再进一步时,却冷不防踢到了铁板。 “唔……“忽然觉得腹间一痛,接着便是一个极大的力气从左至右扫过,沈君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人便已经坐在了床下,一脸迷茫的望着四周景象。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摔在地上了? 迷惑的四处看看,沈君宇一脸不解,直到他打算起身弯腰时,右腹间传来的痛感,才真切的告知他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将离?”极为不敢置信地皱着眉,沈君宇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重新坐在床沿上的楚将离,捂着腹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我?” “废话1两个字说的理直气壮,楚将离很是埋怨的瞪视着他,羞怒道:“谁要你要占我便宜了,本姑娘杜绝婚前行为1 一边说着,楚将离一边还似是为了要加强强调,故意伸出拳头举过头顶,对着沈君宇示威道:“警告你,不许再占我便宜,不然拳头大餐伺候。” 说完,楚将离还呲了呲牙,一副如果沈君宇敢再这么做就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模样。只是她的这幅样子,以及她所说的话,皆是让沈君宇绝的哭笑不得。 哭丧着脸从地上站起来,沈君宇先是清了清嗓子,继而略微往前一步。只是鉴于楚将离还在挥舞着她的拳头,所以他也只是才前进了一小步便停了下来,郁闷的提醒道:“将离,你是不是忘记了,早在两三个月前,你便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而我们的婚礼,还是你叔爷爷尽心尽力举办的。” 什么叫杜绝婚前行为,他们两个明明早已成婚,这算是个什么坑爹理由。 而经过沈君宇的提醒,楚将离也反应了过来,瞬间更加觉得头顶三条黑线,正在慢慢向着瀑布状况发展。她怎么能忘了,他们早已成婚这件事。 可即便如此,楚将离还是在短暂的纠结之后,立马又理直气壮了起来:“那也不行,这……大白天的,你也不嫌时间不对?” “时间?”清楚的看到楚将离因为害羞,已经变得坨红的面颊,沈君宇伸手握住她还高高举起的拳头,用力按了下去。接着,他再次靠近她的耳边,小小声地说道:“夫人,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么?若是再不抓紧一些,只怕会错过更多。” 禁不住的往后想要逃离沈君宇的禁锢,楚将离努力的后撤着身子。奈何沈君宇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一时不察,她胳膊一软,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沈君宇自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立马上前,将楚将离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低着头与她两两相对,嘴角勾着邪笑说道:“夫人,我们不要再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