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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鸣说不饿。

    俞小远于是自己埋头吃了, 蒋鸣没骗他,面里满满的芝士拉丝, 没有醋也没有洋葱,只有浓郁甜香的番茄味。

    蒋鸣口淡, 也不爱吃甜的,以前做意面酱的时候都习惯加点醋中和一下,他知道俞小远爱吃甜腻的,但懒得分开做,反正每次自己喂他什么他都说好吃。

    久未吃到蒋鸣做的东西,俞小远吃的开心得不行,嘴角都沾上了酱汁。

    蒋鸣抽了张纸给他擦了,心里想以后要不还是分开做两份酱吧,好像也不是特别麻烦。

    俞小远吃完面又开始粘人,蒋鸣走哪儿他跟哪儿。

    蒋鸣去洗碗,他站旁边看着,蒋鸣叠毯子,他站旁边看着,蒋鸣玩手机,他坐旁边看着,蒋鸣去洗澡,他还想站旁边……这回没看成,直接被扔出洗手间锁门外了。

    蒋鸣洗完澡擦着头发回到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俞小远,问他,“回去住还是住这儿?”

    俞小远毫不犹豫,“住这儿。”

    蒋鸣走过去朝他伸出手,“钥匙。”

    俞小远:“?”

    “猫不喂了?”

    “啊。”俞小远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过去。

    蒋鸣接过来又问了句,“睡衣放哪的?”

    “卧室左手边的柜子里。”

    蒋鸣点下头,拿着钥匙出门去了。

    他看得出俞小远待在他家里时情绪会明显更松弛,他不知道原因,但既然能让他感觉好一点,今晚就让他安生待着吧。

    上次来的时候他见过俞小远把猫粮和罐头都收在哪里,照着俞小远的步骤给霸天虎弄了顿晚饭,又从他衣柜里拿了套摸上去柔软的睡衣,带着回家了。

    蒋鸣把钥匙还给俞小远,睡衣往他头上一扔,“洗澡去。”

    俞小远把睡衣扒拉下来抱怀里,黑眸幽幽看着蒋鸣。

    蒋鸣警惕道,“干嘛,还要我帮你洗啊?”

    俞小远嘟囔,“好久没有和你说上话了。”

    蒋鸣笑了声,“怪谁?”

    俞小远头低下去,“怪我自己……”

    “说说,”蒋鸣坐他旁边,“给你的问题想清楚了吗?”

    “快、快了……”一提到这个,俞小远就开始拘谨地搓睡衣。

    蒋鸣看着他,不禁开始想,自己这样逼他有用吗。

    即使逼着他想了这么久,他那天还是不声不响就跟魏玚出去了,

    即使逼着他想了这么久,他今天被罗峙堵在洗手间,还是待了那么久也没想着求救。

    “算了。”蒋鸣拨了拨潮湿的头发,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想不出来就算了吧。”

    俞小远疑惑地看过去,“什么?”

    “我说算了,让你这样干想也没有意义,二十年都不懂的东西,怎么会凭空想想就懂了,”蒋鸣侧过脸看他,手搭在他头顶上,“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慢慢来吧,说不定哪天你突然就开窍了。”

    即便再不想承认,蒋鸣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对于俞小远,他就是没法狠得下心来。

    俞小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那我以后,可以靠近你,随时跟你说话了吗?”

    “嗯。”

    “那晚上、晚上也可以来吃饭吗?”

    蒋鸣想了下,“也不是不行,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

    “以后每天和我一起晨跑。”

    既然改变不了思想,那就换条路,先改变身体吧,至少以后被人堵的时候不至于只能被按着欺负。

    对俞小远来说,这哪是条件,这简直是买一送一啊!

    俞小远忙不迭就答应了。

    蒋鸣拍拍他后脑勺,“行,那就从明天开始,起不来就没晚饭吃,”说完看了眼表,站了起来,“洗澡去吧,洗完自己去客房睡。”

    俞小远磨磨蹭蹭洗完澡出来,客厅已经没人了,回到客房,床头柜上放了半杯牛奶,摸上去还是热的。

    俞小远抱着喝完,舔舔嘴唇,放了糖,甜的。

    半夜里,蒋鸣躺床上左右翻了会儿,有点睡不着,爬起来去书房拿了本书,出来见客房灯还开着,推开门看了眼,俞小远正躺在床上瞪着两个眼看手机。

    蒋鸣走到床边,“睡不着?”

    俞小远点点头,握手机的手垂在床上。

    蒋鸣站了片刻,突然说,“睡进去点。”

    俞小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往里挪了挪,空出半边床,蒋鸣坐上去,靠在床头,垂眼问他,“喜欢经济学吗?”

    俞小远实话实说,“不懂。”

    蒋鸣把他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点,盖到下巴处,“闭上眼。”

    俞小远还看着他,蒋鸣抬手从他额头往下抹过,手掌下的眼睛顺从地闭上了。

    顶灯关闭,卧室的光源变成了色调柔和的台灯。

    蒋鸣翻开手里砖头一样厚的书,摆在曲起的腿上,一手翻阅,一手放到俞小远的头上,拇指在他发顶来回轻蹭。

    低缓磁性的嗓音在房中轻轻响起,“第二章 ,劳动分工,劳动分工起因于人性中进行交换的倾向,它最初并不是由于任何人类的智慧,它是人性中某种倾向的必然结果,这是一种互通有无、进行物物交换、彼此交易的倾向……” [注1]

    俞小远闭着眼睛,在一堆根本听不懂的,艰涩枯燥的理论术语中逐渐有了睡意。