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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小的储藏室空了大半,显然,他的导师马丁·斯科塞斯不知什么时候取走了他的私人藏品。

    胶卷架上仅存的几部电影都是去年公映的电影。

    奥斯蒙德逐一检查了一遍,发现唯一算得上爱情片的居然只有《苔丝》。

    《苔丝》...剩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只剩下《苔丝》。

    确实,《苔丝》是部爱情电影,但它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甚至是封建残余。

    这部改编自英国同名小说的电影《苔丝》,讲述了一个名叫苔丝的苦命女孩被诱.奸之后的故事,她好不容易遇到了爱情,在婚后向丈夫坦白了她不幸的遭遇,不仅没能换来丈夫的疼惜,反而被丈夫唾弃、抛弃,独留她一人,远走它国。苔丝苦于生活压力,只能与诱.奸她的人同居。然而,丈夫回心转意并且向她忏悔了自己的行为。苔丝杀死了诱.奸她的男人,最终被处以绞刑死去。

    这部电影光看简介就像强迫观众观看主角妻儿惨死的《疯狂的麦克斯》、像他自己的短片《末日派对》一样,搞得奥斯蒙德浑身难受仿佛有蚂蚁在身上爬。

    但他们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小说中也表明苔丝在丈夫回心转意后与他度过了愉快的5天,那一部分的表演有可能会符合利亚姆的要求...奥斯蒙德抿了抿唇,还是将《苔丝》的胶卷装进了手提箱。

    雨势并未减弱,反而愈发猛烈,势头强劲,噼里啪啦砸下石粒般的雨点。

    两个人一路奔跑,狼狈地钻进狭小的宿舍。

    利亚姆覆盖在手提箱上的羊绒衫和两人身上的衣物都在滴滴嗒嗒淌落着水滴。

    “你先洗吧。”

    利亚姆拉开浴室门,指了指架子上的几套洗浴用品:“我找几件新的衣服给你。”

    奥斯蒙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花洒,扒下黏在身上的衣物,用热水冲去了一身冷意。

    热水澡让人心生愉悦。

    唯一的缺憾只有利亚姆的t恤穿在他身上稍显宽松,让他突然注意到两人相仿的身形原来还有些差距。

    奥斯蒙德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挽起袖子,调试幕布和放映机。

    谁能想到,不久前才在剧组中声明“禁止私下约会”的导演,转眼就和男主角分别洗了澡,坐在了同一张床上——没办法,为了保证一定的观影距离只能将幕布挂在床的正对面。

    漆黑的房间中,《苔丝》的剧名在幕布上浮现。

    但奥斯蒙德明显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诱.奸犯甫一登场,他的胃部就隐隐开始不适地抽痛。

    电影开场还没有半个小时,他已经因为应激导致轻症状焦虑症发作,并发症胃痛带来的肠胃隐隐约约的下坠感和若有若无的刺痛让观影的时间格外难熬,他捧着可乐的手也不受克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性画面与真实的死亡体验。

    源自父亲的派对和险些饿死的经历。

    这两项极其荒谬的诱因,是他恐惧症的源头。

    仅仅只是等待有关于糟糕性.事的不幸画面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令他痛苦不堪。

    紧张、心跳加速、恶心、冒冷汗。

    原本他的并发症并不严重,但他差点饿死街头又暴饮暴食进了医院的遭遇毁了他的胃,让它变得敏感又脆弱。

    奥斯蒙德察觉到他自己的怪异,他的思绪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劝慰着大脑和身体:再忍一忍,把电影看完。

    这场酷刑也许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直到利亚姆将温暖干燥的手掌搭在了他的手上,突兀地宣告了一切结束。

    奥斯蒙德突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他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颤抖,但很快就被裹上了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被子,整个人都被怀抱圈住。

    “奥兹?”

    回过神来,他才注意到利亚姆的怀抱有多近。他的鼻尖距离自己仅有几英寸,近到能够看清浅蓝色虹膜上的环形纹路。

    利亚姆收敛起了所有的笑意,紧抿的薄唇让他温和的面容难得变得严肃又冷峻。

    “怎么了?我叫救护车?”

    “不...我只是...”

    奥斯蒙德侧开脸,垂下眼眸,他觉得很难启齿:“只是胃有一点疼。”

    “上一次你就是因为胃痛昏迷。”

    利亚姆紧皱眉头,神色很不赞同。

    但他还是向后退开,用热水壶热了些水,从柜中的医疗箱里找出一盒还没拆封的铝碳酸镁检查保质期。

    奥斯蒙德只好哄骗他说中午没有按时吃饭,才导致突然胃痛。并且向利亚姆做了保证,发誓下次疼的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他。

    好在预期性焦虑[1]很快就能恢复平静。

    喝下热水和药品后没过多久,奥斯蒙德的脸色便恢复如常。

    只是这样一来,模仿别人谈恋爱的计划全部落了空。他们没从情侣身上学到什么,也没了继续看电影的心思。

    窗外的雨倒是不合时宜地停了下来。

    奥斯蒙德搂着被子,不想接受自己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一事无成的结果。

    他侧躺在床上,抬眸看向打算打给附近中餐厅点些温和的事物的利亚姆:“...要不我们,出去吃?...我们能去逛街吗?”

    利亚姆的动作顿了顿,回头望向他:“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