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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惜...…他可是很期待这个孩子被“欺负”到满脸羞恼、眼角通红却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模样呢。

    监视官盯着手里的红皮书,一时竟觉得像滚热的鲜血一样烫手。

    他又抬头看看似乎总是笑里藏刀的白发潜在犯,不安的神经将直觉拉扯。

    “白兰先生为什么突然想读这本书呢?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沢田纲吉小心而直白的试探道。

    白兰只是一如往常的笑盈盈道:“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哦,只是阿纲不觉得对这本书而言,还有更合适的作案方法吗?”

    “......什么?”

    意料之外的答复让沢田纲吉略感莫名,白发潜在犯则又坐直了一些。

    “在老旧居民楼把尸块倒入下水道很容易引起堵塞问题,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先将她勒死,然后把浴室铺满厚塑料膜,瓷砖、马桶、洗手盆全部盖上,但在下水口的地方留个洞,然后把她拖入浴室,用准备好的剔骨刀、钢锯、野外用的小斧头把尸体分成小块,大概有茶杯那么大,比剁成肉沫要节省不少时间,之后浴室依旧会非常干净,除了下水道留存了一点很快就能冲掉的血迹,然后把尸块分别装进几个小袋子里,半夜的时候带去郊外,把袋子放入事先挖好的很深的坑里,再倒一些已经变质的肉和发热剂,最后在埋上前倒入水,加速腐败。”

    “之后登入她的社交账号,时不时的更新动态伪造她在外地旅游还活着的假象,并保证一直按时缴纳房租。”

    白兰又陆陆续续完善了许多细节、纰漏,提出了不少更完备、可行性更高的手法,末了还要征求沢田纲吉的意见。

    “纲吉君觉得这么做怎么样?会留下的有效证据应该更少吧?做得好的话再加上一些运气,说不定有可能一直都不会被发现;这样最后主人公能做到逍遥法外,也才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

    青年监视官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头似乎有些哑痛,不知道为什么,长廊内本该有着镇静安抚作用的纯白光线此刻却有些让他如芒在背。

    这本书的作者古川仁优曾在采访中说过,自己作品中所描写的犯罪案件都会包含大大小小的漏洞,以此避免在现实生活被真正的犯罪者模仿作案。

    身为千千万万读者之一的沢田纲吉,偶尔也会听到或看到,周围的人、论坛上的人,以古川书中的各类案件为蓝本讨论真正的完美谋杀手法。

    古川名下出版的各类小说集甚至曾因引起过一定范围的集体「精神污染」事件而被封禁过一段时间。

    有时候出于对作品的喜爱,书迷之间争论、探讨其中的剧情、不合理之处在所难免。

    白兰先生或许也是这本书的书迷,只是青年注意到,男子刚刚的措辞的是——“如果是我的话”。

    乍一听和“如果我是这位主人公的话”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白兰详尽周密的描述,实在细致到了可怕的地步,他似乎就在一旁观看着这一切发生般,又或者他就是实施加害的真凶。

    “我...…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但白兰先生所说的方法听起来似乎不够隐蔽...转移尸块的时候很容易被发现吧?很可能会被街头扫描检测到数据。”

    监视官不太确定的问道。

    白兰又笑了起来,凌乱的卷发在眉眼处投下模糊的阴影。

    “确实是这样没错..….纲吉君恐怕还没接触过「免罪体质」吧。毕竟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一直都被严加管控,在训练所应该是学不到的。”

    “「免罪体质」...?”青年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词,有些好奇的看向白兰。

    恶劣的白发囚犯却只是笑笑便就此揭过。

    “纲吉君觉得如果按书里的手法,最后无法处理的头骨,主人公是如何带离现场的?”

    “装入行李箱之类的......”

    沢田纲吉明知哪里不对,却不知怎么的还是跟潜在犯讨论起了作案手法。

    “所以纲吉君,既然最后同样要涉及转移尸块的步骤,不觉得我所说的方法从长远来看更稳妥些吗?”

    像是找到了自己略胜一筹的方面,白兰语调轻扬,目光微亮,好似在渴求青年的表扬。

    年轻的监视官一时语塞。

    正常情况下,监护人似乎确实应该夸奖一下好不容易想出更佳解题方案的孩子。

    可眼下这显然不是什么应该被褒奖鼓励的内容。

    不过白兰的一些话确实提醒了他。

    如果犯人的确是模仿原著描写的手法犯案的话,书中并没有详细交代主人公是如何将受害者的头颅带走的,而这个案件的犯人又是如何做到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将这么明显的「东西」转移走的呢?目击证人所看到的那名女士又是谁?

    还有浴室的胶带痕迹又是.....?!

    不对、不对——他们全都被骗了!

    霎时间,终于将所有支离破碎的违和处串联在一起的监视官,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如果他想的没想错的话,这个案件,根本就是犯罪者故意让人发现的,自始至终,公安厅其实都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监视官忌惮的看向壁面那头笑意轻佻的潜在犯,不敢细想,垂目将书合上,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